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倩
“道长，你知道具体如何以儒入道吗？”
“之前我曾跟随一位大人，他说修儒跟修仙修佛截然不同，它们都是出世以求超脱三界六道之外，儒家则是入世寻求成圣之道，若有一日，一个人熟读圣贤经典，还做到尽信书不如无书，那他便是入了成圣之门了，但儒家每个人走的路又不尽相同，所以，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
燕赤霞把自己所知一一告知，虽然没有指出具体如何才能踏上儒道修行，但也让宁采臣有了些许明悟，收获颇多。
“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书不如无书…”宁采臣嘴中喃喃自语，眼睛也越发明亮。
见宁采臣有所明悟，燕赤霞没有打扰，便起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采臣才悠悠醒来，只觉仿佛睡了一觉，神清气爽，似有所得，但仔细感觉，好像又没什么东西，甩了甩头，宁采臣苦笑一声。
“强求不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再多想，回过神来的宁采臣才见旁边早就没了燕赤霞的身影，估计是见自己有所感悟，没有打扰，便独自离开了。
虽然此时夜色已深，但宁采臣倒也没什么睡意，便打算在附近走走，反正燕赤霞就在附近，宁采臣倒是不怕。
走着走着，看到处都是荒草破屋，里面的神像也都损毁严重没什么看头，实在有些无聊，宁采臣转身便打算回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悠扬缠绵，如泣如诉，宁采臣立时被琴声吸引。宁采臣也知这荒岭古刹哪来的琴声，只怕是鬼怪所奏，但此时颇感无事，思索一番，宁采臣还是决定去看看，其实主要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聂小倩，对于聂小倩，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与他有着深深纠葛的男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循着琴声，宁采臣一路来到一处湖中小亭，亭中白纱罗帐轻轻翻动，一个白衣女子正盘坐其中，素手抚琴，发出清脆悦耳的动听弦音，时而伤感，时而愉快，时而高昂，时而低沉，让人不觉沉醉。
宁采臣在亭外便站立不动，默默无语。见宁采臣没什么动作，亭中的女子只是美眸看了宁采臣一眼，手上却是没停，婉转悠扬的琴声混在夜风中，实在动听至极。
宁采臣一边倾听，一边不住的打量亭中的白衣女子，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聂小倩。
清风拂过湖面，轻纱微微飘浮，亭中的白衣女子也露出了面容。不得不说，只是一闪而过，宁采臣就被惊艳了，两弯秀眉似蹙非蹙，一双明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粉腮微微泛红，素雅的面容带着几分甜美，清冷中又不失一丝娇憨，让人心生爱怜。
见到聂小倩真人，不，是真鬼，虽说前世自己现实中、网上、片中也见了不少非常漂亮女子，来时便对聂小倩的容貌有些心里准备，但当面见到依旧恍惚了片刻。
“噔…”
就在宁采臣出神间，琴声突然一顿，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将宁采臣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定睛看去，却是是一根琴弦断了。
“啊…”
亭中的女子一声低呼，右手捏着左手食指，只见如葱玉指上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一丝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嗯…”
刚刚缓过神的宁采臣见聂小倩手指受伤，便立刻准备前去看看，但另一只脚还没落下，又忽然停了下来，却是宁采臣忽然想到，聂小倩是鬼，怎么会受伤流血呢？
想到这，宁采臣不仅停下了脚步，还偷偷将手伸进怀里握住怀中买来的符咒，不过面上倒没有什么变化。握着符咒倒不是宁采臣心怀不轨，想斩妖除魔，而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亭中的女子是不是聂小倩一说，就算是聂小倩，会不会害人又是一说，自己不能把性命仅仅放在一部电影的剧情了解上，如果剧本一样，剧情不一样，那自己现在没有自保之力还扑将上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全没有生还之理。
