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分析
今岁的收成是不错,但也不能因今岁收成不错就不管来年的了。
弘治皇帝紧接着又开口,问道:“谢至,来年春耕如何做,你可有想法了?”
这些个事情都是谢至提的建议,即便弘治皇帝对他来年春耕的一些想法不做采用了,他都得在这些事情之上把自己的想法准备好的。
就来年春耕的那些事情,谢至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弘治皇帝问及,谢至开口道:“来年春耕,朝廷便应想办法把一些田从那些士绅手中拿回来了,今岁的秋收,朝廷的税收是增加了,可却也因一些士绅鼠目寸光,不愿舍财,荒废了大量的粮食,这乃是极大的罪过。”
提及这个问题,弘治皇帝和内阁这些大学士自是也有一些心疼,以前这些粮食在那些士绅的粮仓当中,朝廷见不到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现在那些粮食全都荒废在了地里,又怎能不心疼。
弘治皇帝叹道:“着实也是,至少有上万石粮食因收割不及时而荒废在了地里,这些粮食又能够养活多少百姓啊。”
弘治皇帝也是节俭之人,自是见不惯这些粮食浪费的。
刘健在一旁紧接着又道:“原本以为折损这么多粮食,粮价会高,倒是没想到粮价保持的倒是挺平稳的。”
不管哪地,只要招收流民,就会先会搞来大面积土地,一方面遣人种植,另一方面在兴办作坊。
每地只要招收流民,便要保证能有供这些流民的粮食。
只有在粮食上做到自给自足,才会让作坊的力量更大限度的发展起来。
毕竟那些作坊产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填饱肚子。
那些作坊吸纳了大量的流民,口粮的问题自己就能够解决,自然那些士绅手里的粮价如何也就与他们没多大关系了。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弘治皇帝和内阁的三个大学士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不需要谢至多解释,谢至也就不强出那个头了,这样多多少少的也能省掉些口水。
片刻后,谢至开口便是对春耕的问题了。
“陛下,春耕也是不能耽误了农时的,因大量佃农都在各地的那些作坊中,朝廷还得是传帮着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的,臣想了几个办法,先如春耕那般出台法令,每种一亩收粮两石,粮种由朝廷提供。”
谢至还未说完,谢迁便道:“每亩所能守上的粮食不过才三石而已,你这每亩收粮两石的话,恐有不少人不愿意吧?”
谢迁这般担心也正常,每亩拢共就收粮三石而已,朝廷只收一石都有不少人不愿意,若是直接上升到两石的话,那不愿意的人恐会更多。
谢至一笑回道:“徐经出海带回来的那些秧苗已经栽培出来了,那些东西亩产至少在五石以上,那些士绅只赚不亏。”
当下能亩产五石的田倒也有,可那是上好的良田,一般的田还真达不到这个标准的。
这种良田整个大明恐都挑不出一百亩来。
谢至这般开口,弘治皇帝即刻惊呼询问道:“是吗?亩产五石?此话当真?”
谢至可是个实诚人,但是办不到的事情,他可绝不会心口开河的。
谢至又保证道:“当然,臣敢打包票,亩产五石只是最低的,这也是最低保证罢了,若是好些的话,可增十倍的。”
“十倍?”这次惊呼的是谢迁。
这也是这段时日谢至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保证了,不然的话,肯定会先得谢至的一番训斥的。
谢至点头应道:“是十倍。”
几人惊呼之后,这个问题也不必进行下去了。
很快,李东阳迟疑着道:“虽有十倍,恐也会有好多人不答应的,此事想要进行下去恐也不会容易。”
不容易,那是肯定的。
谢至保证一亩田收粮五石,但那从未有过的事情,谁又敢轻易相信。
谢至回道:“这个只是试验性质的,那些士绅若是不答应的话,倒也不重要,先用官田种植,有了参照,等到来年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愿意种的,最次的一个办法,便是依旧以每亩一石粮,包括春耕,锄草,甚至秋收,有了去岁的每亩一石的做比较,基本上都会有人应允的,再加上,有人可为自己私心直接在云中放火,这对那些士绅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震慑。”
谢至饶了这么半天,原来至始至终都未有让那些士绅以每亩两石种植的。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更何况,徐经带回来的那些秧苗有限,大面积种植的话也不够。”
五个大棚而已能培养多少秧苗出来,又怎能容纳那么多人种植。
弘治皇帝呵呵一笑,问道:“原来你是存了如此心思啊?”
谢至没做解释,又道:“当然,在这期间,那些农人一些的食宿都要由雇佣的那些士绅负责,说来,他们不过也是与朝廷雇佣而已,朝廷应新设这样的衙门,对各地的具体事宜进行全方位的监管,避免各士绅不认账,也避免那些农户在种植庄稼之事上偷奸耍滑,此事完成之后,朝廷至少还能够多增加一成的收入。”
这个是实打实的,可未有丝毫放水的。
谢至建议之后,弘治皇帝自己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各卿家,谢至的想法也都说了,你们抽时间自行商议一下,春节过后此事再做详细研讨。”
这个毕竟只是谢至的意见罢了,还是需要再做一下子详细调查,确保此事可行才是。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简单说说就施行总归是有些不要合适的。
“好了,今日是春节,各位卿家都早些回去吧!”
春节本就是全家团圆的,不说是谢至,就是内阁的那几个大学士都早就想要离开了。
弘治皇帝开口放任,几人自是巴不得的,同时拱手应道:“是,臣等告退。”
从暖阁出来后,李东阳才笑嘻嘻的问道:“你东狼山的那些士子准备的如何了,今年便要乡试了,老夫要负责京师的主考。”
李东阳的经学方面的造诣本就比谢迁和刘健要强上很多的,中期之时,也就只有李东阳和程敏政有神通之称。
现在的程敏政不过只是两狼山一个卑微的教书匠罢了,而李东阳现在却是一路升迁到了内阁大学士。
说明其不止会读书,而且还会做官。
做官两个字写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当你做了官,便知晓两袖清风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还得处理好各方之间的利益。
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想要在官场当中混的如鱼得水之人,便必得是圆滑聪明之人。
对李东阳这个问题,谢至淡然的很,回道:“某只是担忧放榜之后会有人会说世伯徇私。”
谢至这话倒是让李东阳有些费解了,疑惑道:“怎么?”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若是放榜之人皆在我两狼山书院,外人岂不是会说是世伯在徇私了吗?”
谢至此言出口,谢迁几人撇嘴一下,刘健道:“你小子怎如此狂妄啊,这话都敢说,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谢至摊手回道:“事实证明,某着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看起来像是吹牛,实则某做的哪件事最后又没成功的?”
事实证明,谢至这也是实话。
怎奈,越是实话,越没有人愿听。
谢至此话一出,谢迁立马吹胡子瞪眼的,就差一巴掌拍过来了,训斥道:“快回家去。”
谢至委屈巴巴的道:“爹,儿子又经天纬地之才,爹不应该高兴吗?难不成爹还嫉妒儿子。”
这话落下,谢迁的脸色明显都变成猪肝色了。
当然,谢至肯定是不会留下被谢迁打的,撒丫子便跑。
跑出老远,刘建才道:“谢公不必动怒,你家那小子看起来不受约束,实则着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
谢迁表面之上虽不做言语,但内心却也是欣喜并认同的。
现在这般,就连谢迁也不得不承认,他儿子真就是比他强的。
第302章 卖地
谢至回家不久后,谢迁才进了门。
谢迁进门之后,脸色依旧还不好看。
正拿着红纸准备书写春联的谢至瞧见谢迁回来,笑嘻嘻的问道:“爹,回来了?”
谢迁好像没听见一般,根本就不搭理谢至。
谢至又道:“爹,莫要生气了,儿子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爹若是不喜欢的话,往后儿子也就不说了,爹,几个兄长都不在,今岁的春联,要不爹和儿子一块写吧,儿子一人也忙不过来。”
谢至说了一大堆,最后只得到谢迁的一个冷哼。
虽有一个冷哼,但很大程度之上,谢迁对此事还是应答下来了。
都是有文化的,这些春联的书写自是都不会写那些既定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现场编写。
而且基本上,每年都不会有重复的。
谢至顾忌着他老爹的感受,特意放慢了些速度。
他老爹好歹也是混笔杆子的大学士,若是写个春联都比不上自家儿子的话,那面子上又如何能过得去?
春联写好之后,谢至便带着贺良开始张贴了。
贴好春联,便开始准备午饭了。
才刚吃过午饭,谢家的几个兄弟便陆续赶了回来。
几人在谢至的推动作用下皆都及努力用功读书,别看谢至和他们都在云中,却也有好几个月不曾见面了。
谢至当然知晓在考试之前最不易询问的问题便是复习的如何,但对于这个问题,谢至还是想要问一下的,道:“几位兄长感觉复习的如何?”
几人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谢至,甚至都没搭理他。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不就是问一下复习的如何吗?至于如此吗?
很快,团圆饭摆上了桌子,在吃过团圆饭后,谢至的几个兄弟便又都回了云中。
初一之时,谢至便已经开始在五军都察院办公了。
五军都察院原始的这些差役都是谢至一手提拔起来不的,朱厚照虽说代为管理了一段时间,但这些人依旧还是谢至的人。
很多事情的处置方式还都是保持着谢至原先的那般。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谢至也都能够很好的处置掉。
在谢至按部就班处置着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之时,弘治皇帝的新的春耕政策便已经发布下去了。
本来被朝廷一亩抽走了一石就让很多士绅心怀不满了,在春耕之时朝廷却仍旧把这一政令实行到底。
这让很多士绅开始不满了,每亩一石粮食,还得养活那些士绅几个月,这到头来,他们能拿到手里一石粮就已经很不多了。
这叫什么事啊,原本以为手中有粮,那是最稳定,最赚钱的,现在看来,只有经商那才是最赚钱的。
早在之前秋收的时候便有人已经把这个问题想到了,既然想到这个问题那便就要付出实践。
很多人已经开始往那些作坊上投资。
那些作坊上的东西本来就很繁茂,既然有人参与,那必定是要刺激这些买卖的繁茂的。
在春耕之时,朝廷的这想政令开始宣布之后,有人又有了这样的心思,而且在一些人在一个冬天已经赚到不少银子的利益驱使之下,又有一批人加入了进来。
能从作坊这里赚到银子,那些有大量银子的士绅自然就对这些土地不再是那么的热衷了。
既然不热衷于土地了,那这些田地自然也就空余出来了。
一时之间,牙行之中的挂出来的土地较之平常最繁茂的时候都多了好几倍。
而且若是搁在往日春日,那正是春耕的时候,很多土地都供不应求,怎会挂在牙行中出售。
至秋收之后前往个作坊买卖之人多了起来后,对于这种情况谢至便已经预料到了。
弘治皇帝那里收到厂卫的消息,把谢至召进宫中之时提及此问题的时候,谢至没有丝毫的诧异,淡然回道:“既然如此,那收了便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收购的绝佳时机,朝廷有了土地,既可以解决掉现在所存在土地兼并的问题,又可以解决掉,朝廷被师生大户所制衡的局面,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
弘治皇帝当然知晓,大量的土地收入朝廷手中,朝廷目前所面临的这个弊端也就能够解决了。
只是为何出现如此局面却是让弘治皇帝不能预料到了。
说实话,这些事情都是谢至一手促成的,弘治皇帝既然存在差异,那便就由谢至来解释了。
谢至回道:“那些士绅肯定是要找最为有利的存储财富的,以前的时候,土地的价值最大,他们便要拼命往手里抢,现在没人耕种了,他们要土地也不过荒芜于手罢了,那便选择买卖,由此收敛大量的银子,那土地不久腾出来了吗,现在这个时候,朝廷可以最为有利之处大面积收购土地,要把这些土地全部变成官田,以前朝廷拿到手里的粮食只有一石罢了,等成了官田,那五石十石都是有可能的。
说来,低价收购也只在于这个春耕罢了,往后可没有这个机会,一旦那些秧苗结出的粮食成倍增长了,必然会使地价提升的,陛下现在要做的是,把官田甚至是一些皇庄挂出去,造成土地要大面积狂跌的假象,使更多人把田挂出去,朝廷再以此大面积收购。”
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弘治皇帝听得不是很明白,谢至就得详细解释了。
一字一句的解释了许久,弘治皇帝才算是听了明白。
听明白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始行动了,一时之间,在牙行当中挂出的地直接高达了上万亩。
那些牙行掌柜对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预料到。
一家名为冯家牙行之处,一掌柜正清点着挂在他这里的田,有一人走了上来,拿出了一沓地契,道:“掌柜的,把这些挂上去。”
那掌柜一看这么多地契,虽知晓眼前这人不过只是一仆人,却也不敢怠慢。
急忙招呼伙计做了清点。
主要清点的就是这地契是否属实,其实便核查这些地到底有多少,也好记账。
清查之后,那伙计一脸的不可思议,汇报道:“掌柜的,有两万三千亩。”
伙计清查之后,那人又道:“这是我家老爷几代人的积蓄,我加老爷不想本外露,现在眼看着没有耕种之人,这些地会越来越不值钱,我家老爷便急于出手了,等到了春耕过去,这些地只能是更加不值钱了,所以我家老爷首先叮嘱的便是,这地价钱可低些,务必得及早卖出去,”
那掌柜的一瞧主顾这么大,自是热情了不少,道:“好说,好说,放心吧,一定及早卖出。”
说着,那掌柜的从伙计手里拿过账本,道:“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那仆从并未表露身份,回道:“我家老爷身份特殊,不易外露,你记着在下便是,在下名萧三,往后有任何需要沟通的,在下直接过来便是。”
那掌柜的也能够理解,着实有很多人是不愿表露身份的,点头应道:“好说,好说...”
