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揽月的磨炼
晚上安初夏把司珩,安瑾辰和木檀,揽月和温清一,叫到山洞里商量把揽月扔到军营里磨炼的事。
揽月眼神懵懂又委屈,想到要离开安初夏,揽月心中就开始不安。
又不由自主的喊道:“姑姑,你不要我了吗?”
安初夏听到小家伙无意识的喊自己姑姑,看了满脸激动兴奋的哥哥,束缚住他要开口说话的欲望。
探手爱怜的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柔的说道:“殿下,你觉得,你现在能拿出什么,来震慑住满朝文武。让他们不阳奉阴违的,听你的命令去做事。”
“孤要是坐上皇位,他们敢不听孤的,就不怕孤杀了他们!”
“呵!”看着揽月年幼的脸上透着一丝懵懂无知,安初夏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京城里你那已经自称为帝的二皇姨,现在虽然坐在朝堂大殿龙椅上。
但是除了她自己提拔上来的人,其他在京城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势力不容小觑的官员,都不是她能轻易指使动的。”
“只要你二皇姨不想动了,东陵王朝的根基,她就不能对那么多世家和官员,大开杀戒。
她不能,你如果回京登上那个位置,至少短时间内,也不能。”
揽月毕竟不是愚笨的小姑娘,她此时眼神清明,就像在四皇女府里每次听安初夏讲学一样,认真的听着,不懂的就提问。
“是不是就像老师曾经说过的一样,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教我遇到事三思而行。”
安初夏看她如此聪慧优秀,赞赏的点了点。
“你看的史书里是不是有那无才无德,被朝臣架空权力的皇帝。
如果你不想做成那样傀儡君王,就要趁此机会在百姓中积攒功德,在军营里树立威望。
使朝臣从心里感到畏惧而服从于你,不敢轻易挑衅,你以后作为君王的威仪。”
“趁着现在边境军队赵静安这个代将军,还不能信服全军,正是殿下去军营立军功的时候。
不需要你当什么大将军,只要你能在军队里出头,立下功劳就可。”
揽月得到士兵们认可,安初夏就能顺势而为,她这个正牌储君就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以后皇位也能做的稳当一些。
“老师,我去军营。”揽月已经有些明白安初夏的用心,果断的去磨练自己,要做出一番功绩,树立属于她储君在军队里的威信。
“我也去,”温清一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你们两个一起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温清一有些诧异的看着安初夏,没想到她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他跟去,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安初夏这个长辈笑了一下,低下头。
“夏夏,月儿你俩还这么小,听说那里还在打仗,这会儿把她送进军营会不会有危险。”安瑾辰眼含担心,不舍的说道。
揽月看见自己的亲父满脸的担心,只觉心中一暖,“辰叔叔不用担心,我武功很厉害的。
我还有一个多月就十三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温清一也读过史书,知道君主年幼,世家朝臣势大必然会欺她年幼,想要一个事事听他们摆布的君王。
只有揽月能力够强大,在民间和军队的威望高,朝臣才不敢轻易的欺主。
他从小学武,功夫不弱,医术也深得母亲的真传,医仙谷的古书不知凡几,对蛊术也颇有研究。
他觉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保护揽月和自己的性命,还是不成问题,于是出声说道:“辰叔叔,我会保护好月月的,这条路月月必须摒弃畏惧自己走。”
安初夏目光中闪过无奈和心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像青一说的,这条路没有人能替揽月去走。
木檀拍了一下安瑾辰的肩膀,嗓音清润的安慰道:“雏鹰只有学会飞,才能熬翔长空,成为王者,雄霸一方。”
“我…”安瑾辰不舍的看了揽月一眼,“道理我都懂,可是……”
安瑾辰底下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担心微红的眼眶。
揽月挤开温清一,挪到安瑾辰身边,抓起他的手。
温清一退后让出位置,少年眼神宠溺的看着小姑娘。
就从安瑾辰毫不犹豫放血为引,还有在以后的接触中,温清一早就知道揽月口中的辰叔叔,就是她的亲身父亲,好像小姑娘自己也知道。
温清一就是想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造成他们一家人不能相认,不过他不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从来也没有因为这件事问过揽月。
事情商量好后,大家累了一天,都回去睡了。
安初夏和司珩还坐在山洞里,看着单腿跪在面前的两人。
这两人长相普通,走在人群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而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司珩身边的暗卫之一,鹰王。
另一个是安初夏的暗卫,零一,原名李博源,他曾经是一家镖局的少主,全家一夜间被灭门。
就他一个在父亲的拼死掩护下逃脱,被路过上任巡抚的安初夏所救,并且还抽丝剥茧帮他家找出了真凶,报了灭门之仇。
无亲无故,自觉无处可去的他,为了报答安初夏的救命之恩和查出真凶,为他全家报了血仇。
自愿跟随安初夏作为她的暗卫首领。
李博源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却不突出,家传武功不弱,这次让他跟着揽月进军营保护最合适。
司珩目光漆黑幽深的看着两人,语气肃然的说道:“小殿下的身份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她的性命关乎了很多人的生死,还有东陵王朝的未来。
此次派你们两个人去,别的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就是在太孙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你们能把他救出来。”
司珩说完看向安初夏,表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别的事不用你们管,只有小殿下和清一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们出手保住他们就可以了。”
安初夏觉得温清一还是个少年,虽然知道他武功也不弱,但就怕他在揽月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冲动的不顾自己去帮揽月。
所以她交待两人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保护好两小只的安全。
“属下,遵命!”
“是,大人。”
鹰王的暗卫和零一领命,退出山洞消失在夜幕中。
285离开
很快冷珊珊联系上南宁边军父亲以前的副将,也是她母亲的堂弟宋长林,把揽月和温清一,还有化名王辉和李源的零一和鹰王,一起送进了军营。
因为这时军营里还没有女兵,揽月只好扮作男装,还好她年龄不大,女性特征不明显。
加上安初夏让她头发弄乱一些,这段时间也没让她把脸洗的太干净,让揽月学着侍卫们的行为举止,掩盖她身上无意间散发的矜贵气质。
揽月言行举止从小就受到严格的规范,虽然不像别的王朝要求女子行为端庄贤淑,但也学的是大方得体,仪态矜贵,让人一看就身份不凡。
揽月现在去的地方,可不需要这份得体和矜贵气质。
安初夏让揽月每天跟着那天领银子贫嘴,身上还带着一些**气息的护卫,混了一段时间才把她身上那气质掩盖。
………
“他妈的,猴子,这么冷的天要洗澡,你去洗。
老子怕冻死。”
此时躺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永远像洗不干净脸的少年,真诚拒绝邀请他一起去河里洗澡的年轻士兵。
“兰越,你看都脏成什么样了,快跟哥一起去洗洗。
我们大男人可不像娘们一样还用热水洗澡,谁不是身上脏了,朝河里一跳,冷什么冷,快跟哥去~”
温清一刚从军营伙房里,一番彩虹屁把大师傅吹晕乎,顺利从那里得了两个馒头,准备留给晚上揽月加餐。
小姑娘一开始来这里吃不惯军营里的伙食,温清一只好每次哄着火房大师傅,多要两个馒头,留着她饿时吃。
远远的就看见和他们混熟了的侯小山,在那里拉扯着揽月。
温清一匆匆走过来,“猴子,我刚才好像听见百户长找你。”
“真的,好好的狗头,找我干嘛。”不过侯小山虽然疑惑,但还是放开了揽月,“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没事我们再去洗澡。”
说完就朝着军营跑去。
温清一眼神微黯的看着侯小山跑远,然后走到揽月身边蹲下,“怎么,他又来缠着你了?!”
揽月重新躺好,操练了一天,她现在腰酸背疼,探手把温清一拉坐在自己身边。
这才开口说道:“猴子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喜欢和我们在一起很正常。”
“嗯!”温清一轻轻应一声,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晚饭时我看你没吃多少,我向大师傅要了两个馒头,晚上你饿了告诉我。”
“好,王辉大哥和李源大哥怎么今天吃饭时,没看见他们?”
“被被安排去巡逻了。”温清一伸手拉起揽月,让她靠在自己腿上,“地上凉,躺久了,会生病。”
“哦!”
看着满天的红霞,即将黑暗下来的天空,两人只静静的,没再说话。
许久揽月看了下四周无人,才又开口轻声说道:“温哥哥,你们现在姑姑他们在做什么?”
温清一低头温柔的看着,已经糟的不成样子的假小子,把她满头的乱发捋了捋,“太傅大人,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月儿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这几天听说,在前线抵抗岭南军队的士兵,都被一种虫子咬了。
一开始他们并没当回事,只当是岭南和南宁,这边普通的昆虫叮咬。
没想到几天后电影的部位出现了溃烂,而且跟去的军医研制出来蚊虫叮咬的药,对这种溃烂并没有治疗效果。”
“如果前线的人数不够的话,恐怕不久我们这些招来的新兵,也会被调去战场。”
揽月和温清一四人,是这次军营招兵进来的,因此没有怀疑他们。
把他们安排进来的宋长林,此时在自己的营帐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堂外甥女来信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提点自己安排的几个人中,有个身份十分尊贵的人,暗示自己多照顾,不要让他出事。
可是他今天接到赵静安的调令,要他带领后勤军去前线抵御外敌,他可是接收亲兵训练的副将。
手底下能战斗的老兵没有多少,这不是妥妥的公报私仇,只因为自己的堂姐夫活着的时候和他不对付。
现在赵静安当上代统帅,就经常打压堂姐夫生前的旧部,他做的那些冒领军功,背后放冷箭的事,又有几个高层将领没听说,不知道的。
只不过他是前统帅许镇远的亲信,这些年在军营里收买了不少人,又有京城贵人帮衬,这才坐上代统帅位置。
主帅大帐里,一个眼角倒垂,鹰钩鼻,嘴唇极薄的男人,坐在帅位虎皮椅子上,正在拿着一封密信看。
“主子,竟然吩咐让岭南边境失守,从而方便她从别的地方强制调兵,然后把那些借来的兵权交到他的手上,由他来统领。”
只要其他几方将领不愿看见东陵土地和百姓,被岭南军践踏,主子的这个计谋就能实现。
“妙,妙,此计谋甚妙呀!”