聂小倩本来想装作受伤，好诱骗宁采臣过去，没想到他刚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却是一时没了主意。
“你，你是谁？你，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砰，…”
“嘤…好疼，呜呜…”
聂小倩见宁采臣一动也不动，又心生一计，只见她抬头看了宁采臣一眼，便面带慌张之色连忙起身，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面前的石台摔倒在地上，疼得她呜呜抽泣起来。
“我，我叫宁采臣，是一个赶考的书生，借宿于此，听闻琴声悠扬便循声至此，不知姑娘一个人在此，多有冒犯，还望恕罪，且不知姑娘芳名？”
又差点被骗的宁采臣颇感恼火，但又故作不知，面上摆出一副猪哥模样向聂小倩询问道，主要是他想确认一下这个女鬼是不是聂小倩，顺便逗她一逗，反正你在演，我也演呗。
“我，我叫小倩，在这附近居住，你怎么闯到这里来的？看把人家吓得，都不小心碰伤了！还不快扶人家起来。”
见宁采臣这样，聂小倩还以为他也如以往那些人一样，是个色胚，言语之间又加了些诱惑之意。
只不过现在宁采臣确定了小倩的身份，便有些不想跟他再演下去，直接说道。
“好了，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是个鬼！”
“鬼，哪里有鬼？我好怕！”
聂小倩听闻宁采臣说他是鬼，心里一惊，但依然没有承认，反而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起身向宁采臣怀里扑去。
“停下！你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宁采臣虽然也想试试怀抱女鬼的感觉，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狠心拿出了怀中的符咒，将小倩拦在了面前。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
见宁采臣直接拿出一把符咒，小倩知道，这个书生是真的看穿了自己，便也不再假装直接承认了。
“我又不傻，这荒山野寺的怎么可能有人家住，还有女子半夜在这弹琴，只要没有被色字迷住了眼，便知道你是鬼怪之类。”
宁采臣退了两步，把符咒重新塞到怀里，随即又从背上的书箱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向了面前的聂小倩。
“哝，这个送给你了。”
第十六章 无言
“这是什么？”
见宁采臣知道自己是鬼竟然不害怕，还送给自己一样东西，聂小倩十分诧异，不过还是将递过来的东西接了过来，但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打开。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见宁采臣一脸诚恳，聂小倩虽然满是疑惑，不过还是依言打开了。
细看之下，却是一幅画，随着聂小倩缓缓展开，一个美人在池边洗头的场景跃然画中，正是宁采臣在郭北县城买的那副美人梳洗图。
“这，这是一年前父亲为我画的一副画，后来流落到了画铺，我因难以离开一直未曾取来，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聂小倩实在难以置信，这个书生怎么知道这画中的人便是自己，还恰好买了，又恰好到了这里送给了自己。
“这…”
“小倩姑娘，我知你心中迷惑，如今夜色迷人，美人做伴，正是赏景之时，若不嫌弃，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吧！”
知道自己暂时还算安全，宁采臣也是艺低人胆大，直接越过聂小倩向小亭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知道这画中之人是我？”
一人一鬼坐在亭中，此时竟真的闲谈起来。
“路过郭北县，见这副画甚美，便买了下来，途中又因碰到歹人，便只好逃到了这里，至于为什么又能把画交给你，我想你比我还更清楚些。”
宁采臣知道聂小倩想问的是什么，便一五一十的说道。
“知道我是鬼，为什么不怕我？”
“原本还蛮害怕，可见到你我就不怕了，这么美的人欣赏还来不及，有什么可怕的。”
如同跟朋友聊天一样，虽然是个女鬼，但聊将起来的宁采臣倒也真不怕，还贫嘴了一番。
“人分好人坏人，鬼也有好鬼坏鬼，我知你也是苦命之人，害人也是被人控制、身不由己，都是为了生存而已，再说，如今这世道，反而是人比鬼还要可怕些。”
聂小倩边听边看着宁采臣，注视着宁采臣的脸色和眼神，美眸生异。本以为说了些花花言语的宁采臣会带有邪念，不过令他惊奇的是宁采臣的眼神很纯澈，不含杂质，就真的像两个好朋友一样在聊天，这让她眼中生出了一丝异色，因为以前那些男子见到他，虽然也有些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眼中都有着掩饰不掉的欲望，一直垂涎她的美色。
