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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西凡     九重华锦txt下载     九重华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5章 那个皇子来了(1更)

    黎明破晓,夜间露珠点点,晶莹剔透。

    清晨的空气很是新鲜,一夜宁静过后的京都城,又迎来了新一天的开始。

    林霜语今日起的比往常都早。

    芳香和大双都有些意外。

    “小姐,这天才蒙蒙亮,您再睡会吧。”小姐昨夜睡的晚,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芳香一边伺候洗漱,一边有些心疼的说着。

    “时光不负,睡不着何必浪费时间,早膳先不用,走,去走走。”

    见林霜语精神不错,芳香也不再劝说,“小姐,后院的栀子都开了,可香了,您要不去看看?”就是花白不太喜庆。

    “不,到书院走走,听说,几位老先生早朝都起来的早,去赶一杯早茶。”顺便看看堇兰可住的习惯。

    还有些话想与她说说。

    约莫,此刻,也就她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城门口,几匹快马停在门口,依着规矩落马入城。

    牵着马入城的一行人中,一个少年红衣着身,面上带着一两分稚嫩,可眉宇之间,大开大合,颇具气概,目色浅浅,好不俊俏。

    围绕他周围的几人,都是不打眼的行人装扮,可一脸戒备的样子,让人不由远离两步。

    刚踏入城门,一直离弦飞箭便朝着红衣少年呼啸而去,顿时间,一片惊呼,城门守卫兵围成一排,拔刀望向飞箭来的方向。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京都重地行凶,你们给我搜,其他人留下,守住城门,即刻起,严进出。”

    “是!”

    姜廷安今天刚好当值,带着人巡视到城门口,才换班没多久就碰上这事,也是够倒霉的,心里暗骂了一句,哪个不长眼的混球。

    昨夜上头才交代了,即日起,京都戒备,不得出现任何岔子,知道京都怕是有大事发生,没想到,这一大早就不安生了。

    刚才哪一箭...扭头,回忆着箭射出的方向而望,是这红衣小公子,此刻,人家手里真拿着一支箭端详,神情平静,并未半点受惊的样子。

    成日在天子脚下转悠,还是有几分眼力劲的,连忙上前,“这位公子没事就好,不知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可否能将箭给本都尉瞧瞧?”

    是他当值,总要弄个清楚。

    红衣公子微微颔首,将手中箭矢递上,“原是都尉,请过目。”说完,扭头打量周围。

    这是...重铁箭!姜廷安心中大惊,这种箭可不是一般人弄的到的,射出来的力道比一般的箭要大好几倍,而且速度奇快,抬头看了看刚才箭来的方向,这距离,发箭刚好能将箭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按说,这少年不死也是重伤了,可人家现在不但完好无损,这箭还握在手中...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瞧着箭是怎么来的...更没看到,这箭最后如何落在这红衣公子手中的。

    目前来看,只有一种可能,是被接着了...

    接着....顿时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公子,好大的本事!是他还是他身边这几个?看来,果非常人。

    “走!”红衣公子收回目光,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朝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

    “这位公子,且慢,发生这种事,恐是有人故意滋事,公子还是小心为好,且等等。”

    红衣公子脚步未听,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你的人找不到他们。”

    姜廷安目瞪口呆看着对方一行的背影,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他也不好强行扣押住,只得挥手,让几个人跟上,目光落在手中的种箭上,拳头握了握,这件事,还是上报一声的好。

    果如红衣公子说的一半,姜廷安派出去的人空手而归,没找到要找的人,别说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眉头深锁,在京都能有这么大本事,都不是一般人,千万别再出什么麻烦才好。

    可惜,姜廷安的念叨老天爷似乎没听到,刚调转马头,前面就传来动静,这一次,不是一支,是数支飞箭冲着才走没多远的红衣公子呼啸而去。

    老百姓的惊呼声差点把姜廷安从马背上惊了下来,姜廷安脸色一白,策马而上,冲着人群大喊,“快躲!”

    毫无征兆,箭无眼,好几个百姓不幸被连累了,幸好这还是清晨,城中人不多,若是再晚些...姜廷安都不敢想。

    “奶奶的,来人,疏散人群,通知城中守备军,戒严。”姜廷安是从军中提拔上来的,虽也是官门子弟,可家中算不得什么贵门,常年兵营浸染,带了几分不怕事的硬气。

    好在,街面上人流不多,且这一批箭之后,再无动静。

    下马,看着被射中的百姓,姜廷安探了探鼻息,尚有一口气,再看箭头眉心一沉,这是短箭,不常用的...

    能藏在袖中...攻个出其不意,也就是说,有备而来,冲着红衣小公子。

    “那两个尚且有救,这一个,不好说!”刚才那红衣公子突然蹲在姜廷安身边仔细看着地上中箭的百姓。

    说完起身,看着刚才短箭飞来的方向,轻声道:“这份大礼,是谁送的?”

    “来人,将中箭的百姓轻点挪到一边,速去请大夫。”姜廷安暗暗将放冷箭生事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要办事,城外不行吗?非得等到人进了城,这些个百姓招谁惹谁了,混账王八蛋。

    红衣公子侧目看了一眼一脸紧张张罗的姜廷安,“你是...都尉?”城中都尉军不少,所以都尉也不少,除了总都,下头还有还有分管的大大小小十几个都尉。

    “没错,这位公子,恐怕您的跟本都尉走一趟,你也看到了...”

    姜廷安还待说什么,突然看到红衣公子身边的一个大个子拿出了一块令牌,看到令牌,姜廷安差点没背过气,当即下跪,果然是个祖宗啊。

    竟是行龙令,有这块令牌,到哪都是畅通无阻,光带的这个龙字就足以说明这块令牌的厉害,就如现在,他见着就的下跪。

    “免了,你忙你的,对了,你叫什么?”

    红衣小公子好大的气派,说话办事,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做派。

    “末将姜廷安!”

    “嗯,记下了。”说完,手一挥,示意对方该忙忙去,自己带着人,继续前行。

    姜廷安脑袋一嗡,啥意思,这种莫名其妙蹦出的贵人,还是莫要惦记自己的好,心惊胆战的不敢动,生怕这祖宗动一步,又是刷刷的飞箭,这老百姓又的遭殃。

    盯着看了一会,幸好没什么动静,这小公子究竟是谁?以往在京都也没见着这号人物啊。

    “都尉,大夫来了...”

    姜廷安知道,前头那位小祖宗的事他是管不上挨不上的,不如看看这些个无辜被连累的百姓实在些,这京都,当真是不太平了。

    “这个就是皇帝一手栽培出来的皇子?”

    混乱的街角,一男一女静静看着这一幕,男子面容清秀,约莫四十左右,十分平常,走在这大街上,很容易淹没在人海中。

    女子瘦瘦高高,带着面纱,从装扮看,好似...寒香,只是此刻气质与之前在林霜语和成姬面前上截然不同。

    平凡无奇,除了脸上面纱颇为打眼。

    “是!宫家那位皇贵妃所生,由长公主救下之后,一直养在岭南阁府,这是第三次进京。”寒香声音倒是依然冷漠如昔没什么温度。

    “还以为养出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不过如此...到还不如那前太子。”男子说完,转身头也不回朝着宝镜胡同的方向而去,好似没了任何兴趣再看。

    寒香跟上,本就没什么兴趣一样,“长老何出此言?”瞧着,刚才那抓箭的伸手,还有小小年纪的这份冷静,已是超越许多同龄人了。

    “大夏皇帝要培养的一个帝王,可惜,花了心思,却忘了教最重要的东西。”说完,不再开口,脚步加快没有再说的意思。

    寒香也不再问,默默跟上,她也没想到,发出消息之后,木长老会亲自前来。

    今日是三日之期,可现在,她也不知答案究竟是什么!

    京都城有人放冷箭,消息很快传开。

    宫中,皇上天未亮就起了,梳洗就绪在大殿等着,等着人回,等着上朝,此刻听了消息,难掩雷霆之怒!

    “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他们,不但知道明儿,还知道他的行踪,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想要对明儿动手!”

    话音刚落,一方砚台碎了一地,来不及撤出大殿的宫人吓的膝盖一软,跪成一片,此刻,皇帝也管不得那么多。

    反正也不会再是什么秘密了,人马上就要进宫了。

    “是想着朕还没来得及亮明明儿的身份,杀了便杀了,好心机好手段,直到人入城才动手,是想着明儿会放松警惕,胆大包天的敢在京都城动手吧,给朕查,一定要查出来谁干的,不管是谁,朕...绝不轻饶!”

    皇上这次是真气急眼了,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脑子里将几个儿子都过了一遍,却抓不住头绪,一时间,实在想不出该怀疑谁,谁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大胆子。

    花行不敢开口,默默跪在地上,也是吓的面无人色。

    这明摆着是知道明皇子,还想要在明皇子入宫之前动手杀人,老天爷啊,这用意不言而喻,也难怪皇上生气啊,现在尚未明朗就敢大动干戈,那将来...

    “人到哪里了?”

    “皇上,快到宫门口了,皇上安心,不会再有动静了,李总都已经派人迎着了,全城戒备,正在极力追查。”

    花行平缓情绪,忙劝慰着。

    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到宫门口了,他们还敢动那就是反了天了,倒不如直接杀了他这个皇帝干脆一些。

    越想越气,气着气着步子慢了下来,也慢慢冷静了些。

    毕竟从揭竿而起到建立大夏,什么事没经历过,比这惊心动魄的多了去,只是这些年安稳的快忘了罢了。

    “花行,人入宫之后,直接带到金銮殿,拟旨!”

    “是!”

    皇帝大步桌案前,挥笔而动,一道封王圣旨就写好了,亲自捧着宝印落下,那位尚未入宫,群臣不知的皇子,就成了大夏第一位直封的六珠亲王。

    封号雍!大夏头一回皇子荣封亲王,亲王,便也不必太子差不多少了,一步之距而已。

    更何况,如今大夏,没有太子。

    “花行,去宫门宣旨,赐住亲王府!今日便参政早朝!”

    花行颁过无数到圣旨,最近这一道道圣旨都让他觉得分量太重。

    开始皇上还说,暂住宫中,那意思,便是要缓一缓再封赐,连锦阳宫他都着人早早收拾好了,这...

    一回来就封王,还是亲王,老天爷啊,今日京都,是要抖一抖了。

    这旨意一出,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今日也不知是谁如此妄为,彻底把皇上给激怒了,适得其反啊...

    京都即将如何变化很快就知道了。

    林家

    被林霜语抛在脑后的秘宫人...找上门了。

第316章 不过如此(2更)

    三日之约,林霜与当真是忽略了。

    自看了易九兮送来的小册子之后,她便没往这上头想过了,只当那一句话是玩笑了,这样的,她现在,当真是有些雇不起。

    这秘宫人的水太深,扔一块石头都砸不起水花的,她也不敢碰。

    麻烦,谁都不喜欢。

    早起来蹭茶,还真蹭着了,书院乃读书之地,纵是坐落热闹繁华的京都城,外头的喧嚣在这,也减淡了几分。

    花香鸟语,仿佛时光都在这都慢了些许,再看着老先生一身洁白儒袍,慢悠悠的煮茶,一时间,很容易让人忘却一些俗称杂念,只想静饮一杯才好。

    时辰尚早,晨光微微、晓风正好。

    “难怪祖父最近常待在书院不走,这读书育人之地,比外头多谢宁静。”

    小屋推门大开,窗户也撑着,四周通透,抬眼便能看到院中怡人小景,还有天边晨曦。

    田老先生盘坐蒲苇垫,将煮好的茶倾倒一杯推到,示意林霜语端杯,“紫县主贵人事忙,这书院的一抹宁静,恐怕县主难得清享。”

    这田先生果然是个秒人,的确,自书院开办到现在,书院之事,她一直挂在心上,确实分身乏术,只能平时偶尔问一两句,知道没有大碍便暂且放着了,实在是顾不上,这不,难得今日起早才抽了点时间过来看看。

    “好茶,田先生所言甚是,霜语一直想找个机会像今日这般与田先生品茶闲聊,奈何一直抽不开身,往后有时间,该常来,这么好的茶,错过着实可惜。”

    “哈哈哈哈,不过粗茶,县主说好,随时来随时有,不忙,县主初掌这么大一个家,有的忙,往后,这样的机会会有的。”

    田老先生一派闲静,端茶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但愿,说来惭愧,承蒙先生看的起,这弈院之事,霜语本该担当一二,如今却是...白担了个名声。”

    她来,的确也是有些愧意,老先生看得起,可惜,她忙于俗事,无法帮着打理书院的事,就连亲自过来说说的时间都没有,着实有些不敬。

    摆了摆手,广袖随之摆动,田老先生脸上依旧一团和气,“县主当真觉得惭愧,那老夫可能趁机求县主一桩事?”

    嗯?求她一桩事?这林霜语颇为意外,“当不得先生一个求字,先生有何时,但说无妨,霜语力所能及必不推迟。”

    想必,最近林家、她这发生的一些事,瞒不过老先生的耳朵,她如今,说是泥菩萨过江不为过,能求她什么?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老夫听闻,县主姨母留了一批嫁妆给县主,其中有一本破阵图,县主转赠给了罗家小罗大人,实不相瞒,这本破阵图,老夫寻找多年未果,听的这消息,实在是...心痒难耐,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老夫到也没想旁的,若有生之年,能一睹为快便是了却一桩心愿,大幸!”

    说完,面色略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神却没有闪躲之意,看得出,没有说假。

    破阵图...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笑了笑,这田老先生到时直接,没的半点拐弯抹角的,也好,直接点,好相与。

    “田老先生是想借破阵图一观?”

    “正是!可是有些为难县主?”这送出去的东西,再开口借来,这事...田老先生也是觉得几分不好意思,可抵不过心头那点念想。

    林霜语摇头一笑,破不在意,“老先生言重,这样吧,回头我书信一封,与罗公子借书几日便事。”想来,那本破阵图,有个三两天,老先生也能看完了。

    罗天佑不是个小气的,也不会多想,到是老先生多虑了。

    田老先生眸光一亮,连忙起身施礼,“如此,老夫可的多谢县主成全了。”

    “老先生快莫如此,折煞霜语,不过举手之劳,罗公子为人大气,也不会介意,若有机会,田老先生到是可以和罗公子切磋一二。”

    忙起身让礼,让对方坐下不必如此。

    田老先生也不纠结,大方坐下,连连点头,“老夫老了,若有机会能听听年轻人的想法,结识如此出众的小辈,也是老夫之幸。”

    “田先生老当益壮精神抖擞,可不能服老,想当初,老先生金门破阵御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气势,多少人难以忘怀。”

    一句话,空气凝固了。

    田老先生脸上的和气慈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望着林霜语的眸光深不见底。

    “县主...何出此言?”

    林霜语提起茶壶,挽袖倾身向前,亲手替对方倒茶,“国有难,匹夫有责,因为这一句话,先生投笔从戎;人无信不立,国无信不强。因为这一句,先生解甲归田隐姓埋名,圈田将一身功名埋葬,先生一生,让霜语敬佩。”

    何为拿得起放得下,这便是。

    “顾将军,以茶代酒,晚辈敬您。”

    她没那本事,手里也没那么能耐的人,能查到老先生的底细,只是曾经在宫中翻看军中旧卷,想要捋一捋军中派系关系,无意翻到一卷,记着一位少年成名一时随后便消失匿迹的顾将军,虽记载内容不多,却让她看到了一位将气与书卷气集于一身的少年将军,朝气蓬勃,威风凛凛,傲骨铮铮!

    她能认出来,是因为一句话,也因为他眉梢的一道疤痕,还有身上隐剩的将气。

    当时见着这位田先生,她便猜到那到题是他所出,事后,便与祖父闲聊时多问了几句,知晓这位田先生来自西南顺平,恰好,顺平是顾将军的祖籍地。

    今日又听的这田先生提及破阵图,便大致肯定了,那旧卷上写的不多,偏偏写了一句,顾倾书自小熟读兵法,尤喜研究阵法...

    田老先生一言不发,端茶饮之...面色沉沉。

    “老先生别误会,都是前尘往事,霜语无意探究,不过是恰巧曾经看过一段有关顾将军的记载,正好记着,先生曾说过一句,国之如此,图报何为?不若归去,当个田先生!”

    这里的田,是指回家种地...

    林霜语说的坦荡,任由田先生打量,心里暗叹,祖父这位先生,可是寻的好啊!只是可惜了,一身将才...看来,金汉存亡,早有定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金汉帝虽有图志之心,可到他手中的金汉早已千疮百孔,自己当年,年少轻狂,不也想着,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实在是自视甚高。

    历史更替,看来,决定的因素太多了,果然是活的越久,见的越多,懂的就越多,

    为何人总是后知后觉...

    “哈哈哈哈...县主聪慧过人,到是老夫一时想左了,县主说得对,不过前尘往事,如今,老夫就是个田先生,早没什么顾将军了。”

    只是一时的沉默,田先生放下茶杯之后,便也放下了一般,哈哈一笑而过。

    “田老先生说的极是,都说顾首不顾尾,可霜语觉得,人总要时不时回头看看,才能知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才能不重蹈覆辙,田老先生生不逢时,可惜也。”

    林霜语只是有感而发,看了看窗外天色,不知不,天色便亮堂了,今日能从一杯好茶开始,该是个有意思的日子。

    “县主言之有理,今日听县主一言,茅塞顿开!老夫敬县主一杯茶...”

    “请!”霜语也颇为豪爽,并不端着拿捏故作姿态。

    一老一小,饮茶喝出了喝酒的感觉,也是绝妙。

    “田先生,春希书院,往后要多多仰仗了。”这意思,是希望田老先生不藏拙,倾力教学,不光是他的满腹诗文,还有他在的为将之才,他的排兵布阵之能。

    老先生目色清明起来,笑捏着胡子眉宇开朗了许多,原来县主说的这一番话,用意在此,先解了他心中多年的结,让他不必执着过去。

    忍不住摇头失笑,“县主若来执教,可不会比老夫差,这一招步步为营攻心为上,用的极妙。”

    “这么说,这春希书院,将来的出几个文武全才了!”林霜语也不客气跟着一笑。

    “县主大才!这春希书院,老夫也是拭目以待。”

    田老先生再看林霜语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心中暗叹又带了几分期许,或许,此生遗憾,能付诸后人也是一种欣慰。

    春希书院!

    哈哈哈,好啊,文武全才,看来,县主要的,并非是状元,而是真的人才!由此,可见其谋算和心性了。

    好似昨日听说,县主与闲王婚期已定,就在七月...

    闲王...

    以眼前这位县主之眼界,能谋来这桩婚事,恐怕,这大夏的将来还不好说,若真有那一日,那她今日便是为将来在做准备了。

    已经想的如此之远了吗?

    田老先生忍不住一阵恍惚...

    其实,田老先生,属实是想远了...于霜语而言,当真不过是一时之念,只想看看,世间俊杰辈出,人才风流,只想着,若是能与这样一群人与伍,这大千世界,岂不是风光绮丽,美不胜收?

    田老先生的畅快的笑声,让林霜语突然一阵恍惚,端着茶情绪突然低落,心里暗笑自己,重活一世,还是灭不去心中那些痴念。

    “老先生,茶了讨了,时辰也不早了,一会这书院就该开学了,不打扰了,改日再来讨茶喝。”

    收拾心情,这片刻闲暇实属难得,现在,她还的抓紧时间继续朝前,停留不得...

