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凤纹玉佩
安初夏唇畔露出冷冽的微笑,好看的桃花眸中似融入熊熊的火焰。
语气里更是透着说不尽的冷酷与残佞,“好、好、好的很!”
屋里的几个男人奇怪的看着她。
安初夏对着润生和润松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这次润生哥会挨打,也许是因为我。”
润松蹙起眉头,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多,好像也在其中明白了些什么。
安初夏看见他们有些不明白,于是解释道:“王富贵,现在在董秀才家私塾里读书。
他有些爱慕董秀才的女儿,董琳琳。
我因为不想再给董秀才家做一些下人的活,所以就离开了董秀才家私塾。
就因为这件事,我被董琳琳记恨上了。
几次扬言等她考上科举当官后,就要用强权让我做她家真正的仆人。
这次会发生这种事恐怕也是因为上次县试,我的名次太过靠前,对他们造成了威胁。
所以他们才会在府试前闹出这种事,以打伤我的亲人,来阻止我去考试的目的。”
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继续说道:“我和王富贵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他这次县试没有通过,是没有资格去考府试。
这样不想我去考试的那就只能是另有其人。
而且能指挥的动王富贵打人的人,不用多想,只能是那家。
只不过,不知道是那个表面衣冠楚楚的董秀才,还是他那个长相娇美的女儿。”
润松听完整件事情后,也认同安初夏的话,阴沉着脸说道:“不管怎么说,王富贵无缘无故打人。
仅凭这条我作为捕快,就可以捉拿他。”
这时候木檀却说道:“一般村里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就算要找说法,也会先去镇长那里处理。
如果觉得镇长处理的不公,才可以告到县衙。
就算告到县衙像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县官大人最多也只会打他二三十个板子。
毕竟这件事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件打架斗殴事件,并没有证据证明后面还有指使者。”
润松缓了缓心中的愤怒,他也是看见弟弟受伤,心里存了一股怒火。
作为捕快他也知道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想要抓住幕后的指示者很难。
安初夏没有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天色不早,就站起来准备出去做晚饭。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闷,木檀给润生换完药后就离开了。
润松搬了一个竹床放在润生住的房间,留下来照顾弟弟就没回去。
安初夏收拾完厨房,打了一盆温水进去给安瑾辰洗脸,洗手。
然后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床边看着他。
安瑾辰被妹妹看得心里毛毛的。
安初夏看着安瑾辰发现他眼睛里有了光泽,不像她刚回来时那样满脸虚弱,双眼无神。
“不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初夏语气里的关心,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安瑾辰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忽然就变得嫣红一片,他缓缓的把头缩到被窝里。
嗡里嗡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安、初、夏,你别问了,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安初夏作为现代人,当看见安瑾辰身上的印记,还有润生哥说他们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已经对安瑾辰这个便宜哥哥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些猜测。
加上她在问木檀自己哥哥身体情况的时候,木檀作为一名大夫耳尖微红,眼神躲闪,语言不清,最后只说安瑾辰是伤了元气。
一个男人被困在船上一个时辰左右,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却伤了元气。
她又不是真是古代十五六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如果还不知道,那一个时辰中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像那些人说的蠢笨了。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虽然神情中有羞恼,有被伤害到,但是并没有被强迫后的生不如死。
这就说明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猥琐的男人和不堪的老女人。
“夏夏,你在想什么?”
“在想和你发生关系的到底是什么人?”安初夏下意识的回答到。
“安、初、夏!你给我滚出去,有你这样向哥哥心口插刀子的妹妹吗?!”
“啊!我有说什么吗?”安初夏被喊的反应过来,无辜的看着安瑾辰。
安瑾辰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你怎么知道的?”
安初夏没有说话,只朝着她胸口处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安瑾辰就秒懂了。
之后他也没有否认,翻身从床里边的被褥下面,拿出了一叠纸和一块翠绿通透的玉佩递给安初夏。
“当时我被推进去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不过她还是和我说。
她被人下了药,需要有人给她解毒,但不想和自己侍卫牵扯不清。
因为她在船舫上看见我,所以希望我能帮她。
虽然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使用了强迫手段,好像我也并没有那么恨她。”
安初夏数完手中一叠纸也不由的炸舌,看着那块雕刻着凤纹的玉佩。
安初夏看着自己的便宜哥哥,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古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凤纹玉饰。
“哥哥不恨她,不会是因为这五万两银票吧!”
“安初夏你给我滚出去!老子现在一眼都不想看见你!”安瑾辰气的就差做起来掐死她了。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
看着安瑾辰被自己气的暴跳如雷,身上总算有了精气神,连最后的一点颓废之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安初夏这才站了起来,她把银票和玉佩放在安瑾辰手边,这才十分严肃的说道:“哥哥最好把这些收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要是有人发现你手里有这些东西,怕我们兄妹两个以后都不得安宁。”
安瑾辰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妹妹放心,哥哥知道!”
安初夏这才端着哥哥安瑾辰洗完脸的水走出去泼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安初夏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从柜子里翻出一身黑色的衣服换上,又找出一块黑色的布巾。
等到院子里的人都睡着后,安初夏脚步轻盈的走出门,手掌一托翻过院墙。
夜晚的宁静中,远远能听见村子里大黄狗的叫声。
32黑影
木檀从安初夏家吃完饭回来,从房间窗户边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件。
看完后原本清淡的脸上变得暗沉,“哈!催我回去,你们又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木檀抬起头朝灰暗的院子里看去,只见一道黑影翻过隔壁的院墙。
他急忙想要走出去喊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骤然的停了下来。
然后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安初夏提起一口气,快速的奔跑到四五里路外的井王庄,翻进一个住着二进院子的农村大户人家。
进去后看了一下房屋的建造位置,直奔西正房而去。
东正房肯定是给家里年龄长的主人住的房间,西正房才是家里子女住的房间。
据说王富贵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已经出嫁。
现在住在西正房的也只有他。
二进一排有七八间房屋,安初夏在西二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睡着打呼噜的声音。
仆人是不会和主人住在一排房屋,不用想这间房子里就知道住的是谁。
安初夏拿出她在铁器铺买的防身匕首,轻松的翘开了木门栓。
她的脚步像猫儿一样敏捷悄无声息走到床边,在熟睡的王富贵颈部穴位上,狠狠的按了几下。
睡梦中的王富贵停止了呼噜声晕死过去。
感谢原主天生的力大无穷,安初夏轻轻松松就扛起一个二百多斤的人,来到院墙边把人先扔了过去,自己翻墙而过。
至于王富贵被扔出墙后会不会受伤,那不再安初夏的考虑范围之内。
安初夏把王富贵扛到一处树林里,然后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用脚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上踢了几下。
王富贵咯哼几声慢慢的醒了过来,夏天的夜晚,即使没有月亮,也不会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黑影,吓得哎呦一声,肥胖的身体滚了几圈坐起来。
颤抖着声音:“你…你是什么…什么东…西!
还…还是…人!”
夜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更添了一份鬼魅的色彩。
穿着一身黑衣,头和脸都用同色布巾裹的一丝不露,安初夏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
王富贵更害怕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痛哭失声恳求饶他一命。
“银子,我家有很多银子,只要你愿意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安初夏看着这个仗着家里有千亩良田,平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王地主家儿子。
现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王富贵,怂成这样,不由觉得一阵无趣!
想到哥哥从牛车上被拖下来,后背上脱破了一层皮。
润生哥身上更是被打的到处都是伤痕,安初夏眼儿一眯瞄了一下,跪在地上磕头的王富贵。
脚步不紧不慢,就像夜间的幽灵一样走到王富贵跟前,一脚踹在他胸前,把他踢翻。
然后一只脚踩在他的小腿骨上,只听的喀嚓一声断裂,一阵杀猪的声音冲破了小树林。
“如果以后再仗势欺负无辜,就不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粗犷而沙哑的男声警告道。
当井王庄有人闻声结伴拿着火把,进到小树林一探究竟。
就看见一个肥胖圆润的人,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在那哼哼着。
安初夏在警告完王富贵后很快退出小树林,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黑夜里。
木檀坐在自己院子里的石桌旁,靠近石桌上的油罩灯看着手里的医书。
安初夏翻上自家院墙,自然而然的朝着隔壁亮光处看去,四目相对,她朝着木檀点了点头,神情自若的跳进自己家院子。
木檀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端起油罩灯回了屋子。
没过两天王地主家的儿子,被人黑夜里扛出去打断腿的事情,传遍了四村八邻。
被他家迫害苛待过的村民,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一声好。
木檀也知道了,那天晚上某人出去干了什么事。
这天安二奶奶得知安瑾辰受伤拎着一篮子鸡蛋来探望,听说安初夏次日就要去府城准备考试。
因为安瑾辰和润生都受伤,安初夏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两人陪同一起去。
于是一拍大腿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安家又不止你安瑾辰一个姓安的哥哥。
于是立马跑回家把自己二十五六岁,已经有两个孩子的三儿子,叫过来陪同族侄女去考府试。
“小夏呀!我们家就你三表叔小时候读了几天书,认识几个字。
人还算机灵,让他跟着你去,帮你拿个东西跑个腿!”
安初夏挠了挠头,其实想说自己可以一个人去府城考试。
可是在古代只要不是独门独户,像家里有人去考科举,都是有人陪着去照顾帮忙跑腿。
毕竟在古代还是很看重同宗同德。
而且自己就这么拒绝了,热心和善的安二奶奶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安初夏看着站在安二奶奶身后的精壮汉子,礼貌的叫了一声,“三表叔!”
安守宇爽朗的说道:“平时我老在外面做零活,没想到小夏已经长这么大了。
现在已经要去考科举,为我们老安家光耀门楣了。”
“三表叔过奖了,这次能不能考过府试还不知道呢!”