“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你，你还是快点走吧。”
可能是感觉到宁采臣的真诚，聂小倩实在不想这个书生落到与其他人一样的下场，便出言赶他走。
“你是担心那树妖吧！”
“你怎么知道？”
见宁采臣竟还知道姥姥，小倩更是诧异。
“刚刚燕道长跟她打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之后燕道长又跟我详细说了它的来历。好了，不提她了，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你不是都知道吗？”
“就知道一点点。”
“好吧…”
…
或许是小倩太久没有这种轻松愉悦的感觉，也或许是宁采臣穿越在这个世界为了生存太过压抑，不知不觉中，一人一鬼坐在小亭中聊了好久。
“天快要亮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快点离开吧，今晚姥姥是叫我来勾引你的，你若是再待在这里很危险，最好天一亮就立刻离开兰若寺，再也不要回来，姥姥本体在这里，不能离开兰若寺，你只要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一脸郑重告诫道。
“嗯，你也小心点，那，我走了。”宁采臣深深看了聂小倩一眼，便起身打算离开，刚走两步，宁采臣又转过头去，看着聂小倩说道。“或许，我可以试着把你救出来！”
不是垂涎她的美色，而是聊了很久，宁采臣觉得她实在可怜，但自己又没有救出她的实力，所以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用了，你快走吧，我在这里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姥姥很厉害的，就是燕道长都不一定打得过它，不要把自己搭进来，再说，做鬼也挺好的。”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宁采臣知道，这最后一句根本不是小倩的心里话，做人受奸人所害，做鬼了也被妖怪欺压，哪有什么好的，但嘴巴张了张又不知怎么说起，只好提醒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你是好人，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
看着宁采臣的背影，聂小倩喃喃道。
…
一路回到小院的宁采臣看起来心事重重，躺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自己刚刚想帮小倩，但因为自己没什么本领，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宁采臣十分沮丧，对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些生存无望，怎么还想着去救去其它人呢，还是想想自己吧。
“算了，还是读读书吧，快要府试了，临阵磨枪也行。”
从书箱拿出被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大学》，小心把边角的卷曲抹平，这个世界，书也是贵的要命，一本书都要一两银子，根本不是他一个穷书生能买得起的，就算以前哥哥嫂嫂在世时，读的书也都是或租赁、或借来的，哥嫂去逝后，自己越发艰难，最后连借书都没钱，只好靠抄书为生，这本书也是他饿了一天省下来的。
翻开书页，只见书中字体正倚交错，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却是一篇难得的好字。
细细默读，第一章内容映入宁采臣脑海：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
短短的二百零五个字，细细品味之下，宁采臣忽然觉得这些原本自己能倒背如流的内容，好像有些不一样，好像多了一些难以说清的东西。
第十七章 致良知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宁采臣又逐字逐句重新看向书中的内容。
其实第一章的内容并不难懂，大致意思就是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而要想达到最完善的境界，要从自身做起，不断学习，端正思想，修身养性，只有做好自己，才能一步步实现全天下光明正大的宏伟境界。当然，若是这个顺序被扰乱了或者跳过做下一个，不仅把家庭、家族、国家、天下要治理好是根本不可能的，就是想做好事情，这也同样是不可能的!