    “老夫说了,县主来,随时有茶。”

    “好!”林霜语拱手一笑,几分洒脱,女子之姿,这般行事又那般自然恰当。

    离开小屋,微风依旧,只是没有之前那般清凉了,倒也还算舒服。

    “小姐,刚来的消息,今日一早,城门口出现乱况,有人朝着刚进城的一行人放冷箭,幸而时辰尚早,街上行人不多...哦,对了小姐,还有一桩更大的的事...”

    刚出弈院的门,才转角,大双便汇报着外头最新发生的事,小姐昨日交代的,从昨夜起,京都一举一动,都要及时收集汇报。

    这事,不算小吧,这毕竟是京都,天子脚下放冷箭!还有...

    “伤了人没?”脚步停顿,眉头打结,这件事,任何一位皇子现在做都是有害无益。

    “哦,正主没伤着,误伤了三个百姓,小姐知道那正主是谁吗?是皇上藏养在宫外的皇子!不对,现在是雍亲王了,在宫门口就下旨了!”

    林霜语面色微变,雍亲王!亲王起码是六珠...刚回来,便是这等荣宠吗?皇上想做什么?

    “那些伤了的百姓如何处理?那位雍亲王做了什么?”

    这两句,问的大双颇为茫然,这...要做什么吗?“...奴婢再去问问,好像说那小雍亲王没伤着,直接朝皇宫去了,百姓...百姓好像..”

    这个她没关注啊!

    冷哼一声,拂袖而立,仰头看向皇宫方向,声音不轻不重道:“不过如此!”

    一句话,暗处的两个身影同时动了动。

第317章 秘宫人价格?(3更)

    寒香看了一眼身边的长老,抬手摸了摸鼻子,怎么这林霜语和长老的反应一样?

    人也没见着,就凭着丫头说了两句就下这定论?

    “走吧,去打个照面!”

    声落,寒香身形一动,突然落在林霜语面前,林霜语正好走到拐角处,突然蹦出个人,属实吓到了。

    拍了拍胸口,好在没出声。

    是她!

    大双瞬间变色,一把将林霜语拉在身后护着,全身紧绷,对方收敛了气息,她竟然一点都没差距到,怎么办,小双去探情况了,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几招,现在给主子发信号来得及吗?

    恐怕,她刚动,对方就能将她拿下。

    林霜语拍了拍大双的肩膀,“她不是来杀我的,大双让让。”林霜语并非不害怕,毕竟小命就这一条。

    “好气魄!”就是成姬每次看到她,都一身紧绷,她到神态自然许多,不过,她是怎么知道她不是来杀她的?

    这个小丫头,可与她见过的女子都不同。

    “阁下今日来,可是有答复?”林霜语本来不紧张,可这话一出,突然有些紧张,若是对方真的愿意受雇,那她可就舒坦多,也方便多了。

    可是...代价,她也的掂量掂量啊,好东西都诱人,可诱人的好东西,能拥有的总是寥寥无几。

    大双吞了吞口水,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可是...小姐啊,您还当真了啊。

    这都火烧眉毛了,咱能不开玩笑嘛?生死攸关啊,小双不在啊,再也顶不住的绝顶高手,态度...有点端正的太多好不好。

    大双心里无声呐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林霜语说啥都不退让。

    “是...”就在长老让她现身的瞬间,她才知晓答案,她才了了旧账,又要接新生意了,还是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丫头。

    心头一动,这语气,可是有戏?忍住心中小许激动,眯了眯眼,语调放缓,“阁下的答复是?”

    望着林霜语的样子,寒香突然觉得,或许这个雇主会比那位前朝公主有意思些,“可以受雇!”尽管她也意外。

    “阁下出价!”并未因为对方一声可以而欣喜,这受雇是好事,还的的看自己能否出的起价。

    这么...冷静吗?寒香颇为意外。

    林霜语刚说完,突然眸色一动,微微侧身朝身后看了一眼,随即眉头皱了皱面带疑惑的转身看向寒香,难道这位高手都没察觉吗?

    看来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巧合大双也没反应...

    寒香见状,和暗中男子一样,都是几分诧异,这就是所谓的天生敏锐吧,这个小丫头究竟有没有内力在他们面前,绝对是瞒不过的。

    ...出价...寒香冲着林霜语身后隔空喊了句,“长老,出价!”没交代,反正长老自己也来了,就不劳烦她了吧。

    说完,退后一步,双手拢胸,生意成交,她就干活,不过...秘宫多年没做生意了吧。

    具体多久,她也不知道,她有记忆来,反正是没有,听宫里的老人说,上一桩生意就是金汉皇宫吧..

    没法子,他们秘宫的宫主,说是一代比一代懒...所以,今日这桩生意,她是真的意外。

    这不杀令就让她够意外的,现在长老还亲自来谈生意....

    真有人!林霜语默默掉头,只见一个男子凭空出现在她眼前,平凡无奇,一身蓝布长袍,脚步平缓,落地无声,双手负后。

    “好些年没人说要雇秘宫做交易,价格嘛....可容后再说,你可先雇人办事。”男子漫步而来,像逛后花园似的,说话也是十分随意。

    价格可容后再说?先用货再给价,这生意....

    “听闻秘宫规矩多....”这瞧着可不像啊,林霜语瞧着大双小脸刷白,约莫知道,这才出来的平凡男子,怕是比女的还厉害些。

    那还有啥可紧张的,对方若想要她的命,她现在只有一个死字,索性放开些。

    男子停下脚步,光明正大的打量林霜语,笑了笑,“小丫头,你这是在质疑秘宫的规矩?”

    “不敢,所以阁下还是出价吧,买卖还是童叟无欺的好,付得起,我雇,付不起,那便是打扰了。”

    “如此说来,小丫头还是对秘宫知晓一二的。”男子依然淡笑,负手又上前了一步,知晓还敢跟说雇秘宫人,嗯!这小丫头有些意思。

    她可知道,若非她与紫玲珑有些关系,早就没命了。

    “略知一二而已。”的确也是如此,这人,从这女子的态度来看,在秘宫中应该有些地位,但绝不是头。

    男子点了点头,“小丫头说的也对,至于价格...上一桩买卖是与金汉皇室做的,金汉皇室给了秘宫半壁江山,小丫头,你能给什么?”

    “半壁江山?”纵是林霜语再镇定,也不免满脸惊疑,这话何意?

    大双也傻眼了,这...秘宫的人不会是调戏小姐来的吧,什么半壁江山?开玩笑的嘛不是。

    “没错,小丫头不信?不信你问问你身边的小丫头,可知道武盟?”男子依然闲庭信步,像是散步一样又走动了几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致。

    武盟!大双瞪眼,木讷朝林霜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江湖以武盟为尊。”童老说过,江湖中也有个朝堂,就是武盟。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是两条平行线,两个世界。

    据说,很多年前,江湖其实并不遥远,和江山和朝中许多事都有牵连,江湖中有许多门派,与官门有关系的不少,与朝中打交道的也不少。

    不太清楚是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便是江湖,江湖中人只行走江湖,不问朝堂,不染权势,不是不想,是不敢,因为武盟不许。

    武盟号令一出,江湖无敢不从,只有江湖人知道。

    大双还记得,童老说到江湖的时候,她和小双都特别向往,快意恩仇的生活谁不向往,但是童老说了,一旦成了江湖人,就不可能再伺候主子。

    反正,她也不太懂。

    “当年,金汉皇室将江湖这半壁江山划归秘宫,从此放弃皇朝对江湖的管束,秘宫成立武盟接管江湖,小丫头,你可知道,再此之前,所谓江湖的各大门派,其实都听令朝廷吗?”说难听点,就是朝廷各方势力养在庙堂之外的隐势。

    到了关键时候,便是杀手、打手...杀了人,可以归说成江湖恩怨,游走在律法的管束不到的边缘。

    这么个半壁江山吗?看来,她确实是故落寡闻了。

    也就是说,金汉皇室拿偌大个江湖的管束权作为价码,雇用了秘宫人。可江湖...真的受管吗?

    林霜语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这片领域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也有太多的无法理解,江湖不是我行我素吗?江湖不是游侠独行客的世界吗?是各门派武学传承的世界吗?

    怎还有接管一说,还有什么武盟,照这么说,这武盟的掌管者,岂不是江湖的皇帝?若真能号令江湖,那这个皇帝和朝堂的皇帝,还真是....

    共拥江山!

    “看来,秘宫人的价格,林霜语是出不起了!”卖了她也不够数啊...

    果然,就说没这么好说话!罢了,她还是别多想了,娘说过,人外人,天外天,这世上的事永远比你知道的多,天地很大,而人,何其渺小。

    这秘宫,她不肖想了,玩不起。

    好个自知之明能退能进的小妮子,越看越是不错...算了,不逗她了,这丫头命好,身为紫家唯一的后人,或者说,是这世上,与紫玲珑唯一有关系的人...

    “小丫头,接着!”男子突然一句毫无征兆的话,一块小小的暗金令牌随之抛出。

    林霜语手脚有些慌乱,幸而是接住了,只是姿势有些滑稽。

    “这个是?”

    林霜语还没反应过来,寒香眼睛睁大,双手垂落盯着林霜语手中的令牌,再扭头看向男子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这京都秘宫人,你可随意差遣,她叫寒香,你交代她便是了。”

    随意差遣...林霜语捧着令牌的手指抖了抖,小册上不是说,秘宫人的雇佣都是论次数的吗?怎么...到她这,都不太对劲啊?

    到底是小册子记载有误,还是秘宫人的规矩有变啊?

    “这位先生,这令牌着实有些重,还请先生出价。”林霜语手握着令牌,低头看了看,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壁江山的代价她是付不起,对方也知道,可对方依然给了她这么快令牌,是否说明,对方觉得他要的价格,她能付得起。

    可付得起和能不能付是两回事,她可不想为了一时之便,为了这么快牌子把自己给卖了。

    男子突然停下,再次顿足而望,这一次看向林霜语的表情,多了一抹追忆之色,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连脾气性子都有几分像...

    “小丫头还挺倔,我秘宫还不至于欺负你个小丫头,既然你非要一是一二是二,那我可开价了。”

    如此甚好,“先生请开价!”

    让这丫头拿出点什么?来时,还真没想过,开价....男子低眉沉思,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那就...梧桐琴吧。”好生将就,倒像是霜语为难了他。

    梧桐琴?

    “先生不是玩笑?”梧桐虽是一把名琴,可她心中知晓价位,梧桐怎么也比不了人家的半壁江山啊...这不是玩笑是啥?

    就是大双也傻了,可人家是高高手,她勾不着的那种高手,所以安静闭嘴,尽管,人家明摆着在耍小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丫头不是知道秘宫的规矩吗?秘宫人做事,全凭高兴!交易也一样,当初能要金汉的半壁江山,如今,只想要你一张琴,不可以?”

    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实则...是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

    林霜语眼皮抬了抬,摸了摸手中令牌,若真如此,还真是全凭高兴了,“成交!”反正,她胳膊细小,拧不过大腿。

    反正条件对方开了,将来再反悔,有能力反抗,那就反抗一二,没能力反抗,人家是否反悔也没区别,她这人,想的开。

    “大双,取琴!”

    “爽快!小丫头,你这性子,讨喜!”看得出,对方心情不错。

    大双一动不动,抿嘴冲着双语摇头,不成啊...她走了,小姐咋办?

    “他们要杀我,你在不在没区别。”林霜语这耿直的话,差点没把大双气出内伤。

    当着外人面呢,她不要面子啊!

    便是寒香和那长老也微微侧目,这小丫头好生通透,嗯,闭着笨丫头强,要动手,主仆二人,早就没有生息了。

    大双忍辱负重,干脆扭头而去,因为小姐说的他娘的太对了...

    林霜语看着手中令牌,一时间,也是有些如置身迷雾之中。

    梧桐琴换这个...她才不信,瞧那女人刚才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这小令牌可是非同小可,她是没得选择而已...

第318章 相公?真能顺利?

    一大早,先是城中冷箭,随后便是宫门荣封,平地一声雷,大夏多了个六珠亲王皇子。

    与此同时,林霜语也多了一块看似小小却有些分量的秘宫令。

    那个霜语令牌的男子,收了梧桐琴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盯着令牌,盯着寒香,这...就算成交了?

    她如果抓着对方立个字据有用吗?娘啊,您的梧桐琴女儿就物尽其用了,实在是女儿势单力薄,见谅见谅。

    依她对娘的了解,该是不会介意!

    反正,介意...娘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唠叨她了不是吗?

    “寒香...可是也要点香唤你?”那岂非麻烦?可秘宫规矩多,她还没那么大面子要人家破规矩,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点香?寒香双目呆滞片刻,一脸呵呵...

    看来,有必要解释一下了,一块秘宫令就换了一把琴,相比与金汉皇室的交易来说,实在有些...任性了。

    不过,他们秘宫素来凭喜好办事,高兴就好,长老觉得那把琴能等同半壁江山的价值,那就是值。

    只是长老颇不厚道,扔下秘宫令也不与人家说清楚...她这又的干活又的解释...

    “小姐,你手中秘宫令,只你一人用有效,点香唤人...简单来说,小姐若吩咐寒香替小姐以外的人办事,那寒香只听香令,且最多不超过三件事...小姐有令牌在身,身边随时会有秘宫人,无需燃香。”

    她恐怕不知,这一块小小的秘宫令,作用远比她想的大,秘宫令出,江湖中人,无敢不从,当然,刚才长老也说了,这块秘宫令,是调用京都秘宫人势力用的,出了京都便无效。

    不过...这块令牌在,不管她在哪里,江湖中便无人敢动她,等于是江湖上的一块免死金牌。

    “这么说,成姬也只是以外之例?”难怪那般嚣张的成姬底气不足。

    点头,而且,三个任务,费了这么长时间,秘宫这些年,一个个都清闲的头上长草了。

    如此说来,这块小令牌,和成姬的香比起来,不可相提并论,将令牌已收,那就不客气了,眼下,正要用人。

    “我要知道,现在朝中的一举一动。”林霜语含笑吩咐,琴都拿走了,令牌她收了,那便是交易生效了。

    寒香点头,双手环胸转身而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扭头随口道了句,“小姐的相公好似入宫上朝了。”

    噗...

    相公?若非聪明,一时真转不过弯来,相公嘛...好吧,这秘宫中人说话和办事一样,不同常人...

    “他本就是大夏皇帝亲封的王爷,皇上贬了他的太子之位,可没收他入朝上殿之权,身为臣子,上朝理所当然。”林霜语耸耸肩,果如她所料,上朝去了。

    时辰好似真的不算早了,“大双,咱们也该去会会客人了。”给她送信的那位客人,建王府的客人。

    将墨清凤与建王的消息卖到她面前,一是觉得,她与墨家不对付,二是因为闲王吧,到是有些小心思。

    寒香已经先行一步朝着皇宫方向而去,说实话,她十分好奇,紫玲珑究竟与秘宫有什么关系,不仅杀不得,如今,连着与她有点关系的小丫头都得了秘宫令。

    怪哉!

    墨家

    一大早,墨家灵堂特别安静。

    成姬死后,京都便陷入一片躁动,所以,她这丧事,就显得几分冷清了,连着身为女儿的皇后都提前回宫,墨相更是因为储君之事不得不以国事为重上朝议事。

    这偌大个灵堂里,墨清简独自一人跪坐在蒲苇垫上往火盆中扔着火纸。

    路过的下人都忍不住感叹,公子孝心感人。

    天边晨光渐亮,下人却不敢踏入灵堂,墨渲在前厅张罗布置,今日朝中要发生大事,偏今日又是墨老夫人入土之日。

    开灵时测算的日子,纵是天大的事,这日子也是不好更改,真是...不凑巧。

    灵堂中,一个黑色的影子闪现,静静立在墨清简身后。

    “公子,一切办妥。”

    “嗯,宫里定然大怒,势必会全力追查,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墨清简没有回头,依然往火盆中添着火纸,看着火苗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公子放心,都安排妥当,宫中的人会查到建王府上的重箭,也会查到竞王暗中打造重箭的踪迹。”

    “嫁祸...做的不错,别粗心大意,这是京都,能人辈出,闲王今日入朝了?”

    起身,整理衣摆,声音依然清冷,尽管神色略有些憔悴,可还是那个让女子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动的翩翩公子。

    “是。”

    “盯着,闲王府的一举一动从今日起,一日一报,有什么特殊情况,随时来报,另外...边境最近有何异动,本公子也要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黑衣人应下,墨清简挥了挥手,黑衣人便不见了踪迹。

    灵堂依然只墨清简一个人,最后看了一眼停放的棺木,让人实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古井无波的双眼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转身,踏出灵堂,抬头看了看天色,眯着眼笑了笑。

    今日这几只冷箭,便是一个开始,这场储位之争,来的正是时候。

    正想着,突然目光一沉,朝着走廊转角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一眼,让林允兰来不及躲避打量而来的目光,猛的低下头,双手不知如何安放,这几日,后院乱成一团,莲姨娘也顾不上她,一门心思的炖着她的汤。

    她听的下人说,简公子在这守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她的脚便不听使唤的朝灵堂走了来,刚到这,边看着人正好出来。

    她知道,她最该做的,就是转身就走,可是,看着那抹身影,她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

    他好像憔悴了很多,应该很难过吧,老夫人过世,身为儿子,自然是难过的。

    可是,她...没有资格上前宽慰,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心跳如雷,手心冒汗,尽管嫁做人妇,她一直知道,自己胸口那点火苗依然生生不息,怎么也掐不灭。

    墨清简低眉,朝着对方走过去,路过转角,错开两步,从对方身边翩然而去。

    擦肩而过,确实林允兰与他最近的一次距离。

    “公子...”

    一声公子出口,完全不受控制,喊完,林允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微微听不,转身静候下文,此时的墨清简,便是旁人眼中那个矜贵清冷端方的简公子。

    “嫂嫂可是有事?”

    声音那般好听,可是嫂嫂二字,却让林允兰瞬间坠入无底深渊,低着头不敢让对方看到她此刻惨白的面色。

    “...无...无事,公子,清节哀...”

    这是林允兰用尽全力才挤出的一句话。

    “嗯,”嗯了一声却没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允兰心跳加剧,耳中整个世界都宁静了,只能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就算,跟他这么说说话,也好...

    这一刻对林允兰来说,弥足珍贵。

    “嫂嫂...你与紫县主是堂姐妹...该是对她的事知晓一些,可方便与我说说?”

    紫县主?林霜语?

    林允兰猛然抬头而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触及对方的目光时又连忙低头,如果说,一声嫂嫂还不够,那这一句话,便是一刀插在林允兰的心脏上。

    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林霜语三个字。

    可偏偏从这个人口中说出,让她如何承受?可声音却从口中溢出,“是,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真是讽刺,因她恨极的人,才能与他亲近片刻。纵然如此,她却甘之如饴。

    “走...嫂嫂一边走,一边说吧,听闻,紫县主是去年年前从乡下接回来的,从小养在遥州林家老家?”

    “是...”为何,为何他要提及她?为何他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为何他要问林霜语?

    “那...她回来时,是什么样子?乡野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墨清简静静说着,眸光闪闪,精明如他,怎会看不出林允兰眼中那点痴念?

