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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六阳     大明好伴读txt下载     大明好伴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厚黑高手

    面对萧敬的指责,谢至也未着急解释,这个时候的萧敬正是火气旺盛之际,再怎么解释,他也不见得能够听进去。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萧公公一路车马颠簸,想必累了吧?留在衙中吃个便饭。”

    萧敬摆手,丝毫不领情,冷声道:“不必了,陛下宣你入京,即刻启程吧!”

    对弘治皇帝宣召之事,谢至也有所准备,淡淡道:“某知道了,萧公公吃些便饭随后便走?”

    谢至真是为萧敬考虑的,云中距京师的距离倒是不远,可不做歇息往返一趟,那也得够受的。

    没成想,萧敬根本就不领谢至的好意,摆手道:“不必了,陛下正等着谢知县呢。”

    不歇就不歇,反正谢至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总不能强把萧敬强制留下歇息吧?

    谢至起身,冲着朱厚照道:“殿下,臣去京师了,殿下与伯安留在衙中好生看家吧。”

    正说着,王守仁从门外而入,谢至率先道:“某不在衙中的这几日,衙中之事便劳烦伯安多加费心了。”

    王守仁自是能够猜到谢至被召入京的原因,担忧道:“要不在下与一道前去吧,此事怎么说,在下也是有所参与的!”

    王守仁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经召见也是不能私自进京的。

    谢至敢保证,王守仁若是回了京的话,弘治皇帝会更生气的。

    弘治皇帝是宽仁,但也是有度的。

    谢至拒绝,王守仁也没再多说,道:“布鲁德送来的十匹良马,在下已送至两狼山了。”

    谢至点头,道:“除衙中之事,云中卫先练着,尹水那里,有何需要之处,皆满足了他。”

    安顿好之后,谢至扭头朝萧敬道:“萧公公,走吧!”

    萧敬朝朱厚照拱手告别后,随之与谢至一道离开了县衙。

    从县衙离开,快到城门时,竟碰到了张石。

    张石一见谢至便赶忙行礼,喊道:“谢知县要出去啊?”

    谢至也未下马,坐在马上回道:“嗯,回京师一趟,虎子入学了吧?”

    提到此事,张石便满脸的堆笑,道:“入了,入了...这几日每日回家皆要写好几篇大字,就是太顽劣了些,每日都被张先生打。”

    张宽自己都颤颤巍巍的,抓个戒尺恐也不甚利索。

    谢至微微一笑,道:“教不严师之惰,张老先生严格教学也是为师者应尽之事,刚入学,被责打也正常,张老先生这也是为了虎子好,行了,本县走了,有事尽管来县衙找本县,对了,你不伺弄庄稼,进城是有何事?”

    正好碰到张石了,谢至自得是好生与之寒暄一下。

    这样也能够让萧敬亲眼见识一下,云中百姓是如何爱戴他的。

    张石回道:“爹把脚崴了一下,小人来抓药。”

    谢至又问道:“无大碍吧?”

    张石摆手,道:“小人找郎中看过了,没多大事,歇息日子便能好。”

    谢至挥手,道:“那便好,本县走了。”

    与张石分别后,谢至笑呵呵的道:“萧公公久等了,他叫张石,是乃薛庄乡民。”

    谢至这个时候介绍的清楚一些,也是为了将来在与弘治皇帝汇报的时候能够详细一些。

    萧敬淡淡嗯了一声,也没多说其他的。

    从县城出来后,谢至便与萧敬几人一道驰骋往京师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京师,已是掌灯之时了。

    萧敬身上更为的疲乏,却也没做耽搁,直接便带着谢至进了宫。

    反正迟早都要去面见弘治皇帝,早与晚的也都一样。

    进了宫,萧敬领着谢至去了暖阁。

    一进暖阁,便率先拱手道:“陛下,谢知县到了。”

    现在的弘治皇帝看不出来喜怒,也没说话,只是挥手打发走了萧敬。

    在萧敬离开之后,面对谢至一人,弘治皇帝依旧不发言。

    等了许久,谢至只能主动开口,喊道:“不知陛下召臣来是所谓何事?”

    弘治皇帝冷着脸,问道:“你不知朕召你来所谓何事?你那折子为何要由萧敬来传?”

    谢至自是能够猜到弘治皇帝找他来的原因,但他是不能主动把这个原因说出来的。

    弘治皇帝开口后,谢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此事啊?臣把折子交由萧公公呈交,是因此事比较牵扯到军务,若非走官方路子,不能使得这折子短时间内送至陛下手中,臣便递交大同知府了...”

    谢至的这番诡辩,自是不能让弘治皇帝信服,冷声问道:“辽东流言,可是你散布的?”

    说来说去,弘治皇帝忌讳的还是这个事情。

    谢至一脸的委屈,道:“这个真不是臣所为,直到朵颜卫遣使者找了臣,臣才知晓在辽东竟传出了如此流言,那朵颜的使者带了十匹良马说什么非要赠与臣,臣实在拒绝不过,只能收了马,不过,陛下,臣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曾答应那朵颜使者的。”

    谢至这番话后,弘治皇帝脸色有了些许的松动,问道:“这么说来的话,如此流言不是你所散布?”

    谢至斩钉截铁,回道:“真不是,臣上了折子,没得到陛下旨意,怎会散布此流言,臣从朵颜使者口中听了此事后,便着手查了,此事竟是东宫内伺刘瑾所为。”

    弘治皇帝脑海过了一下有关刘瑾这个人,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的印象,问道:“刘瑾?”

    谢至点头道:“是,就是刘瑾,臣还未去结识殿下之际,殿下对刘瑾颇为依赖,臣进了东宫,与殿下情谊越发深厚,刘瑾身怀嫉妒,屡次对臣使绊子,想不到,这次竟是丧心病狂到如此田地,为报私仇竟于朝廷利益于不顾。”

    弘治皇帝脸色微沉,不再提及此事,又问道:“在辽东问题之上你有何想法?说说吧!”

    在这问题之上,谢至也是有过考量的,想了片刻,回道:“伯安找到的证据虽不太明显,但已可证明,此事恐是辽东官兵为邀功,而截杀了兀良哈无辜的三百余人...”

    弘治皇帝不做回答,谢至又道:“朵颜三卫积弱,但却也是不小的力量,这些年来,与我朝较好,对鞑靼也是一大制衡,一旦背离我朝,结交鞑靼,便会为鞑靼助了一臂之力,要不直接灭掉兀良哈,使之永远没有与鞑靼结交对付我朝的机会,要不就得给兀良哈部族一个交代。”

    谢至所言的两种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不做朋友,要不直接消灭,绝不会给其做敌人的机会。

    半晌后,弘治皇帝又问道:“你倾向于哪种解决方法?”

    谢至倒是想倾向于第一种,可若是因几个败类的过错,便举全朝之力去对付几个本不是敌人的敌人,那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若现在被欺负的大明百姓,即便敌人大若泰山,谢至也当毫不犹豫的来一句,干他丫的。

    顿了一下,道:“臣倾向于第二种,兀良哈与鞑靼交好,为我大明多了一大劲敌,可我大明若提前灭了兀良哈,于我大明来讲,恐会伤筋动骨,为那些严重只有升官发财的败类打一仗也实在不值得,最重要一点,我大明如今兵备不够,若有太祖,太宗时的力量,干嘛需与他有如此多的废话,我大明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兀良哈他若敢于鞑靼联合,一块都收拾了便是。”

    只有自己手中的力量强大了,解决事情的主导权才在自己手中。

    英宗土木堡一战,使得朱棣积攒下来的兵力消耗殆尽,引以为豪的京中三大营也是损失惨重,很多的勋臣贵族更是在此一役中喋血沙场。

    现在大明的兵备,即便没有开国百年必要存在的问题,也很难与朱棣时期的力量相比了。

    谢至这番话之后,弘治皇帝并未再多说,直接挥手打发了他离开。

    弘治皇帝既然允许他离开,谢至拱手道别后,直接退出了暖阁。

    从暖阁出来后,便沿着青砖直接出宫回了家。

第152章 拐走公主的幕后黑手

    谢至从暖阁出来后,弘治皇帝第一时间便喊来了萧敬。

    “传旨顾朴尽早查明辽东之事,另外去查,辽东流言起于何处?”

    萧敬拱手领旨后并未马上离开,道:“陛下,奴婢在云中县衙瞧到有兀良哈人在,殿下说,那人是给云中送良马的。”

    弘治皇帝已从谢至口中知晓了此事,对萧敬报上来的消息并未多说,点头道:“朕知道了。”

    不用说,这个消息是谢至主动呈说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弘治皇帝知晓了此事便是。

    接着,萧敬又述说了谢至在离开云中之时与张石的一番对话。

    对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倒是有些诧异了,问道:“谢至去云中上任还不到两月吧?”

    萧敬点头道:“在殿试之,谢知县前往的云中,到现在为止四十有五日了。”

    弘治皇帝在御座之前坐下,道:“看来,谢至于云中所做之事着实是有所成就的。”

    萧敬只是见识了张石与谢至的对话,其他的并未见过,弘治皇帝的问题着实是不敢接的。

    而另一边,谢至才走至家门后,管家谢林便迎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五少爷回来了?老爷回府后就一直颇为焦躁,吩咐小人在此候着,说是若五少爷回来后,让五少爷马上去书房。”

    辽东那么大的事情,谢迁处在中枢不可能不知晓。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某知晓了,马上便去。”

    这个问题,谢至在弘治皇帝面前都能够从容应对,不说是在谢迁面前。

    进了院子后,谢至随之便抬脚去了谢迁的书房。

    敲了几下门后,里面传来一道同意的声响后,谢至才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谢迁便冷声呵斥道:“跪下...”

    谢至一脸委屈,道:“儿子怎么了?”

    谢迁随手扔来手中茶杯,若非谢至眼疾手快,便直接中他的面门而来了。

    谢至即便接了茶杯,还搞了自己一身水。

    跪就跪,至于这般动怒吗?

    跪天跪地跪父母,谢至既然穿来了,那谢迁便是他实实在在的父亲,跪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谢至抖了抖手上的水,跪下下去,把手中的茶杯放于地上,委屈巴巴的道:“爹啊,儿子从云中一路赶回来,还未来得及喝口水呢,喉咙一个劲儿的冒火,这水就这么洒在地上,多可惜啊。”

    谢迁脸上也不见动容,问道:“辽东的事情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谢迁动怒还真是因为这个事情的。

    谢至不由自主之下正准备起来,被谢迁一个眼神呵斥了下来。

    硬邦邦的地板铬的膝盖颇为疼痛。

    “儿子不是组建了一支云中卫,缺少战马,便遣了伯安兄去往马市,准备采办一批来,却是没想到你本来活络的兀良哈人都不见了,伯安兄一向都喜欢追本溯源,自然是要把这个消息查明白的,便去刨了那些所谓分道入寇兀良哈人的坟,找到了背后中刀的证据。

    此事可并非小事,儿子便随即给陛下上了折子,爹是文臣,若是由爹转交这个折子,势必会让那些勋戚所不满,本来顺理成章的一个事情,不知晓又得费多少周章,儿子便吩咐贺良找了萧敬。

    本来嘛,萧敬呈交了折子,如何处理皆是陛下做主了,可哪成想到,刘瑾那厮竟在辽东散布了儿子给陛下上了折子的消息,倒显得,是儿臣在逼迫于陛下尽早处理此事了。

    事实证明,陛下着实也是这般想的,不仅是陛下这般想,就连爹都这般觉得吧?

    爹,儿子是何人,你还不了解,这样的事情,儿子能做吗?儿子若真有此意,就直接与陛下进言了,何必行此种弯弯绕。”

    谢至的这番解释合情合理,竟然能够应付了弘治皇帝,便也能够应付了谢迁。

    片刻后,谢迁抬手道:“起来吧!”

    谢至利索站了起来,道:“谢谢爹。”

    随之,谢迁为另一只茶杯倒了水,道:“喝吧!”

    谢至说渴也是真的,本来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就渴的不行了,在弘治皇帝那里讲了一大通,在谢迁这里又讲了一大通。

    谢至把谢迁扔过来的那只茶杯,顺手抓起来放回桌之上,端起谢迁倒的茶,喝了个干净。

    在喝了茶之后,谢至才终觉好受了一些。

    谢至喝了茶后,谢迁便问道:“云中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谢至随后回道:“儿子把马家掠夺乡民的田地,已全部归还了,在归还之后,还剩余万余亩,有家中无人的,也有几年来,马家所开的荒地...另外,儿子还办了私塾,准备在两狼山,再弄个书院...”

    谢至简简单单的也就只能介绍到这里了。

    至于,所走的商路还是暂时不要提了,免得不仅要费力解释大半天,最关键的还是要被谢迁吹胡子瞪眼的呵斥半天。

    谢至简单介绍了一下,谢迁也没再细问,又问道:“何时回云中?”

    谢至这才想起这个问题,道:“呀...陛下没说,儿子是陛下特旨召进来的,没旨意是不能随便离开的哦?”

    当时在弘治皇帝那里暂时过关,太激动了,竟忘记问这茬了。

    谢迁也没多说,道:“陛下刚才没说,明日会有旨意的,你娘吩咐厨房准备了酒菜,准备开饭吧。”

    谢至起身应道:“好!”

    谢至穿越之后,待在谢家的时间虽说不多,但对之却也是有感情的。

    能与谢家一家人一块吃顿饭,还是很开心的。

    谢至正要离开之际,谢迁又问道:“太子如何了?”

    朱厚照跟着谢至出去,谢至自是要承担些责任的,谢迁问这个问题,是对朱厚照的关心,也是对谢至的。

    这个问题,谢至并没说假话,直言道:“还不错,殿下较普通人聪明,学东西非常快,也能亲自操作做成事情,唯一缺憾还是因殿下无兄弟,不存在竞争,自然也就养成了顽劣的性子,出去历练上时日,想必会有些改观的。”

    谢至带着朱厚照出去,不仅要在弘治皇帝面前捞这个功劳,还要与朱厚照搞好关系。

    谢至在家中吃了晚饭,与谢家兄弟唠了会儿嗑便去睡了。

    第二日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弘治皇帝的旨意到达。

    难不成这是把他给忘了?亦或者是,让他回去,便是让他回云中去。

    谢至迷茫了,他总不能直接去问弘治皇帝吧?

    没办法,只能是等着了。

    一直等了两日,弘治皇帝才终于把他招进了宫。

    走进暖阁,谢至行礼后。

    弘治皇帝开口道:“朕已下旨,命刘瑾去孝陵守陵了。”

    一般被发配去守陵的之人,基本上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谢至也没想把刘瑾这么快就搞死的啊?

    再说了,此事总归是他利用了人家刘瑾。

    谢至反应过来,正准备给刘瑾求情的时候,弘治皇帝又道:“可还记得那次公主险些被拍花子拐走之事?”