反复读了几遍，本来感觉自己记得很清楚的宁采臣，却越发觉得自己有哪些地方没能理解透彻，如同隔了一层纱，这种感觉就是虽然自己知道书中说的意思，但连最基本的如何格物以达致知，却根本不知路径，如身在云中，看都看不清。
静下心来，宁采臣在脑海中回忆前人关于《大学》的注释，想从中找到如何格物以达致知的答案。
很快，宁采臣找到了一本，便是前朝大儒朱熹所著的《四书章句集注》中的《大学章句集注》。
《四书章句集注》这本书来头可不小，是官学教科书和科举考试标准答案，也是每个儒生的必看书籍。要知道，大梁科举考试主要就是考八股文和试帖诗等，而八股文题目出自四书五经，略像经义，但是措辞要求用古人口气，结构有一定的程式，字数也有限制，句法要求排偶，整体要求十分严格，若考生在考试中对圣贤之语理解有所偏差，那文章写的再好也是白费，所以，这本书是除了《四书五经》之外，最重要的一本。
“格，至也。物，犹事也。穷推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物…”
“这是要我一件一件事物的去观察，最后看遍所有的事物就是尽头了吗？”
看到朱熹关于格物致知的注解，宁采臣之前看时还觉得很有道理，可现在的宁采臣可不是之前的宁采臣，朱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要达到致知就要一件事物去细细观察了解，最后完全明白他的道理，便是致知，但这个说法却有问题，要知道这世间有亿万事物，就算燕道长所说的孔圣也不可能完全知道所有的道理，这完全相矛盾，如果真要一件一件去格，那一个人就算穷尽一生也难以达到圣人境界，所以，这个解释明显有问题。
宁采臣又在脑海中查阅了东汉大儒郑玄，唐代大儒孔颖达，前朝司马光等人关于格物致知的解释，但细细想来，仍觉有所偏差。
“连最基本的都不清楚，怎么能写出东西来！”
宁采臣思来想去仍是不得其义，本就沮丧的他也愈发低沉。
“唉…”
长叹一声，宁采臣便起身打算动动，却见东方天际竟已露出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走出小楼，仍然沉浸在书本之中的宁采臣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嘴中还喃喃自语，仔细听去，竟是刚刚所看《大学》第一章的内容。
“明德，亲民，至善？何为至善，太阳普照天下，养育万物，不求分毫，是不是至善呢？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平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书不如无书，我知道了，我知道啦！这就是知！太阳也是圣人，我也是圣人，都是圣人！”
忽然，宁采臣竟如发疯了一般，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大喊着向屋内走去。
他终于知道了如何格物致知，怎样成为圣人的法子。原来，这圣人之法古之先贤早就说的很明白了，知根本不是朱熹所说在于万事万物上，而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里头，知就是良知，每个人只要遵循本心的善念，通过行动不断祛除蒙蔽内心的东西，重新恢复人心的初始状态，自然就成圣了，也就是所谓的“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回到小楼中重新坐下，再看这第一章的内容，宁采臣忽然发现自己和以前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大脑异常的清明，似乎和书上的文字融为了一体，不仅能清楚的记得书上的内容，对这些话也有了自己的理解，自己胸中也好像是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慢慢的凝聚。
如果真要给它概括的给出个说法，只能说这是一种境界，一种读书的境界，体现出一种读书人的意志！
“我这是入门了？”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宁采臣有些难以置信，之前自己一直苦苦寻求，如今的自己竟在不经意间跨过了这道门槛，踏上了这条艰难道路。因为此时的宁采臣知道，儒道也是一条成圣之路，成圣伴随着太多的艰险，不过对此时的他来说，以后再艰难也不如现在艰难。
兴奋过后，宁采臣赶紧试试自己入门后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写写画画尝试了半天，宁采臣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找到，仿佛自己除了看过的内容过目不忘，胸口好像有团东西之外，跟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不会这么坑吧！好歹给我来点实际的，让我能防身用啊！”
虽然现在自己好像入门了，但依然没有什么防身的手段，让宁采臣颇为沮丧。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宁采臣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起身打开门，却见燕赤霞正站在门外。