“不许说丧气话,一定能考过的,我相信小夏!”安二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迷信,不许他们考前说这些不利的话。
安瑾辰虽然已经能够起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但是毕竟被中了药的女子要的有点狠,后背上又有伤,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原本他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府城考试,现在有二奶奶家的三表叔陪着去,他这才放下心来。
安二爷爷二奶奶家的人品都不错,他们兄妹俩被撵出来的时候,可没少帮他们。
只因为他们家人多,农村家家都不富裕,能在饿极了上门给一碗稀粥喝,半个饼子吃,那就算心肠好的人家了。
次日天不亮,安初夏和安守宇就被请假在家照顾弟弟的润松,架着牛车送到青石镇上顾家门口。
安初夏到的时候,马车老师顾童生已经雇好等在那里了。
这次去南临府,师母古氏并没有跟去,因为一辆马车的空间有限,根本就做不下那么些人。
安守宇坐在前面的马车架上陪着赶车的马夫聊天。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有顾童生坐在马车厢里,人到齐后马车夫赶着马车渐渐的远去。
古氏和润松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开。
33府试
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府城,中午的时候安初夏他们只停下来吃了带来的干粮,喝了水。
紧赶慢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南临府城门。
马车去了靠近俯试考院的几家客栈,里面都住满了考生。
安初夏他们只好去稍远的客栈投宿。
因为这段时间住宿的人多,客栈也调整了住宿的价钱。
一个普通的客栈,现在高的房间竟然要一晚五两银子,中等房间三两,下的房子一两银子。
下等房间在楼下靠着大堂非常的吵闹,最终安初夏和老师顾童生商量后,决定住在二楼中等房。
为了省钱安初夏和顾芳妙住一间,顾童生提议自己和安初夏带来的三表叔安守宇一间住。
安守宇虽然怕自己和顾先生住一间房会打扰到他,但是听说住一天那么贵,于是就沉默的站在一旁决定听他们的安排。
安初夏他们提前来了两天,就怕来迟了,客栈都住满了。
来到府城后安初夏没有再看书,她大多时间都在休息,顾芳妙也渐渐受到她的影响,不知不觉把紧张的心情放下了。
安守宇是带着光耀安家全族使命来的,虽然他们安家在柳树村这个杂姓村,才五户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人家。
但无论宗族大小同宗同德的荣誉感,他们还是有的。
临来的时候除了安守理这个六亲不认的安家人,其他安姓人家听到自己母亲说,安初夏要到府城考科举。
都来给安初夏这个即将去考功名的同宗女娃送来了盘缠,不管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来到府城两天他看见安初夏除了吃就是在休息,这个粗糙的汉子又不敢问,又不敢说,生生憋的嘴上长了一圈燎泡。
顾童生看见他这样嘴边的胡子翘了翘,对着他安慰道:“夏丫头心里有数,你无需这么忧心。”
安守宇对顾童生还是比较信服,听了他的安慰后,急躁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些,安心的照顾着自己的族侄女。
顾芳妙本身就是一个爱吃又贪睡的小姑娘,放松的休息两天后精神倍棒。
四月初三,府试正式考试的日子。
府试和县试的程序都差不多,只不过县试考五场,府试考三场,保结的廪生要多加一名。
府试的主考官是知府主持。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是天不亮就起来了,检查考篮里纸墨笔砚是否有问题,遗漏,还有准备休息时候吃的食物和水。
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两人就开始拎着考篮走出房门。
安守宇看见她们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接过,两人手里的考篮。
安初夏看见跟在后面的顾童生,站在客栈门口看了看黑蒙蒙的天空,转过头说道:“老师你就别去了!我们自己去就可!”
顾童生固执的一个昂头,越过安初夏和自己孙女,跟着带头的安守宇走在了前面。
安初夏和顾芳妙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来到考试大院前,安初夏和顾芳妙随着人潮排队进行检查。
这次女学子要多一些,有二三十人,男学子那边更是乌压压一片。
而这成百上千学子里府试只录取五十名左右,成为今年的童生。
府试的检查和县试时差不多,女学子由女史带到门边小房子里,脱了外衣,解开头发,脱了鞋袜,检察里面是否有夹带。
据听说男学子那边比他们女学子检查的还要严格。
安初夏和顾芳妙带来的饼子,被女史撕开好几块,俩人都没说什么,这样的情况顾童生已经和她们说过了,两人都有心理准备。
顺利通过检查安初夏和顾芳妙约好考完试在门口等着,就分开各自去找自己的考试位置。
府试三场考试内容包括,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
每次考完安初夏都会认真检查,里面是否有犯庙讳(已故皇帝名)御名(当今皇帝名)等。
每一场考试都有人落榜,未取者,不能再考下一场。
熬到最后一场的学子不足二百人,女学子更是剩下不到五人,其中一个还是董琳琳。
安初夏和顾芳妙依然坚挺的坐在了第三场的考场上。
因为这样的考题对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说裴彦华这个名师教导几个月。
就是安初夏和顾芳妙已经把顾家那些书籍都阅读了一遍,她们的学识也不止如此。
三场府试考完,两人终归是耗费了一些精神,脸色略有一些苍白。
而从两人身边走过的董琳琳却脸色煞白的吓人,好像生病了一样。
只见她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脚步发飘的走过去,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初夏两人每次考试,安守宇都在外面等着她们,这次也一样。
看见两人出来连忙跑了过去,接过她们手中的考篮,问道:“要不要租个马车,把你们拉回去。”
因为他看见好多学子脚步蹒跚的走出考场,有离得近的被家人扶回去,离得远的就雇了马车,所以安守宇才有此一问。
安初夏看顾芳妙精神还好,不过还是用眼神询问了她的意思。
顾芳妙摇了摇头,“路上人太多,坐马车反而不好走,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安守宇跟在两个姑娘身后看着她们,如果觉得她们体力不支,自己就赶紧雇马车拉她们回去。
府试的榜单每个地方出榜的时间并不同,有的地方考生人多需要五天,人少则只需三天。
安初夏把客栈房间的费用付到府试出榜后,老师顾童生虽然嘴上说她乱花钱,但是明显也想早点知道府试的结果。
在这几天里除了顾童生和安守宇心中记挂着府试的结果,安初夏和顾芳妙休息恢复后,彻底放飞了自我。
每天都去逛大街,给家里人买礼物,安初夏不仅给哥哥安瑾辰买了成衣,还一并买了四件。
润生哥每次送她上下学,还为哥哥受了伤,怎么能少了他的。
润松哥上次住在他家好几天,吃喝从来没用他们花钱,必须还礼。
木檀,哥哥他们这次受伤全凭他医治,医药费也没收,其他人都有了,也不差他这一件。
34案首
恩师顾童生和裴彦华,安初夏给他们买了一条松烟墨做礼物。
师母古氏安初夏也没什么好买的,就买了一匹布,让她自己做衣服穿。
又顺手买了两匹细棉布,等着回去送给安二奶奶家,也不能让三表叔白跟着跑一趟。
至于那些送来十几,二十文盘缠的同族,安初夏决定回去的时候每家给带一份糕点,聊表心意。
顾芳妙看见安初夏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想给她买,被安初夏阻止了。
她买东西是感谢恩师,自己和顾芳妙就不用了。
最后安初夏建议顾芳妙可以也给家人,和老师裴彦华带点礼物,聊表心意就可以了。
毕竟顾家只开了一间私塾,老师顾童生束脩收的又低,即使家里有些存银,恐怕也是留着给顾芳妙考科举用的。
她就不同了,家里这一年多来就镇上,一家酒馆,一家饭馆,每年的卤鸡,卤鸭,卤鹅,卤肉量,总共纯收入有一二百两银子。
还有哥哥去码头那里卖卤肉,他们家里现在的储蓄还是很可观。
买这些礼物她还是拿的出的。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买了一堆东西,雇辆马车送到客栈门口,搬回房间后,被顾童生叫到房间狠狠的说了一顿。
两个小姑娘这才消停,不敢再去府城里浪了。
三天很快过去,安初夏接受过现代教育做起事来很理智,但她骨子里的懒散也是真实存在。
每次只要有人帮着去看榜单,她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去挤着看榜。
这次也是一样,三表叔因为读过两年书看榜单是没有问题,他天不亮就按耐不住跑去放榜的地方等着,就差在那过夜了。
这次就连顾童生也没忍住,天刚亮就溜溜达达的也去看榜了。
安初夏洗漱完回来,看见还在床上睡着比自己还心大的姑娘,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也挺好,心思简单,这样的人最容易得到幸福。
安守宇拉着衣衫被揪歪的顾童生回来,两人的脸上同样都带着喜色。
安初夏不用问她和顾芳妙应该都上榜了。
如果有一个没上榜,他们两个都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顾童生看着自己这个妖孽的学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份沉稳,竟然看见他和安守宇进来。
竟然还能一脸淡定的吃着她碗里的馄饨,不问府试的结果。
相比之下,自己的孙女就逊色了一些。
满脸满眼的都是询问,虽然这才是正常人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但终归是心性太过浅薄,不够沉稳。
“小夏,你是我们安家的骄傲!”安守宇唇边挂着笑容,眼角却有些湿意的说道。
顾童生也一脸骄傲的撅了撅胡子,就怕在大堂里吃饭的人听不到似的,高兴的大声说道:“臭丫头,又考了一个案首回来。
回回都压着你师妹,老师,我都快不高兴了。”
如果不是看见他那快要,咧到耳根子的嘴,别人就真的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坐在大堂里吃饭的其他几个教书先生,都默契的转过了头。
这样赤裸裸的炫耀真的是太过分了。
安初夏把最后一口馄饨吃完,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老师坐下来,转头让小二再送两碗馄饨过来。
如果老师再站在那里昂着头,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炫耀,她怕坐在其他几桌的教书先生忍不住会拿碗扣他。
“三表叔也坐下,混沌一会儿就上来,喝一碗馄饨,暖暖身子。”
真是佩服他的精神,大半夜就跑出去了,这会儿竟然还能神采奕奕的站在这里。
“祖父,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我忘了。
我到底有没有在榜上,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呢?!”
顾芳妙等了好大一会儿,看见祖父和安姐姐的表叔都没说自己考的怎么样,不依的说道。
顾童生这才发现自己一高兴把孙女忘了,看了安守宇一眼,意思你怎么没说。
安守宇无辜的底下头,他不是也忘了么。
四周的人听到这里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他们以为顾童生没说另一个学生的成绩,是因为顾芳妙落榜了。
可是事实终归是让他们失望了。
顾童生这次声音小了许多,但是声音里同样能听出喜悦,“你这次和上次县试一样,还是排在第三名!”