    若是往常,他定是隔着数步之遥便避开而去,可今日,压下心头不喜,就位听听旁人口中的她,他不知道的,有关她的点点滴滴。

    听着这口气,林允兰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抖的身子被身旁的人瞧出,这般温软的口吻,这般好不遮掩的在意,她听出来了。

    墨清简...在意林霜语!不,不只是在意!为什么?为什么?

    “嫂嫂?”兴许是没听到对方的回答,竟还追问了一句。

    “她...回来时,脸上带伤,瘦骨嶙峋,发枯如草,双手冻裂...”咬牙说着,林允兰不知脚步如何向前移动的。

    时隔半年多,林霜语刚回来的样子,她还能清晰记得,没想到,时隔半年....天翻地覆,想到这,林允兰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好似从林霜语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没错,就是从她回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成了如今这人口中的嫂嫂,娘也死了,哥哥攀上高枝,却不见风光,反是一堆的冷嘲热讽。

    “当真是受苦了....她那么聪明,怎会让自己这么狼狈....”墨清简摇头,语气让人听着,竟是几分心疼。

    林允兰默默握紧双拳,刚才若是怀疑,现在便是十分肯定。

    墨清简喜欢林霜语,不想承认,却是事实,凭什么....凭什么是她?让她情何以堪?林霜语,你等着,定要你万劫不复。

    “大姐姐虽受了苦,可也有造化,能被南山先生收为学生,学的这一身本事才华,又何尝不让人羡慕...兴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得有失,大姐姐若不是...被送到遥州,不是被掉了包,怕也得不到如今这桩好姻缘呢...”

    “遥州?闲王?嫂嫂这么说,他们...在遥州便认识了?”

    “是啊,公子您说说巧不巧。”拿着帕子,掩了掩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过多的情绪。

    “是...很巧...嫂嫂,打搅了。”谦谦有礼,却让林允兰觉得,这礼便是他与她的千里之遥。

    知道对方要走,终是停了跟随的脚步,微微欠身相送,即便是寥寥数步,却也是她第一次与他这般贴近。

    墨清简点头,大步而去,离去时的脚步明显快了许多。

    林允兰依然一动不动,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小姐,您说,这墨公子是不是喜欢林霜语?”冷远突然冒出来,明明十七八的少年,却给人阴森之感。

    “胡说八道,冷远,我警告你,你再乱说一个字,就滚出墨家。”林允兰心中怒气,正无处宣泄。

    冷远不为所动,仿佛习以为常,“小姐息怒,这对小姐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让外人知道,即将加入王府的闲王妃背着闲王勾引墨公子,你说,林霜语还能嫁入王府吗?”

第319章 皇帝抛转(2更)

    “冷远,你详细说说...”林允兰心头一动。

    反正,她现在就是见不得林霜语一点好,只要能弄的她身败名裂他,她就高兴,让她做什么都高兴。

    尤其是现在,知道墨清简喜欢林霜语,更是心头扎了一把刺,不做点什么,她就喘不过气。

    “小姐,咱们可以借刀杀人,墨小姐不也不喜林霜语吗?以咱们之力,要对付林霜语,恐怕困难,可是墨小姐要是有把柄在手,可与咱们不一样,说不好,就能一击毙命。”

    冷远露出一抹狠辣冷笑,林霜语!都是因为你,还的我功名无路,别说冷家庄,就是镇子上都知道了,冷家杀媳求财,他娘和他,一个个的求,求一份保举参考的信,那些人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得。

    他一定要林霜语也尝尝这种滋味。

    他的前程没了,那个从小被他们欺负到大的死丫头凭什么,一早咸鱼翻身,步步锦绣,还成了县主!

    看着冷远,林允兰想起一句话,与虎谋皮,可是,她现在的处境,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这个冷远,虽然阴狠,但是脑子好使,尽管心里因为对方是个乡下小子一直瞧不上,可他要对付林霜语,她就愿意留他在身边,因为目标一致。

    往往这样的人,豁的出去,说不定,关键时候,这个冷远还真能顶用。

    “你是说,将这件事透给墨小姐?”林允兰有些犹豫,私心里,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知道墨公子喜欢林霜语。

    可是...如果能把林霜语弄的身败名裂,那墨公子可还会高看一眼?说不定,现在多看得上,到时候就会多嫌弃,心头燃起一簇火苗...

    主仆两人达成一致,商量好了计策,同步离去。

    他们走后,墨清简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回廊转角,静静看着离去的主仆,勾唇一笑,目色深深,那个小子到是比那女人聪明一些。

    这件事,交给凤丫头来办,可是事半功倍,吃了这么多次的亏,凤丫头总该有些长进,七月初六的婚期...

    他觉得,不是个好日子,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一出,恐怕只是蜻蜓点水,先让她们闹腾个开局吧,后面的火他来烧就是,反正,还有两个月,早着呢,现在,他的先下京都朝堂这盘棋。

    想要婚事不成,闲王必不能成势,可是...有些困难啊,这个前太子,才是这诸多皇子中,最可怕的一个,纵是皇上也未必应付的来。

    皇上权衡谋划,却不知,朝中之势,早已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就看,皇上培养的这个新皇子,能否挑起大梁顶点事了。

    这一场父子较量,其他皇子,不过都是陪衬,从头到尾都是。

    今日宫中,又是何等热闹?

    谁都知道,今日宫中会有一场热闹,可这场热闹究竟如何,还的拭目以待。

    随着早朝晨钟敲响宫门口的一片寂静终于被打破。

    众臣再不用看宫相与从天而降的皇子...不,雍亲王演这一出亲人重逢了,现在,大家终于知道,皇上为何要封一个死人做皇贵妃了。

    因为这个皇子。

    可大家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皇上为何要将一个皇子藏的这么多年,早不抬出来,偏选在这时候,一出现,便是如此荣宠一身,这皇上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由的,大家暗暗打量起几位王爷来,争的头皮血流,突然冒出个人一锤定音,也难怪今早城门口会有这么一出冷箭恭迎了。

    再看这雍亲王,年仅十六封王,上来就是六珠亲王,从头到尾,喜怒不形于色,这么些年,皇上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所有人都为这位皇子做了嫁衣啊。

    看来,今日议储之事,皇上的意思已经摆在台面上了,这各家都陪着看热闹就是了,皇上心思定了,再有想法,又如何,只看几位王爷是否还有后招了。

    今日这宫门到金銮殿的路显得格外的远。

    “外祖父,请,诸位大人请!”

    雍亲王小小年纪,一派从容,朝着文武大臣行礼让路,明知是一番做派,可大家心里还是熨帖几分。

    就在大家相拥而入的时候,走在前头的臣子身后突传一阵骚动,忍不住好奇回身而看,只见身后群臣已经让出一条道来。

    今日果然风向不同,闲王...久违朝堂的闲王上朝了。

    易九兮一身补服,大步向前,朝着众臣拱手,在几位王爷和宫相罗阁老等人身前停步,“看来,本王刚好赶上!”

    “皇兄今日也有有兴致上朝了!难得,说起来,本王还真有几分羡慕皇兄,这春末初夏,最是好眠,可惜,皇弟诸事缠身...没这清福。”

    成王心里十分不痛快,这节骨眼上,莫名其妙多个亲王,父皇藏的可真好,小小年纪,能当大任?

    这下,易九兮这个闲王,就更是入不了眼了,凉透了。

    成王说话,本就不太注意,这会就更不管了,其他几个到是没心思看热闹,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美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想放弃。

    再有,今日早晨城门口的一出,究竟是谁所谓,大家心里也在互相揣测,没心思管这彻底出局的前太子。

    好端端的清福不享,偏要来这看人脸色也是实属活该。

    这会的易九兮,不光在几位王爷言重轻如鸿毛,一些在场的臣子眼中,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了,都到,这闲王这会来,不是找难看吗?

    “兮皇兄!雍明见礼了。”

    雍明...原来,这位雍亲王的名字便带了个雍字,雍字极贵,可见这位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哎,这储位之争,怕是没什么悬念了。

    “雍亲王!欢迎回来。”人家是六珠亲王,他的称呼一声亲王,易九兮拱手,一路上已经听了一场热闹了。

    “朝钟已响,诸位王爷、诸位臣工,可别误了时辰。”罗阁老适时站出来引领群臣上朝。

    说话间,目色也是几次在易九兮和易雍明身上打转。

    闲王突然上朝,可不是为了让成王冷嘲热讽几句而来的,今日早朝...怕是不好散。

    心中忍不住一番感慨,昔日太子意气风发,如今....虎落平阳啊...脚步略显得沉重,昨夜也是半宿难眠,皇上突提立储,他便知道,这朝中要出大事。

    这一早,宫门口就是一道震慑人心的圣旨,一位从天而降的皇子。

    宫家...宫蓬休真是好造化啊!若是今日...储位敲定,这往后京都,谁能越的过宫家去?计算这皇子与宫家再不情厚,身上也留着宫家一半血脉。

    若是宫家倾力相助,这雍亲王将来继承大统,能不厚待宫家?

    到是竞王,太子下马之后,多少都觉得,他的胜算最大,可现在呢?处境最尴尬的就是他,墨家与建王攀扯上,一个皇后,孤掌难鸣,就是成婚,宫家也不可能倒向他...

    王妃之位还许出去了,真是...两头踩空,恐怕,此刻心情比闲王还不如。

    群臣之尾,聂牧默默跟着,他现在的身份,勾不上在满朝文武面前开口,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

    他知道,自己有机会走向人前,如前头几位一样,成为这大夏的肱骨之臣,因为皇上给了他这个机会,时局给了他这场造化。

    他更明白,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只有站得高,看得远,才能说其他的事。

    他的更沉一些才是。

    因为,除了最初一身抱负外,如今,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他..多了个义妹,他这个当大哥的,的尽己所能,护她才是,在这京都,要护着想护的,首先,就是权。

    金銮殿

    皇帝也是许久没见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儿子了,当看到一身红衣的易雍明与群臣一起,大步踏入大殿时,皇帝心头几分微颤。

    十多年的打磨栽培,这块自己亲手雕琢的璞玉不知会散发什么样的光彩。

    虽说,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可时不我待,没得选择,不过,他相信,这孩子,不会让他失望的。

    但看到后面的易九兮时,心情瞬间一变,眉头也沉了下来,他来做什么?这么久没上朝,今日到是来的巧啊!

    赐他个闲字,他难道不知其意嘛?这朝堂,他早该知道,不是他该踏足的地方了。

    “晚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君臣之礼行闭,众臣起身,都在等着今日第一个声音。

    “朕知道,诸位爱卿心中多有疑虑,这件事,也是朕之过,当初,皇贵妃怀胎不稳,险些丧命,当初大夏初立,诸事繁多,朕...疏于后宫之事,本想着,等孩子生了,一同进宫,可这孩子生下时体质太弱...后来,贵妃坚持入庵堂为这孩子祈祷,信了方士之言,将孩子一直养在外头,这如今,过了十六,朕才敢接回来,只可惜...秀媚..”

    皇上说到这,脸上几分凄凄之色。

    可众臣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皇上短短数语,便是将这皇子为何养在外头给说明白了,皇子生下,差点没养活,无奈之下,听了方士之言,足可见皇上爱子心切...

    宫家那位皇贵妃更是,被皇上这么一说,那是一片慈母之心,为了这皇子,吃斋念佛,放弃宫中荣华...

    这几句话不打紧,却将这皇子的身价抬的极高,皇上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众臣,这个儿子,生下来,就被他看中,所以,回来就封了个雍亲王。

    几位王爷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议储之事还没开始,就抬出这番话来,这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这个储君之位,就是为他而留吗?

    那他们呢?同为皇子,凭什么这个小的突然冒出来,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拱手相让?

    都是儿子,父皇是不是太偏心了?

    人总是能看到自己吃亏的时候,却看不到他人吃亏的时候,若说偏心,那易九兮呢?他岂不是后爹养的?

    “父皇,皇弟真是否极泰来,如今回到京都,有父皇庇佑,往后定是顺风顺水,再不会让父皇忧心了。”成王说话,素来如此。

    所以,他在易九兮面前那般,大家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因为在皇帝面前,他也不妨多让。

    龙椅上皇帝脸色一边,心里暗骂,这酸水都要淹了朝堂了,眼皮子浅,还想着不该想的,若是大夏交到他这东西手里,他岂不是死不瞑目?

    要说这下面的几个儿子里,就这个是皇帝最看不上的。

    这一点,成王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他才豁的出去,反正都这样了。当然,成王如此,却扔在朝中有一定的分量,是因为他背后的外戚。

    “承皇兄吉言,父皇,这些年,儿臣让父皇和母妃担忧,实在不孝。”

    “行了,如今回来就好,知道不孝,往后便替你父皇多分忧一份,你年纪轻,多跟着诸位爱卿学学,要做个勤政爱民的皇子,不得辱没了皇室颜面。”

    “儿臣谨记!”

    勤政爱民...这是心照不宣了。易九兮依然浅笑,这一出父子情深也差不多了,朝堂不是戏台!

第320章 闲王上朝(3更)

    朝堂上,好戏开锣。

    今日,许多人都一样,没想到开局,更想不到结局。

    雍亲王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很快就该重头戏了,皇上把前戏唱足了,就是为了引出今这后头的重头戏。

    “罗爱卿,昨日,朕提立储之事,不知几位爱卿意下如何?无妨,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国之储君,非同儿戏,关乎社稷,朕想听听大家的意思。”

    大家的意见?皇上要听的是大家一个声音吧。

    罗阁老被点名,只能出列,皇上也说了,国之储君,关乎社稷,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定夺的?皇上既心中有数,又何须为难他们这些老臣?

    难免有些气性,身为朝中重臣,知晓储位重要,这位皇子,刚回来,是个什么样大家都不知道,能放心将这大夏的未来交付给他?

    可皇上明里暗里,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他们说什么,当真能左右结局?

    开国至今,皇上并非是昏庸之君,为何在储位上,却频频做出让人意外之举,尤其是这次,即便,这位皇子当真是皇上一手栽培,有本事,能担当,可也的让大家看在眼里啊。

    再说,这皇子,太年轻了...若不看看,他这老臣是不放心啊...

    “启禀皇上,臣等的确是商议过,只是,立储大事,还需谨慎再三,臣等一时也不敢妄下定论,诸位皇子,皆是人才出众,皇上正值壮年,立储之事,可缓着些,不急一时。”

    这番话,说的没毛病,国之大事,也不是一个晚上,几个人一拍脑袋就能定的,的方方面面考虑,的确不急一时。

    皇帝似乎也知晓罗止今会这么说,这个罗阁老,是几位重臣中,公心最重的,故此,他才将这牵头的活交给他。

    站在社稷角度处理朝政的臣子,有时难免不让人痛快,可皇帝知道,这样的臣子,对朝廷社稷而言,是良臣,的抛开个人喜恶。

    “罗爱卿所言甚是,看来,诸位臣工一时也商议不出个结果,可这件事,还的提上日程...储位定了,这社稷才安稳...”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扫了几位王爷一眼,弄的几人忙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看来,父皇,是为今日城门口的冷箭动了真怒,易九兮心中一叹,要说吃味,多少还真有点,同是儿子,一个高高捧起,一个重重摔下,厚此薄彼的让人...心寒。

    或许,父皇心里,只为江山谋吧,但愿,高高捧起的找个,是个堪当大任的,眸光移到那一身大红的易雍明身上,那便帮父皇抬一手看看。

    这也是他答应皇姑姑的条件,让这场立储风波不波及社稷根本。

    “墨爱卿、宫爱卿...你二位的意思....”皇帝喊到墨亦宏的时候,声音略轻了几分,好似顾及着人家家中正在置丧,他死了夫人。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没等墨亦宏和宫蓬休开口,易九兮便走了出来,父皇安排好的戏码,该就此打住了,既是要群臣看看这位小亲王皇弟的本事,那就好好看看吧,父皇自己也看看。

    父皇与宫相一番心照不宣的安排,就免了。

    突然的一声,让皇帝和群臣都颇为诧异,目光都移到正走出列的闲王身上,这个闲王,今日来,还很是有事?

    哎,要说,这位昔日太子,这一番风度和气派,直至今日,依然不差分毫啊。

    宫蓬休老眼一眯,心里暗暗嘀咕,这闲王打什么岔,他给亲王外甥备的大礼还没送出去呢,都闲王了,何不看开些?

    虽说,诸位皇子中,这个昔日太子,他瞧着,确实是最为顺眼的,有为君之风,可皇帝不许,如今,还有他们宫家的外甥,他这心里偏颇了也正常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社稷虽重,可他相信,有皇上教导,有他这个外公开路,他这外甥亲王差不到哪去。

    皇帝半垂眼帘,脸上表情耐人寻味,像是话被打断几分不悦,却大度没有表露一样,淡声道:“你有何事,说吧。”

    易九兮行君臣之礼,身姿依然挺拔,立身朝堂之上,清风朗月之姿还真让人鄙视不起来。

    “启禀父皇,储位一事,儿臣浅建,能者居之!”一句话,惊了满朝文武。

    这其他王爷尚且没开口,闲王这是...纵是眼红,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站出来说立储之事啊,身为皇子,避嫌,避嫌知不知?

    能者居之...这话倒也不是胡话,可就是从他嘴里听说出来,让人听的心头生怪。

    这一个皇子参与讨论立储,还真是新鲜事,他这真是站在公道的立场说,还是...别有心思?

    “能者居之!闲王这话...到是一番道理,诸位爱卿可都听着呢?身为储君,若无能,便是祸,可如何个能者居之...朕也想听听闲王怎么说。”

    一片沉寂之后,皇帝终于开口,只是一双目光,带了几分厉色,看着这个儿子,心情十分复杂。

    能者居之,他这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吗?没错,凭他之能,这储君之位,的确没什么当不得,可是,储君之位,除了能力之外,还有太多因素...

    皇上的口气,让大殿上的文武众臣都惊了惊。

    再看人家闲王,依然一派从容,这气度...再次感慨!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能者居之,便是看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中,谁有担当社稷之重的能耐,眼下,朝中有一事,吏部永昌州府在官员调任上出了个岔子....儿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不妨就让大家历练一番。”多的不用说,父皇心里明白。

    这件事,牵涉官员升迁调任、牵涉地方,如何处置,看似小事,实则十分讲究...要判这件事,首先,就的弄清楚,这两位官员本该掌管的差事,现在又各自管着什么差事,管的如何?

    当初这颁发任职官文的衙门,究竟是一时错发,还是另有原因...

    皇帝心头一动,这件事,到也不失为一件练手的好差事,只是,这个儿子究竟什么意思?“依闲王之意,是让你们兄弟几个都去试试?”

    “父皇,儿臣就算了,儿臣从前主事吏部,多有不便。”

    易九兮很是爽快,这会知道避嫌了,众臣低头不语,不过,闲王这个主意,到真是不错,这件事,就算办错了,也不会给朝堂添什么麻烦,若是办明白了,到还真能看出几分处事之能。

    “皇上,老臣觉得,闲王这主意到是不错...这件事,先头皇上交付给老臣,正好,老臣这还没着手。”宫蓬休老谋深算,心头一动,立刻上前。

    这件事落在他手上,虽是一桩小差事,可却是有些门道,办好了出彩,办不好也不会出纰漏,这个外甥他也没底,这件事正好,他还能暗中帮一把。

    易九兮说完,便安静退到一边,这件事父皇会答应的,不是他这主意当真多好,是给了一个让皇弟插手朝堂之事契机,也给了父皇时间将立储之事敲定。

    将几个皇子的心思都打乱,最少,这几天,京都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而他的棋,也可以开局了,父皇,这桩差事,不光是给你出主意,更是真的替大夏考验储君人选。

    大殿上角落里,聂牧静静而望,闲王....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这差事,可不是个好差事,期初,他提出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事,可这两日,他反复琢磨这件事,发现不对,今日他本事想递奏章禀明的,如今....