“只不过要怎么让岭南边境失守,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是他故意为之,这他的好好想想。”
不说二皇女如何丧心病狂,拿岭南边境士兵的命设计,掌控借来的兵权。
安初夏这边送走了揽月,同样也送走了得到消息,司珩再不回去,冀北边塞快被他那个继弟玩坏了。
现在其他几国都陆续收到东陵皇室,皇位更迭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每个国家都想趁此机会从东陵,这个还算富饶的国家咬下一口肉去。
纷纷出兵骚扰边界“又带着没受伤的弟兄,去山林打猎加餐了。”安初夏语气肯定。
意在试探,如果边界的防守受到朝廷的影响,军心不稳,他们就会趁此机会如野兽一般,扑上来挣抢东陵这块肥肉。
司珩这次离开只带走二十多个亲卫兵,除了死亡的十多个亲卫,剩下一百六十人,都给安初夏留下了。
就连亲卫兵统领林灿也被不放心安初夏的司珩,留给她用了。
安初夏自己带出来八十多个护卫,在上次对抗刺杀后,也只剩下五十多人,现在加司珩留下的侍卫,一共二百一十八个人。
看着身材高大笔挺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渐渐远去,安初夏静静的瞭望着,眼神中含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
286来信
司珩走后,安初夏开始带着左望和他留下来的亲卫,还有愿意跟随的冷珊珊一队人,去收服还剩下的两匪七寨的人。
山上的生活并不好过,自给自足物资不够,下山去卖钱财不足又不方便,要不是被实在活不下去,其实没有多少人,愿意长期居住在山上。
七个寨子的人本身都是祖辈居住在山下,大多是因为战乱,也许是遇到贪官污吏迫害剥削,过不下去才会选择上山生活。
经过安初夏游说商谈后,只要安初夏能保证当地的父母官清明,能给他们分到足够的田地,几个寨子的人还是愿意下山生活。
另外东华岭和大青山的两个山匪寨,虽然他们只抢劫钱财,不轻易伤及性命,但到底得到的是不义之财,生活也比寨子里的人富裕。
当安初夏带着人上山说出来意,两个山匪的大当家无一例外,都把她拒之门外。
他们也听说了,黑虎崖和幽魂山的山匪,大多都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歼灭了。
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自己没有那两伙山匪,那样乱杀无辜,也不轻易伤及人命,安初夏不应该会攻打他们。
可是安初夏不认为已经开始抢劫钱财的山匪,还能坚守自己的底线多长时间,他们只是不轻易伤及人命,可不是完全没有。
本来想着这家两个山头的山匪还有底线,并不想赶尽杀绝,看看能不能收服。
既然东华岭和大青山这两个自认善良的山匪,不想被收服,安初夏也没有着急处理他们。
而是写了两封信让人送出去,一封交到南宁现任知府,也是自己间接提拔上来的半个弟子,江芷柔。
为什么说是间接,那是除了自己曾经在江洲的提拔,江芷柔能凭着同进士的身份,走到四品知府这个位置。
除了当初自己的帮忙,还有她江家暗中走关系,江芷柔这才能三十左右就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现在自己要在她的管辖区里搞事情,怎么也得和她打声招呼,省的这个女纨绔下次见到自己挑理。
自己到不怕她耍流氓,就怕她又觉得自己缺男人,给自己送一群年轻妖娆的小倌。
想到那几年两人在一个衙门共事,虽然自己是她的上司,但这家伙没少把她拉去喝花酒。
害得江洲那里的富商以为她好蓝颜,没少暗地里给她送俊美清隽的男子,有的为了和她这个一方父母官攀上关系,还把家里长相不错的儿子送来给她当侍君。
当时安初夏气的差点没炒了江芷柔这个痞女的鱿鱼。
另一封是写给径阳知府王立斌的,王师兄王立斌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有他自己的努力。
也有安初夏这个一品太傅,和陈翰这个翰林院正四品御前侍府,以及墨子洛这个三品户部侍郎,这几位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的师兄妹暗中的帮忙提拔,他想不升官都难。
王立斌回到家,看见自己的妻子正笑容满面的在和顾师妹聊天,微挑浓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犹记得当时顾师妹带着孩子来找他,自己妻子以为是他在外面养的外室,气的咬着牙,让下人领进来。
最后知道是他的师妹,因为丈夫受皇命出去办差,遇到京城动乱,受安师妹临走前安排的属下庇护,送来他这里暂时避难。
作为王立斌的妻子,她当然知道安初夏不仅是自己丈夫的师妹,更是他们家的贵人。
得知带着孩子上门的顾芳妙,就是自己丈夫另一个关系很好的师妹,知道自己闹了乌龙的王立斌妻子,神色尴尬的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顾师妹,安师妹来信了。”王立斌接到的信,里面除了给他的,还装着一封单独写给顾芳妙的信。
顾芳妙接过王立斌递过去的信,看见上面熟悉的字体,眼眶微红有些湿润。
王立斌的妻子看见顾芳妙光是接到自己师姐的信,神情就这么激动,心里觉得很奇妙。
她也是官家小姐,父亲也是科举出身,应该也有师兄妹,她还真没见过师兄妹之间关系这么好的。
王立斌妻子能看出就从这个顾师妹来后,自家夫君那是真把她当成亲妹子来看,都比他自己亲兄弟姐妹来要重视。
她也曾经去过书院读书,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友谊深厚的师兄妹。
王立斌妻子羡慕嫉妒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这些年他那几位在京城当官的师兄妹可没少罩着他。
有些人看在他这个后台够硬的女婿份上,她娘家父亲在地方当官也没人找麻烦。
这样真心相待的神仙友情师兄妹,请给她也来上一沓。
展开信看完,顾芳妙神情间露出喜悦,然后怕王师兄夫妻误会,又收敛脸上表情,“师兄,师嫂,夏姐姐让我去她那里。”
“师妹慎言,你要去的地方不必说出来,我发现这几天衙门里,有同僚有意无意向我打听安师妹的情况。
虽然我都以只是和安师妹是同乡,和安师妹并不熟为由,搪塞了过去。
可既然有人注意到了我,说明京城那里已经有人开始调查了,安师妹的人际关系。
我怕以后我们都会在有心人的监视之下,多一个人知道安师妹现在所在的地方,她就多一份危险。
你这时候离开也好,那些人恐怕还没有确定,我们师兄妹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趁着他们还没有把我府上盯的很严,明早天蒙蒙亮,你躲在下人去买菜的马车上离府,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王立斌转头对着自己夫人说道:“你把家里的佣人梳理一下,嘴不严不得用的都安排到庄子里,暗中让人看管起来或者发卖到远处。
剩下的仆人也叮嘱他们,府里除了我们一家人,从来没来过其他亲朋好友。”
王立斌的妻子宁氏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京城不稳,自己一个后宅女子,消息不如夫君灵通。
丈夫又不会害自家人,她只要听夫君的就行,于是答道:“知道了,夫君,府里的下人我会管好的。”
“我相信夫人。”
王立斌和宁氏成亲,虽然有两家各有所图的意思,但是他对宁氏这个做事爽朗,又不失温柔的妻子很满意。
287没脸没皮的江芷柔
顾芳妙抱着自己的儿子,还有听从安初夏吩咐,保护她来经阳府的两个护卫。
都在王立斌和夫人的安排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几个被派来盯着知府府的人,看见每天去买菜的旧马车也没有在意,不过还是按照头领的吩咐,有一个人跟着马车去了早市。
得到吩咐赶车的马夫,在一处寂静无人的地方,把顾芳妙连同高文耀和两个护卫放了下来。
“女君,这是有家主子,让我给你的。”
马车夫从怀里掏出鼓囊囊的一个荷包,递给顾芳妙。
顾芳妙放开拉着儿子的手,眼睛湿润的接了过来,“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和夫人,说我谢谢他们。
他们的情意,我铭感五内。”
虽然顾芳妙自己并不缺银子花,但她摸到大大的荷包里装着,都是一到十两的银锭子。
她的心就暖洋洋的,这是怕她路上不方便去兑换散碎银子,特意送她路上方便花用。
又怕当面给她不肯收,这才让车夫转交。
不巧的是,他们这一幕,还真被无意跟来的探子看见了。
当护卫发现追上去也成功的灭口了,不过还是在后来,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顾芳妙知道就算把刚才躲在暗角的探子解决了,他们的行踪也会被人怀疑,几人再不敢耽误,坐上事先就准备好的马车匆匆离开经阳城。
不过一路上她们东躲西藏,还是在离南宁城不远的地方,遭到了追上来的人劫杀。
顾芳妙不会武功,高文耀虽然平时润松在家锻练过他,不过人还小不顶用。
还好这些刺客明显只想抓住顾芳妙母子,并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这才给几人喘息的机会。
顾芳妙拉着已经七八岁的儿子,拼命的朝前跑,两个护卫浑身是伤的挡住追上来的人。
两个护卫对上一伙追上来的刺客,拼死保护顾芳妙母子,也因为人数上的悬殊,被人缠住,无暇顾及。
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一队人马,领头的男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隐约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兵器相击的声音。
不由抬头看去,远远看见有一位妇人,拉着一个孩子在跑,眼看后面追她们的人,就要把一大一小抓住。
男人在最初的一怔后,不要命的朝着即将要被抓的一大一小奔去,还不由大声的对身后跟随的士兵命令道:
“过去帮忙,砍了那些杂碎。”
随着顾芳妙越跑越近,士兵中有人见过她的喊道:“我们快去帮忙,那好像是头那位当山长的媳妇。”
“啊!”京卫营的兵丁,反应过来都朝着树林那里跑去。
………
另一边安初夏开始下山和得知她在这里,连夜赶来的江芷柔,整顿她这个南宁知府管辖范围内,月华镇那些和匪徒勾结的官员。
现在朝廷局势不稳,处理这些人安初夏和江芷柔都没有朝京城报备,罪大恶极的砍了头,罪不至死的,送进了当地一个劳改之地,采石场服刑。
家眷也带进里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省着他们在外面,给安初夏他们捣乱。
安初夏和江芷柔处理了这些人,就开始把月华镇重新规划一下,也把山上几个寨子的人叫下山。
愿意从商做小买卖的就每人给五十两银子,但户口是商户,对以后子女科举有影响。
不愿做商户的,那就是选择为了给后代,留一条科举之路的农户,安初夏让人给他们每家按人口分地。
还赠送了每家十两的安家银子。
安初夏做到她当初的承诺,得到除了已经跟随她的月牙寨,其他七寨人的一致赞扬,之后对她说的话也很信服。
在此年轻有野心的男人和女子,在安初夏的同意下,都进入到她新收的兵营里。
每天有冷珊珊和林灿训练他们。
冷珊珊有训练新兵的经验,林灿跟随司珩上过战场,两个人把新进军营的一群男男女女,每天训练的嗷嗷叫。
安初夏把山下的事处理完,派人给东华岭和大青山上的山匪送去最后通牒,要么下山接受安排,要么等着她带人上去把他们打服。
安初夏现在连上新招收的人,安扎在山间训练的有两三千多人,这也是她本身经济实力雄厚。
还有从黑虎崖和幽魂山这两个山匪窝,找到的金银财宝,差不多有两百万两左右。
就算给护卫们发的赏钱和安顿七个寨子里的人,用了一部分,那剩下的也足够安初夏来训练几万士兵用了。
“赶快滚回你的位置上做事,别在这里捣乱,要不,一不小心你这个知府的位置让人给顶替了。
你那一后院的俊男美侍跟人跑了,可别来怪我没提醒你。”
安初夏眼神冷漠,又饱含深意的看着,眼前带着痞痞的笑容,都几个孩子娘了,还没个正形的江芷柔。
“你嫉妒我有那么多男人爱,我就知道你是缺爱的,要不今天晚上我两换一身行头,去楚相馆溜溜去。
比去那山上对着一群脏不拉几的土匪,让人赏心悦目多了。”
“滚!”安初夏想到她对男人的没下限,就一阵恶寒。
幸好当年她对润生哥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意思,最后因为两人的身份,没有继续发展。
要不就现在她那后院好几个男人,润生哥又是个老实人,可不得挨欺负。
“夏大人,夏姐姐,老师,你明天就带我上山吧。
我可也是从小跟着武师学过几招的人,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就从知道安初夏准备明天去攻打,东华山和大青山那群不听话的山匪,江芷柔就双眼锃亮,满脸兴奋的看着安初夏。
磨着她,让带她去长见识。
安初夏抬手揉了揉眉间,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快三十岁的女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带着你也行,但你要离打斗的地方远远的,还要带着足够的人保护自己。
我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接手你家那一院子的男人。”
江芷柔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吊儿郎当的说道:“想得美,你愿意接手,我还不同意呢!”