就算这样,离得近的几桌学子和先生,还是把他们说的话听见了。
他们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老先生是有多么高深的学问,才教出如此优秀的两位女学子。
有的学生已经动起了心思,决定回去后打听打听这位老先生在哪里教书,自己可不可以也拜在他的门下学习。
既然已经知道了成绩,吃完早饭后看见天色还早,雇马车回到镇上应该能行。
顾童生就不愿意再多花一晚上这么贵的房费,坚持要今天回去。
马车行驶到半路忽然安守宇想起了,安初夏让他看榜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一个叫董琳琳的人。
于是坐在马车前的安守宇,转过头对车厢里的安初夏说道:“小夏,你让我看榜上有没有一个叫董琳琳的人。
我好像看见这个名字排在倒数几名,应该也上榜了。”
安初夏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县试能考前几名,不代表以后考试就会考的名次高。
董秀才把自己女儿基础学识打的非常好,受他本人的学问限制,越朝后考,董琳琳所学的知识越不够用。
为什么寒门难出贵子,大多数还是因为底蕴不够。
如果她不是机缘巧合进了顾家私塾,被自己老师顾童生看重,让她把那一屋子无比珍贵的书籍,通通阅览了一遍。
她今天就算再努力,也不会考出这样好的成绩。
马车奔跑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进了青石镇。
到了顾家,古氏死活不愿意让他们趁黑回家,非要安初夏和安守宇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安初夏盛情难却,只好留下住一晚。
她把给顾童生和古氏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他们,又被嗦落一顿,让她下次别乱花钱。
他们老了,吃的,穿的,用的,有就行了,不必那么讲究。
安初夏满口答应,但心里想,只要她自己有,就不会少了恩师二老用的东西。
35吕家花痴闹事
翌日,安初夏和三表叔坐着雇的牛车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围满了人。
安二奶奶叉着腰指着另一个老太太,神情不悦的大声说着什么。
安初夏他们走近才听见二奶奶愤怒的说道:“赵氏,你不要倚老卖老,你家孙女大清早的跑到我侄孙家里,说着那些不着四六的话,还让我家侄孙阿辰娶她。
你们吕家人找来不说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几个大孙子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家阿辰打了。
你们吕家当我们安家没人了是吧?!”
其他几个安家族里的叔伯婶娘,也跟在后面应声说道:“就是…你们别看瑾辰兄妹两个父母早逝,就想欺负他们。
那你们也要问问我们安家其他人答不答应!”
安二奶奶看了眼安瑾辰脸上的伤,由不解气的说道:“你家孙女凭什么要求我家阿辰娶她?
难道就凭她害人不成,自己落到清河里,差点光溜溜被男人抱上岸~”
“安老婆子,我要撕烂你的嘴!”吕家祖母听到安二奶奶这样说她孙女,气的脸色通红的扑向安二奶奶。
眼看吕家和安家两边的人,都拉开架势要打起来了。
众人只听见身后一声清呵,“都给我住手!”
大家转过头就看见,安初夏从牛车上跳下来云淡风轻的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身姿挺拔的走到人群中间,看了看自己哥哥脸上的乌青,瞳目一寒。
来到安二奶奶身边转过头看向吕家的人。
神色清浅的说道:“刚才二奶奶说的话我已经听见,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吕家的人,说说事情的经过?”
吕家的老太太满头白发,圆圆的脸很有福气,长得倒也不像一个刻薄的妇人。
刚才两个老太太能这么激动的对骂,多数还是因为心疼后辈。
吕家的几个男人,看见安初夏没有一上来就说是谁家的对错,而是想要了解情况后,再做分辨。
和他们兄弟几个一上来就打人,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吕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有些弱的说道:“安家妹子,我们也知道有时候小月做的是有些不对。
但我们兄弟就这一个妹妹,从小对她有些太宠溺了。
刚才是我们不对,没了解情况,看见阿辰把我妹妹推出门摔倒在地。
一时冲动就动了手,对不住哈!”
安初夏虽然恼吕家兄弟动手打了自己哥哥,但是听到他们这么说,就知道吕家的人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她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站在安家人前面满脸皱纹的老汉,安二爷爷。
见他老人家对自己点了点头,于是转过头平淡的说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安初夏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让你们能这样安然的离开。”
吕家的人和村里看热闹的村民,看见一脸肃然,威势外放的安初夏,都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安家姑娘一般,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吕家的人看见事情已经处理成这样,匆匆拉着还想朝安瑾辰身上扑的吕如月回了家。
围观的人还没有走远,安初夏家门口剩下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家。
安守宇就忍不住内心的骄傲和喜悦,大声的说道:“爹…娘,我们老安家要光耀门楣了,夏夏就是那什么文曲星转世。
她不仅上次县试得了县案首,这次也考了第一名,是什么…读书人口中的府案首!”
安守宇说完就看见安家的人都愣在那里,顿了一会反应过来,人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三儿,真的!”安二奶奶高兴的问道。
“是啊!是啊!老三?!”
大家伙啊!都一脸喜悦的问着安守宇。
没走多远的村里人,也都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脸色平淡的安初夏。
这个安家丫头不是听说三次没通过县试么,还被镇上的董秀才嫌弃蠢笨,撵出了董家私塾。
现在不是跟着顾童生家私塾里一群孩童在一起读书吗?
是什么时候通过的县试,又什么时候去考的府试。
看安家人的样子,好像这丫头去府城考试他们都知道,那这安家族人瞒的还挺紧。
安家有一个族人忽然惊喜的说道:“通过府试,那不就是说…安丫头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童生了。”
安守宇大笑着拍在,那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安家族人肩膀上,“守望,你现在才想明白!”
高高兴兴热闹了一会儿,都恭喜安初夏能够考上童生。
安初夏趁着安家族人都在,就让安二奶奶和哥哥安瑾辰把带回来的糕点,给他们分了。
大家渐渐散去,安初夏这才把两匹细棉布从底下翻出来,递给安二奶奶和她家媳妇。
一匹颜色深的老人和男人都可以做衣裳,一匹浅色的适合女人和孩童。
虽然安二奶奶和几个表婶口中都说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破费。
但安初夏如此知礼,她们还是很高兴。
安二爷爷临走的时候高兴的拍了拍安初夏的胳膊,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合不拢嘴,直说安家祖坟埋的好,出了安初夏这个文曲星。
安家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安二爷爷又提到安家凑钱为她请宴席的事,被安初夏拒绝了。
只说今天会增加恩科,五月份要参加院试,如果侥幸通过,八月份还有一次乡试。
她现在学业紧,最多在家待一天,后天就要去庐山县城长青书院里继续读书。
请客的事,以后再说。
安二爷爷心里再高兴想要请客,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安家也出了一位读书人。
但也不敢因为自己这点小心思,而耽误安初夏的学业。
之后吕家人听说安初夏通过府试现在是童生了,都很庆幸没有和安家人彻底撕破了脸。
安守理听说后,脸色难看中带着一抹迟来的后悔,从此后再也没来找过安初夏兄妹的麻烦。
人都走完后,安初夏付了牛车钱,和安瑾辰把最后的东西都搬回了家。
润生伤势好些后就和润松回了自己家,现在家里就安瑾辰一个人。
安初夏把给他们买的衣服递给安瑾辰,让他有机会送给润生兄弟和木檀,也把送他们礼物的原因说了。
安瑾辰也觉得有理,润生兄弟对他们兄妹多有帮助,木檀给他治疗也没收药费,是该买点东西还礼。
安初夏在家待了两天,看哥哥安瑾辰身体是真的恢复了,就是脸上被吕家兄弟打了一片乌青也消散了不少。
这才收拾东西去镇上和顾芳妙汇合,前去县城长青书院继续读书。
36阅览楼
读书人之间的信息通的很快,安初夏在家的这几天,长青书院已经得知她这次得了一个府案首。
当她回到书院认出她的学子,看安初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十几个师兄都以有她和顾芳妙这两个优秀的师妹,在书院里走路都带风。
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童生,但是学院里这么多童生秀才,又有几个即是县案首又是府案首的学子。
安初夏和顾芳妙找了一个机会,两人把买的礼物送给了裴彦华这个老师。
她们这次考的好,裴彦华心里也为她们高兴。
还有书院里当初一些不愿意收,她们两个女娃的教书先生,现在也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没想到当初两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学识底蕴会这么强。
特别是当初最嫌弃安初夏和顾芳妙的那位胡先生,听说安初夏这次考了府案首。
特意去找出当时安初夏入学时答的那份考卷,看完后只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好像是在嚼裴彦华的骨头一样:好你一个裴彦华,我说你当时怎么把这份考卷背在身后,却把另一份考卷递给自己。
原来你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跟我玩了这一手。
不管胡正岳气的怎么捶胸顿足,两个学生裴彦华是不可能还给他的,谁让他们当初自己不愿意要,管他什么事。
有几个教书先生气不过,跑到卢山长跟前转弯抹角的说,裴彦华心机深沉,不适合做领导其他先生的教学。
卢山长只用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就把他们几个教书先生羞的抬袖掩面而去。
一群老东西自己当初嫌弃两个女娃娃,现在心里不甘,还想让自己给他们出头。
这点小把戏还在他面前玩,那他之前多年的官不是白做了。
卢老不屑的看着那几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先生,悠闲的端起茶抿了一口,对身旁的贴身常随说道:
“你去书房拿一块阅览楼,三楼的对牌给甲班的安学子送去。
就说这是她这次考上府案首学院给她的奖励。”
“是!”常随领命而去。
休息的时候安初夏走出教室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没想到会碰到徐雪珍。
安初夏这几天在居住的院子里没看见她,应该是徐雪珍这几天也回了家。
“安学妹,你哥哥的事处理好了吗?怎么没找我父亲帮忙?”
安初夏又怎么会轻易的去欠人情,读书人的人情可不好欠。
“谢谢徐学姐的关心!