    将袖中奏章默默收了回去,至少有一点,闲上此举,的确是能测出几位皇子,到底谁能堪当大任,对社稷而言,无害。

    “既然宫爱卿这么说,那...这件事便让他们几个试试,虽说,这些年,他们几个都在朝中担着事,但是朕心里明白,都是你们这些臣子在后头替他们忙活,你们几个都听着了,这差事你们各自去办,三天之后,朕再听你们回差!”

    “儿臣领命!”几位皇子,个个跃跃欲试,到是雍亲王,依然情绪起伏不大,十六岁,能做到这份上,确实不差。

    “聂牧何在?”皇帝一眼望去,突然点了聂牧的名。

    角落里,聂牧躬身出列。

    “微臣在!”

    皇帝似是等久,颇为不悦,皱眉道:“站那么后头做什么,往后站前头点,你是户部主事,但是借调在吏部查卷,这件事也是你发现的,这样吧,这件事,你负责记录,他们几个如何办差的,你写折子,这样也公平。”

    “微臣遵旨!”

    退后之机,却因着皇上的话,不知该立在什么地方好,皇上一句话不打紧,可这朝堂之上,每一个位置都是有主的。

    “就站那,这样朕还瞧的着,这几日,你也方便回差。”

    皇帝手一指,竟是户部侍郎正好站着地方,这下可把侍郎大人吓的够呛,连忙挪步,他一动,后面多有的人都动了动。

    这就是朝堂,动一字,动全局。

    皇帝指完看了易胤明一眼,可看明白了?朝堂不可妄动。

    易九兮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这一幕,依然风轻云淡,他知道,今日还不算完,这立储的事,父皇不会拖太久。

    “罗爱卿,宫爱卿、墨爱卿,你们三个,是朝中肱骨之臣,这立储一事,你们还的操心一二,三天后,拿出个章程来如何?”

    这一声如何,罗阁老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三日之后,必要有结果。

    他也知道,这件事起了个头,就必须尽快竞速,夜长梦多....

    “老臣以为,既已提上日程,这立储一事,还是早些定下的好。”

    宫蓬休也不怕别人说他吃相难看,那是亲外甥,帮着怎么了?

    “老臣附议!”墨亦宏和罗阁老,只得双双附议。

    群臣心里都有数了,三天之后,大夏储位就要见分晓了。

    看来,今日这早朝也差不多了,几位皇子要忙着较量去了,大家还是有些想不通,这闲王今日上朝一番,就是为了出个主意?

    瞧着现在的样子,当真是...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了,如此豁达?皇位当真半分不念了?

    易九兮任由打量,他今日之行,的确就是来出主意的,答应皇姑姑了,没办法,婚期定了,他也要说话算话。

    至于他出的这个主意,自有他的打算。

    这大夏的储位,他让可以,除非对方承的起,否则,还是那句话,谁也别想乱江山社稷。

    “皇上,储君之位,还是从长计议吧。”

    就在大家以为,早朝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女声,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

    长公主!从不干涉朝政的长公主!天啊!这是金銮殿....

第321章 长公主上殿(1更)

    大夏的长公主,尊荣无双,立国之初,皇上登基大典,长公主是除皇后之外,唯一一个踏入过金金銮殿的女人。

    以臣之姿。

    只是多年过去,大家都快忘了。

    大夏这位从不干涉朝政的长公主,最开始的时候,是公主,亦是臣,其夫死于战场时,她曾一身戎装,领兵万军冲中夺回将军尸骨,也曾单枪匹马不顾一切引开追兵救下皇上。

    这些年,她卸下一身肝胆,独居公主府,不问朝政,不染权势,不偏不倚,都说长公主是这大夏最尊贵的女子,却忘了,她的尊贵不仅仅因为她是皇上的姐姐。

    满朝文武,闻声转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那位宫服着身的长公主身上,停在大殿门口,却再未踏入一步。

    若非万不得已,今日,长公主也不想出现在这,她知道,今日她站在这,她开了口,往后她不干朝政的话就会成为过往。

    她从前不理朝政,不涉朝唐,是为社稷,今天,她大殿门口插手朝政,亦是为了社稷,但愿,皇上能明白才好。

    龙椅上,皇帝轻垂的衣袖中,手指抖了抖,皇姐!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易九兮心中一叹,不愧是皇姑姑,这么快就知道了...三日之后,父皇若是执意立储,怕是会骑虎难下,他出的主意,若非真有帝王之才着,粘上这事,都难全身而退。

    到时候,所有皇子卷进去,却每一人能承担,父皇该如何自处?

    皇姑姑为大夏也是操碎了心,只是...抬头,看了雍亲王一眼,这个小皇弟,是父皇一手调教,皇姑姑也放心不下?

    这时,年仅十六的雍亲王动了,这位大夏突然蹦出的皇子,一身荣宠的皇子动了。

    一身大红锦袍个头比同龄人高出不少,说句实话,这位从天而降的皇子,小小年纪却初次入朝,在这文武百官面前,一点怯意都没有不说,还十分老陈持稳。

    就这一点,便是难得。

    只见他转身,众目睽睽之下,步步朝着大殿门口的长公主而去。

    隔了几步停下,躬身施礼,声音有些稚气的低沉,“雍明拜见皇姑姑,皇姑姑有话...请入殿说。”

    声音不大,可一片安静中却格外清晰。

    这小亲王是真不懂还是假装糊涂,这金銮殿,女子如何能入,便是长公主,也是不行啊!

    长公主目光略垂,当年,还是那么小一点点,小的她都不会抱,是她亲手救下的孩子,秀媚的孩子,她愿意信他,却不敢拿大夏的社稷开玩笑。

    她也希望,他能承其重,挑起大夏江山社稷的大梁,可是...他还太年轻了,若是晚几年,或许她今日不会冒然而来。

    “转眼,这么大了。”长公主轻道了句,却依然不动。

    众臣不敢吱声,紧张看着,这时候,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这位皇子,只有皇上能出口提醒了。

    “皇姑姑,雍明回来了,也长大了,雍明回来,本该去拜见皇姑姑的,皇姑姑既来了,有事请入大殿说。”

    “孩子,你可知你口中大殿是什么地方?”

    “雍明知道,金銮殿,朝臣议论朝政的地方,非朝臣,无国家大事,不得入内,然,皇姑姑乃大夏立国时获封的护国公主,历代获护国封号的公主,视为臣,国之大事,有从议之权,皇姑姑,请!”

    声音依然不大,可大殿上的臣子都震了震,对啊!怎么忘了,长公主的封号前,有护国二字,只因着这么多年,长公主自己可以不提吗?

    若按这位皇子所说,长公主真入殿,谁也说不得她不守规矩,没错,护国封号视为臣,可从来,也只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封,因为封无可封。

    倘若获封公主,有事没事三天两头上朝来,像什么话?

    长公主静静而望吗,微微点头,不待群臣反应,抬脚,迈步而入,她入殿,到不是因为这孩子几句话,不过,这孩子说开了,也免得她在废唇舌。

    可在群臣看来,这位小亲王,不光是得皇帝独宠,看来,长公主也是另眼相看,这位皇子...

    但此刻,大家也没心思多想,因为长公主刚才大殿门口那句话,该是为了反对皇上着急立储之事吧。

    这句话,恐怕也只有长公主敢开口。

    几位皇子看着刚才的一幕,心里层层酸楚啊,同为侄儿,皇姑姑的态度可是有些偏颇了,就因为,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皇弟是皇姑姑的手帕交所生?

    真是命好啊,不用费心拉拢,就有宫家这么大个后盾,父皇从小藏着宝贝着,如今,皇姑姑都另眼相待,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瞧刚才那殷勤样子,年纪不大,心思这般重。才回来就知道讨好谁,不是个省油的灯。

    “月凌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进殿,行的是君臣大礼,龙椅上,皇帝身姿动了动,抬手摆袖,“免礼,皇姐刚才大殿门口,说的可是立储之事?”

    起身,朝群臣颔首,再回身回话,“启禀皇上,立储之事,还望皇上与诸位大臣从长计议。”

    众臣不语,长公主今日来,究竟何意?这立储之事...长公主莫不是要插一手?她要拥立谁不成?

    “皇姐此话何意?”皇帝眉头一沉,皇姐...着实想不到啊,出声阻止的竟会是皇姐...

    立储之事,皇姐明明知道,若有想法,偏要等到大殿上来说吗?

    长公主从不是拖拉的,办事说话的风格从未变过。

    纵是这等大事也一样。

    “皇上,立储之事乃国之大事,需慎之又慎,皇上,本宫这有一本奏章,请皇上过目。”立储之事,可以缓缓...

    易九兮低头看着鞋尖,看来,父皇急于立储的决定要缓一缓了。

    花行恭敬上前接了奏章,长公主今日是真的以臣子身份上朝参政啊,这封奏章,必然非同寻常。

    其他人也是,眼睛都尖了。

    皇帝百般疑惑的接了奏章,一脸狐疑的打开,刚看了几目,突的惊起,瞪大眼继续看着,似是不信,又看了一边。

    大臣见状,也是心里暗诧,长公主这奏章,究竟写了什么?

    “皇上,本宫今日来,便是送这份奏章,皇上与诸位大臣继续议政,本宫告退!”长公主不等皇帝反应,行礼告退。

    就如来时一样,突然又干脆。

    这么多年来,长公主的脾气性子,依然如昔。

    皇上握着奏章,面色沉沉,“皇姐既来了,便一同听听...”

    “皇上与诸臣议政,本宫多有不便,今日墨老夫人出殡...皇上和墨相忙于国事,本宫去陪陪皇后。”

    “如此...也是应该,有劳皇姐。”皇帝静静听着,手紧了紧,皇姐想的周道啊。

    长公主点头,微微欠身,转身而去,长长的宫袍拖曳在地,大家目送着大夏最尊贵的女人离开大殿,不知,立储之事,是否会因为她的一本奏章而发生改变。

    “立储之事...容后再议,大家都看到了,刚才皇姐送来一本奏章,朕知道,大家都想知道皇姐送来的奏章写着什么,花行...念。”皇帝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如何情绪,却让大殿之上的群臣心头一紧。

    皇帝拿着奏章,抬手朝旁边递送,花行连忙接过。

    “...现任永州昌府通判和都事两位官员,瞿耀和瞿遥,因上任时,拿错任职文书,领了彼此的差职,现各自在职五年,开国之初,吏部行文规定,各地方官员,三年换任,然而通判和都事,恰好是五年换任的特殊职务,吏部整理换任官员名册卷案,由户部主事聂牧发现五年前任错之误......经详查,此二人,为亲兄弟...”

    奏章行书风格,是长公主处事风格,直接明了。

    亲兄弟?这怎么可能,通判在知府下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而都事掌出纳文移。这两个差事都十分重要,不可任连襟之亲,这是吏部有明文规定的。

    就不说这两差事,便是两兄弟同时入朝,也不可能同时委派到一个地方,这就不是因名字想象出的岔子误会了。

    手足兄弟把持一方政务,会出现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就是知州都很有可能会被架空成为一个摆设,出现一地一家独掌的局面。

    便是京都皇上跟前也可能出现这样的任职,更别说是地方官员。

    “启禀皇上,臣等查阅过宗卷,此二人虽名字相近,但是档案案宗记载,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吏部尚书潘礼赞一听就知道这是大事了,连忙出列禀报。

    潘礼赞刚说完,刚才还一派心平气和的皇帝,突然一巴掌落在龙案上,“案宗...长公主几人宫服上殿给朕送的这本奏章,难不成还能无中生有,搬弄朝政?”

    一腔怒火,一脸怒颜,因为太过用力,手被震的发抖,群臣下跪,就是花行一旁也下的胸口乱窜。

    “究竟是谁在欺上瞒下,朕若不弄个清楚明白,今日谁也别想离开朝堂!”

    这一句话,胆子小些的,直接吓的发抖了,皇上这般大怒,实属少见,这件事,也属实是...

    不由得,一些大臣开始将目光落到易九兮身上,闲王刚才的建议,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啊?

    好似刚才闲王说,此事可大可小...

    这一下,可是大到天上去了,那永州昌府怕是要出大乱了,如果,长公主的奏章属实,那这五年来,永州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两位瞿大人怎么会是兄弟?

    他们当年,又是如何入的案宗,又是如何瞒过朝中的调查?

    这朝中官员录用,不是考过恩科就算,这家中都的仔仔细细调查一遍,记录在案,有迹可循,身家清白的才会任用。

    这么一想,牵涉的,可就广了...不由得,大家又联想到了年前贪腐案,那一场风波,至今想起来,还让人害怕呢,太子下台,各位王爷多少都受到牵连,朝中换了一批人,那么多人被牵涉...

    若是长公主今日不送这奏章来,三日后,这些皇子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不用想都知道,会让朝中一片大乱。

    闲王他...

    此时,皇帝震怒之余,眸光深深,落在易九兮身上,满眼的探究。

    这个闲王,果真出的好主意啊。

    易九兮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迎着皇帝的目光,面色依然,一双眼睛亮了亮,似是再回应皇帝,父皇,儿臣这个主意可没出错半分,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只要能将这件事处理好,便有为君的资格。

    可惜,父皇和皇姑姑,都没这个自信,便也说明,这个刚回来便荣宠一身的皇弟,在他们心里,还不到那么好的份上。

    父皇或许没想这么早让他立身朝堂,无奈之下接了回来,便想着,用朝堂这个最大的历练场来给皇弟历练镀金,不管不顾,先将他抬手储君之位。

    可是父皇啊,储君之位,关乎社稷,儿臣,也不想让步。

第322章 异族人出没(2更)

    宫中金銮殿,今日早朝,怕是一时难以散朝了。

    墨老夫人出殡的时辰却是不能等,否则视为不吉,皇帝特许墨相先离朝送自家夫人最后一程。

    皇后身为女儿,自然也要送送,若连出殡都缺席,便真是不孝了,什么理由也说不过去。

    父女两一同出宫,却是相顾无言。

    长公主说是去看皇后,也不过是到凤栖宫打了个招呼。

    “这个雍亲王的事,皇后一早就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却瞒着墨家,瞒着他这个父亲,让他措手不及,差点,一切就成了定局。

    墨宝珍宫车内面无表情点头,“女儿后半辈子总的有些指望,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从夫,女儿是皇家的人,皇上不让说,女儿也不敢。”

    好个出嫁从夫,“皇后自然是皇家的人,所以忘了自己姓墨...”她若不是墨家的女儿,能有今日皇后的尊荣吗?

    一个个,翅膀都硬了,都有自己的打算了,哼。

    “爹,女儿宁可自己不姓墨,如今娘走了,有些话也不是说不得,你当初娶娘,不过是因为娘金汉公主的身份不得不娶,你和娘这些年,演戏不累吗?女儿都看累了,爹心里,从来都没有娘,只有那对母女,你不喜娘,可我们几个,总归还是你的孩子,你却从未正眼看过,在爹心里,不过是可以用价值衡量的工具。”

    墨亦宏静静听着,不为所动,这个女儿是个什么角色,他心里一清二楚。

    若是今日,储君之事定下,他怕是听不到这番话,想要算计他心中的愧疚,再在皇上与墨家之间摇摆,两厢得利,不愧是成姬教出来的。

    要说狠,这个女儿比之成姬,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她比成姬更胜一筹,懂得收敛气焰。

    墨亦宏没有回应,墨宝珍心头一沉,不再开口。

    一路,再无声音,直到宫车停在挂满白帆的墨府门口。

    老百姓都围在街道两旁,等着看热闹,白喜事也是热闹,毕竟,墨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办丧事也是很多瞧头的。

    “还以为,县主喜欢清静。”

    人群中,林霜语一身素衣,带着斗纱静静看着,她旁边站着的,便是建王府上那位异族美人,此刻和林霜语一样,带着斗纱,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大双小心隔着人群,将林霜语护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越好的地方不是挺安静的,小姐怎么突然起意到这大街上来会客了,更没想到,约小姐的竟然是个女人。

    看来,建王府后院起火了。

    “无所谓喜静喜闹,全看心情。”人多眼杂,才好掩人耳目,四周空旷,未必就是安全,此时,她可不想再多生事端。

    “今日约县主出来,是想跟县主合作。”女子也是爽快。

    合作?和她?这时候跟她合作的,会是什么人?总不会是正常人就是,“洗耳恭听。”合作,自然是利益往来,互惠互利,她能给她提供什么?而自己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县主很快就是闲王妃了,我可以给县主建王府的消息...”对方开口,带了几分试探,声音...约莫是男子都喜欢听的那种,虽不太习惯,但也没有不喜。

    不过,说出的话让林霜语愣了下,这意思...给她在建王府当细作...不对,准确来说是给闲王妃当细作...

    然后,她这王妃再利用这消息在夫君面前彰显自己的能耐,好在王府立足?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这...实在有些没想到,挑眉没有任何表示,意思她继续听听,若这便是所谓合作,她今日算是浪费时间白来一趟了。

    此时,她更多的心思,是再宫中的早朝上。

    瞧着,墨亦宏和皇后同时出宫,其他朝臣却不见踪影,看来,今日早朝一场立储风波怕是还没结束。

    “县主...没兴趣?”倒也不笨,知道某人已经心不在焉了。

    如实点头,“姑娘若只有这些话,那还真是...没有兴趣。”

    “好吧,若是我能告诉县主,建王企图谋反呢?县主可有兴趣?”

    谋反?建王?“姑娘不会是找我开玩笑吧?”以建王的实力,实在看不出他有这么大能耐,谋反!不太可能吧,除非....

    “县主只说,是否感兴趣!”

    “既然是合作,那姑娘对什么感兴趣?”合作,便是等价交易,这消息,的确有些价值,那么,这姑娘想怎么跟她合作?

    “藏兵图!我想知道藏兵图的事。”

    眸色微微一暗,又是藏兵图...“姑娘...是异族女子吧?”虽然,大夏话说的很标准,可依然带了些许别样口音,还有这女子手上的戒指。

    那款式,可是带了几分异域风情。

    她虽然隔着纱在看热闹,可也在看她,最近,她接触的异族人到是不少,不过,这个算是直接的。

    “...县主好眼力,县主放心,我知道藏兵图现在再宫中,我只想县主告诉我,与藏兵图有关的事,县主必然是见过藏兵图的,即便不能记全,也能大概知道...帝王剑所藏的方向吧...”

    哟,直接的很啊,这是想从大夏皇帝手中抢夺帝王剑了。

    “成交!不过,本县主想加个条件,姑娘是何方人士?”这个女子直接的好,省心。

    对方显然没料到,林霜语这么爽快,愣了下,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县主可听过遥方古国?”

    林霜语心头微动,“大宛国往东,有一小国,名曰遥方。”之前,的确不知,正好查地域志的时候,有一笔记载,但也只是只言片语。

    书中只有遥远二字,却无古国...能堪称古国,必有千载岁月。

    看来,这天地之大,实难想象啊。

    “县主是我见过的大夏女子中,最有见识的,纵是建王,第一次听闻的时候,也是不知,小国?若是有大夏一半疆土之广的遥方也算小国,那这小国大夏又能抵挡几个?”