之后,那掌柜的挥笔在纸上记录了萧三二字。
记录之后,萧三拿了地契,道:“这东西便留在你这里吧,I若有人交易直接交易了便是,我家老爷急着遣个商队出门,及早换成现银便是。”
已经发展到现在,即便不需可以叮嘱,也没有人在刻意使用大明宝钞了。
不说是普通百姓不再使用了,就是朝廷也不再印刷了。
很多奖赏需要用到大明宝钞之时,还得与人兑换。
这个大明宝钞当初或许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发展到后来完全成为朝廷的财政累赘了。
第303章 冲突
当然,那个拿着大量地契去牙行交易之人就是萧敬。
萧敬从牙行出来,贺良便出现了,道:“掌柜的,某这里有些地契,你尽早挂出去,莫要耽误了春耕。”
那掌柜的对先前那些地契正有所诧异,突然之间又有人拿了上千亩良田上来,这自然使那掌柜的更为诧异。
“不知定价几何?”那掌柜的又问道。
最后这些土地反正都是要回到该回之人手中的,在这个价位之上,贺良要求自然也就不高,回道:“及早出手便是,价钱不论。”
贺良依旧是小厮模样打扮,并未多待,在挂了地契之后便离开了牙行。
冯家牙行虽说在京师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但萧敬和贺良确实哦并未只在这一家挂出地。
若是没有竞争的话,那冯家牙行又如何把地尽快卖出去。
若是不能把地尽快卖出去,那如何才能够把地的价位贬下去。
萧敬和贺良跑了一整天,总算是把手中的地契全部都挂出去了。
贺良找谢至复命之际,朱厚照也正待在谢至的五军都察院之中呢,对谢至如此做法明显很不认可,担忧的道:“谢五,你这把父皇手中的皇庄可是全部押上去了吧?万一被人给高价买走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不少皇庄自太祖之时便属皇庄了。”
谢至当然知晓那些地契的重要性,自然是不会让人轻易买走的。
不过,这个问题完全不需担心,即便万一真的被人买走了,那也并无关系,可说是这地契是被人偷走的,谁出了银子,把银子给了他,把地契拿出来就是了。
反正,这个事情从始至终的还不都是皇家说了算。
朱厚照这般担心一部分是来源于谢至的,另一部分恐也是担忧他手里的田庄吧?
东宫的田庄那便供应东宫所有的吃穿用度,弘治皇帝虽说节俭,但却是并不会侵吞东宫的田庄,东宫所有田庄的收入皆都属于朱厚照。
虽然对这些银子朱厚照并未拥有随便使用的权力,但这好歹也是他的银子。
对朱厚照的这个担心,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殿下还真不必担忧,臣办的这个事情肯定万无一失,臣遣人对这些田庄进行压价了,市面之上土地的价钱被压下来,便会造成土地要贬值的假象,加上朝廷的政策,抛售土地便成了必然之事,售卖土地的人多了,那地价自然就便宜了。”
朱厚照也是拥有七窍玲珑心之人,这些个问题朱厚照他虽说从未接触过,但谢至简单解释,朱厚照也是听懂了,问道:“你是说,如此做可把士绅手中大部分的土地都收入到朝廷手中?”
谢至点头应道:“只有拥有了土地,朝廷才可绕过那些士绅的制衡,脱离了那些士绅的制衡,朝廷才能达到进一步的腾飞。”
需要解释的也就那么多,具体的一些事情还得是便做便瞧才能够明白的。
“贺良,你遣人在私下收土地吧,务必要保证牙行中所有挂出的土地都是由朝廷收回来的。”
朱厚照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又问道:“万一有人从中插一竿子呢?”
这个是肯定的,毕竟有人会想着即便没人耕种,手中留有土地底气也总归是足的。
谢至笑嘻嘻的回道:“市场的上下波动,那都是可预料范围之内的,这种起伏看起来好像是毫无规章的,却好像是有一个无形大手从中指挥着一般的,而这个大手便是拥有大量土地的陛下,在这个价钱伏起之时,陛下可挂出更多的土地,在这个价钱降低之后,陛下可立即收购。”
当牙行之中挂的最多东西是土地之后,不仅是京师的士绅们开始着急了,就连其他各地那些拥有着大面积土地的士绅也开始着急了。
朝廷帮忙种植,除了供应那些农户的食宿之外,还得为朝廷拿一石粮食。
先前的那个秋收,便已是让他们损失不少了。
今岁若依旧如此的话,那这个损失可真不是一星半点了,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挂出去呢。
这些士绅越是担忧,挂出去的土地越多,挂出去的土地越多,这些士绅便越是担忧。
循环往复,这个地的价钱便愈发低了。
再加上,往年之时,春耕之际土地是城北增加的,违反常理现象,更会让这些士绅担忧了。
当然,这一现象朝中的不少大臣都注意到了。
只是不排除,他们注意到的原因是否是因为他们家中的地。
顺天府伊洪河,在家中为官也有十余年了,在京中恰有一百亩良田。
这良田在京中那些底蕴吩咐的家族相比着实是杯水车薪的,但也是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
去岁收割之际,他便没用朝廷帮忙,他本想着,陛下一向宽仁的很,即便有了这个政策,到最后收割完其他人的,那些没报名的也不会真不管的。
没想到,陛下还真就绝情的很,还真就没管他们。
京官当中也还有几人没报名的,当那些报名之人排着行都收割之后,他们都以为这么也该轮到他们了。
可陛下还真就那般绝情,还真就没管他们,那些农户竟然都又都派回到各自的作坊去了。
当他们明白朝廷还真就是那般绝情的时候,反应快的人早些报上名,也收割回了一些,每亩没收一石,至少也有半石,总得来说,损失还不算太大。
可洪河可却并不是那种反应迅速之人,遣出家丁抢了一部分回来,最后全部都掩埋进了泥土当中。
现在马上便要春耕了,洪河又开始惆怅此事了,却是得知朝廷又用那个办法种粮,他权衡利弊了好几日,都已经准备应朝廷的那个政策了。
却是没想到,在各牙行当中竟是又出现了抛售土地之事。
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是看不明白了,他不想卖出土地,却也不敢冒这个险,正当惆怅之时,身边小吏出了了主意,道:“府尹那些牙行把这个地压的这么低,咱顺天府说来也有管辖之权吧?把那些牙行掌柜抓上几个,勒令他们不准再挂出地契,没有牙行敢卖,这土地买卖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即便有人私下买卖,总不会搞得这般的人心惶惶吧?”
这个主意倒是也不错,若是从一开始便私下买卖的话,这个地价绝不可能会搞得这么低的。
洪河思考了片刻,开口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值得一试,又官府抓了牙行掌柜,谁还敢把地再公开买卖,遣出一堆人随本官去拿人。”
洪河一声命令之下,顺天府的差役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洪河当然也知晓京师最大的便是冯家牙行,既然要出手那便找最大的,若是拿个无名无姓的开刀的话,也难以出现杀鸡儆猴的威力。
冯家牙行中,买卖土地的人不少。
在洪河带人进去的时候,正巧有一仆从打扮之人与贺良交易了两百亩的土地。
贺良已把银票递了过去,那人正交地契呢,被洪河一把抢了过去,道:“好啊,不经朝廷允许就敢私下买卖土地,来人,都带走,带回去好生审问着,是何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贺良和那仆从完全没想到,他们来就是走个过场,竟会被顺天府带走。
那仆从也是谢至的人,是贺良一手安排的。
几个差役过来,那仆从自是要看贺良脸色行事的。
贺良问道:“为何要抓某,某违背了哪条朝廷律法?”
洪河哪会解释,喊道:“都带着,把牙行众人也都带回去。”
第304章 被抓了
洪河一出手带走的便不只只是冯家牙行一家,整个京师,大大小小的牙行基本上带走了有十几家的掌柜的。
当然,也不都是那些大牙行。
他是需要那些大牙行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却也不能全部都以那些大牙行为主。
那些大牙行背后都是有大背景的东家的,这样的人得罪一个两个的可以,若是都得罪了,那完全就是死路一条了。
洪河在朝中为官也有些年头了,对于此类事情自然是极为清楚的,在这些事情的处置之上也是极有经验的。
谢至正于五军都察院处置着一些公务之时,有人风风火火的报了上来,道:“谢都御史,某看见贺良被抓了。”
谢至倒是诧异了,贺良那小子倒是安分守己的很,他能做何事被抓?若是是因为他,那更不可能了,他现在在京师也算是混出些名堂来了,他的人谁敢抓。
谢至啪的一声,把笔放在了桌上,道:“谁抓的?”
那人回道:“是顺天府的人,某看他们抓了也不止贺良一人,还有不少牙行的人。”
这下谢至了然了,谢至也能够预料到,这个事情之后,那些士绅肯定会反击的。
谢至已经被预料到,与那些士绅舌战群儒了,倒还真是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出面抓人。
谢至听闻抓人的是顺天府的阿,又听说与贺良一块被抓的还有不少牙行的人。
谢至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他得重新考虑一下才是,这个事情的解决方式都得深思熟虑一下才行。
不止如此,这个事情还得是及早解决了才是。
不然的话,好不容易冲击下来的地价马上便又要飞升上去了,少不了要有人觉着顺天府专抓了人,这便是要平抑地价了。
即便是有人挂在牙行的地也会有人收回去的。
可目前这个解决办法又当如何,难不成让弘治皇帝出道旨意?
可如此一来便会让人知晓,这个地价暴跌是朝廷一手操办的。
这个消息现在暴露出来可丝毫好处都不会有,只会引起动乱。
半晌之后,谢至也并未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没办法了,那便先去要人吧?
贺良本来就是他的人,他去要人总没错的。
至于那个卖贺良地的人,谢至只当是不认识他了。
不过,谢至可并非那种见死不救之人,但这个事情他是不方便亲自出面了,总不能说那两人都是他的人吧?
买卖双方都是他的人,那面会让人联想到其中是存有猫腻的。
不过,他还是可以请萧敬帮忙的。
反正这个事情就是谢至和萧敬出手做的,轮也该轮到他了。
萧敬手里有些地,瞧着地价跌了,他挂在牙行也没什么不妥的,而谢至手中有能种地的农户,买些土地回去那不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办法之后,谢至随便找了一差役,道:“你马上去寻萧敬去,就说他的人被抓了,让他马上去顺天府衙门救人。”
那差役也不多言,完全不去询问谢至这般做的意图,即刻便应道:“是,谢都都御史。”
遣人报信后,谢至并未马上去。
这个事情他先去与否的去所谓,但绝对不能与萧敬之间隔着的时间太短。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对洪河施压。
顺天府伊看起来很是风光,京师大小事情他们都可过问,可在谢至和萧敬面前,说话做事之时还是得掂量一下的。
一个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一个还是臭名昭著的东厂太监。
无论得罪了哪一人都将会给自己埋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贺良和与他买卖的那个家丁被带回顺天府后,并未被洪河为难,洪河颇为清楚,这两人这般打扮,背后是有主子。
在没有搞清楚这两人背后之人是谁的时候,他绝不敢随便怠慢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即便是条狗那也不能随便打的。
贺良和那家丁不能动手,那几个牙行的掌柜却是不同了,无比得吓唬住他们,不把那些土地挂出去,他此番做的目的才能够达到。
洪河下令,把这些牙行掌柜全都挂进了一个牢房中。
选了一个最小牙行的掌柜,命道:“来人,把这刘掌柜绑了。”
洪河一声令下,差役随即开始行动。
那刘掌柜已是一把年纪了,跟着差役到了这里便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直接被绑于木桩之上后,喘息之声更大了。
绑好之后,洪河丝毫不客气,直接道:“动刑。”
一声令下,差役挥动鞭子,刘掌柜惨叫在牢房之中传播开来。
在动刑之时,洪河才道:“现在正是春耕之时,把土地挂在牙行当中,所有人都忙着买卖土地了,谁还有心思种地,若是不好生种地的话,那到了秋日又该吃什么,百姓无聊可吃,陛下怪罪下联,你们这些经手了土地买卖之事的人能托得了干系吗?本宫今日把你们喊到这里来也是为让你们长长记性,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不该做。”
洪河此言后,冯掌柜接话了,回道:“是是是,洪府尹所言有理,只是我们这些牙行若是不买卖的话,愿意买卖土地之人还是可私下交易的。”
洪河板着脸,厉声呵斥道:“私下交易,又怎会有那么人知晓土地不值钱了,既是不知晓又如何会急着卖地,若是没有人卖地的话,那地价又怎会跌落的这么低,物以稀为贵,你难道不知晓?”
