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领主的梦逝去于心中
深渊一般的世界，虞又寒好似在无限坠堕。
汗水混着血水结成了血珠从额头滴答落下。
安静而恐怖的深渊里回响着他急促的呼吸。
噗呲
鬼魅的一剑从黑暗中深处，刺中虞又寒的后背，瓦尔拉将长剑一扭，卷起大量的血肉。
“啊！”
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体，虞又寒倒在黑暗中，愤怒地将手中“光啸”斩向四周，却连影子都没碰到。
“奇迹的阿莱西亚，奇迹的阿莱西亚。”
“被真神选中的赐福的君主啊，带领人民反抗的英雄啊。”
幽幽的歌声从阴影中响起。
瓦尔拉折磨着虞又寒，嘲讽似的唱起了阿莱西亚教团的赞歌。
“噗、噗、噗……。”
回应他的是消音后的高斯步枪凶猛的扫射。
弹壳疯狂掉落在地，消失于深渊中。
“为什么要抵抗？大势不可逆，愚蠢。”
“是吗，来杀我啊？”
虞又寒说完，擦了擦额头的汗，惨然一笑，居然直接将枪给抛向黑暗中。
下一秒，两把长剑分别抵在了他的脖子与心脏处。
锋利的剑尖，仿佛刺破一张纸般缓缓刺入虞又寒的皮肤，血珠大颗大颗从中渗透滚落。
“你不怕死吗。”
瓦尔拉高大的身形出现在虞又寒前方，猩红的双眼像血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你要能杀，早杀我了。”
寒剑越发深入皮肤，剧烈的刺痛感让虞又寒说话时都不禁深呼吸。
“我在想，这么厉害的幻境，你是怎么做到的。”
虞又寒对着瓦尔拉轻笑一声，血水流入了嘴里，他也不在意继续反问道：
“我说的没错吧，瓦尔拉？”
似乎很是意外，瓦尔拉的双剑都停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认，瓦尔拉猩红的目光在深渊的掩护下迎上了虞又寒的视线，闪亮且妖异。
“从我的护盾被你打破的那一秒，我就在想为什么了。”
虞又寒贱兮兮一笑，伸出鲜血淋漓的手，移到瓦尔拉刻入他脖子的剑身上，轻轻一弹，毫无阻力的，剑被他弹出了脖子。
鲜血喷涌，虞又寒似没有痛感一般，笑着道：
“那些地级，甚至天级的人都没能击破我的锁血挂，你，一个人级的，轻易就破开我的盾了？”
虞又寒没有避开瓦尔拉的目光，这次轮到他掌控全局了。
“你说的，我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事，除了这一点，你的幻境还有其他破绽。”
“什么破绽？”
瓦尔拉也不急了，他盘腿坐在虞又寒对面，像是和老朋友一样，平静的与虞又寒聊起了天。
“我刚刚打了至少三个弹夹，然而我注意到弹壳都消失不见了，当我继续掏弹夹之时，那些被我打掉的弹夹却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的戒指里。”
手上光芒一闪。
虞又寒拿出一把高斯步枪，正是他刚刚扔向黑暗中的那一把。
“我，大概明白了。”
瓦尔拉看了看虞又寒手中的储物戒指，平静地道“那个戒指，很神奇。”
“最大的破绽是你手中的双剑。”
虞又寒看向瓦尔拉，明显感到对面那双明亮猩红的眼眸在闪动。
“为什么这么说。”
“换位思考下，我是你，会在一名迷路的蝼蚁上找狩猎的快感吗？”
“不，不会。”
瓦尔拉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自己手中握住的两把长剑，不禁一笑。
虞又寒看不见瓦尔拉头盔下的神情，但他听到了他的微笑声。
“脆弱的人总是会把他最脆弱的一面伪装成最强的一面，我赌对了，你杀不了我。”
虞又寒偏头将高斯步枪扔向远处的深渊中，语速平缓地道：
“你之所以在不停的在我耳旁低语，一次次将我刺了个透体凉，就是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让我在绝望中认为自己已经死去。
而短时间的瞬杀，做不到这一点。”
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原本还淡定的虞又寒顿时龇牙咧嘴。
“不过，这么到底是哪里，即使是虚幻的，还是好痛啊。”
对面的瓦尔拉笑看着虞又寒，沉默了片刻。
“不得不说，你的聪明与细心让我赞叹。
这里，是我本源世界。”
还在抱着腿龇牙咧嘴的虞又寒顿时一愣，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好黑暗。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时间慢到虞又寒似乎可以伸手触及。
面前。
瓦尔拉闭上眼，轻轻抚摸着他的剑，似乎在回忆过往的岁月。
虞又寒坐在深渊中，瓦尔拉的对面，没由来的，心里溢满了悲伤。
“外面的贝尔哈扎，他是真的皇帝吗？”
“是”。
“为什么这样对他？”
“没有原因。”
两人仿佛机械一般的对话，虞又寒问，瓦尔拉答。
瓦尔拉的话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很平静。
气氛却莫名的悲凉。
“现在，你在我的本源世界，坐在你面前的，就是我最后的本源。”
像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爱人，瓦尔拉再一次拂过双剑。
他抬起手拿起双剑，在空中停滞了下，而后再次向前，将双剑放在了虞又寒的双膝上。
“杀掉我吧。”
“你做什么。”
虞又寒看着双膝上的精致双剑，瞪大了双眼，呆滞地问到。
“乌拉，与露恩已经回归了凯娜的怀抱.....而我也是时候了。”
瓦尔拉摘下了头盔，对着虞又寒哽咽地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瓦尔拉，眼前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沧桑与悲凉。
精灵似的尖耳，摩擦过银亮的发梢。
猩红的双眸不再明亮，被点点晶莹打湿。
“拜托了。”
他伸出手，敲了敲虞又寒大腿上的双剑，剑身随之叮咚作响。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虞又寒也不免感到一阵悲凉。
他还以为杀一名罪大恶极的恶魔只有快意，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半精灵与他坐在一起，递上了双剑，求他杀死自己。
这一次，没有鲜血的洒落。
瓦尔拉猩红的双目渐渐变的澄澈，身体一点点消散在黑暗中。
黑暗如同退潮一般散去，虞又寒握着双剑，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沉默无言。
下一刻，视野再一次变为了黑暗。
刺痛剧烈地袭来，虞又寒不再抵抗，陷入了昏迷之中。
许久之后，虞又寒才睁开了双眼。
果然，他已经不在天空要塞了。
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烧焦味。
他正身处于一座宏伟的凯旋门下。
周围，无数牺牲的美瑞蒂亚骑士，她们几乎用尸体将美瑞蒂亚的大门给堵住了。
在最前方，一名美丽的精灵女骑士被他的长剑钉死在光明神的雕像上。
虞又寒认得她。
女武神，格罗蕾尔。
原本打了胜仗该开心的他，内心却是无比的迷茫与悲伤。
目光闪烁的虞又寒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神殿的围墙边，精灵残破的旗帜随风飘扬。
身后，喧闹的士兵正用绳索将金碧辉煌的女神雕像被推倒。
“瓦尔拉，你还好吗。”
就在虞又寒出神之时，身旁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声音。
虞又寒转过头看向对方，一名身穿巨大黄金铠甲的巨人骑士正低头看向他。
十几米的高大身躯几乎遮住了他身后的月亮。
“利托，我很好。”
虞又寒顺心自然地道。
“瓦尔拉，我不明白，这场战争本无必要。”
利托尽量压低着他洪亮的声音，然后在声音传到虞又寒耳中还是如钟声般沉闷。
“利托，或许你是对的。”
虞又寒看着四周残破的神殿，苦笑道。
“汪，汪”
几声犬吠由远及近，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猎犬兴奋地跑到虞又寒脚下，用温热的舌头舔着他的胫甲。
“乌拉，露恩。”
本能的虞又寒对这两只猎犬有着无比的亲切感。
他蹲下身，轻轻摸着两只可爱猎犬的绒毛。
“瓦尔拉大人，陛下召见你。”
远处一名骑士快速跑来，对这虞又寒躬身道。
“去吧，瓦尔拉，我去打扫战场。”
巨人骑士对虞又寒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远处。
大地一阵颤动。
“带路吧。”
虞又寒带着两只猎犬跟随着骑士，踏过了血流成河的战场。
两侧，粗暴的帝国士兵一边咒骂着，一边将精灵尸体堆成了山，一把火点燃。
铠甲华贵精致的龙骑士们成队巡游在战场上，寻找着残存的精灵战士。
很快，虞又寒就来到了贝尔哈扎皇帝身后。
此时被禁卫军层层保护的皇帝正站在高处，眺望着烽火燃烧的战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哦，瓦尔拉，我的孩子，你来了。”
贝尔哈扎皇帝推开了身侧禁卫军，来到虞又寒面前，扶起了正在下跪的虞又寒。
他笑着道：
“我的大领主，听闻你杀死了格罗蕾尔，我正在想如何奖励你呢。”
“陛下，这是我应做的”
尽管虞又寒内心很悲伤，但是他还是尽量微笑道。
“对了，瓦尔拉，那边还有位精灵小女孩，你去杀了他吧。”
贝尔哈扎皇帝挥了挥手，很快就有禁卫军从远处拉来一位恐慌哭闹的精灵小女孩。
皇帝在考验他。
虞又寒心里升起一股令他冰冷的想法。
看着哭泣的小女孩，虞又寒深呼吸了一口气道：
“对不起，陛下，我做不到。”
似乎很意外虞又寒的选择，皇帝惊讶的看着虞又寒：
“瓦尔拉，这不过是一个很明显的考验，你知道，我对你很是满意，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考验。”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怎么可能，瓦尔拉，是他们，是他们把你丢弃在雪地里。”
生气的贝尔哈扎皇帝推开身旁的龙骑士，拎起了正因恐惧而哭泣的小女孩，愤怒地道：
“他们精灵把你扔到雪地里，是我救了你，瓦尔拉，你是个半精灵，不是精灵。”
皇帝将精灵小女孩轻易地仍在了地上，义愤地道。
平静的虞又寒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那可爱的精灵耳朵在发梢间止不住的颤抖，心里的抵抗被瞬间融化。
“我可以奉陛下的命令毫不犹豫地杀死精灵战士，但是，却无法对这孩子下手，陛下，原谅我。”
虞又寒单膝跪在贝尔哈扎皇帝身前，不卑不亢地道。
呼....
气氛变得沉默。
除了一旁低声哀泣的小女孩。
只剩下了身前双手叉腰的皇帝，鼻息间粗气声。
他努力平息下怒火。
“瓦尔拉，这就是我什么要在这里推行“阿莱西亚女皇”的信仰，精灵们的想法都是愚蠢的。
包括他们的神。”
贝尔哈扎看向正在被推倒的美瑞蒂亚神像，平静地道：
“孩子，我从未把你当过属下.....是我最寄予厚望的未来君主。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一直都把你自己当成我自己的孩子。”
“陛下，我知道。”
虞又寒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贝尔哈扎华贵的鞋子。
“可是，你让我很失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贝尔哈扎弯下身，双手撑在瓦尔拉的肩膀上，慈祥的看着虞又寒：
“瓦尔拉，由你来抉择。”
所有人都看着下跪的虞又寒，即使是最忠诚的近卫龙骑士都为皇帝对瓦尔拉的偏爱而颤动。
沉默的人群里，小女孩努力压抑的抽泣声还是异常明显。
面对着皇帝炙热的目光，虞又寒还是无法做到违背本心之事。
“对不起，陛下.....”
虞又寒低着头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微弱地道。
四周越发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透出十分的意外，这位领主大人居然抛弃了皇帝的青睐，而选择了一位小女孩？
只有皇帝贝尔哈扎沉默地看着虞又寒，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
所有人都在煎熬。
良久，皇帝叹息一声，悲伤地道：
“瓦尔拉，三天之后，有一艘到艾丽诺的船，你带着她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帝国。”
皇帝拍了拍虞又寒的肩，带着禁卫军走了。
虞又寒动了动麻木的身体，站起身，走到蜷缩的小女孩身前，抱起她。
沉默地看着眼前哭花了双眼的小女孩。
就算被尘土摸花了小脸，依然能看到她精致的五官与轮廓。
美丽的小精灵女孩，此时紧紧抱着虞又寒，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胸口传来剧烈跳动的心跳，虞又寒抱紧了小女孩，一步步走向战场之外。
三天后
帝国港口
繁华港口里人来人往。
大量停靠的蒸汽船在叮咚。
温暖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
虞又寒拉着名为艾诺拉的精灵小女孩走向港口。
精心打扮过的小女孩换上了虞又寒为她买的新裙子。
因为天气太冷，为了照顾到她的小耳朵，虞又寒在高领毛衣上又为她搭了一条白绒披肩。
白绒绒的披肩衬托着艾诺拉近乎无色的淡金长发，显得十分漂亮可爱。
小艾诺拉看向虞又寒，怯怯地问到：
“大人，艾丽诺是哪里？”
“精灵的城市。”
虞又寒转过头，笑着看向艾诺拉。
“那里我们会过的很美好吗，大人。”
艾诺拉不安的靠近虞又寒，问道。
“当然。”
虞又寒拉着艾诺拉穿过人海，走过海岸线。
一名虎人正用一枚金币钓鱼，他生气地道：
“那吟游诗人骗贾臧，贾臧听了他的话，可是金币根本钓不到鱼。”
虞又寒闻言一笑，这样拙劣的笑话都有人信。
很快，他拉着艾诺拉来到要乘坐的轮船前，十几名龙骑士正站立在那里，见虞又寒来，纷纷单膝下跪。
盘坐在前方的利托见瓦尔拉来，笑着挥挥手：
“希望你建康，瓦尔拉，帝都交给我们，你随心所欲地生活吧。”
船笛已经在呜鸣，虞又寒对着老友笑着挥挥手，拉着艾诺拉走上了轮船。
艾诺拉乖巧地靠在他的身边，紧紧握住虞又寒的手。
远处，初阳的曦光渐渐升起。
海鸟们讴歌飞翔天际。
虞又寒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与海风，目光渐渐陷入了黑暗。
半梦半醒间，瓦尔拉沧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她温柔的目光所折磨。
迷失在山巅的我四处遥望，眼里尽是迷茫。
寒风无法唤起我早已溟灭的良知。
我不由得想，要是当初我能救下她，世界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些。
.....我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次了
.....
凯娜的风，好温暖.....