不是什么大事,哥哥的伤势也不重…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了。”
两个人本来就不十分熟悉,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这时候卢老的常随把长青书院阅览楼三楼的对牌,拿着送到安初夏面前,“安学子,这是山长听说你这次府试考上了案首,送给你的奖励,请收下。”
安初夏看着常随递过来的紫檀木,兰花牌,上面写着阅览楼三楼的小字。
她听说过这栋楼,里面珍藏了许多书籍。
学院每季考试前五十名可以阅读一楼的书,二十名以上的可以去读二楼的书。
只有前三名的学子方才能进入阅览楼三楼看书。
徐雪珍回头看见安初夏手中拿着的木牌,即使她从小被徐镇长教育端庄又不失圆滑,内心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丝嫉妒。
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去年刚考上童生。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因为脑子有些问题,父亲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因为就算要继承父亲镇长的位置,学识也不能低于秀才,所以父亲对她的最低要求就是要考上秀才。
如果她也能进去阅览楼里看书,那她考上秀才的机会就会大大的提高。
徐雪珍最终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离开了。
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如果这次安初夏要是去求她父亲帮忙,欠了她一份人情。
她还可以厚着脸皮提出让她带自己进去,可是偏偏安初夏回去后看见自家哥哥没受重伤,就没想过把事情闹大。
自然也没求到她父亲那里。
同样她送那封信没起到任何作用,也不存在有任何人情,最多算是好心。
徐雪珍心里黑暗的想,那人为什么不下手重一点,这样安学妹肯定会为了自己哥哥,求到父亲那里帮忙。
这样欠下人情,她也好开口。
安初夏并不知道徐雪珍心里如何懊恼,常随走后她把木牌放好,就回到教舍里继续上课。
也没把自己得到进出阅览楼木牌的事拿出来炫耀。
不过晚上回去后,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顾芳妙。
没心没肺的顾芳妙从小就被祖父逼着看了一屋子书,早就厌烦了。
不说她现在没有木牌,就是有她也不想去。
安初夏轻轻拍了她的头一下说道:“没有阅览楼木牌,也别想偷懒,给我赶快过来把这份策论写完在睡觉。”
顾芳妙有时候会想,明明那边还有一间空屋子,自己为什么不去住。
非要赖在这里和安姐姐一起居住,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看到安初夏不善的眯起好看的桃花眼,顾芳妙从床上轱辘一下爬起来,走到房间里的书桌边开始做晚间课业。
安初夏拿着手中的书摇了摇头,老师和师母把唯一的孙女拜托给了自己,她又如何能够不对顾芳妙用心看管。
院子里偶尔有人走动。
同在一个院子里居住的另外两个女学子,一个是乡绅女儿苏笑笑,另一个是布庄绣楼女儿韩霜。
两个人出来打水时从敞开的窗户看见,安初夏和顾芳妙认真的趴在桌子上做着课业,都不由的撇了撇嘴端着水回去了。
对于院子里居住的几个女学子,安初夏和顾芳妙抱着不亲近,不招惹的原则。
窗外的月亮挂上了树梢,两人做课业直到戌时末,才洗漱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安初夏并没有及时睡着,她看向窗外明亮的月光,想到前段时间发生在哥哥安瑾辰身上的事。
是什么样身份的姑娘,才有资格佩戴凤纹玉佩。
而且出手那么阔绰,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五万两银票,送给和自己春风一度的男子。
想着想着安初夏就闭上了眼睛。
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那样的人,毕竟现在离他们兄妹还很遥远。
想再多也无用,伴随着顾芳妙小呼噜声,安初夏也传出均匀的呼吸睡着了。
37逛街前的闹剧
就从安初夏得到出入阅览楼的木牌,她现在除了每天上课,其他空闲的时间都泡在阅览楼里看书。
她一开始从一楼看,觉得一楼的书太过浅薄。
上了二楼,把自己有兴趣的书读完后,就毫不犹豫的上了三楼。
三楼不愧是长青书院前三名学子才能进入阅读的书籍,不能说本本都是珍藏,那里面所收集的书也包括了各种各样。
不仅有科举考试的书籍,像各国游记,田农济事……
满满一楼的书籍,让安初夏看的欲罢不能。
她不是光看科举类的书籍,只要感兴趣的书安初夏都会看。
当班里的十几个师兄得知安初夏得到卢山长,送给她进出阅览楼木牌作奖励时,都羡慕的看着她。
安初夏无奈的耸了耸肩,因为书院有规定进出阅览楼的对牌不能外借,所以她就算有这个心也无用。
这时候刘飞走过来趴到安初夏书桌上,神秘兮兮的说道:“安学妹,明天放一天月假,我和立斌…陈翰约好出去玩,你和顾学妹要不要一起去?!”
安初夏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了拽,她转头对上顾芳妙渴望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下个月又要考院试了,就让妙妙出去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次日,安初夏和顾芳妙穿了一身同样的浅湖色衣裙。
顾芳妙梳了一个垂挂髻,发间带着两朵翠色珠花。
安初夏还是在头顶盘着发髻,上面插了一根青玉簪,除了换一身衣服和平时并无二样。
两人走到书院门口,刘飞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安初夏看见墨子洛也在,不由好奇的问道:“墨师兄家不是就住在县城吗?怎么放假没回家去?”
墨子洛还是那份清高样,只拿眼角扫了一下安初夏,清浅的说道:“家里没什么事,下午再回去也可!”
“……”这就算回答了。
他们一行人刚走没多远,身后就匆匆忙忙跑来两个姑娘。
一个身穿百蝶度花裙,梳着美美的双螺鬓,用两个粉色的丝带扎起,留下一节飘在耳鬓的乡绅家女儿苏笑笑。
另一个穿着刺绣妆花裙,梳着单螺鬓插着一根金步摇的布庄绣楼家闺女韩霜。
两人身后还跟着端庄大气,慢步走来的徐雪珍。
“刘师兄你们也去逛街呀!能不能带上我们?”满脸可爱娇羞的苏笑笑问道。
站在她身旁的韩霜也目含期盼的看着墨子洛,明显她的目标就是墨师兄。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朝旁边站了站,不想搅和到这种少男少女狗血的事件中。
“……”她有一种想要拉着自家单纯,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回去的冲动。
就在安初夏想要不要真的拉着顾芳妙朝回走的时候。
就听到刘飞这个死直男呛死人的说话声:“不能!”
苏笑笑擦满胭脂水粉的脸上僵了一下,又满脸委屈的看着刘飞,“我们只跟在你们后面,不打扰你们,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刘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初夏抿紧浅色的红唇抬头看天,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平时嘻嘻哈哈的刘师兄,这么面无表情的说着直男宣言。
几个跟来的姑娘看见苏笑笑含着泪败下阵来。
韩霜脚步轻移到墨子洛面前,轻声细语说道:“墨哥哥,上次我回家听母亲说,伯母在我家做了一套衣裙。
你今天放假可以路过我家,正好顺便帮伯母带回去。”
墨子洛清高的抬起头,连一个眼角都没给韩霜,声音清凉的说道:“母亲的衣服自然有下人去拿,何须劳烦我去带回。”
安初夏把自家妙妙面带笑容,看戏的脸扭到了一边。
省的那边几个姑娘得不到自己爱慕的男学子注意,看到妙妙的笑容,以为是嘲笑她们。
再脑羞成怒的乱咬人就不好了。
安初夏想的果然没错,苏笑笑和韩霜被自己爱慕的男子驳了面子,的确眼神不善的看向她和顾芳妙。
发现她两一个在看天,一个脸扭到了一边,这才脸色珊珊的收回目光。
王立斌虽然现在是个读书人,但他骨子里还流着祖辈镖局人的强悍血脉。
早就烦了那边几个唧唧歪歪的人了。
粗着声音说道:“还去不去逛街了,不去我就回去了。”
墨子洛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就看见墨子洛高昂着头,鼻孔对着天大步朝前,连多看一眼后面的人都没有。
书呆子陈翰要去逛街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证明他有多努力。
刘飞向安初夏递了一个眼色,也跟着朝城里的方向走去。
安初夏不雅的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只好拉着自家的小可爱跟在王师兄身后走着。
别看王师兄身体长的壮士,但他的心特别细腻,故意放慢脚步和安初夏两个小姑娘并排走。
苏笑笑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韩霜讥讽的看了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言语的徐雪珍一眼,也朝城里走去。
徐雪珍看着路上走着的一群人,端庄的眉眼闪了闪,转身朝书院里走去。
她知道今天就算跟去了,只会更招那几个男学子的厌烦,得不偿失,于是果断的回了书院。
进了人潮涌动的大街刘飞看着身后紧跟不舍的两个姑娘,开朗的眉眼也不由的皱了皱。
然后分别和墨子洛,王立斌顺便也和书呆子陈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然后王立斌和陈翰,就带着安初夏与顾芳妙去了一家茶楼。
而刘飞和墨子洛就带着身后的两个姑娘,穿插在人群中。
没过一会儿,刘飞就和墨子洛走进茶楼,向他们招了招手,“快走…快走,再不走,那两个跟屁虫找过来,又要想办法甩掉他们。”
之后财大气粗的刘飞就带着他们去一家酒楼大吃了一顿。
又带着他们去听曲的雅香馆,那里娇俏柔美的姑娘和白净略带魅意的小生,嗯嗯,唧唧的唱着小曲。
安初夏不知道是不是睡惯了午觉,她就在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自己靠在挺大的椅子里迷糊着了。
38反噬
当大家把一曲听完后,看向安初夏的时候都不由失笑。
她还真是不解风情,怪不得他们点的那个小生,越唱越没味了,原来底下有一个不给面子的。
竟然听曲听睡着了。
那个白白净净唱曲的小生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的朝着安初夏这里瞪了一眼。
就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客人。
下午的时候墨子洛回了家,他们去书斋买了需要的纸墨笔砚,一群人也走累了。
最后雇了辆马车回的书院。
安初夏和顾芳妙回到居住的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苏笑笑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们。
至于和她在一起的韩霜因为家就在庐山县,所以应该是回家了。
顾芳妙看着苏笑笑这样,拉了拉安初夏的衣摆。
安初夏却像没看见般,拉着顾芳妙从苏笑笑身边走过,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苏笑笑看见安初夏无视自己,更是愤怒的口无遮拦说道:“贱人,狐狸精,看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一个好东西~”
“啪!”
苏笑笑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圆圆脸上带着满脸愤怒的顾芳妙。
反应过来就想去抓这张圆润粉嫩的俏脸,手就被安初夏紧紧的抓住了。
安初夏也没想到平时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听见苏笑笑话里更偏向骂她的意思,会愤怒的动手。
顾芳妙身材有点偏胖,五官长得可爱有余,妩媚不足,和狐狸精这个词不搭边。
而安初夏长着一双天生带着魅惑的桃花眼,笑意盈盈时,双眸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更显十分勾人。
可见苏笑笑刚才骂人的话,主要还是冲着安初夏来的。
既然这巴掌是小丫头为她不平打的,那她又怎么会做事不理。
安初夏眯了眯勾人的桃花眼,把这双眼睛的魅惑最大化,然后又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阴森森的说道:“不想让你两边的脸,被打对称的话,给我收起你的爪子。”
苏笑笑这才知道这两个平时看起来不言不语,一副好欺负样子的村姑,恐怕并不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可欺。
也是!