冯掌柜一阵无奈,他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此事与他也并未有多大关系吧?
有人卖地挂在他这里,有人买地他挣了中介费就是。
至于这个地价如何他又能做什么,那不都是买卖双方之间的事情。
冯掌柜一时无法回应,洪河还以为是自己的观点说服了,又道:“停下吧,本官只是给尔等一个教训,尔等要明白,尔等虽说是商人,却也还是大明子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守朝廷律法,其次要为大明整体利益着想才是。”
洪河正教训这些掌柜之时,下面人报道:“府尹,萧公公来了。”
洪河正诧异这个萧公公具体是何人之际,萧敬便已经走了上来。
萧敬板着脸质问道:“本宫就是想问问,洪府尹为何要抓咱家的人?”
洪河心中咯噔一下,不会那个被打的刘掌柜就是萧敬的人吧?
正当此时间,谢至也闯了进来。
谢至瞧见萧敬在这里,心中底气足了很多,却也嬉皮笑脸的招呼道:“萧公公也在此处啊?”
萧敬衣服懒得搭理谢至的样子,鼻子中哼出了一个字。
谢至也不在意,反问道:“洪府尹,本侯来问问为何要抓本侯的人,洪府尹也知晓,本侯一向重视下面人,最看不得这些人受委屈了,听闻本侯的人被抓之后,本侯再也顾不上了,直接便赶了过来。”
洪河更无奈,这样一个与他要人的人就很让他吃不消了,这怎么还一下跑出两个啊?
洪河笑嘻嘻的问道:“不知是何人啊?”
既然问道,谢至也就不客气了。
谢至抬脚先走至那个被打的刘掌柜面前,正当洪河一脸紧张之际,又走至了冯掌柜面前,转悠了几人,才走至了贺良跟前。
贺良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谢至饶了几圈才终于走过来,还怨怪道:“你小子藏这里作甚?害本侯好找。”
找到了贺良,谢至道:“就是他,麻烦洪府尹了,不知他所犯何事,洪府尹只管到来,本侯回去定好生教训。”
说是犯事,那只不过是洪河一腔情愿的罢了。
谢至这么问及,洪河还真不好说。
第305章 弹劾
洪河这下松了一口气,此人他记着,这是来买地之人吧?
买卖双方他并不准备为难,即便没人过来认领,他也准备过会便被人放回去了。
洪河应道:“倒也不曾犯事,一些牙行挂出大量土地,使得土地暴跌,下官想着若是此时不做治理的话,恐是会影响收成,下官出动带了几个牙行的掌柜回来,碰巧有几个交易之人,下官便一并都带了回来,既然是云中侯的人云中侯带回去便是。”
这话的意思是给他走了后门?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说来,本侯是要多谢洪府尹了。”
之后,洪河又朝着萧敬道:“不知哪个是萧公公的人?”
萧敬依旧高冷,指了指那家丁,道:“还不快滚过来。”
这家丁本就是贺良安排的,说来也是谢至的人,他哪里知晓转眼一变,他便成了萧敬的人。
萧敬态度不好,没有指名道姓,那家丁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
谢至在一旁也只能是开口道:“萧公公喊你呢,还不快过去。”
谢至这般开口,那家丁这下明确很多了,直接走至萧敬面前,恭敬喊了一声,道:“萧公公。”
喊过之后,萧敬也没搭理,开口问道:“不知洪府尹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牙行掌柜?”
对这些牙行掌柜,洪河还真没想怎么着,查封入狱什么的他也没想过,土地折损虽说让他损失不小,但却也不能因此把所有的牙行都查封了。
抓人的轰动本来就不小了,若是再查封的话,那轰动更不是他一人所能承担了的。
随即,洪河回道:“只要他们能停止把土地挂出之事,下官也无意为难他们,最早明日下官也就把他们都放回去了。”
很显然,谢至拉着萧敬来此就没想这么轻易把这个事情解决了的。
若是真如此的话,这些牙行掌柜还在很久不敢继续再把地挂出去了,那跌落的地价必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升了。
不止如此,回升之后的地价比以往恐还要高些。
谢至呵呵一笑,道:“既是如此的话,本侯倒也不好把贺良提早带回去了,如此倒是显得,是本侯再找洪府尹开后门了。”
萧敬完全搞不清楚谢至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只能顺着谢至道:“云中侯都不开这个后门,那咱家也自然也不能开了。”
如此发展自是让洪河不理解了,谢至作为买地的,肯定是不指望地价回升,不愿承情这也就罢了,怎么萧敬这个卖地的也要僵持着。
两人都不愿带自己人回去,没等到洪河再说什么,谢至便提出了告退,道:“本侯先走了。”
谢至要走,萧敬也就只能是跟着了。
从顺天府出来后,萧敬有些费解,问道:“怎不把贺良带回去?”
谢至喊上贺良来喊人,本是觉着这个洪河也还可救药,说上几句,他放了人便是,哪成想洪河这是铁了心要把这地价回升上去。
既是如此,这个事情必然得想其他办法解决了。
谢至有些愁绪,郑重道:“洪河人已经抓了,目前看来在他这里也没有妥协的余地,唯一办法也就只能是让人觉着朝廷并未有稳定地价的意图。”
萧敬全程也参与了这个事情,也渐渐明白谢至这般做的一些弯弯绕了。
这无非不就是让有地之人觉着土地来年收成肯定会不好,从而让这些人大面积卖出土地,一下子卖地之人多了起来,而买地的少,那土地的价格必然会暴跌。
而如此一来,朝廷可用此方法把这些土地收回来了。
萧敬应道:“这样的话,便得让人知晓洪河抓人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与朝廷未有丝毫干系,朝廷对此若都不加干预的话,那地价肯定会愈发暴跌的,可如此势必会引起那些士绅的同仇敌忾,到时朝廷可就处于被动了。”
被动那是肯定的,那就看如何化解了。
谢至微微一笑,道:“这个倒也不难,他们若不愿卖地,那便同意朝廷的那种耕种方式,乖乖的给朝廷纳粮,不愿纳粮,又不愿卖地,难不成还让朝廷雇佣农户给他们种地,然后他们自己收粮不成?这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好事?”
大明财政压力过大,也该借这个机会把这些包袱都丢掉了。
谢至的这个想法,弘治皇帝和萧敬也都赞成,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
“那你准备如何办?肯定不能让陛下下旨让洪河放人吧?”萧敬问道。
朝廷不能干预,却也不能让人知晓地价下跌是朝廷一手主导。
本来对地价暴跌便已经有很多人不满意了,若是再爆出此事与朝廷有关,朝廷将要承受的压力也将不言而喻。
谢至回道:“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以御史弹劾了,弹劾洪河随便抓人,市场本就不是朝廷所能控制的,哪条律法规定,不可挂出土地买卖,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朝廷又怎能干预,到时候朝廷只需象征性的惩罚一下洪河,然后把那些牙行掌柜放了便是,到时候,朝廷的态度自然也就表明了。”
谢至这个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随时只管五军之事,但在设立当初,弘治皇帝就已经明确说明了,都察院也可弹劾军中之事,自然五军都察院也能够弹劾文官之事。
说来说去,这也是为了让这两个衙门相互制衡,以免像以前都察院那般一家独大,抓住点过错便没完没了,看起来好像清正廉明,实际则哪个不是为自己的虚名考量。
有了相互之间的监管,无论哪个御史再做弹劾之时也得考量一下,万一自己言行不当也有可能是被弹劾的。
谢至回答萧敬之后也并未多说,即刻道:“某马上准备折子去见陛下,这道折子上去,肯定会有不少人反对的,毕竟洪河是为他们出头的,这些京官中有多少人手中没有地,恐也有不少人想着,朝廷能够无偿为他们耕种,秋收之后的粮食全都归了他们。”
谢至从顺天府出来后也没再往五军都察院的府衙跑,直接找边上算命先生借来了笔墨写了个折子。
说是借,其实也是花了钱的。
这算命先生每日总共也挣不到几个铜板,对谢至来说最为廉价的笔墨纸砚,在这算命先生这里也值钱的很。
即便那算命先生不要,谢至也是要支付的。
谢至自是不会随身带着空白折子,一张白纸便直接充当了折子。
这样的折子直接呈给弘治皇帝的确是有违礼法的,但这也是事从紧急,已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对那些被抓的牙行掌柜,外界早就议论纷纷了,在如此下去,对地价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写好了折子,谢至便直接进了宫。
进宫之后,谢至一见到弘治皇帝,便道:“陛下,臣要弹劾顺天府尹洪河。”
说着谢至便把白纸写成的折子递了过去。
那纸上的内容自是官方用语,瞧过之后大致意思弘治皇帝是搞明白了,但却是没想白谢至这么做的用意,问道:“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询问,谢至只能解释了,回道:“洪河想抓了牙行掌柜,促使不再挂出土地,好避免地价不再下跌。”
“抓了牙行掌柜?”弘治皇帝反问道。
谢至应道:“这个是控制地价的最有效方式,洪河确实也是干吏了。”
谢至这个评价还是很中肯的,抛开与他为敌暂且不提,洪河如此行事确实干净利落又明确的。
第306章 辩驳
谢至把事情所有的经过介绍之后,弘治皇帝出言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朝廷插手让洪河放人?”
谢至的折子是上了,怎么处理,总得先通个气才行。
谢至回道:“朝廷不必出面,一面在那些士绅当中出现更大的动乱,朝廷只要明确目标,对此事朝廷不做干预就行。”
谢至对该承担的责任一向勇于承担,弘治皇帝也习惯了,但却依旧有些诧异,问道:“就这般简单?”
谢至依旧斩钉截铁,点头应道:“是,就如此简单,陛下只要摆出不插手此事,接下来的事情臣做便是了。”
事实证明,谢至说的这一切并不是信口开河,以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的确也是很有效果的。
弘治皇帝不再多言,道:“那便召洪河过来吧。”
与谢至一道进来的萧敬,听到弘治皇帝的命令即刻应道:“是,陛下!”
很快,洪河被宣入了宫中。
顺天府尹职位也算是颇为重要,弘治皇帝安排洪河做这个顺天府尹其实也是对其能力的认可。
洪河没预料到他这么快便被宣入宫中,一进暖阁瞧见谢至也在,心中有些明白了。
陛下这个时候宣他入宫恐是因那些牙行掌柜之事吧?
洪河带着疑问见了礼,见礼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口问道:“你把京师的一些牙行掌柜抓了?”
这个本就是事实,洪河也不可否认,回道:“是,臣...”
洪河只说了一个字,弘治皇帝便厉声呵斥道:“朕倒是要听听原因如何?”
洪河开口本就是要解释的,但弘治皇帝再这么反问一句,明显是在给洪河增加压力。
果不其然,洪河停顿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回道:“是这样,这些牙行掌柜大肆挂出土地,搞得人心惶惶,这马上便要春耕了,臣担心这么做,会影响到春耕的。”
洪河这个理由也够冠冕堂皇的,就这么一个回答,弘治皇帝的确也挑不出其失误来的。
谢至问道:“洪府尹莫不是怕影响到自家田里的春耕吧?”
洪河进门的时候想着谢至这个时候是有可能来弹劾他的,当猜想真的变成现实之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良久才道:“云中侯,下官去牙行抓人的时候是抓了你的人,可下官那般做完全是出于公心,云中侯不可为了自身利益和置朝廷于不顾吧?民以食为天,若是耽误了农时,这么大的责任,云中侯能担负了吗?”
洪河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抛过来,谢至不接也得接,笑嘻嘻的道:“洪府尹难不成这是恼羞成怒了?某的人去牙行买地,触犯哪条律法了?洪府尹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倒打一耙?”
洪河抓人理由本就不否强硬,被谢至这么一反问着实不知该如何说了。
“你...”洪河只吐出了一字。
瞧着说的差不多了,一旁的弘治皇帝道:“如此说来,洪府尹抓人理由并不足了?既是如此,那便放人吧!”
弘治皇帝开口,表明是在此事之上赞成谢至的了。
洪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就是因为这些可恶的牙行帮着买卖土地,导致现在的地价暴跌,如此下去,不说春耕要被影响,就是秋收也要被影响了,百姓无粮可吃,可是要引起动乱的。”
洪河说的痛心疾首,未等弘治皇帝开口,谢至便道:“如何能够影响,某倒是觉着影响不了,买卖土地之事朝廷一直都未有明确规定,要不然也不可能朝廷收的粮一年比一年少了,还不都是被游功名之家纳入其中了?既是没有明确规定,那买卖又有何不可?”
谢至说的也完全正确,既是没有规定,那买卖谁又能管得了,你情我愿之间的事情。
洪河辩驳不过谢至,直接朝着谢至实际所存在的问题开口了,道:“你这般说恐是因为你从中享受到了好处吧?”
其实说句实话,这些年谢至做了这么多,整日东奔西跑的,他真正得到的好处就是这么一个不当吃不当喝的爵位而已。
那买卖土地之事,谢至跑那么靠前,可没有一亩土地是属于他的。
谢至心下委屈,当着洪河的面却也不能说出实情,回道:“好处那是肯定的,某侍弄了一岁庄稼总归是要有些收成的,任何收成都么有,那某种地的初心又在哪里?”