第六十二章 午夜行军
西林迪尔城的信仰经过肃清而变得同一。
阿莱西亚女皇信仰变为了唯一，并且凌驾于八神之上。
教团的祭祀们为了加强神权的正统性，篡改了八神信仰体系，八神的名字纷纷由阿莱西亚教团内部位高权重的神职人物取代。
敢对此提出异议的八神信徒纷纷被绞杀。
由此，愤怒的八神教徒们掀起了“信仰之战。”
然而，没有王权力量支持的八神教徒很快被镇压下去。
在这场战役中，“风神”凯瑞娜斯与“爱神”玛拉的信徒被镇压到几乎从帝国消失。
.......
告别了亨里克爵士，虞又寒再次踏上了前往通天塔的道路。
黄沙滚滚，烟尘四起。
道路很是安静，再也没有了恶心的腐臭猎犬追击。
除了偶尔活动的活尸，就只剩下了胖乎乎的沙虫路过地表。
算一算，虞又寒来到这个位面，大概也快一个月了。
“嗯？有商店？”
虞又寒抬起头，看向荒凉的路边，在那里，有一家孤单的店铺异常显眼。
门口种着一颗早已枯黄的古树，枝叶全无，只剩下干枯的枝干。
枯树旁的门栏上挂着一块木牌随风飘荡。
他定睛看去，“出售独角兽。”
“冷港还有独角兽的吗？”
好奇的虞又寒推开了商店的门。
迎面就是几只骷髅马在磨着蹄子。
不大的两层房，一楼便是骷髅马的马厩。
虞又寒刚进门就注意到二楼有人正看着他，抬头望去，是一名蒙着双眼的骷髅。
“你要买独角兽吗。”
他嘶哑的道。
“你说这些是独角兽？”
虞又寒瞟了一眼那些骷髅马，意外地道。
“当然，有角的马，就是独角兽。”
听见骷髅的话，虞又寒这才仔细看向骷髅马的额头处，在那里，还真长着一只小角。
“不了，告辞。”
虞又寒笑了笑，走出了商店。
“果然，冷港的东西，总是让人意外。”
自嘲一笑，虞又寒随意扫了一眼枯树，然而一堆枯枝坑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好像是.....”
一边说着，虞又寒用剑拨开枯枝，很快就发现了埋藏于下方的蒂贝拉小金人。
“呵，果然是。”
虞又寒捡起小金人，轻车熟路地打开了蒂贝拉雕像后的隔间。
熟悉的字条，看样子字迹已经干了有一段时间了。
虞又寒拿在手上，轻轻读了起来：
致各位
旅途顺利吗？没有受伤吧？
虽然我被猎犬追赶，几次都有了死的觉悟，但是我全身没有一处受伤，身体很健康。
我希望你看一看附件的某个女性的石像。
一个名叫玛丽的治疗师的石像边上，有一个狼的石像吗？
只要看了那个，你就会明白，那好像是古代“爱神”玛拉信仰的流派分支。
祭祀佩德说，信仰者好像隐居在帝都的西南面。
他们好像是相当激进的人，如果你们要去那里，一定要小心。
蒂贝拉万岁，祝各位平安
格雷戈里爵士
“哦？很危险吗，谢了。”
虞又寒将字条塞回小金人内部，重新埋起来。
他咧嘴一笑，“危险什么的，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
重新踏上了前路，虞又寒很快在一处废弃的村落广场上看见了字条上所说的女性雕像，在她的一旁，一直狼匍匐于脚边。
“西南方”
碎碎念了一句，虞又寒推开了一间破碎的旧屋，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再出发。
冷港的黑夜漫长且恐怖，他也想找点时间休整休整。
推开布满灰尘的木门，虞又寒一边挥去眼前的尘埃，一边皱眉看向屋内。
“咳...咳，这特么多久没住过人了。”
眼前的老屋里，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家具。
很多的家具早已经风化，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灰。
整个屋遍布了蜘蛛网，几只干枯尸骸的沙虫尸骸挂在上面被啃得干干净净。
一脚踹开挡路的木板，虞又寒走向废屋中央，用剑砍去四周的遮挡物，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AT2反坦克地雷，就是你了。”
虞又寒从戒指里掏出地雷，在旧门拉起扶直机构，着地释放出支腿，布置好数颗地雷。
为了安全起见，又将魔法书放在身后的柜台上释放出盾墙术，层层包围四周。
就地取材，砍下四周破烂的家具，聚成一堆。
轰
熊熊火焰燃烧，点亮了废屋。
虞又寒将“光啸”插在一旁，坐在火堆前，静静地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
屋外，天色渐黑。
沙暴蝎们纷纷爬出了地面，开始捕食。
黑夜中，也出现了一些令人惊悚恐惧的身影。
这些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怪物，是黑夜冷港最恐怖的一面。
就连活尸遇到他们，也会被吞噬殆尽，化作一地骷髅。
与恐怖幽暗的外界相比，虞又寒所在的小屋，就显得温暖许多。
即使听着屋外怪物们的惨叫哀鸣，疲倦的虞又寒还是很快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眼前，灰烬旋转恍惚而过，像是雪花瓣一般，让他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些幻觉。
他好像看见了小青峰。
那里正下着雪的世界，几栋他亲手搭建的小木屋里正灯火通明。
明亮的灯火从窗边透出，将白雪染成了金色。
院落里，纯白的雪铺满了一层又一层。
远处的小溪，水面荡漾着晶亮的冰片，被雪覆盖的昭天殿建筑群上挂着金黄的灯盏…
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和太一老道，米迦勒坐在梧桐树的亭子里赏雪.....
.....
“哒，哒，哒”
“哒，哒，哒”
门外传来的嘈杂声，将抱膝而眠的虞又寒从梦中惊醒。
机警的他提起剑，拍散燃烧的火堆，捧起身旁的尘土扑灭零星的小火。
光明消失，黑暗笼罩了废屋。
虞又寒蹑手蹑脚地凑上窗边，透过破碎的窗户，他很快看清了不远处，道路上行进的死亡大军。
皎洁的月光下，大军中的战士尽皆穿着奇怪的宗教服饰，很明显区别与阿莱西亚教团。
大军前方，一群恶狼开道，幽蓝的狼眸不时扫过四周。
虞又寒小心翼翼地埋下头，躲过侦查。
等待了好一会，前方的狼群才从大道上走过。
他再次看向道路上，很快便见到了轻装步兵后的精锐骑士部队。
这些骑士相比于虞又寒在冷港所见的骑士，最大的特点莫过于身上所穿的盔甲。
骑士所戴头盔被雕刻成一位女性面容。
全身的板甲厚大而扭曲。
每一位骑士都背着一柄双面钉刺重锤，杀气凌凌。
他们尽皆沉默着踏过地面，踩出一道道深坑。
看着大军源源不断地从道路上路过，虞又寒不禁疑惑到。
这支大军是谁的军队?他们要去哪？
再次盯了一会，确保没人朝这边走来，虞又寒才蹑手蹑脚地坐回屋中央。
平复下激荡的心情，睡意袭来，再次昏昏睡去。
第六十三章 扭曲的信仰
推开门，月光皎洁，星河悬天。
冷港的夜还未过去。
虞又寒背着剑，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他抬头看向西南方的群山间，昨晚行军的大军与字条上所提到的方向都指向那个方向。
冷港的天空总是在飘散着灰烬，黑色的雪花一接触皮肤便融化了，顺着衣领落下。
地面被铺上了一层黑色的雪，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的脆音。
土黄色的群山在身侧一一退后，虞又寒背负着“光啸”在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路上不时有碎骨飞散，撞在山壁间，化为齑粉。
这一条路上，躺着许多阿莱西亚教团的活尸，大概是昨晚被军队清理掉的。
因此虞又寒在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座山洞前，在荒山野岭间，这山洞异常宽大，像是在群山间的黑洞。
洞穴前散乱着许多凌乱的脚步，深深浅浅各有不同，最深处的脚印深入地面，是被重甲骑士踩过的。
“原来是玛拉流派的大军，只是他们半夜去帝都干嘛？”
虞又寒取下身后的大剑，手持了一根燃烧棒，深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前路。
滴答，滴答。
步入洞穴的虞又寒借助着燃烧棒的光芒，大量着四周。
令他震惊的是，这似乎是个地下湖，在大湖的深处，一座辉煌又恐怖的神殿坐落在中央。
湖泊中，树立着许多高大的骷髅神像，与阿莱西亚的男性祭祀雕像不同的是，这些雕像皆女性。
整个地下湖泊通往神殿的路只有中间一条，人工建成的凯旋门。
神殿深处灯火通明，兴许有人在。
虞又寒有些不自然地从砖石之上踏过，向着深处进发。
空洞寂静的地下城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一群蝙蝠从深处飞来，与他擦肩而过，惊恐的尖叫让人心悸。
随着越发深入，灯火越加明亮，到达凯旋门下的虞又寒向深处甩出了燃烧棒，重重的回响传来，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莫非人都走完了？”
不信邪的虞又寒踏上了神殿平台。
平台之上的二楼，有一座高台，林立着许多雕像。
被手持权杖的骷髅们众星拱月的女性雕像，大概就是爱神玛拉了。
四周灯火摇曳，阴风阵阵呼啸。
“有人吗，没人我走了啊”
虞又寒冲里面大喊了一声，浑身打了个冷战，这地方，还是不去为好，看起来就恐怖。
“闯入者，死！”
然而这一次，很快就有回应传来。
哐，哐，哐。
厚重的胫甲踩在地上，大地在颤动。
随着虞又寒的目光看去，在二楼之上，一名被扭曲到不成人形的肥胖骑士正紧紧地盯着他。
手中染血的巨大双面钉锤堪比一座雕像大小，在幽暗的灯火下，异常骇人。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身后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一直达到了岩壁顶端。
此刻，骑士正用一种嘶哑而冰冷的声音，对着虞又寒道：
“不是玛拉大人的信徒，只能死。”
“大哥，这样不好吧，我还不认识你呢。”
虞又寒尽力攒了个微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向后退去。
刚迈出两步，那肥大扭曲的骑士竟然一跃而起，举起手中的大锤猛的砸向虞又寒。
大锤锋利的尖刺在他眼中逐渐变大，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这一刹，虞又寒使劲了全身力气，滚向身侧。
砰——
巨大的碰撞声传出。
虞又寒身侧的地面被砸地支离破碎，碎石飞扬。
“死吧！”
见没有命中虞又寒，那骑士再次挥动手中大锤，在身前连续砸出，惊天般的暴鸣接二连三响起。
虞又寒甚至还没有他手中的大锤一般大，此时就好像是猫与大象在对决。
靠着灵敏的走位，虞又寒一次次从巨锤的空隙间翻滚而出。
惊出一身冷汗的虞又寒退到了平台中心。
他心思快速转动，要正面刚这胖子，太难了，力量就不对等，只能想办法来巧的。
余光瞟过四周，有很多权杖骷髅雕像，虞又寒瞬间拿定了主意。
空荡的平台之上。
骑士疯狂坠落的大锤像雨点一般，摧毁着四周古老的建筑。
嘭——
骑士又双手高高举起，砸下一锤。
风被撕裂，空中不断传来暴鸣声。
被逼到角落的虞又寒一咬牙，一脚蹬在身后雕像的权杖上。
“重力术”
当——
高高跃起的虞又寒踩在虚空之上，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从脸庞之上擦过的血色之锤。
嘡，嘡，嘡
就在愤怒的骑士再次挥起巨锤之时，一道快若奔雷的身影影从侧面袭来。
飞奔的虞又寒空中借力翻滚，跳在了巨人骑士的肩膀之上，奋力向前刺出手中的光啸。
感知到脖子出传来的风爆声。
骑士在面具下幽兰的目光骤然变为针芒状，猛得放弃手中大锤，巨大的手掌急速的拍向自己左肩。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为了不被一啪掌拍死，虞又寒不得不改变“光啸”的轨迹，斩向被臂铠覆盖的巨掌。
噗呲
鲜血像是被拉扯出扭曲的身体。
骑士的巨掌直接被虞又寒斩断三根手指，鲜血狂涌。
愤怒的骑士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怒嚎，向身侧的雕像群撞去。
巨大的破空阻拦撞向虞又寒，为了稳住身体，虞又寒一剑插穿了骑士扭曲的板甲，钉入血肉之中。
他双手抓紧剑柄，耳旁的飓风像风刃一般刮过脸颊，带起道道伤痕。
双手在骑士疯狂的撞击中，逐渐脱力。
难以形容的剧痛在在折磨着虞又寒的意志。
然而，对方此时也不好受。
为了清除掉肩上的小虫，骑士只能疯狂的撞向岩壁，大量的建筑群被他撞的粉碎。
玛拉的雕像也被他一脚踩在脸庞之上，破碎裂开。
“啊！”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撞，虞又寒也像个吸血虫一般，死死钉在肩膀之上。
“胖子，给爷去死！”
虞又寒额头热汗狂流，手臂之上青筋暴起，一手抓起瓦尔拉的刺剑，猛地掷向骑士的脖颈处。
昏暗的平台中，一道蓝光盛放，伴随着鬼一般的凄厉嚎叫，穿过黑暗，刺在了骑士的脖颈处。
在那里，是板甲链接的薄弱位置。
锋利的瓦尔拉刺剑如同刺穿一张簿纸般，轻易贯穿了骑士的脖颈。
骑士肥大的脖颈被洞穿，鲜血像急涌的小溪一般，喷射而出，溅了虞又寒一脸。
“玛拉大人...对不起”
噗通。
骑士高大而扭曲的身躯倒在平台之上，将身下的大地砸成出一道深坑。
大量的鲜血，很在凹陷的地面汇成了血泊。
浑身染血的虞又寒从骑士尸体上，拔出了“光啸”，一跃而下。
“狠人，可惜，我比你还要狠一点。”
虞又寒走到骑士脖颈处，收起瓦尔拉刺剑，啐了一口血水，喘着粗气道。
浑身传来的虚弱感让他不得不停驻下来休息。
点燃了几根燃烧棒，扔在四周，虞又寒靠着骑士的身躯，不断做着深呼吸。
过了好一会，心脏都还在剧烈跳动。
血泊在燃烧棒深红的光芒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平台再一次变得安静，只听得见他的心跳。
无所事事的虞又寒看向身后扭曲的骑士，拍了拍他的腰间，叹气道：
“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这么激动干嘛。”
死去的骑士当然不能回应，只有厚重的板甲被他拍的砰砰作响。
无趣的虞又寒刚转过头去，余光却发现了一本夹在骑士腰带间的日记本。
“想不到哥们，这么粗的一个人，还爱写日记。”
伸手取下厚重的日记本，虞又寒随意翻了两页，都是些关于教团的事物。
直到虞又寒翻到最新的几页时，才出现了一些变化。
清香的纸卷上，墨迹还未彻底干过去，大概是刚刚才写下的：
西林历1331年6月12日
玛丽大人被处死了，对玛拉信徒的镇压也越来越严酷了。
为什么玛丽大人要在广场上救治那个得了“斯拉斯瘟疫”的少年呢？
这种事情，阿莱西亚教团是不允许的。
玛拉在上，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页的日记已经结束，虞又寒读完又向后翻了一页：
西林历1331年7月15日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一定是玛拉大人的不会错！！
明天早晨，我将率领剩下的信徒们们攻入帝都。
我，玛拉穆，非常愿意用手中的铁锤制裁阿莱西亚教团。
再一页后如是写到：
西林历1331年7月16日
天亮了。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迫切地等待日出。
玛拉在上。
今日。
我等将通过这场鲜血的巡礼，来展现您那无尽的博爱。
请保佑我们，我们一定会让您看到阿莱西亚教团血流成河！
虞又寒又向后翻了几页，往后却是空白的页面，日记到这里已经结束。
合上日记，虞又寒靠着骑士沉思了片刻，打趣道：
“看来，今晚我把你的计划给搅乱了？怪不好意思的”
随手将日记摔在玛拉穆的板甲上，虞又寒舒展了下全身，再次背着“光啸”步入神殿内部。
第六十四章 黑暗的低语
平台二楼的入口处，是一道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钢铁大门。
经历过多年岁月的洗礼，这道钢铁大门也被低下潮湿的空气所侵蚀，生锈。
刺耳的金属声回荡在地下城空荡的大殿中。
虞又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朝黑暗的深处扔了几根燃烧棒。
幽暗的通道被照亮的如白昼一般。
拖着“光啸”的虞又寒，靠着墙一步步向内走去。
在他身侧，潮湿的溶洞不时滴落下水珠。
滴答，滴答。
落音清脆，经久荡漾。
头顶，一群倒挂的蝙蝠们正用猩红的双眸注视着他。
“额，啊.....”
