第31章 坚持不懈的谢至
谢至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半夜,瞅瞅外面映照进窗户的月光,不过就是子时左右。
正准备翻身再睡一觉之时,便想起他好像还有功课没完成。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使得原主所留下的纨绔形象有了些许改变。
若是一日松懈没能完成王德辉所留下抄写策论之任务,不仅会使得他连续几日的努力化为灰烬,也得让朱厚照那厮看了笑话。
哎,人活着谁都不易啊。
谢至翻身爬起,胳膊的疼痛有些钻心,他忍着痛披了件衣服,又掌了灯,自己一人去了书房。
这三更半夜的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了吧,把贺良和香月动弄起来也没必要。
进了书房,谢至放下灯,铺了宣纸,又自己研了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标题。
无奈,谢至只得是放下了笔甩了几下发胀的胳膊,艰难继续开写。
王德辉绝非那般容易说话之人,绝不会因他自身的身体原因,就原谅了他对策论抄写的中断的。
还没写几个字,贺良揉着眼睛闪身走了进来,问道:“少爷怎早早就起了?”
瞧了眼迷迷糊糊的贺良,谢至没好气的回道:“本少爷这是起了吗?本少爷有功课还没做完,你若早早叫醒本少爷,那本少爷何必还要半夜起来完成?”
谢至倒也不是真的怪怨贺良的。
贺良一脸堆笑的解释,道:“小人这不是看少爷累了,不忍心吗?少爷,老爷还吩咐厨房为少爷留了饭菜,小人去拿。”
谢至现在只想写完这策论就去睡觉,根本没那个精力吃饭,否决道:“本少爷不饿,你去睡吧。”
突然,谢至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我爹吩咐厨房留了饭?”
贺良搞不清谢至的心思,茫然点头回道:“是,是啊。”
谢至兴奋了,看来,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并未有白费。
立马,他感觉这份策论也不再是那么难以抄写完成了。
谢至脸上突然而来的笑容,让贺良心中没底的很,“小人陪着少爷,为少爷研磨。”
谢至本是好心让贺良回去睡觉,去郊外游玩,贺良累的也不轻的。
既然,贺良非要坚持陪着,那谢至也不多说了,他若硬让贺良回去睡的话,那贺良恐也睡不踏实的。
本来两炷香就能抄写完成的策论,谢至这些抄写竟一直生生用了半个时辰。
在抄写完成三篇策论后,谢至打了个哈欠,揉了几下发胀的胳膊,道:“再拿宣纸来。”
贺良愁眉苦脸,问道:“还写啊?”
谢至给了贺良一个白眼,片刻后,才道:“习惯养成不易,轻易不可打破。”
铺开宣纸,谢至按照往常对自己要求那般书写大字后硬生生就又用掉了半个时辰时间。
谢至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把笔扔给一旁的贺良,匆匆道:“时候不早了,赶在去东宫之前还能睡会儿,你洗了笔,也去睡吧。”
谢至心中没有了需要担忧的事情,回到卧房之后倒头便睡。
次日,在香月的呼喊之下才醒了过来。
在起床之后,香月帮着洗漱完毕,收拾好了着装后才赶往了东宫。
在去东宫的时候,还用食盒带了昨日捕的鱼。
在谢至走远之后,贺良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香月笑着打趣,道:“昨日干什么去了?怎这般模样?”
贺良摊摊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回道:“昨日起夜,瞧着书房有亮光,还以为是忘记了吹灯,过去一瞧,没成想竟是少爷在练字,本来,少爷昨日在练弓弩就已经伤到了胳膊,却还不停歇,本来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事情,竟一直被少爷写到了一个时辰。”
香月诧异,疑惑道:“少爷昨日半夜还练了字?”
贺良无语,道:“是啊,以前总是上房揭瓦的愁人的慌,现在如此用功了,却又累人的慌,也不知晓少爷哪里来那么大的精力。”
......
谢至提着食盒才在他的位置坐下,朱厚照便已经到了。
见到朱厚照进来,谢至立马迎了上去,行礼之后道:“昨日殿下早早离开了,没能吃好,草民找家中庖厨又做了些,请殿下尝尝。”
朱厚照对谢至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先前几日他进东宫之时的客套。
谢至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警铃大作。
看来,往后在东宫还是应当小心些才是。
朱厚照接了食盒,淡淡回道:“多谢谢伴读了。”
接着,谢至又把另一食盒给了刘瑾,道:“这些便请刘公公拿给东宫的内伺尝尝鲜吧。”
刘瑾自是没有马上接过谢至的食盒,瞟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倒是没藏着掖着,直言了当的回道:“谢伴读好意,还不快拿着。”
刘瑾这才接了过了,笑着道:“多谢谢伴读。”
咳咳咳...
听到一阵咳嗽之后,刘瑾提着食盒退了出去,而谢至和朱厚照则是双双入了座位。
二人先后与王德辉见了礼之后。
王德辉只与朱厚照简单行礼后,便道:“请二位拿出昨日所做课业。”
朱厚照也学精明了,并未偷懒,也按照王德辉的要求完成了课业。
对朱厚照抄写的策论,王德辉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对谢至的策论倒是瞧得仔细。
片刻后,瞅了一眼谢至,沉声道:“尚可,继续努力吧。”
王德辉是何许人也,能听到他口中蹦出尚可着实不易的很。
检查了课业后,王德辉便开始了授课。
其实,谢至做这个伴读真的很吃亏的。
为了方便朱厚照,王德辉所讲的皆是一些为君之人该做的事情,说详细一点就是该如何治国,如何驭民。
谢至听得倒是认真,朱厚照依旧听得是吊儿郎当的。
就在王德辉授课之时,刘瑾已把谢至食盒之中的东西分与了东宫中的内伺。
谢至拿来的鱼也不少,他一人也吃不完的。
话说吃人家的嘴短,一群内伺所言的无不都是谢至的好。
这些人多不会长时间留在朱厚照身边,对朱厚照的想法自是不清楚的。
他们只知道谢至是朱厚照费劲弄进东宫的,还以为朱厚照对谢至是有好感的,说句谢至的好话也实属正常之事。
第32章 刘瑾的阴谋
在当日的课业结束,王德辉和谢至便告退离开。
朱厚照愤愤不平嘟囔着,道:“谢至他这是何意,是觉着本宫没吃过鱼?”
刘瑾同样也是义愤填膺的附和道:“殿下找谢至是来做伴读的,他却是处处与殿下作对,今日他那鱼在拿给东宫内伺后,那些人无一不对谢至好感倍增,不少人都在说谢至的好。”
别忘了,那鱼可是刘瑾拿给那些内伺的。
朱厚照抄起桌上的茶杯便冲着刘瑾扔了过去,骂道:“狗东西,谁让你把鱼拿给那些内伺的?”
刘瑾笑嘻嘻的接住茶杯,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茶水,笑嘻嘻的道:“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
既然错了,那就要改正不是。
接着,刘瑾便出主意道:“谢至他想洗白自己名声没经殿下同意怎行?奴婢倒是有一计...”
说着,刘瑾在朱厚照耳边耳语了一番之后,笑嘻嘻的道:“殿下,不能尊师重教之人,那名声还能好到哪里去?如此一来,王德辉也必会认为谢至狗改不了吃屎,到时候,自会觉着殿下才是那个尊师好学之人。”
朱厚照嘴角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问道:“嗯,倒也不错,那你去准备吧。”
刘瑾领命之后便退了出去。
只是,在他退出去之后,有个人影便隐隐绰绰的由远有近的一直跟在身后。
而谢至这边自是不清楚朱厚照准备对他出手。
在他从东宫出来后,只是回家点了个卯后之后,便直接去找了王守仁。
王守仁除了先哲的身份,也是文武皆备之人,能在其身边学得一二本事,对将来可是极有好处的。
“又来叨扰守仁兄了,实在不好意思。”
王守仁谦和一笑道:“有何可叨扰的?怎样?胳膊可否感觉好些?”
谢至活动了一下胳膊,道:“还好,多练习几日习惯便好,某今日来,也是想再精进一下,守仁兄文武皆备,某想与守仁兄多学些本事,还望守仁兄不吝赐教。”
王守仁着实大气,爽快道:“你如此说在下颇为受之有愧,不过,你若愿学,在下便愿倾尽所能。”
只要王守仁愿不吝赐教,谢至自是想要学得一二的。
对王守仁的爽快,谢至拱手道:“多谢守仁兄。”
既然已跟着王守仁开始学习了弓弩,那自然是要练好的,不说能够百发百中,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至少也得达到能使弓之人的上流水平吧。
“你现已能拉动弓弩了,接下来便要练习准头了。”
王守仁拿了指了一下远处木桩之处挂着的把子,道:“来,瞄准此处,多加练习吧。”
谢至每次拉动弓弩后,都会得王守仁的一番指点。
瞄准一些,手臂高一些...
反正,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王守仁的指点一直都是极为的尽力。
就在谢至满头大汗之际,一丫鬟打扮的小丫头跑过来喊道:“少爷,谢少爷,老爷让你们去膳厅吃饭。”
王守仁拿下了谢至正准备射出去的箭头,笑呵呵的道:“歇息一下,先吃饭吧,万事不可急于求成。”
谢至收了弓弩,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汗,才跟着王守仁一道去了膳厅。
到了膳厅后,只有王德辉,并不见王家其他成员。
谢至率先行了礼,喊道:“先生。”
王德辉板着脸,不见喜怒,道:“嗯,坐吧。”
王守仁在谢至之后与王德辉见礼后才坐了下去。
在谢至和王守仁相继落座之后,便有丫鬟为他们拿来了米饭。
在王德辉拿起筷子后,谢至由于胳膊的酸痛在试了几次才终于把桌上的筷子拿了起来,正要开始大快朵颐之时,王德辉便开口了,道:“你如今首要之事还是当把心思花在书本之上,能考中功名才是首要之事。”
谢至愣了一下,觉出这话是与他说的之后,随即放下碗,淡淡回道:“是,学生谨记,学生每日晚上都在研读先生赠与的那两本书,学生以前太浑,耽误了不少时间,趁着现在还年轻,学生想多学些本事,往后也好能为社稷苍生上马保国,下马安民。”
堂而皇之的大道理,谢至还是能说上一些的。
谢至此言出口后,王德辉板着的脸上明显松动了一下,竟露出了一笑意,道:“你能有此抱负便好,也望你能铭记今日所言。”
对王德辉突入起来的笑容,谢至以笑容回道:“是,先生。”
王德辉这才松口,道:“吃饭吧。”
在王德辉吃过饭后,谢至便回了家。
在回家后,依旧如往常那般抄写了策论,又写了大字,最后又读了王德辉送与那那两本四书五经大全才去睡觉。
人在累了,睡觉才会香。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在香月的呼喊之下,谢至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洗漱整理好着装之后,便如往常那般前往了东宫。
谢至好歹也是经过二十年寒窗苦读的...
呃...好像不够二十年...
反正,谢至他也是经过寒窗苦读的,有好几年也如这般,迎着朝霞去上学,伴着余晖,甚至是霓虹灯而放学的。
把这段经历也当做是上学也没什么不妥的。
谁让原主留下来的记忆都是些上房揭瓦之事呢?他也只好重新学起有关于这一时代的重要知识了。
在谢至才刚进入东宫,刘瑾便疾步冲了过来。
只见他把手中的食盒递了过来,笑呵呵的道:“谢伴读,这乃是宫中御厨烤制的糕点,咱家记着谢伴读的好,拿来给谢伴读尝尝。”
什么时候,刘瑾有这么好心了?
谢至心中诧异,却也还是笑着接过了刘瑾手中的食盒,嘴中道:“那便多谢刘公公了。”
刘瑾笑着回道:“不必言谢,咱家昨日才吃了谢伴读的鱼,总是要做回报的。”
在刘瑾离开之后,谢至在诧异之中还开启了食盒。
在食盒里面放置的着实是一碟卖相极为精致的糕点,随着食盒的开启,还能隐隐闻到一股沁人香脾的味道。
这下,谢至心中更诧异了。
这刘瑾到底是何意啊?真是好心送了他糕点?