洪河正要反驳,谢至又道:“自然,某也要用人来种植,肯定是会按照朝廷那般规定种植,某也决定就种植朝廷提倡的那些新鲜品种,每亩交粮两石,为了朝廷,某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若是按往常那般算的话,剩余那一石粮食也不过是勉强养活了那些来种地的农户,你说这般情况之下,某还能怎么办?若是按往常那土地价钱买了地的话,某恐是承担不起这么一个价格的。”
谢至说的也对,毕竟不管是谁买来都要与朝廷合作,请朝廷安排农户种植的,除却拿给朝廷的,承担农户吃喝的,自己到手的总是不能连地价都负担不起吧?
谢至如此回答后,洪河道:“既是没有利润,那不买就是了,没有人买的话,不也就没人卖了吗?”
这个想法着实简单的很,谢至叹了口气回道:“洪府尹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这些人不卖地也不种地那又该如何,若是大面积的地荒芜着,那百姓才真要饿肚子了,秋收的情况,洪府尹也应该看到了吧?”
秋收之时有人不愿拿给朝廷粮食,可有不少人颗粒无收的。
同样在春耕的时候,有人不愿交粮也会一颗都不种的。
洪河又道:“那把那些农户放回去便是,让他们各自找田去种。”
谢至一声叹气,道:“洪府尹还是想的简单,朝廷倒是能够发这个旨意,可这个旨意一下,那些有地的士绅是高兴了,可那些农户呢,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安顿下来,又能够填饱肚子了,朝廷却让他们回去再过先前那种生活,你觉着那些农户会高高兴兴的执行。”
洪河想的是简单,但很多时候却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又道:“朝廷了出钱,出粮为那些农户解决实际问题,只要是他们的问题能够解决了,这个问题便也就迎刃而解了。”
大明已经发展到这般田地了,商路彻底开始兴旺了,不说弘治皇帝,谢至和那些农户不能答应,就是那些商贾都不会答应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带有几分嘲笑,道:“洪府尹还带也是顺天府府尹,怎想的这般简答,难不成要把所有的作坊都舍弃了,只为让土地的价钱保证下来。”
洪河倒是想点头,谢至丝毫不给他机会,厉声道:“洪府尹,做人别这么自私好吗?为了自己手里的三瓜两枣,便置朝廷利益于不顾,洪府尹还记得当初入仕之时的承诺吗?忠君可做到,爱民又曾做到?那些作坊帮着朝廷平定了倭寇,又剿灭了鞑靼,若不是如此,兵力从何而来,资金又从哪里来?说来,还是那些庶民善良,只要给他们些吃喝,他们便可为朝廷卖命。”
谢至没说后半部分话,那是给洪河些面子。
当年崇祯煤山上吊后,有多少百姓与国家共存亡,又有多少达官显贵拿着搜刮来民脂民膏效忠了新主子。
洪河当然也听出了谢至话中的隐喻,半天不做言语,也无法反驳。
谢至是状元出身,熟读四书五经,所有大道理都清楚,在这些方面洪河也无法辩驳过他。
第307章 持续下跌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谢至在与洪河辩论了几个回合之后,很明显谢至是占据了上风。
谢至左右说的既然都有道理,那弘治皇帝站在谢至这便也不再是偏袒谢至了。
弘治皇帝开口道:“地价下跌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按农时把作物种下去就行,谢至,你敢保证吗?”
这个事情上,谢至还真是有很大把握的。
所有能够种地的农户他都能够随便调遣,所有种子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按时耕种多简单的一个事情。
谢至信誓旦旦的应道:“没问题。”
当着洪河的面做这个应答也是在表明,弘治皇帝所有的旨意只是站在公允之上,绝非在偏袒谢至。
如此做的目的可是把所有人的愤怒都转换到谢至身上来了。
这个问题谢至倒也没有太大的担忧,反正他这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个两个了。
谢至保证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口道:“那好,洪爱卿你回去之后便把那些牙行掌柜皆都放了,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买卖土地之事自由进行就是,你做好监督,一旦出现哄抬之事,即刻严惩。”
弘治皇帝的旨意一出,即便洪河心中再有不满也不能多言了,只能是应道:“是,陛下,臣遵旨。”
洪河应答之后,弘治皇帝抬手,道:“好了,回去吧!”
洪河告退之后,弘治皇帝才道:“此事一出售卖土地之人将会更多,至于如何定不能影响年岁秋收的产量。”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那是更可以保证了。
有了玉米和土豆,所有的产量那是可以翻倍的,即便是现有的土地荒废了一半,来年的产量都影响不了的。
谢至更为信誓旦旦的应了一声,道:“这个事情陛下尽管放心,不管怎么说都绝不会影响的,臣和萧公公定能够把这个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这个事情本就是他和萧敬一块负责的,有了功劳的时候,萧敬也能够拿一份,自然,在有了过失的时候也是需要双方一块承担的。
弘治皇帝瞅了一眼一旁的萧敬,道:“萧伴伴,在此事之上谢至的主意多,有任何事情你多听一下他的意见,务必要协助好谢至把这个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从开始的时候,萧敬便受弘治皇帝的旨意要来协助谢至的,那自然也就是谢至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对弘治皇帝这个额外的吩咐,萧敬并未有多言,直接应道:“奴婢遵旨。”
萧敬办这个事情也能容易很多,毕竟他历经几朝,遍布的人脉也不少了。
就那些牙行方面的事情,萧敬可是比谢至要清楚很多的。
从暖阁出来后,谢至才道:“萧公公,今日之事还得是谢谢你了,还得是再加一把火才行,得再多挂些土地出去,再有个七八日时间,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对这个事情的预判,萧敬还真没有谢至懂的多,萧敬也不多言语,应道:“咱家不是很了解,云中侯说如何办,那便如何办吧。”
接了弘治皇帝的旨意,洪河也只能是遵旨行事,回去之后,便遣人放了那些牙行掌柜。
那些牙行掌柜在费解中才回了各自铺子,便又接到了好多人的地契,都要求把他们的土地挂出去,能卖多少不重要,只要卖出去便是。
在牢里的时候,顺天府尹倒是强调他们往后不能再挂出土地了,但在放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再提及此事。
胆小的掌柜不敢接受,几个胆子大的还是接了下来。
这个事情很大程度之上,是顺天府在没经朝廷旨意便抓了人,然后不知被谁捅了上去,要不然那顺天府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们放出来的。
如此看来,朝廷对买卖土地这个事情并不持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既是如此的话,那他们挂出土地也无可厚非了。
只要是能挣钱的事情,那便就要做,不做的话那岂不是傻子。
一些有着大量地的人时刻在关注着这个事情,短短几个时辰牙行土地的买卖又活络起来之后,他们也算是明白了,朝廷对此事并不持有反对意见。
朝廷都不做干预,那土地大面积暴跌便也就成了事实。
能在弘治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呢,开始往弘治皇帝跟前凑了。
弘治皇帝待人一向宽和,物价没法平定了,他们自是指望着能够走走其他路子,让弘治皇帝能能帮着他们把地先种了。
在去岁秋收的时候,其实他们也都找过弘治皇帝,对这个事情,当时弘治皇帝便未答应。
但架不住他们脸皮厚啊,上次没答应,该求的时候当然还是要求过来的。
首先找到弘治皇帝的当然就是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了。
以前有周家在,他们还需与周家争抢,现在周家没落了,以前周家手中的那些东西现在可全都归了他们。
他们手中的地在京师当中恐能与皇庄抗衡了。
若是每亩交粮一石,然后再负责那些农户几个月的吃食,那余下可就没有多少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自从周家出手之后安分很多了,弘治皇帝已是很久没收到御史对他们的弹劾了。
“陛下,现在还未耕种,那些农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先给臣种下再说,之后的打理臣也用不着他们了,臣遣了家丁前往便是。”
按理说来,张鹤龄提的这个事情倒也不算是难事,较之以往的时候,弘治皇帝肯定是轻轻松松就答应了。
可现在不同,弘治皇帝要把所有的矛盾都集聚在他这里全部解决了,留给朱厚照一个风清气正的新世界。
这些开后门之事情自是要从点滴之中就开始的。
再说了,弘治皇帝若是答应了张鹤龄的话,那不少藩王恐都会直接来求到自己头上了。
到时候少不得会有人说,外戚都可以做的事情,自家兄弟怎就走不得。
如此一来,现在这样做的这些事情的改变又在哪里。
对张鹤龄,弘治皇帝一直都是苦口婆心的教诲,道:“大明已开始逐步向好发展了,你从章也赚了不少吧?”
张鹤龄倒是没做否认,应道:“谢至那小子倒也不错,一些赚钱的买卖也都让臣参与了。”
以前张鹤龄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弘治皇帝都没为难他,现在的张鹤龄已开始逐步变好了,弘治皇帝那就更不为难他了。
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事情,也是允许他赚些银子的。
紧接着,弘治皇帝便道:“你现能赚到银子还不是因大明现在已经开始朝着好兴盛的方向发展了吗?朕若应了你,那朝廷自是还会有不少藩王和勋戚过来找朕开这个后门的,这个后门若是开多了的话,那作坊的事情还有谁能去做,若是作坊没人干活了,你又从何赚到银子,所以,你若想请农户种地,那便按照朝廷的政策办吧,你若不愿这般做,那便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张鹤龄被弘治皇帝教训了大半天却并没得到弘治皇帝的同意,难免有些沮丧,不要脸的道:“臣与陛下的关系非同一般,看在阿姐的面上就请陛下答应了吧,陛下对外说的时候就说臣交了粮不就成了,到时候补个假账上去,谁又能够知晓。”
这脸真够大的,这可是人朱家的江山,弘治皇帝为了给他面子,然后哄着自个玩。
这么一看的话,那不是在把自家的银子给了他吗?
与其如此,那直接给了便是又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
第308章 又来求帮忙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脸色拉了下来,道:“朕不能应答,朕一直强调下面的大臣莫要弄虚作假,朕自个儿作假的话又算何事。”
弘治皇帝的拒绝让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意想不到。
两人还没说什么,弘治皇帝便补充道:“此事莫要再去麻烦皇后,你二人安分守己些,若再做出让皇后担心之事,莫怪朕不饶你们。”
明朝的皇帝几乎都是情圣,弘治皇帝后宫又只有张皇后一人,对张皇后的感情那自是非同一般的。
以前惯着他们二人,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那还不都是看在你张皇后的面子上吗?
张家兄弟以前之所以敢胡作非为那也是因为他们知晓他们有张皇后靠着,无论他们做何事,弘治皇帝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都不会过分为难他们。
现在弘治皇帝都已经上升到威胁了,他们还真就不敢挑战弘治皇帝的底线,心中即便再有不愿,也只得是不情不愿的道:“臣明白。”
从暖阁出来后,张延龄便开口询问道:“哥,我们是否要去阿姐,若是阿姐说话的话,这个事情总能成的。”
张鹤龄倒是有些踌躇了,半晌道:“还是算了,陛下看起来宽仁,其实强硬的很,他已提早吩咐过我们了,若我们去找了阿姐,说不准还真就要找咱们的麻烦了。”
张鹤龄不愿再去,张延龄又问道:“那不如我们把手中的地卖了吧,这地价一天一个价,再这般下去,非但自己种植挣不到粮食,就是再卖出的话恐也得赔死了。”
按照现在这个地价的形式,地价着实是一天比一天低了,有土地的人自己根本就没办法种植,请朝廷出工的话,又得交一半的粮,真就不能挣多少的。
既是如此的话,现在唯一办法卖地方才是最为合适的。
现在那些作坊正是风靡之时,用卖地的银子投资到作坊当中也可赚到不少银子了。
想了半晌之后,张鹤龄终于应道:“那些作坊着实能赚到不少银子,这样吧,把我们手里的地契都拿出去挂上,然后把卖地的银子全都投到那些作坊去。”
“什么?全投上去,那万一赔了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张延龄有些怀疑了。
张鹤龄倒是坚定的很,道:“投吧,肯定能赚到银子的。”
张鹤龄这般坚持,张延龄也只能是采用迂回手法,道:“这些作坊当初都是谢至一手负责的,谢至那小子奸滑不可信,但我们好歹也是太子的阿舅,不如我们去找太子,请太子带着我们与谢至说说,不管如何,太子总是不能哄骗我们的。”
朱厚照对他这两位舅舅是看不上,但至于哄骗什么的,朱厚照还真是不做的。
不管怎么说,辈分在那里摆着,无论张家兄弟这样,朱厚照若是不敬他们的话,那可就是朱厚照的错了。
张鹤龄一巴掌拍在张延龄身上,欣慰的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谢至最会钻营了,我们把银子拿给他,让他帮我们去赚钱,如此的话,我们任何事情都不用管,躺在家里就能够数钱了,这个主意真是不错,走,我们快去寻太子去。”
张鹤龄和张延龄绝对是爱财如命,对这些赚钱的事情可是热衷的很知晓能够赚钱了,可是丝毫不会耽搁的。
早朝之时,朱厚照会在朝堂之上参与一些政务,在晚上回到东宫的时候,弘治皇帝还会把一部分折子送过去让朱厚照提前批阅。
白日的时候,朱厚照便待在神机营训练。
这些基本就是朱厚照这些时日的全部行程了,所以想要找到朱厚照也容易的很。
现在正是白日,张家兄弟想要寻找朱厚照,那自然是要直接去了神机营的。
张家兄弟在外人面前长以国舅身份自居,但在朱厚照面前那还是很恭敬的,到了神机营也未有丝毫的放肆,规规矩矩的自报了自己身份然后便等着通传朱厚照。
正在校场训练的朱厚照听闻张家兄弟前来,也只得是放下手中的活儿,把二人请了进来。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称呼其一声舅父的,就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他都不能不见的。
很快,张家兄弟便被请了进来。
一进门,二人便先对朱厚照一阵的吹嘘,什么英明神武,才能出众,反正是凭二人文墨能想到的词全部都讲了一遍。
朱厚照当然也清楚,他这舅父只要和他讲这些,那绝对是有求于他,虽知晓,这话多多少少的没有多少真心,朱厚照还是颇为陶醉的全部听完。
在两兄弟话音落下之后,朱厚照才笑呵呵的开口道:“二位舅父说慢些,快,给国舅也倒茶。”
朱厚照开口,谷大用立即上前为二人倒了茶。
谷大用倒茶之后也没多待直接便退了出去。
在谷大用退出去之后,朱厚照才问道:“舅父今日过来有何事?只管说来!”