    谢至点头,弘治皇帝又道:“那次也是刘瑾所为。”

    什么?

    这是想把朱秀荣拐走,然后给他嫁祸个罪名。

    这狗东西,太狠了,幸好没给他求情。

    只是,弘治皇帝太宽容了些吧?

    面对差点拐跑自己爱女之人,只是发配去做冷板凳?

    要谢至说,把他咔嚓了,那都是轻的。

    谢至思绪转圜之际,弘治皇帝问道:“太子身边可还需要个人手?”

    这个问题既然问了谢至,谢至决定还是要给谷大用求个情。

    谷大用虽不是好东西,但有些事情还得真得这样的人去办的。

    谢至随即,道:“再放上一人吧,也能多照顾着殿下,臣见那谷大用不错,不如就让他去吧。”

    弘治皇帝也知晓,谢至曾托谷大用传过消息,却也没反驳,直接道:“嗯,那便就让谷大用前去。”

第153章 刘瑾栽了

    说完了刘瑾的事情,弘治皇帝直接把桌上的一道折子递给了谢至,道:“顾朴的折子到了,你瞧瞧吧。”

    弘治皇帝既让看,谢至也不客气,直接接了折子。

    开启折子,快速扫了上面的内容。

    果不其然,这个事情的过错方,还真就在大明这边,辽东总兵李杲,巡抚张玉,镇守太监何良三人为捞功,故意制造出来的这个事端。

    弘治皇帝脸色微沉,问道:“此事具体如何解决?你可有好的建议?”

    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有所参与,回答这个问题也是理所应当的。

    沉思片刻,谢至回道:“李杲等人身为辽东总兵,督北方军务,承蒙陛下信任,却妄杀,欺君贪功,着实是该杀,过错方虽在我方,可李杲好歹也是辽东总兵,因此事便为兀良哈人陪葬,我大明脸面何在,臣之见。

    可选个微末小人物,一力承担了此事,但也只能作为对外的一个说法,不过,即便是这个微末不足的小人物也不可交于兀良哈处置,于我大明无论所犯何罪,皆是我大明子民,只能由我大明律法处置,绝不能交于外族。”

    谢至一番话后,弘治皇帝终于有些些许的笑意,笑呵呵道:“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谢至又道:“兀良哈虽弱却也不傻,各种内幕必然清楚,对外选个微末小人物顶包,自也是不会就此骗过兀良哈的,最紧要的还是让兀良哈拿到些好处,有了好处,既是对他那无辜枉死三百余人一个交代,也是给他们个面子,没有好处,兀良哈恐不会就此了结的。”

    没用弘治皇帝发问,谢至随之道:“兀良哈最欠缺的是粮食,可许诺些粮食给他们,云中今年收成应当不错,除养活全县百姓,交于朝廷赋税后,应该还有些结余,这个粮食,云中倒是可以出了。”

    停顿一下,谢至大义凛然道:“此事,即便是过错方在与我方,如此解决已是于我方最有利之法了,恐都会有人为之反对的,臣愿替陛下分忧,与兀良哈交涉此事,所有指责臣愿一力承担。”

    谢至做成此事的目的,就是看中了兀良哈的战马。

    他若不去交涉此事,兀良哈即便能带来好处,那不都成朝廷的了?

    谢至一句分忧,弘治皇帝脸色笑意更浓了,问道:“你打算许诺兀良哈多少粮?”

    想了一下,谢至伸出一根手指,道:“至多一千石,这已是最多了,不可给的多了,不然的话,会加充兀良哈的力量,一旦兀良哈有了力量,会转而与鞑靼联合,妄图从犯我大明之事上分一杯羹。”

    弘治皇帝点头,道:“嗯,以何人承担这个责任?”

    谢至又拿起顾朴的折子,瞧了一眼,道:“李杲之辈所代表的是我大明的骨气,何良承担此事是最为妥当之法。”

    片刻功夫,弘治皇帝道:“那便照此办吧,朕会宣旨李杲免职,所参与的都指挥各降一级,至于何良就算是给兀良哈交代了,朕授你督辽东钦差,接下来便由你去办吧。”

    弘治皇帝如此安排,这个事情也算是就此答应了。

    这也意味着,谢至虽有可能能从兀良哈出获得些战马,却也是承担了此事所有的负面影响。

    不过,负面影响什么的阿,谢至倒也不怕,他只需以最快的速度把云中卫训练出来。

    只有自己实力足够强大,才不会惧一切风吹雨打。

    谢至拱手回道:“臣遵旨,臣即刻就赶回云中着手处理此事。”

    ......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谷大用已在拱门之处等着了。

    一见到谢至过来,立马迎了上去,拱手道:“谢知县,咱已接到旨意了,谢知县,定是你与陛下为咱求的情吧?”

    这厮既然知晓那便好,还省的谢至自个儿说了。

    谢至无所谓摆摆手,道:“你自己知晓便好。”

    谷大用二话不说,立即跪下行礼,道:“多谢谢知县。”

    傻子都知晓,朱厚照身为现任皇帝的独子,被委派出去那是去历练了,绝没什么做冷板凳的说法。

    这个时候,若能随行左右,那往后一旦登基,便是元老内伺。

    即便不能进入朝堂中枢,做个领头内伺,也将不会再是难事。

    谢至任由谷大用拜谢,拜过之后才道:“本县也不需谷公公报答,只望谷公公莫要像刘瑾那般时刻想着害本县便是。”

    谷大用立刻手指天发誓,道:“绝不会,咱家感谢谢知县还来及呢,定对谢知县马首是瞻。”

    别说谷大用这保证谢至不能信,即便是能信,在宫门之前说这样的保证总归是不太合适的吧?

    谢至搬起脸,正色道:“谷公公,慎言,你需要的是对殿下马首是瞻,而不是本县。”

    谷大用恍然大悟,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是是是,瞧咱家这嘴。”

    谢至也不再与他纠结,道:“走吧,本县与家人告个别,随后便出发往云中去。”

    谢至回谢家与谢夫人说了一声后,随后便往云中的方向赶去。

    一路没做歇息,几个时辰便到了云中地界。

    才刚回县衙,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风风火火的,一进门便道:“你再不回来,本宫便回京与父皇要人去了,父皇不曾为难于你吧?”

    朱厚照说这话,倒也不像是假的。

    谢至摆手道:“不曾,臣待在京师几日也是再等辽东的消息。”

    王守仁紧接着问道:“这么说来,辽东是有消息了?”

    谢至也没含糊,直接讲了对辽东之事的解决。

    王守仁脸色颇为凝重,道:“名义上以镇守太监何良冒功妄杀,实则却许诺了兀良哈粮食,这个粮食还由云中出,不明情况之人,必会以为是你私自授予的兀良哈...”

    谢至无所谓一笑,道:“此种情况,某已考虑到了,不与兀良哈些许好处,他又岂能善罢甘休,这个好处由朝廷出面,被骂的便是陛下,思来想去,此事是由某发起的,还是某承担了吧。”

    王守仁想多言,谢至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只要弘治皇帝信他,其他人误会算作什么,唾面也能自干。

    紧接着,谢至又道:“兀良哈需要依附我朝,给些好处,算是给了个台阶,应当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兀良哈最终是否同意,还需亲自与之协商才是,这个事情,伯安你恐得与本县走上一趟了。”

    王守仁还未回答,朱厚照便道:“本宫也去。”

    让朱厚照去,谢至很是为难。

    这个事情本就有危险,若协商不好,一旦被扣押,那谢至便是罪人了。

    当然,若是此时能够办成,也是再给朱厚照贴金。

    关键的是,若有谩骂之声,朱厚照也可为此分担些。

    谢至瞧了王守仁一眼,没想到王守仁却是极为爽快的道:“殿下既然愿去,不如就一道吧,殿下知晓兀良哈语言,有些说不明白之处,殿下也能帮些忙。”

    谢至本来在犹豫,王守仁既然拍板了,谢至也没做反驳,道:“好吧,那殿下便一道吧。”

    经谢至最终同意后,朱厚照才扯起一道笑容,拍在谢至身上,道:“放心,本宫不会拖累你的。”

    谢至没在多言,朱厚照倒是着急了,问道:“何时前往。”

    此事是该及早解决了,云中卫还等着战马呢。

    另外,徐经那边也是需要与兀良哈交好,而打开商路的。

    谢至回道:“明日一早便出发。”

    敲定了此事之后,朱厚照又道:“刘瑾那狗东西被发去孝陵之事,你可知晓?”

    谢至一脸苦闷的道:“知道,陛下与臣说了,臣还以为是辽东之事,本想为他求个情,哪成想他竟联合拍花子差点拐走了公主,这哪能绕过他呢?也就是陛下仁慈,才只是把他发到了孝陵。”

    朱厚照也是附和道:“对,幸好发现的早,不然本宫还不知道怎么被他诓骗呢,那狗东西,竟敢拐本宫妹子。”

第154章 三寸不烂之舌

    第二日一早,谢至,王守仁和朱厚照三人便一道往兀良哈部的方向而去。

    陪同谢至三人的,则是由何三友和李甲两人而已。

    谢至此番前往兀良哈也不是找人家打架的,人带多了,反而累赘。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反倒是显得有底气。

    兀良哈部只要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部,而朵颜最大。

    不仅汉人称之时以朵颜三卫相称,就连蒙人都称朵颜为兀良哈。

    所以,谢至此去便是直接去朵颜的。

    云中距云中,是与距京师的两倍,一早出发,也就是中途歇了一次脚,进入到朵颜地界天已是黑了。

    到了地方后,几人便直接往朵颜都指挥使司而去。

    到了门前站定后,何三友叩开大门,自报了家门,道:“云中知县前来拜访你们都指挥使。”

    朵颜是需要依附于朝廷,但谢至不过才一个小小的县令,是不到拜访人家的地步。

    那门子冷言道:“何云中知县?我家大汗是谁都能来拜访的吗?”

    那人话音才落,从门房传来一道声音,问道:“云中知县?”

    那门子回答之后。

    门房里跑出了一年老的人影,背有些弯曲,跑出来,道:“我家大汗吩咐,若有云中知县前来,便带去见他。”

    一旁的朱厚照发问道:“你家大汗不在此住?”

    那年老门子回道:“不在,我家大汉不喜汉人居所,喜欢住在草原深处。”

    明廷给人家建了这个都指挥使,是为证明其对自己的归属。

    可不好规定人家摒弃自己的生活习惯,非得住在自己建的都指挥使司中。

    谢至也没多言,笑着道:“请吧!”

    那门子虽年老,但翻身上马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脚踏在马镫之处,一抬腿,便坐在了马背之上。

    谢至一行人跟随着门子,在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后,才终见到了一些特有的建筑。

    在一处最大的毡包之前停稳后,谢至等人被请了进去。

    在进去后,便见主位之上一大汉正在吃着烤羊腿,下首位置上坐着那个曾去过云中的布鲁德。

    布鲁德见到进来的谢至,即刻起身,道:“大汗,这个便是云中知县谢至。”

    主位上的大汉,见到谢至,放下手中的烤羊腿,在身上擦了手,起身道:“谢知县啊,来人,再去考只羊来。”

    谢至拱手回道:“多谢大汗,某受我朝陛下旨意来与大汗就辽东之事进行商榷,请大汗喊了其他两部都指挥使,借酒桌之便,解决了此事。”

    朵颜大汗倒也没拒绝,直接下了令。

    谢至被邀请坐下后,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泰宁,福余两部的大汗。

    这两部大汗,为方便区分,兀良哈人以二汗和三汗相称。

    人都到齐了,相互起身见礼之后,谢至端了酒碗,洒在地上便道:“某先敬贵部遇难之人。”

    谢至洒了酒,王守仁和朱厚照纷纷效仿。

    朵颜三部首领效仿之后,朵颜卫首领便一脸正色道:“我兀良哈追随明廷百年,当初你们的太宗皇帝起兵,我三部还曾助过一臂之力,历代对你朝皇帝陛下可是从无二心,如今,你朝却无辜杀我百姓,实乃背信弃义。”

    毕竟这个事情是大明这边有错在先,还不能不让人家指责几句了?

    谢至回道:“背信弃义严重了些,与贵部交恶并非我皇帝陛下意思,我皇帝陛下可一直甚为看中于贵部,出此问题,一味指责也是毫无意义,需得寻求一个合适的解决方式才行,不知几位有何要求?”

    朵颜部首领率先道:“交出凶手,杀之。”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

    谢至笑了笑,道:“我朝已查,此案罪魁祸首乃是镇守太监何良为贪功所制造的血案...”

    谢至此言一出,朵颜部之人一个个拔刀怒视,有种把谢至当场劈了的架势。

    傻子都知晓,如此大案岂是一个个小小的太监所能制造出来的。

    布鲁德与谢至最先相识,是场中唯一一个没拔刀之人,不仅如此,还与劝自个家的大汗道:“大汗,莫要动怒,先听谢知县怎么说,谢知县,此案你可调查清楚了...”

    谢至有这个信心,即便这三部与大明决裂,也绝不会杀了他这个使者的。

    若是谢至今日遭遇了不测,大明即便为了脸面,也会局举全国之力出兵征讨的。

    谢至端起酒杯,喝了酒后,慢悠悠的道:“有时候一些事情是不能追究太过明白,三位大汗想想,我朝若为此事揪出几个大佬来,我皇帝陛下就是想下旨惩处,反对朝臣也绝不是一人两人,我皇帝陛下又极其在意谏臣的意见...听了这些意见,只能是放任幕后黑手逍遥法外,那势必影响我两方关系。

    某思来想去,便与我皇帝陛下建言,以镇守太监一人承担此错,也算是成就了贵部脸面,几位若不满,某任由几位处置,只是望贵部能继续保持与我朝的合作关系,某可保证,像类似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谢至话音才落,泰宁卫大汗便直接抽刀架在了其身上,道:“好,今日便让本汗取了你项上人头。”

    谢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该说如此狠的话。

    同一时间,一旁陪同着的何三友和李甲第一时间也抽了刀。

    眼看着,一场血战就要开始。

    布鲁德即刻站了出来,拉着泰宁卫大汗收了刀,道:“二汗,先听谢知县说。”

    虽说不易,那露着寒光的刀还是很快从谢至身上移了开来。

    谢至现在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啊。

    谢至呵斥了何三友和李甲收了兵刃,才又道:“既然三位愿听某再说下,那某便再说上两句,我皇帝陛下既是也不会行欺压之事,不会让只用一小小太监就完结了此事,我皇帝陛下愿出一千石粮食为无辜枉死的三百人赔偿。”

    本来就没想与大明决裂的三百人,听闻谢至抛出的好处,相视一眼,有些动摇了。

    这些靠着游牧为生之人,最缺的便是粮食,一千石已是不少了。

    朵颜卫的大汗作为三部的首领,终于开口了,问道:“一千石?少了些吧?”