第33章 阴谋落空
正当谢至诧异之际,一内伺打扮之人走了出来。
此人,谢至倒也在东宫见过。
在此人出来后,谢至便合上了食盒,笑着打招呼道:“公公好!”
那内伺笑呵呵的拱手回道:“咱家张永问谢伴读好。”
张永?那个扳倒了刘瑾的张永?
谢至心中只是稍微闪过一丝疑惑,便拱手回道:“张公公好。”
张永也不说话,只是从谢至手中拿过食盒。
谢至虽说疑惑,却也没做阻拦。
只见张永拿了食盒后,便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食盒。
瞬间,一盘着的如大拇指粗细的草蛇便显露了出来。
尼玛,刘瑾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吧?竟还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就说嘛,刘瑾就不是什么好人,能有如此好的心意?还给他送吃的?
在谢至诧异之际,张永便淡淡的又开口,道:“谢伴读无需担忧,这蛇并无毒,也不是针对你的,刘瑾之所以如此做,是想在王少詹事授课之际,让这蛇窜出,好让王少詹事对谢伴读有所介怀。”
张永此言一出,谢至立马就明白了。
这绝对是朱厚照的想法,刘瑾不过只是谄媚邀宠罢了。
谢至是不会以为刘瑾有如此好意,但却也是并不曾想到,刘瑾送他糕点会是如此险恶的心思,更不会想到,会采用了如此隐秘的手段。
若非张永的报信,恐还真就有可能让刘瑾的奸计得逞。
自然,谢至是不会以为,张永给他报这个消息,是因为昨日他所带的鱼所收买的作用。
张永也算是东宫的老人了,岂能只凭区区的一条鱼收买。
既然有疑问,那就要问清楚才是。
谢至笑嘻嘻的询问道:“不知张公公缘何要冒险告知某这些?”
张永脸上淡然,回道:“谢伴读无需多想,咱家只是与刘瑾有仇怨!”
此时,刘瑾与张永的矛盾已经彰显出来了?
既然,张永已如此说了,谢至也不好多说了,继续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声谢,道:“多谢张公公。”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永与谢至的仇怨,正好帮了谢至的大忙。
既然知晓了刘瑾所赠与的那食盒之中有蛇在,谢至自然就不能在把那食盒带入殿中的。
谁能知晓那食盒中的蛇何时会爬出。
从东宫门口一直到正殿之中,谢至一直都在想着对策。
直到进入殿中也不曾想到办法。
直接放掉那蛇倒也简单,可如此一来的话,张永为他通风报信的事情必然会被查出。
到时候张永被连累,那不仅没有人再为谢至通风报信,最关键的是,也没有了能够制衡刘瑾之人。
那刘瑾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在快要靠近那大殿之时,远远的,谢至便瞧见了那高高的门槛。
瞧了一眼,装模作样背书的朱厚照。
谢至大老远的便小跑着喊了起来,在靠近那门槛之际。
只听咣当一声,谢至被那门槛绊了一个踉跄,手中的食盒滚出了老远。
随着食盒的落地,里面的糕点洒了一地。
朱厚照正遥想着待会从谢至带着的食盒之中爬出一条蛇的情景,怎么着也没想到,谢至只是一个进门就会如此。
朱厚照脸色不快,盯着谢至。
谢至随即道歉,道:“殿下,草民见到殿下欣喜异常,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还望殿下恕罪。”
即便谢至摔跤那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啊?
自从昨日,朱厚照见到谢至之时的脸上已经是没有了笑意,冷声道:“无妨,谢伴读不曾摔伤吧?”
谢伴读摇头回道:“没事,草民这身强体健的怎会有事。”
说着,朱厚照便喊了几个宫女,道:“你们几人把此收拾一下。”
几个宫女领了朱厚照的命令拿着笤帚,簸箕的,收拾了地上的糕点以及碎盘子后,一人正准备把那食盒代离现场之时,一蛇慢慢悠悠的从那食盒中爬了出来。
那宫女顿时丢了食盒惊呼大叫。
朱厚照当然知晓那食盒中有什么,却也呵斥道:“鬼叫作甚?”
几个宫女刷刷跪了一地,那惊呼大叫的宫女战战兢兢的道:“殿下...恕罪...那食盒中有蛇。”
朱厚照瞬间更是大叫,道:“蛇?谢至,你把蛇带进东宫,是要弑君不成!”
尼玛,朱厚照这厮够狠的。
陷害他不成,就给他扣了如此一顶大帽子。
谢至悠闲的把露出外面的蛇重新放回食盒当中,淡然道:“殿下明鉴,这食盒是刘公公拿给草民的,说是要给草民尝尝,就这些糕点宫外可是没有的。”
听了谢至的这个解释后,朱厚照厉声呵斥道:“刘瑾,你个狗东西,给本宫滚出来。”
朱厚照这么一吼,没把刘瑾喊出来,倒是喊来了王德辉。
瞧着殿中乱糟糟的一片,王德辉脸色黑如锅底,面无表情的道:“圣人之处,岂容儿戏?”
朱厚照还未开口,谢至便率先认错。
造成这个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啊,他自是得认错才是。
“先生,皆是学生之错,刘公公送了学生些糕点,学生进殿之时,腿脚有些发软,竟被绊了一下,这糕点便洒了出去,在收拾残局之时,不知怎就蹿出了一蛇来。”
听了谢至的解释,王德辉脸色并无多大变化,道:“读书习武固然重要,还需顾忌自己身体才是。”
王德辉此言之后,震惊的自然不是只有朱厚照一人。
谢至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苍天啊,大地啊...
这是他的努力有了回报?别人对他的一印象终于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谢至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拱手回道:“是,多谢先生关切,学生下次定当注意。”
谢至认错,王德辉自是也没做批评,也不再多说,率先抬脚越过了谢至和朱厚照道:“把此处收拾一下,开始授课,一寸光阴一寸金,片刻也耽误不得。”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朱厚照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是无法实现了。
即便追求下去,那也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无奈,朱厚照也只能是认命了,闷闷不乐的道:“是,王师傅。”
谢至知晓朱厚照的心思,瞧着他如此的闷闷不乐,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哼,谁让这厮从一开始心思就不正呢?
第34章 巨大改观
当晚,一日的授课结束后,朱厚照便怒气冲冲的吧刘瑾喊至了身边。
刘瑾跪在朱厚照身边,满脸谄媚的笑容,道:“殿下,奴婢该死,昨日奴婢在给殿下出了注意后,宫门已然落锁,一早去外面买又来不及,奴婢是想着,即便谢至和王德辉知晓这糕点是来自宫中的也无妨,奴婢一力承担了便是,怎能想到,半路竟是出了如此差错,殿下...奴婢还有一计...”
朱厚照白了一眼刘瑾,没好气的道:“你为本宫出的注意何时有过奏效?还不如本宫自己想。”
片刻之后,便开口道:“你弄些泻药,混进谢至的早餐当中去,本宫就不信了...”
刘瑾反正就是朱厚照的狗腿,朱厚照若说屎能吃,刘瑾也会随之附和的。
对朱厚照的吩咐,刘瑾随即附和道:“如此方式快速有力,必能够快速见效的,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朱厚照扯起一道笑容,摆摆手,道:“去吧,此事你若再失误,本宫就把你发落到浣衣局去。”
浣衣局,是负责为宫中主子们洗衣之处。
一般都是犯了错的宫人被发配之处,一旦进了浣衣局,那便很难再有晋升的希望,与被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
对朱厚照的威胁,刘瑾立即连声音应答,道:“是是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谢至自然是不会想到,朱厚照竟会用如此歹毒之法,此刻的他正跟着王守仁一道研读孙子兵法。
王守仁真就是不愧为一代先哲大师,不仅在经史子集方面造诣颇深,就连历代兵法经典都有所见解。
跟着王守仁学习,完全让谢至这个博士毕业生大开眼界。
王守仁滔滔不绝讲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丫鬟喊吃饭才终于罢休。
谢至这般每日留在王家吃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吃过饭之后,谢至并未离开,先写了王德辉每日规定抄写的策论,又练了大字,最后便与王守仁一起研读起四书五经来。
王守仁在今年会试再次落榜。
虽说距离下次考试还有几年时间,但却一直都在用功。
王德辉对谢至给予了高中的希望,便特意叮嘱了王守仁带着谢至一道研读经史子集。
能被王德辉其中,谢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拒绝?
本来从东宫回来时间就已经不早了,跟着王守仁又聊了那么多,自是很晚了。
瞧着外面的月色,王守仁笑着道:“今日已是这般晚了,你也别回了,在下吩咐厨房弄个小菜,咱二人喝上一杯,便在在下这里睡下吧,明日与家父一道去东宫便是了。”
王守仁盛情相邀是一方面,时间也着实也不早了,外面估计也已经宵禁了。
若这个时候还在街上闲逛,被五城兵马司拿了那可就麻烦了。
“好,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守仁也没吩咐下人,他很快便去厨房炒来了一盘鸡蛋。
“莫要嫌弃,家中下人都已睡下了,在下也就能随便对付一下了。”
能吃便是了,还斤斤计较作甚。
谢至提起酒坛在碗中各道了一碗,笑着道:“无妨,喝酒重要,来,守仁兄。”
一顿狂饮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原主虽纨绔,但酒量倒是不小,与王守仁喝了半个时辰之后,谢至依旧感觉自己意识几分清晰,未有丝毫醉意。
王守仁同样如此,还笑呵呵把谢至送入客房。
次日,谢至在一道陌生的女声之中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半天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从床上翻身坐起,冲着那个面容姣好的那丫鬟笑意浓浓的问道:“先生可起了?”
那丫鬟温和回道:“起了,老爷让谢少爷洗漱之后一道去东宫。”
还真一块去啊?
让朱厚照那厮看到他是与王德辉一道去的东宫,还不知晓又要如何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谢至岂是怕事之人。
朱厚照他有本事便都使出来吧。
对着那小丫鬟,谢至微微一笑,道:“好,那便多谢了。”
毕竟,这小丫鬟不是自己府中的,人家帮着他办事,他总该是与人家道上一句谢的。
在那小丫鬟的麻利动作之下,谢至的个人卫生很快便收拾了妥当。
古人这衣服,头发的弄得实在是麻烦。
若搁在后世,谢至自己就能够弄好,还怎会需别人帮忙。
谢至在收拾妥当后,在院中等候了片刻的功夫,王德辉便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见到王德辉,谢至随即拱手行礼,道:“先生。”
王德辉的脸上竟带起了笑意,回道:“昨日用功已是很晚了吧?”
谢至若是回道:“快子时了,守仁兄学识渊博,与他一道论道,学生才觉才疏学浅,不忍放弃睡觉浪费光阴,每日前来叨扰先生,是乃罪过。”
谢至如此客气,王德辉脸上笑容不减,道:“你肯用功便好,有何可叨扰的,往后若想来,随时过来便是,太晚了就留在府中,那房间距守仁房间并不远,便一直给你留着了。”
谢至一直以为王守仁会是那种古板之人,却是没想到竟会如此的细致入微。
谢至这次发自内心,弯腰到达了九十度,道:“多谢先生。”
跟在王德辉身边,一路去了东宫后,朱厚照那厮已在了。
一进殿中,谢至和王德辉率先与朱厚照见了礼。
随后,朱厚照才起身与王德辉行礼。
在行礼之后,朱厚照便出言问道:“谢伴读,今日怎与王师傅一道前来了?”