能凭一个女学子身份,群压众多男学子成为府案首的女子,自己怎么会认为她好欺负。
同样能考上童生的苏笑笑到底没有蠢的无可救药,虽然心中愤怒,被打了一巴掌。
但到底服了软,从安初夏手中抽回了手,轻哼一声。
转身进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站在窗户边看完这一幕的徐雪珍,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到底是被长青书院山长看入眼,亲自送木牌进出阅览楼的人。
身上的这份气质就不是一般女学子可比。
安初夏朝着那边窗户瞟了一眼,眼神微闪,拉着自家小姑娘回到她们自己居住的房间。
回去后安初夏以师姐的身份,罚顾芳妙抄科举文题两篇,以警告她不能随便动手打人。
不是那人不应该打,而是如果当时她不在顾芳妙身边。
以顾芳妙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又从来没有和别人动手打过架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就被身高有一米六五的苏笑笑压着打。
那今天自家小姑娘这张圆润娇俏的小脸蛋,可就要遭殃了。
顾芳妙撅着嘴偷瞄了自己安姐姐一眼,看见她扫过来的眼神,立马低下额头装乖巧。
安初夏勾唇露出笑容,又很快收敛回去,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安初夏明白没有老师顾童生,也许她也能走上科举这条路,但这条路不会走的这么耀眼和顺利。
老师夫妻已经年迈,不需要她的过多回报,安初夏也只能把这份恩情,转移到他们视若珍宝唯一孙女身上。
而顾芳妙的单纯善良也值得她这么对待。
青石镇董秀才家,一副愁云惨淡。
董琳琳虽然在府试中榜上有名,但是却排名靠后。
这样的排名大多数去考院试的时候都会落榜。除非是此人当时府试发挥失常,才会在院试中通过考试。
显然董琳琳不属于这样的情况。
也许因为在一道道难住她的考题中,她自己也明白,所以府试回来后董琳琳就病了。
让董秀才家惨淡的原因还不止如此。
青石镇下井王庄的王地主竟然派人来,给自己家瘸了一条腿的儿子王富贵,向董秀才刚考上童生的女儿董琳琳提亲。
当时董秀才就愤怒的把媒婆赶了出去。
第二天媒婆就又带着提亲聘礼的人,来到了董秀才家,还递给他一封誊抄的书信。
董秀才展开看完后,就匆匆进入董琳琳的房间,把誊抄的书信扔在她身上。
“这封信的原文内容是不是你写的!”董秀才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他看着女儿躲闪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愚蠢!”
董秀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愤怒的喊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女儿,做这样的事,你竟然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董秀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认为女儿这件事情做错了。
他所愤恨的是,女儿吩咐人做这样的事,竟然用书信这样的方式授人以柄。
打伤了安初夏的哥哥,却没有阻止的了她去考府试,还得了案首回来。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董秀才这句话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女儿,还是没有把事情办成功的王富贵。
愤怒过后,他有些颓然的问道:“你以后还想不想走科举这条路了?”
董琳琳微缩着身体抬起头,两行泪水从脸颊滴落。
“父亲!”
董秀才看见女儿这样,心也软了下来,放低声音说道:“现在王地主家,要为王富贵向你提亲。
王富贵在打伤安初夏哥哥不久,就被人打断了腿,要说这件事情没有关联,恐怕很难说。
只不过现在王家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是安初夏那个女学子家做的。
加上王家现在已经得知安初夏府试考上案首。
好像王地主还得到了,徐镇长的警告。”
董秀才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因为现在王家不敢明目张胆找顾家的麻烦,所以只能把心中的这份不满,冲着当初写信吩咐他儿子做这件事的你来了。”
39意外怀孕
停了一下,董秀才有接着说道:“如果你现在不答应,这门亲事。
王家很可能把这封信的原件公布于众,到时候你的科举之路也算到头了。”
董秀才能条理分明把这件事情理顺,恐怕他对这件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毕竟王富贵原先也在他家私塾里读书。
………
京城,皇宫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王公大臣齐聚一堂,正在给龙椅上的帝王庆祝诞辰。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宫娥舞姿曼妙。
席间觥筹交错,君臣之间言语欢畅,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在座的大臣,谁不知道因为皇帝年轻时过于宠爱潘贵妃,放权与他父兄。
时过境迁,造成现在帝王权势隐隐有被架空之势。
因为贵妃善度,也造成皇室子嗣不丰。
皇子更是凋零殆尽,只剩下潘贵妃自己所出的三皇子,萧亦凌。
还有三位皇女,其中只有五皇女萧清玥是高位妃嫔,淑妃所出。
四皇女萧清琬是林美人所生,因为生产后血崩而死,皇上念她生育有功。
死后特封号静嫔,算一个中等位分的妃位。
还有一位二皇女,是伺候帝王的宫女所生,到死都没有封号。
导致二皇女从小就在宫里活的最卑微。
就在这热闹非凡的席间,仅剩的几位皇家子嗣,还明争暗斗提防着对方。
谁让东陵王朝有男女皇嗣都可以成为诸君的先例。
美艳的潘贵妃厌烦的看了眼下面几位皇女。
如果不是怕自己做得太过,把除了自己生下的子嗣,其他的都给弄死,会有人弹劾她是妖妃而要清君侧。
她就不会留下这几个碍眼的东西。
潘贵妃凌厉的目光主要扫向淑妃所出的五皇女,再有就是神色唯唯诺诺的二皇女。
至于贪吃肥胖的,快一个椅子都装不下的四皇女。
潘贵妃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就算这位有什么野心,大臣们眼睛又不瞎,谁会去拥护这位除了吃啥也不会的皇女。
肥胖的四皇女萧清琬强忍着胸口翻腾的感觉,坚持到宫宴结束。
赶忙吩咐人把自己抬出宫回到自己府里,婢女端来痰盂,她把婢女挥退出去。
自己抱着痰盂,吐了一个昏天暗地。
四皇女的奶嬷嬷胡氏,心疼的给她轻轻拍着后背。
暗骂四皇女的外祖林家不是东西。
自己主子好心去江宁看望他们,回京时却遭到送行的表兄暗算,只为再次攀附上皇家。
他们竟然给主子下药。
主子生在皇家为了自保,装作贪吃愚笨。
可是她毕竟有自己的骄傲,又怎么愿意轻易让人算计。
在把林家送行的人撵回去后,又强忍了大半天,几个侍卫倒有这方面的意愿。
但主子并不想与自己的侍卫牵扯不清,在路过一个码头的时候,看见一个卖肉食的俊俏小哥,于是就动了心思。
事后还把自己身上带的全部银票,都塞到那位累的昏迷不醒的小哥衣兜里了。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原本只当做一场意外,作为皇女婚前有几个男宠这并不算什么。
可是就从前几天自己主子就开始呕吐,作为四皇女的奶嬷嬷,最贴身亲近的老仆。
她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四皇女。
当时自己的主子只是惊讶的顿了一下,之后只让自己不要对外声张。
胡嬷嬷就知道自己主子恐怕真的看上了,那个卖熟肉的俊俏小哥,要不凭着她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她不会留下肚子里那个还没有成型的血脉。
四皇女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然后被胡嬷嬷使劲的扶到床上躺下。
不使劲不行呀!
就自己主子这快二百斤左右的体格,胡嬷嬷能把她扶上床,那也是四皇女自己也在用力了。
“嬷嬷,你说我这么胖的身体,留下这个孩子会被人看出来吗?”
想到那个虽然不愿,但还算英俊乖巧的男子,四皇女眼神柔和的问道。
胡嬷嬷恭敬的站在床边说道:“主子,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四皇女抬起头,神色冷然的看着她。
胡嬷嬷心中一凌,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愚笨。
于是低下头,认真回答主子的问题:“因为主子身体的原因,在穿着上在遮掩一番。
应该大家都会以为主子又吃胖了,不会朝那方面想。
只要在生产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应该没有问题了。”
四皇女听着自己奶嬷嬷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她双目忽然晶亮,好像想通了什么。
于是挪动肥胖的身体穿上鞋子走到窗前的书桌边,提笔蘸墨简单明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在信上。
其中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怎么可怜怎么写,用最愚笨的话语,描述出她此时的惶恐与无助。
然后把墨迹吹干装进信封用蜡封印,传来自己近身侍卫让他把信件递进宫里,让大太监容零传给自己父皇。
当皇帝看完四皇女传递给他的信件后,眼眸中翻腾着怒意。
林家竟然敢给自己皇女下药,做这种龌龊之事,要不是四皇女在信中求情,他真想砍了林家那些不要脸的人。
不过他还是随手写了一道旨意,痛斥林家教子无方,限制他们这一代不许科考。
可想而知江宁大族林家接到这道旨意后,是有多么痛恨林家大房。
四皇女在信里只说在码头边随手抓了一个人,替自己解了药性。
她虽然觉得对不起那个被自己迫害的男人,但是在信里也说明已经送给一笔银子作为补偿。
所以也希望作为父亲的帝王,不要再追究此事。
信中最后提到她现在已经怀有身孕,因为自己肥胖的原因,京城里并没有公子少爷真心愿意娶她。
所以她想留下这个孩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以防自己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东陵皇帝看见自己女儿自暴自弃的话语跃然纸上,不由心痛。
自己女儿不过是肥胖了一些,何至于此,招人这么嫌弃。
最后也许出于疼爱自己的女儿。
也许也是出于皇室子嗣凋零的厉害,东陵帝还是默许了,四皇女把孩子留下了。
四皇女用一招把自己贬入尘埃里,换取腹中孩子过了明路,出生后也会记入皇家御牒,成为真正皇家的子嗣。
40千人过独木桥
西塘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安瑾辰洗漱完斜靠在床上,拿出那枚翠绿通透的玉佩在手中抚摸着。
想到那个衣着华贵,肉嘟嘟的脸上染满红霞,一身雪肤柔软细腻,安瑾辰不由心跳加快。
开始他被带进房间的时候,那个肥胖的姑娘已经忍到了极限,因为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对自己做什么,而是克制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跟他解释。
说她被人下了药,需要有人帮她。
虽然自己始终没有点头同意,但在过程中他也没有极力反抗。
也许是在那个胖姑娘用白嫩的手碰触自己脸时,他并没觉得有多么反感,反而温润的让人留恋。
虽然最后做到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但是他也没有多么怨恨那个胖姑娘。
安瑾辰吹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油灯,躺下来手中握着玉佩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慢慢传来小小的呼噜声。
在庐山县长青书院里,安初夏和顾芳妙,正在商量着这次再去南临府考院试的事。
安初夏决定自己这次不再回去麻烦家里人。
因为府试和院试只相差一个多月,在来的时候安初夏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带的银钱足够这次去府城考院试。
顾芳妙是顾童生和古氏唯一的孙女,两人在银钱方面对她肯定不会吝啬,每次来上学的时候都给的很充足。
经过商量后两人一致决定这次不回去了。
因为学院里的大部分童生这次都会去参加南临府的院试,所以学院里这次也会派先生跟去。
长青书院不愧是庐山县最大的书院,光是童生就有近二百人。
快有那些小县城整个县的童生多了。
庐山县属于大县,每次会去参加院试的童生大约四五百人。
相比其他小县城二三百童生人数,它比人家两倍还多。
好像每次的秀才录取率是百分之五,南临府辖下有七八个县城,每次参加院试的人数应该是两千人左右。
想到这些安初夏也不由的瞪大眼睛,这么多人最后录取的人数,竟然只有一百多人。
等到去府试那日,在领队的先生里看见自己老师的时候,安初夏和顾芳妙都有被感动到。
因为裴彦华的甲班里除了她两都已经是秀才,如果不是老师自愿,他根本就不会被选跟着去。
长青书院除了回家直接去府城考试的学子,还剩下像安初夏他们一样,准备直接从书院去考院试的五六十人。
裴彦华向自己的两个学生眨了眨眼睛。
安初夏和顾芳妙眼睛含笑的走过去,邀请自己的老师坐她们雇的马车一起走。
裴彦华向俩人摆了摆手,表示学院给他们几个先生专门雇了马车,不需要去跟她们挤。
然后告诉安初夏两人他们几位先生住的地方,学院定在悦华客栈。
裴彦华递给自己两个学生一个号牌,说道:“这是悦华客栈的房间号牌,拿着这个就可以入住了。”
安初夏问道:“那老师您呢?!”