    “大夏一半疆土?”怎么可能,那便是一个相当大的一个国度了,怎会没有耳闻,大宛之东,又能相隔多远?

    林霜语不是不信,是实难相信,她知道,大夏的地域志,尤其是外域志,存在很大的缺陷,很多信息,都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可若是有这么大个国家不被悉知,那...

    她现在所认识的世界,便是天地一角罢了。

    “县主能知遥方已是不错,我遥方说起来,与大夏同根同源,同样有着千年文明,千年前,大同帝吞并古国,从此,史书记载的遥方,便再无古国二字,当年,我遥方去国号,臣服大同,国王将公主嫁入皇朝......只是后来,大同帝驾崩,公主带着皇子重返遥方,带领遥方脱离皇朝...”

    也就是说,现在的遥方古国后代,可能与他们,还有血脉同源?

    那位公主带回去的皇子,是大同皇帝的骨血,却带领遥方脱离大同。

    这里头,怕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史料了,可惜,南回记只记录到大同皇朝之前的五千年文明,大同皇朝的历史里也没有这一段...

    究竟,他们现在所熟知的过往,有多少被掩埋的史实。

    “姑娘一言,让霜语大开眼界,这么说来,姑娘到我大夏,是为了藏兵图?”

    “是!”不过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不再交易范围,所以,她没必要告诉她。

    点了点头,“藏兵图的消息,是从大夏传过去的吧?”

    “是!县主也是爽快人,算算时辰,王爷也快下朝了,若是回府看不到我,多有不便,县主既答应合作,那咱们能否...”快点?

    主子进京之前,她掌握一些藏兵图的信息,也算是能交差了,至于桑公主的事,她着实能力有限,或许,桑公主早就不在大夏了。

    “支持建王谋反的谁?”斗笠纱幔内,林霜语勾唇一笑,这京都,越乱越好,对她来说,有利无害,皇帝应接不暇,才腾不出手来针对她。

    “县主果然聪明啊,一点就通,端亲王!”

    端亲王?看来谋反一说,也不全是玩笑了,“皇上手中的藏兵图,只有一半...另一半的下落,不过,可以告知姑娘,帝王剑的藏身之处,不在大夏。”

    三言两语,一场短暂的合作便结束了,算是双方都有收获。

    “一半.....难怪...”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也难怪,皇帝能这么容忍她...“县主,若有机会,可还能合作?”

    “好说,只要价码合适,姑娘,告辞!”她好像看到梅先生了。

    “那...后会有期...。”话未说完,见对方已经转入人群里,美人也不再停留,朝着相反的方向悄然而去。

    看来,双方对今天的交易都颇为满意。

    “小姐,人多,您慢些。”

    大双在人群里紧张跟着,这墨家送殡的队伍已经朝着这边来了,这人多,小姐可别挤丢了,挤丢了不打紧,万一被墨家人看到...

    “难道眼花了?”

    刚才在人群里,明明看到梅先生了,好像身边还有一位老先生...转眼,没看到人了,也许人太多,当真看错了吧。

    “小姐,你走慢些。”大双总算挨着林霜语了。

    “嗯,走吧,回府。”成姬出殡,她可没算送,还是回府等宫中消息。

    不远处,一间商铺中,岳老爷子一边喘气,一边挥动衣袖,“梅先生,老夫一把老骨头了,你这拉着老夫一阵急步是何意?”

    梅之千眉头皱了皱,瞅着某个方向看了看,好似走了,“老先生,今日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遥方在京都有人...”他好不容易才查到,正巧,今日这女子出府...谁知道,还看到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看身形...好像是他那个女学生,隔的远,他看不真切,但是,她身旁那个忙忙乎乎的丫头有些像。

    “遥方!”岳老爷子忘了疲累了,双目一扫,反手拍了拍梅之千的手臂,“梅先生,走!”说完,直接进了商铺内门。

    看来,这两人进的商铺,并非随意进的。

    “梅先生,当真,当真在京都发现遥方人?那...会不会是...”

    “您老先别激动,其他的也不知,只能确定,京都有遥方人,您老不是一直托我打听遥方有关的事吗?前些天,建王宴请,说是得了老师南山先生的一副墨宝,让我鉴定真伪,我便应邀了,建王盛情,设了席,席间有一女子起舞....跳的舞步,叫轮回...我曾听跑异域的商人讲过,很有辨识度...后来,我便留心打探了,那女子的确是外族人...”

    “先生确定,是遥方人?”岳老先生很激动,这让梅之千颇为不解。

第323章 中毒!受伤,患难夫妻?(3更)

    林府

    林霜语回来之后,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去书楼。

    本来早晨便要来见堇兰,突然情况耽搁了,这会才来,堇兰已经等候多时了。

    昨夜,一夜未眠。

    她有一肚子的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想问,主子为何会成了如今这样子,又怕问了,不过是梦一场。

    “堇兰!”小屋门口,林霜语看着静静坐在桌前的堇兰,物是人非,如今,她是个下丫头的模样,而故人却已面目全非。

    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眼睛一亮,连忙起身相迎,“小姐!”对,是小姐,这名字,是小姐取的,小姐喊出来的时候,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嗯,可住的习惯,来,我看看你的脸。”曾经,那个一笑就有酒窝的丫头...

    堇兰连忙低头,“小姐,别看了,别污了你的眼,小姐放心,堇兰习惯了,也不是小丫头了,不过几道疤罢了。”

    林霜语伸手,轻轻触碰对方的下巴,食指微微轻抬,“我看看...”

    这熟悉的东子,让堇兰瞬间湿了眼眶,声音几分哽咽,“小姐...无妨的。”能再见到小姐,什么都值了。

    “墨宝珠应该庆幸她死了,疤去不掉了,不过可以淡化一些,回头我给你调药,堇兰,这些年,苦了你。”

    堇兰连连晃头,“不,能再见到小姐,堇兰不苦,是堇兰心软之过,害的小姐...”

    “都说了,过往不提,如今你我还能叙话,已是不易,更该好好活着,堇兰,看到你,我觉得踏实。”

    看到堇兰,她才觉得,她的的确确是活着,这一切,并非南柯一梦。

    堇兰摸了摸眼泪,连连点头,“对了小姐,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我自己也不知道,醒来,便是如此...”

    点投入蒜,不问她不问,是投胎转世也好,是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一场梦,“堇兰不问了,小姐,堇兰现在不便伺候身前,堇兰...”

    “你便安心在这待着,堇兰,你的本事,我最清楚,有你,我也能轻松许多,你在这书楼,正好帮我整理一些东西。”

    “好,小姐只管吩咐,小姐教堇兰的,堇兰都没忘。”

    “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哭...”打趣一句,让气氛缓和一些。

    是啊,她如今三十多岁的认了,可小姐却还是从前的年岁,虽然模样有些变化,可神情、一举一动,说话的语气,都未曾改变。

    “对了小姐,这书楼可就是传闻中的林家书楼?”

    “是,这可是一座宝库,对了,每天来这书楼的一老一小,你帮着看顾一二。”

    “好!”小姐让她看顾的,便是对小姐重要的人。

    “好了,你也熟悉一下,我去书楼里看看,顺便拿点东西来,让你帮着整理。”林霜语拍了拍对方的手,示意她安心待着,可手落下时,正好搭在堇兰的脉搏处,手一顿,不太确定的抓住了堇兰的手,不动声色的悄悄探脉。

    堇兰并未发觉,起身相送。

    这小屋在书楼的旁边,到也没几步路..

    “对了小姐,你要小心些..墨清简,时隔多年,人都是会变的...”堇兰并不想说,墨清简可能对小姐又非分之想,因为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看得出,墨清简并非是对现在的小姐有...而是从前的小姐,从前,他们可是兄妹啊....他怎么可以!

    林霜语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手送了送,掩去眼中情绪,“知道了,放心,我会小心。”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开始没发现...洛河毒...

    是谁下的?墨宝珍还是墨清简?转身,摊开手心,手指微微抖动,洛河...该是墨清简吧,她记得,好像听说,京都三公子,墨家公子擅长调香。

    洛河...说是毒,也是香,一旦埋下,慢慢就会融入血脉,成为体香,不管走到哪里,这香味都会伴随一生,不会影响生死,可...终究是毒。

    是毒,又怎会真的无关生死,若有伊河,落河就是香,能醉人的香,若无伊河,洛河便是毒...能致命的毒。

    但是,这种毒与其他的毒都不一样,世上死法千百种,中了洛河的人若死了,便是被香死的。

    没有伊河香味的调和,洛河香便会在体内越来越盛,最后,流的血是香的,出的汗也是香的,挥之不去最后,香味浓烈到呼吸都困难....

    真因为此毒是一位香,所以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症状,她才会...发现不了。

    对方在堇兰身上染了伊河香,再借堇兰之手,给她下了洛河....

    而这一切,堇兰并不知情!即便她今日没有发现堇兰脉搏异样,等到堇兰身上的伊河香发作,她一样会替她把脉,只要接触她的脉搏,便会染上种在堇兰手腕上的洛河。

    这两种香,同时只能存在一种,一种先中下,便不会再染上另一种...刚才,洛河已经顺着她的手指汗腺进入她的体内了。

    这般算计...究竟为何?

    只要堇兰在,她就不会有事,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想到法子的,对方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啊...

    给她下毒,同时给她身边放着一粒解药,那这毒下来有何用意?

    墨清简...你着实让人有些看不懂啊。

    “大姐姐!你来了怎么不进来?这外头日头多大啊!”

    听的芳香说大小姐来了,林宏图放下书就迎了出来,在门口便看着在日头下傻晒的林霜语。

    抬头,将手悄悄收入袖中,“走吧进去,你这整天就趴在书楼了,大太太又要唠叨心疼了,祖父可在里头?”

    “在,大姐姐,我娘现在可不那么唠叨了,忙着给你...张罗婚事呢...”一想到大姐姐七月就要出嫁,林宏图情绪就低落了几分。

    这...好似听芳香那丫头说,最近老太太和带着几位太太,为着她的婚事,忙的不亦乐乎,至于忙什么...她就没细问了。

    总之,婚事的确是颇为麻烦的...实在是辛苦几位太太了。

    “难怪,没人唠叨你了,你也不可太过用功...别把眼睛瞧坏了...祖父也是,一把年纪,更应该注意。”

    “人还没见着,就听的念叨我了,大丫头,快进来看看。”

    老太爷自从知道回南记中出现了不曾听闻的朝代后,就一头扎在书楼了,爷孙两就差废寝忘食了。

    “祖父!”

    “小五,你也停会,你大姐姐来了,说会话。”

    老太爷揉了揉眉心,朝着林霜语招手,示意她看看桌上整理的笔录。

    老太爷和孙子商榷后,决定一本本细细研读捋顺纪年,用笔誊抄下来,做一本简单的纪年记,如此,就可对着这本纪年记随时翻开南回记。

    林霜语瞟了一眼,并未细看,“祖父,慢慢来,不急一时,别把眼睛累坏了。”

    这套南回记,老太爷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坚持自己和孙子整理。

    “大丫头,今日早朝可散了?”这林家都交给孙女了,他一心和孙子整理南回记,外头的事便没过问了,但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立储!怎么这么安静?

    “应该也快了,祖父,要不咱们打个赌?”

    “小小年纪,赌性这么大,赌什么?”

    “就赌皇上张罗立储这事,会不会顺利!孙女觉得,难,祖父以为呢?”林霜语是想老太爷放松一下,适当的休息,反正都是等消息,不妨听听老爷子看法。

    老太爷捏着胡子,认真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除非朝中发生大事,否则,以当今皇上的性情来看,怕是心中早有人选才会提出,既然有了人选,这件事,八成不会拖太久,最多也就三五天。”

    “祖父宝刀未老,所以,孙女想赢,朝中必要发生大事。”

    大事?老太爷眉心一动,“大丫头,这朝中之事,你不会...”经历过一些事之后,老太爷现在对这孙女能作出什么事,实在是没数。

    说不好,她真敢插手朝堂之事...不过现在也想开了,林家如今的处境,只有一条路,这船舵都交给大丫头了,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管。

    “祖父,孙女现在,可没拨弄乾坤的能耐,最多是借力使力罢了,不过,今日朝堂若发生什么大事,只能是他了...”

    除了他,目前来看,她看不出其他几个皇子能脱离皇上的掌控,折腾出什么动静来,只要他不动,就不会有大事,他一动,必是大事。

    他?闲王吗?一旁认真听着的林宏图默默想着。

    “能折腾出什么大事...”能影响皇上拖延立储的大事,能是什么?老爷子一时也想不出来。

    林霜语撑着头看着老爷子,眨了眨眼,颇有几分皮态,“祖父,知道今日早朝前,宫门口发生什么事吗?”

    “别卖关子,说。”老爷子来了精神。

    “皇上突然册封一位皇子为雍亲王,六珠,祖父可知,这皇子是谁?”

    “谁?”十分配合,就目前来看,老太爷也属实猜不出。

    “宫家那位死在庵堂的小姐所生的皇子,也就是说,皇帝悄悄藏起来的那个皇子。”当然,闲王说这事的时候,祖父在场,所以不用多做解释了。

    “真活着?”雍亲王..这刚回来就这般荣封,那皇上闹的这场立储风波,就是为了这位皇子坐铺垫了。

    这么说,皇上心里,早就有换储之意...闲王并非皇上一时起意...

    “不光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大姐姐,那皇上是要立这位皇子做储君?”林宏图终于开口了,连个不谙朝事的十几岁小子都知道,这大抵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

    皇上也是有意让所有人都这么想,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他心中的储位人选是谁。

    “大姐姐,皇上是在效仿古人,想要培养一个千古一帝吗?”

    林宏图这一句话,林霜语和老太爷同时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对看一眼,对啊,大同帝不就是这般横空出世的。

    当然,那时候,还没有大同皇朝,那时候,大同帝的父亲只是一方诸侯,家中儿子不少,可这位诸侯颇有远见...选了当时还年幼的大同帝送出去在外教养,让他不受家中争权夺利影响,在外安然长大,学的一身本事。

    “看来,皇上雄心万丈...”

    “祖父,效仿古人没错,可是效仿古人培养出来的不一定就能成为千古一帝,大同帝身上,有太多特质和际遇...”

    “小姐,不好了!王爷受伤了。”突然一声喊,打断了祖孙之间的谈话。

    大双不顾书楼规矩,一连惶恐的冲了进来。

    林霜语凝眉而起,让这丫头如此紧张的王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受伤?上个朝怎么还受伤了?今日,就算针对,也不可能是他这个闲散王...

    “说清楚!”

第324章 闲王中箭(1更)

    若说,清晨宫门口的一支冷箭预示今日的不太平,那散朝时宫门口的另一只冷箭,则是将今日的不寻常推至高潮。

    本以为,今天立储会是重点,却没想到,最后朝议这么长时间却是因为吏部官员任用出了问题。

    朝堂上,皇帝一连数道圣旨下达,命户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即刻前往永州昌府调查此事,永州昌府五年来所有公文,全部封查,由罗阁老亲自监查,聂牧临时特提,官职不变,协同罗阁老整查永州昌府各项公务。

    虽说官职不变,可大家都明白,皇上是要提拔这个新状元郎了,这件事后,这聂牧若是争气表现好,官职升迁是早晚的事。

    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之后,终于散朝,期间,皇帝再没提立储之事,也没有让几位皇子在这件事上担什么职。

    几人这一场早朝,文武百官还在昏昏呼呼中没有醒过来,散朝之后,一个个神情颇为复杂,没了往日交头接耳的热闹。

    而几位王爷,心头都松了松,都暗道,永州昌府这件事出的好!就父皇刚才那架势,三日之后的结果,他们已经能预料到。

    这一耽搁,至少能帮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一口气还没顺畅,宫门口,一支呼啸而来的冷静,就如一场突然袭来的暴风雨,让所有人再次措手不及。

    “来人,护驾,抓刺客!有刺客!”

    宫人一声惊叫,将威严肃穆的皇宫震的在无平静,宫门口守卫,眼睁睁看着正对宫门口方向突然飞来的冷箭朝着正对宫门而出的新贵雍亲王。

    刺客,本该留宫叙话的他,皇上特许送送第一次见面的外祖父...就这么巧,就有冷箭候着,仿佛一切都注定了。

    一声小心,本该刺入易雍明心口的暗箭,没入一旁闲王的左肩,箭头锋利,距离把握的刚刚好,力道刚猛,箭有横穿肤骨,血顺箭头低落...

    时间瞬间停止了一般。

    低头看了看被穿身而出的箭头,红的那般刺目!

    因为箭的力道太大,身子有些不稳,正在一点点前倾,易九兮能明显感觉到,好像有一只手再前面拽着他一样,他根本拒绝不了。

    “皇兄!”

    “闲王!”

    周遭的声音很清晰,他想说,无妨,却找不到声音,疼....从未有过的疼...这箭没毒,血也留的不多,因为都留在肌肤之内,这是爆裂箭...兵器榜上有名的暗杀利器。

    他能感受到,被箭贯穿的地方,正在寸寸撕裂!原来,疼到极致是这样的感觉。

    “快,喊御医!”宫蓬休就在一旁,经过沙场的人到底不一样,清醒的算快。

    宫门口刺杀,凶手若不能飞天遁地,注定是跑不了的。

    可对方似乎也知道跑不了,根本没打算跑,刺客很容易就抓到了,不过是抬来的,因为等候宫卫的,是一具尸体,宫卫赶到的时候,尸体尚有余温,该是放完箭之后自尽的。

    牙毒,死士标配,重点是好用,又快又轻便,一旦咬破,瞬间毙命,连挣扎的时间都免了。

    手臂上,藏着发射短箭的小箭夹,十分醒目。

    “快,御医,宫门戒严!!”宫相一声喊,罗阁老也终于回过神。

    文武百官乱成一团,纷纷让开位置,看着冷汗直流,双颊毫无血色却没留多少血的闲王,完全看不出现在究竟什么状况。

    可有的看清了,当事人更心知肚明。

    那一箭是冲着赶回朝的皇子雍亲王来的,是闲王,是他拉过没反应过来的雍亲王挡了这一箭...

    若是没有闲王挡下这一箭,这位刚获得一身恩荣的小亲王就要命丧宫门了,总是大家还反应不过来,为何会是闲王...

    为何他要这么做?

    皇子之间,真是储位之争的风头上,哪有什么手足之情?若是今日闲王没了,恐怕,说他傻的人会比说他大义的人多。

    “闲王!如何?”宫蓬休看的清楚,内心一片复杂,这一箭,来的太过突然,角度又那般刁钻,连着日头的光射都利用上了,箭到十步外才看真切。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纵然是看到也是有心无力,更别提这一瞬间还要去想什么,什么也想不了...

    闲王亦是一样,所以,他刚才这出手,完全是自然反应,是...下意识的动作,再说,如今闲王,也没必要用命去博一个名声。

    最受冲击的,恐怕是易雍明。

    这是宫门口...他知道,他的出现,京都的兄长们,没一个会高兴,甚至,也想到了其中凶险,所以今日迎接他的冷箭,他一点都不意外。

    可这是皇宫门口...