谢至如实回道:“草民昨日去与守仁兄请教,太晚了,便留在了先生家中。”
谢至话音刚落,王德辉便道:“殿下,谢至这几日进步颇为迅速,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还当努力才是啊。”
朱厚照找谢至来,是为了衬托自己,可不是找榜样的。
对王德辉此言心中虽有不屑与不满,嘴上却也还是得应承,道:“是,王师傅,本宫知道了。”
得到朱厚照的应承之后,王德辉才抬脚走至了圣人的画像之前的座位中坐了下来。
第35章 计划又落空
每日,王德辉和谢至都是一大早洗漱后便到东宫。
到了东宫,王德辉便开始授课,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会在开始吃早饭。
这与一大早进宫早朝的文武百官待遇是一样的。
王德辉授课才刚结束,张永便端着茶壶出现在了殿中。
以往在王德辉授课结束后也会有内伺进来添茶的,但以张永的资历自是不会做这种端茶送水之事的。
随着张永的进来,谢至有了一种预感。
这八成是来给他报消息的。
这样也挺好。
张永和刘瑾有了矛盾,正好,他坐收了这个渔翁之利。
毕竟这是朱厚照的地盘,那厮在暗地里动些手脚,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张永端着茶壶进来后,先为朱厚照面前的茶杯蓄满了水。
紧接着,又走至了王德辉面前。
最后,才走至了谢至身边。
在走至谢至身边之时,握着茶壶的手慢慢让出了小纸条的一角。
谢至不露神色,慢慢把那纸条让进了袖口当中,嘴中道:“谢张公公。”
谢的至于是茶水还是消息,那天知地知,谢至知,张永知便是了。
在张永蓄茶完毕退出之时,刘瑾便端着饭菜出现了殿中。
在张永和刘瑾插肩而过的档口,谢至便已瞧清了张永递来的那纸条。
那纸条上寥寥几字,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饭里有药。
尼玛,朱厚照这厮够阴险的,竟还在饭里下药了?
瞧着,刘瑾在朱厚照面前放下碗碟之时,二人那挤眉弄眼的德性,谢至即便不相信张永送来的那纸条有假都不可能了。
太祖,太宗皆以节俭治国,正德之后虽说奢靡过几代,但到了弘治皇帝之时又恢复了节俭的风气。
所以,即便是宫中,早餐依旧也是很朴素的。
一碗肉粥,几个包子,一碟以萝卜居多的小菜罢了。
在刘瑾最后在谢至面前放下这三叠食物之后,王德辉和朱厚照正准备动筷之时。
谢至突然开口,惊呼道:“稍等,殿下,刘公公办事真是不细心,草民这碗粥肉比殿下的多了好多,草民在这里都瞧的清楚,殿下乃天潢贵胄,身份尊贵,所吃之物竟是不如草民的,这让草民心里如何好受,刘公公,还不快为殿下换过来。”
说着,又冲着朱厚照解释道:“殿下,臣可没动筷子,刘公公也可作证的。”
刘瑾一脸为难,朱厚照面如土色。
正准备动筷子的王德辉,听闻谢至如此说,内心不知如何想,嘴中道:“谢伴读既有如此心思,换一下也好。”
幸好,王德辉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不然的话,他这么一开口,王德辉便会想歪,率先反驳的。
王德辉都如此说了,刘瑾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满脸的为难。
朱厚照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吃了刘瑾。
刘瑾久久不见行动,谢至只有自己动手了。
很快,谢至便一手端了一碟走至朱厚照桌案之前,与他面前的饭菜掉了个。
随即,又把最后一碟也换了之后才罢休。
张永只说饭里有药,又没说哪个。
没办法了,只有全都换了。
在换了饭菜之后,谢至便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座位之上,大口吞了一口肉粥,满脸堆笑的道:“民间传言,光禄寺饭菜难以下口,草民一直都觉着很美味嘛,殿下,你怎不吃啊?”
朱厚照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咬牙切齿的回道:“就吃,就吃...有些烫,凉凉再吃。”
朱厚照肯定是知晓饭菜中有毒的,这样他若是还敢吃的话,谢至才算是真的佩服他的勇气。
朱厚照迟迟不动筷子,谢至吃的倒是挺香。
刘瑾的反应倒是还算机敏,很快便收走了朱厚照面前的食物,道:“奴婢帮着殿下拿到院子里冷着去。”
朱厚照连忙摆手道:“快去,快去...没见王师傅和谢伴读都快吃完了吗?耽误了王少詹事的授课,你担待的了吗?”
刘瑾还敢多说吗,委屈巴巴的道:“是是是,奴婢马上为殿下冷着去。”
谢至三下五除二的便消灭干净了本来是准备给朱厚照的饭菜。
而此时的刘瑾却是还未回来。
同样也吃完饭菜的王德辉冷眼瞅了一眼朱厚照,沉声道:“谢至,你先自行看着书,有不解之处今日晚上再来找老夫。”
谢至恭敬回道:“是。”
谢至越是如此,王德辉对朱厚照越是不满。
王德辉不知晓被谢至换了的那饭菜之中被下了药,还以为朱厚照不想上课,在偷懒。
直到现在,谢至才终于感觉自己的心理平衡了一下。
良久之后,刘瑾端着饭菜才终于出现在了殿中,满脸堆笑的把饭菜一一放在朱厚照面前,道:“殿下,已凉冷了。”
朱厚照没能算计到谢至,估计已经被气饱了。
对刘瑾端上来的饭菜并吃多少,便挥手,道:“本宫饱了,端下去吧。”
一直等候在一旁的刘瑾,听了朱厚照的吩咐后,立即领命,道:“是,殿下。”
在刘瑾端下残羹后,朱厚照一脸笑意,起身道:“王师傅,本宫尿急,想去出个恭。”
人有三急,王德辉总不能拦着人家上厕所吧?有些不快的摆手道:“快去快回。”
朱厚照走了几步,又冲着谢至道:“谢伴读,你可否一块?”
谁能知晓朱厚照那厮又出什么幺蛾子,还是离他远些安全。
谢至嘴上带着笑意,淡淡的回道:“草民不需要去。”
朱厚照还未回应,王德辉便冷声开口的道:“殿下若不急,那便等臣授课之后再去吧!”
“急急急,谁说不急。”朱厚照撒丫子就往殿外跑。
朱厚照离开后,王德辉便开口道:“谢至,你是殿下伴读,往后也要多劝劝殿下才是,他乃陛下嫡子,深担重任,务必得用功向学才是,储君努力,那也是黎民百姓的希望。”
王德辉敢把如此重要之事托付给谢至,那足可以证明,对谢至已是有了信任。
对王德辉的叮嘱,谢至起身恭敬回道:“是,学生会多劝殿下的。”
王德辉笑着抬手道:“不必如此多礼,坐吧,坐吧...”
王德辉的种种举动之中可见,他对谢至的表现是满意的。
第36章 不要伴读了
当日授课之后,朱厚照自是还要找刘瑾的算账的。
刘瑾能得朱厚照信任,自是很快揣摩其心意的。
在王德辉和谢至双双告退之后,刘瑾便在朱厚照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奴婢该死,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自把谢至弄进东宫,就没有一天舒心过,今日的这个事情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谁能想到竟又出了如此一个岔子。
朱厚照感觉自己胸中憋着一团火焰,快要把他烧着了。
既然有火那就要宣泄不是?
飞起一脚,踢在了刘瑾身上。
刘瑾被踢倒在地后,又迅速爬起,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定当将功补过,替殿下出了这口恶气。”
朱厚照瞅了一眼,没好气的道:“狗东西,本宫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滚,本宫自己想办法,自己动手,不需你再操心了。”
刘瑾几次办砸了这个事情,自是想要将功补过的。
“请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下次,下次...奴婢一定办妥当,定不会让陛下再失望。”
朱厚照抓起茶杯丢到刘瑾身上,怒吼道:“滚...”
朱厚照真生气了,刘瑾也不敢多言,起身便准备退出。
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道:“殿下...”
朱厚照没再发脾气。
刘瑾这才接着说道:“殿下,奴婢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昨日,奴婢拿给谢至食盒之时,张永公公便与谢至打了一个照面,今日送茶也不是他的分内之事啊,殿下,奴婢怎么想,谢至好像都是提前知晓了殿下计谋似的,会不会是...张永在为谢至通风报信?”
刘瑾办砸了事情,既然已经没办法翻盘了,那就得把锅甩出去,好让自己所受损失最小。
而能接住这么一个大锅,又与自己有嫌隙之人也就只有张永一人了。
对刘瑾此言,朱厚照沉思了片刻的功夫,便道:“把张永那狗东西喊来。”
朱厚照命令一出来,自是有其他内伺遵命去做的。
很快,张永便极为镇定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张永便稳稳当当的见礼,道:“奴婢张永拜见殿下。”
朱厚照本来就有火气,有了目标的怀疑人选之后,立即冲着张永吼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说,是否是你给谢至通风报信的?”
谋划对谢至出手的全程那都是朱厚照与刘瑾二人操持着,全程没有任何人在场。
张永装傻充愣便全都解决了。
张永一脸的茫然,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这个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朱厚照总不能自己嚷嚷出去吧?
朱厚照一时无话可说。
刘瑾好不容易找到甩锅之人,自是不会轻易罢休,抢先问道:“为谢至通风报信之事!”
张永还是一脸的茫然,反问道:“为谢伴读通风报信?咱家与谢伴读见面不过就是客套问句吃喝而已,即便如此,那也是谢伴读主动开口的,咱家可未与谢伴读多说过一句话的,刘公公,咱家与你无仇无怨的,你可莫要冤枉咱家。”
说着,张永便冲着朱厚照赌咒发誓道:“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冤枉奴婢啊。”
听话听声,路过听音,张永口中的那个小人明显就是刘瑾无疑啊。
刘瑾抢先朱厚照一步开口,反问道:“你说谁是小人?”
张永在东宫的资历是没有刘瑾的深,但关系既然已经僵化如此田地,自然就没必要在藏着掖着了。
再说了,教唆储君,办事不利的那都是刘瑾,事情无论怎么发展,他都占理,底气自是不能落了才是。
对刘瑾的质问,张永直言,道:“自是你。”
随即,又冲着朱厚照,道:“殿下,奴婢进东宫因没有刘瑾早,那刘瑾便处处为难奴婢,奴婢对殿下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啊。”
刘瑾可是完全没想到,张永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
他觉着张永进入东宫的时间晚,这个事情之上即便受了冤枉,定也是不温不火的解释。
又没有证明清白的证据,几句不温不火的解释,也完全可以让自己在朱厚照心中办事不利的形象减缓一下了。
“殿下...”
刘瑾不过才喊了一声,便得朱厚照怒吼道:“狗东西,要咬出去咬去,别再这里碍本宫的眼。”
刘瑾又喊了一句,道:“殿下...”
自是得来朱厚照没好气的一声呵斥,“滚出去...”
这下,刘瑾这个锅可没有可甩的目标之人了,只能耷拉着脑袋,道:“是,殿下。”
张永现在要的不过是刘瑾倒霉罢了,也没多做解释,拱手退了出去,道:“是,殿下。”
刘瑾和张永双双退出去之后,朱厚照心中更是烦躁。
在房间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朱厚照仍旧没有想到一个能够对付了谢至的合适办法来。
不过却是眼前一亮,想明白了一个事情。
他找谢至来其目的是为了让他背锅的,可现在,谢至却是已经得到了王德辉的青昧。
他即便再使手段,好像已然是不能讨到多大的便宜了。
与其如此,及时止损才最为重要。
在想明白这些之后,朱厚照风风火火的便赶往了乾清宫。
乾清宫乃内廷正殿,明清两朝皇帝皆是在此批阅奏折,召见官员,处理日常政务,当然,也会在此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的。
朱厚照去了乾清宫之际,弘治皇帝自然在此正批阅着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
弘治皇帝也未放下奏折,只是出言问道:“王少詹事所留功课可否完成?”
朱厚照回道:“还没,儿臣回去后即刻便去做。”
“父皇...”朱厚照又喊了一句。
弘治皇帝的心思仍旧还在手中的奏折之上,开口道:“何事?”
愣了半晌,朱厚照才终于开口道:“父皇,儿臣不想要伴读了,请父皇下旨免了谢至继续做伴读之事吧!”
这下,弘治皇帝才终于放下了手中奏折,望着朱厚照,半晌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谢至欺负你了?”
“啊?是!”