从深处传来一声渗人的声音，虞又寒不禁皱眉，“为什么神殿深处，还有活尸？”
按理说，这里是玛拉教团的神殿，他们早已经清理掉了活尸。
疑惑的虞又寒不断向前投掷出燃烧棒，穿过古老的通道。
铮！
利剑破空声从拐角处传来，全身紧绷的虞又寒一剑与之碰在一起。
嘭
大剑与尖锐之物猛地撞在一起，擦出醒目的火花。
手腕一扭，虞又寒快速将剑往后一拉，抽回“光啸”，飞快的再斩出一剑。
噗呲
有什么东西被他斩断了。
一股怪味蔓延从拐角之处弥漫而来。
向后急退的虞又寒扔出几颗G-18手雷。
“轰！”
爆炸声在空旷的地下通道传出老远，两侧破碎的石块撞击在虞又寒的神光屏障上叮咚作响。
“斯斯”
烟尘弥漫的前方，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在绿色的血泊中疯狂扭动破碎的身躯。
两只燃烧着火焰的尖牙飞速的摩擦着，发出凄厉刺耳的啸音。
“蜘蛛？”
虞又寒用力投掷出大剑，彻底将前方那只蜷缩的大蜘蛛给钉死，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与他影响中的蜘蛛不同的是，这种蜘蛛异常的大，几乎和小牛一样。
而且，阴森的蜘蛛目下，两只镰刀一样的尖牙就像附了魔一般，在燃烧着火焰。
“系统，这什么怪物啊”
脸色阴沉的虞又寒看了看蜘蛛，低声道。
他最讨厌这些渗人的节肢动物。
尤其是这种，变异后的大家伙，看的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据数据分析，这是一种名为熔铁蜘蛛的变异生物。”
“能分析出，它为什么会变异吗。”
虞又寒将大剑从蜘蛛尸体上拔出，“光啸”铮亮的剑身，染上了绿色的蜘血，加了一层天然的剧毒。
“据数据分析得出，四周魔力的扭曲，导致了该物种的变异。”
系统冰冷的回复到。
“魔力的扭曲？怪不得这家伙的牙齿像附魔了一样。”
虞又寒又向前扔了几根燃烧棒，这次燃烧棒的落地音很清脆。
通道到了尽头。
这地方为什么会魔力扭曲？
虞又寒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边注意到在通道尽头，似乎有热浪传来。
行进两三分钟左右，虞又寒就明显感觉温度开始升高。
额头上的热汗滚落到了肩胛之上。
燥热的风像是从通风管道排出一般。
随着逐渐前行，虞又寒就感到前方通道口的热浪越发强烈。
温度越来越高，热的实在受不了了，虞又寒只能释放出“微风术”，来缓解气闷。
刚踏入深处的大殿，虞又寒便被眼前巨大的蜘蛛蛋给震惊到了。
十几米高的蜘蛛蛋，比外面骑士的铁锤还要巨大。
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古老的大殿之内。
蜘蛛蛋上甚至还冒着火光与热气，显然就是这些变异的蛋造成了大殿内的高温。
虞又寒看了好一会，才确保这些跳动的蛋，还在成长阶段，起码不会立马有东西从里面跳出吓他一跳。
稍微平复下心情的虞又寒观察着古老的神殿。
整个地下神殿内都被巨大的蜘蛛蛋和密布的蜘蛛网所占据。
一些玛拉教团的旗帜还在殿柱上飘扬。
古老斑驳的权杖骷髅雕像分布于大殿四角，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有两座已经坍塌。
深处，几只活尸嘶哑的吼叫着，被熔铁蜘蛛层层捆绑，挂在蛛网之上。
心悸的虞又寒一步步小心躲到了一枚蜘蛛蛋后，从戒指中掏出了“基尔格中佐”火箭筒。
深呼吸了一口气，虞又寒架起火箭筒，瞄准好里面的几只大蜘蛛，扣下扳机。
“轰！”
凄厉的灵魂呼啸骤然响彻在神殿之内。
剧烈的灵魂爆炸将几只熔铁蜘蛛瞬间融化为了齑粉。
大殿之内，无数道阴森的蜘蛛纷纷冲向虞又寒的位置，如同黑色海洋涌来。
“嘶嘶——”
渗人的蜘蛛爬行声汇聚，声势浩大。
早已做好准备的虞又寒无情地轰出重炮。
轰！轰！轰！
剧烈的爆破，不断炸响。
火光升腾而起，将大片的熔铁蜘蛛抹杀。
连续轰出数发火箭筒，虞又寒能量耗尽的“基尔格中佐”扔回了戒指中，掏出两把步枪，一路向前。
“突突突……。”
火光澄澈的神殿内，大量的融铁蜘蛛被子弹贯穿，绿色的毒液溅满了地表。
虞又寒踏过无数蜘蛛的尸体，扫射向前。
脚下神光屏障一接触到绿色的毒汁就滋滋作响。
可见熔铁蜘蛛的毒性有多强。
连续打光数把突击步枪的子弹，虞又寒才清理完神殿内的蜘蛛。
“我宁愿被一千只活尸包围，也不想看到这玩意从我脚下爬过。”
虞又寒一脚将身旁死去的熔铁蜘蛛踹地老远，感慨一声。
一场浴血的杀戮过后，虞又寒终于来到了神殿最深处。
眼前的一切，让他差点叫出来。
前方，玛拉雕像被举着火把的骷髅雕像们众星拱月围在中央。
无数的蜘蛛蛋密密麻麻的扎成两堆，挨在她的身旁。
一直巨大的蜘蛛正前腿屈膝面对着虞又寒。
上半身是**的人！
无数骇人的蜘蛛腿支撑的上半身居然是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
她正双手虚抱在面前，美丽灵动的双眼看向虞又寒。
大概是因为太痛苦了，以至于她在不断的颤抖。
她压抑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低语，却不令人感到恐惧。
相反，虞又寒能透过她哀伤的眼神，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甚至和她都不认识。
可是虞又寒就是没来由的抑制不住悲伤。
“旅行者....你好....”
女孩努力的微笑，想要表现的温柔一些，尽管她的眼里依旧被泪水溢满。
她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你好.....你为什么..。”
虞又寒站在她的身前，在她和他目光交接的时候半晌才回过神。
他声音断断续续，一边说着，一边在考虑如何让话语自然温柔一点。
“我....我一次..不能说很多的话....太...疼了，对不起”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打自苍白的皮肤下渗透而出。
女孩颤巍巍地伸出蜘蛛脚，递上了一本日记册。
灯火下的玛拉神殿寂静无声，她金色的短发深深嵌入了黑暗中，美丽的容颜像是虚幻的梦。
每次抬头看见她苍白的微笑，虞又寒就害怕下一秒，梦会破碎。
在那一本绘画着可爱图案的日记本上，虞又寒如是读到：
“在鲜血的礼拜之后，我的双脚的关节奇妙的凸起，坚硬的外壳开始将它覆盖起来。
玛拉大人，怎么了？
我们如您期望的那样，献上鲜血的巡礼，来展现您那无限的爱，不是吗？
鲜血的巡礼，被称作您的爱的话未免太过凄惨了。
那么多无辜的人们沉浸在鲜血中，帝都所有的墙面上，都被鲜血染红。
但是，这就是您所期望的。
您不是说，死亡也是神明的爱吗？
玛拉大人，我无法理解....
“所以，你是理解不了你的神明吗。”
虞又寒收起光啸坐在一旁的空地上，轻声问道。
“不，旅行者...玛拉大人...不是这样的神。”
爱丽雅的脸色越发苍白，冷汗大颗滴落。
“当...红石...被放置在高塔之时，大家都变了...”
“又是红石。”
虞又寒低下头，攥紧了双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
“旅行者大人.....你也知道红...石吗”
“嗯，你...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听见艾丽雅虚弱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她，轻声地问。
“我....想回归玛拉大人...的怀抱了，真是好累呢..”
尽管艾丽雅努力的微笑着，眼泪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滴答落下。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办法吗。”
虞又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始终有些下不了手。
“我，不知道....旅行者大人。”
空荡的神殿里，只剩下了悲伤的低泣声。
注视着地面良久，虞又寒才松开双手，转身离去。
“我叫虞又寒，好好等我。”
说他残忍也好，管闲事也好。
他就不信，没有能她的方法。
.....
艾丽雅泪光闪烁，微弱地道：
“艾丽雅，大人....我..叫，艾丽雅....”
虞又寒脚步一滞，没有回头，片刻后，径直往大门走去。
高大的背影如此令人安心。
第六十五章 触不可及的超脱
阿尔凯。
八圣灵中的死神，是唯一由凡人晋升为神的奇迹。
第一帝国的阿莱西亚女皇也欲效仿，只是最后她变成了星星。
.......
一路踩着活尸的尸体，虞又寒从帝都外围的西南方向着正北方跋涉。
在那里，一座散发着血红色的结界塔耸立在天际线。
无主的灵魂在塔上徘徊，凄嚎。
风卷滚草，从脚下飞过。
地表浅薄的黄沙被吹起，又落下。
荒凉的冷港，从来都没有带给人希望。
神在这里，成了堕落的代名词。
“兴许前面能找到玛莎家人的墓地。”
虞又寒站在阿尔凯教会墓园前，抬头看了一眼铁墙上的文字：
“仁慈的阿尔凯，圣临于此。”
“且，要是真有神，也是魔神。”
虞又寒收回鄙夷的目光，一脚将生锈的青铜大门踹的嘎吱作响。
“活人...”