朱厚照也就是表面之上答应的好而已,这也是从小到大养成的经验,无论能否办到先行答应了就是,不论大事小情,但凡他有一丝为难的表情,他这两位舅父肯定要到他母后面前告状。
他母后听了这两位舅父的告状,肯定会不论青红皂白的便罚他的。
次数多了,朱厚照也想明白了,不管能否办法都得斩钉截铁的大营下来,若是能办到的尽量办好,若是不能办得也要摆出自己很努力在办的样子,至于能否办好,那便就是两码事了。
朱厚照答应之后,张鹤龄立马开口道:“是这样,臣准备卖地了,想着谢至知晓赚钱的门道,想把银子投给谢至,让他帮臣鸡生蛋,多赚些回来,可殿下也看出来了,那小子奸滑的很,臣实在担心他会骗臣,所以想请殿下帮臣出面做个担保,臣能相信的也就只有殿下了。”
张鹤龄说着说着,情更真了,意更浓了。
朱厚照倒是没想到他这舅父竟会是因为这个事情来找他帮忙的,他是清楚谢至很会赚钱,但至于能赚到钱,那他可就不敢保证了。
若是这样的话,给他舅父赚到银子,那朝廷赚的钱岂不是少了,到时候他父皇那里若是不满意了,那不是给自个儿和谢至找麻烦吗?
朱厚照正在思考当中,一旁的张延龄声情并茂的道:“殿下,还记得小时候,是臣和大兄最疼殿下,没有好玩意总是要带给殿下的,在殿下被阿姐罚的时候,还是臣和大兄为殿下求的情。”
朱厚照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冷笑,他母后可是从来不舍得责罚他的,凡是被责罚,那绝对是因他们去告状。
“是啊,殿下,做人可不能忘本。”
对这二人,朱厚照也是无奈的很,若是可能的话,朱厚照还在很像把他们直接打出去了。
二人软磨硬泡了半晌,朱厚照实在是无奈了,只能应道:“好吧,本宫去试试你们也了解谢至那脾气,他若是不愿意的事情,别说是本宫,就是父皇都难以强迫他,本宫若是说不服他,你们可别去母后那里告状,你们若是惹母后生气,往后有任何事情都莫要指望本宫再帮你们了。”
二人才不管朱厚照话里的意思,答应的很是爽快,道:“好好好,谢至和殿下关系非同一般,只要是殿下说出口的事情,谢至肯定是会给殿下面子的,那可比陛下说话管用多了。”
朱厚照也不管他们二人的意思,反正他也没保证一定能够成功,若是不合适的话,直接甩锅到谢至头上就是了。
第309章 经济
朱厚照答应还不行,张家兄弟还非得拉着朱厚照即刻便去寻谢至。
张家兄弟磨人的技术那可承得上是天下第一了,朱厚照被烦的不行,不愿答应也不成了,最后只得是带着张家兄弟直接去了五军都察院。
谢至忙着统筹土地买卖的事情,连续好几日都不曾睡觉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睡着会儿,贺良却是在一旁急吼吼的道:“少爷,少爷...殿下来了...”
谢至真是很疲乏的,贺良在一旁喊,谢至也不想理人,半晌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从床上起身,四下瞅了一遍,都为发现朱厚照的影子,不快的问道:“殿下呢?在哪?”
贺良自是不敢在这个事情之上与谢至开玩笑的,回道:“马上便进来了,小人刚回来,殿下在后面询问门子少爷在何处,小人未有丝毫停歇,立马与少爷汇报了。”
贺良这小子顾虑的还真是周到,他没日没夜的干活都块敖干老命了,若让朱厚照看到他大白天的睡觉,还以为他多轻松呢。
“参加殿下。”正在此时外面已有人开始对朱厚照见礼了。
谢至再想出去恐已是来不及了,贺良反应迅速,即刻便把旁边一些折子抱到了谢至身旁。
谢至明白了贺良的意思,以最快的速度翻开了一本,认认真真的翻阅起来。
“谢五,你竟还不起床?”朱厚照推门道。
听到朱厚照的声音,谢至放下手中的折子带有几分吃惊,问道:“殿下怎来了。”
说着,便下床已朱厚照见了礼。
一旁的贺良随即道:“少爷处理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一直到后半夜,醒来后便又接着处理了。”
谢至昨晚处理这些东西确是一直到后半夜了,倒是却也并没有在早晨起床后又开始处理的。
真真假假之中,贺良也算是为谢至做了解释。
朱厚照也了解谢至,谢至是何种人,朱厚照明显不太相信,反问道:“是吗?”
贺良本就是说了假话,在面对朱厚照的时候就有些底气不足了,回道:“是是是,是的。”
这小子,刚才还觉着他挺机灵的,现在怎说个话都结巴了。
谢至回道:“臣这几次处理的事情着实不少,五军都察院的一些事情臣兼顾起来着实也吃力的很,殿下为轻松,一拍手不干了,可是苦了臣,对了,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要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得先找到别人身上的过错。
朱厚照果然也不再多言此事,道:“先不说这个,本宫今日来找你是寿宁侯之事。”
就知道,张家那两兄弟安静不小来,不找些事情做,他们自己也不舒服,这才几天便又找上门来了。
既是朱厚照开口,谢至也不能多言,询问道:“哦?寿宁侯有何事说来便是,只要是能帮忙的事情,某一定帮。”
朱厚照已经开口了,剩下就等着张鹤龄说话了。
一直等在一旁的张鹤龄立马开口,道:“云中侯,是这样,本侯打算把本侯手里的那些地都卖了,赚到的银子先请云中侯帮忙多赚点。”
不管怎么说,张鹤龄也是个明白人,知道银子藏在家中只能等着贬值,想要永远有钱,那就得让自己手里的银子流通起来。
当然,那也得是你手中有钱才行。
一般人连个生活都维持不了,还怎么让自己的手里的钱流通。
这个事情,不止对持有银子的本人有着莫大的好处,而且对朝廷也是有着好处的。
只有银子流通才能够保证经济的活力。
谢至故做为难,并未马上答应,良久才道:“寿宁侯,倒不是某不愿意,你也知晓,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某若是给你赚了银子的话,那朝廷可就赚的少了。”
张家兄弟有些惆怅的瞧了一眼朱厚照,张延龄痛心疾首的道:“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土地暴跌,若都用来经商的话,万一出个差错的话,那可就完了。”
这话怎么说,他们来找谢至可不就是经商的吗?
这难道是说,他们把钱交到谢至手中来搞投资,赚了钱是他们自个儿的,若是赔了的话,那便必须得让谢至来负责了。
真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张延龄痛心疾首,张鹤龄有过之而无及,捶胸顿足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不让他们活,就他们二人的爵位也足可以养活他们一家了,只是生活质量有所变化罢了。
说的这么严重,好像真的活不成了一般。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早就想到了办法,总是不能让那些卖了地的人坐吃山空吧?
这些人若是真搞得落魄了的,难免会让人觉着朝廷有些不近人情。
再者说来,那些银子流通起来的好处着实不小的。
只有那些银子真的流通了,那市场才会增添活力,只有市场有了活力,那大明才算是真正的富裕起来了。
半晌的功夫,谢至才终于道:“其实这个事情倒也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任何一桩买卖都不能保证肯定是挣钱的,你们投进来的钱说不准就赔了。”
这个还得是提前说好的,不然的话,万一赔了钱,这两兄弟肯定是要找谢至拼命的。
张家兄弟听了此事肯定是有顾忌的。
谢至倒是也不着急,这个事情最先参与之人也不见得非得是他们,谢至若是开口,有大胆之人敢第一个投资的。
即便是真的没有一人敢投资,谢至也有办法招来第一人的,至于张家兄弟是否答应,那还真的无关紧要。
在张家兄弟思考之中,谢至开口道:“要不然这样,两位世伯先回去考量一下,考虑好了再来寻某,具体事宜再做安排,如何?”
谢至开口,张家兄弟也并未回去,张鹤龄道:“本侯先要与我兄弟商量一下,待会便回你。”
张鹤龄要商量,谢至也不反对,从床榻上起身,道:“那好,某收拾一下去公房了,世伯请便吧,贺良,照顾好两位世伯。”
五军都察院地界也不小,完全有张家兄弟商量的地界,他们想去哪里商议,自己选择便是。
谢至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朱厚照一道去了公房。
一进公房,朱厚照便恍然大悟,道:“对,你好像说过,银子只有流通起来才能赚到更多银子,这么说来,若答应寿宁侯朝廷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吃亏,对吧?”
对于这些问题,朱厚照一向是理解的很快。
谢至应道:“算作是双赢吧,不过,既然能做到双赢,也会出现双赔的问题,一旦出了问题,那肯定是要两家共同承担责任,有了个一起赔的,即便哪一环节遇到了些问题,朝廷的损失也不至于太严重,最关键的还是要借用此事给那些卖出土地的大家一个赚银子的机会,这样他们才能心甘情愿的把手中的土地让出去,
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耕种着得地,这样的话,才能让土地发挥出最大作用来,以往的时候耕种之人连温饱都得不到,又怎会用心耕种。”
朱厚照又问道:“那这么说来,朝廷那些所有的作坊生意都让那些士绅插一手上来了?”
谢至的确是有这个准备的,朝廷掌握着的作坊,也就是当前看着繁荣,没有竞争之下,还未建立起的市场,最终只能变成一塌死水。
谢至回道:“是,有人参与,才能充分调动这些作坊的活力,不止如此,还要鼓励那些有银子之人自行创办作坊,任何作坊都行,只要经过朝廷专门衙门审批,还能够自己吸收银子组建,挣钱出了钱的人一块分红,朝廷从中收税便是,若是赔了的话,那所有人一块承担,朝廷该收的税,还是要收。”
第310章 持续下跌
民以食为天是没错,但只靠种地的话,着实也是很难富裕起来的,想要国家富庶,就得让大部分的百姓都富裕起来。
而让银子在市场当中流通也是一个富庶的显著放法。
谢至介绍之后,朱厚照问道:“你说的这些父皇那里可曾知晓?”
弘治皇帝那般兢兢业业,岂能任何事情都不掌握,任由谢至胡来呢?早在谢至提出一县富一国的时候,便已经详细把这方面的事情介绍过来。
后来没进行一处,弘治皇帝都会把谢至喊来重新探讨上一番,现在的弘治皇帝恐对市场和经济的规律了解的比谢至还要透彻了。
谢至微微一笑,道:“哪能?臣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当然是要先征求陛下的同意的,自做土地买卖这个事情的时候,臣便已经把这个事情与陛下介绍过来,对此,陛下也是同意的。”
谢至当然也不傻,即便是为朝廷考虑的事情,只要是弘治皇帝不答应的,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听闻弘治皇帝答应,朱厚照倒是有些不相信,道:“这个事情父皇竟也能答应,自从认识你,父皇做的事情比以往胆大了许多,本宫都觉着此事太大了,父皇竟然敢做。”
弘治皇帝是个老实人,做事的时候自是中规中矩的,做出这么胆大的事情,着实让人有些费解。
对此事谢至并未评价,在朱厚照出口后,谢至郑重其事的问道:“若是殿下的话,殿下会做吗?”
往后这江山还将会由朱厚照来做的,朱厚照若是连这个胆量都没有的话,那弘治皇帝为朱厚照创造的这一切,可就有可能保不住了。
虽知晓朱厚照的性子,但谢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对于这个问题,朱厚照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回道:“当然啦,本宫肯定比父皇大胆,父皇顾虑还是太多,若是本宫的话,本宫直接下道旨意,让他们把地都交出来。”
谢至也算是明白,朱厚照为何被黑的那么惨,如此这般得罪人,不被黑那才怪呢。
“你怎啰嗦,这问题你都问多少遍了,怎还问?”朱厚照意气风发的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态度,转而又怪怨起谢至来。
谢至想这样吗?他这还不是担心他这么多年的奋斗在朱厚照即位之后就化为虚无了吗?