    还有这位前太子,他素未谋面却耳熟能详的皇兄,他绝没想过,他会为他不顾生死挡箭,不是应该盼着他死吗?

    就如其他几位一样,难怪父皇心中说,几位皇兄中,他最应该注意的,就是这位...父皇还说,身为皇子,不同其他人家的孩子,手足之情,便是软弱的表现。

    他谁也靠不了,因为帝王,是一条孤路,独孤登顶之路。

    可是...为何...为何皇兄要救他?他不懂。

    “御医呢,怎么还不来!这箭不对...”

    闲王的脸色太难看了,可是没见着什么血,为何闲王身子一直在发抖,牙冠也在打颤,罗止今已经上前,和宫相一左一右,扶着差点倒下的易九兮,两人都感觉到不对劲。

    同时想到的是毒,既是刺杀,箭头带毒也是正常啊。

    “王爷!”

    一直等在宫门外的童光年,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似是不敢相信,他刚才看到这边动静了,只是隔的远,老眼昏花看不真切。

    万万想不到,会与他家主子有关,他想着,自家主子的身手不差...也想不出现在会有谁针对。

    可是他听到了这边惊呼声,喊的是闲王...一定是老了不重要,错听了,就想着上前再听听....

    “王爷...”童光年低声喊着,不太敢上前,怎么会是主子?

    “我...没...爆...”想说没事,想告诉对方,是爆裂箭,不能乱动他,可实在是疼的说成话,口齿不清,双颊牙关都在发抖...

    “王爷,别说话,别说话,御医马上就到了!”今天是过不去了,老天爷啊,这是宫门口!

    就是再见过大世面,罗阁老等老臣也吓的面色发白。

    “来人,抬个软架来,快!”宫蓬休也吼了一声,身为相爷,这个时候,就算他心里诸多想头,也只能说这个。

    门口的宫卫去通报的通报,找御医的找御医,抬软架的抬软架,忙成一团,好在,宫中禁卫军很快就到了。

    将整个皇宫门口,围的个水泄不通,皇帝刚到乾元殿,还等着宝贝儿子来叙话,人还没坐下就听到这个消息,一言不发,一边听着宫卫通报,一边挥袖大步出殿。

    “来人,摆驾...”宫门刺杀!花行脑袋一懵,直呼了几句,老太爷。

    皇帝上了銮驾,周身气势让抬轿的宫人腿脚有些发软。

    “御医去了没!”皇帝沉默,花行不得不开口问,疾步跟着銮驾。

    “回总管,去了,王爷现在抬到织锦宫了,大人们都在织锦宫候着,一个都没离宫。”宫卫如实回着,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文武百官,都没走,罗阁老和宫相吩咐围了宫门,没有皇上的特许令牌,不让进出。

    这样的命令,若非两位相爷同时开口,禁卫军是不会执行的。

    “快,织锦宫!”花行不再多问,先到织锦宫再说。

    怎会有人刺杀闲王?

    一时忙乱,宫卫也闹不清,到底是刺杀谁,只能如实禀报看到的情况,有人在宫门行刺,闲王中箭。

    织锦宫宫,是后宫最外围的一座宫殿,住的都是刚入宫的新人,基本上没什么名分,但是深宫内的的人,谁没住过几天织锦宫?

    这里,是可以飞出凤凰的地方。

    这里住的女子多,若非近,两位相爷也不会主张将人抬到这,实在是闲王的情况有些糟糕。

    明明看箭伤没那么吓人,也不见大血,却不停的抽抽。

    “王爷,忍忍,老奴知道...知道...”是爆裂箭,轻易动不得,可是不将主子安置好再治,不把箭弄出来破皮内疗,就是疼也的疼死。

    童光年怕易九兮咬到舌头,从袍子上扯下布匹塞在易九兮口中,到织锦宫一路都在念着忍忍。

    林霜语算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宫外人了,因为寒香的速度够快。

    寒香送往消息,并未进林府,直接朝着皇宫方向折返,她的任务就是盯着宫里的一举一动...主家可没吩咐她别的事,这也算是宫中发生的事吧,再则,那闲王算是主家未来夫君,就当额外服务。

    否则,她完全可以等一会一同回报。

    “小姐,禁卫军到时,那刺客已经死了...王爷中了一箭,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大双眼里的急切,林霜语看的明白。

    宫门口的箭,是射向闲王的,还是无辜受累?

    脑中飞速运转,脚下大步如飞。

    老太爷和林宏图忙吩咐将书楼关上,摊着一桌子都来不及收拾跟了出去。

    “大丫头,人恐怕还在宫里,你这么着急过去...也进不了宫...”老太爷一脸担忧,一时间还有些没缓过神,宫门遇刺...这又该是一场什么样的风波?

    “让小双去找长公主,不管人在哪里,速度找到。”她的身份,没有宣召根本踏不进宫门,她记得,长公主尚且欠她一个人情。

    林宏图见状,上前一步追上林霜语,拉着对方的胳膊,“慢...大姐姐别急,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宫门附近早就戒严了...”

    去也没用,就算大姐姐能让长公主带姐姐进宫,然后呢?宫中有御医,大姐姐进去又能做什么,他知道,闲王现在与林家是绑在一起的,闲王出事,林家更难。

    可是...越是这样,不应该越要冷静吗?

    总的先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而现在的林家,又能做什么。

    林宏图的话,林霜语显然听进去了,脚步放慢,抬了抬手,让暗中正要走的小双停下,对,“五弟长大了,五弟让长生去喊林总管和陈管事到议事厅来。”

    “嗯!”林宏图少年老成,这等时候,不但没有慌乱,还能如此条理清晰。

    林老太爷一旁看着,暗暗颔首,这个小孙儿,长大了...将来,必然挑起林家的大梁,希望,闲王是个福泽深厚的...

    眼看着,这婚期将近,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大双,告诉她,我要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况和宫门发生的详情,让小双盯着宫中动静,她亲自回报。”

    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吸了口气,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这般慌乱。

    因为,她的感觉很不好,好似整件事,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325章 山雨欲来(2更)

    大夏自立国以来,皇帝勤政,对后宫佳丽,不算热衷,所以,这织锦宫新人大多都盼不到头。

    没想到,因为宫门一场刺杀,让颇为冷清的织锦宫顿时热闹起来。

    各屋的小主一番听的消息,惊吓之余,都火速换好了平日压箱底的衣裳,带上最惹眼的首饰,妆容更是得体又挖空心思。

    因为这么大的事,她们盼不来的人一定会来。

    这宫中,机会太少,所以,不管是什么机会,她们都会拼尽全力去搏一搏,因为不拼,她们太难有出头之日。

    可是,这点渺茫的机会,皇帝并未给,进入织锦宫,开口就是一声吼,“都围在这做什么好看吗?都散了!人怎么样?”

    “回皇上,御医正在看...”罗至今和宫蓬休几人迎了出来,其他臣子被刚才一声吼,连同织锦宫的人都到悉数退到外头院子里了。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朝着屋子里走去,“给朕查,不查个水落实出,朕是不是也可能随时脑袋搬家?好得很啊,宫门口行刺...”

    “父皇!”

    “臣等拜见皇上!”

    皇帝一进屋子,屋内跪了一片,几位皇子也是心慌慌的,宫门行刺,非同小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就是他们敢这么想也不敢这么做啊。

    “宣李计增即刻来见朕,封锁城门,只进不出!”

    皇帝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一屋子人,平静的的一道道圣旨背后,是君王之怒,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是!”花行半分不敢怠慢,领了命立马出去办差。

    今日,京都城怕是血雨腥风,究竟...究竟是谁啊!这是要做什么?要反了吗?花行不敢多想,心口吓的砰砰直跳。

    刚才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闲王,看样子,不好啊!

    “都跪着做什么?还不到你们跪的时候,御医,闲王怎么样?”皇帝总算开口问及儿子了,负在背后的双手交握成拳,宫门口究竟怎么回事,来的路上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城门口不成,宫门口继续是吗?若不是这孩子命大...目光落在床上,若不是...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苦肉计?

    是否太舍得拼了?自始至终,皇帝半点没想过,床上这个儿子,当真会把小儿子视为弟弟,视作手足这么对待。

    第一反应便是,目的!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悲哀吧,只是,身在其中不觉得罢了。

    御医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出了很大的事,御医院首也来了,“回皇上...闲王中的箭没毒,但是...这箭不是寻常的箭,是爆裂箭,威力极大,进入体内后,肉会寸寸撕裂,箭穿过,周围的骨头都可能被震碎,微臣等正在商议,如何取出箭,取箭之后...要...开肉看骨...”

    “什么爆裂箭,朕不要听这些,朕只问你们,闲王可要紧!”皇帝一挥衣袖,脸上终于几分厉色,屋内安静一片,罗阁老等人纷纷低下头去。

    御医刚才说的这一堆,就是说这箭没毒,但是厉害,可闲王究竟如何,他们却没大听出来。

    院首犹豫了下,扭头,看了看床上一脸刷白的易九兮,这闲王虽是无珠王,可到底是皇子啊...抿唇低头据悉回禀:“回皇上,爆裂箭造成的是内伤,必须开肉看过之后才能判断凶险,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这一声,声音大了几分。

    御医们都吓了一哆嗦,院首再不敢迟疑,连忙回道,“但是闲王伤在左肩上...恐怕...恐怕左手筋脉...”左手很有可能废了。

    刚才他摁了下伤口周围的几乎,表皮下,全是淤堵的血水,里面伤成什么样,可想而知,然而,左手废了还是最好的结果。

    开肉、拔箭、看骨,那份疼,能生生疼死人,闲王只是个凡人...那种疼,生不如死,是人都顶不住的。

    所以,他们明知要怎么做,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废物...这么多御医,没有射中要害,在肩上,筋脉怎么会有事?还杵着干嘛,那箭还插在身上好看吗?拔箭治!”

    院首一听,立刻跪下,慌乱摇头,“回皇上,箭轻易动不得,一动箭,血流不止,伤口割开,若是伤了骨头,动了箭,碎骨埋入肉中...就再难寻到...且闲王殿下很难忍受刺骨之疼....”冒然动手,闲王会生生疼死的。

    “皇上,不可啊...院首说的对,不能妄动,闲王看着伤势不重,却是十分凶险,性命攸关,刚才院首所说,恐怕闲王左手筋脉受损...左手被毁已是目前能预料的最好结果...”

    一位御医跪在院首身后,趴在地上,斗胆进言,若不说清楚,皇上一喊动,万一动手出了什么状况,他们的脑袋全保不住,还的累及家人...

    一直默默在床旁仔细伺候的童光年强忍着颤抖的身子,御医说的一点没错,他也通医理,这只是,主子这不是毒不是病,是伤,他来动手医治和御医动手,没有区别。

    他现在也没想出在动箭的情况下,能让主子不疼的法子,也预测不到主子现在左肩周围肌肤内究竟什么状况。

    可是,御医再拖下去,主子一样凶险,淤血不通,会坏死体内...一样凶险万分。

    该怎么办,他一个管事通晓医术...皇上又该如何怀疑主子...以这些年对这位皇上的了解,事后必会查他...

    若是皇上查出早就死在战场上的人还活着...童光年内心天人交战。

    “一支箭,便让你们这一群御医都束手无策?朕不管这些,朕只要人好好的!听到没有,不光人要好好的,手也不能有事!”

    皇帝便是皇帝,他要的只是结果,过程,是你们这些御医该解决的事。

    地上跪着的御医个个额头冒汗,心惊肉跳,这可要如何是好,纷纷看向院首,这闲王的轻快,可是十分凶险,别说保住手,就是命都难保啊。

    皇上一句话不管,他们却要提着脑袋办差了。

    “父皇,皇兄吉人自有天相,您先别急,让御医们尽快医治吧。”一片安静,谁也不敢开口的时候,易雍明站了出来。

    果然是心头肉,皇帝只是眉头皱了下,却没说什么,转身负手踱步出了屋子到的院中。

    “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药,用什么法子,尽力医治,实在不行...手保不住也要保住命...”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长空,声音很轻。

    “...是!”

    “现在他不便移动,暂且留在这医治,等伤口处理好再抬到兮宫,这宫里的人,暂且安排到别的地方,不得清扰太医医治,花行...你在这看着,有什么事,随时报乾元殿,许久没有与大家长谈了...摆驾金銮殿!”

    长谈....在外候着的文武百官纷纷低下头去,个个后背生寒,看来,皇上今日不查清楚,他们都出不了宫...他们不出宫,全城禁卫军戒严,宫外家人不知该如何忧心了。

    若是查出,怕也是...一番动荡。

    敢再、能在宫门前这般行事的,数来数去,也脱不开那么些人,落到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头上,都是大夏朝堂一场狂风暴雨。

    皇帝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路上,又是一连串的圣旨下下去,此事,由禁卫军统领总督李计增负责去查,封锁京都城各城门,所有大臣,事情没差清楚清,谁也不得离开金銮殿,城中所有兵马,暂停各都令,行皇上的虎符令。

    也就是说,京都兵马,现在除了虎符令,不听从如何人的凋零,谁动,便以谋逆论处,只这一句在,不管是谁的人,此刻都不敢妄动分毫。

    墨家的送葬队伍才出的城门没多远,回身,就见城门紧闭,墨亦宏是一国之相,在朝这么多年,立刻就知道,出大事了。

    朝中出了这等大事,即便是关在城外,墨亦宏也能打听一二,很快就知道原委,惊愣!暗道:京都城今日...必是腥风血雨。

    成姬的葬身之处,在城外暮凉山,出城没多远便是暮凉山,这会,皇后也罢,墨亦宏也罢,哪里还有心思在这事上。

    一切提速,下人们不知发生什么,心里诧异,面上不敢表露半分,这么仓促的葬礼,实在...这可是老夫人的葬礼啊...

    墨宝珍急着回宫,墨亦宏也一样,扫纸,落土,面色凄凄,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当封土盖棺,甚至等不到坟定压石,皇后娘娘便因悲伤过度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凤体谁也担待不起,相爷亲自带着人送皇后返城。

    留下处理后续事宜的,自然是墨家的下任继承人公子清简。

    “拿我琴来,你们都回吧,人都走了,哭也好,笑也罢,都听不到了,何不让清静一些?”葬事完成,按着习俗,还要哭送一程才算结束。

    墨清简开口,众人面面相局,墨家大爷在家中,一直以来,都不如这个小弟有牌面,刚才城门大白天的关上,必是城中出了事,八成与那位新皇子城门口被刺的事有关,皇后、父亲都这么着急的回去...

    反正,坏规矩,不按要求办的,是这个墨家继承人...顺势而去。

    墨清凤更是不用上,跟上她爹的脚步,城中出事了!肯定与立储之事有关,如今,她和建王也是不可能在掰扯开,毕竟,她肚子里有个建王的‘种’...

    她墨清凤后半辈子,都赌在建王身上了,若不是那个什么突然蹦出来的皇子,储君之位,鹿死谁手都还是个迷...

    不行,她的回城...

    墨清简在刚落的新坟前,捧着琴安静坐在蒲苇席垫上,“长安,煮一壶酒...”

    酒...公子...丧期忌酒啊...还是在老夫人的坟前,公子究竟怎么了,这几天,长安有些不认识自家公子了。

    “公子...这没酒...”公子是不是因为上心过度,人有些糊涂啊。

    哎,到底亲生母子,平日关系再淡,也是血溶于水,长安心思单纯,并未多想。

    “去山脚马车上取,去吧。”墨清简轻轻拨动了下琴弦。

    长安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见着墨清简这样,也开不了口一般,点了点头,转身安静离开,原来,公子早都准备好了,也好,都走了,公子相陪老夫人一会,就让他一个人安静陪会吧。

    公子总是这么别扭...

    长安离开,身后,轻扬的琴声响起。

    “公子...失手了。”墨清简身旁,突然多出个人。

    琴声未断,墨清简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叹了口气,琴音突变,低沉了些许,“可惜...为何封锁城门?”

    “箭被闲王挡下,闲王受伤...属下办事不利!”

    琴音一转,如狂风骤雨一般,片刻又宁静一片,“罢了...也算无心插柳...只是受伤?”

    “是!...公子...宫门附近,发现秘宫人的气息..”

    琴声戛然而止!

第326章 她来了便是他的光(3更)

    “爆裂箭!”

    “是,算算时辰,已经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恐怕情况不太好,不过这位主家懂医,她就不啰嗦了。

    寒香双手环胸,依然带着面纱,靠着厅柱,秘宫人没有从属关系,只有主雇关系,所以说,她不需要卑躬屈膝,因为她不是下人,不是奴才。

    “人在何处?”

    “宫中织锦宫,皇帝该是去看过了,御医去了一群...不过,宫中那些个老东西,狡猾狡猾的,爆裂箭中了箭,大难不死,也是伤...”

    寒香摇了摇头,颇为悠闲的分析着,这小姑娘的未来相公可是生死一线啊。

    不过,总好过嫁过去了才出事,年纪轻轻守寡日子可是有些难熬....

    “你很闲?”林霜语眸子突然沉了几分,扫了对方一眼。

    哟呵!小姑娘的眼睛好毒啊,这是开了天眼了?她这才走神一下下...啧啧,了不得啊,这样的小姑娘,当真就是为这后宫周旋之地而生的,嫁入皇家,准吃不理亏,皇家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般小姑娘还真不适合。

    这个嘛...瞧这架势,想着,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竟然站直了...

    “小姐有事吩咐便是。”主家觉得她闲,派个差事给她就好。

    “带我进宫难不着你吧?”

    瞪眼!这时候?还真是...宫中现在层层戒备,宫门外几步一巡,岗哨明的暗的,人还没靠近就无所遁形了。

    平日她带个把人进去还的费一番功夫,那啥地方,天子安寝之所,要是什么人都能说进就进,皇帝还睡得着?

    亏她说的出口,难不着她...

    “怎么,不行?都说,狗有够道,鼠有鼠路,这偌大个皇宫,不可能没有密道,而秘宫人,不可能不知道密道吧。”

    她林霜就是再自负,也没想着大摇大摆这时候进宫,她又不是嫌命长。

    秘宫人再厉害,也是人,总不能飞天遁地隔空穿墙...

    狗...鼠...嘿!这小姑娘,这话说的..“小姐真是看得起秘宫,不过...皇宫的密道,还真有,小姐确定要进宫?”

    看在小姑娘这么担心心上人的份上,她送她进去没问题,只是进去之后...

    “送我到织锦宫。”林霜语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因为爆裂箭她清楚厉害,而宫里那些御医...不是说他们医术不高,而是在权衡利弊之间,会取利驱弊..

    京都这盘棋,他不能出事...那夜,她城中遇伏,他出手相救,他仗义,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主家有命,她照办就是,总之,比之前的任务有趣一些。

    起码,这小姑娘的胆识,她还是颇为欣赏的,年轻人啊...轰轰烈烈的,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因为秘宫人的规矩,除了主家贴身的人,其他外人面前,一概不会现身,包括主家亲眷,至于为何...还是不要说了,否则,容易气出内伤。

    林霜语避开了老太爷和林宏图单独见的寒香,要进宫,总还是要跟老太爷打声招呼,免得老人家瞎猜更担心。

    “祖父,我去去就回,您放心,不会有事。”

    “大丫头...你小心些。”老太爷知道,她此时要出去,必然是与闲王有关。

    林霜语点了点头,看向林世同,“林总管,守好府上,在我回来之前,府上任何人不要出府,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大小姐放心!”