“什么?”弘治皇帝猛然起身。
怎么说来?那都是自家儿子,被人欺负了,自己作为父亲总归是得为儿子做主的。
弘治皇帝一句惊呼,朱厚照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摆手道:“没没没,这可是在宫中,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的。”
这个假话那是那么容易说的?万一他父皇详查的话,那他可就死定了。
朱厚照如此解释之后,弘治皇帝这才又重新坐了下去,道:“既然没有,为何不让谢至再做伴读了,给朕一个理由。”
第37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谢至自从进入东宫一来,那表现可一直都是可圈可点的,朱厚照还真就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弘治皇帝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自是知晓自家儿子的德性,成天的想一出是一出,从来就没什么定性。
朱厚照想不出理由,弘治皇帝便摆手道:“好了,当初让谢至进宫做伴读是你所要求,至今日不过才不足十几日时间罢了,朕若现在免了谢至的伴读,那谢卿在朝中也会脸面无存的,行了,去看看你母后,便回你东宫完成你该做做的功课去。”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是有溺爱,但要求确实并不算松懈。
在弘治皇帝面前,朱厚照并不敢太过放肆。
被弘治皇帝严厉拒绝之后,朱厚照有些落寞的拱手道:“是,父皇,那儿臣告退了。”
从乾清宫出来后,朱厚照便直奔坤宁宫而起。
张皇后在宫中闲来无事之时,也会带着些宫女织织布。
此时的张皇后便正在织机之前忙碌着,见到朱厚照进来也并未停下,温婉笑着道:“王少詹事授课结束了?累了吧?那凉茶来。”
朱厚照与张皇后行礼后,委屈巴巴的道:“不了,母后,儿臣还忙着去完成王师傅留下的课业呢。”
瞧着朱厚照心情有些不佳,张皇后这才停下了织机。
与织布比起来你,朱厚照才是最为重要的。
“照儿,这是怎么了?与母后说说,是那谢至欺负你了?”
这怎么一个个都觉着谢至会欺负了朱厚照,怎就没一人想想,朱厚照是否会欺负了谢至呢?
唉,谢至在朱厚照手下几次化险为夷,怎就没人问问他的委屈呢?
朱厚照摇摇头,道:“谢至倒是没欺负儿臣,但,儿臣却也不想让谢至再做伴读了,儿臣找谢至来做伴读,本是觉着能与其相处融洽,却是没成想,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终究是没错的,求母后也与父皇说说,就免了谢至这个伴读吧!”
张皇后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是谢至欺负了自家儿子,又确认了一遍,道:“照儿,若谢家那小子真欺负了你,你定与母后说才是啊。”
朱厚照想要免了谢至这个伴读本身就是无理无取闹之事,根本就经不得细致的推敲。
张皇后虽说是关切,但若是再这么问下去,那恐怕也是得露馅了。
没办法了,朱厚照只好匆匆告辞,道:“母后,儿臣走了,你与父皇记得按时吃晚餐,告诉父皇,别太累了。”
一溜烟的功夫,朱厚照便跑的没了人影。
在朱厚照跑远之后,张皇后才笑着嗔怪,道:“这孩子...”
嗔怪之后,转脸便收了笑容,一脸严肃的吩咐身边内伺,道:“去请陛下来坤宁宫进晚膳。”
弘治皇帝也是颇为勤政的了,有一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乾清宫的,即便后宫只有张皇后一个佳丽,但出现在坤宁宫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别看张皇后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名声臭大街了,可张皇后却也绝对算得上是贤妻良母了,若无特殊情况的话,自是绝不会叨扰弘治皇帝的。
今日之事,关系到他们唯一子嗣张皇后也就不得不如此了。
那内伺传了张皇后之话后,弘治皇帝在每日快要进晚膳的时候便出现在了坤宁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就像是普通夫妻那般相对而坐,琴瑟和鸣。
“陛下,吃菜...”
张皇后为弘治皇帝夹了菜后,才道:“陛下,照儿...”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从几千年来历史发展之中总结出来的一道铁律。
朱厚照身为储君,对他的教育已然是上升到朝政大事之上来了。
张皇后即便是出自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切,但三番五次在这个事情之上发表意见,已然是于礼制不好,自然在这个事情之上有些没有底气。
张皇后没说出口的话,弘治皇帝便已知晓其用意了,主动开口道:“是那小子让朕免了谢至伴读的事情吧?”
弘治皇帝主动问及,张皇后这才轻松了不少,道:“臣妾本是不想叨扰陛下的,臣妾是担心谢家那小子欺负了照儿,毕竟,谢家小子那块头比照儿大不少。”
这是在东宫?谢至还能打了朱厚照不成?怎么想的。
弘治皇帝放下筷子,道:“若对照儿动手,那倒是无此可能,当初让谢至做伴读,他可宁愿在坤宁宫外面跪了半个时辰,现在不过才十几日时间,他便又不要伴读了?
具体如何情况,待明日朕找王德辉询问一下,若真是谢至之错,朕也得与谢卿好生说道说道,朕看在谢卿面子上是不能责罚谢至那小子,但谢卿管教总归是理所应当的吧?”
就在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在讨论着有关谢至的事情之际,此刻的谢至却是又在王德辉家中蹭饭吃。
谢至只想改变原主留下的纨绔形象,并没有其他太大的野心啊。
谁料,这形象好了,竟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今日他与王德辉一同从东宫出来后,本来是想回家报备一下,再去找王守仁的。
毕竟昨晚上,他就已经夜不归宿了。
却是没想到,王德辉非要邀请他直接就去家中。
谢至无奈,只好跟着王德辉又去了王家。
才刚一到王家,王德辉便吩咐了一家丁去谢府报了信。
报信本是个好事,王德辉却是直接说谢至要在王家住上几日时间。
他何时说过这个话了?
本来以为王德辉会是那种严格遵守圣人教诲,是个诚实守信之人。
却是没想到,说起谎话来,竟是也连草稿都不打一张的。
算了,谁让人家是先生,自己是学生呢。
人家说如何那便如何吧!
“谢至啊,你若肯用功,高中也并非难事,要多用功才是啊,这段日子便让守仁带着你一道多学些经史典籍,这总比你自己一人看书要强上些许的。”
他穿越来,好不容易才又这么一个对他报以如此期望之人,自是不能拒绝了,反正,他正好也想跟着王守仁多学些东西的。
“是,先生。”谢至恭敬有礼的回道。
第38章 王德辉的美言
王家家丁在去谢家报信的时候,谢家一家人正在膳厅吃饭。
“谢阁老,我家老爷吩咐小人来报信,谢少爷这几日要留在府上住上几日,请谢阁老莫要担心。”
谢迁心中即便不快,但当着王家家丁的面也不好发泄,面色冷峻,不见喜怒的抬手,淡淡道了一声,“嗯,知道了。”
打发走了那家丁之后,谢迁筷子往桌上一拍,道:“那混账谱倒是大的很,不回家还遣人来相告,不愿回来便永远别回来了。”
谢至他又不是做什么见的人的事情了,至于这么生气吗?
谢夫人莞尔一笑,道:“王少詹事能把至儿留在府中,便是说明,他觉着至儿乃是可造之才啊。”
谢夫人自然也是了解谢迁心思的。
别看谢迁现在吹胡子瞪眼的,心中没准早就已经是乐开花了。
谢夫人如此说之后,谢迁也并未多言语,抓起筷子,道:“吃饭,那混账不回来,老夫还省饭了。”
次日一大早,谢至依旧如昨日那般早早便跟着王德辉去了东宫。
在去东宫之时,朱厚照依旧已经在了。
看来,王德辉动不动就挥舞借戒尺对朱厚照还是有些效果的嘛。
在王德辉与朱厚照相互见礼之后,谢至才行礼,道:“草民谢至见过殿下。”
朱厚照已经是使出那么多手段了,谢至自是也不指望,朱厚照能对他微笑以对了。
“免礼吧。”朱厚照淡淡的回了一声。
谢至倒也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朱厚照有什么本事,那就都使出来吧。
反正,指望他背锅,那绝对没那个可能。
如往常一般,王德辉依旧在滔滔不绝的引进据典的讲述着,其主要内容依旧是教导着朱厚照往圣君的方向发展。
大概在半上午之时,王德辉的授课正在精彩之处时,当初曾给谢至传旨的萧敬便一脸客套的笑意出现在了殿中。
“王少詹事,近来可好?咱家见礼了!”
萧敬虽掌着司礼监,却并未有恶名,也算是老实人了。
王德辉对其态度自是不会恶劣,拱手回礼道:“萧公公。”
接着,萧敬便直言了当的,道:“王少詹事,陛下召见,请王少詹事即刻前往东暖阁。”
白日之时,弘治皇帝便会在奉天殿旁边的暖阁处置政务。
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召见大臣之时方便一些。
王德辉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之下,在授课之时,弘治皇帝是决然不会无缘无故召见与他的。
不过,虽有诧异,却还是得应承,回道:“遵旨。”
随即,王德辉片刻的功夫也没耽搁便跟着萧敬就走。
在王德辉离开后,刘瑾便一脸堆笑的走了进来,道:“殿下,喝茶。”
朱厚照对刘瑾的谄媚,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道:“喝什么茶,本宫要出恭。”
丢下这句话,朱厚照起身便走。
刘瑾则是把茶壶匆匆放在桌上,着急忙慌的跟着便走,道:“殿下,等等奴婢...”
自朱厚照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再出去过。
谢至对东宫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得朱厚照的喜,也就只能埋头在殿中读书了。
再说王德辉,从东宫出来便一路直接去了东暖阁。
一进东暖阁,弘治皇帝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道:“王卿不必拘礼了,快请坐。”
弘治皇帝是说了不必行礼,但王德辉却是并不能真的就不见礼了。
王德辉在坚持见礼之后,弘治皇帝又一句,道:“王卿,坐吧。”
“谢陛下。”王德辉道谢后落座。
在王德辉坐下后,弘治皇帝才开口问道:“太子这几日学业如何?”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王德辉也不好大书朱厚照的不是,隐晦的道:“太子年纪尚小,还需严加督促才是。”
王德辉虽说说的隐晦,但也足可以听出,朱厚照这段日子进步并不大。
“太子顽劣,朕深知,还需王少詹事多劳心才是。”
弘治皇帝客气,王德辉也就只能起身,回道:“臣既为詹事府少詹事,督促殿下勤奋进学也是臣之本分。”
接着,弘治皇帝又问道:“谢家小子这几日如何?”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是有溺爱,为了朱厚照,不得不让谢至进宫做了伴读。
但对朱厚照的教育却也是不敢有丝毫马虎的。
提起谢至,王德辉脸上明显带起了笑容,道:“谢家那小子也算是可造之才了,以往那浑名,恐也是年纪尚轻使然,自进宫几日时间,那小子倒也算勤奋,天赋越勤奋能够皆备,便是栋梁之才。”
弘治皇帝满脸的不可思议。
谢至名声如何,他早就有所耳闻了,在让谢至进宫做了伴读之后,他可也是详细探查过的。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西厂,报上来的消息可皆没一件与王德辉所言的这个形象挂钩的。
弘治皇帝满脸的诧异,锦衣卫,东西厂不可能联合起来撒谎,而王德辉却也不像是那种指鹿为马之人。
既然耳朵听不出真假,那也就只能亲眼去瞧瞧了。
随即,弘治皇帝便起身,道:“走,摆驾东宫。”
很快,弘治皇帝与王德辉便一道到了东宫。
在到东宫后,弘治皇帝特意免除了通传,与王德辉君臣二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在走至平日王德辉授课的正殿之外,并未进入,而是在外面偷窥了起来。
整个殿中,只有谢至一人,在安静的埋头用功。
而,本属于朱厚照的位置上却是空无一人。
弘治皇帝一向宽仁,脸上却也有了怒气,急急火火的就往里面走。
跟在弘治皇帝身后的王德辉,只能是紧随而入。
在进入殿中之时,谢至隐约倒是感觉到了两个人影,也没抬头瞧,还以为是朱厚照那厮和刘瑾呢,也懒得搭理。
正当他把头还埋在书本之中时,王德辉咳嗽了几声,道:“谢至,还不快见过陛下。”
听到王德辉的声音,谢至抬头一瞧便见弘治皇帝正站在大殿中央。
谢至也是认得弘治皇帝的,瞧见面前的人影后,立即起身见礼,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也是又脾气的,正生着气,对谢至的态度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冷着脸,直接便往孔圣人画像之前那本属于王德辉的位置上坐去。
才一坐下,便开口问道:“太子呢?”