虞又寒弄起的响动很快引起了墓园里骷髅恶魔们的注意。
这些手持两把长剑的骷髅恶魔们兴奋地冲向虞又寒，恨不得把他撕裂开来。
“我就说嘛，呵。”
虞又寒扛起“光啸”，一剑砸向前方冲的最快的骷髅恶魔，锋利的瓦雷利亚刚剑轻易地斩碎了骷髅长剑，将恶魔砸成了一堆碎骨头。
噗通
噗通
阴森的墓园里，虞又寒抡起大剑，绕身圆斩，将扑上来的恶魔们拦腰斩断。
持续了十数分钟，从骨堆中爬出的恶魔们渐渐跟不上虞又寒斩杀的速度。
直至最后一名恶魔被虞又寒的大剑贯穿了头颅。
深入墓园深处，四周的未被埋葬的尸骸堆满了道路两侧。
风化的骨堆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混杂在一起，看不出人形。
寂静的墓园里，明显没有守墓人。
虞又寒很快在道路的转角处看到了三个并列在一起的墓碑。
“西蒙、约翰、达拉斯”
“应该就是这三个哥们了，运气挺好，起码被人埋了。”
虞又寒在一旁的骨堆前，插上了一根燃烧棒留下记号。
他的目标并不止于此，在幽暗的墓园内部，似乎隐藏了更多的东西。
虞又寒的目光眺望着墓园深处那座钟楼，上面也有人在眺望着他。
因为隔得太远，虞又寒没有看清楚那人具体的样貌。
不过这也无妨，马上就能见到了。
走向通往深处钟楼的小路，虞又寒再次清理掉一些骷髅恶魔，很快就来到了钟楼前。
古老的钟楼上的大钟已经不再转动，二楼阳台也没有了人影。
两侧，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风干骷髅。
很明显的警告。
可现在的虞又寒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虞又寒推开，扑面而来的是厚厚的尘埃与沉积的腐臭。
小小的祷告间内，被堆积如山的骨骸沾满了，只剩下了中间一圈空地。
一名重甲骑士正跪在祷告间的台阶前，低头祈祷。
在他面前，无数的骷髅尸骨被做成了支架，支撑起了一具远超常人体型的骷髅。
骑士注意到了虞又寒到来，他站起身，看向虞又寒，幽蓝色的目光极具侵略性。
“欢迎来到，阿尔凯的墓园，旅人。”
“额，你好。”
虞又寒不自然的回应到，他总感觉眼前穿着上级骑士套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你想成为神吗?旅人。”
托罗尔夫爵士一手捂在胸口，一手伸展而出，微笑着道。
“什么神？魔神？”
虞又寒嗤笑一声，果然，这家伙不对劲。
“不，神是没有定性的”
托罗尔夫爵士一边缓缓走向虞又寒，一边笑着道：
“所谓神，是对死亡的恐惧。
如果我们克服了他，我们就会成为神。
阿尔凯越过了它。这就是那个证据，那个奇迹的余香。
说着，托罗尔夫指着虞又寒身旁的如山般堆积的骨堆：
“我献上了很多血和肉，我的身体也被削成了一片片。
但是主人还说不够。
所以，献上你的血肉。一起走向成神的道路吧。”
一边微笑地说着，托罗尔夫爵士一边取下身后背着的焰形大剑。
“呵，好呀。”
虞又寒挑起光啸指着对面高大的骑士：
“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嘭
闪耀的火花在两柄对碰的大剑间呲呲作响。
“不要抵抗，随我一同成神，呵哈哈哈哈。”
托罗尔夫爵士在虞又寒对面疯狂地大笑着。
“死！”
情绪极不稳定的虞又寒此时早已按难不住内心的狂躁，大剑猛砸向托罗尔夫爵士。
狭小的祷告间内，两人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穿插着灵气与魔力的波动，震碎一片又一片的骨骸。
幽暗的烛火摇曳，伴随着亡者的哭嚎。
又一次光影的碰撞，虞又寒全身灵气灌注的“光啸”，重重砸弯焰形大剑，将爵士击退。
“愚蠢！来领略下阿尔凯的奇迹吧！”
被大剑击退的骑士将焰形大剑插在骨堆中，念着复杂繁奥的咒语。
“起来，为我而战！”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托罗尔夫爵士手中的焰形大剑爆发出道道墨绿色的光芒，渲染了四周骨山。
那些尸骨被墨绿色的光芒照耀后，纷纷组合成一个个恶魔骷髅，爬起，冲向虞又寒。
“起，我叫你起！”
双目通红的虞又寒握住背后的魔法书，灌注全身灵气。
“失落太阳！”
起手一个超位魔法，幽暗的祷告间内一轮猛烈燃烧的火球出现在诸骷髅上方。
“分裂！”
随着虞又寒一声大喝，那火球分裂成无数火球，骤然砸落在地面。
砰，砰，砰！
无数的骷髅刚刚从骨堆中爬出，又被砸成了齑粉。
那些爬起来的骷髅恶魔还未冲到虞又寒的面前，就化作了滚烫的骨液。
“怎么可能，阿尔凯的神迹是不可能被击败的，不可能！”
在诸骷髅中间的托罗尔夫爵士失声大吼着，挥舞起焰形大剑再一次猛攻上来。
“假象！你在亵渎死亡的奇迹，拜托你去死吧。”
被火焰灼伤，满眼是血的爵士已经发了疯，不要命的穿过火海，扑向虞又寒。
“你所追求的，就是这样的奇迹吗。”
虞又寒一脚踏碎骷髅头，抬起头看向爵士，冷冷地笑道。
第六十六章 佩林纳尔
阿莱西亚女皇变成了天上闪耀的星星。
贝尔哈扎继承了她的帝位。
关于女王最强大的两名战士也消失不见。
据传言说，佩林纳尔曾经出现在通天塔之上。
那是有人想要靠近红石。
结果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碎尸。
佩林纳尔一直守护着那颗红石，没有人能靠近。
.......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超越死亡是多么真实的奇迹。”
发疯的托罗尔夫爵士的攻击已经如同强弩之末，巨剑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我已经把我的血肉全部都献给了神，我不可死，我也不会死！”
嘭
四周的墙壁被光影斩断，裂痕深深嵌入墙内。
原本如山般堆积的尸骨都已成为了风中的齑粉，被狂暴的风与灵气卷起。
越发疯狂的托罗尔夫爵士已经不再防御，硬接虞又寒的“光啸”。
无尽的死亡之雾在他周身翻滚。
墨绿色的浓雾一经接触到神光屏障就在滋滋作响。
即使是虞又寒在疯狂的交锋中，也有些心惊。
面前的托罗尔夫爵士的盔甲已经被砍到扭曲，透过破碎之处，清晰可见其内的白骨。
“巨剑气，斩！”
炼体境六重的虞又寒使出了双手高举大剑，感受着大剑之上灵气的汇聚，律动。
如今的他也可以短暂使用灵气，因此学了从系统处换来了巨阙剑宗的武技玉简。
“光啸”之上，土黄色灵气从虚空中不断聚集而来，在剑身上疯狂流转，凝聚出一道庞大的剑气。
“给我死！”
轰——
向前斩出的巨大的剑气喷薄而出，将大地拉出一条长长的伤痕，四溢的凌厉剑气如狂猛的龙卷风一般刮过，直杀托罗尔夫爵士。
“我是阿尔凯的的使徒，我将成为神！”
托罗尔夫爵士全身的盔甲被剑气斩碎，露出狰狞的骷髅身。
幽暗的鬼眸如同摇曳的火焰，在那双疯狂的眸子里，剑气越来越近，势如雷霆，势不可挡。
砰——
剑气贯穿爵士的胸膛，继续向前，将他身后巨大的枯骨斩的粉碎。
通！
托罗尔夫爵士手中的大剑掉落，不甘抬起的手无力的垂落。
“我....成神...”
支支吾吾声中，他支离破碎的身躯再也没能爬起。
“赤阳。”
虞又寒收起大剑，头也不回的走钟楼。
身后的一切尽在火海泯灭。
......
“是时候回去找玛莎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等我”。
风沙道上，虞又寒想起自己初来冷港时的无知，自嘲一笑。
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
这里，是堕落者的归宿。
他很识趣没有去过问每一位同伴过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包括玛莎。
抬起头，看向东南方向，在那里一座结界塔散发着猩红的血光。
无数灵魂在其周围哀嚎。
因为离他很近，虞又寒站在巨石之上眺望，甚至能看清结界塔之下死亡的鳄鱼战士。
“四结界塔中的东结界塔，应该是，阿莱西亚塔。”
虞又寒背着巨剑，顶着风沙，一路向前。
越是靠近结界塔，四周林立的骷髅雕像就越多。
这些古老而狰狞的权杖骷髅们，纷纷看向结界塔，身前枯骨铺就的道路，血腥而恐怖。
奇怪的是，在结界塔前，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恶魔的尸体。
有庞大骇人的鳄鱼头恶魔，心口被洞穿，血流了一地。
有身躯远比一般小恶魔大的恶魔统领被自己的长刀钉死在地面。
还有一些阿莱西亚教团的黑甲骑士也倒在了乱尸之中。
经过观察，虞又寒很确定，阿莱西亚教团的人虽然扭曲，但与恶魔从来都是敌对的。
这里难道发生了一场战斗？
还有谁会来破坏结界塔？
阿莱西亚教团的人吗。
疑惑的虞又寒踩过无数恶魔与教徒的尸体，来到了中空的结界塔下。
在那里，一名高大的骑士正盘膝而坐。
他耷拉地低着头，呆滞望向地面。
一套贴身的骑士甲早已锈迹斑斑。
无数的箭支插在盔甲的缝隙处，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
如果，他还有血肉的话。
“生前，我曾是凯瑞娜斯的风暴，可如今，我才发现自己早已背叛了她....”
骑士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虞又寒。
稳住心神，定睛看去，虞又寒才发现，眼前的骑士，已经瘸了一条腿，右手也已断裂，被人反扭过来，耷拉靠在腿上。
骑士没有握剑，虚握的坐上却有近乎透明的剑气在涌动。
“看不清楚他的剑。”
虞又寒拔出背后的巨剑，静心凝神。
“你是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斗，虞又寒还是问了一声。
毕竟，外面还躺着许多恶魔的尸体。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我是谁？”
骑士停驻下脚步，抬起头盔下暗淡的双眸，看向虞又寒。
“已经不重要了...”
说着，骑士原本暗淡的目光，渐渐失去高光。
“啊！”
凄厉的吼叫在结界塔下响起。
虞又寒握紧了手中的大剑。
他知道，眼前的骑士，已经成为了活尸。
当人在冷港，失去了希望之时，就会成为行尸走肉。
虞又寒没想到，他亲眼见证了一次蜕变。
或者说，堕落。
也来不及问系统，眼前之人是谁，虞又寒就已经陷入了骑士疯狂的进攻之下。
那把看不清具体长度的剑，时而像软剑一般，轻易弯折，从虞又寒的剑幕之上，撞击在神光屏障之上。
时而又坚硬如铁，力道厚重如山压。
啊！！！
一声凄厉的怒嚎
骑士浑身一震，轰地一声，身上爆发开一股极其强大的风之气息，化作无数道锐羽铺天盖地地压向了虞又寒。
虞又寒脸色不惊，陡然轮动“光啸”砸下，轰地一声巨响，眼前一片天空的锐羽直接被打爆在虚空中。
轰轰轰——
又是猛的一剑，拍散无数锐羽，虞又寒动势如雷霆，简单而粗暴地破开一切攻击。
砰
骑士在暴雨般倾泻的锐羽掩护下，一脚踏前，踩碎大地，身后狂风急涌。
他与虞又寒之间的数丈距离，被一步跨越。
在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下，一手抓住了虞又寒的“光啸”，暗淡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此时，虞又寒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骑士手中根本没有握剑！
第六十七章 结界塔
眼前活尸化的骑士居然在没有持剑的状态下，与自己的“光啸”硬碰硬？
他手中的剑影，纯粹只是剑气凝聚？
那他生前到底有多强！
被一只臂铠铁手握住大剑的虞又寒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眼前骑士的瞳孔深处像是暗淡的像是燃烧殆尽的火堆，发梢也在狂风中的如火苗一样舞动起来。
他单手像铁钳一般把虞又寒的大剑紧紧卡住。
为了抽出大剑，虞又寒一脚踏入地面，使尽全力转动大剑，锋利的剑刃擦过骑士的臂铠，火星四溅。
土黄色的灵气凝聚在虞又寒的右手，他迅速以另一只手冲出一拳，杀向骑士的罩面盔。
即使是活尸化的骑士，依然有本能的求生行为。
右手折断的他，只能放弃钳制虞又寒的大剑，狂风急涌间，骑士向后瞬移。
“跑不掉。”
好不容易才掌握主动权的虞又寒压迫向前，直追骑士。
可是在狂暴的逆风下，虞又寒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骑士，他在空中停留的断站瞬间，就已经被骑士甩开距离。
“凯...娜！”
骑士升入空中，张开双臂，周身风暴如点染的爆弹一般轰向地面。
烟尘四起，大地被炸出一道道大坑。
立即调动魔法强的虞又寒被生生震退几步，身形跌入大坑之中。
连战场之上，如天柱般树立的结界塔也在晃动。
无数灵魂带着凄厉的哭嚎，在风中被净化，转眼消散。
借助着“神光屏障”稳住阵脚的虞又寒很快调整状态，一边以僭越极限的速度奔跑，一边瞬间移动。
天空之上，浩荡的龙卷风掀起地面的恶魔尸体，冲向虞又寒。
“都成活尸了，你就给我安分点！”
他猛地抬头，运转全身灵气加持在“光啸”上，青筋暴起的右手将“光啸”高速抡动，飞掷而出。
唰！
天空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肉眼难见的捷光，直射向骑士的眉心。
嘭嘭嘭——
天空之上，再多的龙卷也抵挡不住如雷霆一击的“光啸”，剑身之上绚丽的灵气绞杀着一切靠近的阻碍！
电光火石剑，大剑连续穿过数十道龙卷风暴的中心，出现在了骑士的身前。
黯淡。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骑士的眼神依旧像是熄灭的余烬般黯淡。
眼里唯一跳动的光，就是身前的穿刺而来的“光啸”。
“这下，就能老实了吧。”
下方的虞又寒见骑士已经无路可退，才松下一口气。
飞龙骑脸怎么输。
他就不信，这家伙，这么断的时间内还能闪身。
唰！
天地变色，狂风涌起。
当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虞又寒透过神光屏障，呆滞地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锈迹斑斑的骑士一手抓起眼前根本无法看清的捷光，身影陡然暴射而出，数个闪烁，便是出现在了虞又寒的面前。
刹那间，两双神色各异的目光，相互注视了一眼。
“怎么可能！”
这家伙都一副快入土的样子，怎么可能躲过“光啸”。
无言的骑士，回应虞又寒的只有无数道剑影。
庞大的巨剑在骑士手中如同孩子的万物般轻易操纵。
森寒的剑直接是化为无数道白光，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直指虞又寒周身要害。
一道道龙卷利刃从四周围杀而来，不给他丝毫退路。
眼前狂暴的攻势齐齐绞杀发动，错愕的虞又寒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像包饺子一样，包裹在攻击的中心。
杀敌不成，武器反而被对方握在手上，成了利器。
虞又寒哭都来不及，只能从戒指中取出瓦尔拉的双剑，运起灵气加持，斩碎前方剑影。
“瓦...尔拉。”
三剑连续硬碰，爆发出金铁之声，火花溅射。
每一次的碰撞，都会有着灵气涟漪波荡散发，将四周的恶魔尸体震为碎片。
瓦尔拉？
这活尸居然还能记得自己手上武器原本主人的名字。
虞又寒紧咬着牙，双剑不断挥斩。
短短不过十数息的时间，两人便是交手了数十回合。
“你特么，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虞又寒一剑荡开身前的恐怖剑影，腾闪向后。
“快是吧，五十倍，重力术！”
身影在爆退中踉跄，虞又寒用手背擦过溢血的嘴角，肆意一笑。
拼命，他也不怕！
随着他应声落下，神光屏障陡然消失在身前，与此同时，强大的压迫力如山般镇压而下。
虚空中，原本高速移动的骑士身影一滞，显出身来。
抓住时机的虞又寒当即释放出早已凝聚而成的剑气，猛地朝前斩出！
轰！
凌厉的剑气震颤耳膜，割裂骑士身前龙卷防御，直杀他的面门。
轰轰！
无数的龙卷风暴齐齐涌上前来，却依旧被虞又寒的剑光斩碎。
重重镇压之下，骑士再也没能借助急风躲过致命的一击。
嗵——
一声巨响在空中响起。
骑士高大身形随着锈迹斑斑的盔甲一起，消散在血雾之中。
余波四散的灵气涟漪疯狂的扩散开来，震飞无数恶魔尸体。
“这，应该是最猛的了，不可能...还有比他强的了。”
虞又寒躺倒在地上看着那团血雾，喘着粗气道。
然而，在他的眼里，那浓烈的血雾，却并未散去，而上越加实质化！
“你还能，再起来？！”
大惊失色的虞又寒猛地挑起来，展开神光屏障，严阵以待。
这一次，似乎又出乎他的意料了。
天空之上的血雾虽然在汇聚，却并没有组合为人形，而是汇成了一条....血色溪流？
一脸懵的虞又寒看着溪流从天空倒灌，流入了高耸阴森的结界塔，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在加入了血色溪流之后，结界塔所散发的猩红之光越发璀璨，就连那些嚎哭的亡魂，似乎都受到了刺激，在加速徘徊。
毫无思绪的虞又寒随手一剑拍在结界塔基之上，那结界塔墙壁便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泽波动。
眼见如此，更感疑惑的他靠近结界塔，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摸向墙壁。
“我……”
下一刻，大脑就传来了一阵熟悉刺痛。
双眼一黑的他径直倒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白金塔之战
西林迪尔城之战。
起义军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攻入了这座精灵重镇，却又陷入了残酷的巷战。
所向披靡的佩林纳尔犹如死神一般，在战场之上带来了凯瑞娜斯狂暴的飓风，大肆收割着精灵们的生命。
因爱人胡娜死去而癫狂的佩林纳尔被杀戮蒙蔽了理智，他所释放出的风暴敌我不分，触者皆伤。
无力抵抗的精灵们只能向“光明神”美瑞蒂亚寻求庇护。
单枪匹马杀入白金塔的佩林纳尔也迎来了命运之战。
.....