安初夏“……”
我是那个意思吗?!
288东华岭山匪
最终在江芷柔的软磨硬泡下,安初夏没有顶住她要拉着自己去楚相馆,还被进来的木檀听见了。
在一双略带幽怨的眼神中,安初夏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答应,把这位不要脸皮的祖宗送走。
心愿达成的江芷柔临走的时候,还向清冷俊隽的木檀眨一下眼睛,以表感谢。
要不是这位进来的时间正好,那位心如磐石,稳如泰山的太傅大人,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你想去那个楚相馆?!”
“呵呵,怎么会,是芷柔瞎说的。”安初夏端起茶盏,掩饰尴尬的啜了一口。
木檀听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哦,那你别喝太多茶水了,我来是喊你吃饭的。”
安初夏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呃,那我们去膳堂吧,别让哥哥他们等久了。”
说完安初夏放下茶盏走出门去,木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跟在她身后走向吃饭的厅堂。
看见她面露窘色,这是不是说明,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翌日清早,天蒙蒙亮。
安初夏就领着人,朝着东华岭山匪居住的地方而去。
等到江芷柔身后跟着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带着自己的一对人马赶来,被安初夏态度强硬留下的安瑾辰和木檀,心不在焉的对她说道:“她们已经出发半刻钟了。”
“艹,怪不得昨天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安瑾辰和木檀淡漠的看了一眼,这个时时刻刻都想带坏自家妹妹和心上人的女人,偏过头并不打算理她。
“哼,不就是早走半刻钟么,就想打消我看热闹的热情,怎么可能!”
说完江芷柔这个纨绔女,就领着自己的男人和护卫,朝着安初夏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次安初夏没有玩偷袭,而是白天带着人踏着山石杂草树林,正大光明的来到东华岭。
还没有走到这里山匪居住的地方,就被一个身高腿长,样貌冷峻的男人,堵在了半山腰。
安初夏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一是想要收服这里还不算坏彻底的山匪,再有就是训练了这么久,这些人也该拉出来锻炼锻炼,打架了。
东华岭山匪的大当家韩墨染看着对面,站在一块大石之上,身姿挺拔,如高山白雪,清泉灵玉,静静的眼神清冷冷看着自己这边的女子。
她神情淡然清冷,圣神的好像让人,有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你就是那个灭了黑虎崖和幽魂山那伙人的领头人?!”
安初夏清浅一笑,“正是!”
“不知韩当家,是否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带着人下山去生活。
如若不愿意,我身后这些弟兄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子,日子过得也是紧巴。
也想学东华岭山上的兄弟,保证上山后,只要你们给够了钱财,他们也不会伤及你们无辜人的性命,你看可行?”
安初夏说完话,站在她身边的冷珊珊,看着一时憋红脸说不出话的韩墨染。
忍着想要显露的笑意,在发现安初夏轻轻扫了自己一眼后,赶忙地下了头。
“不知女君是何人,听说你不仅灭了黑虎崖和幽魂山的人,还把月牙寨里的人收为己用。
其他七寨的人,更是劝说回山下生活了,不知这么做对女君有什么好处?”韩墨染问的真诚,眼神中也是闪着疑惑的光芒。
他家原本也算这里的大族,在他不到十岁的时候,家里被贪官陷害,家里钱财被夺,父母惨死。
他和叔叔侥幸逃了出来,无奈贪官怕他们叔侄找他报仇,想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对他们叔侄穷追不舍,无奈才上山做了这山匪。
前几年叔叔死后,他就接了这大当家的位置。
安初夏观察韩墨染,从他身上的确没有感觉到经常弑杀,所散发出来的煞气。
观他面相反而有着一种儒雅呆萌之感,他的呆萌和陈师兄的书呆子毒舌的呆萌还不一样,有一种天然的气息。
“没有好处,就是本女君心善,觉得山上日子不好过,想劝你们下山好好过日子。
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挣来财富,娶上漂亮媳妇,养活儿女。
如果儿女聪明,还可以供他们上学读书,参加科举考试,这样还有机会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不比在这里娶不上媳妇,没有娃娃强。”
安初夏不想说什么为你们好,什么一些废话。
劝这些山匪下山对她的确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她既然当了这东陵王朝的官,受了百姓们纳税的供养,她就要为百姓们做事。
东华岭的山匪暂且没有杀人掠货,可不保证以后的领头人也这样有底线,如果现在不解决。
以后她离开了,不一定有人愿意进这深山老林,做这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丧命的剿匪工作。
受伤的还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我知道你们这里有一些人犯了错,才选择来做这山匪,那我今天把这话撂在这里。
只要你们以后不再犯事儿,做坏事,以前的事啊不再追究。
但同样我也把话说在这,如果你们在做坏事,即使犯的罪不够连坐家人,我也能让你全家跟着你一起受罪。
我希望为了你的家人好,你们也要克制自己内心的那份做坏事的冲动,做事前多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毕竟人活在世上,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还要多想想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还有你乖巧伶俐的儿女。
你忍心让他们受你连累,和你一起去受苦吗?”
东华岭的山匪大多和其他几个山寨的人差不多,这里地处偏僻,当官的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可不就要压迫无辜的百姓,百姓无力承担过多的苛捐杂税,上山做土匪那是必然。
里面肯定也有那犯事的人,不管怎样先把这些人忽悠下山,至于那些正真心肠坏透,掰不过来,还要做坏事。
安初夏目露寒光,那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拿他们做伐子,连带他的家人都要跟着受苦,震慑那些不听话的。
让他们明白,自己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289抠搜的吴阿叔
很多山匪听到安初夏说的话,也都有了下山过正常人生活的想法,毕竟他们也都听说了,其他七个宅子的人,下山后不仅分到了田地,还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十两银子足够盖三间房子了,有住处,又有田地,只要不懒惰,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土匪,只要心中有成算的,手里多多少少都留了一点钱,回去娶个婆娘过日子不成问题,婆娘都娶了,娃还远么。
这样的生活,可比他们做山匪娶不到媳妇,有盼头的多了。
“女君,我们要是下山,你还给我们分田地和安家的十两银子吗?”
安初夏听到有人问,又发现其他的山匪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清亮的眼睛带着微笑。
“当然给,大家一视同仁,我怎么会厚此薄彼呢。只要你们愿意下山,我就给你们落户,分田地,给安家银子。”
“…但是!”说道这安初夏眼神危险的眯起,这么多年身处高位培养出来的威势散发出来。
让人不敢逼视,心中不由一颤。
韩墨染和他身后的山匪看着这样的安初夏,都感觉后背有些冷飕飕的。
这时不管他们有没有见识,都能感觉出来,面前这位女君恐怕不是普通人。
他们答应后拿到好处,如果敢反悔的话,恐怕不会得到好下场。
果然安初夏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但是,如果你们分了田子,收了我给的安家银子,就像继续回来做这无本买卖,或者做其他坏事。
我就让人把你们的肉一块一块的片下来,直到你们流血疼死,把你们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以警醒世人。
再把你们残破的尸体扔到野地里,喂秃鹫野兽,让你们死后家人蒙羞,自身不得安宁。”
安初夏说完,不仅山匪听的一脸惊恐。
就连安初夏身后的人,也心中哆嗦。
平常看见自家主子,一副人畜无害,平和淡然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凶猛,吓得他们小心脏不由瑟瑟发抖。
“好歹毒!”韩墨染清隽的脸上,不由一抖,喃喃的说道。
安初夏看他嘴里这么说,眼中却没有恶意,也就不予他计较了。
等到江芷柔带着人,在山上七转八弯,找到安初夏时。
就看见她身后乌压压站着两三千人在那里,并没有攻进东华岭山匪老巢,和那群山匪打个你死我活的精彩场面。
江芷柔越过安初夏身边的左右护法,左望和林灿,来到她面前,挑了挑秀眉,不解的问道:“老师,你们怎么不上山去打土匪窝,怎么站在这里看风景?”
安初夏斜了一脸纨绔痞子样的江芷柔,又看了下跟在她身边的两个清秀劲瘦的男子,眉眼微挑,眼含玩味的看着她。
江芷柔“哈哈”一笑:“老师不要看他们长的清秀,就小瞧了他们。
他们两个可是自小,就被家人送到青云山学武多年,我做官这么多年,经手的事也不少,说是没有几个看我不顺眼的人,那纯属扯淡。
两个人可没少在关键时候救了我的命,他们的武功可并不比其他护卫弱。”
“你说错了,我是看不起你,刚才如果没有看错,你是被他们扶着上山的。”
“呵呵,老师看错了。”江芷柔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
江芷柔抬头惊愕的看见,从山上走下来一群人,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几百人朝着他们走来。
有一个长相不错的年轻人,来到安初夏面前,递过来一包东西。
安初夏看了左望一眼。
左望上前接过韩墨染递过来的包袱。
然后打开就看见里面都是一些银子,还有一沓银票,左望粗略数了一下,不由诧异的看了韩墨染一眼。
“大人,总共八千六百两银子。”
有了前两个山匪窝搜出来的金银财宝做对比,大家听见韩墨染交上来的银子,都被惊愕了一下。
韩墨染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俊隽的脸上有些红,“我…我可没藏私,我们寨子每次下山,也不抢过往商人的货,只要他们交一些过路费。
每次打劫回来的银钱,也只能够山上兄弟们的吃用,就连你手上的几千两,还是管财务的吴阿叔,抠搜的不舍的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老子这么多年攒下来的这点钱,都让你送人了。”这时候从山上走下来一个,嘴上有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忿忿不平吼道。
安初夏看见此人长着一副奸诈之相,但在看着左望拿着的银子时,却只有一脸心疼,并没有贪图之色。
可见此人只是单纯的,舍不得花钱,俗称的抠门。
并不是奸诈,贪图之辈。
“你可愿跟着我做事?”