谢至实在没有必要为朱厚照那厮掩护的,如实回道:“殿下说是去出恭了。”
第39章 上门请教
不管怎么说,东宫那都是朱厚照的地盘,弘治皇帝大驾光临的消息自是很快便能传到他的耳中。
很快,朱厚照便慌慌张张的捂着肚子出现在了殿中。
一进门,朱厚照便规规矩矩的见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怎么有空过来了?”
弘治皇帝是有宽仁之名,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气场还是很强大的,言语中透着威严,问道:“你不好生留在殿中读书,去何处了?”
朱厚照那厮也是演技派,满脸的难受,捂着肚子,道:“儿臣恐是昨日着了凉,肚子实在难受,便去出了下恭。”
朱厚照的演技是不错,但狼了的次数太多,却也是不会得人相信的。
弘治皇帝脸上愠怒不减,反问道:“是吗?”
朱厚照大概是怕弘治皇帝不信,连声回道:“是是是,儿臣真去出恭了,父皇若不信可问谢至。”
尼玛,你们父子二人的事情,拉着我这么一个外人作甚?
在弘治皇帝一进门,谢至便已如此解释过朱厚照的去处了。
弘治皇帝只是投给了谢至一个眼神,倒也没再为难谢至,板着脸,眼神不善的盯着朱厚照,直逼朱厚照,沉声问道:“真是如此?”
许是慑于弘治皇帝的气场,片刻后,朱厚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认了错,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是没病,儿臣见王师傅离开,便....”
弘治皇帝面上威严不减,起身道:“王卿,此事之后再说,王卿你接着授课吧!”
弘治皇帝只是想来亲眼见识一下自家儿子以及谢至是否真如王德辉所说的那般。
现已见到,也没必要继续留下耽误王德辉的授课了。
至于说,朱厚照所犯错误,现也不是责罚的时候。
责罚的关键目的是为了促使改不自新。
从小到大,朱厚照所受责罚也不少了,也没见有改过之时。
王德辉岂能不知弘治皇帝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就在弘治皇帝起身离开之时,开口道:“谢至,把你的策论拿来给陛下看一下。”
王德辉想给谢至在弘治面前长脸,谢至自是高兴的,欣然答应道:“是,先生。”
那策论谢至每日都抄写,就在桌案最显著的位置放置着。
随手拿了之后,便抬脚走至弘治皇帝身边,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弘治皇帝未有丝毫迟疑,直接便接了过来。
从开始的淡然,但后来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动容,问道:“这乃是谢家小子所写?”
王德辉回道:“是,是谢至所写不假。”
弘治皇帝有些惊叹,半天之后才道:“谢家小子有如此飞速的改变,是谢卿之福了。”
谢至能理解为,这是弘治皇帝对他的肯定吗?
说着,弘治皇帝便起身,道:“朕那里还有些奏折要批,王卿继续授课吧。”
弘治皇帝离开之后,王德辉才接着被萧敬的宣旨打断之处继续开始了授课。
在王德辉面前,朱厚照是不敢过分造次,一日的授课自然也是顺顺当当就能完成的。
在授课结束后,谢至仍旧与王德辉一道离开。
走至宫中的青砖之上,王德辉便已然是忍不住,道:“谢至,太子顽劣又年幼,身边必会有谄媚邀功之人,你身为太子伴读,当多对太子提点才是。”
他倒是想如此,朱厚照那厮也得愿意啊?
学渣和学霸那是与生俱来的敌人。
当然,这些是不能与王德辉直说的,目前,谢至能做的也唯有答应了,道:“是,先生,学生定会履行伴读职责。”
谢至依旧跟着王德辉回了王家。
而朱厚照那边却是在王德辉和谢至离开之后,又去乾清宫找了弘治皇帝。
谢至进宫做伴读是弘治皇帝的旨意,免了谢至的伴读,那自然还得是弘治皇帝降旨的。
“父皇,儿臣真不想谢至再做伴读了,王师傅对谢至言语之中皆是欣赏,儿臣好像才是那个伴读,无任何存在之感,如此下去,儿臣还如何能够专心读书。”
弘治皇帝自然知晓,这完全就是朱厚照的借口,沉声道:“谢至无任何过错,伴读岂是说免就能免了的,行了,此事莫要多说,你回去吧。”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叮嘱道:“莫要去叨扰你母后,也莫要再使出跪求的招数...”
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能求下旨意的办法也就只有如此两种了。
被弘治皇帝堵死后路后,朱厚照有些落寞的回道:“是,儿臣知道了。”
在朱厚照离开后,守在一旁的萧敬才道:“陛下,奴婢有句话...”
弘治皇帝哪是那种独断专行之人,身边人有话要说,怎会拦着不让说,开口道:“萧伴伴有何话尽管说来。”
得到弘治皇帝的同意后,萧敬才道:“陛下,伴读之事本就是为陪着殿下读书的,殿下不喜这个伴读,又怎能在一块读书?”
听了萧敬之言后,弘治皇帝叹了口气,道:“萧伴伴此言是有理,当初让谢至进宫可是太子要求,朕虽担心谢至带坏太子,但想着宫中有王卿,谢至家中又有谢卿,两位学富五车的名士一同督促着,谢至或许能把心思用在读书之上,也能带着太子一同发奋用功。
却是没成想,谢至进步倒是飞速,如此变化哪还有一丝昔日纨绔的影子。
可太子那边,却是又不愿再要这个伴读了。
朕即便同意,但已发了旨意,现不过才十几日时间,在谢至没有丝毫过错之时便免了他的伴读,这让朕怎与谢卿交代?”
萧敬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天赋秉异,年轻贪玩也实属正常,若殿下开悟,肯发奋用功的话,是不逊色于谢至的,奴婢记着,当初去谢家宣旨之时,谢至还颇为纨绔,当着奴婢的面,接旨之前还说要去询问谢阁老,这次再见,谢至变化着实不小。”
弘治皇帝附和着道:“变化是很大,朕在谢家见到那小子之时着实也浑的很。”
随即,萧敬试探着道:“奴婢听说,谢至在进宫之前,才得谢阁老严厉督促学了不少宫中礼仪。”
萧敬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弘治皇帝去找谢迁请教的。
“谢家书香门第,谢迁教子必然有一套,朕是该找谢卿好生讨教一番了,萧伴伴,你随朕一道吧。”
第40章 请教教子
谢迁在吃过晚饭后,正在书房看书,谢林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道:“老爷,陛下来了,小人已安排在了客厅。”
谢迁诧异了一下,才起身,道:“陛下怎来了?走,快去瞧瞧。”
谢迁进了客厅,瞧见主位之上端坐着的弘治皇帝正要行礼,却是被抬手打断了,道:“朕今日微服出来,谢卿就不必拘那套俗礼了。”
很快,弘治皇帝便继续开口,问道:“卿家五小子可在?叫他来,朕与他也说说话。”
弘治皇帝这么一说,谢迁倒是紧张了,慌忙开始为谢至求情问道:“是那不成器的混账在东宫惹事了?陛下,犬子顽劣也乃是臣教子无方,臣愿替犬子受过。”
谢迁对谢至一贯都是出吹胡子瞪眼的,能够和颜悦色说句话那都是屈指可数的。
但,却终究还是爱护谢至的。
谢至若是听到谢迁这么一番话,估计得被感动的感激涕零。
谢迁如此紧张,弘治皇帝脸上的笑意倒是更浓了,道:“谢卿不必紧张,谢至这段时间表现极好,王卿对他可是赞不绝口。”
弘治皇帝一番话后,谢迁内心如何感想不得而知,反正嘴上却是道:“那混账也就是伪装的好,王少詹事是受了他的蒙骗。”
弘治皇帝笑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谢至虽为卿家之子,卿家也当换种眼光了,喊谢至来,朕也见见他。”
看谢迁有些为难,弘治皇帝又问道:“怎么?不方便?”
谢迁连忙摆手道:“不,倒也不是,不瞒陛下,那混账也是两三日不曾回家了,每日皆都留宿在王少詹事家中。”
说着,谢迁便朝外面喊道:“找个人去把那混账喊回来。”
喊人在找谢至回来的当口,弘治皇帝开口,道:“朕今日来是有个事情与谢卿讨教。”
弘治皇帝既然提出是有个事前来,那谢迁就只有洗耳恭听了。
说着,弘治皇帝便叹了一口气,道:“太子顽劣,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之人,胸无点墨,往后又如何能担得起大明江山社稷这千斤重担来?谢至短时间有了飞速进步,朕想请教卿家是如何管束的。”
谢迁着实是没想到,弘治皇帝前来竟是为与他讨教子良方来。
谢迁有了发愣,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不好发言。
众人皆言自己儿子有所向好,在这点之上,他虽说嘴上不做肯定,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那不成器的混账东西的确是变好了。
可若要问他,他是如何促使其便好的,那他还真就不知道。
这段时间的方式与前几年也相差无几啊?
之所以有如此之大的变化,也就只能归结为那不成器的东西长大了,懂事了而已。
谢迁迟疑良久,弘治皇帝问道:“怎么?卿家有何难以之隐?”
弘治皇帝宽仁,谢迁也就实话实说了,道:“臣为父并不合格,又如何能为陛下答疑解惑,犬子纨绔在京中名气甚大,臣自知子不教父之过之说,没少责罚于他,可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自小便不服管教,自小便不会因责罚收敛一下,臣为此可谓是头疼的很。
陛下旨意让那不肖子进东宫,臣也是胆战心惊的很,却是没想到,那小子进了东宫后,倒是安分的很,这应归结于王少詹事,陛下这问题应询问王少詹事才是,臣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谢迁的这个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
谢迁他若是有教育谢至的办法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现在?
谢迁话音落下后,一旁的萧敬便开口,道:“陛下,奴婢有话要与谢阁老说。”
与谢迁请教本就是萧敬的建议。
现在萧敬有话要说,弘治皇帝自然是不能拦着的。
得到弘治皇帝的同意之后,萧敬才开口,道:“谢阁老,咱家直说了,咱家来府中宣旨之时,令郎还...”
那没说出来的话,意思很明显,不就是说那时候的谢至还很纨绔吗?
那是纨绔吗?
只能说,那时候的谢至只是不太懂这时候的礼节罢了。
萧敬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咱家听说,谢阁老在接旨之后的几日时间教授令郎宫中礼仪,自此之后,令郎便...”
萧敬停顿几下,谢迁却也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这是说,他有教子方法不愿行囊相受了?
这是对他的怀疑,也是对他的亵渎。
被人怀疑,谢迁自是不喜,脸色冷然,当着弘治皇帝的面,直接道:“臣是教授了几日宫中礼仪,但也仅仅如此,说句实话,臣也是在不知,为何那小子能安分学了几日,若搁往常,又哪能在家中待住。”
没能从谢迁口中讨到想要的答案,弘治皇帝只是有些失望而已,开着玩笑道:“朕还说与卿家请教个教子方法,看来朕是要失望而归了。”
弘治皇帝如此带动,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谢迁冷硬的脸上也有所松动,道:“臣惭愧。”
就在此时,谢至被贺良从王家喊回来后在门口已站了片刻的功夫,已把里面的对话听明白了一些。
弘治皇帝这是来与他讨教教子的方法来了?
他有如此变化,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换了人。
难不成,也要给朱厚照也来个掉包?
谢至抬脚便走了进去,进门之后与房间之中的几人一一见礼。
一板一眼的,这着实与那个所谓的纨绔不一样了。
谢至见礼之后,便主动开口道:“陛下,草民在外面偶尔听了一句陛下的难题,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治皇帝还未开口,谢迁倒是呵斥道:“你知晓何事?还不快退下?”