谢至笑了笑,回道:“臣这不是好奇吗?不过说来,对付那些人还不能太直接了,从人家手里往出拿东西,总得是想个合适的办法,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若是逼迫他们的话,说不准可就要出事了。”
正说着,张家兄弟便推门走了进来,张鹤龄道:“本侯信你的,就听你的,明日本侯便把地契拿来。”
张鹤龄真能把地契拿出来,这倒是让谢至没想到。
看来,弘治皇帝对周家的出手,对张家兄弟也是起到了一点儿作用的。
张鹤龄开口,谢至道:“地契世伯就莫要给某了,世伯把地契挂到牙行去,某会遣人想办法买进的,无论最后几何,都按现在的,良田每亩一贯五,次田每亩一贯,最次的半贯,如何?”
张家的地可不少,直接挂在牙行可是能够引起不小的轰动的。
谢至的想法,张鹤龄肯定是不会管的,只要最后能够赚到银子那便行了。
张鹤龄答应的也很是爽快,道:“好吧,回去之后,本侯便把地契都挂到孙家牙行去,殿下,这事你也听到了,可要为臣作证。”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相信他?
谢至自认为他还是很信守承诺的,怎么练张鹤龄都不信他?
朱厚照也清楚谢至的意思了,应道:“本宫听见了,本宫给你们作证,谢至若是给不够你们,你们找本宫便是。”
现在的这个地价这都是明码标价的,谢至怎会食言。
朱厚照保证之后,张鹤龄又抓着谢至做了保证才终于离开。
这两人虽是不信谢至,但两人要离开,谢至还吩咐贺良把二人送到了门外。
二人离开后,谢至才不满的嘟囔道:“真是,他们两个说假话习惯了,莫不是以为某与他们一样不成,某既然答应了他们,还能食言不成。”
朱厚照倒也不做反驳,笑呵呵的道:“这个事情你多加操心着便是,本宫也会常来的。”
在这些事情之上,弘治皇帝为了锻炼朱厚照,免得朱厚照将来被哄骗,也吩咐了朱厚照与谢至一道参与的。
张鹤龄离开后,谢至特意把此事放出了风声。
不管怎么说,谢至做这些事情的初心,就是要把这些个土地都收入到朝廷手中。
众人听说张鹤龄以高价卖出地的时候,肯定会着急,他们越是着急脱手,便会越显得地价不值钱了。
自从张鹤龄来找了谢至一趟了,贺良每日都会交易地契。
由于这些地契都已经在私下当中完成了交易,挂在牙行那里不过就是走走过场罢了,因而压价特别的抵,每亩基本上都已几个铜板罢了。
一时之间,地价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最低价。
按理说来,每亩几个铜板,一般庶民都能够买得起了,但即便是这样,挂在牙行当中的那些地契都没一人问价。
孙家牙行当中,孙家掌柜与自家儿子喝着茶,瞧着账目中的那些地契,道:“云中侯决然是个鬼才,竟能以这个方法把土地的价钱降到最低,这个办法,看起来简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孙掌柜的儿子,回道:“每亩地我们赚三个铜板,只是挂了一下,便可有如此利润,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若是可能的话,那些地都挂在我们这里倒才真是不错。”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用他们做任何事情,只是在他们这里挂了一下,便挣到三个铜板,上哪能找到这么好的事情。
天上掉馅饼,一个便已不错了,还指望多少。
孙掌柜还不客气的责怪,道:“看起来是三个铜板,此事我们也得承担责任,万一被人发觉挂在外面的那些地契私下之中早就已经达成了交易,我们家的招牌都是要被砸了的,到时候,不管是朝廷还是云中侯肯定是不会出面救我们的,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竟会是最大的一个替罪羊。”
孙家掌柜的儿子被教训了一顿,耷拉着脑袋不敢多言,回道:“爹,儿子明白呢,儿子岂能不知晓,儿子这不是说说而已吗?”
孙家掌柜不客气的瞅了一眼自家儿子,道:“你还得继续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家的地契砸在手里了,我们孙家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云中侯也说了,从现在起,再有土地挂出去的,那一亩地便上升到五个铜板了。”
五个铜板一亩地,一旦挂出去那可不只是一亩两亩的,上百亩,上千亩,甚至是上万亩那都是有可能的。
孙家儿子又道:“交易反正都已经私下达成了,若是他们挂在别家,那我们岂不是赔了!”
这个倒是个实实在在道理,但总不能怕此事发生,就不做了吧?
孙家掌柜回道:“为了效果显著,云中侯肯定会安排把这些第均匀摊开的,你也不能想着,所有人的地都往咱家挂的,快去办吧,云中侯可不是好相与的,此事若是办砸了的,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谢至看起来和蔼可亲,但他吩咐的事情若是没办成的话,那他肯定也不会一笑了之的,瑞昌,为他办事的人才不会想着蒙混过关的。
第311章 大明富民银行
接连几日,不仅是贺良忙的很,谢至也不轻松。
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来开后门,不管是平日里是否能与谢至说上话,反正这个时候都找过来了。
使出一切说辞拉关系,找门路,力求把他们手里的地卖出去。
对于这些人,谢至还是能够处理了的,只要是他们找上门,无论怎么说,谢至都应着。
反正价钱都定下来了,好地也就一贯五,这可比市面上的那个价钱好上太多了,对于这个要求,谢至答应的还是极为爽快的,几乎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一时之间,谢至的名声开始回升了,什么重情重义,反正基本上都是溢美之词。
其实对这些虚名谢至并不在乎的,他只希望他能把这个事情办好,只有这个事情办好了,大明开始走向富庶,那可就没问题了。
对于这些人的求情,谢至只要应下的都会安排贺良去交接,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之后,贺良在拿到地契之后便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挂到牙行去。
牙行之中的地契挂的越多,那些有地之人的担忧也就会更甚,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有地的人再为难,也得我想尽办法找寻到谢至,然后从谢至手中卖了地的。
毕竟若只是从牙行卖的话,那可要赔惨了。
而这些人再卖了地拿到银子后,基本上是不会全部都拿回家的,至少有一多半人会把这些钱拿给谢至做投资的。
为了方便这些人,一个新型机构应允而生了,大明富民银行。
这银行是经弘治皇帝同意,实实在在隶属于国家的银行,谢至最为第一任银行的行长,挣的钱只是朝廷拿出来的俸禄,至于这个银行每日能挣多少钱,那都是朝廷的,与谢至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如此,谢至作为第一任银行行长,终究也是有几分荣耀的,对银行的事情,谢至也得是多出些力气才是。
在弘治皇帝同意了银行的事情之后,谢至便把银行的职能和章程发放下去了。
存钱,贷款,甚至是理财基金,这都是实实在在所存在的。
为了让有钱的金主熟悉银行的职能以及基本的运行,谢至一早便开始就这方面的问题培养了一些人手。
负责银行具体业务的名叫郭三,人称郭经理。
这银行既然是新型产物,那里面具体的经办人也当是用个新官职称呼的。
不过说句实话,对这些方面的一些称呼,谢至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又顺口的了,没办法,只能是借用后世那些一下了。
对于这些称呼,对于现在的这些人虽觉着有些别扭,但这个银行他们也都慢慢接受了,这个经理,接受起来也不再算是难事了。
其实总的说来,称谓如何,人们并不在意,人们只关心的是这玩意怎么让他们蛋生鸡,鸡生蛋,赚的更多。
培养了业务员之后,这些人每日坐在新弄的银行当中,每日所介绍的就是银行的只能,银行又能为他们负担多少事情,他们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毕竟是往外拿银子,当然是得好生考量一下,万一出点差错的话,那可真就不太好了。
每日询问的人把屋子都挤爆了,真正往进投钱的却是没多少,倒是还有人在听了有关于银行的介绍之后,有来贷款的。
贷款有那么好贷的吗?若是说句话就能把款贷了的话,那银行每日肯定是入不敷收了。
那些来贷款的人也没几个是抱着诚心过来的,一听说,贷款便要抵押家中不动产,这个时候地价跌的太厉害了,即便抵押的话,那肯定是不会以地作为标准的。
但若是抵押房子的话,那些人便不淡定了。
祖上的地已经被他们搞没了,若是再把房子也搞没的话,那他们真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贷款能往自己手里拿钱,都不放心,那种往银行直接放银子的事情那就更不放心了。
连续十几日,一直都有人咨询,却是没一人付出行动。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倒也不着急,毕竟是新鲜事物,总得让人一个适应的过程才是。
郭三的性子也慢,他倒也不着急,每日有人咨询,他安排人详细简单,若是没人咨询他们便安安静静的等着。
银行的事情交给郭三之后,谢至便忙着整理土地方面的事情。
买卖土地,当然不只限于京师范围之内,在全国各地都存有这个情况了,地价狂跌在全国范围之内自是也都存有的。
为了处理这个问题,谢至只得是与萧敬专门找了一个地方商议此事。
谢至手里倒是有些人手,但还是差强人意,不太够用,这个事情想要毫无差错的解决了,当然还得是从司礼监寻摸些人手出来的。
司礼监是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那些太监当然是识字的,既是如此的话,对谢至安排的那些新鲜事物,只要与之说上一遍,他们就能够办好了。
在每个地方,只要有牙行存在的地方,萧敬都安排了两人过去,轮流守着,只要有人挂出地契,那便守着,等到时机成熟了,那便立马买进。
当然,买进之事要特别把握好分寸,定不能着急,千万不要让人觉着,土地还在受欢迎,要装着那些地无人问津的样子,却也不能错失良机,使得那地被别人买去。
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所以派出去之人要务必绝对机灵。
所有能够考虑到的细节,谢至都已经安排好了,若是出些差错的话,那可不关谢至的事了。
这些人都是萧敬安排的,无论哪一环节出了问题,萧敬都要为此承担责任的。
十几日时间,萧敬又动用东厂的力量,把外地的那些地契陆陆续续都带了回来。
第一次,谢至觉着司礼监和东厂紧密配合之下,竟是有如此之大的用处。
拿着那一沓地契,谢至内心是激动的,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能够掌握了这么多的土地。
这些土地最后的收成虽与她关系并不大,但种植什么,如何种植,如何收割,总归是能由他做主的。
就凭借这一点,谢至心中还是很欣慰,很激动的。
“司礼监和东厂的公公们着实辛苦了,短短几日时间便把这些土地全都收了回来真是不容易。”
京师那些人都与谢至能说上话,差不多都是以一贯卖出的,京师之外的那些地自然就与白菜价卖出的,每亩地能卖十个铜板就不错了。
表扬自己的手下,萧敬脸上挂起了一道浅浅的笑容,道:“咱家都是粗人,别的事也不会做,只是地价搞得这么低,总归是种损害。”
这些都是新型问题,不是说简单说说就能明白的,还得是实际操作之中慢慢理解才行。
就像这个事情,地价是低了,但谢至还是给他们谋了出路的。
像安安稳稳的赚银子的,那便把银子放入银行吃利息,一个个身家那么雄厚,那些利息也足够山珍海味了。
若是有些胆量,想赚个大钱的,那便做个生意,往后朝廷的那些作坊都将以集团成立,可炒个股。
若是还想保险赚银子的,那就去银行买个基金。
反正说来就一句话,往后赚银子要想其他出路,不能再拉拢土地,土地兼并的事情不可再出现。
这个问题,谢至介绍不明白,也就不说了。
反正不日马上就要实行了,萧敬总是能有去亲眼所见的时候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萧公公不必着急嘛,等到春耕结束一切也就容易了。”
第312章 论人才的重要性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谢至还是很放心的,乡试之后,他便把两狼山的那些士子多来出来帮忙。
读书是要实践,若是只读死书的话,恐得变成个呆子,别说往后还能为官造福安民了。
有了这些士子的帮忙,这些新兴行业很快便能填充进人手了。
让这些士子在这些方面实际操作上一年的功夫,等到来年中了举,便可轻轻松松把那些事情调控好了。
谢至当初弄这个两狼书院,培养自己班底的原因,一方面是指望着这些人能够咱在自己这边狂怼自己的政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这些人能够成为将来新兴产业的那些骨干。
毕竟,若想对那些新兴产业得心应手处置的,总归还得是从内心当中支持这些动心的。
熟悉业务容易,但发自内心却是不容易了,必须得是自己的人才行。
在这些事情之上,弘治皇帝都持有支持,萧敬即便是偶尔说些反对意见,但却也得是又吩咐那就得去干的。
萧敬对谢至不是很支持,谢至对萧敬也还不放心呢。
说来说去,还得是由自己的人手才是。
转眼之间,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大明所有能耕种之地差不多都已经买进的差不多了,靠与朝廷请农户耕种的,整个大明也不过就只有万亩而已。
这与大明广袤之地比起来,连一百分之一都占不到。
就这么一些,根本就影响不到谢至的计划的。
所有的地契差不多都回来之后,如何耕种还得与弘治皇帝详细汇报才是。
这个事情是萧敬一块帮忙完成的阿,在进宫见弘治皇帝的时候,谢至特意找了萧敬一起。
萧敬领着四五个太监,把那些地契都抬进了暖阁。
半个月的时间,谢至一直忙着这些事情,早朝都没参与,所有的进城都是萧敬进宫与弘治皇帝报的。
说起来,谢至已有半个多月不曾进宫了。
再进宫见到弘治皇帝的时候,弘治皇帝瞧见谢至有些感动,道:“这半月需操心的事情应该是不少吧,都瘦了不少。”
这半个月时间,谢至操心的事情的确是不少,但每日能吃能睡的,都感觉自己胖了。
不过,弘治皇帝既是如此说,谢至也不能多言,只得是顺着弘治皇帝的意思应道:“是不少,臣为了陛下甘愿,陛下,这半个月,最辛苦的还要数司礼监和东厂的公公,是他们把这些地契带回来的。”
谢至这人比较实诚,把这些地契殆尽宫中的着实就是司礼监和东厂的那些太监。
一旁的萧敬听见此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顷刻之间无话可说了。
谢至为他捞功劳,他在背后说谢至的坏话,总归是有些不太地道的,本来到口中对此事不太赞成的想法也咽下去了。
其实说来,对于这个事情到底是否能够成功,萧敬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来,他只是觉着有些不太靠谱,至于到底是那里不合适,他也不清楚。
拿了地契,谢至道:“陛下,地契既然已经都到手了,那种植的事情便也该提上日程了,总是不能耽搁了的。”
弘治皇帝把这么大的一个事情都交给谢至了,至于如何种植的事情那也全凭谢至做主了。
弘治皇帝开口道:“朕记得你曾上过一份对所有土地划分种植的折子,还说要鼓励农户种植和开垦。”
这个事情,谢至早就已经说过了。
对于种植的事情,谢至并未有朝廷掌控的想法,若是朝廷所有,而用百姓种植的话,那样的话,势必会养成百姓的惰性,积极性若是不够的话,那产量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谢至回道:“是,臣是说过,臣的想法是分几部分走,一部分租种给农户自己种植,与云中的模式一样,农户种植要交粮,说是交粮,实则是交银子,农户在交税之时换成银子交就是,这样可防止一些刁民以次充好,以次粮充当新粮,另外在收粮的时候,也不再由村中交,每县设专门的衙门收税,所有的税皆按照朝廷标准收取,不可巧立名目,增加赋税,即便需要额外增税也要宝贝报备朝廷,这样可避免下面贪官污吏剥削百姓。”
这个谢至是已经与弘治皇帝介绍过一遍,趁着这个机会再仔细说上一遍,也加深一下弘治皇帝的印象。
紧接着,谢至又道:“为了发挥出最大效果,还要鼓励垦荒,凡是自己开垦出来的地,可五年免税,但也要规定,即便是自己开垦出来的地,也要第一时间与朝廷报备,若是一经发现有不报备私自开发的地,立即没收,调动农户的积极性,也要防止土地外流,全国各地有多少地,朝廷必须详细掌握才是。”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收税的方式也得变通一下,臣取名为摊丁入亩,这样做的唯一好处,还在于鼓励人口新增,我大明地大物博,能够被利用之处还很多,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还是在于人口太少。”
不用谢至说,弘治皇帝也能够明白,若想强盛,还得是需要人口来做支持的。
弘治皇帝应道:“此事便交于司农部去做吧!”