裴彦华依然向她们摆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在府城有一位老友,早就邀请我去秉烛夜谈。
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却他的心愿。”
安初夏和顾芳妙看见老师不像说谎的样子,礼貌的感谢行礼后,就坐上自己雇的马车朝着府城而去。
南临城离青石镇是整整一天的路程,从庐山县出发,会提前两个时辰左右到府城。
安初夏他们在夕阳西斜的时候马车进入府城大门。
安初夏两人没有再去找别的客栈,只吩咐马车夫跟着前面那辆长青书院夫子的马车,到了悦华客栈门前付完车费,然后进入客栈大堂。
俩人走到柜台前向掌柜子拿出老师裴彦华送给的木牌,胖胖的掌柜子笑眯眯的叫来伙计,带着安初夏两人去了二楼入住客房。
这是一间中高档的客房,住一晚最少在二三两银子。
现在两人有些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这是怕她们两个这次没有回去,向家里要钱来府城考试。
会因为银钱不足,亏待了自己,这才把书院给他定的客房,让出来给她两住。
顾芳妙感动的有些眼角湿润,糯糯的说道:“安姐姐,老师对我们太好了!”
安初夏没有说话,只默默的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因为上次已经来这里考过府试,这次就没有提前来熟悉环境。
所以明天就是正式考院试的日子。
两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好后,就准备下去吃顿晚饭,赶快回来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好应对院试。
安初夏和顾芳妙下来后向伙计点了两盘小菜和主食。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后,看见大堂里挺多的熟面孔,都是她们在学院里见到过的学子。
即使没有说过话,但是碰见次数多了,大家也会眼熟。
因为这几天客栈入住的人多,饭点的时候桌子就有些不够用,大堂的伙计就会来询问客人能不能拼桌。
安初夏两人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当安初夏看见要和他们拼桌的人时,只想问问老天能不能再狗血一点。
41书院放假
董琳琳看见是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个人也是一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再也没有当初的倨傲。
几次的科举考试安初夏都稳稳占据第一名,就连她旁边的姑娘就算名次没有上升,同样也没有下落。
只有自己越考越糟糕,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董琳琳,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从原先对安初夏的轻蔑不屑,到现在的慢慢憎恨,此时两只眼睛就像萃了毒一样看着安初夏。
扭曲的表情把站在一旁的伙计都吓了一跳,赶忙把她和另外两个男学子带到了另外一桌。
董琳琳脸上不善的表情被旁边几桌的学子也看见了。
其中有两人高瘦的男学子,走到安初夏和顾芳妙跟前问道:“学妹,没事吧?!”
安初夏礼貌的微笑道:“没事,谢谢师兄关心!”
其中一个学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耳尖微红的说道:“大家都是一个书院的学子,在外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看见真的没事,两人又回到了自己的饭桌。
五月初九,院试正式开始。
两千多个童生,半夜就要去排队搜查入场。
院试分两场,由各省城学政主持,内容与县试,俯试大致相同。
两场院试落幕,安初夏拎着考篮,随着人流慢悠悠的走出考场。
在和顾芳妙约好的地方等她。
远远看见淹没在人潮,脚步漂浮走出来的顾芳妙,安初夏走过去把她提拎出人群。
“还能走吗?
如果不行的话,待人潮散去,我们雇辆马车。”
顾芳妙扯了扯唇角,无力的说道:“没事,我们住的客栈离这不太远,应该能走回去。”
安初夏点了点头,两人相扶着慢慢的向悦华客栈走去。
两人刚走出人潮,就听见有人喊她们的名字,抬头看见裴彦华正在向她两招手。
安初夏扶着顾芳妙走过去。
裴彦华看见安初夏还好只是因为精神耗损,脸色微白了一些。
看见师兄的孙女眼下黑青,面色憔悴和大多数考试学子一样,这才正常。
裴彦华指了指停在路旁的马车,“上去吧!
虽然客栈离这里不是很远,但照你们这种速度走回去,也得半个时辰。”
安初夏和顾芳妙被自己老师带回去后,在府试又住了一晚,没有等院试放榜而是跟着裴彦华回庐山县了。
两个姑娘自己去府城考试的事,可把古氏和安瑾辰他们担心坏了。
好在安初夏在临行前让书院里一位回青石镇的学子,给两家人捎了信。
即便这样两人回来后也被古氏念叨了很久。
院试考完后,因为书院会给这些去考试的童生放半个月假,方便考上秀才的学子,在家设宴席款待亲朋。
所以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人,就包袱款款的雇车回家了。
金锣密鼓的两次考试终于考完,安初夏觉得天都蓝了。
至于院试结果,安初夏没有想过。
她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做事的过程中会竭尽全力,至于结果不是你能力有多强,结果就是好的。
特别是在读书赶考这方面,有一小部分还是看运气。
至于这次院试安初夏感觉上榜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名次靠不靠前,那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在送顾芳妙回去顺便看望了老师顾童生和师母,安初夏就坐车回了村里。
因为安瑾辰不知道她今天回来,所以安初夏回到家看见门上的铜锁傻眼了。
哥哥这是又和伤好后的润生哥去卖卤肉了,还真是两个勤快的轻年。
在院子里晒草药的木檀,听见门口有动静走出来就见,安初夏看着自家锁着的院门发呆。
他勾起唇角,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安初夏回头看见木檀,微笑着说道:“怎么了木大夫,是着凉了吗?”语气里的调侃很明显。
木檀看着心情很好的安初夏,自己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小夏回来了,你哥哥和润生去云水码头卖卤肉了。”
安初夏眯了眯好看的眼睛她就知道,两个掉进钱眼里的男人,怎么会听话的好好在家养伤。
木檀看见安初夏手里拿着包袱,知道她是刚从县城书院回来,挪了一步让开门,“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喝杯水。
差不多,你哥他们一会回来了。”
家里的门锁着进不去,安初夏只好跟着进了木檀家院子。
安初夏放下了包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看着这一处院子安初夏就像回到了自己家,只不过她家住在东边,正房建了五间,三间厢房在东边。
而木檀家住在西边,因为东边是院墙,所以厢房是建在西边。
两家的房子无论用料还是建造都一模一样,如果把中间的一堵院墙砸到,那就是一个妥妥的完整大院。
就连房屋伸出来的廊檐都是连在一排的。
“看什么呢?喝茶!”木檀把茶盏放在石桌上招呼道。
木檀招待安初夏喝茶后,自己又去旁边晒着草药。
木檀家的石桌上方同样栽种着紫藤花,因为年限不长,长得并不茂盛。
安初夏坐在石凳上还是有阳光斑斓的照进来。
木檀翻晒着手中的草药,仿佛随口问道:“小夏,如果你今年八月通过恩科,明年会去参加春闱吗?”
安初夏没想到木檀会问她这个,而且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木檀回头看见她一脸懵的看着自己,不由微笑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急着回答。
等你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因为我有些事要去京城,所以如果到时候你要去京城赶考的话,咱们可以一起上路去京城。”
安初夏有些好笑的说道:“这次院试,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八月的乡试更是不敢想!”
木檀倒是对她挺有信心,瑞凤眼坚定的看着她,“我相信你一定会通过院试!”
“谢你吉言!”安初夏微笑道谢。
安初夏歇了一会儿,也站起走过帮忙。
安瑾辰和润生两个人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回来,顺便把明天要用的卤肉材料,也买回来了。
还好镇上两家要的卤肉,都是大清早自己派人来取,要不就安瑾辰和润生两人还真忙不过来。
等安瑾辰回来的时候,安初夏已经站在自己家门口了。
42割麦子
放假在家的安初夏彻底放飞了自我,无论安瑾辰这个哥哥怎么严防死守不让她做任何事,只想让她看书练字。
她也只是装装样子,安瑾辰一离开她就放下书本,悠闲自得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过了一把梦想已久的悠闲养老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七天。
这天安瑾辰没有再和润生去卖卤肉,而是从闲房里找出来一块砂石,坐在院子里用破碗端了一碗水开始磨镰刀。
磨刀嚓嚓的声音,听的安初夏有些牙疼。
“哥!今天怎么没有出去,磨刀干什么?”
安瑾辰继续摸着手中的镰刀,头都没抬的回答道:“咱家开荒的那几亩田麦子熟了,要趁着天好赶紧收回来。
如果碰到下雨天,那可就毁了。”
安初夏这才想起来,他们家在西山边还有安瑾辰兄妹被撵出来,长大后开的三亩地。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只磨了一把镰刀,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自己去东屋闲房里,又找出来一把生锈的镰刀,放在安瑾辰旁边。
“哥…把这把镰刀也磨了,我和你一起去割麦子。”
安瑾辰看了一眼安初夏白嫩的小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安初夏看安瑾辰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用点非常手段,安瑾辰这个宠妹狂魔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在安瑾辰把镰刀磨好放在一旁,安初夏就趁他不注意拿在手里,挑着一边柳眉说道:“哥,我先去割麦子,你磨好刀赶快来啊!”
安瑾辰还没反应过来,安初夏已经快步的溜出门。
原本想要阻拦妹妹的安瑾辰又重新坐了回去,开始拿着那把生锈的镰刀磨起来。
妹妹想去割麦子玩,就让她去吧!
这几天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看书,肯定憋坏了。
等她玩累了,手疼不想割,就让她坐在田边树下休息。
不知道让安瑾辰这个哥哥看见安初夏,每天惬意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会不会还这么想。
来到西山脚下,因为是开荒出来的地,和其他人家肥沃的土地并不挨着。
所以安初夏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家的麦地。
安初夏走到地头弯下腰一只手抓着麦子,一只手拿着镰刀开始割。
上辈子安初夏的父亲是公务员,在机关里面也算是一个小领导,母亲倒是一位农村出来的姑娘,和安爸是大学同学。
因为安初夏很喜欢农村干净的空气,农作物的生机勃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始而又朴实的生活。
所以上辈子只要她有时间都会经常去看望外公外婆,在那小住一段时间,顺便帮他们干干活。
就是因为如此,她这会儿干起活来才会像模像样。
安初夏刚割了一个地头麦子,站起来捶了捶腰,就看见安瑾辰和大壮夫妻两个朝这边走来。
几人走到跟前看见安初夏割的麦子都不由得笑了。
安初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这有什么好笑的,麦子不都是这么割的么。
大壮媳妇赵氏看出安初夏的疑惑,走到田里一边割着麦子,一遍说道:“夏夏以前是不是没割过麦子?”