    “大姐姐...你非要去吗?”林霜语没明着说进宫,可林宏图知道,大姐姐是要进宫,而且,不是光明正大的进宫,这便意味着危险。“那你千万小心。”

    “好!”林霜语没多耽搁,交代完立刻离开。

    爆裂箭的威力...吐了口气,他一定要撑住。

    宫中,一时间风声鹤唳,各宫的人都不敢乱动,只派人了去打探消息,皇帝带着群臣,就这么安静在金銮殿等着调查的结果。

    而织锦宫内,一帮子太爷冷汗连连,皇上说了,命一定要保住,那左臂...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弃了,先保住命再说。

    有了这么句话,御医们总算拿出了一个统一意见,先开伤口放出淤血,然后顺着箭伤口割开,取箭,取箭后,迅速处理伤口查看是否穿过肩胛骨,肩胛骨是否受损,根据受损程度再看是否需要深开口子清骨。

    童光年强忍着,听的太医们商量的法子,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易九兮,再忍不下去,“诸位御医,若再不医治,我家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交不了差。”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强睁开眼,说不了话,只能冲着童光年微微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插手...他的命硬着呢,刚才裂骨之痛他都挺了过来,接下来也一样。

    童光年看懂了,别开眼。

    不可能,若是这些御医有什么不妥,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看着主子丢了性命。

    易九兮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了,好在最疼的那会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养精蓄力,知道一会还要遭大罪。

    不过,这些家伙的确要快些了,他感觉意识有些迷糊了,怕是失血过多。

    御医们对童光年可没那么客气,“这位管事,我们要医治王爷,请让让。”

    童光年压制着怒气挪开几步,为了主子,且忍一忍。

    两个太医,一左一右,扶起侧躺在床上的易九兮,“王爷,臣等要为王爷放淤血拔箭,您一定的忍着,这参片,您舌低上颚含着,咬住稳木,千万忍着些。”

    对易九兮,太医们还是客气三分的,首先人家是皇子,是王爷是主子,另外,大家可没忘了,这闲王是因何受的箭伤,是为了救刚回来的雍亲王。

    这皇上对雍亲王那意思...谁都看的出来,是皇上心中储君人选,闲王这可是救命之恩,这往后,说不定又复起了。

    就像端亲王一样...

    刀划开表皮,淤血瞬间涌出,一看这架势,几位太医脸色大变。

    “不好出血太多...伤口很重,恐怕是骨裂了...”

    “那怎么办?还能取箭吗?”箭拔出来,肯定会扯到碎骨,要开大口子,这失血这么多...要不先用生血丸,把伤口处理干净淤血清净再...”

    “不可不可,二次开口...王爷如何承受的住!”

    童光年实在听不下去,再这么商量来商量去,主子的手就真的废了...这般混账。

    刚要开口将这些人轰出去自己动手,却见正商议热闹的御医们纷纷倒下...

    “童老,别喊...”随之,一个清冷的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霜语从大床屏风后突然现身,阻止正要大喊的童光年。

    林霜语?王妃?她....童光年傻眼,看着莫名出现在眼前的林霜语,她怎会在此??难道真是妖类?

    “童老,关门,吩咐外头就说御医们要安静医治,没有召唤,不要入内打扰。”

    林霜语扭身看了一眼屏风后的窗户算是解释了,交代完,直接走到易九兮跟前。

    易九兮面前,寒香是不会显身的,不过银星已经察觉到了。

    银星一直隐在暗处,那一箭太过突然,更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去挡,这宫里他不能轻易现身,主子已经中箭,他也无能为力。

    这会再顾不得,一身警惕显出身形。

    寒香暗处眉头一皱,是这小子..也就不藏匿了,感情,这小子是主家相公的人。

    “老女人...”

    “臭小子...”

    异口同声,原来高手之间打招呼是这样的。

    “二位,什么恩怨,出宫再斗,”林霜语没空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两位高手之间的暗流,因为闲王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童光年虽然错愕,却很快反应过来,王妃这手段最是干脆,如此也好。

    “肩胛骨裂穿了,伤口撕裂厉害,怎么现在还不拔箭?”林霜语眉头一沉,带了几分锐气,瞟了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御医一眼。

    “县主,你懂医,咱们快些为主子处理伤口,主子的左臂...”童光年一听就知道林霜语的医术如何,也不拖沓,刚才的确耽搁太久了。

    “银星,你来拔箭,速度要快,寒香帮我封住他肩胛周围的穴道。”

    两位高手同时愣了下,一个是为了主子点头,一个是因为主家发话不得不点头。

    “童老,帮我烧银针!”林霜语就站在易九兮跟前,冷静而又清晰快速的吩咐着,目光囧囧盯着对方。

    “王爷,你的内伤太重,伤口撕裂处都要修补,否则你的左手就会因为肌肉萎缩坏死和筋骨断裂而废掉,还有肩胛骨被箭射穿的周围可能有碎骨,要及时从肉中挑出清理干净,一定会很痛很痛,刮骨疗伤都不及此,你忍不住,所以...我要用银针暂时封住你的痛感,只是...很有可能,从此以后,你会失去痛感,但相比性命和左手,也只是失去疼感而已不是吗?活着就好!”

    权衡利弊取其轻的道理,相信他比谁都明白。

    林霜语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易九兮静静回望,想要挤出一抹笑,却实在难为,脸上肌肉因为疼痛早就没了知觉。

    锥心之痛都已经尝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疼能抵得过,痛感而已。失了便失了,她的出现,就好像一道曙光,就如当初在雪地里一样。

    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抛掉所有的灰暗...

    “疼不疼?放心,我会轻一些...”看着对方的眼睛,林霜语声音不自觉放柔,她知道,很痛很痛,裂骨之痛...想想都会浑身发抖,他...是个男人。

    易九兮的心,瞬间柔软了。

    一句话,胜过世间许许多多的千言万语,是心疼也罢,是同情也好,是她说的就好,这世上,终于有人问他一句,疼不疼...

    父皇进来,只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却并未走近,他虽说了让御医们保住他的命,却忘了问他一声,疼不疼。

    也没叮嘱他,要活着。

    林霜语一边看着对方,一边冷静的示意大家走好准备,再耽搁不得,接了童光年递到手中的银针,心中默数,几人的配合,不能出任何岔子...

    “拔箭!”话落,箭出。

    没有闪躲,任由对方的血喷溅在脸上,“点穴!”

    声落,银针落在对方头上,“刀!”她还有一句没说,这一针下去,若是手抖一下,这人就从了傻子。

    所以,医者手中的一切,都是双面的,一面向阳,一面朝暗。

    童光年将备好的刀递上,心里却早已佩服不已,他想到了封闭痛感,却不敢...因为毫厘之差,这么精湛的金针术,他也是第一次开眼。

    他没阻止,是因为别无选择,这份痛,与意志无关...是人所能承受之极限,主子已经经了裂骨之痛,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童老,配止血药,愈合散,缝合针准备好。”

    林霜语手上未停,顺着伤口,一点点的划开,小心翼翼清出碎骨,看着森森伤口,幽声道:“王爷如此为大夏,何人知晓?值当?”他救的不是手足,而是为了避免一场社稷动荡的内乱。

    他伤,皇上会怒却不会失去理智,若是那个亲手教养了十多年的儿子突然这么死了,皇帝必然失去理智,君王失去理智....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男人....换成自己,做不到如此

第327章 可疼?(1更)

    就冲这一点,她也要入宫一救,因为这世上,他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心中有大道,且不改初心的人。

    敬重之余,更多的是好奇与探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说他以德报怨好似也不够恰当,因为他是为守着自己的道。

    屋内暗暗静静的,林霜语的话,屋内三人有些迷糊,易九兮眼角微弯,她懂,她果然懂他,他救人,的确不为手足...

    若是易雍明死了或者伤了,父皇哪里还沉得住气...恐怕早就腥风血雨,不知多少人人头落地,首先,宫门守卫一个都跑不了。

    君王之怒,四个字就够了。

    而要杀易雍明的人,便是要这四个字,君王之怒。

    易九兮看到箭的瞬间就知晓这支箭飞来的用意,所以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只是太过突然,他没能完全避开。

    他所做,不为让人知晓,唯心而已,但是,有人知晓原来感觉也不错,因为这世上,总还有那么个人懂你。

    林霜语面上说的寡淡,手上动作却很轻很快,痛感封闭太久,不但会让他这辈子彻底失去痛感,可能还会产生很多连锁反应。

    痛感当真不重要吗?她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出于无奈,一个人没了痛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还好,虽然肩胛骨震裂,却没有裂的太厉害,碎骨不多,清理完最里面,林霜语手巧的一点点把骨头周围的筋脉血肉修复,这次的伤,远比上次在遥家庄还严重,虽然只是一箭,可这是真的伤筋动骨,恢复起来会要很长时间。

    而且,往后要十分注意,毕竟骨头受损,恐怕阴雨天或者换季时节,这地方都会隐隐作痛。

    “童老,差不多了,你来缝合,要保住他的左臂,这三天尤其重要,不能再碰一下,卧床静养,童老医术高明,不用霜语多说。”

    虽然时间不长,可林霜语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她在抢时间。

    童光年二话不说,自己拿了缝合针早在一边候着,林霜语让开,他便上前,知道林霜语要去取针,也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快。

    今日若非她来,主子当真凶险难说,他的医术却是不差,可相比之下....他处理起来没这般利落,胆大心细,手法熟稔。

    其实,包括地上这些御医,都知道怎么做,因为这不是疑难杂症,也不是中毒,只是治伤,考验的是大家的手上功夫,还有胆量。

    就刚才她的每一个动作,看似随意,却是他见过的最精湛的用刀手法,还有对人体筋脉、肌理的准确把握,才能在血肉模糊的内肉里快速清理接续。

    他...做不到,上了年纪,一双手就不那么灵巧了。

    她今日能冒险进宫,便也是对主子的看重,看来,之前,是他过于操心了,主子不是一头热,他老头子,替主子开心。

    “我要取针,你忍着些。”林霜语轻身说着,靠近几分,扶着对方的右肩,心里也有几分紧张,深吸了口气,抬手干脆利落的将银针取出。

    “如何?可疼?”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知道他还能感觉到疼痛。

    看着对方眼皮微动,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完全丧失痛感就能慢慢恢复,将银针放好,趁着童老缝合的空隙,爬上床,绕到对方身后,双手落在对方的双颊上轻柔的帮着对方放松面部肌肉。

    刚才她看出来了,他一定是在裂骨之痛时痛的面部肌肉僵化了,若放任不管,往后....他这张好看的脸就再也笑不起来了。

    永远一个表情,永远看不到喜怒哀乐...实在枉费老天爷赐给他的这张脸。

    “僵了这么久,可难受?”

    突然的靠近,易九兮胸口忍不住一颤,他能闻到萦绕鼻尖的那股香味,是她身上的味道,林霜语的几缕长发轻轻垂落在他的耳旁,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何近,他的头几乎贴在她的胸口。

    易九兮仿佛被这世上最美好的温暖包围着,这一刻,他的心从未有过的柔软,就如脸上某人的手一扬,每一下都那么轻柔。

    “嗯...”轻轻的一个音符从喉间发出,此刻,他不想在她面前伪装坚强,因为,她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嘴角一动,终是挤出一抹浅笑,眼里一抹亮光,整个人瞬间神采飞扬。

    童光年已经缝合好,开始上药包扎,这伤口总算是处理的差不多,正好看到这一抹勉强称之为笑的笑容,默默低下头头。

    这大抵就是所谓心喜吧...反正,他从未见主子笑的这么开心过。

    “哟,还知道难受,还以为王爷为大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知道疼,不知道难受呢。”语带讽刺,可手上动作依然很轻。

    说完,林霜语自己也愣了下,显然是有些诧异,自己怎会脱口而出带了几分气性的负气之言。

    或许,想不到,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吧,明明不是个傻的。

    大夏皇帝,有眼无珠啊!

    听的这话,易九兮眸光越发明亮起来,很想扭头看看对方此刻的表情,可是一动就扯着伤口,他不想让她冒死进宫的努力付之东流。

    他定然听话,好好养伤,绝不逞强,否则,这女人会生气的。

    该也是对他...否则怎会说出这么负气的话,怎会在这个节骨眼进宫来,刚才那个女人,就是秘宫人吧...

    看来,三日之约,秘宫人是应下了,只是不知,她付了什么价钱,想着,心中一笑,不管什么价钱,她肯定不会吃亏就是。

    如此,他也安心了,这京都眼下就是一场大乱,这京都城惦记她的人太多,她身边有秘宫人,他能宽心几分。

    这女人,运气总这么好呢...挺好...

    林霜语面色动了动,想说点别的掩饰自己刚才的失常...却听的对方轻喃一声:“好...香..”

    虽然语不成声,可林霜语还是听明白了,心一惊,洛河香...完了,情急之下,她忘了这茬,她身上有洛河香之毒,在林家范围,只要有堇兰身上的伊河香之毒中和就不会有任何异样,可离了林府,只要超过半个时辰....

    她体内的洛河香就要发作,该死的!

    “童老,地上这些,很快就会醒,该怎么善后,就交给你了,除了伤口,他脸部及手臂肩胛周围的肌肉,这几个时辰,要适当的放松。”

    她要走了吗?易九兮没忍住,头动了动,因为痛感刚回府,他反应不算大,可脸颊肌肉反应却很真实。

    林霜语眉头一沉,声音几分严厉,“王爷若不爱惜自己,只管乱动,算霜语白跑一趟。”这男的...当真是...

    生气了...这是...某王爷吓的跟猫儿似的,一双眼睛无辜又委屈的眨了眨。

    林霜语下了床,瞪了对方一眼,却被对方的眼神弄的几分无力,瞬间佯装的脸色也摆不出来了,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好似听说,人在有些境况下是十分脆弱的...罢了罢了,不予计较就是。

    “童老,你好好说给他听,看这些,他现在痛感刚恢复,还不会太明显,再过一会,他就会觉得伤口很疼,可以刺激痛感快速恢复,之后,可以适当给他用些止痛药,不易过量。”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王爷。”嗯...还是喊王妃听着舒服,反正早晚的事。

    林霜语根本没细听,她的尽快离开,否则身上香味越来越浓,到时候飘散的范围越来越广,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可没忘了,这是皇宫,狗鼻子多。

    “王爷...一定不可乱动,注意修养,最好回王府修养,这宫里太闹腾,霜语先走一步...”林霜语转身就走,想起什么又回身交代了句,“京都城今日必有一场大乱,你现在的情况,管不了...那位皇子没事,就是再乱,应该都在可控范围,王爷不必忧心,安心养伤。”

    今日...自己好似颇为啰嗦,是不想白辛苦这一趟吧。

    暗中,寒香嘴角一扯,这对小冤家还挺有意思,果然,这差事有味道些。

    “走!”怎么来,怎么回。

    出了屋子,没入窗外花丛,寒香鼻头一动,“小姐,往后外出,还是莫用这香,香味过重。”

    瞧,鼻子灵的就发现了,她也不想...有人太客气。

    这边,要对付几个御医,童光年不用易九兮吩咐就知道该怎么做,这些家伙不是胆小吗?一番恐吓威胁,软硬兼施,几个御医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知道是这位管事救了王爷,王爷现在不但手没废,人也没事了,还能领功,这是好事啊,再有,便是对童老这个管事,暗中几分惊叹了。

    这等医术...实属罕见,没想到,闲王身边还有这等能人。

    不过,皇子们的事,他们能避则避,谁也不想惹麻烦上身,门终于大开了,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收拾着药箱,告知宫人可以回禀皇上了。

    金銮殿内,一片寂静。

    直到花行匆匆而来,“启禀皇上,经御医们医治,闲王暂脱险境,宏福啊!”人没事,手也保住了,当真是万幸。

    爆裂箭,他也知道几分厉害的。

    “没事了?手呢?”

    “回皇上,没事了,手也保住了,大幸啊!皇上,御医交代,王爷想要静养,闲王和意思是回王府修养...”

    这闲王真是...哎,好不容易,皇上开口留他在宫中养伤,兮宫,是当年他母妃的宫殿,虽说,这些年,一直空置,收拾收拾,也能住,好歹是在宫中。

    又是救雍亲王受的伤,皇上总会顾念几分,说不定会抽空去看看..这一来二去,就不同往常了啊。

    群臣静默,这闲王...

    龙椅上,皇帝表情意味不明,转着手中扳指,眯着眼靠着椅背,神情略冷,“也好,待在他自己的府邸亲近些,着人用软轿送闲王回府静养,让两个御医跟过去,要用什么药王府没有就到宫中取便是...告诉闲王,让他好生养着,改日,朕去看他。”

    最后这一句,惹的群臣侧目。

    难道...闲王峰回路转了?那今日这一箭可是值了,可眼下,大家也没多少心思想这个,他们更忧心的是李计增查到的结果,皇上可是说了,不查个水落石出,都在这等着。

    这哪里是等,皇上这是控着群臣不让出宫,宫外如何他们根本不知,意味着皇上在宫外有大动作,若是朝堂上的某个人动的手,那便是将人押在宫中动弹不了。

    “父皇,儿臣去送送...皇兄。”易雍明出列,他说这话,到是应该。

    毕竟,闲王是为了救他才中了一箭,可是皇上也绝不会允,这雍亲王的话,也就是场面上的了。

    皇帝甚为满意,这孩子心细,这便是入了眼,看什么都好。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哪也别去!”意料之中的话。

    皇帝话音刚落,就听的通报,李总督回来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第328章 眸色(2更)

    今日宫门口袭击雍亲王的箭,是重箭,李计增顺着这个查到了竞王头上,最近,城中有一家铁匠铺,帮着打造过重箭,材料是客人自己给的,顺着铁匠铺,就查到了打造重箭的人,姓张,叫张大锣。

    这人面上也跟竞王扯不上任何关系,这人就在京都,很快就被带了来,经过一番审问,这张大锣才说,这箭他也就是跑腿,让他办事的是他堂叔张虎。

    听到这个名字,竞王当场就叫嚣了,跪在地上,直呼请父皇明查。

    原来,这张虎竟是竞王府上的管事,平日还颇受器重,也难怪竞王听罢会吓成这个样子了。

    “儿臣请父皇明查,此事绝与儿臣无关!”地上,竞王跪着不敢起,惊吓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气氛,是谁,究竟是谁在设局害他,左右不过这么几个人。

    皇帝喘着粗气,他知道,跑不开就是这几个东西,但真听着,去还是有些不信,这几儿子,有野心,却没有这么大的胆量,若不是立储,而是直接传位,或者他这个父皇出了什么事,他们会这么孤注一掷他尚且会信几分。

    皇帝一时没有理会竞王,而是盯着李计增,“那宫门口的箭可查出眉目了?那个死士的来路查清楚没?”

    死士...这也是皇帝听的牵涉到竞王却没有着急发怒的原因,他始终觉得,这个儿子,他眼皮底下的这个儿子,几斤几两他还是拿捏的住的。

    “回皇上,臣尚在查,爆裂箭一般的铁匠打造的,臣给铁匠看过箭头,并非出自一家...”

    “父皇,此事绝与儿臣无关啊。”听到这话,竞王终于松了口气,声音也大了几分,不停的喊冤。

    “你说与你无关,怎就这么巧,你家管事去打什么箭?朕自是要查明白,朕也想知道,你们一个个究竟长了多大的能耐!李计增,给我继续查。”

    “是!”