这个衙门是新近成立的,所有官吏都是其他各衙门选取年轻有为的,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想要把这些事情办好,还得是找年轻的,年老之人大部分都被磨光阿锐气,在一些方面是很难有创新精神的。
安顿好这个事情后,谢至又道:“陛下,这个事情之外,还得是把我们那些作坊合拢,成立集团,在这些集团要增加股份制,既要与民让利,还要把朝廷的风险降到最低,比如云中上次的那场大火,若是有股份制的话,那朝廷的损失便会小上很多了,最关键的是,也得让卖了地的那些人有个赚银子的地方,这样也有利于朝廷的安定。”
这个事情,谢至也与弘治皇帝说过。
弘治皇帝应道:“组织这方面之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朝廷现有的那些官员,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恐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出手的。
弘治皇帝即便想答应这个事情那也没人不是。
一些新近衙门,谢至把能用的人都用光了,再想找出些对这些新鲜事物关切,又聪明,在短时间之内能培养出来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了。
谢至应道:“精通这些人找出来都是不难,只是这些人家中都存有产业,若是安排他们管理这些事情的话,难免会有私心,即便是没有私心,也会让人往这方面怀疑,如此一来做起事情之时明显会存有捉襟见肘之时,臣想着,这不马上就要乡试了吗?乡试之后,先从顺天府之中选拔人手填充,这也只是特招,会试之后为官那是不可更改的,往后还得是以此规矩进行才是。”
谢至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往后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仕途也不是最佳的选择,科举自然也不是罪高贵的了,科举变通也成为了必然之事了。
自然,现在一股脑需要处理的事情就不少,还真就不能急于这一时一下子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的。
而且马上就要会试了,谢至若是这个时候把这个事情停止了的话,那他估计不止要成为多少人的敌人了。
这个问题想要解决,那最早也还是得等到会试结束,象征性的选拔出几个优秀的出来,平复了民心才是。
不过,谢至倒也没真相把这个事情这么快就停止了,至少还得在朝堂之上多培养些根基才是。
第313章 新规
这些新政的创始人是谢至,所有的事情自是需要他一手把关,放才能保证所有事情少出一些差错。
一些小事情之上,谢至不用去关,碰到那些大是大非的问题,谢至还是很用心的。
春耕正在进行当中,最紧要的我事情,还得是在这些方面着手解决才行。
弘治皇帝在瞧过地契之后,便吩咐把这些地契全部放于了司农部。
司农部尚书虽不是谢至,但谢至作为特别顾问,对司农部的一些事情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的。
再加上,司农部上上下下的那些官吏,都是谢至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些人虽说都是走科举之路,读四书五经混进仕途的进士,但平日里在衙门中却不得重用,自身抱负得不到彰显,被谢至调拨司农部。
司农部虽是个新衙门,很多朝臣对这个新衙门也不太看好,平日里他们走在外面,也得不到尊重,但最为皇帝所支持,百姓所信赖的衙门,到处都充斥着生机。
有种朝气蓬勃之感,让他们愿意其卖力奋斗。
司农部尚书段奇文,弘治十三年的进士,与谢至是同一年的,当初谢至在贡院门口现场书写策论之时,段奇文也在场,亲眼所言谢至挥笔连写五篇策论。
对谢至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后,还抄写了谢至的策论,背诵研读,直到现在,谢至对他曾书写过的那五篇策论记忆都不是很清晰了,段奇文竟然还会背诵。
当初,弘治皇帝下旨允许谢至为司农部选拔人才的时候,这个段奇文已经在翰林院任职了,本来能入翰林院的,那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那段奇文却是偏生自己巡上了谢至,要进司农部协助谢至打造一个富强的大明。
虽说当时,谢至的确缺人,而且这个段奇文从自身才学上看也还算优秀之人了,谢至却也还是不放心,还遣人详细查了一遍,一遍查了下来祖宗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查明白之后,确认这个段奇文没有其他的心思,谢至这才放心了,这才安排了他司农部尚书的位置。
差不多一岁时间下来,段奇文在一些大事小情上面打理的还是颇为的井井有条的。
谢至带着地契才进了司农部,段奇文便迎了出来,笑嘻嘻的喊道:“云中侯,你终于来了,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在下着司农部却是出不上力,着实有些着急啊。”
看这样子,像是着急的吗?
说来春耕的事情着实也比较紧急,谢至也没再此事之上开玩笑,道:“该拿回来的地契全都拿回来了,你们立即着手对直接地契进行清点,之后,立即把朝廷的政策颁布下去,召农户种植,记住,必须是农户,这些农户种植,第一年全部免税,鼓励种植,次年交税多少,根据每地的情况再定。”
农人本就是要种地的,所有农户若都做工去了,那还有谁来种地。
眼前做工所挣的银子比种地高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就只能采用如此办法,鼓励农户种植了。
段奇文应道:“没问题,在下早就做好准备了。”
段奇文这般激动,谢至也不多言,良久才道:“另外,还要增加一条新规,凡是自己垦荒者,免税五年,在这条新规之上还要加上一条,务必是农户,匠户等开采的,不免税,士绅勋戚开采的除没收之外,每亩罚银一百两。”
一个新规得把各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即便是考虑的这么详细,到最后依旧还会有人钻了空子。
段奇文应道:“没问题,在下马上颁布新规,定能够在春耕结束之后,把这些地都种上庄稼。”
谢至也清楚,这个事情并不简单,比从那些师生手里把地收回来还要难上不知道多少倍的。
段奇文应答后,谢至并未多言,又吩咐道:“每省留下一千亩供自用,其余的全部许出去,尽早办吧。”
段奇文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几个时辰之后,便根据谢至的意思指定出了详细的政策。
随时根据谢至的意思制定的,但他们司农部却也不能直接颁布,还得是由皇帝盖上宝印才能见效。
段奇文弄好之后直接拿给了谢至,谢至在瞧过之后,便直接去找了弘治皇帝。
那些政策与谢至所言的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用书面语言写在了纸上,显得更立体一些罢了。
瞧了这些内容,弘治皇帝有些惆怅了,道:“这个旨意若是一经颁布的话,那些以白菜价卖了地的人恐会马上知晓,他们的地是被朝廷骗走了,不满之心恐是很快便会升起了。”
这个是肯定的,那些人急吼吼的把祖辈几代人的地卖了,没几日发现是朝廷一手操纵的,那心里能平衡了吗?
谢至回道:“对此,富民银行包括将要成立的集团,依旧还能让他们赚到银子,只会比之前赚的多,绝不会比之前的少,如此的话,历朝历代所存在的那个土地兼并的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最关键的是,如此做的话,粮食是由朝廷控制着,再也不用经那些世家的手,到了灾年,朝廷自己想办法就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不用到处央求世家开仓放粮了。”
已到了这个时候,弘治皇帝即便想要反悔,那都没有机会了。
弘治皇帝虽有担忧,还是道:“就按此政策发布吧,愿意种地的,核查清楚身份后,由司农部出台新的地契,登记新的黄册。”
在这个问题上,谢至可比弘治皇帝想的清楚,弘治皇帝只要答应了,往后的事情,谢至肯定是能够做好。
对弘治皇帝的吩咐,谢至信誓旦旦的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定能完成好此事。”
很快,朝廷的新政策颁布下来了,愿意种地的农户,朝廷将授予土地,第一年可免税。
能让自己种地,不说免一年的税了,就是一年的税都不免,愿意种的人也多的是。
这个政策一出,最先利益相关的农户竟是开始怀疑了起来,道:“这是真的吗?给我们地,第一年还免税。”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谁敢在皇城脚下造谣,你没见吗,昨晚便有司农部的快马把朝廷这个政策往其他各地传了,听说,之后司农部还会委派驻守个州县官吏专程处置此事。”
“快早些回去吧,能够免税,肯定是有不少人想要耕种的,若是回去的晚了话,肯定是没地了。”
一时之间,四方各地的流民全部都一股脑的往自己乡中赶去。
各州县作坊外面等着做工的流民一时之间更是少了一大部分。
随着流民的涌动,各州县作坊虽说不缺人手,也逐渐开始繁荣了,但由于涌过来的流民实在是太多。
找不到活干的人,大有人在,这些人找不到何事的活儿,便也就只能是栖息在作坊外面,长久没活干,那自然也就没饭可吃了,吃不到饭那便只能是想些其他办法了。
因而那些作坊外面是很不安定的,为了保护来往商贾的安全,各州县的府衙不得不常驻差役守在外面,一旦出现情况,立即毫不手软的拘捕羁押。
即便如此,这样的情况还是屡见不鲜,时有发生。
因而想要这些作坊稳步向好,便必须为那些流民再找一个合适的出路才是。
涌在各州县的流民先后离开,值守在这里的差役也能够歇下来了。
有人还艳羡,道:“这个人前个儿还填不饱肚子呢,现在竟是可回去种地了,第一年还不收税,无论种出多少粮,那都是自个儿的,可不得是用心些吗,某若是没这个差事的话,某也想去种地了。”
第314章 找上门来
就在所有的流民忙着回自己的家乡准备种地之事时,那些卖出地的人也终于明白了。
敢情先前地价被压的那么低,都是朝廷一手操纵的啊。
若非是朝廷一手操纵,那那些地,最后怎会都到了朝廷手里。
这是阴谋,这乃一个巨大的阴谋。
就连京师当中,那些曾经朝谢至帮忙,以一贯铜板卖出地的人也开始后悔了。
一贯钱那花了总有没的时候,若是留着地那可是能传承于后代子孙的。
谢至那小子太阴险了,这个事情绝地是他一手主导的。
当这些人想明白这个道理之时,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了谢至的身上。
第一个找上门的便是张家兄弟。
张家兄弟自谢至帮忙收了他们的地,然后在帮他们鸡生蛋,蛋生鸡赚些银子后,因为还不到一月时间,除了那些地不再属于自己外,他们连一个铜板也还都没见到呢。
这个时候已经想到,这些土地的事情是谢至布下的一个局,自然是觉着谢至是骗走了他们的地。
张家兄弟一向都抠的很,平日里自己连一个铜板都不舍得花,当得知自己好几千两银子都被谢至骗走了,能不痛心疾首吗?