弘治皇帝宽仁,也好说话,笑着开口道:“卿家既然不知教子方法,那便不如让谢伴读这个当事之人亲自来说说,谢伴读,你莫要有所顾忌,想说何言直说,朕为你做主!”
有弘治皇帝这话,谢至放心很多了,笑嘻嘻的道:“草民年幼,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原谅。”
在提前打好招呼之后,谢至才道:“草民之所以能有如此变化,也全是得意于殿下所提的这个伴读,殿下找草民去做伴读,不过只是与臣对比罢了,草民若犯下大错,那殿下的微小之错便也就不足挂齿了。”
哪个父亲被别人猜中自家儿子的小心思都不会还很高兴的。
谢至说到此处便被谢迁拦了下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谢罪...”
谢至摊摊手,无奈道:“陛下,你说过恕草民无罪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弘治皇帝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你怎知晓太子心中的想法?”
弘治皇帝这是觉着谢至在信口开河?
接着,谢至又道:“草民与殿下并无交集,能想到的唯一缘由也就只有如此了,事实证明,殿下的确是存了这个心思的,自草民进入东宫,殿下便没少对草民使绊子,有意无意的唆使草民弄个大事情出来,草民是浑了些,却也不傻,岂能轻易中套?”
弘治皇帝这下可是知晓,自家儿子为何又突然之间不要谢至伴读了。
这哪是被谢至欺负了的事情?
怪不得在问及原因的时候,自家儿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缘由呢?
很快,谢至接着道:“陛下,草民说这些,并非是要出卖殿下的,请陛下莫要因此责罚殿下。”
弘治皇帝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道:“你继续说!”
紧接着,谢至又道:“也正是缘于此,草民才想着应该用功读书,不然的话,总是要被人利用,陛下,草民耿直,所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摆摆手,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谢至一番话虽说不中听,但早就严明,无论说什么,自己都不会计较。
再说了,言官那些犀利之言他又不是没听过。
谢至这些不中听之言才哪到哪?
谢至既然要说,自然不会只到这里就结束,接着道:“草民还未说完!”
谢至在说刚才那些肺腑之言之时,谢迁便想拦着了。
本以为谢至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却是没想到还要开口。
谢迁正要阻拦却是被弘治皇帝拦了下来。
弘治皇帝抬手,道:“卿家先听谢至说完。”
谢至接着道:“谢陛下,其实草民想要说的是,殿下现在之所以不能把心思放在课业之上,是因还未找到拼搏的动力,殿下天赋与草民差不多禀异,一旦找到方向必能够有飞速进步的,草民愿去劝劝殿下。”
谢至如此之言后,弘治皇帝扯起了一道笑容,笑着道:“你小子倒是丝毫不自谦!”
谢至仰着脖子,直言道:“草民并非不自谦,草民乃耿直,陛下在此,草民若说假话,那不是欺君吗?”
弘治皇帝脸上有了笑意。
谢迁脸上虽不动身色,内心恐早就已经乐开花了。
谢至这样的回答还真就是天衣无缝。
不得不说,形象改变的作用真的是不小的。
若搁在以前,谢至此话一出,谢迁非得一巴掌打过来。
“你去劝说太子?”弘治皇帝问道。
谢至肯定的回道:“是,草民愿意一试。”
弘治皇帝还未说话,一旁的萧敬道:“谢伴读,事关国之储君,莫要口出狂言!”
这明显是对他的不信任啊!
谢至抬头斩钉截铁的道:“草民愿意一试,若是不行,那草民肯定是无法再留在詹事府了,陛下可以任何理由革了草民伴读之职,这应当也是殿下所希望的,之后,陛下完全可再为殿下选取心仪的伴读,如此对陛下和殿下也并未有任何损失!”
弘治皇帝扯起道笑容,道:“你小子心思还很活泛嘛!那好,你便去试试。”
谢至有如此之大的改变,弘治皇帝才更想把他留在东宫了。
第41章 又是一击
在送走了弘治皇帝之后,谢迁虽依旧板着脸,却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的冷硬,颇有些关切问道:“承诺陛下之事可有把握?”
谢至既然敢在弘治皇帝面前许下承诺,自然是准备了那么几分的,对谢迁的询问,扯起了一道笑容,嬉皮笑脸的回道:“把握儿子倒是有几分,只是万事皆无绝对,儿子并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万一若是不成,那儿子这个伴读可就做不下去。”
谢至这话说说的说的是不够严肃,但绝对是大实话了。
朱厚照那厮至始至终都算计着他,现在又对他怀有如此之深的恶意。
他再有准备,也不见得能够有所胜利。
谢至此言出口后,谢迁倒是并未再对他吹胡子瞪眼,依旧板着脸道:“你尽管去做,若是不成,便专心读书考功名。”
这是已然给他想好了退路?
看来,他这老爹对他也还是很关心的嘛!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儿子定当竭力而为。”
谢至他是要竭尽全力啊,此事若是办不成,他的太子伴读一旦被免去,那便直接影响到他这段时间扳回的形象。
谁让他恶名在外,他敢肯定,他这伴读一旦被免,肯定会有不少人以为是他在东宫犯了错,指指点点那是必然会存在的。
“爹若无吩咐的话,那儿子便回房了,今日功课还未完成。”
谢迁抬抬手,不耐烦的道:“快去。”
在谢至离开之后,谢迁冷然的脸上挂起了兴奋的笑容。
皇帝都来与他讨教教子的方法了,可见自家儿子的改变是被其所认同了。
以前他还没怎么发现,今日一见果然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怪不得王德辉对自己儿子满口称赞呢?
谢至从客厅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那小院。
见到谢至回来,最高兴的乃是贺良和香月了。
二人围在谢至身边问长问短的,让谢至心里暖暖的。
“少爷渴吗?香月去端茶来!”
若不是香月询问,谢至也忘了渴这回事了,刚刚与弘治皇帝讲了那么多,能不渴吗!
“嗯,去拿吧,本少爷今日功课还未完成,送书房来吧。”
一听谢至如此说,贺良紧接着马上道:“小人为少爷研磨。”
谢至并未拒绝,有人研磨,他自己也方便不少。
很快,谢至在书房之中便按王德辉所要求那般抄写了策论,并且练了大字。
举着写好的大字,谢至问一旁的贺良和香月,道:“本少爷这字如何?”
贺良又是冠冕堂皇的一顿夸,“少爷这字超凡脱俗,刚劲有力,堪比王右军。”
早就知晓这小子不够实诚,谢至也懒得与他计较,白了他一眼,转而问一旁的香月,道:“香月,你说呢?”
香月迟疑了一下,道:“香月也说不上来,不过,少爷这字是不如老爷和其他几位少爷的好看。”
这才是大实话。
练字那是日积月累的事情,谢至也不指望短短十几日时间便能有所成就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又道:“与本少爷之前相比,如何?”
香月这下没再迟疑,直接回道:“好看了很多。”
谢至想要听到的不过就是这句话而已,证明他这几日的练习起到了效果便是。
谢至瞅了一眼贺良,没好气的道:“瞧瞧香月这回答多实诚。”
贺良哪知晓谢至想听的是实话,没回答正确,只能是缩缩脖子不做言语了。
次日一大早,谢至如往常那般早早的便起了床。
在洗漱完毕,收拾好着装准备出门后,又吩咐道:“贺良,去拿盘棋来。”
贺良诧异,愣了半晌,才道:“是。”
在贺良离开之前,谢至又叮嘱道:“普通的便行。”
谢家人好歹都是文化人,找盘棋也并非难事,片刻的功夫,贺良便拿着棋盘以及两盒棋子出现在了谢至面前。
从贺良手中接过这些东西,谢至扯着笑,道:“好了,本少爷走了,晚上见!”
贺良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谢至去东宫为何还要拿着棋。
东宫应当是有这些东西吧?
而谢至这边抱着棋盘直接轻车熟路的去了东宫。
朱厚照那厮已在自己位置上打着哈欠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见到谢至进来也是爱搭不理的。
谢至也不管朱厚照的态度,冲着他恭恭敬敬的见了礼,道:“草民谢至拜见殿下。”
朱厚照那厮够拽,对谢至依然是那种爱搭不理的态度,淡淡的鼻子哼了一声。
谢至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脸上笑容不减,端坐在那里等着王德辉的授课。
在谢至坐下没大一会儿工夫,王德辉便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殿中。
到了殿中后,依旧如往常那般检查了朱厚照和谢至二人的功课。
之后,才开始授课。
今日,王德辉所讲的乃是《孟子*公子丑章句》。
此部经典所提及的一句核心内容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朱厚照是被授课内容的主角,所讲内容自然皆是为让往后做皇帝所做铺垫。
从春秋战国发展到大明,圣人先哲出了一批又一批,所留下的经典,也是越来越多。
在有限的几年时间,若想这些内容都讲授给朱厚照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也就只能挑选些适用于他的了。
这堂课是为朱厚照所讲,朱厚照却是听得昏昏欲睡,倒是谢至精神十足。
王德辉手中的戒尺在桌上敲得砰砰直响。
“殿下,臣也讲了如此之多了,殿下可有何感悟?”
被问及问题后,朱厚照才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半天之后茫然摇头,道:“本宫愚钝,说不出感悟来,还请王师傅明示。”
王德辉转而又把问题抛给了谢至,问道:“谢至,你来说说。”
现在反正已把朱厚照给得罪彻底了,也不再在这一次了。
被王德辉喊到名字后,谢至起身道:“学生愚见,若有不妥之处,望先生指教。”
“学生认为,得到多助,失道寡助简而言之便是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此又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相同。
《荀子*哀公篇》孔圣人所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在《荀子*王制篇》也有此类记载,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之后,在《贞观政要*论政体》,《谏太宗十思疏》魏征皆有此言。”
谢至能这般侃侃而谈,这也得益于他运气还算不错,在王家的几日时间,他正好就读到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言。
为此他找王守仁讨论了一番后,还翻阅了王家的一些藏书。
接着,谢至又道:“朝廷治民也要靠民,赋税,徭役,兵丁这皆来自于民,不得民心,朝廷又如何能拿到东西,没有了这些东西的支持,那朝廷便将无法运转,自然就会被新的得民心之人所取代,”
王德辉板着脸,接着问道:“如何才能得民心?”
这个问题太过高深,不同的人回答,自是有不同的结论。
谢至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
“学生认为,得民心最重要的是要满足绝大多数百姓的愿望。”
第42章 拉拢朱厚照
谢至这么一番话后,王德辉又问道:“继续说。”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接着又道:“绝大多数百姓的愿望只是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此而已,而想要满足这些愿望,应当要让各行各业百姓有活可干。”
一句有活可干说得容易,可真要实行却并非易事。
就拿土地兼并这一项来说就不容易办到,前朝各代暂且不提,就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土地都掌握在权贵手中。
随着时间的发展,权贵不知比大明开国初期多了多少。
这些人不用交赋税,朝廷运作需要银子,那便只能从其他百姓身上加收。
就拿拥有土地的一类百姓所言,他们一年辛苦耕种却还够交税。
没办法,只能把土地卖给那些权贵,自己去做佃户。
没有了土地,自然就没有了保障。
一旦权贵翻脸,那便彻底没有了收入来源。
没办法,只能揭竿而起。
运气好的称帝为王,运气差的被歼灭。
谢至在简单说了一下如何得民心的想法之后,王德辉并未深问。
幸好,王德辉没深问,不然的话,谢至还真就不太好回答的。
让大多数百姓安居乐业,那得罪的便就是权贵。
权贵并非那般轻易好得罪的。
再说,即便有一日真要与权贵为敌,那也应该是拉着朱厚照那厮一道啊。
谢至此番谈论之后,王德辉倒是并未继续发问。
“时辰不早了,今日的授课先到这里,殿下可准备吃午膳了。”
到点总是要吃饭的。
王德辉才刚一离开,谢至随即便喊住了正准备出门而去的朱厚照。
“殿下...”
朱厚照态度冷淡,停步问道:“谢伴读有何事?”