白金塔。
“汪.....旺，旺”
虞又寒从恍惚之间醒来。
脚下一只白色猎犬正拉拽着他的道袍。
“科尔，别烦我，现在给我走开。”
下意识的，虞又寒暴躁地甩开了小狗。
“呜....”
科尔摇着尾巴，睁着可怜的大眼睛看着他。
无视了科尔委屈巴巴的目光，虞又寒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世界。
西林迪尔城的最高点，白金塔。
纯粹的神圣领域。
从阶梯上一直延伸到大道尽头的美瑞蒂亚女骑士雕像尽皆执剑单膝跪地。
更深处。
美瑞蒂亚双手高捧着一颗璀璨的明珠，辉煌的金光从中洒落，整个神殿熠熠生辉。
神殿外，微风带着浮云慢悠悠地飘来，与眼前层层包围而来的精灵卫士格格不入。
明亮的阳光透过爱奥尼亚柱，波光粼粼一片。
他被发现了。
嘈杂的精灵怒骂声中，卫士们长剑出鞘。
虞又寒刚取出“光啸”，浑身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
嘭！
下一瞬，虞又寒的身影暴射而出，短短数息，“光啸”便撞上了最前方的卫士。
“嗯，似乎，我自己很强？”
沉稳迎战的虞又寒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自己的速度比以往要快太多。
而且，眼前的敌人，似乎也不堪一击。
好像裂纹丛生的玻璃，轻轻一碰就支离破碎。
这回忆中出现的战斗，都是这么简单的吗？
不解的虞又寒在人群中犹如开了无双般，疯狂杀戮。
“光啸”剑影带着雄浑的灵气破开了眼前一切阻碍，每一剑，都有大片的卫士倒在血泊之中。
无人能挡的虞又寒割草一般在包围之中杀出，犹如无人之境。
而且，似乎内心深处杀戮的欲望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他越来越享受那些精灵们恐惧的目光与无休止的惨叫声了。
杀戮持续了十数分钟。
鲜血溅满了地面，哀嚎充斥了这座光明神殿。
大量的卫士倒在了虞又寒的剑下。
在他身前铸起了一座数米高的尸山。
“三黎明大人，三黎明大人！”
嘈杂的战场上，卫士们终于等来了援军。
被虞又寒杀到胆战心惊的他们纷纷后撤，如释重负。
趁着诸人不敢上前，虞又寒稳住身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即使是一剑能斩杀数人，疯狂杀戮的他也不禁眼神凝重起来。
因为他体内莫名的传来一股虚弱感。
按理来说，炼体境六重的他，不应该会有这种感觉。
此时，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依然是自己的身体，只是，结界塔骑士的意识尚存在心中。
骑士的曾经的记忆在影响着回忆。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开无双的原因。
因为骑士曾经做到过。
四周诸多视线望他，既有恐惧，也带着必杀的愤怒。
在万众期待中，三名高大的骑士手持着光明十字枪，来到了尸山前，抬头仰望着虞又寒。
“佩林纳尔，光明神会让你下地狱的。”
“第一黎明”盖亚将十字枪指向虞又寒，低沉地道。
回应他的是虞又寒的剑与四处陡然涌起的风暴。
在诸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虞又寒一跃而下，斩下了第一黎明的头。
旁边两位黎明看着盖亚残躯还喷涌着鲜血，无比惊骇。
“你，佩林...”
噗呲
又一剑，第二黎明变为了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空中翻滚的头颅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惊恐。
没有停留地，虞又寒朝已经呆滞了的第三黎明斩出了“光啸”。
“跑啊，他是魔鬼！”
短短数息之内，虞又寒就斩杀了两位黎明。
逃！
所有的卫士才中呆滞中惊醒，纷纷丢下手中武器，朝着白金塔外逃命。
噗通
第三黎明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拦腰斩断。
痉挛的残躯在血泊中晃动，眼中再也没了高光。
虞又寒踩在第三黎明的尸体上，看着神殿深处的美瑞蒂亚神像，杀戮的欲望在内心急躁难耐。
“还不够，还不够。他们都必须死。”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虞又寒抛下了在雕像下瑟瑟发抖的科尔，一步步走向白金塔最高层深处。
没能逃出去的卫士们，被他逼到了美瑞蒂亚雕像前，退无可退。
噗通。
又一片奔逃的卫士被他斩杀。
虞又寒就像抓老鼠的猫一般，慢悠悠地向前，蹂躏着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
“大人，别杀我，别杀我，我投....”
噗呲
头颅掉落，鲜血溅满了虞又寒的脸。
“他是魔鬼，魔鬼。”
“光明神救我！求你了，我想活下去....”
“不要，不要杀....我”。
就算这些绝望的精灵们跪倒在美瑞蒂亚的脚下，发疯似的祈祷，也不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上千人被虞又寒的风暴围在美瑞蒂亚雕像前，无路可退。
威严的光明神依然手捧着希望之光，即使是被信徒的鲜血染红了全身，她也不曾回应。
而虞又寒，一刻也没停下屠杀。
或许，此刻的他，早已不是虞又寒了。
直至最后一名卫士倒下，屠杀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多。
光明神雕像下，早已尸山血海。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只剩下了虞又寒一人。
“这是...我做的？”
从杀戮中回过神的虞又寒呆愣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一幕，喃喃道。
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冰冷的人了。
刚刚明明他是有意识的。
他看着那些人跪在自己的身前，不断磕头，有的胆小的精灵甚至下身失禁，流了一地。
可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手中的剑。
杀戮的欲望就像沾上罂粟一般，令人上瘾。
就在虞又寒呆望尸山血海，喃喃自语时，一道戏谑的嘲笑声突兀地响起在大殿内。
“看来，你真的很享受杀人的感觉。就像玩弄虫子的孩子一样。”
虞又寒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神殿的穹顶。
在那美瑞蒂亚所捧的光明之中，一道虚幻的人影逐渐凝实。
他与虞又寒遥遥对望，叹息一声道：
“我们的神话还没有结束。
只要污秽的阿达之血，还在地上。
我和你.....都没有选择……”
第六十九章 残忍的艺术
从光明中走出的骑士，浑身黄金板甲熠熠闪光，其上每一条纹路，都带着美瑞蒂亚的祝福。
即使是最精湛的锻造师，见到这套艺术品一般的盔甲也会心生赞叹。
精致栩栩如生的拟面盔俨然一副无情的模样。
肩甲之上，四道精致的小金翼散发着闪亮的光泽。
那上面华贵而繁奥的花纹根本不是人力能打造出来的。
尽管骑士并没有报上的他名字，虞又寒还是在一瞬间认出了他。
“无羽者，乌玛瑞尔”。
与瓦尔拉一样，同样是半精灵。
他的父亲是一位神。
作为曾经统治西林大陆的精灵王族，希望不朽的乌玛瑞尔与光明神美瑞蒂亚结盟，换来了不朽之身。
此刻，他就站在虞又寒的眼前。
代表美瑞蒂亚而来。
“佩林纳尔，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乌玛瑞尔从空中漫步而下，俯视着虞又寒，平静地道：
“你还敢去面对凯瑞娜斯吗。”
面对乌玛瑞尔的质问，虞又寒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看向他。
“你总是沉默，逃避自己的错误，不是吗。
你不敢回答我，就像你不敢回应凯娜一样。
你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告诫。”
沉默。
“你不说话，是否就是默认了？”
乌玛瑞尔站立虞又寒的前方，平静地看着虞又寒。
美瑞蒂亚神像越发璀璨，明珠在昏暗的神殿中散发神性光辉。
这一夜的星斗也格外密集，明亮，而又如梦似幻。
沉默的虞又寒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见虞又寒对自己话没有反应，乌玛瑞尔也并不失望，他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美瑞蒂亚雕像，长叹一口气，片刻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接受了她的安排，但是，你记住，我是不死的，而你会，佩林纳尔。”
虞又寒眼神微沉，看着眼前反复无常的乌玛瑞尔，心思转动，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目前带入的记忆是佩林纳尔没错了。
乌玛瑞尔这一战，就是佩林纳尔最后一战。
记忆中，佩林纳尔打败了佩林纳尔，而后精疲力尽，被精灵们围剿而死。
他也明白乌玛瑞尔在说什么。
他不会死，而佩林纳尔却会。
如他所想的那样，战斗的结果也按照历史线走了下去。
似觉得说再多都没有意义了，乌玛瑞尔讽刺一笑，拔出了佩剑。
神赐之剑“曙光”，与虞又寒的“光啸”也似宿命对决般，厮杀在一起。
呼呼！
天地间狂风呼啸，青色的风暴犹如毁灭的巨龙，肆虐咆哮，其中的狂暴力量，足以撕裂任何一座城池。
劲风所过之处，雕像尽毁，残尸破碎。
嘡——！
美瑞蒂亚之光闪耀，光之雷霆硬憾虞又寒的风暴。
乌玛瑞尔浑身金光膨胀，神光熠熠，如同世间光明神。
灵气与魔力吞吐之间，连空气都被撕裂。
陷入疯狂的佩林纳尔再次占据了虞又寒心神的主导。
这场机会要将神殿摧毁的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夜。
黎明升起之时。
精疲力尽的虞又寒最终将乌玛瑞尔砍到在地。
乌玛瑞尔华丽的板甲支离破碎，被鲜血染红。
他倒在血泊之中，似是嘲笑虞又寒，又是在自嘲：
“这就是，悲惨你我的宿命啊。”
呵呵。
虞又寒没有犹豫地斩出了毁灭的剑气，凌厉的寒光撕开了精灵最巅峰建筑的坚壁，冲向了乌玛瑞尔。
刹那间，一道圣洁的光芒闪耀在大殿中，将整个白金塔点亮如同白昼。
刺眼的光芒瞬间夺取了虞又寒的视野。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之时，血泊中的乌玛瑞尔早已经消散在原地。
乌玛瑞尔没有死，却要在溟灭中沉沦千年。
早已有所意料的虞又寒没有任何失落，只是静静地走到美瑞蒂亚的雕像前，重重挥下了“光啸”。
砰！
“光啸”剑身上，狂暴的灵气波爆发开来，神迹般的光明神雕像被一剑拦腰斩断。
这座精灵千年来的信仰，如今也迎来了崩塌的宿命。
从高处砸落的石块掩盖了无数的精灵尸体，却遮掩不住腐烂的臭气。
虞又寒踩在美瑞蒂亚的头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废墟。
“你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眼睛.....只是为了用发疯来掩饰对忤逆凯娜所产生的愧意吗。”
寂静的白金塔门口处，一名吟游诗人抱着手靠在墙边，偏头看向虞又寒，嗤笑道。
“巴尔，你在和美瑞蒂亚联手吗。”
虞又寒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那名精灵吟游诗人，冷淡地道。
“和她联手？不可能，那个傲慢的女人不会平视别人。”
“见到乌玛瑞尔，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巴尔笑着站起身，走到虞又寒的身边，“现在他称自己为得羽者，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点，佩林纳尔没有记忆。
大战之后，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被白金塔外包围而来的精灵们杀死分尸了。
然而，此刻好像一切都改变了。
疑惑的虞又寒摇了摇头。
“哈，跟我来，你一定会感同身受的。”
巴尔神秘的一笑，“关于你们一样的残忍。”
“来吧，跟上我。”
巴尔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走在前方。
大概走到原本美瑞蒂亚神像的位置，他微微一笑，右手伸出，点在空中，随着一道复杂而神秘的咒语响起，原本空荡荡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血色的传送门。
“这是他在白金塔的家，要来一起看看吗？”
巴尔手中出现了一把鲁特琴，他抱着琴对着虞又寒躬身，发出了诚挚地邀请。
“你说的什么意思。”
虞又寒看向巴尔，“我很残忍？他们可都要杀我。”
“是与不是，您认为呢？呵呵。”巴尔转身走入传送门中，消失在内。
“无论是佩林纳尔，还是你....”