    只要能同意用粮食解决,其余的也就容易敲定了。

    谢至笑了笑,回道:“这是我皇帝陛下所能许诺的最大限度之数,某看几位大汗也是爽快之人,所以并未再做来回讨价,为避免运送等一些列麻烦,这一千石粮食也是由我云中来出的,云中一县能出这些粮已算是最大能力了。”

    三人相互看了看,算是赞同了。

    不等三人开口,谢至又道:“某还有一事要说,先说好,此事并非受皇帝陛下旨意,某希望除原有马市之外,可放宽普通百姓之间的商贸往来,今年天年不错,粮食守成还算可观,在规定范围内,倒是也可拿些粮食来售卖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老百姓已习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了。

    即便存够口粮,有结余,也绝不会卖出的。

    当然,这个可能性谢至是不会实诚的说出口的。

    谢至这番话出口之后,朵颜卫大汗出口,道:“此事倒是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这个事情最有利的可是他们。

    谢至笑了笑,道:“大汗若是答应,此事某会遣人详细操办。”

    紧接着,那朵颜卫大汗便问道:“粮食何时可到?”

    说了半天,还没说到又一个紧要之处。

    谢至一脸为难,道:“这恐得等等了,等到秋粮产出之后了,由于是我云中出,云中现在并未有如此之多的存粮。”

    谢至说这话完全是在耍人嘛!

    那朵颜卫的大汗就要翻倒桌子了...

    谢至立马道:“某这是实言所在,至多再有三月便可秋收,到时某承诺的一定会履行的。”

    这无疑是个空头承诺。

第155章 良马赠英雄

    在三部首领心有疑惑之时,王守仁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道:“三位大汗,谢知县一向重承诺,既然已承诺了,便绝不会食言的。”

    其实,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如此了。

    难道为了区区延迟所给的一千石粮食便真要与大明决裂?

    他们的位置本身就很尴尬,若不依附于大明,投奔鞑靼,或者瓦剌,所面临的解决必会是被吞并,

    朱厚照紧接着道:“某也保证,秋粮一旦产出,必会马上送来。”

    王守仁最后又加把火,道:“云中知县,佐贰官皆在此,三位大汗还有何不信的?”

    朵颜大汗拍板道:“那好,你写下契约,此事便暂时罢了。”

    谢至怎感觉这契约好像是在卖国?

    “不用了吧?”谢至一脸为难。

    朵颜大汗立即回道:“你汉人一贯都奸诈的很,有契约在,也不见得履行,更别说空口无凭了。”

    不就是写个契约嘛,至于这般嘛。

    谢至嘿嘿一笑,道:“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就不好了,不能以一人一概而论所有人...不就是个契约嘛,某来写。”

    很快,有人拿来笔墨,谢至挥笔写下了几个秋收后赠与朵颜三卫粮一千石的几个字后,给了一旁拿来笔墨的布鲁德。

    布鲁德拿了契约也没看,则是直接交于了朵颜大汗。

    那朵颜大汗端详着看了半天,才递给了布鲁德道:“收起来。”

    谢至现在有些怀疑这大汗能否识得汉字了。

    若是他不认识汉字的话,谢至岂不是可写个假的了。

    解决了此事后,那朵颜卫的大汗直接恢复了先前的热情,招呼人上了酒。

    兀良哈这里的酒,明显比谢至平日所喝的要烈上一些。

    刚才的几杯,谢至已经喝得有些微醉了。

    但此地的习俗却是,喝酒必得是喝到走不动道儿才是,不然就是瞧不起。

    一轮酒下肚之后,不止是谢至醉了,就连兀良哈三部首领也都醉了。

    谢至一觉醒来,自己已睡在毡包之中了。

    在他身旁,王守仁,朱厚照走在。

    正准备喊醒他二人,外面一阵马的鸣叫之声响了起来。

    谢至起身走至外面,只见是布鲁德赶了上百匹马在外面在外面停了下来。

    “谢知县,马匹已给你准备好了。”

    谢至有些疑惑了,给他准备马,准备什么马?

    看着谢至有些茫然,布鲁德随即解释道:“昨晚喝酒之际,三位大汗承诺了给谢知县一百匹良马,三十只羊羔...”

    这个事情,谢至怎就一丝记忆都没有。

    谢至仍旧在茫然之中。

    布鲁德看出了谢至有些断片解释道:“昨日,谢知县与三位大汗以兄弟相称,谢知县说有难了,三位大汗便承诺了一百匹良马...”

    这怎么还称兄道弟上了?

    就在此时,王守仁和朱厚照也醒了,二人趴在门框上往外瞧。

    谢至问道:“昨日,三位大汗赠送某马匹的事情,你们今儿还记得?”

    朱厚照一个劲儿的回想着,王守仁倒是道:“好像是有此事!”

    王守仁既然说有,那肯定是有了。

    不管有没有的,拿东西自然是好的。

    谢至猛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某可承诺三位大汗何事了?”

    这若是承诺了,可完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承诺的,弘治皇帝定是觉着这是辽东之事的附加条件。

    不说能否答应了?即便是答应了,那也在间接证明是他的能力不足。

    布鲁德也不开玩笑,回道:“任何事情都未承诺。”

    谢至有些不信了,他没做承诺,为何能给他一百匹良马,还有三十只羊羔呢。

    在这个事情之上,王守仁也是一副很难确定的样子。

    谢至只好招呼了远处清点良马的何三友和李甲,问道:“昨晚,某可承诺三位大汗事情了?”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摇头。

    谢至又道:“没有?真没有?”

    何三友点头,道:“没有,小人一直在,酒宴结束后,小人便把知县送到了此处。”

    这下谢至放心了,程度的事情若是不能履行的话,这些东西谢至便不好拿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谢至便嘿嘿笑着道:“某担心承诺三位大汗的事情,万一忘记了,岂不是失信,布鲁德,县中还有事需处理,某恐是得回去了。”

    布鲁德也没多说,回道:“大汗说了,谢知县醒了若想走便可走了,至于这些马匹,便由小人为谢知县送回去。”

    考虑的还挺周到的嘛。

    这若是没有熟悉马之人驱赶,有了这些良马,谢至也很难带回云中去。

    谢至也不再客气,拱手道:“好吧,那便多谢了。”

    随之喊道:“三友,李甲,你们两个便随布鲁德回云中,本县便先行回去了。”

    直到上了马,踏上了回程之路,谢至一直还都在晕晕乎乎当中。

    马是如何到手中的,谢至完全没印象。

    到傍晚,几人便返回了云中。

    回到云中之后,朱厚照才来得及发问,问道:“谢五,这马你究竟是如何搞到手的。”

    谢至若能知道,也不必那般纠结了,没好气的回道:“臣哪能知道,殿下不也在吗?”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那酒太烈了,昨日之事本宫也记不太清了,如何给的马,本宫更是一无所知。”

    他参与了还不知道,谢至就能知道了?

    还是王守仁最后开口道:“咱几人不善饮酒,不见得那三部首领也不善饮酒,在下看并非是饮酒之后无意而为的,恐是故意的,是为了与你交好。”

    谢至反问道:“与某交好?”

    王守仁继续道:“他们恐是希望你在朝中能夺提携着他们,毕竟他们的位置颇为尴尬,听命于朝廷,却并非汉人。”

    若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好说了。

    只要朵颜三卫安分些,谢至便没必要给自己找个敌人的。

    谢至笑了笑,道:“如此某也便放心了。”

    随后,谢至便道:“练兵所需要之事都已准备妥当,云中卫练兵也得抓紧时间提上日程了,伯安,这个事情你便抓些紧吧。”

    王守仁既然能带着乡兵消灭了宁王的叛乱那便证明是有些能耐的。

    练兵之事,谢至也就是在有缺陷的地方提个意见也就是了。

    谢至安排之后,朱厚照立马道:“本宫与伯安一道负责此事。”

    朱厚照既然喜欢这些东西,谢至便也成全他了,道:“好吧,殿下若去便得听伯安的,何种情况之下不可私自行动,殿下可逼臣以下犯上...”

    在出发之前,弘治皇帝给的扳指,谢至还不曾用过呢。

    朱厚照也没忘了这茬,摆手道:“本宫知道。”

    谢至自是得把这个事情时长叮嘱着朱厚照才是。

    朱厚照那厮的玩性有多大,谢至可是知晓的。

    万一他一时没分寸,做出些什么危险事来,这个责任,谢至可是不好承担的。

    王守仁并不是怕承担责任之人,对谢至的安排也没反对,直接回道:“没问题,就让殿下跟着在下吧。”

    接着,王守仁又道:“何三友去两狼山,也能约束一下那些兵丁,至于李甲,便留在你县衙吧,有些贺良办不好的事情,他也能帮些忙。”

    李甲不够机灵,但委派之事也完全不需担心,有时候或许还真就能够帮些忙。

    再说了,谢至身为知县,最重要的是做好分内之事,所以并未反驳,回道:“好,就这样吧。”

    敲定下来此事后,谢至又道:“那三十只羊羔虽说不错,但若养好了,来年变成六十,后年便可有六百只了,目前收成应该不错,养着三十只也不是难事,先养着吧。”

    畜牧业若发展好了,利润也不小的。

第156章 燧发枪出状况

    从兀良哈回来后,王守仁便带着朱厚照去了位于两狼山的云中卫营地。

    有了兀良哈的这一百匹良马,再加上这些日子两狼山所出来打造一些兵器,云中卫一些一般性训练完全可以正常进行了。

    云中卫的这些兵丁皆是庄户出身,被逼无奈才在两狼山落了草,想要把这些庄户训练成兵丁,自然得是多费些辛苦的。

    骑马,劈刀...这些最常规的单兵技能都得从最开始的一点点教起。

    除此之外,还得强调军纪,一支百战不殆的军队,最重要一点便是军纪严明。

    严明的军纪,才是士气的保证。

    一旦有了士气,那兵丁可就个个如猛虎一般,即便在困境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徐经则是第一时间便带了些汉地特有的产物,往兀良哈之地而去了。

    只要徐经能从兀良哈,把他们那边特有的皮毛等带回汉地,这条商路边算是暂时走通了。

    兀良哈贫瘠,这条商路最终受益之人还是汉人。

    不过,想要这条商路永远畅通,还得是谢至履行了他所答应兀良哈之事才是。

    ......

    王守仁,朱厚照,徐经都有事去忙了,唐寅也忙着各村学堂之事难得空闲,整个县衙也就只有谢至一个闲人了。

    没事可干的谢至只能待在衙中,喝喝茶,看看书了。

    一日,他正喝茶之际,谷大用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人还没进来,便呼喊起来,道:“谢知县,谢知县...”

    谷大用和张永是照顾朱厚照的,自然是要跟着朱厚照待在两狼山的云中卫营地的。

    谷大用如此慌张,谢至第一所猜想的就是朱厚照出事了。

    那厮若是有个好歹,还真就麻烦了。

    谢至起身正要迎出去,走至门边便碰到了进门的谷大用,问道:“殿下怎么了?”

    谷大用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去,摆手道:“不...不是殿下...”

    不是朱厚照,这么鬼哭狼嚎的作甚?

    没好气的瞅了一眼谷大用,重新坐了回去,慢悠悠的问道:“不必着急...有何事慢慢说来...”

    谷大用也没在意谢至的态度,缓了半天后,喘匀了最后一口气,说道:“尹匠试炼新式火铳之时,炸膛了...”

    “什么?”谢至猛然从椅子上起身,问道:“可有伤亡?”

    这个事情并不算小,火器还未开始装备,便出现炸膛之事,兵丁在潜意识之中必会出现畏惧情绪,这可就要直接影响到了云中卫的发展了。

    谷大用皱眉,情绪复杂回道:“尹匠手被炸伤了,血啦模糊的,殿下已派人去找郎中来了。”

    只有尹水一人受伤,倒还好。

    不过,燧发枪的研究毕竟是谢至交给尹水的,人尹水若是只打造老式火铳,此事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尹水受了伤,多少还是与谢至有些关系的。

    谢至怎么着,也得是先去看看人家的,谢至开口道:“走,随本县去瞧瞧。”

    谢至带着贺良与谷大用一道上了两狼山后,便直奔尹水的火器作坊而去。

    此刻,已有一个老翁在为尹水涂抹黑乎乎的草药了。

    尹水头上遍布汗珠,满脸的痛苦。

    不过,倒也算是个汉子,并未哼唧一声。

    “怎样了?”谢至进门后朝着王守仁问道。

    王守仁满是愁云,回道:“尹水这手被这么一炸,日后正常生活都会有所影响,更别说再弄火铳了。”

    说着,王守仁把谢至拉到一边,问道:“会不会是你那新式火铳的问题?”

    王守仁这个问题也属正常范围之内。

    谢至也没在意,摊摊手,斩钉截铁的道:“那火铳本身肯定是没任何问题的,设置精度,以及火药的填充都可造成此类型的问题。”

    火铳本身靠的是一些机械原理,而火药的配比则是靠经验的累积了。

    这两种情况之下,有一丁点问题,都可能出大问题的。

    只是炸伤了手,已是最小的一点儿问题了。

    谢至有此自信,王守仁也不再多问。

    片刻的功夫,那郎中便已为尹水处理好了伤口,道:“老朽只能是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至于被炸掉的缺指,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手指再造,谢至从后世几百年而来,也不曾见过。

    这个时候的一个郎中,岂能有如此本事?能为尹水处理好伤口,不受感染已是最大幸运了。

    谢至没做多说,道谢后,吩咐道:“贺良,去送送,拿了方子后就去城里抓药。”

    送走那郎中后,尹水儿子蹲下身,便哭哭啼啼的喊道:“爹,你怎样了?还疼吗?”

    关切过尹水后,直接冲着谢至,喊道:“那新式火铳是你给的图,必然是你的图有问题。”

    敢于指着谢至,也是出于对自家老爹的关切,谢至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一旁的尹水倒是不等谢至回应,便呵斥了自家儿子,道:“冰儿...”

    再怎样,谢至都是知县,他们区区小小民怎敢对知县无礼。

    尹水这么一喊,谢至才知他儿子原来是叫尹冰,以前的时候倒是也没曾专门问过。

    这名字有些水平,尹冰儿子是否是得叫尹淼了?

    尹冰被尹水呵斥之后,耷拉下脑袋也不再多言。

    谢至适时开口道:“尹匠尽管放心吧,只要云中卫在一日,本县在一日,你后续生活便可不必发愁,本县自会保你后半辈子衣食不成问题的,你现在只需好生养伤,其余之事就不必操心了。”

    那郎中所上草药之中估计是有止疼的,此刻的尹水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已不见了痛苦,回道:“多谢谢知县,那新式火铳...”