撅着两撇小胡子的吴阿叔,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女君眼神清亮的看着自己,不敢相信的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问的是我?!”
安初夏微笑点头,“是!”
像这样既抠门,但不贪图的人,也是难寻。
现在她身边正缺一个这样的人,虽然不能完全信任,但就算自己看错了人,也不过就是损失一些银钱,倒也没什么。
“我…我当然愿意为女郎效劳!”吴阿叔有些激动的说。
原本他还为下山后要怎么生活担心,这下能跟着这位看着就不凡的女君做事,他怎么会不愿意。
没上山前,他就是一个账房先生,因为发现东家在和人合伙的生意中作假账。
东家怕他说出去,就陷害他,捡回一条命,无路可走,无奈上山做了土匪。
只不过因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打劫的事他也做不了,只能给山寨里做点后勤。
韩墨染当上寨主后,不爱管闲杂之事,就把山寨里吃喝拉撒的事都交给他了。
“你和这些山寨里的人熟,这次下山安顿他们,就由左护卫长和你两人一起去办,你可愿意?”
吴阿叔更没想到,这么快安初夏就要用他,连忙点头,“愿意,愿意,小的都听女君大人的吩咐。”
290震慑
其他说看见一向在山寨里抠搜的吴阿叔,被那位气势逼人,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女君收留,还这么快就得用了。
一个个眼神亮了起来,朝墨染撇了一眼,得意的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吴阿叔。
转头眼睛发亮,带着期盼的看着安初夏。
安初夏对上男人如星星般光亮的眼眸,同时也看出他眼神中,要表达出的意思。
“你也想跟着我做事?”
韩墨染使劲的点了点头,“是!”
“我只收有用之人,你有什么本事能够打动我,让我收留你。”淡淡的声音,说的话,却没带有丝毫情绪。
韩墨染眼光懵愣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抽出手中的佩剑,一个翻身猛然跃起。
手中的剑花快如闪电,当他飞身落地时,旁边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地,光秃秃的树木,枝丫全部被断开。
“啪啪啪~”
“好!”
“…好身手!”
大家看见这一幕,纷纷的夸赞到。
人才谁不喜欢,安初夏也面露微笑,正要说话。
旁边被韩墨染帅到的江芷柔,快步走过去,不要脸的拉住他的胳膊,转头对着安初夏说道:“老师这人太帅了,你身边那么多厉害的人,就把他让给我吧!”
安初夏定定的看着这个脸皮厚的家伙,眼神凉飕飕的看向她。
江芷柔莫名觉得发怵,不过为了要到这个身手好,长的也算养眼的男人,江芷柔走到安初夏身边抱住她胳膊蹭了蹭,“…老师,夏姐姐!”
“这么多年外放,你做官的本事没学到多少,这没脸没皮的本事倒是见长。”
“都是老师教的好,”江芷柔顺着安初夏说的话,原本是想讨好,等反应过来这话不对时,就对上一双死亡凝视的眼神。
“我教的好?!”安初夏冷冷清清的说道。
“不…这…绝对不是老师教的,是小的自学成才的。”
“滚一边去,就没见过比你还混的人!”
江芷柔一副小媳妇模样,回到两位美男身边想找点安慰,却不想跟来的两个男子,被她刚才拉韩墨染的动作气到了,两人抬头看天,看地,看风景,就不看她。
安初夏看到江芷柔被自家侍君嫌弃,“活该!”
不过她还是问呆呆站在那里的韩墨染道:“你愿意跟着她吗?”
“你也看见了,她的身份也是不一般,如果你愿意跟着她,这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不会少了你的。”
韩墨染看了长相艳丽的江芷柔一眼,摇了摇头。
“那我可要和你说明,跟着我后面做事,可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不仅有时候会风餐露宿,还可能时常被人追杀,你现在重新选择还来得及。”
“不用重选,我以后就跟着女君大人你身边做事,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好不好!”韩墨染说的真诚。
安初夏却觉得这话听的怪怪的,抬头看见韩墨染有些萌呆呆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最终有一半无亲无故的人,也都没有回去参加分田分地,安家落户,要求留下安初夏的新兵营。
东华岭的事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安初夏还顺便收下了,一些得用的人。
不过接下来大青山上的山匪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他们虽然在外的名声,没有黑虎崖和幽魂山山匪的恶劣。
但是在安初夏的调查和接触后,这群山匪却没有东华岭,那群人清白。
于是在几次劝说下山无果后,正好给了安初夏新招的那群兵丁练手的机会。
苍茫连绵的群山上,安初夏一身青色绣竹长袍,外边披一黑色披风,如青松挺拔傲然站在高处。
身边站着左望和林灿还有冷珊珊,以及几百护卫和月牙寨的一群人,俯瞰着山坡下几千新兵,围剿着大青山的那群山匪。
为了训练这群新兵,安初夏和司珩的护卫,还有投靠来的月牙寨的人,她都没让参加这次战斗。
只为让这群新人,感受一下打斗时刀剑的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也让那些贪生怕死,只为有一个地方吃饭的人,一个选择离开的机会。
大青山的山匪不到一千人,二安初夏收了东华岭那群人,现在新兵营有三千人左右。
虽然大青山那群山匪凶悍,但安初夏这边的人,两个打一个,后面还有一个捡漏的。
最终这场打斗不用说也知道结果。
也是在安初夏的暗示下,左望和林灿还有新加入的韩墨染,趁乱加入战斗,把大青山的几个当家的人,抹了脖子。
暗查名单中大青山山匪中那些,手中有人命的也给趁乱处理了,这才把剩下的人打服后,送到采石场里做两年活放出来,再给他们分田安家。
这也给那些从山上下来的人一个警醒,要是还想干坏事的话,他们的下场不是死,就是去采石场活受罪。
之前那些原本还觉得干农活累的人,看见安初夏的手段也都消停了。
他们既不想死,也不想去采石场搬大石头。
再去上山做土匪,那就更不可能了,恐怕他们还没打劫,就会被这位杀伐果断的女君全部消灭。
安初夏这边忙完后,江芷柔身为知府出来浪了这么久,心有成算的她,也带着人回去办公了。
送走总想拉着自己找小鲜肉的江纨绔后,安初夏派人时刻关注着的岭南边境,突然传来消息。
南宁军代理统帅赵静安准备,把揽月和温清一他们这批新征收,都没训练多久的菜鸟小兵。
这么快就要被派去前线城池的战场,抵抗外敌。
也不知道这位代理统帅怎么想的,就这群刚征收上来的新兵蛋子,军棍都没有练熟,这会儿送上战场,不是妥妥去让人做炮灰。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还能和岭南军队对峙的南宁军,就忽然一下子,溃不成军,被人连夺两座城池。
之后安初夏又得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二皇女这个伪帝已经给其他几个边城守将,发去紧急文书,希望他们能够派兵支援岭南边境这边。
傍晚的时候风停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的落在屋檐上。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会像北方一样千里冰封,白雪飘飘,但是阴冷潮湿的天气,冷的更让人不舒服。
安初夏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旁边放了一个火盆,看完密信后随手扔了进去,看着燃烧成灰的密信,总隐隐觉得这里面有着阴谋味道。
291军营
岭南边境军营里,左卫军副将宋春林眼神复杂的看着表外甥女,送进他这里来,还在信中隐晦提醒他,这几个人里有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让他多照顾着些。
他看了一下两个面无表情的大个,长得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特别。
宋春林又转头仔细瞧了瞧一高一矮两个小少年,穿着一身常见的侍卫服,看着好像许久没洗的脸。
乍一看,与平时营地里刚征收上来的新兵蛋子,也没什么不同,可是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两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矜贵之气。
宋春林心中一怔,也是自己得到了珊珊表外甥女的提醒,要不然还真的很难发现两人的与众不同。
“前面战事吃紧,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已经连丢两个边防城,这次我们营也要被调到前方抵抗岭南大军。
你们几个刚进新兵营没有多长时间,要不我想个办法把你们留在后方,做点后勤保障的杂活。
虽然不能得到什么功劳,有升迁的机会,但在后方做个执勤巡逻兵,胜在安全不是。”
宋春林得到死去的大堂姐家的表外甥女所托,要适当照顾他们几个人,想了半天也只能把他们留在后方最安全。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前线战事那么紧急,我等怎能贪生怕死,只顾个人安危。
将军,小的愿意跟着您去往前线,奋勇杀敌,保护东陵百姓,守护疆土。”揽月抬起满是灰尘的小脸,神色倔强的说道。
开玩笑,自己可是被太傅姑姑扔来军营历练,在军队闯出一番作为,立军功,扬储君之名,威慑四方。
如果不去前线战场,窝在后方做缩头乌龟,恐怕太傅姑姑曾经敲打过的三寸戒尺,会忍不住重出江湖。
宋春林看见揽月一脸坚定,张了张满是络腮胡的厚唇,心里多少明白这几个人进军营,恐怕不是单纯想体验一下这里的生活,也许有他们要做的事。
看了一眼四人毫无畏惧的神色,于是宋春林思考了一下,不容置疑的说道:“那你们跟去后,先在伙房跟着火头军,做一段时间。
等到熟悉战争后,如果还想要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之后我不会再阻止。”
“我……”揽月还想要说什么,被旁边的温清一拉住胳膊阻止了。
“一切听宋将军安排!”温清一语气恭敬,嗓音清浅的说道。
“临上战场前会放两天假,你们可以回家和家人告个别,如果离家远时间不够的话,也可以给家人捎封信,出去放松一下。”
事情交代完宋春林挥了挥手,温清一拉着揽月走出宋副将办公的地方。
被派来保护揽月的暗卫王辉和李源,两人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他们只负责保护小殿下安危,至于做什么工作他们无所谓。
“温哥哥,我们来军营,不是要做出一番作为吗?
那我们被调到伙房,做火头军,那还怎么建功立威,以后震慑那些人。”
温清一屈指敲了一下揽月的小脑袋。
“啊!”