虞又寒眼神一滞，这个巴尔知道自己不是佩林纳尔？
那么意识是他知道这是回忆？
可是回忆又是什么？究竟是逝去之人的执念，还是另有其他？
心乱如麻的虞又寒一想到这些细思极恐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
先进去再说。
虞又寒狠下心，踏入了传送门。
随着眼前一阵眩晕，他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密室。
十数米高的拱形穹顶上，挂着几盏水晶灯，散发着幽兰色的光。
整个房间内，视线昏暗。
巴尔走在前，见虞又寒来，他笑着道，“你还是来了。”
“你到底是谁。”
虞又寒快速上前想要拽住巴尔的手，却捞了个空。
他的手穿过了巴尔的身体，毫无触感。
此时，虞又寒才意识到，眼前的精灵，只是个幻象。
“不用抓我了，呵呵。”
“你到底是谁。”
虞又寒手紧握成拳头，冷冷地看着微笑的吟游诗人。
“你瞧，那边的羽翼，多么漂亮啊。”
让他意外的是，巴尔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笑着朝房间中央努了努嘴。
嗯？
此时虞又寒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房间中唯一明亮的平台处。
入目的一切，却令他身心俱颤。
一座宽大的石制平台之上，无数鲜血淋漓的脊椎骨被铸就成了高飞的羽翼状。
由一根从房顶垂落的巨大铁钩拉起了羽翼的前端。
鲜血像下雨一般从白骨羽翼上疯狂滴落。
不远处，放置着无数空荡荡的铁笼。
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扔在了房间的角落，毫无例外的，这些尸体全部被人拔出了脊柱骨，尸体因此干瘪塌陷。
破碎的血肉与碎骨被扔在一旁烂肉容器内，却并没有散发出臭味。
“你看，这就是乌玛瑞尔的羽翼。
现在他是得羽者了，呵呵”
巴尔手抱着鲁特琴，漫步走到鲜血淋漓的羽翼旁，抬头仰望着它，笑着说到：
“亚历德精灵的人体艺术，真是残忍而凄美，你觉得呢。”
早已呆愣的虞又寒久久未能从眼前极具震撼性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他呆呆地问了声：
“他，还是人吗...”
“为了弥补一些不必要的缺憾，对他来说，一些小小的牺牲，就像你杀人一样，无所谓了。”
巴尔笑了笑，弹起了鲁特琴。
悠扬的琴声响起在幽暗阴森的密室内，格格不入。
第七十章 风暴消散之时
“那中央最大的脊椎来自巨人，为了追求完美的尺寸，乌玛瑞尔杀了上百名巨人，完整地抽下了他们脊椎骨。
你看，它多么迷人啊。”
巴尔没有去看早已狂呕的虞又寒，自顾自地笑着道：
“周围那些翅膀羽毛一样的脊椎骨则是来自上万名人类的，为了制作出最完美的艺术品，他可是浪费了许多的材料呢。”
巴尔弹着鲁特琴，扬起下巴对着那些被废弃的血肉骨头啧啧了两声：
“这里的一切都被魔法笼罩，没有臭味。
啊，伟大的得羽者，想的还真是周到，尽管，他不认为自己私藏的艺术品能被人看到，呵呵。”
“够了！”
嘭！
虞又寒一拳砸在墙壁上，整个密室都颤抖了起来。
那被吊起来犹如高飞的羽翼鲜血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幽兰的灯光下，越发令人心悸。
“你给我看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虞又寒脸色苍白，闪烁的视线再一次碰到了血肉模糊的“高飞”，顿时又没忍住喉咙中的干痒。
“呕....”
“哦，对了，你看看里面的牢笼，说不定还有人呢。”
巴尔收起鲁特琴，粲然一笑。
“杂碎！”
虞又寒飞掷出一剑，将远处的铁钩斩断，血腥的“高飞”轰的一声落下，崩塌粉碎。
模糊的血肉四处飞溅，巨大的脊椎骨破碎为一片片碎末，在平台之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虞又寒站在远处，胸膛起伏，好一会之后，才挪动了步伐。
在那大量空荡的铁笼之中，只有一个铁笼例外。
一名漂亮女子双手双脚被铁笼之上的镣铐绑起，整个人成了大字状。
她耷拉着头，无力地发出模糊颤音。
虞又寒看见了她暴露在粗布短衫外的雪白肌肤，上面还残留着大量的鞭痕，鲜血从中溢出，尚未干去。
“她是乌玛瑞尔最后一名**，如果不是你来，说不定明天她就被做成了人体艺术，呵呵。”
虞又寒无视了巴尔的话，一剑斩开了铁笼，走到女子面前，俯下下身，解开了镣铐。
“谢...谢，大人。”
那女子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滴滴落下。
“还能走吗。”
虞又寒关切地看向她。
“哦，对了，她怀了乌玛瑞尔的孩子。”
巴尔喜笑颜开，对着虞又寒大声地道，“你想怎么办，佩..林...纳尔。”
“我不是佩林纳尔。”
虞又寒没有去理会小丑一般的巴尔，轻轻拍了拍身前的女子，小声询问道：
“如果不能走，我背你。”
“谢谢大人...我能走。”
咳咳，女子干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虚弱的她撑起铁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走吧。”
虞又寒拉着她的手，无视了身后肆意嘲笑的巴尔，带着名为玛丽的女子穿越过了传送阵。
来到光明的神殿废墟，虞又寒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如同地狱的一幕，是在是太令人难忘了。
脱离了压抑的密室，来到这里，他才感觉到紧绷的身心放松了下来。
“旺，旺。”
白绒绒的科尔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摇着尾巴，兴高采烈地围绕着虞又寒打转。
“大人，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玛丽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虞又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对不起，大人，对不起....”
玛丽急忙道歉道。
“没事。”
虞又寒蹲下身，摸了摸科尔的头，“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科尔。”
“旺，旺。”
科尔人性化的点点头，走到玛丽身旁，舔着她受伤的脚趾。
“谢谢你，大人，谢谢。”
玛丽激动地跪在虞又寒身前，不停祈祷着。
“走吧。”
虞又寒只是微微一笑，温和的道。
最后。
依依不舍的玛丽还是跟着科尔走出了白金塔。
“哎呀，哎呀。
你没有杀了他吗。
这样对你来说，真是少见。”
巴尔出现在虞又寒不远处。
他靠着墙，双手抱臂，撇撇嘴道：
“这样好吗，那个肚子里的孩子流淌着“得羽者”的血，他将来一定会犯大错，比你还严重的大错。
虞又寒撇头看了巴尔一样，淡淡地道：
“明天的事，由明天去决定，而不是你我。”
巴尔一滞，低头沉默了一会。
“....是这样吗，那么有缘再见。”
说完，身影消失在神殿中。
虞又寒还未来得及问话，巴尔就已经不见。
虞又寒站在尸山血海中，微风吹过，百感交集。
下一刻，在大殿中央道中心，出现了一道如梦似幻的寒霜。
他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很快，在那寒霜之风中，一道虚幻的身影渐渐凝实。
佩林纳尔依然是虞又寒初次见面时的那样。
一身锈迹斑斑盔甲。
几支折断的利箭深入头盔之中。
被翻卷过来的右手仍在耷拉。
他看向虞又寒，即使他看不见他的面容，虞又寒却有一种他在对自己微笑的感觉。
佩林纳尔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崩塌的美瑞蒂亚雕像走去。
神殿内忽然吹起了温暖的微风。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漫天洁白羽毛轻柔落下，将废墟间所有的残躯死尸净化。
虞又寒静静地跟在佩林纳尔身后。
高大的佩林纳尔一瘸一拐地走向神像废墟，低沉沧桑的嗓音回荡在神殿，诉说着曾经的种种过往。
......
“我曾是天生的风暴，是愤怒。
所以我曾穿越过一个个战场，烧毁了一个个村庄，斩妇女，杀儿童。
战争之后，总是伴随着雨。
轻柔的雨水冲洗了我身上的血渍，治愈了我的心。
污秽的血冲到海边，随浪而走。
......
我曾一直这样想。
我也期望自己这样想。
尽管每次战争后，凯娜一直在哭，不是为了沾满鲜血的我，而是为了躺在地上的无辜的人们.....
......
弱者不再流血。凯娜不再流泪。
结束.....我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佩林纳尔来到了神像废墟前，转身朝着虞又寒跪下。
他低下头，右手耷拉，只能轻轻地将左手按在腰前忏悔：
我继续跑着....
悔恨之雨停止了，太阳在远处沉落。
回过头，伸长的影子的前方，才是我渴望的东西。
金色的麦田，微风轻拂稻穗。
女人们拍打羽毛被子，拨开的羽毛像雪一般。
在被子上面，孩子们和狼嬉玩。
......
漫天的羽毛飘散至佩林纳尔的身前。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纯白的羽毛，凝视着它变浅消散，自己的身躯也在渐渐透明。
沉默了良久，他才哽咽了一声：
“这，这就是凯娜之风。
终于见到了....终于.....”
像是得到了妈妈安慰的小孩，佩林纳尔将羽毛贴在自己胸前，闭上了双眼。
他化作了风，随着漫天的羽毛一起消散在神殿。
整个废墟之中，只剩下了呆呆站立着的虞又寒。
他看着神像前空荡荡的地板，终是感慨一声，视域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七十一章 死者之梦埋葬于土之下
古老的瓦尔拉凯旋门静静矗立在风沙中。
斑驳的墙体不复往日的辉煌。
曾经的英雄堕落之后，他的雕像也随之埋没在岁月长河中，渐渐被人遗忘。
只剩下一些第一帝国的老古董，还记得它是因何而立。
佩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路返回的虞又寒又一次在大门下碰到了佩德。
昏黄的天空，干裂的大地。
杂乱破碎的骷髅石像间，老佩德静静仰望着那座雕像。
扭曲的脸庞，狰狞变异的触手。
虞又寒已经有所心理准备，还是有些目不忍睹。
“啊....你回来了。”
似是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佩德偏过双目，看向背剑而来的虞又寒。
虞又寒迎上了佩德的目光，这老怪物眼里永远都带着一股隐晦的沧桑感。
就像是一个秘密，他不愿对人言说的秘密。
却又渴望有人能懂。
“嗯，回来有事。”
虞又寒停驻佩德的身侧，感受着一股深深的暮气与腐朽感从身旁佝偻在长袍下的身影传来，他微微一怔。
“怎么又来这里了，不回去看着你的修道院吗。”
虞又寒抬头仰望着瓦尔拉的雕像，缓缓道。
佩德闻言，平静地摇了摇头。
气氛变得安静。
远处，阳光穿透了沙尘，照射在瓦尔拉的宝剑上。
两人长长的影子拉向远处。
波浪一次次地拍打着海岸线，将岩石磨平。
沙虫从地下爬起，滚向荒山深处。
沉默良久的佩德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一把老骨头了，出来活动活动，不然这恶心的身体就要腐烂了。”
“倒是你，能活着回来，是击败了瓦尔拉吧。”
“嗯。”
“那么说，我也能出去走走了，呵呵。”
老佩德低下头，佝偻着身躯朝外走去。
“喂，你不要你的修道院了吗？”
有些意外的虞又寒朝着走远的佩德问了一声。
“希望我们还能相见。”
佩德没有回头，径直消失在滚滚风沙中。
虞又寒望着佩德远处的方向一怔，随后微笑起来，“会有机会的。”
阳光下的瓦尔拉雕像辉光熠熠，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禁眯起了眼。
虞又寒取出瓦尔拉的双剑，插在雕像之前，一个人又静静望了一会儿雕像，才转身离去。
他走之后，这里再一次被滚滚的风沙掩盖，无人踏足。
......
与玛莎小姐的相逢是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座骷髅雕像下。
她还是一如往常，穿着一身干净洁白的寻礼服，将双眼隐藏于布带之下。
一个人静静站在雕像下，等待着虞又寒的消息。
此时，距离虞又寒出发已经两个月有余。
“玛莎小姐，我回来了。”
虞又寒远远就看见了静立的玛莎，他一路小跑到玛莎身边，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自从堕入冷港位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纯，无邪地笑过了。
“虞又寒大人，您回来了吗？不是我的幻想吧....”
看不见的玛莎伸出小手，在身前缓缓向前摸索，似在确认虞又寒是否真的已经归来。
就在她身前的虞又寒笑着一指轻触在玛莎白皙的手掌间，“是我。”
毫无防备的，手掌间倏然传来了一股不属于她自己的温热。
满脸发烫的玛莎，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似是感受到了玛莎手间的微颤，虞又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虞...虞又寒大人，一路上辛苦了...”
她对着虞又寒微微屈腿，躬身，柔声道:
“您还好吧....。”
“还好啦，你呢，这里过的还好吗。”
虞又寒坐在一旁的巨石之上，笑着问道。
“我过的很好，谢谢大人...”
玛莎再次躬身，温柔地回应，俏脸如同注满了番茄汁的容器，一点点地变得绯红。
“不用谢，不用谢，嘿嘿”，虞又寒笑着摆了摆手。
看着玛莎可爱的小脸，虞又寒似是想起了他要说的事情，对着玛莎献宝似地道：
“对了，玛莎，我找到你哥哥们的墓地了。”
“啊....真是....太好了呢。”
“大人，谢谢您，谢谢。”
玛莎躬身纯纯一笑，虞又寒眼中的世界顿时有了色彩。
尽管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欣喜，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总在不经意间浮现。
在此后近两个月旅程中，都未曾消散过。
一路上，玛莎安静地跟在虞又寒的身旁，听着虞又寒诉说着他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强大的维纳科斯，悲情的瓦尔拉，以及曾经的风暴之子。
虞又寒一一说给玛莎听，笑看着玛莎为他陷入危险之时惊呼，为他战胜之时而欢喜。
他牵起玛莎的手，就像照顾邻家小妹一般，带她穿越风沙，走过结界塔。
相互扶持的两人旅行在冷港中，欢声笑语相伴一路。
近两个月的时间像是加速飞奔而过。
虞又寒牵着玛莎的小手，站在了阿尔凯教会的墓园中。
四周满是散乱堆积的白骨。
他们身前，是三座十字架墓碑。
“就是这里了，玛莎。”
虞又寒对着玛莎轻声道。
说完，掌中明显传来了一阵轻颤与温热。
沉默的虞又寒松开了玛莎的手，用剑挑开墓前的碎骨与石块，清理出一片空地。
“....谢谢你，又寒哥哥。”
玛莎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好了，我先去一旁走一走，要是遇到危险，你就叫我。”
虞又寒微笑着道。
“嗯...好的，哥哥。”
虞又寒再次看了一眼四周安静的墓园，确保玛莎没有危险，才转身走远。
“又寒哥哥....”
玛莎站在原地，转过头来，望着他。
虞又寒看不见她的双眸，却听见了她颤抖的声音。
“要记得我呀。我叫玛莎。”
他不知道，她已经红了眼眶。
“傻瓜，说什么呢，待会又不是见不了了。”
虞又寒对着玛莎微微一笑，再次转身走向墓园深处。
玛莎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又寒哥哥，又寒....哥哥，再见了....”
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如深涌的海水，从脸颊上滑落。
玛莎转过身，走到三座墓碑前，提起巡礼裙摆，轻轻跪下。
白皙的小手，一一抚摸过墓上三位哥哥的名字。
她轻声地道:
“对不起，哥哥....”