    谢至大手一挥,道:“你只需好生养伤便是,火铳之事,本县亲自来做。”

    谢至此言一出,房中之人无一人不震惊的,一个个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了。

    火铳那可不是相当于一般兵器的,一个不小心便得丢掉小命。

    一个知县,亲自冒这样的险?

    谢至笑了笑,道:“犬子是此番新式火铳的参与者,一些细节问题,想必是知晓的吧?就让他随着本县一道吧,也省的避免本县再从不必要之处尝试起,放心,全程本县亲自操作,若有问题,最先死的也是本县。”

    谢至都这么说了,尹水即便是再担忧自家儿子,也不好多说,点头应道:“好吧。”

    尹水答应后,谢至也并未多待,直接便告辞出来了。

    从尹水那里出来后,王守仁有些担忧的问道:“火铳之事,你真准备亲自动手?”

    谢至淡然一笑,道:“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某当众承认的事情,自然是真的。”

    谢至说出口之言,可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

    王守仁担忧之余,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猛然道:“某想起来了,你还弄过烟花的,火铳之事对你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谢至无奈一笑,道:“是啊,若非某身上名头太多,某实在不想再用这份功绩,某早就亲自动手了,某本是想画个图,把新式火铳的光环交于他人的,哪成想,火铳没出来,便出了这个事,现在这种情况,即便陛下再派人来,也会有人存疑是火铳本身有问题,如此情况,还怎么弄出火铳来,没办法了,只能是某亲自上手了。”

    谢至话音一落,朱厚照马上道:“本宫不嫌功劳多,你说怎么弄,本宫去弄。”

    这厮还要脸吗?

    谢至与其试验出方法来,自己便拿了功绩,又为何要给了他。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道:“殿下千金之躯,怎能涉险?”

    这便是拒绝了。

第157章 燧发枪出来了

    谢至既然承诺亲自上手弄燧发枪了,自然也就留在了两狼山。

    在火器作坊中,他并未着急开工,先着手总结了尹水炸膛的原因。

    然后,又详细计算了火铳膛口,距扳机的合适距离。

    最后,又试验了火药各种配置比例的威力。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全都完成后,谢至严格给出了火铳以及火药的各种数据,才吩咐了尹冰开始着手打造,“本县已给你计算出了新式火铳膛口的尺寸,你照着本县这份图打造出一支新的来,记住,尺寸不可有丝毫偏差。”

    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丁点的偏差,都可能小命不保。

    尹冰有些不情不愿的接了谢至的图纸,应道:“嗯,知道了。”

    也不能怪尹冰不情愿,毕竟这火铳才刚伤了人家老爹。

    谢至笑了笑,在尹冰肩膀处拍了一把,道:“放心吧,你只管打造,造出来后,本县亲自试验,不需你来动手,给你一日时间,明早定要打出一支样品来。”

    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谢至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吩咐了尹冰后,谢至则是转身去了校场。

    此时的校场之上,正由王守仁带着练习长矛,朱厚照则是腰跨宝剑,手持皮鞭,在兵丁队列中来回巡视,霸气侧露,倒也挺有将军范儿的。

    他本是不想打扰正常训练的,待了片刻正准备离开,朱厚照却是快步跑了过来,满是期待的问道:“你那新式火铳,可是成了?”

    对一些新奇玩意,朱厚照一向都感兴趣的很。

    有了具体尺寸,再做打造也不算什么难事,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然道:“算是吧...”

    谢至还未说完,朱厚照立马,道:“走,本宫去瞧瞧。”

    谢至拉住了朱厚照,笑嘻嘻的道:“殿下何如此急,听臣说完啊,臣只是算出了些尺寸,打造之事还需尹冰去做,等着吧,明早应当就能有结果了。”

    朱厚照瞬间耷拉了脑袋,责怪道:“不早说。”

    这能怪谢至吗?还不是你太着急了。

    谢至懒得与朱厚照辩驳,笑着道:“殿下去练兵吧,臣得去歇会了。”

    谢至自进了火器作坊,还没怎么歇息过呢。

    谢至找了朱厚照在两狼山的住所,便宿在了他那里。

    那里有谷大用和张永打扫着,算是最干净之处了。

    等谢至一觉睡醒后,外面天色已黑了。

    谢至自己抹黑起来点了灯,外面守着的贺良瞧见灯光,便推门跑了进来,喊道:“少爷,你醒了?”

    谢至伸了个懒腰,问道:“何时辰了?”

    贺良回道:“申时了,少爷,饿了吧,小人吩咐厨房为少爷煮面去。”

    谢至摆摆手,应道:“去吧,多煮些。”

    一整日没怎么吃饭了,还真饿了。

    贺良才走,朱厚照便闯了进来,道:“本宫去尹冰那里瞧了,他还在打造中,明早准能成。”

    谢至只是瞅了朱厚照一眼,也没搭理他。

    朱厚照不罢休,又问道:“这火铳连火绳都没有,能成吗?”

    这是不信他?

    谢至没好气的回道:“殿下明日便可知晓了,何必急这一时,行了,殿下,睡吧,臣不占着殿下的地儿了,臣去吃饭了。”

    谢至从朱厚照那里出来后,便瞧到王守仁正坐在远处地上,提着酒坛望着天,见谢至走过来,抬头瞧了一眼,道:“醒了。”

    谢至应了一声,在王守仁身边坐下,问道:“你怎还不去睡?”

    王守仁喝了口就,道:“还不困。”

    关于火铳的事情,王守仁并未作询问。

    片刻之后,指着挂在天际的月亮,问道:“谢至,你说月中真有广寒宫吗?”

    这么高深的问题,谢至还真得仔细考虑一下再做回答。

    谢至还没开口,朱厚照一屁股坐在了他们旁边,问道:“指定是没有的,世人都说仙,又有何人见过仙?既是没见过,那必然是不存在。”

    这逻辑够厉害,没见过的东西不等于不存在啊,即便亲眼见识过的,也不等于是存在的啊。

    王守仁没做应答,也没再专门询问谢至。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决定与他们介绍一下月亮,太阳以及与地球的关系。

    当然这些话,也就是在今日说说而已,往后不管谁再问,他一概都不答。

    “我们所生活之处与月亮一样其实都是一个球体,知道球体吧?就想苹果那样的,我们之所以能够月亮,是因月亮反射的太阳光而已,而太阳则是一个大火球,月球绕着我们所存在的这个球体转,而我们这个球体也在绕着太阳转,一年四季,昼夜交替,皆与此有关...”

    王守仁和朱厚照眼睛瞪得老大,对谢至这个奇异解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王守仁率先问道:“你为何会缘有如此想法?”

    谢至笑了笑,道:“瞎捉摸的,你们也就当某讲了一个笑话,莫要深究了...”

    以现在的水平,探测宇宙的奥秘,那还不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与其为这些不能实现的问题纠结,还不如只存在一个美好的幻想呢。

    正在此时,贺良端着面出现。

    谢至只顾吃面,这个问题便也就岔过去了。

    不过,看王守仁和朱厚照对谢至所提的问题明显有了好奇心了,有些魂不守舍。

    关于月亮是有不少美好的传说,但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朱厚照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道:“谢五,你说,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球体也再转,那怎不会掉下去?”

    这厮好奇心怎这么重,这个问题若搁后世解释,那没多大问题。

    这个时候一些理论的解释,只能是越解释,问题越多。

    谢至吃着面,回道:“殿下就当臣发癔症了,不必过多深究了。”

    朱厚照还想说什么,谢至端着碗,起身道:“殿下去歇息吧,臣去瞧瞧尹冰的火铳去。”

    谢至起身飞奔便跑。

    王守仁也从地上起身,回道:“殿下早些歇息,臣也去睡了。”

    朱厚照也不能去追谢至和王守仁,只能朝一旁的谷大用和张永,问道:“真如谢五所说吗?”

    谷大用抢先回道:“谢知县学识渊博,他说是,那必然就是了。”

    在朱厚照的眼神之下,张永回道:“奴婢没读过几本书,如此之深的问题,奴婢实在不知。”

    朱厚照冷哼一声,骂道:“滚,和刘瑾那狗东西一样,一问三不知,要你们有何用。”

    ......

    次日一早,谢至早早便去了火器作坊,毕竟这种燧发枪是云中卫实力的保证,可是丝毫不能马虎的。

    火器作坊中,尹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等谢至吩咐,贺良便凑上前,推醒了尹冰。

    尹冰揉揉眼睛,清醒了片刻,便抓起桌上的一支火铳,道:“知县,小人已按要求把火铳打造出来了。”

    谢至接了火铳,肉眼检查了膛口还不算,又用标尺测量之后,才算放心。

    紧接着又检查了需要填充的火药没什么问题了,才吩咐了身后的贺良,道:“去喊王县丞和朱主薄去校场。”

    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朱厚照的称呼都是用主薄来的。

    贺良才走至门口,朱厚照便闯了进来,风风火火的喊道:“怎样?好了吗?”

    未等谢至说话,朱厚照便拿了火铳开始了端详。

    直到此时,心中还有存疑,端详了半天之后,出言道:“如此火铳能使吗?”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从朱厚照手中抢了火铳,招呼道:“去校场。”

    能使不能使的,谢至马上就让瞧瞧。

第158章 镇院之宝

    校场之上,谢至站于点将台之上,朱厚照站在谢至旁边,满是期待。

    王守仁领着贺良在百米开外准备靶子后,回到点将台后,道:“谢至,靶子准备妥当了。”

    谢至嗯了一声,便准备填充火药了。

    贺良在一旁适时开口,道:“少爷,要不小人来试?”

    看贺良眼神中倒有几分真诚,并不像是作假。

    这小子,倒有几分忠心嘛!

    谢至正要开口拒绝,朱厚照旁边的谷大用便开口了,道:“谢知县,咱家也可试这火铳。”

    谷大用真心还是假意,谢至脚趾头都清楚。

    谢至装填火药完毕后,直接把火铳给了谷大用,他不是要试吗?

    “火药都已装填完毕,谷公公只管朝着靶子扣动扳机便是。”

    谷大用抓着火铳,畏畏缩缩,脸色都白了。

    等了片刻,朱厚照也没说句话,谷大用只好颤颤巍巍的朝那靶子举起了火铳。

    既不是真心,何必出这个头。

    别说谷大用不是真心,即便谷大用是真心,谢至都不会用他试。

    谢至辛苦弄出的火铳,分与尹家父子一份功劳也就罢了。

    谷大用只是试一下火铳便分走一份功劳,岂不是便宜他了?

    在谷大用颤抖的手里拿过火铳,谢至笑了笑,道:“谷公公好意,本县记着了,还是本县来吧。”

    谢至拿了火铳之后,也没再含糊,直接便瞄准靶子扣动了扳机。

    谢至练过些箭弩,这火铳与箭弩还是有差别的,谢至完全不敢保证他这火铳就能打中靶子的。

    在扣动扳机之前,谢至已想好了,能够打中,那是他的运气,即便不能打中,也可像云中卫的那些兵丁证明,他这火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消融那些兵丁因火铳先前炸膛之事而产生的畏惧情绪。

    事实证明,他运气还是不错的。

    扳机扣动之后,只是眨眼功夫,便已中了前方的靶子。

    也许是靶子安装不太牢固,靶子受到冲击后,竟朝后冲出了几丈开外。

    这玩意,谢至也是第一次接触。

    如此情况,他一时也搞不清究竟是何原因,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火铳威力大,靶子太近导致。

    只得朝下面校场的兵丁,命道:“往后移靶子。”

    又移了些距离,谢至再次发射,冲击明显小了很多。

    看来,还真就是谢至所想的那个原因了。

    再移,再发射...

    一直试了两三次后,终于确定了火铳最终的射程。

    朱厚照嘴巴长得老大,问道:“这已有百丈之多了吧?一把上等弓弩都不见得能有此威力。”

    谢至嘴角上扬,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弄出来的。”

    朱厚照撇撇嘴,求道:“谢五,让本宫也来试试?”

    是谁刚才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谢至可是很记仇的,添了火药之后,直接递给了王守仁道:“伯安,你来,毕竟这火铳往后还是要装备到云中卫的。”

    王守仁也没拒绝,接了火铳便朝远处的靶子扣动了扳机。

    可惜火铳并未打中靶子中央,不过却还带也是打在了靶子之上。

    王守仁才刚放下靶子,朱厚照便抢了过去。

    谢至不慌不忙从朱厚照手中接了火铳后,道:“臣来添。”

    别看火铳是没问题了,可火药若是添多,那可就不一定了。

    谢至添了火药,重新递到朱厚照手中。

    那厮举了火铳,赶紧利落的便朝靶子的方向打趣。

    随着砰的一声,靶子中央落下了火铳的痕迹。

    那厮得意举着火铳,自豪的道:“某第一次使这火铳便打中了。”

    就好像谁不是第一次使似的。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从他手中拿了火铳,招呼了点将台下面等着的尹冰,笑了笑道:“这下放心了吧?先把这火铳,不,这不能再称之为火铳了...就叫燧发枪...把这燧发枪量产,要尽早装配到云中卫,另外,还要在此基础之上,着手改进火炮,提升火炮威力。”

    谢至能弄出这新式火铳来,便可证明谢至那图是没问题的,尹水受伤,也是因技不如人,尹冰大概是心中平衡了些,应道:“是。”

    在尹冰回应之后,谢至道:“这燧发枪应当是存世最为先进的火铳,制造诀窍务必保密,不可外泄,从即日起,火器作坊不许深人靠近...”

    王守仁率先应道:“嗯,此事在下去安排,除此之外,在下再找些匠人填充火器作坊。”

    谢至回道:“嗯,尹冰,火器作坊便由你负责了。”

    尹冰并未有多少喜悦,淡淡回道:“是。”

    安排好这些后,谢至便道:“好了,伯安,练兵之事便交由你负责了,本县回去了,衙中也离不开人。”

    ......

    谢至才回了县衙,才刚歇了口气,唐寅便也来找他了。

    “在下听说知县去了两狼山,也没去打扰,在下有个事情要与知县说。”

    唐寅现在主抓的是各村学堂的事情,很少回县衙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何事?只管说来!”

    唐寅开口,道:“受在下牵连主考程主考其人,知县可了解。”

    以前,对此人谢至或许不太清楚,与他间接有所牵扯之人,谢至岂能不知。

    谢至点头,道:“知道,程侍郎十岁便以神童身份被举荐如朝,成化二年中一甲第二名,历任左谕德,直讲东宫,学识颇为渊博,伯虎为何提及此事?”