谢至拿出他带来的棋盘,满脸堆笑的道:“草民寻思出了一新的玩法,殿下聪明睿智,世间能领会草民所物色玩法之人也仅此殿下一人,草民想着能与殿下讨教一番。”
朱厚照这厮这么拽,想要拿下他,也就只能先拍马屁了。
或许是谢至这马屁起到了作用,朱厚照直接转身,走至谢至身边道:“你说有新玩法?”
谢至立即把书本收拾到一边,放下棋盘道:“是,草民愚钝,围棋总是不得其精髓,便以围棋为底,想了一套新的玩法。”
一听到玩的事情,朱厚照立马来了精神,快走几步,搬了椅子坐在谢至旁边,道:“你也觉那围棋不好玩吧?”
还以为是听到玩的事情朱厚照才来了兴趣。
原来是因谢至觉着围棋不好玩的事情啊?
看来,谢至以围棋作为拉拢朱厚照的物件是选对了。
其实,谢至对围棋并非是一窍不通的。
他在初中的时候便曾自学过一段时间,去网吧与电脑也能取胜几盘的。
觉着与谢至找到共同好恶的朱厚照坐在一旁兴冲冲的问道:“这如何玩?简单吗?”
谢至把白旗放在朱厚照面前,道:“简单的很。”
拿着黑棋,谢至开始了讲解,道:“殿下,这样,横着,竖着,斜着,只要能够组成五子便可取胜,而对弈之人,除却要自己成五子之外,还要拦着对方,迫使对方达不成五子,谁先成五子,便视为取胜!”
谢至简单讲解了一番后,朱厚照信心满满的道:“就这般简单?”
五子棋是不如围棋那般高深,但却也并不简单。
若棋逢对手,估计整个棋盘都摆不下。
谢至点头回道:“是,就是如此简单,草民还未之取了个简单的名字,称为五子棋。”
谢至也没准备今日就杀朱厚照一个落花流水,那厮以为简单便就简单吧。
以后有那厮哭的时候。
“五子棋?”朱厚照反问道。
谢至点头道:“五子连珠谓之胜。”
朱厚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急不可耐的道:“来,咱先杀一盘,若是真的好的话,本宫便去拿给父皇,到时父皇必会奖赏你的。”
谢至是领了弘治皇帝的旨意来劝说朱厚照的,又不是讨要奖赏的。
谢至拒绝道:“草民不要奖赏,陛下能奖赏于殿下草民便高兴,草民身为殿下伴读,殿下的奖赏便也是草民的荣誉。”
尼玛,为了打动朱厚照那厮,谢至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了。
自然,这话听在朱厚照心中是很适用的。
不过,朱厚照却并没轻易相信,反问道:“真的?”
谢至瞅了一眼外面的大晴天,才敢举手,道:“草民发誓,这是草民的真实想法,草民自进东宫之时,便想与殿下说这些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大了很多,道:“来,先杀一盘,本宫瞧瞧这棋如何?”
朱厚照率先放了一只,谢至在其旁边放下自己的后,又指点着朱厚照放了第二颗。
“殿下,草民为后手,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殿下这里,殿下可先成五子,这里,这里...都是绝佳条件...”
朱厚照按照谢至的指点下了第二颗。
谢至在自己第一子的旁边之后落了第二子之后,又指点着朱厚照下第三子。
“这个时候殿下可走步数就多了许多,可直接成第三子,也可再在这新的基础上步第二局。”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朱厚照对下五子棋有兴趣,自然也上心,问道:“有何区别?”
谢至决定让这朱厚照,但也得教授的细致一些。
朱厚照也精的很,若是被朱厚照知晓他在敷衍,那他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了。
“直接成三子,很容易被堵。”
谢至演示了一遍,道:“下次殿下可成四子,但如此一来,后手之人必然会紧随殿下,殿下的布局会难很多。”
谢至摆了一个活三子,道:“殿下请看,若是成了如此三子,后手之人来不及堵的话,那殿下随便放一只变成四子,那殿下便取胜无疑,而能成如此局面的情况,除非陛下有两个甚至是以上的这种情况,若想促成如此情况,便需要殿下在之前的时候便铺路,当然,殿下在铺路之时,还需防止对方出现如此情况才是。”
谢至解释的已经够详细了,可以说把他十几年以来玩五子棋的心得全都与朱厚照和盘托出了。
朱厚照胸有成竹的把谢至演示的棋子推到一边,道:“本宫明白了,来,继续...”
朱厚照说的是胸有成竹,在走了几步之后,只顾自己布局,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谢至。
谢至只好出言提醒,道:“殿下,臣有可能成五子了,殿下不打算堵吗?”
谢至是准备输棋,但也不能输的太容易。
不然,朱厚照的兴趣很容易便消失了。
随着谢至的手指,朱厚照瞧明白后,立马放下自己的白子,笑着道:“你小子还挺够意思。”
谢至谦和的回道:“这五子棋是草民带来的,殿下不熟悉,草民怎能借此取胜,殿下睿智,若是熟悉了后,草民必不会再是殿下对手的。”
人都喜欢戴高帽,先把朱厚照说舒服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殿下,臣又要成五子了。”
在谢至提点了几下之后,直接送了朱厚照一个胜局。
“恭喜殿下,殿下已达成了五子。”
瞧着斜着的五子,朱厚照戴着笑意,信心更甚,道:“来,再来一盘,这次不准再让这本宫了。”
谢至若真心存了让朱厚照取胜的心思,怎会让朱厚照瞧出来。
第43章 拿下朱厚照
由于谢至有意无意的放水,朱厚照再次连成了五子。
谢至笑嘻嘻的道:“殿下棋高一筹,草民佩服。”
想要完成答应弘治皇帝的事情,先把朱厚照哄高兴了才行。
不然的话,就朱厚照对谢至的那种敌意,又凭什么要听谢至的劝告。
朱厚照算是光明正大的胜了谢至一局,显得颇为的高兴,脸上都是遮盖不住的笑容,笑嘻嘻的道:“这棋倒是还挺好玩的嘛,也不算难。”
谢至把棋子重新收紧棋盒当中,恭维的道:“殿下聪明绝顶,草民着实不是对手。”
先把朱厚照哄高兴了,以后报仇还有的是机会。
听了好话的朱厚照,显得得意洋洋,胸有成竹的道:“来,再来...”
就在谢至和朱厚照二人分别收拾棋子的时候,刘瑾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喊,道“殿下,午膳...好...了...”
瞧见朱厚照与谢至坐在一块对弈,明显很诧异,结巴了一下才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刘瑾那话是对朱厚照说的,谢至自是无需应答的。
很快,朱厚照便凶巴巴的开口了,骂道:“狗东西,没瞧见本宫正与谢伴读对弈吗?吃饭,吃饭,就记住吃饭,滚...”
本来就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刘瑾来叫吃饭又有何错?
被朱厚照呵斥了一顿之后,刘瑾委屈的道:“殿下,午膳都已经好了...”
朱厚照直接冲着刘瑾丢过去了一本书,道:“本宫该吃之时会去吃的,滚...”
谢至在朱厚照冲着刘瑾发火之时,走至刘瑾身边,拿起那本被朱厚照扔出去的书,道:“刘公公,先等等,某与殿下下盘棋便去吃。”
谢至过去虽说只是为了捡被朱厚照扔的那本书,并未有劝慰刘瑾的心思。
但刘瑾也犯不上那般拽吧?趾高气昂的,好像自己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以前有朱厚照的敌意,他不得不缩着尾巴规规矩矩做人,现在朱厚照对他敌意已不是那么重了,他岂还会鸟刘瑾这区区一阉人。
刘瑾趾高气扬,谢至也不再与他多言,拿了书本直接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在谢至坐下后,朱厚照已把棋子都放入了棋盒之中。
“谢伴读,来,这次你先下...”
谢至摆手拒绝道:“殿下取胜当先行才是。”
谢至如此说,朱厚照那厮也不客气,直接抓起棋子下了一颗。
在朱厚照的棋子才落下后,刘瑾便走至身边,又道:“殿下,该吃饭了,若晚了,下午授课的时辰恐得耽误了。”
朱厚照取胜了谢至一盘正是斗志昂扬之时,岂能轻易罢休,刘瑾的这个劝告自然是让朱厚照烦不胜烦。
“狗东西,本宫的事情容你插嘴吗?滚!”
朱厚照态度坚决,刘瑾碰了一鼻子灰后,只能无功而返。
在刘瑾转身离开之时,朱厚照又不满的嘟囔道:“这狗东西太没眼力劲儿...”
谢至也不怕得罪刘瑾,直言道:“殿下宽容,下面的人难免会蹬鼻子上脸。”
谢至戴了给朱厚照送去了一顶高帽,朱厚照自然是要接着的,顺着谢至的话回道:“着实如此,看来,本宫往后还得严着些才是,谢伴读,不管他们,来,我们继续。”
在第二场的对弈之中,谢至依旧是有意无意的输掉了棋局。
赢棋不简单,若是输棋的话那便就容易很多了。
完全可以在自己要成五子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
只要对弈之人不傻,嘴中肯定是能够达成五子的。
很快,朱厚照又完成了五子局面,赢了谢至。
满打满算赢了谢至三次的朱厚照显得极为的高兴,兴奋的表示,道:“今晚本宫要去与父皇对弈一番,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到时候,本宫定让父皇好生奖赏你,当然,本宫也会记着你的好的,往后在东宫,若有人为难与你,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至于免除谢至伴读之事,朱厚照也没再提起一句。
谢至拱手,笑嘻嘻的回道:“那草民在这里先行谢过殿下了。”
朱厚照特别大气的摆手道:“好说,好说...”
“殿下爽快,草民若再与殿下离心便是草民的不是了,殿下先坐,草民有话与殿下说。”
朱厚照也并未拒绝,直接坐下后,道:“谢伴读莫要客气,有何话都直说。”
在朱厚照坐下之后,谢至便直接开口,道:“殿下对草民真诚以待,草民也愿与草民掏心掏肺,殿下也知晓草民以前也是诨名在外,风评不佳。
外面那些人对草民畏之如瘟疫也就罢了,就连家父对草民也是没有任何信任,草民本是做件好事,家父都觉着草民又有其他心思了,对草民那是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便是罚跪,再若不然家法便冲草民挥过来了。”
谢至这话可是实话,他自从穿越而来,因为原主的恶名,他可是没少招白眼。
谢至这番话只是停歇了片刻,朱厚照好像是找到知音一般,抓着谢至的手,激动的道:“你也有此苦恼吧?本宫也有啊?”
只要朱厚照愿意听,谢至就有说下去的机会,更别说朱厚照还是如此啊。
从朱厚照手中挣脱出手来,激动归激动,两个大男人抓着手像怎么回事?
谢至感同身受道:“如此日子草民实在受够了,便想着,草民资质虽说差了些,但也得努力一把,不然的话永远得被看扁,事实证明草民努力了几日还是有些效果的,殿下资质强于草民太多,若稍微用心些,那些对殿下风言风语之人便就会乖乖闭嘴了。”
为了避免让朱厚照怀疑,谢至说这些是替什么人找来的说客。
紧接着,谢至又开口道:“殿下对草民器重,草民也就与殿下分享一下经验了。”
朱厚照表情凝重了半天,终于又开口,道:“本宫该怎么做?”
这是听进去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淡的道:“殿下首先要做的便是在课业上有所突破,殿下也看到了,草民刚来之时先生对草民那可是嫌弃的很,现在竟也还能留草民在家中吃饭了。”
或许是谢至一番完全为朱厚照考虑的想法,竟把那厮打动了。
朱厚照一拍谢至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谢五,怎早没发现你小子这般够意思呢,你这兄弟本宫是交定了。”
能与朱厚照称兄道弟好像也不错,最起码在弘治和正德两朝,荣华富贵的是不愁了。
随即,谢至拱手回道:“多谢殿下,这乃草民荣幸。”
第44章 骄傲的朱厚照
一日的课业结束之后,朱厚照便端着谢至拿来的那棋盘去找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勤政,只要在宫中便无一日清闲。
这个时间自是还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朱厚照端着棋盘进了乾清宫,先行行了礼之后,便欣喜的道:“父皇今日皆在批阅奏折肯定累了吧,今日谢五教了儿臣围棋的一种稀奇玩法,他还取了个新的名字,名为五子棋,儿臣陪着父皇对弈一局,父皇正好也歇息一下。”
说着,朱厚照便把棋盘摆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的要求是严了些,但对朱厚照的溺爱也是古今皇家之中名列前茅的。
朱厚照有要求,弘治皇帝竟也真的就放下手中奏折,走至一旁的桌案旁坐下,颇为揶揄着笑着问道:“谢家那小子的伴读还要吗?”