安初夏想了想原主的确没有下地干过活,于是点了点头,“嗯!是没有!”
赵氏说道:“那就对了,因为割过麦子的人,都不会把麦茬留的这么高。”
她看见安初夏还是不懂,就又给她解释道:“麦茬留高了,第一收回去烧火的草就变少了。
第二,这地离山太近…村里不允许放火烧麦茬,来年无论用牛耕地,还是自己翻土地都会费劲。”
听到赵嫂子这么说,安初夏才翻然醒悟。
现代人敢这么割麦子,第一,不用留着麦茬烧火,因为现在土地耕种都用上了机械化,不存在地难耕的问题。
她会割麦子,还是因为老人家舍不得花钱雇收割机。
安初夏割一段麦子就要站起身舒展一下弯疼的腰,渐渐的她就被甩在了最后。
还好赵氏在她前头并不远。
安初夏弯下腰继续割,还百忙之中和赵氏聊起了天。
“嫂子和大壮哥今天怎么没去出早点摊?”
赵氏手里干着活,脸色不好的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老屋那边的人。
分家的时候只给我和大壮分了不到二亩地,里面种的还是杂粮,这会还不到收的时候。
当时分家的时候人人抢着要地,现在倒好地多了…活干不完,又让老太太找我和大壮回去帮忙。
我和大壮刚走出老屋就碰见你哥,得知他要来西山这边割麦子。
既然这么巧碰上了,我们就跟过来,先把你家麦子割完再说。
那群遇到一点难事就不认亲兄弟的人,说实话,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去给他们帮忙。”
安初夏听到赵嫂子爽朗豪迈的言语,惊愕的差点没割到自己小腿,“你和大壮哥这样能行吗?
到时候夫家的哥哥和嫂子不来找你们闹!”
赵氏撇了撇嘴,来闹又怎么样!
分家另灶的,去帮忙是情分,不去帮忙是本分,他们就算来闹还能闹上天咋的。
要不是小夏妹妹帮忙,他们两口子分家后还欠了那么多外债,早就不知道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她们夫妻为了不给小夏招麻烦,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做早点手艺是小夏教的。
可是就算不说他们两口子心里感激小夏,平时也帮不上他们家什么忙,现在正好碰上他们家干活人少,这会儿不来帮他家干活,难道还要去帮那群白眼狼的所为亲人。
安初夏猜的不错,赵氏夫家大嫂在田里左等右等,没等到大壮两口子。
正气的脸红脖子粗,叉着腰在田里大骂他们两口子不是东西。她都让老太太去叫了,结果两口子还是没来帮忙干活。
老实人大壮听到妻子这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的亲人看他跛了一只脚,嫌他累赘,急忙把火的把他们夫妻分了出来。
就连一件像样的家伙什都没分给他们,更不要说肥沃的水田了。
他们两口子除了一身债,基本上啥像样的东西也没分到。
就在安初夏割麦子,割的腰都快直不起来的时候,安二奶奶家孙子跑过来喊道:“初夏姐!我祖母让我喊你快回去,说什么你家来了送报贴的人。”
43院试榜首
安二奶奶家孙子的喊声,不仅让正在割麦子的安初夏四人站起身。
就连离西山远一点在干农活的人,也都向这边好奇的看过来。
安初夏和安瑾辰兄妹两都不是爱炫耀多话的人,所以村里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安初夏这次去考院试的事。
十一岁的安瑾希气喘吁吁的跑到麦田这里,偏黑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安初夏勾起唇角,看来如自己所料,院试她应该上榜了。
安瑾辰也反应过来惊喜的笑出一口大白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初夏问道:“这是真的吗?”
安初夏看着安瑾辰这个哥哥的傻样,含笑点了点头。
因为西塘村至今没有出过考上功名的读书人,赵氏和大壮夫妻感觉安初夏家应该有什么好事。
但他们夫妻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一伙人回到村西,安初夏就看见自家门前围满了人。
两个穿着衙史服饰的人面露喜色的站在那里,村民看见安初夏回来了,自动让出一条路。
安初夏低头和安瑾辰说了几句话。
安瑾辰点了点头前去开家门。
安初夏这才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走上前去双手凑拢身子前斜,行一个标准的书生礼。
声音沉稳的对着两个衙史说道:“劳烦二位这么运来送报帖,还请进屋喝杯茶。”
衙史看见眼前头发全部扎起,身穿干净利索短衫,脸上还有麦芒划痕的女子。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这次院试的第一名院案首,怎么感觉和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不一样。
两人衙史脸上堆满笑容,其中一个看起来长相喜庆的说道:“女郎君好,我们是官衙送报贴的衙史。
女郎君这次院试排名榜首,喜得院案首之名,成为一等禀生,以后每年可以领米粮和发放银两!”
衙史说完看见安初夏只是面带微笑,反而是周围的人听到懂的人解释后,都到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这好事…书读好了,官府还给发粮食和银子。”
上次就听说这个三年没通过县试的安家笨丫头,考上了童生。
没想到这次更厉害,不仅考上了秀才,还能领粮食和银子。
安初夏站在那里,妥妥收了一波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两位衙史进入院子,并没有进屋,赵氏跟回来后急忙去厨房帮忙烧水泡茶端上来。
安初夏感谢的对着赵氏笑了笑,赵氏和旁边的大壮心里也为她高兴。
安瑾辰回来后进入房间找出过年时没用完的红纸,包了两个红封,一个里面装着二两银子。
满面笑容的走出来递给两位衙史,“二位跑这么老远送报贴…辛苦了,这个送给两位打酒喝。”
衙史愿意跑这么远来送报贴,还能这么高兴,就是知道每家考中的人都会给喜钱。
家庭富裕的就这一次打赏,就有他们一个月工钱多。
两人这次能竞争来给院案首家发报贴,还是因为发放任务的官史,是他们其中一个衙史的亲戚。
两个衙史说了一些客气吉祥话后接过红封捏了捏,知道里面装的是银锭子,脸上笑的更开心了。
心想还得说是院案首,一般农家考上的秀才,喜钱有个几百文算是好的了。
有那家里贫困给个几十文钱的也有。
要说这两个衙史也是碰上了,安瑾辰这个真心疼爱妹妹的哥哥才会这么舍得。
刚才安初夏可是让安瑾辰看着包个半两,一两银子的红封,谁能想到安瑾辰一高兴,会给每个红封里包了二两银子。
就算安初夏之后知道了,红封已经送出去了,她又不能要回来。
安二爷爷和安家族亲,等到安初夏兄妹送走衙史后,才提到想要凑钱给安初夏办宴席的事。
安瑾辰和安初夏对视一眼,安初夏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说不用其他族亲凑银钱,办宴席的钱她们自己家出,安二爷爷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安二奶奶拽了拽衣襟。
安二奶奶阻止自己老伴,并不是舍不得出钱给安初夏办席,而是她更了解安初夏的主意有多正。
如果他们这些族亲硬要干预她决定的事,安丫头很有可能就不会再办,这个能让他们安家全族的人扬眉吐气的宴席。
他们西塘村虽然是一个杂姓村,但是经过几代人的繁衍,也已经慢慢的形成了几个小宗族。
其中同支所出有八户的刘家人数最多,现在当村长的刘旺就是刘家人。
其次就是他们安姓族人了。
以前在村里出一个大小事,安家总被刘家压着。
就像当年要不是刘旺这个村长,暗地里分散安家的团结,帮着安守理。
他们安家族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安瑾辰兄妹,被自己的亲叔叔啥都没有的撵出来。
无奈谁让村长有权分配给谁家水田先后灌溉水源。
只这一样,就抑制住一个农民的咽喉处,让你不能不顾一家老小饿肚子,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最后安二爷爷只能带着几个族亲,向刘旺这个村长帮着安瑾辰兄妹,硬要了村西这个破败的老屋作住所。
现在他们安家出了安初夏这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以后他们安家人在村里也会变得更有话语权。
不会轻易的被人桎梏住,不敢给族人出头吭声。
安初夏拥有一个成熟的灵魂怎么会不知道,安瑾辰这两个失去父母庇佑的兄妹,能够在这并不团结友好的杂姓村平安的长大。
少不了这些族亲的看护,这也是她同意在村里请客的原因。
虽然那些村里人以前除了对他们兄妹俩冷眼旁观,轻蔑嘲讽,但是为了族人能够在村里提升地位,她还是愿意这么做。
宴席所需的东西筹备了两天,第三天开席。
安初夏家院子外排着许多桌子,设的是流水席。
村里人大人小孩不限,只要愿意的都可以来吃。
席面鸡鸭鱼肉都有,不说有多出彩,但绝对够用。
院子里坐的是族亲,还有特地从衙门请假回来的润松和弟弟润生,大壮,赵氏这些关系好的人家。
可是除了这些,最耐人寻味的还是摆在堂屋的一桌酒席。
坐在上首的自然是被安初夏请来的老师顾童生,而旁边首位坐着的是一位中年面白,穿着绸缎的男人。
他就是不请自来的青石镇镇长徐怀,徐雪珍的父亲。
44不请自来的客人
而徐雪珍本人也来了,她这次也考上了秀才,只不过是三等附生。
有安初夏这个禀生和坐在她身旁的增生顾芳妙在,她这个附生就显得暗淡无光了。
最让人觉得可笑的是,临村王地主今天竟然也带着礼物亲自来祝贺,席间还说出一件让安初夏非常惊讶的事。
董琳琳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同意和他家儿子王富贵定亲了。
虽然她这次落榜了,但是以安初夏对董琳琳的了解,她不应该会看上王富贵那样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管自己的事儿,安初夏继续微笑着应对桌子上的客人。
顾童生看见自己学生看似笑的温润,实则清冷,知道她不愿意应酬,不请自来的徐镇长和跟着他一起来的王地主。
顾童生到底疼惜自己看重的学生,把应酬他们两个的事揽了过来。
安初夏感谢的看了自己老师一眼,转过头来招待其他人。
村长几次想要凑上去招待徐镇长,被安二爷爷说屋子里坐不下这么多人,强拉出去在院子里坐席了。
安初夏正夹着一块鱼肉放在口中,就被坐在旁边的顾芳妙捅了一下。她偏过头看了一眼顾芳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就发现端庄坐在一边的徐雪珍,正用眼角悄悄的偷瞄着,和安瑾辰坐在一条板凳上长相俊美的木檀。
安初夏看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俊美的男子也同样不会缺少爱慕者。
徐雪珍眼光不错,木大夫不仅人长得英俊,人品也好,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子。
木檀早就发现那个什么镇长家的姑娘偷瞄自己,他原本心里厌烦,但念着是安初夏的客人,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可是看见安初夏在发现这一切后,却表现的那么淡然,他内心竟然感觉到了失落。
吃饱喝足后人们渐渐散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把自己带来的板凳和桌子捎了回去。
徐镇长明显也是来走个过场混个脸熟,以后如果安初夏这个院案首当真飞黄腾达了,至少也不会连他这个青石镇的镇长都不认识。
徐雪珍临走的时候还目中含情的看了木檀一眼,而当事人正忙着看天,把这含情回眸生生的无视了。
父女俩坐上马车,徐镇长也明显发现了徐雪珍的异常,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
声音有些暗沉的说道:“雪珍你以后要继承我镇长之位,那个木大夫不适合你。”
徐雪珍默默的垂下眼帘,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抿着嘴唇再没有言语。
安初夏这边顾芳妙跟在她身后,和她分享着自己祖父祖母,在收到她考上秀才报贴后的表情。
祖父一脸淡然的拿着书读,结果书是倒拿着的。
祖母那天做的菜不是咸,就是没放盐,眼眶还红了一圈,最后弄得她也好想跟着流泪。
安初夏如疼爱妹妹一样,摸了摸顾芳妙的头,“老师和师母是高兴才那样,以后我们妙妙要更努力才是,你就是老师和师母的希望与骄傲…知道吗?”