    唐寅叹了口气,道:“程侍郎脾气太过耿直,因在下之事,所受牵连,虽只被罚俸,却是愤而辞官,知县,县中两狼山书院很快便可竣工,在下想请程侍郎来书院授课。”

    谢至还正愁书院找不到个大咖镇场呢,唐寅此问题正好如了他心愿。

    二话不说,谢至便应了下来,道:“自是没问题,只是咱这两狼山书院小了些,不知程侍郎是否愿意来。”

    唐寅信心十足的,道:“程侍郎回乡了,知县若是答应的话,在下愿去做这个说客。”

    唐寅这是早就想去请程敏政了吧?

    谢至笑了笑,回道:“本县没何不能答应的,伯虎,你交友甚多,有何学识渊博的大儒多请些来,哪位愿当院长,可由他们来担任,他们有何困难,皆可满足。”

    若想让两狼山书院打出名气,还得是要一些大咖来镇场子的。

    谢至应了之后,唐寅二话不说,起身道:“好,在下即刻便动身。”

    唐寅说走便走,丝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

    将近一月时间,云中卫的燧发枪已开始装备。

    经过这些时间的训练,云中卫的这些兵丁倒也不再像当初那般一盘散沙,令行禁止也是能够做到了。

    现在这种情况,对阵训练也该是提上日程的时候了。

    王守仁自己研究了几套模板,与朱厚照商量之后,便把谢至喊上了两狼山。

    王守仁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几种想法。

    “知县,骑兵优势在于行进迅猛,对付骑兵,在下想先以火炮破其阵营,之后便持燧发枪兵丁发射火铳,再将要靠近之际,便出动骑兵,最后便由步兵最收尾。”

    大致方法倒是没有问题,最关键的是要看实质性的配合。

    谢至点头应道:“倒是没多大问题,不过,在加紧训练之时,还要考虑到,少了一方配合,其他己方又如何反应,毕竟,战场之上的情况瞬息完毕,任何情况都必须保证到才是。”

    随即,谢至又问道:“火器配备了多少?”

    王守仁没做深思,脱口而出,道:“燧发枪三十支,火炮两门。”

    一月时间能弄出这么多,已是不易了。

    谢至点头道:“先把这些装配到云中卫,还得加紧产,以防不备。”

    万一鞑靼若是大面积侵犯,这些都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第159章 来了(三千大章)

    徐经差不多走了一月后,终于回来了。

    在他身后跟了十几辆马车,每车之上皆都满满当当的荷载着货物。

    一见到谢至,徐经便兴奋的喊道:“知县,在下回来了,在下在兀良哈之地以极低的价钱收购了整整十车皮子,正好将要入冬了,这些皮子卖出便可赚个大价了。”

    刚开始,谢至把这个事情交于徐经之时,他还不愿呢,只走了一趟,便找到其中乐趣所在了?

    谢至围着几辆马车中走了一圈,道:“这皮子倒都是些上等货,再等些时日,等天开始冷了,再着手贩卖。”

    这个时候不过才刚开始入秋,就开始售卖冬天才用得着的皮毛,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徐经点头应道:“嗯,在下还准备再去走一趟,再收些回来,在兀良哈之地,这些东西积压了太多...”

    说起这些东西,徐经眼里有些放光了。

    这才个把月就被铜臭腐蚀成这般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清高的读书人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应道:“辛苦了,这些皮毛再做一下加工,做成成品再售卖,所赚利润会更高一些,虽还不到入冬之时,离霜冻也不远了,该着手准备了。”

    徐经顿了一下,欣喜一笑,道:“对哦,在下怎没想到?在下立马去找人赶制...”

    接着徐经之言,谢至又道:“可在县中招妇人来做,如此也可为每家填些银子补填家用,倒也算是个好事。”

    一县富一国的想法,谢至可并未忘记。

    现在每家只是有了些田地罢了,只够支撑勉强糊口罢了,若想达到富裕,手中不仅有粮还得是有钱。

    徐经跟着谢至来云中,不就是看在谢至那一番鸿鹄之志上吗?

    对谢至的提议,徐经并未反驳,回道:“好,要不再找个裁缝协助指点一下?”

    思考一下,谢至回道:“找就找上个,有个裁缝也可更能保证质量。”

    敲定这些后,徐经便从县中招募妇人了。

    普通人家的妇人即便不懂女红刺绣,但缝缝补补也都是极为熟练的,且针线活儿都不会太差。

    知晓这些,再加上一些指点,以皮毛缝制些成衣倒也不算难事。

    毕竟有工钱拿,徐经才一开始招募,前来应招的妇人就有五六十人了。

    经对没人针线活的检验,留下了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个妇人需得在白日的时候在皮毛作坊中缝制成衣,饭点还得回家赶着去做饭。

    徐经瞧着这些妇人辛苦,也耽误做活,便一声令下允许这些妇人把皮毛拿回家去缝制。

    这样一来,对那些妇人自是方便了不少。

    几个妇人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徐先生,老身交来的成衣定会让徐先生满意的。”

    “是啊,是啊...”

    “徐先生,做这些成衣可规定了期限?”

    徐经也是读书人,没有官职,不能以官职相称,便贯之他一个清贵名头以先生相称了。

    对妇人的询问,徐经微微一笑,回道:“期限倒是不成有,按件计工,做的多所拿工钱便多,做的少,拿的便少,只是莫要昧了去便是。”

    徐经这话也是在开玩笑,哪家拿着多少皮子,交多少成衣,那都是有记录的,昧下根本就没任何可能。

    再说了,徐经好歹也是代表县衙的,就算是有机会昧下,她们也得有这个胆子做。

    官府的东西岂能是那么好拿的。

    几个妇人笑言之后,一年长一些的道:“哪能呢,徐先生为我等找了这个活计,我等怎能再做这样的事?你们说,是吧?”

    围着的几人纷纷点头附和,回道:“对啊,哪能呢!”

    徐经也不再多言,又道:“各位领皮毛的时候可凭各自能力,在下只有一个要求,所做成品必须要做到最好,若有不合标准之处,便从工钱中扣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没有写规章标准做要求的话,那成衣的质量也就不能保证了。

    ......

    徐经还在忙活着这些事情之际,唐寅那边已是请来了程敏政。

    知晓程敏政前来,谢至提前便吩咐还未彻底完工的两狼山书院收拾出了房子。

    谢至更是一大早便带着贺良去城门口迎接了。

    那次春闱之事,程敏政虽提前见了唐寅和徐经,但也并未有泄露考题之说。

    现在程敏政却辞官归乡,显现的是文人的铮铮铁骨,在天下士子中并未掉价,镇一书院也是可以的。

    谢至到的早,便与贺良坐在城门楼子底下喝着守城差役的劣茶。

    守城的这些差役都是原来县衙的那队人马,这些差役平日之中倒是会从往来客商那里拿些银子,但与原来县衙中杨泰和上面的那些人是接触不到的,自然也就不会参与他们那些事情。

    既是如此,谢至也不能把这些人一并都裁撤了。

    裁撤了他们,谢至也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

    “知县,那个先生到底是何人啊?需知县这么一大早就在此等着?”一年老差役问道。

    谢至扯了一道笑容,道:“是本县为两狼山书院请来的先生,程先生曾是本县春闱的主考,算是本县的座师了。”

    那年老差役满是沟壑的面颊中,挂起一道憨憨的笑容,问道:“两狼山书院要有先生了?去两狼山书院读书有何要求?”

    谢至放下茶碗,问道:“你有子弟想去?”

    那年老差役不好意思一笑,道:“小人孙儿在南城的学堂读书,先生说他根骨不错,小人想着小人家或许是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准还真能出个进士老爷...”

    在谢至新近开办学堂中读书的皆是刚启蒙的孩童。

    才刚启蒙就有如此远大抱负了?

    谢至笑了笑,问道:“不知贵孙年纪几许?”

    老差役翻了一下手掌,回道:“十岁。”

    十岁启蒙其实已算晚了。

    不过,若真有此天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踏入仕途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贵孙若可拿童生,本县便让他免费去两狼山读书。”

    其实,人人都读读书出人头地,却又有几人能入朝为官的。

    官者,本身就是为治民的,都做官,谁做那个被治理的民。

    等到半上午之时,远处才出现了一马车。

    这马车虽普通,但在寥寥来往行人之中却有些显眼,在这马车旁边还有唐寅骑马跟着。

    “来了,少爷...”贺良喊道。

    谢至没做回答,起身等候在了城门口。

    片刻的功夫,唐寅领着那马车便到了,率先从马上下来,朝谢至拱手,道:“知县,程先生请来了。”

    唐寅早在快到云中地界的时候,便给谢至送了信。

    要不然,谢至怎会在今日一大早等在城门口的。

    在唐寅朝谢至说话之间,马车上的程敏政已在其长随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老爷,慢些。”

    在程敏政下马车之后,谢至便快步走过去,行礼喊道:“学生谢至拜见座师。”

    程敏政摆手道:“座师算不上。”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日为座师,终生便是座师,感谢座师能来这穷乡僻壤之处,学生已吩咐人在书院收拾了房间,县衙也准备了酒菜,请座师先往县衙,学生为先生接风洗尘伯安和衡父今日知晓座师来,特意留出了空闲。”

    程敏政面容威严,应道:“嗯,好...”

    谢至作为新科状元,却能到甘愿此一穷乡僻壤之处做一县令,已算是为官之人中的一股清流了。

    无论谢至人品,还是才学,程敏政都是颇为欣赏的。

    这也是他愿意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来的原因。

    ......

    中午时分,徐经率先来的,才与程敏政见礼之后,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也是跟随弘治皇帝参加过经筵的,程敏政自是不可能没见过朱厚照的。

    见到朱厚照,程敏政一脸吃惊,起身便要行礼。

    由于场中还有上茶的杂役,朱厚照几步跳到程敏政身边,抓着程敏政的手,喊道:“程师傅,你来了...”

    程敏政也觉察出了些情况,倒也没非要见礼。

    谢至则是挥手打发走了那些杂役,道:“你们都出去...”

    在那些杂役出去后,贺良自觉道:“少爷,小人去外面守着去...”

    贺良一走,谷大用和张永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屋子中只剩下都知晓朱厚照身份之人,程敏政还未行礼,朱厚照便道:“程师傅不必多礼,在这里本宫只是朱寿,只是一小小主薄,千万莫要暴露了本宫身份,本宫嫌麻烦。”

    朱厚照疑惑之时,谢至适时便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生以前是殿下伴读,在外出做官时,与陛下提了这个问题,陛下权衡之后,便应下了此事。”

    程敏政并未被谢至说动,一脸愁容,大呼道:“东宫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怎可远离宫廷,这不是龙游浅滩吗...”

    在此观点基础之上,根本别指望谢至能够说服程敏政。

    谢至只得是换了种角度,道:“学生终究还是年轻,倒是没想到此方面的情况,学生只是觉着,殿下身为储君,当知百姓疾苦,体擦民情,才不会乱征苛捐杂税,前朝亡国之例,固有各方各种原因,唯一共同点还是苛捐杂税之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国之本,了解万民,才能统御万民...”

    谢至一番忽悠后,程敏政倒也不再纠结朱厚照为何在此的原因,只是道:“殿下安危可有保证?”

    不等谢至回答,朱厚照马上道:“程师傅放心便是,他们皆可照顾好本宫安危,本宫也可自己保护自己的!”

    这下此事便算这么过去了。

第160章 形象不能被破坏

    程敏政到两狼山书院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两狼山书院便彻底建造完毕了。

    五进五出的大院,对于一中等小县来讲,也算是颇为气派之处了。

    新建成的这书院比马家的那处院子还要强上不少。

    说来说去的,谢至还得是感谢马家聚敛的这笔横财的,若是没这笔横财,依靠徐经那里所赚的银子,何时才能办成现在这些事情。

    程敏政答应坐镇两狼山书院却是不肯以院长自居。

    没办法了,这个院长只好由谢至来担当了。

    按理说来,谢至好歹也连中过三元,又有在贡院门前一口气写下五篇策论的名头,担任个院长,倒不算折损两狼山书院的名气。

    只是,程敏政好歹是谢至的座师,谢至做这个院长,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合适。

    怎奈,程敏政那老头太倔,谢至怎么求都不肯答应。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不过只是一个虚名而已,谁做还不一样,只要程敏政能把两狼山书院的事儿负责起来便是。

    站在两狼山书院的主殿之中,谢至率领县中众人给孔圣人画像上了香,行了礼。

    之后,众人才在主殿中坐下,道:“现在书院已成了,最关键还是要招生,若这些学生能在三年之后春闱之中拿几个进士回来,那我两狼山书院的名声才算是彻底打出去,所以说,还是得收几个有把握中进士之人,对这些人可免除在两狼山的一切开销。

    另外,对贫寒子弟真正优秀之人,也要有同等待遇...在两狼山书院还未有名气之时,也无法指望,招收那些世家权贵子弟前来,一切用度恐还得如学堂那般由县中出银。”

    谢至弄这个书院,是为多培养些高中的士子,好给自己的阵营多些帮手。

    自然,也是希望能从中书院中赚些银子回来的。

    不过现在也才起步,指望赚银基本没这个可能。

    反正马家留下的银子不少,再供用两狼山书院三年也完全没问题。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自然,在招收之时还得是注重学生人品的,夹杂阴险之徒,如此之人要不得,能入两狼山书院读书之人不比学堂的那些小娃娃,他们性子已养成,对如此之人很难再教化向善,若教此人高中入仕,是朝廷的损失,也是百姓的苦难,德之后才可是才。”

    谢至作为院长,自是要为两狼山书院日后的发展定个方向的。

    谢至话音落下不久,没人反驳,才道:“唐教谕书院之事还得是你帮衬着程先生多操心些才是。”

    唐寅起身拱手,回道:“知县放心便是,此乃在下应为之事。”

    最后,谢至又安顿道:“书院有何需要之处,直接去账房支取银子便是。”

    有程敏政在,两狼山书院的事也无需谢至操心了。

    程敏政既然当初能被安排做主考官,无论学识还是人品都是过关的,仰慕他的士子有的是,当知晓他在两狼山书院之时,自会追随而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有程敏政这个大仙足够撑起两狼山的门面了。

    从两狼山书院,谢至又与王守仁和朱厚照去了云中卫的营地。

    王守仁主动道:“在下想着先使所有兵丁各项皆有涉猎,用到之处可随便委派,骑射兵器都还可行,只是燧发枪有些困难,火药造价高,若经常练习,县中恐是供应不起...”