在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张鹤龄当即就晕过去了,还是张延龄心胸宽阔些,一壶茶水泼过去才叫醒了张鹤龄。
在张鹤龄清醒之后,张延龄才道:“哥,你先别急,幸好咱们这个事情咱们是找了太子殿下的,若是谢至真要昧了我们的银子,那我们就去找殿下,殿下若是也不认的话,那我们就去找陛下,找阿姐,这个事情我们占着理,就是走到哪里我们都不用怕的。”
张鹤龄摸了一把脸上的茶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道:“对啊,幸好我们多留了个心眼,在这个事情先找了殿下,若是不然的话,我们还真拿那谢至没办法,到时候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真是,我们一直都以为我们是最不要脸的,没想到那谢至竟比我们还不要脸。”
“走,我们先去找谢至去。”
说着,张鹤龄便起身拉着张延龄便走。
这个事情着实得抓些紧,时间拖得越紧,他们这心里就越是没底。
张家兄弟先去了五军都察院,报了自己名字,说了要找的人之后,却是得到了门子不卑不亢的一个回道:“我家都御史不在衙门,两位侯爷若是有急事便去别处找寻吧。”
“大兄,怎么办?那谢至都不见我们了?”张延龄紧张兮兮的道。
张鹤龄更是着急,直接便冲了进去,急吼吼的喊道:“谢至,谢至...你在哪?快出来!”
“寿宁侯,我家都御史真不在。”那门子在前面拦着。
由于张鹤龄身为尊贵,又是强行往里闯,那门子也不能强行阻拦,在你拦我当之下,张家兄弟便已经是进入了前院。
由于张家兄弟的无理取闹,吸引了不少都察院的差役前。
不管怎么说,这都察院都是谢至的地盘,这些差役也都是发自内心听从谢至之命的。
自然,这些人跟随谢至这么多年,也学会了谢至的一些脾气,在自己的地盘之上,还敢这般无理取闹,自是要给其几分颜色瞧瞧的。
“快来人,有人竟敢在五军都察院的地盘之上如此横冲直撞大呼我家五军都察院的大名,快来人,把他们打出去。”
一时之间,熙熙攘攘的一下子冲出了不少拿着各种家伙什的人。
“大兄,怎么办?”张延龄害怕了,道:“他们人太多了,若是我们这般往里闯的话,说不准就要吃亏了,说不准谢至还真就不再这里,我们要不想想其他办法。”
张鹤龄对着架势也是害怕的,停下自己脚步,一步步后退之时,从后面却是走出了一人,道:“两位侯爷,我家少爷也不曾得罪两位,两位为何要强闯五军都察院,这里乃朝廷重要府衙所在,掌握军兵核心,两位侯爷如此闯入,也是蔑视朝廷吧?”
张鹤龄指着眼前之人,也不敢上前,道:“贺良,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本侯也不是没进过你这里,本侯今日只想找你家少爷,你家少爷若是顺顺当当来见了某,不久任何事情都不存在了吗?”
张鹤龄来这里反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谢至,只要能见到了谢至,那一切还真就好说的很。
贺良回道:“我家少爷真不在这里,这几日他一直忙着春耕的事情,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司农部,两位侯爷若是想要见我家少爷,要不直接去司农部,要不小人去通知我家少爷,让我家少爷回来,不过我家少爷忙得很,至于何时能回来可就说不准了。”
是张家兄弟要见谢至,谢至肯定是不会第一时间赶回来见他们的。
贺良回答之后,张延龄与张鹤龄小声,道:“这几日的确是春耕,谢至恐还真有可能在司农部的,不然我们就去那里找他,若是找不到的话,再想其他法子,咋样?”
现在这形式之下,即便他们还觉着贺良是他骗他们,他们也不能再这里强留了,还真就得想个其他办法的。
半晌之后,张鹤龄终于开口道:“那好,本侯便去司农部去寻了。”
张家兄弟扭头要离开,五军都察院的差役也没有把他们强硬立下的打算,随着他们的退走,也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从五军都察院出来,张延龄一脸的有惊无险,“好险啊,幸好咱反应的快,不然真免不了挨一顿打了。”
其实,贺良在告知了谢至的取出,若是张家兄弟不肯厉害,那还真有可能被打上一顿的。
五军都察院的人腰杆那是很硬气的,他们颇为清楚,他们将来时太子的班底,是陛下特意为太子培养起来的,他们背后可是有陛下撑腰的,只要他们不做出谋反之事,肯定会有人保让他们不死的。
从五军都察院出来后,张家兄弟又急吼吼的赶去了司农部。
司农部的人虽没有五军都察院那般强硬,但到了司农部,张鹤龄却还是规规矩矩的报了自己的名字。
在报了名号,说他要寻的人是谢至后。
那门子愣了一下,客气的道:“寿宁侯稍等,待小人先去通报一声。”
说着那门子跑离之后,张延龄才颇有些欣喜的道:“大兄,大兄,看来那贺良还真没有骗我们,谢至也没有躲着我们,他还真在这里,谢至若是不曾躲着我们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就不存在骗我们之事了?”
张延龄想的其实有点多,谢至若是想骗他们的话,根本就不会躲着的。
张鹤龄有些激动,对张延龄的问题是在无从回答,也就只有是闭嘴不应了。
大概等了一炷香,那门子跑了出来,道:“两位侯爷可以进去了,云中侯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在这门子的带领之下,张家兄弟很快在正堂见到了谢至。
谢至一瞧见二人进来,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道:“两位世伯,你们来了,找某有何事,快快说来,春耕之事情很多,某还得去忙。”
张家兄弟能在这个时候照过来,谢至多多少少也都能猜到一些他们的用意。
不过既是他们找过来的,那便就得让他们先开口,总是没有谢至现说话的情况。
谢至开口,张延龄便急吼吼的道:“你说,土地变成大白菜价是否是你搞的鬼?”
这个事情,谢至当然是不能承认的。
再说了,在这个事情上他是想了些办法,降成多少,那还真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既然不是那就要实话实说。
第315章 让利
谢至摇头应道:“这个事情增减全靠市场才能决定,某还真就控制不了的。”
“市场?”张鹤龄反问道:“老是听你说这个,那到底是什么?”
张鹤龄要问,谢至自然是要随便忽悠一下了。
谢至回道:“比如说,今岁收成不错,所有人都要把陈粮拿出来卖掉,好替换新粮,如此情况之下那粮食的价格自然是会很低的,还有,世伯若是从陶瓷作坊买进了一批瓷器,要全部拉到太原府卖掉,足有几百马车那么多,瓷器虽说是名贵,若是这么多的瓷器一下子全部涌进来,两位世伯好生考虑一下,那还能卖到高价吗?可若是世伯只拉出了一车,那又是何种样子,某敢保证,就只是衙一车都绝对能卖上几百车的价钱。”
张家兄弟家里也是有买卖的,这些事情他当然知晓。
张延龄问道:“这便是市场?”
一时之间,谢至哪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谢至应道:“市场这东西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反正市场那东西人为的只能调控,绝对主导不了的。”
张家兄弟主要询问的也不是这个,他们只关心他们的银子还在吗?
张鹤龄很快开口,道:“我们卖地的银子在何处?你说让我们挣钱,怎这么久还什么都没见道到?”
这久吗?还不到一月时间呢?
一般情况之下,这些东西可一年才结算一次。
张家兄弟的为人,谢至也了解,所有对于他们也没搞一年的,直接安排的是一月的。
距离一月期限也就只有两三天时间,他们若是不愿意再留印子的还,本息都可还给他们的。
其实,谢至也是要借用此事告诉那些人,这真就是能赚钱的,真不存在谢至诓骗他们的。
谢至回道:“两位世伯,某是何人你们信不过,还信不过太子殿下吗?这个事情,某早就安排好了,为两位世伯安排的是一月的,再有两三日,大大后日,就可结算了,某把两位世伯卖地的本金以及这一月时间赚的都送到世伯府上如何,这个时候,世伯倒也能够拿出,可这样一来,可是要赔一大笔的。”
张家兄弟若是非得这个时候拿出来的话,谢至倒也真可给他们去取的。
张延龄反问道:“真的?”
谢至应道:“当然,当初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某便与两位世伯说过,世伯先定个一月的期限,一月之后,若是还想继续,再开始新的,若是不愿继续的,可全部拿回去,在这期间,世伯有任何急用,都可随时抽走,只是中途若是抽走的话,那所谓的那些利息可就没有了。”
当初谢至为他们的投资就是按照银行的标准来的,所以所有的一些都是按照银行要求来的,那些政策也都是说的是明明白白的。
张延龄扭头朝张鹤龄,道:“大兄,谢至好像还真就说过这个事情。”
张鹤龄也不傻,当然记得。
片刻后,张鹤龄反问道:“你说的可属实?”
这二人真是麻烦,谢至虽不耐烦,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回道:“当然,某所言句句属实,这还是殿下所担保过得,某又怎会骗你们,两位世伯若是不信,可去富民银行查账,那印章是属于朝廷的,在账目上所赚多少都有明确记载的,到时候,自是会一分不少的给了两位世伯的。”
思考了片刻后,张鹤龄道:“本侯知晓了,那本侯便再等三日。”
张鹤龄能等上三日还是让谢至颇为欣慰的。
张鹤龄作为第一个投资的,其实也是再给那些人提供榜样之力的,张鹤龄提前取走了银子,还怎吸引其他的人去投资呢。
谢至应道:“世伯只管放心,到时候某自会亲自把银子送到府上的,世伯若是觉着何事,再做投资,若是不合适的话,便就此作罢,另外朝廷不日便要整合那些作坊,成立集团了,允许民间资金投入,最后的利润会按照投入多少返回到民间的,世伯考虑一下,还可把银子投入到此处的。”
提前做个宣传也还是有好处的。
才把张家兄弟打发走,便有人又把找上了谢至。
这些人都是勋戚出生,虽有子弟在各卫所中任职,但在传承了几百年,又在盛世之时,想要让子弟捞取战功,基本上都没什么途径,在这种情况之下,唯一能够延续家族兴盛的便是祖上留下的那些产业。
而这些产业当中,要属田产最为值钱。
在前几日的那段时间,那些地每日都在暴跌,都已经跌破到大白菜的价钱了。
没办法了,他们便只能是把大部分的地卖出,余留下的也只剩下少部分的了。
现在眨眼一变,那些地竟都到了朝廷手中。
他们的祖辈浴血奋战,现在朝廷竟使出如此拙劣之策骗走他们手中的地,这让他们怎能接受了。
在这个事情当中,他们最不满的是弘治皇帝,但他们却是不敢去找弘治皇帝。
一时之间,很多勋戚联合起来皆都找到了谢至。
才送走了张家兄弟,这些勋戚便吵吵闹闹找到了司农部。
司农部为了春耕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这么多勋戚找上来,司农部的那些小吏还怎么办公。
没办法了,谢至只能是带着这些勋戚找了家酒楼。
这些勋戚本是要找谢至讨个说法的,但谢至既要请他们去吃饭,那他们当然也就不能客气了。
谢至带着十几个勋戚去了酒楼后,找了一个最大的雅间。
几人坐下之后,谢至便招呼来了伙计。
“世伯们,你们喜欢什么随便点,某请你们吃。”
谢至的性格就是如此,只要他高兴,那还是很大方的。
谢至开口请这些人吃饭本是好心,哪成想,这些人根本就不领情,一人开口道:“别来这套,骗走我们的地,想必是挣了不少钱吧?别以为只请我们吃顿酒,就此事便能过去?”
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心胸怎么这么小呢,谢至何曾想过要让这个事情轻易便过去。
再说了,大明若想展现出蓬勃生机,还得是靠经济的投入的,他们这些人手中的银子若是不流通的话,那怎么实现大明的繁荣富强。
谢至嬉皮笑脸的嘿嘿一笑,回道:“陆世伯,这是怎么话说,某这些年是做了不少,但那些大部都是属于朝廷的,某只是从中赚了不少辛苦钱罢了。”
谢至自是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把所有的收益都归了朝廷,偶尔他也是要从中赚一些回来的。
在这个方面,谢至那是从未否认过。
又有一人,道:“那这么说来,你从我们手中骗走田产,你又从中赚到了多少?”
天地良心,因为这个事情与萧敬一块合作的,谢至即便想要赚银子也是很难的。
另外在买卖田产之时,却是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谢至尴尬一笑,道:“这个骗便有些不太合适了,某哪敢骗各位世伯,土地暴跌,那也是基于大部分人同一时间抛出所致,与某还真没有太大的干系。”
这个事情若是严格说来的话,还真就与谢至扯不上干系的。
谢至有逼迫他们把手中的土地卖出吗?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自愿卖出的。
谢至这话立即有人不满了,人就是这样,出了事情总喜欢在别人身上找过错,很难认识到自己的缺点。
“若不是你设圈套,那土地的价格能暴跌到如此吗?”
他真是搞不明白了,说他设圈套,他哪里设圈套了,说他设圈套,可以找出来给他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