顾芳妙眼睛湿润的点了点头,她如何不知道,父亲因为自小体弱在一场大病中没有挺过来。
母亲被临镇娘家哄回去,不知道改嫁去了那里,祖母因此从不在自己跟前提起外家人。
外祖家也许也知道自己理亏,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上门过。
自己从小就跟着祖父读书,怎么会不明白祖父祖母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嗯!安姐姐,我知道!”
顾童生站在院墙边看着石缝里努力生长出来的小草,听着自己孙女和爱徒的对话,不由欣慰的红了眼眶。
有此爱徒和孙女,他这一生足也。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安初夏最后送走老师和顾芳妙,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夕阳染红满天晚霞。
木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一高一矮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两人都没有说话,眺望着远处微风吹着金黄色的麦浪。
安初夏在家帮着自己哥哥把麦子收完后,才动身去长青书院。
在这期间她收到已经回长青书院上课的顾芳妙,找人捎来给她的一封信。
信里写到老师裴彦华得知大儒司马恭,半月后会在松江府瀚华书院对外授业。
他准备带着班里自愿去的学子,去听大儒讲课。
顾芳妙来信问安初夏去不去。
安初夏思考了一番,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的想法。
把这件事和哥哥安瑾辰商量了一下。
只要是对安初夏读书有帮助的事,安瑾辰就没有不赞成的。
安初夏知道但凡出门在外就没有不费钱的事,她也知道家里除了那笔,别人补偿给哥哥的五万两银子外。
现在哥哥安瑾辰手里大约有二三百两存银。
虽然知道家里还有存银,但这次安初夏并不想用家里的钱。
临走的时候安瑾辰怕自己妹妹出远门,在外手头拮据,给她塞了二百两银子。
不过安初夏只带走了五十两,剩下的又悄悄塞回到安瑾辰的枕头下面。
这次安初夏坐着雇来的马车没有直接去长青书院,而是去衙门找到了润松。
润松被同事叫出来看见是安初夏找他,还惊讶了一下。
“小夏!你找我有事?”
安初夏微笑着请润松和她去了不远处一家茶馆里说话,毕竟在大街上有些事还真不好说明。
两人到了茶馆,进入一间包房,安初夏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润松虽然字识的不多,但仔细看了两遍,大致还是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
“这是染布的方子?!”
安初夏淡然自若的点了点头,“是!”
安初夏早就发现这里的布很容易脱色,她手中的这个方子在现代只是很普通的染布方子。
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容易脱色。
润松不解的看着安初夏,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安初夏也没有打哑谜,直接说道:“润松哥,觉得这张房子卖给染房,可有人要。”
润松瞪圆了眼睛,然后又皱起眉头。
45染方
“你真的要这么做?!”润松略带一丝不赞同的问道。
不管这张方子染布的效果如何,方子这种可以传承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愿意卖出去。
安初夏却还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润松哥,现在我走科举这条路,哥哥以后我也没打算让他经商。
所以留着这张方子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卖给更有需要的人。”
毕竟在古代,商人地位低。
无论挣了多少银子,只要有权有势的人,看上你的家业,很可能就会被人抢夺。
商人这个职业在古代还是挺危险,她并不想让自己哥哥去做。
润松听完安初夏说的话,知道她已经决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想让我给你找买家?”
安初夏早就知道润松是一个挺聪明的人,上次她家宴席上自己哥哥和润生哥都喝多了。
唯独他还能保持清醒,最后赶着牛车送老师和妙妙。
润松对妙妙那点心思安初夏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润松一直做事都很有分寸。
而且妙妙性子被老师和师母养的有些单纯,如果以后再找个读书人,难免会遇到心眼多的,妙妙不一定能玩的过人家。
如果找一个心悦她,宠着她的人,也许对妙妙和老师夫妻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自己能管的。
既然润松精明已经猜到自己找他的原因,安初夏也爽快的点了点头,“是!润松哥在县衙当捕快这么久,对县城里的每行每业应该多少都有所了解。
我想让润松哥帮我把这张方子卖出去。”
润松端起茶喝了一口,想了想说道:“这倒没有问题,城南姜家就有一间染布坊。
姜家做生意还算实诚,因为家里生意曾经被人坑骗过,所以他家做生意最恨坑蒙拐骗的人。
你这张方子可以卖给他家。”
安初夏把方子交给了润生,因为她现在是读书人,而且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这样卖方子的事她已经不适合出面。
润生问她想卖多少钱,安初夏没说,第一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张方子要卖多少钱。
最后安初夏想了想只说方子的价钱,由润松自己去和买方子的商家谈,无论卖了多少银子。
润生都可以从里面得两成。
事情谈完后,因为安初夏要去书院,润松也要回衙门当差,所以润松给安初夏雇了辆马车送她回书院后就分开了。
回到书院后不久安初夏就听说,苏笑笑和韩霜这次院试都落榜了。
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家里有事,到现在也没来学院上课。
就连挂榜附生的徐雪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
一下子女学子居住的院子里清静了很多,再也听不见偶尔的嘲讽声了。
不过她们来不来上学跟安初夏也没多大关系,更没有放在心上,她还是每天继续安心的上课和去阅览楼看书。
直到十日后,安初夏才被看门的门丁叫出去,说有人找。
安初夏走出书院大门看见润松时,就知道卖方子的事有结果了。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润松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安初夏,说道:“姜家染布的师傅按照方子,来回试验好几次,证明用这个方子染上颜色的布,的确不容易脱色。
姜东家为人很实诚,说这是可以传承的东西,他愿意拿出三千五两银子买断这个染布的配方。
让我签了协议,以后不能再把这个配方卖给别的染房。”
安初夏听后嘴角不由抽了抽,做生意的人哪有完全实诚的,姜东家这一手买断配方不是玩的挺精明。
不过自己本身也没打算再把配方卖给别的染房,签不签合同倒也无所谓。
安初夏从一沓银票里拿出四百两递给润松。
润松退后一步,他并没有真打算收安初夏给的两成份子钱。
安初夏看润松不收,笑容慧智的说道,“这是润松哥,下次不愿意帮我办事了。”
“不是!怎么会,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再来找我。”
安初夏没说话把手里拿着的银票朝前递了递。
润松看出安初夏的坚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也没看多少就接过去了。
并不知道安初夏按整数给的分成。
安初夏自己也把银票揣好,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润松才步行回县城了。
好在长青书院离县城虽然有一段路,但是润松高大步子也快,用不了一刻钟也就进到城里了。
安初夏揣了几千两银票回到书院,依然表情平淡的上课。
两天后是出发去松江府的日子,安初夏天不亮就把顾芳妙拉了起来。
顾芳妙坐在床上并没有动,“安姐姐,我这次就不去了。”
安初夏怎么会不知道,顾芳妙是因为什么不去松江府听大儒讲学。
不就是因为顾家虽然存了一些供她科考的银子,但应该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供她像这样游学。
安初夏定定的看着顾芳妙,“这次去松江府游学,听大儒讲学的事,你是不是没告诉老师和师母。”
顾芳妙眼神闪了闪,咬着唇低下头。
安初夏也没说什么,只把她拉起来,“快点收拾东西,一路上你和我住一间房,花不了多少钱。”
顾芳妙就从安初夏去她家上学,就很听安初夏的话。
这次她同样没顶的住安初夏惑人的桃花眼,对她轻轻的一瞟,立马下床收拾换洗的衣物和要带的东西。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麻利的跟着安初夏身后,来到约好聚集的地方。
裴彦华看着要去松江府的学子人数已经到齐,就领着十六个学生雇了四辆车,前去离庐山县不远的福运码头。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有挤过来的刘飞坐在一辆马车上。
刘飞家是洪州府大族刘家嫡支,这也是他上次能轻易拿出几百两银子,给安初夏帮忙的原因。
他们班总共有十五个学子,其中有六个因为不同的原因没去。
按说裴字甲班这次应该只有九个人去,那是因为其他七个,是另外几个甲班的学子。
让安初夏惊讶的是,在那七个人当中还有一位身穿月白衣裙,长相娇艳,五官精致的女学子。
因为这次是自费自愿去游学,并不是书院组织。
其他七个学子虽然跟着一起出发,但是裴彦华并不需要对他们负责。
马车来到福运码头,安初夏他们一群人下了马车,拎上自己的包袱准备登上客船。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防止人多挤到她。
听到身后争执的声音回头就看见,那个女学子身边围绕好几个男学子,都争抢着给她拿东西。
只见那位女学子轻声细语的在和几个男学子说着什么,不过安初夏听来听去,总感觉有一股白莲花泡绿茶的味道。
“你们都离我表妹远点!”
最后这场闹剧,终结在那位穿着绸缎的男学子,霸总宣言中结束。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和师兄们陆续登上了客船。
他们乘坐的这艘客船分上下两层,上面那层因为能够观赏到更优美的景色,要比下面这层船费贵上一倍。
裴彦华作为老师,为了照顾几个家庭条件相对一般的学生,就买了第一层的船票。
跟上来的其他班七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最终也买了底下这层的船票。
从这里坐船出发去松江府需要一天的时间,如果坐马车走陆路的话,却差不多需要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