    这支云中卫完全是靠县中自己养活的。

    几月时间,在这云中卫这里耗费之银已达到其他几项事情的总和了,若再次无限制的用火药的话,从马家抄来的那些钱财,很快便得消耗殆尽。

    沉思一下,谢至道:“先莫要装备火药,多练习燧发枪发射姿势,在不熟悉燧发枪之际,太多的训练也无济于事,最关键的是要有人枪合一的感悟,以火药练习,效果其实并不如这个大,装填火药,只注重快感,反而很难感受其中诀窍,先行训练骑射和普通兵器,每日训练完毕,可在训练半个时辰的据抢,保持燧发枪射击姿势,不可活动,时间久了,还可在抢下挂上重物,保持胳膊的力量,在发射之时也就不会因晃动而发生偏差。”

    谢至一番话之后,朱厚照点头道:“有道理,习武之人还得从小扎马步呢,燧发枪所依靠的就是胳膊的力量,自得是多加练习的,只是如此所耗费时间应该不短吧?”

    谢至微微一笑,道:“无需那么久,加紧练习的话,也就是个把月...”

    留下这个建议,谢至也没在两狼山多待,直接便回了县衙。

    ......

    转眼间,半个月已过去,两狼山书院已有二三十个学生,云中卫兵丁燧发枪的发射已比先前强上了不少。

    再有八九日便要到中秋节了。

    谢至没特殊旨意,自是不能回京过节的。

    再说了,弘治皇帝也不会给谢至这个特权让他回京的,但朱厚照可不一样,他来云中本就是为了历练了,他把若想回京,不需弘治皇帝的同意便能回去。

    可那厮好不容易才出来,自是不会回去的。

    人既然不回去了,礼物总得是有的吧,这样才显得跟随谢至出来一段时间是有所成就的。

    “殿下,可想好送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礼物了?”

    朱厚照大吃一惊,道:“呀...还要送礼?”

    谢至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道:“殿下随臣出来将有半岁之久了,若在中秋团圆之际未有表示,陛下肯定会想,殿下出来如此之久竟还不知孝道,生气之余便得把殿下召回去了。”

    朱厚照恍然大悟,问道:“你准备送谢师傅何物?”

    谢至拿出一双手套,道:“臣请徐经找针线活好的妇人缝制的,不仅家人都有,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太皇太后那里都有,再过几日,臣便吩咐贺良送回京师去...臣穷啊...自到云中上任,都不曾置办过一件行头,吃酒也都是有需要宴请之人才吃,臣能送出的孝心也就只有此了。”

    朱厚照回道:“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帮着你把这些东西都告知父皇了,只是太皇太后那里,你怎也想起送东西来了?”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无奈道:“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知晓宫外情况,也是被庆云侯蒙蔽所为。”

    周太后可并未善茬之人,其为人可并不容人说道。

    谢至送出的东西,周太后扔与留,他不关心,他要的是弘治皇帝看到他的心意。

    朱厚照不情不愿,不再回应,问道:“那本宫该送何礼啊?本宫也并无好送的啊?”

    谢至抠搜着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小盒,打开后,房间中顿时有了一股清晰的香味弥散开来。

    “这个是徐经从一佛郎机商人那里得来的,殿下可以此送给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

    朱厚照从谢至手中拿过盒子,诧异问道:“这是何物做成的,怎这么香?”

    谢至笑了笑,摇头道:“这个臣就不知了,殿下可自行查验一下这里面的东西,然后再弄些新的出来。”

    顿了一下,谢至神秘兮兮的道:“殿下,臣有笔卖卖...”

    请着朱厚照靠近,谢至耳语一番后,道:“殿下,这可是一笔万利的买卖啊,成了之后,臣只需两成利润,剩下皆是殿下的。”

    巨大利益驱使之下,朱厚照来了兴趣,只是还有些不太确定,问道:“这若是不成呢?”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若是不成,只当没这东西,送与皇后娘娘的礼物再想办法便是,殿下只管去做,莫要有压力。”

    朱厚照又道:“你说能赚到银子,怎么赚?”

    脑子是干啥的,自己不能想象,怎所有的问题都要问。

    谢至笑了笑,道:“殿下可说这胭脂用料珍奇,造价颇高,若有需要者只出原料银子便是,殿下可辛苦配比,如此一来,殿下既挣到了银子,又落到了仁孝之名,多好啊?”

    朱厚照恍然大悟,指着谢至道:“本宫明白了...对了,你就是这般哄骗父皇的吧?”

    这厮会不会说话。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一脸委屈的的道:“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天地良心啊,臣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的啊,殿下若是不愿听臣这个方法,也不必这样编排臣啊。”

    谢至能有今日的形象可不容易,他对自己形象可是在意的很,可千万不能让朱厚照这厮给破坏了。

第161章 失策了

    朱厚照那厮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说干便干,丝毫的拖泥带水都不待有。

    也不知晓他那东西最终能否弄出来,反正谷大用和张永买回来的香料倒是不少。

    就这短短几日时间,所花费银两已经得有五六百两了。

    这败家子!多大的家业才能经得起他这么造。

    谢至若不是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把前面的银子都浪费了,他真就得把这个计划腰斩了。

    这么造,何时是个头啊。

    谢至感觉这几日他的血压都快报表了,心口一个劲的疼,再有三日便到中秋了,朱厚照那厮再弄不出来,不仅得重新为朱厚照考虑礼物的问题,这几日花出的这些银子也就都白费了。

    这倒好,他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儿家当,都被朱厚照那厮给霍霍。

    特么的,谁说朱厚照那厮聪慧睿智了,出来,看不打死他。

    就在此时,外面一道声音响起,还没走近,声音便传了进来,“谢五,谢五...”

    这厮不好生鼓捣他的香料,来这做什么。

    谢至捂着自己心口,懒得不搭理他。

    朱厚照走进,瞧见谢至,问道:“谢五,你这是怎么了?”

    谢至抬眼,回了一句,道:“心口疼...”

    朱厚照那厮倒也还有良心,道:“找郎中瞧过了吗?不打紧吧?”

    谢至摆摆手,回道:“不打紧...”

    朱厚照得意洋洋的从自己怀中,拿出四五个盒子,道:“谢五,本宫弄成了,你瞧瞧...”

    成了?谢至感觉赌在自己心口的那股郁结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抓起朱厚照的盒子,先后打开瞧了一眼,确定无疑之后,感觉更有精神了。

    谢至兴奋的道:“臣果然没看错殿下...臣已经看到银钱进腰包了...”

    瞧着谢至这般兴奋,朱厚照问道:“你病好了?”

    谢至一愣,再次把手搭在心口上,道:“好了些...”

    朱厚照也没深究这个问题,道:“此物涂抹身上有香气,还可放置一块在屋子中,较之胭脂用处可是大多了,再以胭脂命名就不太合适了,本宫想了个名字,就以香膏命名如何?”

    只要东西弄出来,名字还重要吗?

    谢至应道:“殿下做主便是。”

    得到谢至的同意后,朱厚照挑选了一盒道:“这盒送给谢夫人了。”

    这厮倒是听够意思,还想着他娘。

    谢至笑了笑,拱手道:“多谢殿下了,臣会转告家母,这是殿下送的。”

    东西既然准备好了,便也就该送入宫中了。

    “殿下,马上就要中秋,陛下那里也会很忙,还是提早把东西送过去吧。”

    朱厚照并未拒绝,欣喜道:“中秋节之际,不少命妇都要进宫,知晓母后所用之物,必然会有人询问,到时母后说出来源,必会有人想要采买的...”

    这厮倒是还挺会做生意,还知晓广告效用。

    很快,朱厚照召来了张永把东西往京师去送。

    “张伴伴,此物你送至母后那里去,咦,谢五,父皇那里该送何物啊?总不能也送这香膏吧?若是不送父皇的话,他可会吃醋?”

    就不能自己动动脑筋吗?非得什么事都来问他啊!

    谢至扯了一道笑容,吩咐一旁贺良道:“去田间几种作物皆割个穗子交于张公公一并呈交给陛下,算是殿下和臣一道送与陛下的。”

    朱厚照诧异,问道:“就这就成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陛下在意的并非身外之物,庄稼丰收陛下便欣慰了,殿下送去这些东西,便可见殿下已在关切民生疾苦了,陛下比收到任何礼物都要欣喜。”

    朱厚照恍然大悟,拍手道:“哈...有理,有理...就这么去办。”

    随之,又问道:“那本宫需再给父皇写封书信了吗?”

    谢至答道:“都可。”

    朱厚照那厮摆手道:“那便算了,本宫还是不写了,写了书信,父皇又得挑本宫毛病了。”

    谢至满头黑线,不再言语,从自己房间取了包袱,拿给了贺良道:“把这个送回家,把这个送到恩府那里去,回去的时候,再去找找伯安,看他有何东西需要拿给恩府的。”

    领了谢至和朱厚照的命令,张永和贺良纷纷往京中的方向赶去。

    等到掌灯之时,两人便一道进了京。

    进京之后,贺良拿着东西回了谢家,而张永则是进了宫。

    谢至送出去的手套,虽还不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但也算谢至力所能及之下所能做之事了。

    谢夫人出言问道:“五少爷可还好?”

    贺良回道:“好,就是太忙了,县中好多事情都需少爷处理,少爷每日忙的脚都不沾地了。”

    询问了些谢至的情况后,贺良也便去休息了。

    县中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贺良也不必像往常那般着急赶回去。

    另一边的张永在进宫后,拿出腰牌,报了自己名等了许久,才终于进了暖阁。

    一入暖阁,张永跪拜行礼后,便道:“陛下,马上中秋节了,殿下和谢知县命奴婢送些东西为陛下做礼。”

    弘治皇帝嘴角边有了一道微笑,道:“哦,是什么?拿来瞧瞧...”

    张永就在青砖之上解下包袱,一一摆了出来。

    首先,拿了手套,道:“这个是谢知县送的,有陛下的,娘娘的,太皇太后的...”

    接着,又拿了香膏,道:“这个是殿下送与娘娘和皇太后的...”

    最后,小心翼翼的拿了麦穗,道:“这个是奴婢与贺良刚从田地割回来,今岁云中收成当不错的很,这个是殿下和谢知县共同送与陛下的。”

    说来说去,弘治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东西,在张永拿了这个东西后,弘治皇帝才从御座之上起身,拿了麦穗,揉下了几颗,与一旁的萧敬,道:“是挺饱满的,也该到收割之时了吧?”

    张永回道:“谢知县说等过了中秋,便组织县中壮丁加紧收割,赶些时间,个把月,便能入仓。”

    介绍了庄稼的情况,弘治皇帝便拿了手套,问道:“此乃何物?”

    张永起身,帮着弘治皇帝戴在手上,介绍道:“谢知县说这称为手套,可保暖用,谢知县从兀良哈收了批皮子,正组织县中妇人制成成衣,冬日酷寒之际可卖些高价出来。”

    弘治皇帝戴了手套,感觉之后,自己摘了下来,道:“嗯,倒还真是挺暖和的。”

    瞧了手套之后,弘治皇帝又打开了香膏,顿时一股刺鼻香气便扑鼻而来。

    弘治皇帝问道:“这个是太子给皇后的?”

    张永满脸堆笑,回道:“徐先生得了盒香膏,殿下瞧着好,便自己照着研究出来的,只为送与娘娘的。”

    弘治皇帝合上香膏,嘴角有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微笑,吩咐内伺收了东西。

    打发走了张永后,才与一旁的萧敬,出言感叹道:“太子出去几月,倒也真是懂事了,还知晓拿些礼回来,倒真是不错的很。”

    萧敬也满是欣慰,道:“殿下比以往是懂事了,看来与谢知县出去几日也是大有裨益的,陛下,马上便要中秋了,宫中也要宴请群臣了,殿下不出现,恐引起群臣疑虑,要不把殿下召回京师几日,陛下也见见殿下。”

    对朱厚照,弘治皇帝是有望子成龙之心,但却也是有父亲对儿子关爱的。

    萧敬提议之后,弘治皇帝有些心动了。

    片刻之后,吩咐一旁的萧敬道:“传旨,吩咐太子在中秋之前务必回京。”

    朱厚照估计打死也想不到,他这一份小小的心意竟会使得弘治皇帝有宣他回京的心思。

第162章 谢至的计谋

    萧敬带着弘治皇帝的旨意几乎是与张永一道到云中的。

    在县衙,萧敬宣了弘治皇帝的口谕后,脸上堆着笑,道:“殿下,收拾一下与奴婢一道回去吧,陛下那里还等着呢。”

    朱厚照一脸的不愿,问道:“父皇,怎突然召本宫回去啊?”

    萧敬带着笑意,回道:“陛下收了殿下送的礼,直言殿下懂事了,当下便让奴婢传旨召殿下回去。”

    萧敬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道:“殿下离开京师,在此贫苦之地待了许久,想必早就想着回宫了吧...”

    朱厚照不等萧敬说完,便问道:“你说,父皇召本宫回去,是因本宫送的礼?”

    萧敬点头,还未回话,朱厚照一个眼神便杀到了谢至身上。

    谢至怎能想到事情弘治皇帝一高兴便把朱厚照接回京师去。

    不等朱厚照的责问,谢至便起身道:“萧公公稍坐,本县与殿下交接一下手中琐事,之后,殿下便可随萧公公一道回去了。”

    朱厚照正要开口,谢至又道:“殿下,走吧,与臣交接一下,臣也好安排给其他人去做。”

    萧敬可是弘治皇帝的眼线,朱厚照当着萧敬的面说出任何大逆不道之言,那都是谢至这个伴读做的不够到位。

    朱厚照随着谢至离开正堂,不等朱厚照说话,谢至便道:“当着萧公公的面,说话可得注意些,殿下言行萧公公可都是递到陛下那里的,没听萧公公说吗?陛下还夸殿下懂事呢,那便说明陛下对殿下的印象也是有所改变了,殿下得继续保持下去才是。”

    谢至这一番话可把朱厚照说的是一愣愣的。

    谢至完全不给朱厚照说话的余地,紧接着便道:“殿下回京倒也算是个好事,正好可与那些命妇亲自推荐一下香膏,殿下只要说,这香膏是殿下为娘娘劳苦而特意配置出来的,既能够挣了银子,也会落得一个仁孝的名声,这可比娘娘来说,好很多了。”

    理着实就是这么个理,朱厚照想了一下,道:“有理,这么说来,本宫回京倒也是个好事。”

    谢至点头,道:“这段时日,陛下对外宣说,殿下在东宫读书,除东宫僚属,其余外臣并不知殿下的去处,殿下再出现在大臣面前之际,多注意些礼节,加上那些命妇的宣说,殿下便是古往今来,第一圣贤太子了。”

    朱厚照嘴角扯起了一道微笑,满脸的激动,道:“真能如此?”