看见小丫头捂着额头,委屈又无辜的看着自己。
温清一初现棱角的脸庞,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收敛笑容,若有所思的说道:“此次前方连失防守,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如果我们以新兵身份被带上战场,容易被炮灰,也很难看清现在的趋势。
不如先在伙房一段时间,探听清楚一些战场上的事,再做决定。”
揽月看着面前分析前方事态的少年,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觉得自己以后遇到事,也该多想想。
“兰越,温清,我看见你们从宋副将那里出来,他找你们说了什么,听说这次我们这些新兵也要去前方。
你们得到了什么消息,快告诉我们,让我们兄弟也事选有个心里准备。”
平时和揽月他们走的近的几个新兵,其中一个因为长得瘦,大家喊他猴子的侯小山走过来,哥俩好般探手揽住揽月的肩膀问道。
跟过来的还有十七八岁,长了一副娃娃脸的明小东,和做事比较谨慎稳重的于枫,虎头虎脑的石虎子。
就连平时训练他们的百户长也跟在几人身后,大家称之为狗头的苟亭中,也同样眼睛炯炯的看着他们,一副八卦的样子,让人没眼看。
揽月手掌握着拳头,回锤了一下猴子的肩膀,“宋将军倒没说什么,就让我们做好去前线的准备。
还有我和温清几人被将军调到了伙房,以后就给大师傅烧火,洗菜,劈柴……
以后你们打饭的时候来找我,咱们兄弟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一定给你们多打一点菜汤。”
众人“……”我真会谢谢你这么大方。
不会大家也知道揽月说这话是开玩笑的,都无语的看着她笑了。
不过还都有些好奇,怎么好好的宋副将把几人调到了伙房,不过几人都没问。
揽月虽然因为不能去现场杀敌,心里有点小小遗憾。
但也总不能说宋副将受冷珊珊所托,为了他们的安全,劝他们几个留在这里,还是她极力争取,才做了这个火头军。
温清一眼神幽深的看着侯小山揽着揽月的胳膊,手指动了动,压下甩出袖中藏着的毒粉。
看了看天色,语气冷凌的说道:“训练了一天,大家不饿吗?
再不去伙房那里排队打饭,去晚了恐怕就不剩什么了。”
“啊,对!我们赶快走,去晚了那群王八蛋,连锅底都不给你剩。”猴子一拍脑壳,想到晚上饿肚子,蹿出去的速度真如猴子一般快。
“猴子你跑得快,给我们占个位置,”大家都知道去晚了就要饿肚子,纷纷朝着伙房跑去。
此时南宁主帅赵静安居住的大宅里,典型的南方建筑,垂柳依依,小道两旁溪流潺潺,假山流水,亭榭小桥,布局尤为精巧壮观。
只不过此刻居住在这里的主人心情并不美好,赵静安瞪着堂前,眼神躲闪,身形微缩的男子,阴沉的目中闪过恨铁不成钢的光芒。
“父…父亲,儿子再也不敢了!”
“呵!”满脸威严的赵将军不由嗤笑出声,显然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次,而说这样话的人,却从来没有做到过。
赵静安闭了闭眼,好似忍耐什么似的,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手边的茶盏砸在了男子的额头上。
鲜血流淌了下来。
292被剥削下的百姓
“咝~”男子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敢抬手捂住流血的额头伤口。
只是低垂的头,掩饰住了他一闪而过阴鸷恼怒的眼神。
“你爱玩俊美秀丽的男子老子就忍了,你竟然把手伸到了军营,那里面可都是来参军的新兵,不是任你随意玩弄的小倌。
你竟敢胆大妄为的,给人下药把人偷偷的迷晕,掳掠出新兵营,现在把人玩死了,你要怎么办?
老子真后悔,让你这个小畜生,生出来向老子讨债。”
在赵静安怒瞪着阴沉的目光看过来,赵静安的嫡子赵奎的身子畏惧的颤了颤,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
站在那里微缩着身体,乖乖听训的模样,至于内心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另一边,安初夏联合江芷柔这位知府,顺着月华镇这条线,把和山匪勾结的县官也给扯出来了。
处理了这些县官以后,江芷柔因为有公务要忙拍拍屁股走人了,临走时说她暂且不会上报,让朝廷派人来接任竹山县县令一职,然后就把竹山县这个烂摊子丢给安初夏处理了。
安初夏看着被原先贪官污吏剥削,压迫,官匪勾结肆意祸害,千疮百孔,民不聊生的这个偏远小县。
大街上繁华尽落,异常萧条,街道两边的商铺里人声杳杳,大街小巷繁华喧闹不在,巷子里不见多少人烟,偶尔传出大人们训斥孩子的声音。
县城里居住的百姓生活面貌都如此寂寥,可想而知外面的百姓们,被这些贪官污吏,毫无节制增加的苛捐杂税,压榨的肌肉略尽,骨髓俱罄。
这天安初夏带着临上战场前,放假回来的揽月和哥哥安瑾辰,坐着韩墨染赶的马车去往城外。
这一天,安初夏带着揽月路过许多城镇和村庄,看见许多与他们擦肩而过,如铅一般沉沉压在身上,把脊背压弯,把心也压碎,眼神染上灰色,失去光彩,如行尸走肉般,瘦骨嶙峋的百姓。
他们穿着破损严重褴褛的衣衫,看见安初夏他们时眼神麻木的瞟了一眼,然后畏惧的拉着自家的孩子匆忙离开。
揽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被贪官剥削,日子过得如此凄惨的百姓。
她以前也听过戏文里被贪官污吏,增加各种奇葩的苛捐杂税压迫百姓,使百姓过得如何不易。
但从来没想过真正的场景,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有几个孩童好奇的躲在一个隐蔽处,偷偷的看着安初夏和揽月他们,在他们眼里穿着没有补丁的衣服,还能坐马车的人,都是贵人。
殊不知他们眼中的羡慕,深深的刺痛了揽月的心,看着躲在角落里瘦骨伶仃的几个孩童。
在南方冬日里,如此潮湿阴冷的天气,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衣,脚上穿着露指破边的鞋子,隐约还能看见里面脚上红肿的冻疮。
抬头看着村庄里低矮破旧,漏风的房屋,还有匆匆而过,看见他们慌乱惧怕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的百姓。
恐怕这些人把他们当成了,能够随便剥削他们生命和财物的那些人,所以才会这么慌张,畏惧的躲着他们。
中午安初夏随便走进一家门口,敲响了这家破旧不堪的篱笆门,这家人看见安初夏他们站在门口。
心里虽然害怕,但也不敢不出来,最终走出来一个双腿哆嗦的老汉,颤抖着双手把篱笆门打开。
声音哆嗦的道:“几…几位贵人,我…我们家什么都没有,还请…还请……”
说到这里,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请几位贵人饶了我们家。
我们家今年收的粮食全交了上去,再也拿不出什么,来交前段时间,官府摊派下来的晒太阳税。”
老汉痛哭流涕,“呜呜”的说道:“老汉一家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在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出去晒过太阳。
请几位贵人高抬贵手,饶了老汉一家,这晒太阳的税捐,老汉一家真的再也交不起。”
安初夏愣了一下,她知道竹山县的官员压迫老百姓,巧立名目收取各种奇葩的苛捐杂税,什么穿鞋税,赤脚税,还真没想到晒太阳还要交税。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来光砍了那县令和县丞的脑袋,还是自己手软了,就该把竹山县那一群贪官污吏,全部都送上断头台,才能对得起这一县被长久压迫的百姓。
揽月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她也头一次听说晒太阳还要交税。
反应过来后,小小年纪的她,眼中灿如寒星,冷如冰霜,此时身上散发出身为皇族之人的高冷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太傅,孤发誓,必然有一天,要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安初夏看着眼神坚定,浑身初显储君霸气的揽月,投去赞赏的眼神后,走到老人跟前,探手扶起他。
“老人家不必惶恐,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要讨一口吃食。”
老人听见他们的口音,的确不是本地人,虽然还是有些惶恐,但相信了安初夏的说词。
小心的抬头看见他们只有四个人,颤颤巍巍的回去拿了四块黑灰色的饼子,小心翼翼的递给站在门口的安初夏。
“家里就有这种黑面掺杂晒干野菜做的饼子,还请几位贵人,不要嫌弃。”
安初夏本来就是要带揽月小朋友出来见识人间百态,在她真的有一天坐上君王之位后,不要只知道被众人捧着享受,而不知道民间疾苦。
“谢谢老人家,腹中咕咕,有充饥之食便是上佳,怎敢嫌弃食物不合胃也。”
安初夏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放在老汉还没有收回去的手掌,“这是买饼子的钱,老人家务必收下。”
“这…这…这这这~”老汉看见手中的银子,一时无法言语。
他多少年没有看见银子了,其实百姓之间买卖物品,也大多数用铜板交易,银子是很少见的。
何况他们这里偏僻,物质贫乏,又遇到了贪官,这些年日子越来越难过,百姓们每天为了温饱而奔波,能吃得饱就不错了,见到银子的机会越来越少。
293难以下咽的饼子
等老汉终于从手中捧着的银子惊愕中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篱笆门的时候,安初夏他们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老汉和家里人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马车哒哒哒的离开了他们村庄,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好像做梦一样。
四个黑面野菜饼子,竟然有人花了五两银子买去充饥,对于如此贫困的一家人来说,这不是梦又是什么。
几个黑面野菜饼子当然不值五两银子,只是安初夏看见这家摇摇欲坠的房屋,老汉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裳。
还有隐约听见这家里有着婴儿的哭声,还传出几声咳嗽声。
应该能猜出这家不仅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人生病,安初夏这才以买他们家吃食的理由,给了这家人五两银子,希望能帮到这家人,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马车上安初夏把自愿做了一回冤种,花大钱买回来的四张黑面野菜饼子,分别分给了几人。
安初夏自然不用说,在冀北威县做县令的时候,为了匡那个嚣张跋扈的县丞,就吃过比这个还难吃的杂面饼子。
所以对于吃这个黑面野菜饼子,她毫无压力,大大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然后拿起水袋喝了一口,顺了下去。
安瑾辰常年在外教授基层百姓种粮食,对于各种吃食他也不是很挑,虽然黑面野菜饼子并不好吃,他还是能吃的下去。
赶马车的韩墨染虽然是山匪出身,十岁前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少爷,但他还真没吃过这种黑面野菜饼子。
不过他毕竟经历过家族覆灭之苦,又是一个成年人,看见安初夏兄妹两个脸色平静的啃着黑乎乎的饼子,他也慢慢嚼着嘴里苦涩的饼子咽了下去。
揽月看着手中黑灰色的饼子,她只是年龄小,并不是傻子,不用尝,她也知道这个饼子应该不好吃。
不过揽月也没有矫情的选择,去拿包袱里他们带出来充饥的糕点,眼神复杂又坚定的张开粉嫩的嘴巴,朝着黑面饼子咬了一口。
安瑾辰心疼女儿想要阻止,被安初夏扫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不吃苦中苦,又怎能做那人上人。