“真是让你们久等了呢....”。
........
漫步在墓园的虞又寒倏然回头过，看向来时的方向。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一样。
玛莎。
虞又寒突然有些想见到她。
迫不及待的虞又寒快步走向玛莎所在的一方。
只是，他终究没能见到玛莎。
在那三座十字架墓碑前，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微风吹起了墓前一件洁白的巡礼袍，露出了下方纤细的体骨....
虞又寒呆呆地看着那件巡礼袍，一度没有回过神。
刺骨的寒风吹过他脸颊，将脸冻得通红。
这一刻，冷港似乎更冷了。
沉默了良久。
他才踉跄地走到墓碑前，跌坐在地上。
通红的双眼里，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她走了。
“又寒哥哥....又寒哥哥.....”
“要记得我呀。”
“我叫玛莎....”
善良的她并没有告诉自己，她要走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告别，对他来说，后劲却是最大的....
寒风刺骨。
虞又寒坐在墓碑前，将头深深地埋入双膝间，闭上了眼。
第七十二章 我会记得
.......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又寒从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远处，幽静的山谷间几声清幽的鸟啼，将他唤醒。
火红的枫叶正从树上簌簌落下，飘在了他的长发，双膝间。
他正处在一处墓园门口。
一旁的小路人也正有人赶来。
虞又寒站起身，恍惚地推开了木门。
“约翰，我的兄弟，还好吧。”
一名高大的男子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达拉斯，我还好。”
“走吧，别让西蒙久等。”
达拉斯与虞又寒穿过了墓园，来到了葬礼会前。
前方的西蒙与他们点头示意。
侍奉死神阿尔凯的祭祀见人已来齐，开始主持葬礼，念起祷文：
“仁慈的阿尔凯啊，玛莎结束了她的人生之旅。
请指引她的灵魂。
请除去她身上的重负，将她带去天堂位面，让她加入贤者们。
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们，亦将为她获得了阿尔凯的指引而感到欣慰。
阿尔凯。
我们赞美你。
诸参列者也低下了头，诚挚地念到：
“阿尔凯，我们赞美你。”
葬礼很快有序的结束了。
西蒙站在前方感谢着来宾：
“感谢各位专程来为玛莎送行。
回归天堂位面的玛莎也一定很感谢大家。
再一次，感谢大家。”
诸人很快辞行。
西蒙看了看阴沉的天，此时已经乌云密布。
他转头看向虞又寒:
“约翰，你没事吧？”
虞又寒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
看来要下雨了。”
西蒙招呼着达拉斯，一同离去。
虞又寒没有离开，他缓缓地道：
“你们先回去吧。”
西蒙点点头，“早点回来。
你如果生病，玛莎一定会很难过....”
虞又寒一滞，凌乱在风中。
西蒙和达拉斯很快离去。
寂静的墓园里，只剩下了虞又寒一个人。
枫叶随风飘落在地，被点点细雨点击，发出噗噗声。
雨水渐大。
大雨倾盆而下。
虞又寒被大雨淋湿了衣衫，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随风轻飘。
刺骨的冰冷从全身袭来。
悠扬的鲁特琴声在雨中飘摇，异常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亲人的生死别离，真是令人伤感。
阿尔凯真是太残忍了，你说是吧。”
一名精灵吟游诗人捧着琴，出现在虞又寒的前方。
他认得他，巴尔。
“自我介绍下，我是一个四海为家的吟游诗人，名叫巴尔。
要不要听我一曲？
我为您唱首波利多尔和艾箩莎如何？”
巴尔十分同情地看向虞又寒。
“我知道你，不用了，没心情。”
“哦？您知道我？”
巴尔意外地张大了嘴，而后又眨眨眼，含着歉意说了一声，“那真是太遗憾了，请节哀。”
“你究竟有什么事？没有就走开。”
心情极度压抑的虞又寒对巴尔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耐烦地道。
“这个，我主人让我将这柄锤子交给您。”
巴尔也不生气，他手中出现了一柄造型狰狞的钉头锤，笑着对虞又寒道。
“什么意思？”
虞又寒看了看巴尔手中的钉头锤，疑惑的问到。
“我们在收集人类罪孽深重的灵魂。”
“只要一千个灵魂就够了，您意下如何？”
“给我一个理由。”
“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的主人可是超越阿尔凯法则的存在。”
巴尔笑眯眯地看向虞又寒，凑上前，像是恶魔般诱惑凡人堕落一般在他耳边幽幽地低语道：
“只要您这样做，您的妹妹就会回到您的身边。”
作为吟游诗人，巴尔的声音本就极具磁性。
再加上他不可拒绝的条件，正将虞又寒一步步地拖入深渊。
见原本还有些抵触的虞又寒闪烁。
深谙人心的巴尔此时用一种几乎由外到内看穿虞又寒的目光，紧盯着他。
“为了复活自己的妹妹，牺牲一些凡人，又有什么过错呢。”
巴尔趁热打铁，继续在虞又寒耳边低语。
“别...说了，别说了。”
虞又寒胸膛起伏，内心不断挣扎。
巴尔的话来来回回地响起在耳边，极具诱惑。
虞又寒闭上了眼。
可是玛莎的身影却又立马出现在了脑海中。
“又寒哥哥...”
“约翰，想想你的妹妹。
如果是我拥有这么一个可爱乖巧的妹妹，即使让我杀掉一个国的人，我也愿意。”
“要记得我呀....”
“又寒哥哥...”
“我叫玛莎....”
“来，拿着它，去杀一千个人，夺回你的妹妹。”
巴尔微笑着，将手中钉头锤递到虞又寒手中，一一挪动虞又寒僵硬的手指按在钉头锤上。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伸。
乌云密布的墓园之中。
风雨大作。
全身湿透的虞又寒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一切，他明知道是堕落的，却是那般的难以拒绝。
当与经历者感同身受时，他才明白做这种抉择是有多么的煎熬。
恶魔，在耳旁低语。
吟游诗人微笑的看着他，层层的话语织成了网，将他的猎物静静包围。
他只需轻轻一拉丝线，猎物就在劫难逃。
何况，眼前的猎物，正在作茧自缚呢。
呵呵。
然而，事情却没和他预想的那般发展。
良久的沉默之后，虞又寒最终做出了他的选择。
“你说够了吗。”
虞又寒睁开了眼，淡淡的看向巴尔。
明显被吓到的巴尔身形一滞，随后干笑道：
“您决定好了吗。”
“决定了。”
滂沱大雨中，虞又寒对着巴尔灿烂一笑。
嘭！
手中钉头锤猛然挥动，对着巴尔砸了下去。
巴尔化作了一团黑雾，躲避开了虞又寒的攻击。
与此同时，虞又寒手中的钉头锤也消失不见。
“即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
真是可惜啊。
如果您改变了注意，就来城中酒馆找我吧。”
巴尔邪气地一笑，消失在大雨之中。
空荡的墓园里，又只剩了虞又寒一个人。
大雨滂沱，雨声淅沥。
他跪在玛莎的墓前，触摸着她的名字。
“玛莎.....”
夜色无边，无人回应。
虞又寒将头深深埋入了双膝，靠着墓碑，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记得。
你的名字。
我一直都会记得。”
......
这世界是你的遗嘱，而我是你唯一的遗物
第七十三章 斯拉斯瘟疫
致各位
大家注意身体健康哟。
虽说是暂时的肉体，但是不注意健康是不行的。
从药师那里听说，贫民窟的下水道的深处好像出现了大量水蛭怪物。
水蛭怕火，请带上火炬和火焰附魔的武器。
最最重要的一点。
最好不要进入下层，据说水蛭的女神居住在那里。
贫民窟的居民们崇拜者水蛭的女神，把自己的脑子给水蛭吃。
这就是为什么，希望你们不要和贫民窟的人说话。
蒂贝拉女神万岁，祝各位平安。
格雷戈里爵士
.....
古道，拂起过往的旅者。
残阳似血般倾洒冷港，落下斑驳的光影。
几片枯黄的落叶衰残的飘向一边。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远处由远及近。
虞又寒背着“光啸”，沿着浑浊的河流前进已经近半个月，昏黄的地平线前方终于有了变化。
枯萎的古树下，一座木屋孤独地守望在浊河边。
屋檐上挂着的吊牌随风摇晃。
“斯拉斯药局。”
虞又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地方周围除了游荡的活尸就只剩下了蝎子，竟然还设有药局？”
“斯拉斯？好像与佩德说的那个瘟疫同名。”
虞又寒推开木门，步入其中。
“你好，需要些什么吗。”
一位穿着黑色长裙，头戴鸟嘴型防毒口罩面具的女医生站在柜台前，点头向虞又寒致意。
在她前方的柜台里，摆放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小瓶药剂。
下方标注着治疗各种疾病的用途。
药局并不大，也不拥挤。
虞又寒见一身怪异打扮的医生，心中一惊：
“这里斯拉斯瘟疫还在流行吗。”
“是的，先生。
看来您并不了解这种瘟疫，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女医生的笑声很是悦乐，恍若珠落玉盘般清脆。
“额，确实，能给我讲讲吗。”
虞又寒老脸一红，手不自在的抠了抠大腿衣袍。
“斯拉斯瘟疫的传播方式为空气传播，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戴口罩的原因。”
沙浦丽娜指了指自己的奇特口罩。
她趴在柜台前，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考虑如何向虞又寒准确表述这种危险的瘟疫。
“嗯...从具体的症状讲起吧。”
虞又寒点点头，像一名渴求知识的学生一般，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认真听讲。
“斯拉斯瘟疫发作之后，首先会发寒四肢无力，紧接着开始发高烧。”
“恶化之后全身血液开始腐败，身上出现黑色的斑点。”
沙浦丽娜低头看向玻璃中的那些药剂，再次开口道：
“一旦倒了这一步就回天乏术了，这种病呀，只能预防，不能治疗。”
“那历史上有成功治疗的例外吗。”
虞又寒思索道。
“有的，有的。”
沙浦丽娜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异彩，随即清笑声再次响起：
“玛丽，玛丽大人你一定听说过。
她是最伟大的治疗师了，即使是这种绝症也难不倒她。”
“玛丽....”
虞又寒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好像，他还真听过。
玛拉穆日记里提到的玛丽和她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日记上说，玛丽在广场上救了个患病的小男孩，而后被阿莱西亚教团逮捕烧死了。
不过，既然玛丽能治疗斯拉斯瘟疫，为什么阿莱西亚教团还要这么做呢？
“对的，就是玛丽大人。”
一提到玛丽，小姑娘眼里就放光。
看来是她的偶像呢。
“能给我讲讲玛丽的事吗。”
虞又寒疑惑的问到。
“你居然没有听说过玛丽大人的故事，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幸好你遇到了我，嘻嘻。”
要是虞又寒能看到沙浦丽娜的小脸，一定会惊讶于她俏脸上浮现的红潮像红苹果一般。
“玛丽大人来自高岩省。
她是那里，也是整个第一帝国最伟大的治疗师。
你知道吸血鬼吗？”
“略有耳闻。”
“第一帝国在贝尔哈扎皇帝时期出了吸血鬼事件。
就在伊琳娜塔湖。
阿莱西亚教团的骑士们解决了吸血鬼，却不能解决被吸血鬼之血染红的伊琳娜塔湖。
这可是个大问题。
要知道，这些湖水要是不能处理好，可是为制造出一大批吸血鬼的。”
一提到吸血鬼，沙浦丽娜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了不少，不过她很快展颜一笑，“可是玛丽大人却能解决。
她在一夜之间就净化了整个伊琳娜塔湖！
简直是神迹。
更厉害的是她还能治疗斯拉斯瘟疫。”
沙浦丽娜双手托着晃悠悠的小脸，赞颂着玛丽的事迹，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两声惊叹。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虞又寒刚问出来，沙浦丽娜的小脸就瞬间夸了下去。
尖锐的鸟嘴口罩砰的一下，撞在了玻璃桌上。
“他们杀了玛丽大人，那群不可救药的阿莱西亚教徒。
要是他们不想活了，拜托，不要断绝了他人活下去的希望好吗。
玛丽大人被那些粗鲁的神棍们给烧死了，这下好了，看看现在他们的鬼样子。
这是他们应得的。”
刚扶起口罩，沙浦丽娜就义愤填膺地道。
虞又寒见状不禁嘴角一抽，这妹子要是手里有把剑，估计现在就能冲出去找那些教徒们打一架。
“他们为什么要杀玛丽？
人的本能都想活下去，他们不像是傻子。”
“唉，谁知道呢。”
沙浦丽娜叹了口气，轻声道：
“他们教团的人还真是愚蠢。
明明都受到了神的祝福，最后还是堕落进了冷港。”
“据说和红石有关？”
虞又寒闻言，思索着低声道。
一路走来他接触过的人也多了。
得知的信息也变多了。
而这一些线索或多或少都会和那块石头有关。
阿莱西亚教团也不例外。
“昂，那块石头吗，自从被放在了通天塔上，那些教团确实变得激进了很多。”
沙浦丽娜摇摇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那些人堕落到冷港后也自暴自弃，我才不想聊他们呢。”
虞又寒也觉得不宜再聊下去，于是笑着打趣道：
“说起堕落，话说你是怎么堕落的，医生小姐。”
“第一，我不叫医生小姐，我有名字，沙浦丽娜。”
沙浦丽娜双手叉腰，傲娇地哼了一声。
“好，好，好。
沙浦丽娜小姐。”
虞又寒最见不了女人撒娇，立马投降。
“逗你的，不必这样，嘿嘿。”
沙浦丽娜眨了眨明媚的双眼，而后声音顿了顿，道：
“其实我并不是堕落来的冷港的。”
“哦？”
虞又寒一愣，“冷港还能主动来的吗。”
闻言，沙浦丽娜骄傲地挺起胸脯，清声道：
“当然，百年前本来我该去往天堂位面的。”
“那你为什么来了冷港，这里似乎，是地狱呀。”
“拜托，作为一名医生，当你见到帝都瘟疫肆虐，你还能忍心离开这里吗。”
沙浦丽娜沉默了一会，叹息道：“何况，堕落他们本就已经够痛苦的了。”
虞又寒惊讶的盯着眼前打扮奇怪的女医生，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苦难恐怖的地狱，居然还有人会主动留下来。
而且，还是在能去天堂的条件下，做出的选择。
一想到一名柔弱的医生在这里生活了百年。
虞又寒原本坚凝的心底也不由一阵抽紧，这可是别人躲还来不及的地方啊！
她究竟是该如何的善良，才能放弃天堂，来地狱中救死扶伤。
虞又寒看着沙浦丽娜好一会，嘴唇微张，发着模糊干涩的声音。
面对这样一个天使般的人儿，他已经不知道该表达了。
语言从未有一刻如此，苍白无力。
说什么，都是亵渎。
“你想说什么呀，你现在好傻啊，哈哈。”
沙浦丽娜开心地笑道。
“....不苦吗”
虞又寒看着那双明媚如星的双眸，愣愣地问。
沙浦丽娜一滞，她好像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沙浦丽娜用手托着腮，灵动的双眸微微闪动，像是藏着一片星空。
她想了一会，才轻声道：
“有一点吧，嘛...其实并不是很苦啦，习惯就好了，嘿嘿。”
第七十四章 贫民窟战神
怀着复杂的心情，虞又寒告别了沙浦丽娜。
按照格雷戈里爵士的指引，虞又寒再次踏上了前往帝都内部的道路。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贫民窟了吧。”
虞又寒看着前方那座横卧在河流尽头的堤坝，自言自语道。
浑浊的河流之上，从帝都内部衍生出的高桥穿过了这条河流。
帝都外，平穷的人与流浪汉们在废弃的大坝下用附件的木材建起了自己的家园。
虞又寒推开了陈旧的大门，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瞬间扑面而来。
“这特么，够劲！”
虞又寒眉头一皱，被熏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割下道袍的一角，做成了简易口罩戴上。
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道袍，现在更是千疮百孔。
“再剪下去，我特喵的要成济公了，呵呵。”
看着自己一身筚路蓝缕，虞又寒不禁自嘲一笑，随后步入了阴暗潮湿的贫民窟。
他进入的好像是贫民窟的上层。
借助着照明术的强光，虞又寒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不大的堤坝夹道被划分成了一个个小空间。
透过简陋的窗户，虞又寒还能看到个个小房间里杂乱的家具。
几乎每一张破旧的床上都躺着一名被吃掉大脑的贫民。
这些衣衫破烂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虞又寒眼中唯一还在移动的事物，大概只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水蛭了。
水蛭们在一颗颗被啃食殆尽的头颅中扭动着肥大的身躯，寻找着最后的食物。
格雷戈里爵士在字条上说，这些死去的贫民还是会活动的。
水蛭会控制这些可怜人的身躯，并靠近未感染的人，传播病毒，寻找新的宿主。
虞又寒小心翼翼地从过道中穿过。
并不是他怕这些活尸。
一些连人境实力都没有的行尸走肉对他来说，也就一剑的事。
只是他们头上的那些水蛭，太特么恶心了。
虞又寒光是看一眼，心底就发憷。
能不惹就不惹为好。
不过，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由于过道实在太狭窄了，正常情况下只够两人并肩而过。
但是这条道上现在被堆满了杂物，一人通过都有些勉强。
再谨慎的虞又寒还是不小心碰倒了过道上的杂物，惊醒了那些沉浸在美食中的水蛭。
“额....啊”。
“啊.....”