朱厚照也不用弘治皇帝同意,便直接坐了下去,道:“要要要,当然要啊,谢五那小子深藏不露,儿臣前几日没与他深交,今日与他下了几盘棋,又听了他的一番话,让儿臣真是茅塞顿开,也终发觉那小子还真是个实诚人。”
谢至短时间之内的进步弘治皇帝也是肯定的,他也想自家儿子能跟着谢至习得些诀窍,自是希望能把这个伴读留下的。
对谢至承诺说的去劝自家儿子的事情其实并未抱多大希望的。
他想着,即便谢至不能劝动自家儿子,也要想其他办法留下谢至这个伴读。
却是没想到,谢至竟还真的就劝动了自家儿子。
看着自家儿子对谢至眉飞色舞的称赞,弘治皇帝倒是好奇谢至是如何说动自家儿子的了。
在弘治皇帝还在思考这些之时,朱厚照已摆开了架势,“父皇,你先请。”
朱厚照按照谢至所交于的方法一板一眼的教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以为谢至教自家儿子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一个玩法罢了。
随着朱厚照深入讲解,渐渐发现,这个名为五子棋的玩法也是有规矩存在的。
虽不如围棋那般高深,若想赢棋还是得动心脑筋的。
弘治皇帝在朱厚照讲解之中摆了三子,好奇问道:“这真是谢至那小子弄出来的?”
朱厚照立马出言证明道:“父皇别不信啊,儿臣敢保证,这真是谢五那小子一手弄出来的,绝无假于任何人之手。”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昨日还急吼吼的不要伴读了,今日便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
他不就表示一下怀疑吗?
这五子棋看似简单,却是天衣无缝的,真是谢至那小子弄出来的?
当然,弘治皇帝是希望自家儿子能够留下谢至这个伴读的,对于自己儿子对谢至的维护自是没有多言,笑呵呵的道:“来,继续下吧!”
朱厚照资质却是不差,只要他用心的东西,也差不了。
与弘治皇帝博弈了几局皆以胜利告终。
以前下围棋之时,朱厚照可是从来没有取胜过弘治皇帝的,今日的这场取胜自然就足可以往那厮激动了。
下了三场之后,朱厚照捧起棋盘,兴奋的道:“父皇忙着吧,儿臣再去找母后去博弈几盘。”
弘治皇帝沉着脸,严肃道:“别忘了功课!”
朱厚照现在还哪顾得上功课的事情,他要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敷衍了事的回道:“是,儿臣知道了。”
朱厚照抱着棋盘出现在坤宁宫后,又按照谢至教他的方式教会了张皇后。
在与张皇后拼杀了几盘得胜而终之后又去慈宁宫找了周太后。
张皇后与周太后无论是专门还是无意,自是不可能取胜于朱厚照的。
胜了好几个棋局的朱厚照,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一般,昂首挺胸的回了东宫。
才一回东宫,刘瑾便迎了上来,谄媚着道:“殿下,回来了?”
朱厚照心情不错,招呼着刘瑾,道:“来,你与本宫杀几盘!”
刘瑾自是不会拒绝,领命与朱厚照对面而坐后。
朱厚照也认真的在教刘瑾棋局的走法。
可惜,刘瑾心思不纯,却也出言说起了谢至的坏话。
“殿下,谢至一向贼精的很,殿下莫要被骗了才是。”
朱厚照取胜之后心情本来正高兴着,刘瑾来了这么一句,朱厚照还哪有心思再教他下棋,没好气的骂道:“狗东西,就会在背后嚼舌根,本宫就不知判断是非了,还用你在此说三道四,滚,别让本宫再见到你。”
刘瑾这番大义凛然之言可绝非谢至所考虑。
他这是担心,他以前陷害过谢至,若是谢至被朱厚照所信任了,他的日子会不好过吧?
刘瑾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朱厚照一个眼神盯了出去。
没办法,显得顾着眼前的事情才是,总不能现在就没有了在东宫的立足之地吧?
张了张嘴,刘瑾嘴中还是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在刘瑾退出去之后,朱厚照也彻底没了再与人下棋的心思了,也就只有开始完成王德辉留下的功课了。
而弘治皇帝那里在批阅过奏折过进晚膳的时候便去了坤宁宫。
张皇后温婉笑着道:“照儿那孩子拿围棋说是什么五子棋非要与臣妾玩,讲的倒是挺好,臣妾却是没怎么搞明白,在胜了臣妾三局后,说是要去慈宁宫。”
弘治皇帝脸上也带着笑回道:“那小子已去了朕那里一趟了,给朕讲了一大堆,不过别说,那什么五子棋倒也还有些章程,谢至那小子,要么纨绔的令人发指,要么又聪慧的令人震惊,倒是不知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还真就愿留下谢至继续做伴读了。”
弘治皇帝主动提起这些事情,张皇后才出言问道:“陛下,照儿年纪尚小又无城府,若谢至心怀歹心,照儿岂不是...”
弘治皇帝希望的是朱厚照成才,而张皇后为母之人考虑的却有朱厚照的安危。
对张皇后的担心,弘治皇帝劝道:“谢至那小子是有些精明,倒也算是憨厚之人,让他跟在照儿身边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弘治皇帝如此肯定,张皇后才终于放心了下来。
第45章 够意思的朱厚照
在搞定了朱厚照后,谢至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中。
才回自己书房不过片刻的功夫,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歇息一下,管家谢林便走了进来,恭敬道:“五少爷,老爷喊你去书房一趟。”
谢林态度不错,谢至自是也礼貌回之,笑着道:“爹回来了?我马上过去。”
说着,谢至便起身直接往谢迁书房而去。
咚咚咚...
走至书房门外,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的声音后,谢至才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先与谢迁见礼,笑嘻嘻的喊道:“儿子拜见父亲?”
以前,谢至行古人的这些礼节只是为了扭转原主的形象。
现在嘛,当这些礼节逐渐熟悉之后,倒也觉着与后世那些常见的握手礼没甚不同。
当然,谢至虽说穿越而来之后,动不动便被罚跪,但他平时所行的那些礼节,包括见到弘治皇帝之时,并不是跪礼的。
在谢至行礼后,谢迁面容并不像以往那般的冷硬,开口问道:“承诺陛下的事可办妥了?”
谢迁对谢至的看法是转变了一些,但对谢至去办的这个事情却是并不放心。
对谢迁的这个问题,谢至拍着胸脯,昂着头,得意洋洋的道:“爹,儿子早就与你说过,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世上就没有儿子办不到的事情,就看儿子愿不愿意做了,太子殿下不仅愿儿子继续留下做伴读,且还与儿子称兄道弟,以兄弟相称了,当然,与太子称兄道弟并非儿子想为,太子如此说,儿子也不便拒绝的。”
谢至洋洋洒洒的自夸了一大堆,自然是换来谢迁的一个大白眼。
“妥否不过一句话而已,何必说这么多,既然已经办妥,便去忙你的事情去!”
他办成这么大的一个事情,谢迁难道不应该对他表扬一句吗?
谢至疑惑的问道:“爹,殿下已同意儿子继续留下做伴读了!”
拿起书本的谢迁听到谢至这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淡淡的道:“老夫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不表扬就算了,就不问问是怎么说动朱厚照那厮的?
谢至继续开口,道:“爹,儿子真出去了?”
谢迁依旧没给他眼神,道:“嗯,出去吧?”
哼,出去就出去,到时候可别后悔!
谢至拱手回道:“那儿子告退。”
从谢迁书房出来后,谢至便直接回了自己书房。
练过字后,还得去连连骑射功夫。
小说中穿越者弄出来的那些汽车,铁路什么的绝非易事。
别看他是理工科毕业,但没有成熟的炼钢技术,那些东西不过就是天方夜谭罢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为切合实际的一个办法也就是得多掌握些这个时代必要的知识。
只有这些东西才是最为实际的,说不准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幸好他穿越的时候把他原来的智商也带来了,不然的话,就原主那有勇无谋的胆子,到这里现学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怎么费劲呢。
次日,谢至依旧如往常那般起床洗漱然后赶往东宫。
伴读的职责是陪太子读书,每日自是得如上学那般,早早前往的。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且又闷热难耐,大雨眼看着就要倾盆而至了。
东宫规定,除初一十五之外,风雨天气也是要停学的。
现在这天虽还未下雨,但离下雨也是不远了。
香月为谢至整理着发髻,关切的道:“少爷,这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东宫那里可否就不用去了?”
若是能不去,谢至自是不愿去的。
只是现在好不容易才与朱厚照那厮打好关系,趁着停学的这会功夫加深一下与其关系倒也还算不错。
对香月的关心,谢至笑嘻嘻的道:“你这小丫头倒还真挺关心本少爷的,放心吧,这毛毛雨怎能奈何了你家少爷,行了,弄好了没,弄好了本少爷要走了。”
眼看着大雨就要到了,早些去东宫,也能赶在大雨之前。
香月几个收尾之后,便为谢至整理好了头发。
站在铜镜之前观察了一下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自己,谢至还是很满意的。
这张脸看起来倒也还挺帅的嘛!
“少爷,少爷...拿上伞。”
谢至才出门,香月便从后面追来,把一把油纸伞递到他的手中,道:“少爷怎老是这般丢三落四的?”
谢至从香月手中接过伞,笑嘻嘻的调侃道:“本少爷是丢三落四的,有你为本少爷记着不就行了?”
谢至这话是没问题,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出了问题。
他这一番话之后,香月竟红了脸,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便跑。
谢至摸了一下自己鼻尖,扯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他这魅力,若是连个小丫头都折服不了,还不如买快豆腐撞死呢?
从谢家出来后,谢至便急匆匆的往东宫赶去。
虽说谢家与东宫的距离倒是不远,但也得紧赶着才是。
事实证明,人是抢不过老天的。
突然一阵闷雷直接在天际炸裂开来,紧随其后,豆大的雨点便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尼玛。
谢至连忙开了油纸伞,举在自己脑袋之上便往东宫跑。
大雨往往是要伴随着大风的。
死命抓着伞柄,谢至都能感觉,一道外来的力量在与他抢夺着手中的伞。
虽说谢至跑的够快,但到了后也是被琳的不轻。
大雨倾盆而至,东宫的授课按规矩自是不能开始了,本来已等在大殿的朱厚照犹如刚出笼的麻雀。
就差绕在房梁上多盘旋几圈了。
谢至被雨琳的有些狼狈才进入大殿便瞧见了朱厚照扔着桌上的书本玩。
幸亏,看到这一幕的是他。
若是被王德辉看到,那厮恐是又要受刁难了。
谢至进入大殿与朱厚照行礼后,便劝道:“殿下,这书可不能扔,万一被先生看到,殿下恐是又要受责罚了。”
谢至的这个劝告无论是出于何意。
反正,朱厚照是把其听成了真心,感激道:“对对对,本宮一高兴给忘了,王师傅还真就喜欢突然袭击,若被他看到,就要大道理教训本公一通,本宫耳朵都起茧了。”
说着,朱厚照感激之情更甚,道:“谢五,果真只有你小子与本宫是一条心,像这些话,本宫身边的那些狗东西从不会说,那些狗东西就知晓拍本宫的马匹,害的本宫常被父皇和王师傅责罚!”
这是朱厚照太傻,还是自己太阴险?
谢至心中有些隐隐的愧疚,朱厚照都这般够意思了,看来,他对朱厚照也得多些真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