苦涩带着霉味的饼子刚入口,揽月就有一种想要把它吐出来的冲动,不过看着父亲和姑姑神色自然,波澜不惊的吃着手中的饼子。
她又抿紧嘴唇嚼了几下,狠狠的咽了下去。
太傅姑姑到了中午,看见这个村庄炊烟四起,只是随便带他们去了一家,讨要过来的食物,这应该是百姓们真实每天吃的食物。
既然是百姓们经常吃的食物,他们能吃下,自己又如何能糟蹋他们的粮食。
出身皇家金尊玉贵的养大,揽月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不过她再也不是刚出京城,什么都不懂的皇家子嗣。
有了这一段时间见闻历练的揽月,再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京城外的世界都是美好的,最后含着泪把一块饼子吃完。
这一张黑面野菜饼子吃完,这是对百姓的交代,也是揽月对自己的交代。
放假的两天时间,揽月自愿被安初夏带着体察民情,她一开始以为黑面野菜饼子,就是最难吃的食物。
当她在一个村庄里,连续几家看到的都是一碗野菜,没放粮食的粥时,揽月情绪有些崩溃。
她真的没有想到有的地方百姓家里,竟然没有一点粮食可吃,孩童饿的骨瘦如柴,大人们勒紧裤腰带,每天就靠着一些野菜度日。
这样的所见所闻,让揽月的三观碎裂,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一路呆呆的被安初夏带了回来。
在怀疑人生,幡然醒悟后的揽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少了那层皇家子嗣的浮华,多了一丝沉稳和肩上承担的责任。
安初夏早已知道竹山县百姓日子过得苦,买来了粮食,这次让揽月带着人挨家挨户,给那些无粮可食的百姓送去。
百姓收到粮食后对揽月千恩万谢,孩童们知道以后有粮食吃,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跟在揽月身后崇拜的看着她。
在要回军营前,她来到安初夏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太傅,让我摒弃了心中的傲慢,知道肩上背负的责任。”
安初夏探手把她垂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我们的小殿下终于长大了,去建立你的王国,承担起你的责任。
战场上刀剑无眼,月儿不可一味的勇猛冒进,需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和你…辰叔叔,都以你为傲。”
揽月含着泪意抱着安初夏狠狠点着头。
安初夏怎么会不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女,她眼神轻柔的拍了拍揽月的胳膊,递给她一个大大的包袱。
“里面有几件特地找绣娘给你做的衣服,还有一件我偶然所得的金丝所制软盔甲,你上战场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这样一般的刀剑很难伤到你。”
“老师!”揽月眼角湿润,心里明白姑姑这是不放心她,担心她真上战场会有危险,才会把自己常穿在身上的金丝软甲送给了她。
安瑾辰也递给揽月一个包袱,眼神不舍的看着她,嗓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在军营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去战场也不要太拼命。
这里面是我卤的卤鸭鹅和卤肉,都用油纸包起来了,你带回去和清一他们一起吃。”
揽月看见亲爹微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角,在口中翻滚的那声爹始终没敢喊出来。
不是她不愿意喊,而是已经懂得很多的揽月,知道,一旦她喊了出来,有一天她要是夺位失败。
带给亲爹和姑姑的将是灭顶之灾,连留给他们的一点转换余地都没有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太傅和辰叔叔也要保重身体,月儿走了。”揽月怕自己再不走,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温清一拎着木檀按照他的要求,采购回来的药草放上马车,又转身把揽月手中的那些放上去,这才拉着揽月上马车。
“清一,你和揽月都要保护好自己,等此间事了,回京后,我和月儿再去拜访你父母。”
温清一对上安瑾辰饱含深意的眼神,他明白自己这是得到了认可。
安初夏在另一边,也嘱咐鹰王和零一两个派去跟随的暗卫,在军营里要保护好揽月和温清一。
无论他们两个谁,都不能出现意外,至少不能有生命危险。
揽月的身份不用说,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二皇女那个伪帝会成为皇室唯一的继承人,他们这群正统皇储一派的人,最终都落不了好下场。
294爱护
而温清一是医仙谷谷主的儿子,他的两位父亲身份也不一般,如果他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危险,医仙谷谷主和他两位父亲恐怕也会迁怒于他们。
“大人,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小殿下,和温公子的安危。”
“这就好,辛苦你们了。”当初夏真诚的说道。
暗卫鹰王和零一对安初夏拱手行礼,然后转身跳上马车前辕,抖动缰绳,拉车的马儿哒哒哒的跑起来。
揽月使劲的朝着他们摆着手,安瑾辰跟着紧走了几步,安初夏跟上前拍了拍哥哥的背,安慰他不舍爱女离去的情绪。
“听说他们这次回去要上战场,你说她这么小,会不会有危险?!”
安初夏抿了一下淡粉色的嘴唇,这让她怎么回答。
自古上战场就没有不危险的,刀剑无眼,她要是没有这层顾虑,不担心揽月的安危,也不会把自己在外从不离身的金丝软甲送给揽月穿。
这个金丝软甲可是安初夏在知道老皇帝,要拿她当刀使,在地方上查处了,不知道多少个大贪大恶的官员,在经历过无数次暗杀明杀,险象迭生后。
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人脉找到那位,制作金丝软甲的家人,在他们手里买到了,他们祖上留下为数不多的几件金丝软甲,其中的一件。
虽然这件金丝软甲不是世间罕见,但也是万金难求,就从有了这件金丝软甲,出门时安初夏总是穿在身上。
这才在外放这么多年,被老皇帝命令查处各地贪官,恼了不知多少人,又与多少人结了生死大仇,连安初夏自己都数不清。
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被忽然出现的刺客,用剑捅个对穿,这件金丝软甲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马车上揽月打开包袱看见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一件闪着金光,用着特殊手法金丝密织的软盔甲,叠成两折放在上面。
她在上次剿匪时看见匪徒偷袭姑姑,划破姑姑的衣服,露出来的就是这件闪着金光的金丝软甲。
当时出于好奇,回去后还让安初夏给她看过,没想到姑姑会因为担心她,把这件软甲送给她穿。
揽月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软甲,感受着姑姑对她一颗拳拳关爱之心。
温清一看见这件软甲也惊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件软甲,对于揽月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但他知道这件软甲的珍贵和不一般,眼神精亮的说道:“月儿穿上这件软盔甲,就算上战场只要注意一些,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揽月解开另一个包袱,里面一包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熟食,打开后肉香味四溢。
就连坐在前面赶车,化名为王辉和李源的鹰王和零一,闻到香味后也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回头看了看。
“什么肉竟然这么香!”
“好像还有鸭子的香味和鹅肉的香味。”
两个人在一起做任务,已经熟悉的零一和鹰王,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道。
安瑾辰送给揽月的时候,两个人不在跟前,所以不知道这是一位老父亲,送给女儿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就怕她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连夜做出来的一锅卤肉。
揽月打开了一个油纸包,看见是一只光泽诱人的卤鹅,她扯下一根鹅腿递给温清一,自己也挣下另一根,然后打开车门,把整个烤鸭递了出去。
“王大哥,李大哥,这是我辰叔叔做的卤鹅,你们先拿着吃,如果不够的话,这里还有卤肉和一只烤鸭。”
零一和鹰王虽然觉得卤肉很香,但想着刚吃完早饭不久,就想拒绝。
揽月却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朝前递了递,眼神很认真,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就算我们现在不吃,把这些带到军营里,猴子和百户长狗头他们看见了,恐怕不会给我们留一根骨头。”
两个人想到军营里那帮,根本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猴崽子,连再考虑一下都没有,就伸手接过了卤鹅。
吃完后还要了一块卤肉,他们都知道,一旦这些东西带进了军爷,恐怕他们连毛也看不见,就会被那群熊小子抢走。
揽月和温清一相对坐着,吃了卤鹅腿后,两人不由都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辰叔,这卤味做的真是一绝,吃过后让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温清一真诚的说道。
揽月看见包袱里还有不少,于是在进军营前,拿出安瑾辰贴心给他们准备的饼子,让马车停在一处背风的地方。
抽出随身带的匕首把肉切成一片一片,夹在饼子里递给温清一,又照做了两份分别递给鹰王和零一,最后自己也做了一份。
四人吃饱喝足后,这才把剩下一半多的卤味,用包袱重新裹好赶着马车进入军营。
这辆马车本身就是他们回去时,借伙房买菜用的马车,零一带着一块卤肉,在还马车的时候顺便送给伙房的大师傅。
揽月把一块油纸包着的卤肉,和没吃的一整只卤鸭,让温清一拿着。
温清一平时在军营里清冷的很,大家和他不是很亲近,但年龄小又软萌的揽月却被大家喜爱。
因为离家远,没有回去的猴子和明小东他们,看见几人回来就从操练的操场上跑了过来。
揽月看见冲过来的几人,却绕着弯躲过了他们,朝着站在操练场上,向她望过来外号狗头的百户长跑去。
几人看见他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包袱,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大喊道:“赶快拦住那个小不点,她手里拿着一定是好吃的。”
几人成扇子形包围过来,猴子学那坏人“桀桀”怪笑,大喊道:“哪里跑,快把好吃的留下来。”
一脸憨厚的石虎子,鼻子异常灵敏,在靠近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卤肉的香味,也不由喊道:“于枫哥,兰越包裹里的肉好香,我们快把它拦截下来,我想吃。”
揽月被他们围堵的哇哇大叫。
百户长苟亭中也发现揽月跑向自己,似乎想要把包袱给他,于是也参与了进来。
对着跑的飞快的猴子屁股就是一脚,“臭小子,跟老子抢吃的,你不想在这里混了。”
作者生了一点小毛病,我会尽所能的更新,如果更新不及时,也请宝子们理解一下下,谢谢!!!