    谢至连连点头,道:“臣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臣多纨绔,臣稍微努力的一下,现在提到臣,他们谁还会说起臣以前那些丑事,即便提起,也会言上一句年少轻狂,谁都过几年放纵的人生。”

    朱厚照满是兴奋,道:“有道理,那好,本宫回去,在那些大臣面前定好生表现,让他们瞧瞧。”

    朱厚照能听进去便好,一些事情的是非曲直,他还是知晓的。

    只是被没有竞争压力,把内在的恶习都放纵出来了而已。

    随之,谢至又道:“待云中成为堪比江南的富裕知县后,殿下在此做主薄的消息便可放出去,到时候,殿下亲民爱民,体擦民情的光辉形象便可在百姓心中蔓延了,有了这些,殿下不管做何事那都是贤德。”

    朱厚照脸上带着兴奋,也不再多说,回了主殿后,与萧敬道:“本宫为臣为子,父皇有召,自不可迟缓,本宫马上启程回京,只是辛苦萧公公,不做歇息,便得往回赶了。”

    朱厚照的态度瞬间成熟了不少。

    这厮,果然就是戏精。

    萧敬能听到朱厚照说这话,心中自是有股暖流的,憨憨一笑,道:“这是奴婢该做的,殿下若收拾好了,那咱便走吧。”

    没有耽搁,没有停留,朱厚照与萧敬一队人马很快便离开了云中。

    ......

    中秋佳节转眼之间就到了。

    中秋赏月,自古便有。

    一早,宫中便开始张罗着晚宴了,中秋宴请群臣也都是早有的规矩。

    凡是能来宫中赴宴者,至少也得是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有爵位的勋戚,有封的诰命夫人,勋戚的正妻,当朝皇帝信任文武大臣的妇人。

    谢迁,刘健,李东阳三个内阁大学士的夫人自然也就在这场中秋晚宴的宴请名单之中了。

    一早,谢夫人便穿戴整齐进了宫。

    这些妇人自是由张皇后招待在坤宁宫的。

    朱厚照为了卖他的香膏,特地赶在这些妇人进宫的时候,来坤宁宫请安。

    “母后,儿臣读多了几篇书,一时忘记了时间,来晚了些。”

    张皇后见到自家儿子,满是慈爱,笑容满面的道:“读书为重,既然来了,便坐会吧。”

    这些妇人虽说一早进宫了,但宴会晚上才真正开始。

    弘治皇帝以及一众大臣还得是需去处理政务。

    所以说,朱厚照并不需要早早赶去弘治皇帝那里的。

    朱厚照正好还想坐下呢,对张皇后之言得体微笑着道:“是,母后。”

    朱厚照想要留下,张皇后也是想让其留下的。

    朱厚照从云中回来,确是不像往常那般吊儿郎当了,稳中了不少,张皇后也是想在这些命妇面前卖弄一下的。

    朱厚照依言坐下,坐的端正,全程不敢丝毫乱动。

    等了许久,这些妇人说这,说那的,却是不曾有一人提起张皇后身上的特殊香味的事情。

    朱厚照坐的老远,都闻到了,她们就不曾闻到?

    就在朱厚照不耐烦之际,一阵凉风出来,他那不成器大舅父张鹤龄的夫人开口了,问道:“这是哪位身上的香粉啊?真是香啊,丝毫都不见腻...”

    随即,他那二舅父张延龄的夫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妾身也闻到了,咦,这是娘娘身上的...”

    张鹤龄夫人专门闻了一番后,给出了一个答案,道:“是,是娘娘身上的...”

    这两位顷刻间就像是苍蝇见到肉了,猛地一下凑了过去,问道:“娘娘是用了何物啊?”

    这两位并非单纯询问张皇后用的是何物,隐藏之言,是想从张皇后手中分些这样的东西出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德行与张鹤龄可真是如出一辙。

    这两位想知晓张皇后用的是何物,其他妇人也凑起耳朵,想要知晓一个答案。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张皇后也不怕被人知晓,她还愁不被人知晓呢,微微一笑,道:“这个是太子送本宫的,他怎么弄出来的,本宫也不是很清楚,现在他正好在,去问他吧,照儿啊,你来说吧。”

    朱厚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便道:“本宫想给母后送份不一样的礼物,想让母后高兴一番,便琢磨出了这个香膏,这香膏是母后亲自调配的,涂抹在身上一小块便有香味了,若放于家中,也可达到满堂的香味。”

    若碰到其他人还不好意思讨要呢,朱厚照那两个舅妈脸已是达到城墙的厚度了,岂有不好意思之时。

    张鹤龄夫人开口,道:“殿下,可否...”

    以前朱厚照或许还装听不懂,现在完全不用装的,无奈道:“本宫是应该拿给舅妈的,可舅母也知晓,父皇勤俭,东宫每月例银很是吃紧,这香膏一盒造价至少得在三十两以上,本宫实在拿不出这笔多余的银子,舅妈若是想要,可出银,本宫辛苦配置。”

    张鹤龄夫人脸上才有不愿,谢至便冲着其他命妇,道:“各位家中家主皆对我大明赤胆忠心,若哪位想要,本宫可来配置,你们拿了本价便是。”

    朱厚照如此大气,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上了许多。

    一群妇人已开始预订了。

    朱厚照强忍心下的兴奋,喊道:“张永,你来记一下,倒是去府上拿钱,拿了钱之后,马上去采购原料去。”

第163章 知县,你还是人吗?

    朱厚照在宫中一群命妇之中正是风生水起之时。

    云中县县衙中也在忙着中秋之事。

    这是谢至到云中上任以来,第一次过这种大型节日,日得是好生操办一下。

    午饭自是不能聚在一块了。

    王守仁负责云中卫,像这种节日,自是显得与兵丁一起吃顿饭,喝顿薄酒的,这也是对士气的一众激励。

    徐经去往兀良哈收购皮子,正往回赶着呢,最早也得今晚才能到。

    唐寅负责各村学堂的事情,每村都抢着请他吃酒,也没功夫。

    几人若想一块喝顿酒,也得等到晚上了。

    天气晴朗,天才刚黑,月亮便早早的挂在天际了。

    饭堂之中的的酒菜已开始陆陆续续的端上桌了,王守仁率先赶了回来。

    “怎么?徐衡父和唐伯虎还未回来?”

    谢至摇头道:“还没,他们所负责之事太过繁杂了,还真得感谢你和他们二人的相助,不然云中岂会有如此欣欣向荣的局面。”

    王守仁扯起一道得体的微笑,回道:“在下也得多谢你才是,若非与你出来,岂能做如此有意义之事。”

    既是夸他,谢至好歹也得说些客气之言的,道:“有意义之事也得有本事之人做,不是?好了,咱们谁跟谁,这些客套之言还是不说了,生分!”

    王守仁一笑,道:“是不该说了,谢至,秋收在即,许诺与兀良哈的一千石粮食也得送过去了,朝臣与百姓皆不知晓送与兀良哈这些粮食的原因,若粮食送出,咱云中便得出于风口浪尖之境地了。”

    谢至在与弘治皇帝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后续这些问题已是考虑到了。

    朝臣与百姓如何看待,那都只是一时的,关键只要能得弘治皇帝支持就行了。

    有一日,云中一旦做个大事,现在所受的这些负面影响,便会被一个韬光养晦所化解。

    谢至扯起一道微笑,无奈道:“朝廷公信力不可失,也只能是由我们来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了,不过,幸好还有兀良哈送的良马,最起码对云中百姓还好交代些。”

    王守仁叹了口气,道:“小王子火筛部一直皆虎视眈眈的寻求机会,在下抓紧训练云中卫,待在入侵之际,我云中卫若能展露头角,不仅可光明正大的壮大,如今一切危机也可皆都化解。”

    现在云中的叫法,也只是限于内部而已。

    外界所知的不过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云中乡兵而已。

    就是嘛,有云中卫做帮手,谢至着手能省上很多事的。

    谢至与王守仁坐了片刻后,徐经和唐寅便到了。

    唐寅来的时候,浑身的酒气还未消散。

    “伯虎,你这喝了多少啊?”谢至笑着打趣道。

    唐伯虎踉踉跄跄的坐下,倒了杯茶,道:“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喝,基本没停过,云中下辖之地几乎都走过了,这里百姓实在太热情了...”

    科举选仕虽较之于以往之时世家掌握着入仕门路公正了许多,贫寒子弟也有了入仕为官,鲤鱼跃龙门的资格,但真正贫寒之家想供养子弟寒窗苦读的却也做不到。

    谢至的到了云中,给了所有贫寒子弟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唐寅作为县中主要负责此事的教谕,自是得好生巴结着。

    唐寅说的,谢至有些吃醋了。

    他好歹也是个知县,请唐寅去的时候,是否把他也叫上啊。

    徐经随之开口,道:“知县,果地的那些水果也都熟了,在下想在过完中秋后,便卖出了,若是晚了,一旦腐烂,损失也会不小,到时候,知县还得找人来收的。”

    赚银子的事情,谢至自是丝毫的马虎都不会有,随之开口道:“这个事情也好办,田里活儿不急的,县里出面招募他们,按日计酬,先摘上一批。”

    商谈好了一些琐事后,几人便入了座。

    在桌上几人,除唐寅没怎么喝之外,几人皆喝的有些微醉了。

    一个时辰后,酒席才散了桌。

    今日中秋,自不能是喝了酒便算结束,赏月自得是有必要的。

    散了桌后,几人便摆开桌子坐在了院中。

    既是赏月,总得是有些娱乐,不能干坐着。

    谢至主动提议,道:“某想了个新鲜玩法,各位要不来试试...”

    不等几人应答,谢至便道:“选一个字,咱可轮流说出带有这字的一句诗,可以是古之圣贤的,也可现场所做,当然若是现场所做,押韵自然是要首要的...”

    最后这点,即便是谢至不用规定,在场这些人即便是认输,也不会做首打油诗来充数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即便认输,那也得是堂堂正正的。

    谢至简单讲解一下之后,又举例道:“比如说以月为题,可有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也可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是一个字,如常见的月,花,也可是一种情感,如寄托写诗词之人的怀才不遇,也可是表达诗人的爱国,比若说陆游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乃翁,也可是主写边塞的,如醉莫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可玩?”

    谢至也是诗词大会忠实观众,对这种飞花令也是了如指掌的。

    随着科举的深入,明清之时的文人在作诗方面也是逊色了不少,能流传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谢至作为背过唐诗三百首的,自是不会输于王守仁等人的。

    谢至举例之后,王守仁率先应道:“应当还不错,要不试试?”

    王守仁开口后,徐经也是跃跃欲试道:“好,就弄这个。”

    唐寅应答后,谢至又道:“咱们都写几个字放入碗中,抓阄,如何?”

    既然要玩,就得公平些。

    没有了公平,参与者从一开始就心中不痛快,怎能玩好?

    王守仁却是摆手道:“你说了如此之多,在下都有些糊涂了,要不,你来出题。”

    谢至作为参与者,出题是否会有些不太公平?

    就在谢至犹豫之际,徐经便道:“行了,莫要犹豫了,你来写吧。”

    唐寅随之附和。

    既然,他们几个都同意,那谢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至随即喊贺良拿了笔墨,写了十几个纸条。

    随即,吩咐贺良拿了盒子,把纸条皆放了进去,道:“你们轮流来拿,某便不参与了,谁来?”

    徐经和唐寅皆公认了王守仁。

    谢至也不含糊,把盒子放到了王守仁面前,道:“伯安,你来。”

    王守仁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之人,直接拿了一张出来,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月!

    徐经率先道:“知县,你先前说言的那两句可不准再用到了。”

    谢至点头应道:“嗯,知道!”

    古人喜欢用月寄托情绪,谢至背的很多诗都是有关月的。

    即便排除那两句,谢至也还多的是。

    王守仁负责抓阄的,自然是他先来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接着是唐寅,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紧接着是徐经,道:“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最后是谢至,道:“三十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

    在进行了十几轮之后,接着唐寅的徐经对答不上来了。

    谢至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谢至成竹在胸结束后,王守仁也不管输了的徐经是否需要罚酒,重点反而落在了谢至身上,问道:“谢至,你还知道多少没说过的?”

    谢至想了一下,道:“这个还真没数过,古人写月的最多。”

    唐寅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当场背出来,我们帮你数着。”

    背就背嘛,有什么好怕的。

    谢至应答后,王守仁又道:“既是要被,那便得是全首才行。”

    背诗词,哪有背一句的。

    谢至道:“当然。”

    谢至起身,很快便开始了有关于带月诗词的背诵。

    李白,杜甫,白居易,岑参,欧阳修,柳宗元...

    上到唐宋八大家这样的大人物,下到那些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谢至都背诵了一遍。

    不仅有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朝代。

    背诵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了。

    几人目瞪口呆,唐寅嘴巴张的老大,问道:“没了?”

    谢至摇头道:“应该是没有了...”

    背了半个时辰,谢至至少背了百十来首了。

    后世之中,一个喜欢国学之人背出这么多或许并不算稀奇。

    现在的这些文人,考的都是八股,哪有功夫去背这些诗词。

    谢至若只是会诗词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公。

    老天怎这样不公,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徐经诧异问道:“知县,你怎能背这么多?”

    谢至摊摊手,道:“某闲着无聊,便背了些下来。”

    谢至如此之才,他们几个若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提笔五篇策论也就罢了,这背诗还这么厉害。

    贺良在一旁候着,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

    瞧着没有,这是我家少爷,此事也得与老爷夫人那里禀报,说不准便有银子拿了。

    徐经在一旁,道:“来,再抓一个,知县还能背这么多出来?”

    唐寅却在一旁笑着道:“衡父,上次是你输了吧?”

    徐经大气,也着急等着谢至下次表现,道:“愿赌服输,在下喝酒便是。”

    咣咣,三杯酒下肚,下一场比试开始了。

    这场是以边塞诗词为主的,主要以诗人些边塞生活为主的。

    这种诗词并不是很多,每人说了大概五六句之后,便在王守仁那里卡死了。

    随之,便到谢至展露才华的时候了。

    一口气下来,五十首出来了。

    唐寅惊呼,喊道:“知县,你这还是人吗?你到底能背多少出来。”

    能背多少首,谢至也没统计过啊。

    有谁会统计自己到底能认多少字的。

    再说,这个问题也统计不出来啊。

    谢至摆手道:“某哪能知晓啊,看了书,喜欢背下来便是...真正有多少,又哪会统计这个东西。”

    谢至准备了十几章纸条,本来是准备玩的。

    谁能想到,光听他背诗了,才玩了两局,便已是子夜了。

    几人也都有重责,不能一直玩乐下去,到时间了,也都只能是回房睡觉了。

    只是经此事之后,谢至又一项本事被人发觉了。

第164章 里通外国

    中秋节之后,朱厚照便赶回了云中。

    回到云中,见到谢至便得意洋洋的与谢至炫耀,道:“谢五,你可知道?本宫这趟回京赚了多少银子?”

    这厮就不知道淡定儿子怎么写吗?

    不等谢至有所表示,朱厚照便伸出了三根指头,兴奋道:“不是三十两,不是三百两,也不是三千两,而是三万两,三万两...知道吗?”