阴暗的贫民窟里很快就响起了活尸们嘶哑的声音。
“你玛，真是进了虫族窝了。”
虞又寒看着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的活尸，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要做一回五十块的好兄弟了。”
说着，虞又寒从戒指中掏出了星际步兵标配，高斯步枪。
面对着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看不清具体数量的活尸们，虞又寒淡定的打开了枪的保险。
“突突突……。”
高斯步枪独特的枪声响彻在战场上。
因为数量太多而且目标大，虞又寒根本不需要过多校准枪口，只管把扳机一扣到底。
大口径的高斯钉刺子弹击中目标之后，直接爆炸开来，带走一片活尸。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些寄生在活尸头颅之中的水蛭也纷纷化作了齑粉，随风消散。
“轰！”
两把高斯步枪子弹打光，虞又寒又用力抛出好几颗G-18手雷，剧烈的爆炸震动了整个大坝内部。
活尸大军更是被中心开花，数不清的活尸被炸的支离破碎。
碎块与杂物被气浪震飞开来，撞击在虞又寒的神光屏障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粗糙的木质地板也在爆炸中被震垮。
虞又寒随着诸多活尸从第二层一齐向下跌落。
“重力术。”
噔——
虞又寒一脚临空二段跳，稳稳地落在了第一层坚硬的地板上。
破旧的贫民窟第二层在大爆炸中垮塌，其中的活尸们纷纷掉落在他的周围。
趁着水蛭们控制的活尸还未爬起，虞又寒飞奔到高处，占据了有利地形。
“突突突...。”
贫民窟中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砰，砰，砰
那些行动迟钝的活尸还未站起来就被钉刺子弹给炸成了好几块。
凭借着强大的火力与高处的地形，虞又寒一夫当关，万虫莫开。
火力输出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虞又寒都不记得自己换了多少次弹夹与备用的枪械。
就连他脚下都堆满了弹壳，更不用提那些被火力覆盖的活尸们。
空荡荡的第一层，四处都是散乱的断肢，凌乱的肉块。
活尸们破碎的尸体在虞又寒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臭弟弟，非要逼哥们出手，现在大家都没得做啦。”
虞又寒骂骂咧咧的收起枪，从高台上跃下，走向贫民窟深处。
越往里面走，湿气就越重。
穿过圆形通道，虞又寒来到了一处地下内河。
说是河，其实也不大，数米宽的河道两侧就有着供人通行的平台。
只不过平台通道已经毁坏了。
不长的河流更像是大一点的下水道，虞又寒一眼就能看到河道的对岸。
虞又寒有些意外。
他居然遇到了佩德。
老佩德就站在岸边，注视着潮湿阴暗的渡河。
“佩德，你怎么在这？”
虞又寒走到佩德身边，疑惑的道。
“啊....听到外面的动静，我就猜到你来了。”
老佩德看着下方的河道，平静地说着：
“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了。
除了人，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你以前来过贫民窟？”
虞又寒打量了佩德一眼，倒不是他瞧不起佩德，就他这小身板....
除非他以前是个猛男，只不过老年缩水缩的严重罢了。
“年轻人，你这什么眼神。”
佩德狠瞪了虞又寒一眼，就扭曲的老脸一红，更加狰狞。
“咳咳，其实以前贫民窟并不是这么危险。”
佩德干咳了两声，从袖袍中伸出干巴巴手指着身后的废墟，沧桑地道：
“其实这里就是斯拉斯瘟疫的发源地。”
“哦？这种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水蛭。”
虞又寒好奇地问到。
“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老头子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佩德转身看着废墟，长叹了一声，“这里最早是帝国建起的大坝，后来废弃了。”
“那些往来帝都的商人与旅行者在这里建起了第一批据点。
随后而来的是大量的平民。”
老佩德指了下地下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以前帝国嫌这里脏乱，容易滋生传染病，就来这里驱赶平民。
那些平民就是借助着这条河道逃跑的。”
“帝国与教会抓到不到人，就烧毁了他们的房子，以免他们再回来。
可是，无论我们烧毁多少次，这里的据点总是能死灰复燃。
久而久之，我们也就没有再管过了。
然而，我们却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
老佩德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老家伙，还好吧。”
虞又寒见状，轻轻拍了拍老佩德的背，轻声问道。
“老了...没事。”
佩德摇了摇头，继续道：
“过了一段时间，这里来了一个长相丑陋的年轻人。
尽管他为人善良，待人和善。”
.....
“我们教会收到了一份来自贫民窟的匿名举报信，是举报他的。”
“于是我们对他进行了逮捕，在逮捕过程中这里的居民也出奇的配合我们。
所以一切很顺利，我们计划将他烧死。”
“可是，奋力抵抗的年轻人却突然口吐出腐臭的绿色汁液，许多人都沾染上了。”
佩德长叹一口气，低沉地道：
“我们烧死了他，斯拉斯瘟疫却来了。”
虞又寒不由瞪大了眼，惊呼出口：
“所以，你们就因为人家丑，就把人给烧死了？！”
这什么奇葩理由？
因为丑遭举报？人家犯什么错了？
佩德低头静静看着下方的河道，没有回应。
“还有那什么瘟疫，也来得太奇怪了吧。”
虞又寒仔细一想佩德的话，不禁吐槽道。
“并不奇怪....年轻人，小说的故事才需要逻辑，而现实.......”
老佩德佝偻着身躯，慢慢向着河边停靠的小木舟走去。
他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地下运河：
“也许，这就是她对我们的惩罚吧....”
第七十五章 黑山羊
“前面就是贫民窟的下层了，你确定要去吗？”
佩德深邃的目光扫过身前的通道。
下方，漆黑一片，如同深渊。
“除了水蛭，还有其他住客吗”
黑幕，笼罩了早已被废弃的站台。
下方的深渊是如此的漆黑与寒冷，其中，甚至更夹杂着一阵阵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惧。
虞又寒看得毛骨悚然，要他上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她就在下面....”
“谁？”
“玛丽....”
佩德迷茫的眼神望着下方，在那里，藏着他内心最为恐惧的存在。
空中永不停歇的灰烬，像是一层层稀薄的雾。
深渊中吹来的阴风，吹动两人衣袍猎猎。
黑暗中的歌声空灵婉转，诉说着忧伤的灵魂。
虞又寒惊诧地看向佩德，他对下方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
格雷戈里爵士的字条上就声明了下方会有水蛭女神。
他从来没有将沙浦丽娜口中的玛丽与水蛭女神联系起来。
这两人根本不应该会有交际啊！
“治疗师...玛丽?”
虞又寒错愕地看着佝偻的佩德，不确定的问道。
对面的佩德避开了他的目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朝着身后走去。
这老家伙又一次逃避了话题。
虞又寒脸上明显的闪过了一丝的迷惑之色。
站在漆黑的深渊之旁，虞又寒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名伟大的治疗师会住在这种地方。
如果，还能称作是“住”的话。
不过虞又寒又仔细想了想玛丽的事，又发现她是水蛭女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兢兢业业救死扶伤，最后却落的个惨死。
光是想想都觉得凄凉。
“喂，老家伙，我下去了啊。”
想来想去，越发细思极恐。
虞又寒还是决定下去一趟。
“啊...嗯，去吧。”
恍惚的佩德回过神，无精打采地应了几句。
砰！
身后传来一声破空之音。
佩德脚下一滞，黯然回首看向虞又寒刚刚所在的位置，佝偻的身形深深嵌入了黑暗中。
“对不起...”
.......
黑暗之中。
身体在急速下落。
借助着上方传来的幽暗火光，虞又寒很快找到了一处落脚地。
咚。
在空中连蹬好几步，他纵身落在了一处窗户挡棚之上，稳住身形。
虞又寒望了望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眉头紧皱。
这种充满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能用照明术这种强光，视野限制太大。
不过虞又寒还是找到了替代品。
他从戒指里取出几根燃烧棒点燃，绯红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虞又寒所在的方位。
俯下身，虞又寒借助着燃烧棒的火光，望向下方。
深不见底的深渊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自己似乎站在了高层之上？
隐藏在黑暗中的深渊其实是贫民们用原木搭起了一层层简易住房与各种公共设施。
就在虞又寒的不远处，还有简易的木质楼梯。
虞又寒大松一口气，看来不必用真男人就下一百层的那种方式前往下方了。
为了试试下方是否有水蛭怪物，虞又寒还是将几根燃烧棒扔向底部。
坠落而下的道道白烟在黑幕拉出一条长长痕迹，突兀地渲染了纯黑色彩的画面。
被红光照亮的底部陡然传来了一声声突兀的哀怨声。
虞又寒顿时一惊，下方果然有东西。
还未等他多想，下方哭泣似的哀怨声变为急促变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狂喜尖叫。
难道....
虞又寒俯下身，凝重无比的注视着掉在地面之上的燃烧棒。
绯红的光芒扩散了百米，点亮了四周。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他想的东西，或者说，下面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虞又寒不是一个轻易行动的人，尤其是在察觉到危险的情况下。
他依然紧紧盯着下方的燃烧棒。
时间在一分分的过去，长时间集中精力的虞又寒也感到一丝不适，但是他仍然没有挪开目光。
那些怪物也很狡猾，并没有冒头，而是与虞又寒无声角力起来。
光芒在一点点减弱。
兴奋急促的尖叫声始终在回荡，诡异渗人。
“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忍。”
虞又寒取出仅剩不多的储存干粮，用火焰炙烤了一段时间，径直抛下。
干肉迷人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
尖叫声愈发急促。
在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已经有阴影在蠢蠢欲动。
夜色，渐渐的将一切都慢慢的开始包围起来，在无数猩红目光的注视下，那燃烧棒的火光也终于燃烧完了最后一丝光亮。
嘭！
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陡然响起。
“来了！”
瞬间在身前架起C-10霰弹步枪，虞又寒锐利的目光透过瞄准镜紧盯着下方。
趁着那火光朦胧，昏暗交替之际，无数道黑影已经如鬼魅般的从那底部的通风管道中蹿出。
好快！
若不是虞又寒借助着瞄准镜，看到了那些模糊的身影，他还以为只是眼前恍惚的幻影。
因为在人的眼中，风已经是最快速，而且又是最无形的了，但是此刻黑影的速度明显的已经接近于风了！！
这股比风都还要迅速的黑色影子仿佛从深渊中飞奔而出的恶鬼，直奔被虞又寒丢在中央的肉干。
“特么，还真是这些鬼玩意。”
虞又寒一声断语，眉宇之间已经是一片的冷然。
那些阴影虽然快，但是还是被C-10步枪的数据镜完全拍了下来。
那些小黑山羊的造型酷似星际争霸的“虫族小狗”，却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整只小黑山羊看上去就像是一坨移动的猩红肉块，上面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触手。
最骇人的莫过于那张滴着黏液的大嘴。
“等你们很久了!”
虞又寒眼疾手快，扣动扳机。
“嘭！”
高爆弹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径直穿透了黑暗，带起一抹闪耀的光亮。
剧烈的爆炸声紧急着枪声响起。
“嘎吱，嘎吱”。
整个楼层都在激烈晃动。
底部炽热的气浪排空，猛地一窜而上。
虞又寒避开热浪，贴墙稳住身形。
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向下方。
在那里，猩红的鲜血溅满了四壁。
遍地模糊烧焦的肉块散发着一股怪味，让人忍不住干呕。
整群小黑山羊被高爆弹团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