295军营
猴子拍了拍被踢的屁股,知道这是狗头在逗他们,也不在意,继续追着揽月这只丧家之犬。
揽月被追的没有办法,掏出一个油纸包,就砸向追过来的猴子。
猴子下意识的接住,闻到香味打开后,整个人笑出了一阵猪叫。
“揽月你用这个砸老子,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大家看着猴子,拿着色泽红润的卤肉说的话,不由发出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
猴子反应过来后,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有这么自己骂自己狗的么。
想把手里拿着的卤肉砸向笑的最欢的狗头,第一是不敢,第二是舍不得。
最终猴子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有吃最重要,然后低着头抱着卤肉啃了起来,然后抬起头对着其他人嚣张的吧唧着嘴。
“猴子,你这个王八蛋,你敢吃独食~”其他人朝着猴子扑了过去。
揽月赶紧把包着卤肉的包袱递给百户长苟亭中,“老大,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卤肉,过会吃饭时你给兄弟们分了,聊表一下我对兄弟们最真挚的心意。
揽月看见猴子手中那块,已经快被分食完的卤肉,连忙说道:”就这样我走了。”
这下轮苟亭中对面一伙对他虎视眈眈的小兵了,更准确的说是他手里拿着的包袱。
“他好像被祸水东引了。”
苟亭中看见比兔子跑的还快的揽月,在后面不忿的骂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揽月和温清一把剩下的一块卤肉和一只卤鸭,送给了对他们照顾有加的宋副将。
宋春林看见只是吃的东西,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就收下了。
揽月和温清一把东西分完后,朝回走时迎面来了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男人,额头尖,单眼皮,薄嘴唇,看人的时候眼神带着阴鸷,好像被野兽盯上一般,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赵奎在看见俊雅的温清一时,眼神一亮,目光移到揽月脸上,开始只觉脸上灰扑扑的。
正要把目光移开的时候,眼睛不由眯了眯,眼前这个小小少年皮肤虽然暗沉,但五官异常精致~
赵奎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闪过一抹邪光,周围几个心思灵活的跟班,也若有所思看着揽月和温清一的背影。
揽月和温清一走回两人居住的房间,都没有了一开始的尴尬,军营里新兵没有单独一个人住的。
能两个人分到一个小房间里,那也是宋副将得到了表外甥女的提醒,给他们特殊待遇了。
房间里旁边放着杂物,这边也只能放着一张床,这就是宋副将聪明的地方。
即使给两人特殊待遇,也没有做的太明显。
晚上揽月睡在床上,温清一把旁边杂物间的木板放在地上,铺上厚厚的垫子,倒也不冷。
揽月和温清一都是心思灵敏又聪慧的人,怎么会没感受到赵奎一伙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两人回来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温哥哥,刚才那人看过来的眼光,让人很不舒服。”
温清一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样看他们两个,但是他是一位医者,对人的情绪变化更加敏感,同样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邪念。
“以后月儿无论去哪,都要有我和王大哥或者李大哥,其中一人陪着。
看来这军营也不是单纯培养士兵,抵御外敌,保护百姓,守护疆土的地方。
这里的妖魔鬼怪也不少,月儿以后做事小心一点,别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什么。”
揽月这一阵子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在发育,但并没有像教习姑姑那样说的来月信,这样也好,省的在军营里露出马脚。
“我知道了,温哥哥,我会小心的。”
傍晚吃饭的时候,猴子几人去伙房打来杂面馒头和菜,拉着揽月和温清一两人去到苟亭中那里,看到桌子上摆放了切好片的卤肉,还有火房打来的炖菜。
苟亭中从自己床角最里边掏出一小坛,不知道藏了多久的酒,拿出来给每人倒了半碗。
没办法,酒坛太小,人太多,不够每人分一碗。
“哎呦,心疼死老子了,这可是老子藏了快一年的酒,今天便宜你们这群臭小子了。”苟亭中假装捂着胸口心疼的说道。
但对于一群军营里的糙汉子,谁会管你一颗矫情的玻璃心,猴子和明小东,于枫和石虎子,就连揽月和一脸清冷的温清一。
都在这种看见你心疼,我就很爽的气氛中,大家伙碰了碰杯,端起酒碗昂头喝了一大口。
“啊!痛快!”
“爽!”
苟亭中咬着后槽牙,看着这群兔崽子没有有爱之心,还喝了他的酒,自己也端起来狠狠喝了一大口。
开始时大家还能友善的夹着肉,就着酒,侃着大山,慢慢喝,慢慢吃。
随着桌子上的肉片越来越少,没有谦爱之心,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抢食大战一触即发。
揽月和温清一在军营里一段时间,显然这种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两人对视一眼,用极快的速度抢了几片肉夹在馒头里,随后默默的朝后退了退。
就看见桌子上一阵刀光剑影,狗头脸上溅了一串油渍,猴子额头上贴了一根菜叶子,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到平息下来,大家放下筷子的时候,桌子上的肉和炖菜被一扫而空,这顿饭算是平安结束了,至少没有打起来。
这样的日子没过两天,他们就要启程去前线抵御外敌。
在临走前一晚上,有人找到了揽月和温清一。
两人看着眼前的千户长严广寿,不明白他找自己来干什么,平时严广寿这位千户长和他们这些新兵也很少接触。
年龄快五十岁,长相端方的严广寿,抿了抿干涩的唇,他不是一个心思不正的长官。
可是为了自己的千户之位,能够世袭下去,他被人逼着来做这个说客。
严广寿咳了咳自己干涩的嗓子,一个大汉愣是憋的满脸通红,可见他是多么不愿开这个口。
296禁脔
揽月看见严千户一个平时爽朗的大汉,此时却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觉得有些无语。
“唉!”
严千户眼神无奈又歉意的叹了一声,语气带着隐藏不住的懊恼说道:“你们两个小子怎么就被那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看上了。
在我正要把这正五品千户之位,传给儿子的关键时候被他卡住了,逼的老子来劝说你们做他的禁脔。
要不那个混蛋就在他父亲那里捣乱,搅黄我儿子世袭千户之位,还要让他以后在军营里不好过。
王八蛋,老子就这一个儿子,还真怕他给祸害了。”
武将的直爽,让严千户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就这样毫不遮掩,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揽月和温清一听到禁脔两个字,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脸色变得都很难看。
温清一语气清冷的问道:“严千户说的是谁要你来劝,我们去做他的禁脔?!”
严千户看着没有隐饰容貌的温清一,的确,长得清俊雅致。
转向一边的清瘦少年,那张好像永远灰扑扑,洗不干净的脸,除了那双水润星灿的眼眸,严千户真没觉得她有多好看。
听到温清一不悦的声音。
严千户深深蹙额无奈摇头,“唉!就算告诉你们又能如何,他父亲现在是这里最高统帅。
就算你们不同意,只要你们还在军营里,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屈服。”
温清一凤目微眯,严千户虽然没有明说,他和揽月也知道要收他两做那种事的人是谁了。
严千户在揽月和温清一看向他如寒冰般的眼神中,心虚的匆匆离开了。
赵奎上次用药玩死一个秀气的新兵,被自己父亲用茶盏砸破了头,还罚跪在外面一晚上。
吸取教训的他,想要通过另一种手段,得到那两个他看上的新兵少年。
只要他们是自愿,就算他那位大将军父亲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赵奎在家等了几天都没有严千户传来的好消息,于是脸色阴沉的叫来随从吩咐了几句,眼神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寒光。
不久严千户那个做上百户长的独子,被人找到错处打了二十军棍,最后调到军营伙房做了一个火头军。
之后揽月和温清一也经常被人骚扰,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哪位主帅的变态儿子吩咐人做的,目的就是逼迫他们去投靠寻找他的庇护。
眼看就要去往前方抵御外敌,揽月和温清一都不想多生事端,于是只把这件事先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在处理那个变态猥琐的统帅之子。
可是已经心生邪火的赵奎,又怎么会任由两人这么的冷处理。
心里早已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他们,这样鲜嫩的少年渎玩一番。
这天揽月和温清一吃完饭回去路上,又被一群满脸痞气的兵油拦住去路。
两人居住的地方有些偏僻,这时候天色已晚,被堵在这里并不容易让人发现。
揽月和温清一看见这些人,脸上挂着得意之色,透着坏坏的狞笑,知道今天恐怕不是简单的对他们骚扰。
“两位这是吃完饭了,哥哥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带头的兵油眼神猥琐,流里流气说道。
温清一把揽月探手拉到身后,这才冷声道:“滚开!好狗不挡路,这个道理连狗的知道,难道你们连畜生都不如么。”
七八个兵油一愣,他们没想到温清一对他们说话,会这么不客气。
“小王八蛋你骂谁狗呢!”说着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兵油,就想举拳打温清一,被另几个人拽住了。
“这会别动手,要收拾他们,也要等那位玩腻后。
到那时,这两个玩意落到咱们兄弟手里,还不由着咱们兄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个尖嘴猴腮的兵油,看着温清一和揽月语气邪气又轻蔑的说道。
脸如寒霜敷面的温清一动了动手指,在看见这伙人身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抬手按住已经抽出防身匕首,准备做出攻击动作的揽月。
揽月不解的看着温清一。
温清一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揽月轻轻抿上唇瓣,把自己想问的话,咽了进去。
温清一凤目微眯,抬头声音放缓的问道:“不知道几位,拦住我们兄弟二人去路,意欲何为?”
七八个兵油看温清一说话没有先前那么尖锐,以为他已经被他们震慑,轻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有位贵人看上了你们兄弟,只要你们愿意委身去服侍一段时间,以后你们不用上战场拼命,也能立下军功升为将领。”
听到此话温清一眼神危险的眯了眯,揽月却是整张小脸都黑了,紧紧握着匕首,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
不用上战场就有军功,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操作,原来他们东陵王朝升为将领,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
去他么的容易升迁将领,你们这些投机取巧的人,给孤等着。
谁也没想到的是,赵奎的这一番无脑操作,让之后的东陵国将领升迁审核,变得更加严谨公正。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愿意,我们兄弟就客客气气领着他们去别院。
不愿意,呵呵!”
那人冷冷一笑,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温清一和揽月当然是不愿意,愿意和他们磨叽这么久,也不过是温清一瞟见侯小山。
看见他们被围困在这里,给温清一递了一个眼神后,就匆匆去搬救兵了。
要不是看见侯小山,这些行为不正,心肠也不见得有多好的兵油,早就被温清一和揽月收拾了。
就在温清一和揽月与这伙人对峙,即将要动手时,就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那个王八犊子,敢来这里欺负我们左卫军的人,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异常护犊子的狗头百户长,苟亭中人未到,粗犷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七八个兵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要掳走新兵做那种事,是见不得光,要是真被左卫军的人发现,赵公子一定会把罪名推给他们背锅。
于是听到人声越走越快,一伙人暗晦不明的看了一眼温清一和揽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297顾芳妙的到来
竹山县这边安初夏听到属下禀报,有一个叫高润松的武官带着妻子和孩子,还有一二百个兵丁说要求见大人。
面露惊喜的放下手中正看的公务,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出门碰见安瑾辰和木檀,他们听说润松夫妻带着孩子到了,也高兴的跟着去迎接。
安初夏为了方便处理江芷柔丢给她的这个烂摊子,现在居住的地方就是竹山县的后衙。
安初夏走出大门,就看见高大的润松怀里抱着两眼晶晶的儿子高文耀小朋友,旁边站着脸色有些疲惫的顾芳妙。
身后没有属下说的那几百兵丁,应该是下属怕几百人都站在街道上,会给原本就对府衙官员不信人的百姓,带来很大的惊扰,而来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去了。
“夏姐姐,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顾芳妙看见安初夏就快步跑过去抱住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祖父祖母去世后,安初夏就是她心里的依靠,在她心里的位置不比润松这个夫君低。
安初夏拍着她的背,看见有路过的人朝他们看来,抬头对着润松道:“润松哥,一路上辛苦了,我们大家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好,那就麻烦小夏妹妹了。”
大家走过短廊进入客堂,坐下后有下人送上茶水,快一年没见到安初夏的高文耀小朋友,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忽然糯糯的喊了一声:“大姨母!”