    谢至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洪武帝所制定的官员俸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最低,那些官员出手却依旧阔绰的很,短短一日时间,便能筹集起三万两银子用来买香膏。

    谢至心中诧异,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笑了笑问道:“殿下可还记得答应臣的。”

    朱厚照身上毛病真的不少,但唯一一点儿就是真的大气,丝毫没有逃脱,直接摆手道:“放心吧,本宫记着呢,所赚利润的两成给你,本宫是不会赖账的。”

    不会赖账便好。

    朱厚照忙着配置香膏,顾不上再去云中卫。

    马上就要秋收,王守仁也得负责收税粮,入库县中粮仓之事。

    在粮食入县中粮仓之前,还得是严格检查了粮仓,保证粮仓万无一失才行。

    若有漏雨之处,还得及时修补,发霉之事自是万不可发生的。

    谢至也不能闲着,他把各村村正召集于县衙,严格叮嘱他们要监督着每家每户都能把粮食收回去,储存好。

    这个事情是与县中没有多大的关系,但粮食受损,百姓无粮可吃,却也还得是依靠县中来救济的。

    “各位为村正,有的还是族长,望各位督促每家用心收粮,交足朝廷税收,剩下的务必要细心保管,靠天吃饭,今岁收成好,不见得每岁收成都能如此。”

    几个村正附和之后,谢至又道:“本县会派人陆续往各村收税粮,望各位能够叮嘱各村乡民认真交粮,谁家若有掺假,甚至估计交劣粮之情况,里长,村正一并承担,本县定严惩不贷。”

    这个关若是把控不好,还真就会有人造假的。

    毕竟那么多人呢,一旦混在一起,想要找到谁是谁家的可就不容易了。

    ......

    在收了官田之后,谢至便遣徐经带着何三友等十几个差役押了一千石粮草送入了兀良哈。

    送这些粮食的时候,谢至并未藏着人,一路之上不算高调,却也被不少人瞧在眼里了。

    京师之中,为此事暗流涌动。

    闻风而动的御史正磨笔霍霍,准备书写弹劾奏折。

    另一边也正有几波人,想要借着此事搞垮谢至。

    最为活跃的便是周寿,自谢至到了云中之后,虽只是一小小县令,名气已是传至了京中。

    周寿一直都在瞅准机会,给谢至致命一击。

    放眼整个大明,有哪家敢欺负到他周家的头上,谢至打了周平,周寿心中的那口恶气,怎能那么快就过去。

    弘治皇帝的案头所放的几乎放满了弹劾谢至的折子。

    盯着一堆折子正心烦意乱之际,萧敬又抱着一沓走了进来,报道:“陛下,又有弹劾谢知县的了。”

    弘治皇帝随便拿了一份,只瞧了一眼,便扔在了一边,冷哼一声,嘴中怨怪道:“这些人拿着朝廷吩咐,却不想强我大明,富我百姓,一有风吹草动,便上折弹劾,天下不公之事多得是,怎不见他们上一件给朕。”

    弘治皇帝虽很少发脾气,但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可还是很吓人的。

    萧敬在一旁不敢多言,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弘治皇帝都得挑些毛病出来的。

    片刻,弘治皇帝问道:“弹劾谢至的这些折子,谢卿都清楚吧?”

    萧敬回道:“应当清楚,谢公就在内阁,这些折子是要率先送于那里的。”

    弘治皇帝点头,道:“谢家满门忠烈啊,谢卿为我大明殚精竭虑,谢至却是以大局着想,甘愿被天下人误解。”

    弘治皇帝表彰谢家父子,一旁的萧敬有些吃醋,也没做多言。

    就在此时,门口一小太监一个劲儿的往里瞭望,一看就是有急事。

    萧敬抬脚走至门边,那小太监伸头在萧敬耳边言说了几句。

    萧敬脸色有些变化,挥手遣走了那小太监,快步走至弘治皇帝身边,道:“陛下,朝臣在奉天殿外请旨,请陛下严惩里通外国的谢至。”

    弘治红底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愤愤道:“他们既愿跪着,那便跪着去,不必搭理。”

    秋天的太阳,虽说不像夏天那般了,却也还是颇为炎热的。

    一群身着朝服的官员,跪在奉天殿之前,不住的擦着脸上的汗珠。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最后到了晚上也没能等到弘治皇帝的旨意。

    有人一开始陆续倒下了。

    事情原委如何,内阁中的三人多少也是能够猜出一些来的。

    谢迁在内阁中,一日都有些焦躁不安,这个事情若是别人的,他完全不用擦手,只需等着弘治皇帝那里的决断便是了。

    但这个事情好歹也是与自己儿子有些关系,谢迁不做发言,好像有些不太可行了。

    将要下值之时,谢迁去暖阁见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一见谢迁来,黑着的脸色马上带起了几分笑意,笑呵呵的道:“谢卿,来了?看坐。”

    谢迁并未坐下,回道:“陛下,此事全因犬子而起,陛下不必为难,请陛下严惩犬子,以儆效尤。”

    弘治皇帝正要端起茶杯的动作迟疑了一下,问道:“谢至送兀良哈一千石粮食原因,卿家可知晓?”

    谢迁顿了一下,道:“臣身处内阁,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大致原因,多少还是能够猜一些出来的,此事应当是与辽东之事有关吧?”

    内阁之中解决的本就是朝堂大事,谢迁若说不知,那才是撒谎了。

    弘治皇帝点头,说了具体原因后,道:“谢至所言是有道理,不可绝了与兀良哈的交往,不然只会给鞑靼填力,辽东李杲之辈虽当诛杀,但若因此事诛杀于他们,倒是能够缓解他们的怒气,但丢的却是朝廷的脸面。”

    谢迁了然,心中有些异样,他家不成器的儿子这计策倒也还很高明的。

    接着,弘治皇帝便道:“谢至既扛下这些,朕岂能再把他退出去,卿家回去吧,此事卿家不必多想。”

    谢迁该做的的已经做了,既然弘治皇帝如此坚持,谢迁也不再多说了。

    谢迁从暖阁出来后,便准备出宫回家了。

    才刚出宫,不知从哪跑出一个黑影,直接一棍子敲在了他脑袋上。

    半晌之后,萧敬慌慌张张的把此事报给了弘治皇帝。

    “陛下,谢公才出宫,便被打了,巡逻的五成兵马司发现后,送回家去了。”

    弘治皇帝面色森然,道:“敢殴打朝廷命官?传旨锦衣卫,东厂...给朕查,还要再查奉天殿外请旨之人是何人组织,朕倒要瞧瞧,这是真为朝廷着想的请旨,还是有预谋的邀功。”

    能来这么齐的,不是有人组织,鬼都不信。

    弘治皇帝把重点放在这方面上,可见是要动真格的了。

    萧敬没多言,回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在派出人手之后,并未歇息,一直等着消息。

    快要子时的时候,萧敬和牟斌终于到了。

    牟斌率先道:“陛下,打了谢公之人乃是几个落魄士子,这些人曾多次出入过庆云侯府...”

    萧敬在牟斌又要开口之际,很快便道:“陛下,奉天殿外,吏部侍郎张彩曾多次拜访过很多朝臣,奉天殿请旨之事与张彩应当有些瓜葛。”

第165章 鞑靼来犯

    张彩虽为吏部侍郎,却一直并未进去过弘治皇帝眼中。

    对此人,弘治皇帝并不熟,抬头诧异问出一句,道:“张彩?”

    牟斌点头继续,道:“陛下,还有一事,这个张彩和云中前任知县杨泰和为同一年进士,两人私交甚好,杨泰和曾多次往京师送过貌美女子。”

    弘治皇帝更为诧异,顿了一下,才道:“这便是张彩联合群臣弹劾谢至的原因?”

    弘治皇帝心情不佳,萧敬和牟斌还是选择闭口不言的好。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问道:“可有张彩有违律法的证据?”

    既要做事,那便就会做错事,圣贤之人都有可能做错事情,更别说,如张彩这种本身就不干净之人了。

    牟斌没有喜怒,淡淡回道:“有,张彩所结交的外官不止只有杨泰和一人,这些人每岁皆会送金银亦或是貌美女子给张彩,在城北之处,有处张彩外宅,送来女子皆在此处,臣已派人查看,现在这里之处还有十余人,在张彩中进士不到三年,便有人为张彩送礼了,五六年时间下来,送至张彩这里的女子多大五六十人,金银将有上万两...”

    弘治皇帝升起了怒意,斥责道:“此事,怎不早报来?”

    牟斌不敢辩驳,这样的事情满朝上下多的是,若一个个都揪出来,那满朝上下,可就没有办公之人了。

    太祖皇帝之时,杀贪官污吏没有丝毫心慈手软,碰到一起,揪出一窝。

    最后结果如何?依旧还不是贪官泛滥。

    所以之后,历代皇帝对贪腐问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大案,也懒得去较真。

    要不然,就以锦衣卫的手段,贪官污吏者还有存活的余地吗?

    原因如何,弘治皇帝自己也清楚,并未再做深究,道:“既有证据,锦衣卫便拿了张彩,为官九年所做之事,皆要查清,传朕口谕于奉天殿那些朝臣,尔等奏之事,朕已悉闻,尔等可回去了,还有,把打伤谢卿之人一并拿了。”

    作为策划者的张彩被拿,外面那些请旨的朝臣得弘治皇帝的口谕,也算是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了,他们借坡下驴便是。

    谁还没有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再这么纠缠下去,张彩的下场便就是他们的榜样了。

    ......

    京师发生之事,谢至自是不得而知。

    有弘治皇帝在,京师之事,谢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弘治皇帝看起来对谁都颇为宽仁,对身边人尤为的放任,但毕竟是做皇帝的,该强硬之时还是很强硬的。

    就这么一个事情,弘治皇帝还是能够压住场子的。

    只要朱厚照在这里,便说明弘治皇帝是信他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把脏水泼到谢至身上的。

    这几日,谢至一直都与王守仁一道清点粮食入仓。

    当下,这个才是个大事情。

    “知县,今岁收成可解决云中百姓两年的口粮了。”王守仁脸上洋溢着笑意道。

    谢至笑着附和道:“我们运气倒也还算好,才至云中,便碰上了丰收年...”

    正说话的功夫,李甲跑来道:“知县...不好了...鞑靼冲破了大同左卫,深入腹地了...”

    谢至和王守仁同时惊呼,虽说鞑靼不过是冲破了大同左卫,距离云中相距还甚远,但云中收成不错,其他几地自然也就差不了多远,鞑靼的深入,必然会让不少州县遭遇绝粮的危机。

    王守仁率先开口道:“今岁四月,便有鞑靼部入了威远卫,游击将军王杲,都指挥邓洪九千将士全部战死,随后,比价命平江伯陈锐充了总兵官,这怎么仍旧没拦下,也不知平江伯那里如何了?”

    谢至拧眉思考了片刻,笑着问道:“守仁,敢率云中卫出击否?”

    王守仁愣了片刻,道:“有何不敢,只是陛下那里?”

    谢至摆手回道:“陛下一直都享有一支能与鞑靼抗衡之军,只要云中卫敢于出击,陛下那里并无多大问题。”

    王守仁扯起一道笑容,道:“这有何不敢,为将者,本就应保保境安民的,若能马革裹尸,也是在下荣幸。”

    谢至一巴掌拍在了王守仁肩膀,道:“好,极好...此番,某也去。”

    云中卫一直是王守仁训练的,对谢至也要前往,王守仁有些诧异,问道:“你?”

    王守仁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谢至淡淡一笑,道:“如此大事某岂能不去,怎么?怕某拖了后腿?”

    谢至这些日子并未放弃自己骑射功夫方面的训练,拖后腿之事自是不会发生的。

    王守仁摆手道:“怎会,你既愿一块,在下也求之不得。,既是如此,那我们便马上准备出发吧,晚片刻,都会有无辜百姓被屠戮。”

    从粮仓这里出来,谢至和王守仁回县衙收拾一下,便准备带着云中卫出发了。

    才回县衙,在云中卫捣鼓香膏的朱厚照不知从哪听到了这一消息非要跟着一块去。

    这是开玩笑的吗?万一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谢至可真就不好交代了。

    这个险谢至可不敢冒。

    “谢五,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把本宫扔在这里,你去建功立业了,不行,本宫也要去,你若不带本宫一块,本宫便在后面跟着你,本宫说到做到。”

    这个不用保证,谢至都能知晓,朱厚照定会说到做到的。

    那厮什么样,谢至最了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说去尾随,那就一定会尾随的。

    尾随的危险可比随谢至一块出发大多了。

    谢至无奈摊手,道:“好吧,殿下可一块前往,但前提是,殿下定不可擅自行动。”

    只要能去,朱厚照再没其他顾虑,应道:“好,这个你放心。”

    光是朱厚照答应还不行,还得多个人看着才行,谢至又道:“张永,谷大用...你们两个可得看好殿下,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不用本县说,后果如何,你们也应该清楚吧?”

    谢至说这话可都是实话,他们作为朱厚照的贴身太监,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们两个。

    张永和谷大用满脸皆是惆怅的笑意,点头应了下来。

    朝廷几千人马的卫所都阻挡无不了鞑靼的入侵,云中卫几百人只训练了几月时间,阻挡鞑靼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当然,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士气,这些东西张永和谷大用也只敢心中想想,可不敢讲出来的。

    在县衙收拾了一下,把县中之事暂时委托给唐寅之后,谢至便与王守仁还有朱厚照一道去了云中卫。

    到云中卫召集了兵丁之后,自是要由谢至做临出发之前的讲话的。

    云中卫创建了这么久,谢至还是第一次为他们训话。

    “将士们,本县得消息所说,鞑靼已越过大同左卫之防线,南进百里,掠我乡民,屠我百姓,兵者,保境安民是也,我等既是兵,便当有马革裹尸之夙愿,今日,本县决定出兵大同,保我百姓...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边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将士们,我谢至定与众兄弟,共荣辱,同进退,定冲锋在前,望各位将士,皆能奋勇杀敌...”

    云中卫虽训练了几月时间,士气却是颇为高涨。

    谢至只是简单的一番训话,在何三友带领之下,所有人皆都高呼道:“奋勇杀敌,奋勇杀敌...”

    一番训话之后,谢至只是率领云中卫的兵丁出了城,驻扎在了云中城外,并未冒进。

    现在有关于鞑靼的情况还未搞清楚,势必要先查探清楚对方的兵力,有了战略,才能对症出兵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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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好伴读介绍:
新书已发,《大明从揍了武宗开始》
谢至穿越了,成了内阁大学士谢迁之子。
什么?要让我进宫做朱厚照那厮的伴读?
没问题,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什么,还是太子主动提出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背锅?
对不起,我可不是背锅侠,我真是来学习的。
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从太子伴读成长为大明优秀青年的故事。大明好伴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好伴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好伴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