    “启禀皇上,墨相入宫!”大殿外,宫人进来通报。

    墨相?不是去送葬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怕是听的动静匆忙赶回来的吧。

    “请墨爱卿进殿!”皇帝低声挥袖,李计增正好出殿与墨亦宏擦肩而过。

    墨亦宏进殿便看着跪在地上的竞王,心中暗惊,难道真是皇子干的?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冒险做这事。

    皇上将这位雍亲王藏的密不透风,连宫家都瞒着不知,这竞王是如何知晓?还能知道的这么详尽,知道人家回来的时间,掐好在城中布置等着?

    墨亦宏瞬间便想到这些,皇帝如何想不到?罗阁老等也想到了,所以尽管李计增查到竞王身上,大家也多少疑惑的。

    皇帝这一声继续查用意也是在此。

    可事情牵涉到竞王,大家心中难免一阵后怕,若是后续查不到什么,竞王岂非...大祸临头,或者说,这件事真是他干的?

    “老臣拜见皇上!”

    “爱卿忧心社稷,是社稷之福,起来吧,既来了,今日便一起看看,谁要颠我大夏朝堂,暗杀皇子,宫门行刺...”

    已经牵涉到一位皇子了,这会着实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朝堂的臣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牵连上了。

    尤其是那些与竞王走的近的人。

    到是那位年纪轻轻的雍亲王,刚才说话后便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听着、看着,熟悉着,这几位皇兄,他都是第一次见,从早朝到现在,他已经看出几分。

    他知晓父皇听闻竞王却并未发大怒的原因,因为这件事,不该是这几位皇兄干的。

    他们的确对皇位虎视眈眈,可目前来看,没有一个有这么大勇气的。

    究竟是谁?没事,不着急,且看看,父皇不是说,今日定要个水落石出,总会八九不离十。

    宫内一片人心惶惶,墨宝珍知晓皇帝和众臣都在金銮殿,断不敢去打扰,只的回了自己的凤栖宫。

    听的宫人详说着事情的经过,惊的根本坐不住,在殿内来回走动,“清画,你去前头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刚从外头回来,城中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街上到处是禁卫军,今日真是要出大事。

    宫外

    老百姓不知详情,却也知道发生天大的事了,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街上早已空荡荡一片,只有来回巡视的禁卫军。

    长公主府

    “公主,闲王刚送出宫,万幸人没事,就是遭罪了!竞王...”唐姑姑小心伺候着,将最新的消息回报长公主。

    长公主从宫中出来,还未到公主府宫门口就出事了,之所以没有着急返回宫中,是知晓进宫之后就再难探到宫外的消息,皇上必是严禁宫门内外。

    长公主站在院中,已经站了片刻了,听的唐姑姑的话,一声叹息,“说得对,万幸人没事,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看来,对是竞王所为,也是不信的。

    “公主,要不...您还是进宫一趟?”知道事情没有结论前,公主必然一直担心着。

    摇头,进宫也一样,“城中所有兵马怕是都暂行虎符,应是不会出大乱子,可这件事的背后,让人深思啊...若今日雍明那孩子死了或者伤的是他,后果不堪设想,那孩子是皇上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栽培的帝位继承人选,若真出事...不敢想啊!”

    与其说,这行刺之人的目的是杀这刚回来的孩子,不如说是诛心,诛皇上的心!幸而...九兮那孩子抗下了。

    是谁想让这大夏生乱,想让皇上失控?

    这个人,必须找出来,否则,她寝食难安,“唐姑姑,走,去闲王府看看那孩子。”到底是皇家亏欠他。

    若非他的生母是异族人,皇上也不会待他如此,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府上天边一片红霞,都说是祥瑞之兆,后来,他便被立了太子,也确实有为君之相。

    没想到,会是那么个批语,这些东西,信与不信,谁也说不清楚,就怕万一...皇上也是为了大夏社稷,怪不得他对九兮这孩子心肠硬。

    红云血光,会给大夏带来烽火之灾...

    出了公主府,这一路到处是禁卫军,长公主的马车自然是没人敢拦,马车内,长公主面色沉沉,“京都这些年,何曾见过今日这番景象?”

    唐姑姑沉默不语,但愿这件事尽快过去。

    林家

    林霜语没敢耽搁,回到林府的时候,身上的香味已经让寒香起疑了,香味越来越浓烈,这小姑娘,不是个喜欢涂脂抹粉的..

    “小姐,你身上的香味怎么回事?”直接开口问。

    “去书楼,通知大双告知老太爷说我来回来了,在书楼。”的尽快让身上的香味淡下来,她鼻子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熏的她头晕目眩。

    寒香点头不再多问。

    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堇兰知道,知道又不知要如何自责了,只能说,墨清简的心思太细了,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不知为何,林霜语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就能肯定是对方所谓。

    “堇兰..”

    到了书楼,林霜语便直奔小屋,闻着对方身上隐隐的暗香,头脑终于清醒了些,鼻子也舒服多了,这世上,就有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姐...你的脸...血,小姐你怎么了?”开门口,堇兰便一直盯着林霜语的脸,吓愣了下,这会才开口。

    林霜语顾着闻香,并未察觉,经堇兰这么一说,暗自庆幸直接到这来了,否则吓坏祖父和五弟了。

    这寒香一路怎么不说...定是刚才拔箭时渐的血迹没有擦干净。

    “没事,不是我的,堇兰打盆水来。”

    听的不是小姐的,堇兰送了口气,连忙打水伺候,心里却嘀咕,不是小姐的是谁的,小姐这样子,好像刚从外头回来一样。

    “小姐,怎这么不小心!”堇兰一边帮林霜语擦拭,一边仔细看着,确认林霜语真没受伤,这才放心。

    “没事,堇兰,问你件事,你可还记得,从前我娘在院子没事就会跟我闲聊异域风情...我那时候皮,有时候根本没用心听,你记性好,每次帮我记着以防娘考我...”

    堇兰低眉,细细想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的,夫人没事就坐在院中与小姐说一些异域神奇之事,且会时不时考小姐。

    夫人的学识之渊博,她平生仅见,那时候不懂,只觉得夫人脑子里怎么装着那么多奇异的故事,那时候是不信的,这世上怎么真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堇兰,你想起来了对吗?那你可记得,我娘有说过一种人,眼睛会变色...会随着情绪和外力刺激眼珠会变色...娘说这种人是因为出生时用了一种药...这药能让刚出生的婴儿改变原本瞳孔的颜色,直到成年之后,就彻底改变,除非在情绪极端变化或者受到刺激才会短暂出现原有的瞳色...这件事你可记得?”

    小姐说的这事...堇兰凝眉,好像还真有印象,因为觉得稀奇,所以还跟小姐讨论过,点头十分肯定,“有这事,小姐,奴婢还记得,但是您还说夫人怎么不给您用,让您也会变...”

    “对,你可记得我娘说啥了?”她记不太清了,但有一点点印象,需要堇兰确认一下。

    “奴婢想想...”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堇兰仔细回忆着,林霜语不打扰,刚才在给对方行针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闲王的瞳色有变。

    上次就好似看到过一次,与平常不同,是那种特别踢桃的琥珀色,很是好看,不仔细看,也发现不出,若是在强光下,应该会很明显。

    那情况下,她也没多问,刚才回来的路上,她被身上的洛河香薰的实在受不了怕晕过去,便想转移注意力,她想起来,好像从前娘跟她说过这么一档子事。

    “小姐,奴婢也记不太清了,奴婢只依稀记得,夫人说这种药出自外域的一个什么古国,反正是告诉小姐,那么神奇的药哪是说找得到就找得到的。”

    “什么古国...堇兰,你再想想看?”对,她就是想记起这个。

    她想知道,是不是那女子口中的遥方古国...

    还有闲王的瞳色,究竟怎么回事,真是因为用了药才会变色?上一次,她没瞧仔细,可能是幻觉,可这次,她瞧的真切。

    就是琥珀色!可若真是,谁给他用的药?为什么?难道像她当初一样,只为了好玩?不可能,那药可不是随随便便配出的要,是来自异域...

    “小姐,奴婢...一时想不清,等回头我再想想!”当年夫人空闲便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说的太多,她实在记不太清了。

    林霜语点头,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说吧,“嗯,别为难自己,想不起就算了。”

    “嗯,小姐,您不是说让我帮着整理东西?奴婢在这没事做,心慌。”

第329章 生母(3更)

    闲王没事!老太爷送了口气。

    没事就好!大概详情也听的林霜语说了,忍不住摇头一番感慨,若有所指望着孙女道:“大丫头,你寻了个好男儿,将来必定是个好夫婿。”如此担当,如此心胸,皇上还折腾什么?

    这...好吧,老人家满意就好。

    “祖父,今日这一出,总会有个结果,现在各家都是人心惶惶的,文武百官都被留在宫中,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今日除了立储、行刺二事,还有桩事也值得深思。”

    老太爷捏着胡子,“还有事?大丫头且说说看。”

    “今日早朝议论立储之事时,长公主出现在金銮殿,给了皇上一份奏章,立储之事叫停,祖父可知是什么事?”

    能让皇帝叫停立储的事,必是大事,老太爷摇头,“大丫头,别卖关子了。”

    “就是前两日才提的吏部永昌州府官员任用出错的事,奏章中说,这两位名字相近的官员,实则是两兄弟,亲兄弟,为何对外隐瞒了关系,又是如何隐瞒的,这其中牵涉可就大了,两人所管辖的事又都是要紧之事,在任就是五年,祖父想象,若真有什么心思,永昌州府这几年发生什么,传到京都的奏报又有几份是真的。”

    老太爷闻言变色,瞬间就明白个中关节,那永昌州府可是富庶之地,不仅如此,朝中好几处大矿山都在那,大夏最大的兵器打造司就在永州昌府。

    “另外,孙女还听闻一桩事,建王与端亲王勾结,意图谋反。”只是这件事,她还有待查证,不过,八九不离十,这件事,她能做什么文章,她的想好再说。

    “什么?谋反?”老太爷这下真吓到了。

    谋反那可不是一般的事了,那是天大的事。

    就是林宏图也傻眼了,就是他再不知朝堂上的事,也知道谋反是什么意思...吞了下口水,小心看着林霜语,“大姐姐,那...建王怎么和端亲王..”这两人谋反,谁要当皇帝?

    “傻小子,总逃不开一个利字,不过你想的也有道理,皇位只有一个,端亲王今时今日的地位,实在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拥立自己的侄子上位。”若是他自己要当皇帝,可没皇子上位那么简单。

    首先,这朝中大臣的一关就难过,皇上有诸多皇子,怎么也轮不上兄弟承位。

    老太爷一时也想不通。“大丫头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只是听闻,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可随意开口,到是可以...大丫头,你说此事是否与这两人有关?”

    如果这两人当真要谋反,那要杀雍亲王到是可以理解几分。

    “祖父放心,孙女明白不会乱来,等看吧,看看今日宫里能查出个什么结果。”今日这一闹,接二连三的,皇帝恐怕一时半刻腾不出手来找她的麻烦。

    不过,藏兵图的事,皇帝早晚要找上门的,她能争取多点时间弄清楚当年的事也好。

    另外还有身上这毒...落不解掉,着实麻烦。

    香毒...多是无药可解,只能以香治香...

    闲王府

    易九兮才回到王府,人刚躺下,就听的长公主到府,他身子不便,长公主一路直接到了易九兮的内屋。

    “你这府上,下人也太少了,偌大个王府,实在清检了下,好在,你也快成亲了,往后府上有了王妃,也有人打理。”

    长公主一路进来,想必其他府邸,这闲王府当真是冷清,上次夜晚来的还没太注意,这白天看着就明显了。

    易九兮终于能说话了,伤口隐隐作痛,但尚能忍。

    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正待开口,长公主便组织了,“别说话,好好将养着,本宫随口之言,你这孩子...没事就好!等伤好了,还的迎王妃过门。”

    易九兮笑着点头,是啊,他的好生样子,到时候他的王妃过门,总不能嫁过来就伺候他在床榻吧...嗯...这注意也属实不错。

    “你能救他,皇姑姑也想不到,九兮,皇姑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可是...九兮,本宫只能跟你说,别怪你父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该知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你的生母...并非岳妃...”

    不愧是长公主,便是这种事,也是丝毫没有拖沓,依然那么直接。

    易九兮神色微变,眉头皱起,轻轻摆动头颅,他不信。

    进来的时候,长公主便让人都在外头候着,此刻,屋里就两个人,长公主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一时间你难以接受,但是事实,这件事,除了皇上,便只有你已故的母妃岳妃和你外祖父知道,具体,恐怕你外祖父知道的比本宫清楚。”

    “那我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孩子,是不是大夏的皇子...”

    易九兮没说一句话,都扯的伤口发疼,可这句话,他憋在胸口太久了,他早就想问一句,他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长公主知道,他心中有怨,是啊...换成是谁,能不怨,眼眸低垂点了点头,“是,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你是皇上和一个异族女子所生...这异族女子是岳妃的好友,你父皇还不是皇帝...那异族女子,生的极好,你父皇一时饮多了,便做下错事,人是你母妃请到家中玩的..出了这种事,你母妃最是难过。”

    异族女子...易九兮听着,如置身梦中,这一切就像听旁人说故事一样。

    “九兮,皇姑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你若不行,可以问问岳老,这件事,你父皇交代,不让说出,可本宫还是私作主张开了口,因为,你有权知道真相,出了那件事后,你母妃便与你父皇生疏了,那异族女子...觉得无脸见你母妃,事情发生后悄然离开...可是三个月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举目无亲,不得不找上你父皇,你父皇当时...”

    “不想要是吗?”易九兮都能想到。

    长公主沉默点头,她知道,真相对这孩子来说,或许更加残酷,可不告诉他,等他有一天自己发现,会比现在好吗?

    “那为何还是生下了我。”他相信,骄傲如皇姑姑,不屑编撰一个这样的故事来骗自己,他也相信,皇姑姑才知道不久。

    “因为你那生母...不肯,说这个孩子,是老天的意思,不能...那女子,是个聪明有本事的,知晓你父皇当年有谋夺天下的意图,来找你父皇的时候,做了些准备,威胁你父皇,说她只要这个孩子安然降生,在大夏平安长大,孩子出生后,她就离开,再不出现在...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你出生后,她便再没出现过...”

    所以,他的生母,究竟是死是活,又在哪里,没人知晓。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以他的聪明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皇帝要掩饰这孩子的出身,只能再次委屈当时的岳夫人,让她装作有孕...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夫君,一个女人夹在中间,无从选择。

    后来岳妃也再没自己的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可人,又从小在自己身边养大,便一直视如己出直到病逝。

    “九兮,你父皇也是不得已...”这句话,长公主有些难以启齿,却也只能这么宽慰,其实,皇帝做的最不该的地方,就是明知不可能将江山交付给他,却早早立他为太子,把儿子当成了一步棋。

    或许是因为当年那异族女子的威胁让他耿耿于怀,对九兮这孩子疼爱不起来,可终究是是自己的骨血。

    站在长公主的立场,她不能置喙皇上什么,站在姑姑的立场,她却心疼这孩子几分。

    出身,无法选择,况且,这孩子这些年,一点二心都没有,即便从太子变成无珠王,他也没有生出愤恨之心,若非这个出身,他便是这大夏储君的不二人选。

    至于那一纸批语,她觉得没必要说...这孩子,已经够苦。

    易九兮静静闭上眼,觉得几分荒凉几分荒诞,皇姑姑今日能来说这一番真心话,违背父皇之意告诉他真相。

    一是真的看重他几分,二是让他不要因为父皇的不公而怪父皇,三是让他继续当个闲散王爷,若他懂事,有这今日救人之功,这辈子,富贵是不愁的。

    皇姑姑不愧是大夏的护国公主,处处社稷,处处为公,也不怕他怪她这个姑姑无情。

    “九兮,其实,你有几分像皇姑姑,几个皇子中,皇姑姑也最喜欢你,只是皇姑姑必须不偏不倚,希望你能明白。”

    长公主能说出这句话,已是十分难得,易九兮也知道,那句最喜欢,不是敷衍。

    可是,他心中的意难平又该如何?父皇还是依然是父皇,他总还是父皇的骨血...而自己,竟是父皇不经意的一次荒诞之举...

    他能怪谁?他本就不被欢迎来到这个世上,是生母硬将他生下,怪生母?生母又在哪里?

    他易九兮,原来,出生就注定了着诸多悲剧...

    “皇姑姑,我知道了,你放心,这大夏江山,九兮再不会窥视一分,也不会怪父皇,你且放心,至于...那日给皇姑姑看的东西,也请皇姑姑莫为难,九兮一人荣辱生死,也只是一人之事,他们不过是忠错了主子。”

    突然发现,自己一腔雄心,满腹社稷,不过一场荒唐。他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九兮...你生母虽是异族女子,可你身上也留着我大夏皇室血脉,不可妄自菲薄,皇姑姑知道你心中有大夏...罢了..”

    长公主突然停下,叹了口气,后面的话,纵是她,也说不出口,面对这孩子,说不出口啊!

    让他以他之才,全心全意辅佐未来的皇帝,效忠朝廷...

    她想,却说不出口,因为,她总还是有那么点良心在,这这个长公主,早就把良心埋没了,可在这孩子这,她庆幸,还有那么点...

    长公主未完的话,易久兮心中明白,可他此刻,却应不下来,因为他也是血肉之躯,是个凡人。

    “你好生养伤,外头的事,不用操心,不管是谁,你父皇和你皇姑姑,都会弄明白,这一箭,皇姑姑会给你讨要回来。”

    这是目前,她唯一能为这孩子做的,也不枉他喊一声姑姑。

    长公主起身,帮着整了下被子,这才转身。

    看着长公主转身,易九兮闭上眼轻声开口,“皇姑姑,这次出手的,不会是朝中之人,所以...不管父皇查到什么,牵涉到谁,要如何做,最好三思而行..恐怕,也只有皇姑姑能劝住父皇,但是...帝王疑心,皇姑姑,你也好自为之。”

    长公主身子一震,最后这句话,有些戳心窝子,却是旁人不敢说她却心知肚明的话,这孩子...

    “你到底还是心里装着大夏...”背着身子,一声叹息。

    “皇姑姑错了,九兮只是不想白挨一箭。”

    大夏,从今以后,与他何干?他,是闲王!闲王,就该闲云野鹤不问世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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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华锦介绍:
重活一世,掩一身惊世才华,藏身乡野,只待时机报了血海深仇。
奈何,小小农家也是好戏连台。
为了活命,免不得心狠手辣。
麻烦解决,正想煮壶粗茶闲云野鹤再做谋划。
莫名其妙,又成了什么林家落魄的嫡小姐。
这便也罢,竟将她配人。
实在懒得理会,偏生的有人不知死活,只好略施手段图个清静。
没成想,被人从头到尾看了一场热闹。
面对一张似笑非笑十分欠抽的俊脸,墨宝华暗暗一叹!闲事莫管!古人诚不欺我。
兜兜转转,再回京都!时也!命也!
既是各有所图,不如互相为谋,长袖一舞,搅它个乾坤挪移。
(天若九重,便踏华披锦而活,才算不负大好年华。)
旧文《江山尽风流》《一寸锦绣》完结作品哟~~九重华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重华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重华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