正在心疼顾芳妙一路辛苦的安初夏,立马忘记这个还要她安慰的妹妹,转身稀罕的拉着和顾芳妙有四五分相像,软糯乖巧的小团子。
把自己桌子上的糕点端到高文耀面前,露出怜爱的笑容,“快吃,看着小脸瘦的,肯定在路上没少受苦。”
被冷落的女人顿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眼神幽怨的看着安初夏,好像她是负心渣男一般。
润松和和安初夏,木檀三个男人,坐在一旁聊着分开后发生的事。
“左望和林灿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些侍卫好像接到什么命令一般,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之后那些借来的侍卫也离开了。”
润松喝了一口茶,“剩下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人,我不剩多少了,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没看出有那派留下的眼线。
就准备带他们去夏夏留给我的地址,去接妙妙和耀儿,结果在半路上遇到被追杀的他们。”
润松感激的看着安初夏,“要不是夏夏妹妹派的人,拼命保护妙妙和耀儿,恐怕……”
说到这里润松一个如此强硬的汉子,也不由目露畏惧,“恐怕我就见不到她们母子了。”
安初夏又拿一块糕点喂给耀儿,这才抬头微笑说道:“妙妙和耀儿是我妹妹和外甥,我派人保护他们是应该的。”
“就是,夏儿和顾妹妹从认识就投缘亲近,润松哥也和我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如此客气。”安瑾辰说道。
“夏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安初夏也递给了顾芳妙一块她喜欢吃的桂花糕,看见几月不见顾芳妙消瘦的脸颊,有些心疼的说道:“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安初夏看着顾芳妙一家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于是吩咐厨房早做饭为他们接风洗尘。
等他们吃完饭后,又吩咐下人送去热水,让他们早点休息。
直到把他们一家安顿好了,安初夏才去处理自己没做完的公务。
接下来安初夏看见这里的百姓如此贫穷,不仅因为此地山匪横行肆虐,还皆因这里山多地少,物质贫乏。
老百姓靠种地吃饭,没有土地,他们怎么能种出来粮食。
历届被朝廷派来这里做县官的人员,都会因为这里偏远,山匪又多,地理又贫瘠,而怨怪自己命不好,被派遣到这种穷山恶水之地来做官。
不过这些难题,却难不倒安初夏,她让哥哥安瑾辰在开春后,去教授这里的百姓种植适合这里天气的粮食。
让靠山地的百姓跟着木檀种草药,种植的草药长成以后,如果没有药商来收购,衙门会回收,然后安初夏会想办法销售出去。
安初夏听说岭南国有一种很像现代橘子的水果,她派人装扮成商客,花了大价钱从岭南国那边走私了一批这种果树苗。
因为这里和岭南国相邻不远,那里能生长的水果,南宁府这边应该也能种植。
不过这次走私回来的果树苗有限,安初夏可没想助人为乐告诉人精江芷柔,而是不声不响的把这种果树苗,都分给了竹山县的百姓种植,让他们以后能靠卖水果,增加收入。
安初夏没想到的是,几年后的竹山县百姓,会靠着她派人走私回来的这种脆蜜桔子树苗,家家都致富,奔了小康。
而那时候已经成为东陵附属国的岭南国,听说自己国家的特产柑橘已经在东陵,生根发芽,并结出了果子,气的差点没有再发动战争。
再安初夏短暂的居住在竹山县,顺手解决了这里百姓贫困的问题。
百姓看见茁壮成长的庄稼,在安女君指挥下嫁接成功的树苗长出嫩芽,也没有官府的人,隔三差五来向他们收缴苛捐杂税。
渐渐的,竹山县百姓们脸上不再是一片死灰,他们表现出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竹山县的公务捋顺后,安初夏把竹山县衙门里的公务,暂时交给自己哥哥办理,见识和学识都不错的木檀协助。
又暗中吩咐族弟安子希帮扶这里的经济发展,让此地的商贸尽快繁华起来。
顾芳妙来到这里,安初夏在她休养好身体后,就让她做回老本行,暂时代替这里许久没有的教谕工作。
反正她考取功名后,就开设了女子书院,对教书育人这块安初夏对她很有信心。
顾芳妙翻了个白眼,“夏姐姐,我看你这不是对我很有信心,你这是想要抓免费劳工。”
总算摆脱这些繁琐事的安初夏,朝她温柔一笑,顾芳妙秒怂。
转头勾起嘴角没有一丝怨言的,就去教育署衙招生育人去了。
把竹山县的事安排好后,安初夏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岭南战场那边,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回来。
安初夏看着手中传回来的战况,皱起了眉头。
298猴子战死
她抬头看向外面朦胧的夜色,密信里传来信息,岭南边境防守城池丢掉两座,现在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岭南军队好像能够提前得知我方防御部署一般,精准的找到薄弱的地方攻击,长驱直入,示弱破竹,攻占东陵领土。
安初夏有些怀疑有人故意把南宁边境防御部署,透露给了敌方。
而且她还从江芷柔传来的信件中得知,因为南宁边境的两个纯驻军防御城池,已经被攻破。
接下来南宁军队再朝前推进,就是南宁军主力军队的最后一道防线,再攻打的话,就是有百姓居住的城池了。
安初夏烧毁密信,抬步出门朝着自己训练私兵的营地而去,已经成为他贴身护卫的韩墨染,紧跟着她身后。
揽月这边她和温清一都没想到,他们这支前去支援的军队,还没有赶到前方,就被已经攻进来的岭南先锋军对上了。
敌对双方,狭路相逢,两方人马在人数上旗鼓相当,但是在和岭南那些经过战争洗礼的兵卒交手以后。
他们这些还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还处在一片惊慌失措中,就被敌方军队砍杀了三分之一。
揽月看见平时和自己一起训练的士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她手中寒光森森削铁如泥的玉龙剑,更是凶猛的砍杀周围的敌军。
毫不在意鲜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身上和脸上,神情间所展露出的狠厉,再也没有一丝当初看见山匪屠月华镇时的畏惧。
温清一和鹰王还有零一,始终跟在揽月身边不远处,只要她一有危险,他们就会冲过去保护。
铁甲冰冷,滚滚狼烟,白的云,红的血,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
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喊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当他们这边越来越多的士兵瞪着不甘的双眼倒下,而且岭南军却残忍的大笑着,把杀死的士兵高高挑起在长戈上。
嚣张的示威震慑,想要以此来击溃我方兵将战斗的意志。
当统帅赵静安派来带领他们去前方的将领邓启光,看见已经死伤一半的新兵营。
再看见敌方将领凶残的模样,竟然畏惧惊慌的带着自己一队亲兵,丢盔弃甲的踉踉跄跄的逃跑了。
岭南先锋军看见邓启光带着人逃跑后,更是猖狂的大笑着,嘲讽东陵军队都是一群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
邓启光这个将领带头这么一逃,让原本还在奋力抵抗的士兵瞬间失去了斗志。
敌人再打的时候就像猫逗老鼠一样,明明可以一刀毙命,偏偏要在逗弄,嘲笑一番后再给这群亲兵致命一击。
“哈哈哈,一群软脚虾,杀的老子都觉得没意思了。”岭南兵将挑起一个亲兵的头颅,嚣张,轻蔑地说道。
当揽月把敌方一个兵卒头颅砍下来后,转头看见那个兵将挑起来的头颅,是那个经常喜欢缠着她,要带她去大河里洗澡。
还经常说她扭扭捏捏,娘娘腔的猴子时,揽月瞬间眼睛变得猩红。
“猴子!”
“猴子——”
这句话不仅是揽月一个人喊出来。
拼命砍杀,浑身是血,还有一条命在的明小东和于枫,石虎子,看见这一幕后都悲痛的喊出了声。
在新兵营里性格外向,为人热情的侯小山,有着很不错的人缘,大家看见他被敌军砍下了头颅,还被挑在长戈上炫耀,羞辱,心里的悲愤达到了巅峰。
“操他奶奶的,我们和他们拼了。”士兵们愤怒到极点,忘记了心中恐惧,嘶吼着喊道。
揽月手中的玉龙剑嗡嗡作响,此时她灰扑扑的小脸上,神情冷漠,双眼猩红,仿佛化身成一个嗜血的索命小鬼。
一身名师教导出来的武艺,加上揽月和安初夏一样遗传了安家的怪力,此时她又因猴子的死,心中充满了悲愤。
手握皇家珍藏宝剑,所到之处,头颅滚落,血花四溅。
剩下一半的新兵被揽月的悍勇凶猛所感染,愤怒的士气高涨,一个个举起手中的兵器奋力的砍杀着。
一时间高亢的喊杀声四起,震得敌人兵将心中一凌。
揽月眸中泛红寒光闪现,手握宝剑杀出一条血路,直直的朝着刚才挑起侯小山头颅的将领靠近。
岭南先锋将领贺达莫也发现了,一个穿着东陵士兵服饰矮瘦的小兵,手中长剑凌厉一路砍杀着朝他走来。
他高傲的坐在马上,眼中透着狠辣的嘲笑,轻蔑的看着朝他越走越近的小兵。
揽月在温清一三人的掩护下顺利斩杀一个敌对军官,拉过缰绳,翻身上马。
“兰越威武!”
于枫看见化名为兰越的揽月,利索翻身上马,此时威风凛凛的正和对面的将领对峙,不由发生为其鼓舞。
这时候两边的士兵都看向揽月和贺达莫,看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两人。
所有的士兵默契的让开了场地,分列开来。
岭南兵将看着和自家先锋将军,对峙的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士兵,都不屑的呼出一片嘘声。
“杀鸡焉用牛刀,将军让属下去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子,首级砍下来给你做球踢。”贺达莫的副将看着对面还不到一米六高,矮小的揽月嚣张的说道。
贺达莫也不屑于身穿一身兵服的小兵打斗,于是说道:“好,你去把这小子给我活砍了,让东陵国这群孬兵们,看看我岭南兵将的强大和勇猛善战。”
温清一和鹰王,零一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抢到马匹,骑在上面来到揽月身边。
零一知道揽月的身份,也明白她对自家大人有多重要,于是对着揽月拱手说道:“与他对打,何须你出手,有小的就绰绰有余。”
揽月神情清冷的挥了挥手,刚才的一场恶斗,让她现在满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温清一也看向揽月,嘴巴动了动,最终抿上了唇,他明白揽月要做什么。
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今天是庆安二十八年春,二月初九,揽月的生辰。原本准备今天休息的时候送给她,没想到半路上给遇到,岭南派来的先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