“怎么了，燕道长？”
一大早就来敲门，宁采臣有些奇怪。
“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你还在睡觉？过来喊你是你那夏侯兄刚刚醒了，不过因为受伤不轻，需静静修养我便没让他过来，你现在要不要去看看？”
“夏侯兄醒了？我们快走。”
听闻夏侯瑾终于醒了，宁采臣立时向小院走去，连屋里的东西都没顾得上收拾。
“夏侯兄，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快回去。”
来到院子，宁采臣见夏侯瑾正在反复用剑刺向墙上的一个点，也不知是累的还是身体不舒服，弄得是满头大汗，宁采臣见状赶紧上前，出言劝他回屋里躺着。
第十八章 交流（求推荐）
“还有三百五十一次，等我练完再休息。”
宁采臣的话，夏侯瑾完全当做了耳旁风，连动都没动，依然眼睛紧紧盯着墙上的白点，使劲的用剑刺去。
“燕道长，你来帮帮忙啊。”
宁采臣见夏侯瑾不听，便上前想推着他回去，可惜，夏侯瑾连晃都没晃一下，依然认真的练剑，没办法，宁采臣只好求助燕赤霞。
“看我干嘛，你的话他都不听，更何况我。”
燕赤霞根本不管这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便开始打坐起来。
见燕赤霞也不管，宁采臣猜测夏侯瑾应该伤的也不太重，若不然，怎么能爬起来练剑，燕赤霞也不劝阻呢，想到这，宁采臣便也不跟夏侯瑾较劲，转身来到燕赤霞不远处，同样闭上眼睛开始默背前人经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采臣听四周好像没了声音，便睁开眼睛，却见夏侯瑾已经停止练剑，正坐在自己对面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
可能是见宁采臣睁开了眼，夏侯瑾起身三两步来到了他面前，正当宁采臣想开口询问何事，却见夏侯瑾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
“夏侯兄，这，这怎么了？快起来。”
看夏侯瑾忽然跪倒在自己面前，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宁采臣感觉有点懵，虽说心里还没闹明白，但手上倒是不慢，连忙起身拉夏侯瑾起来。
“我夏侯瑾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宁兄担心我安全甘愿以身犯险，又为了我的性命放下脸面求于他人，此等恩情在下无以为报，若宁兄不嫌弃我武功低微，我愿追随与你，但有驱策，定当万死不辞。”
夏侯瑾跪在地上却跟扎了根似的，实在扶不起来，宁采臣只好说道。
“谈什么追随不追随的，你我兄弟相称，小弟一路也多受兄长照顾，小弟万分感谢，再说，还是燕道长拼着受伤去救的你，我没什么本领也没出什么力，要谢也该谢谢他才是，如此这般小弟受之有愧，夏侯兄还是快起来吧。”
宁采臣虽然听夏侯瑾要追随自己心里也挺高兴，心想若顺势收了这样的高手，自己的安全倒是多了几分，但自己前来救夏侯瑾，说好听点是担心他，说难听点而是逃命过来顺便关心，就是请求燕赤霞救他自己也夹杂着不少私心，还没有出什么力气，若是真的收入麾下，那自己就成了挟恩图报之辈，是小人之径，不是君子所为。
再说，自己又不会武功，他跟着自己身边，根本就没什么成长空间，还不如像如今这样，让他自己成长。想到这，宁采臣决定不能做这违背本心之事，便婉言拒绝了。也不知是念头通达还是如何，下定决心后的宁采臣仿佛觉得胸口那团东西好像比刚刚更凝结一些，好像就如从鸡蛋大一团变成鹌鹑蛋大小一样。
“大恩不敢言谢，宁兄弟既然救了我夏侯瑾一命，我自当以命相报，我以手中之剑发誓，若有一日，宁兄有难，我夏侯瑾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当将宁兄救出来，若违背誓言，当受万剑切身之刑！”
看宁采臣言语诚恳，执意不受，夏侯瑾没有勉强，而是对着手中的剑发誓后，便起了身，倒不是他忘恩负义，怎么不能强求宁采臣收下自己，而是江湖儿女，本就随性豁达，直来直往，若你当面不受，我虽不强求但也是深深记在心里，真有一日需要自己，再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别人的恩情。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起来，还是多谢谢燕道长吧，他为了救你跟那老妖硬拼一记，也受了不轻的伤。”
宁采臣也知夏侯瑾的性格，虽然脾气不好，但言之有信，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现在发出如此誓言，便是已经将这份情谊牢牢记在心里，到时自己有难，他一定会出手相救，自己虽然没能收服他，但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何必苛求太多。
“谢了…”
“嗯。”
夏侯瑾听宁采臣说他要好好谢谢燕赤霞，倒没有反驳，抱着剑便向燕赤霞躬身感谢，不过话说出来倒是简单至极，只有两个字，而燕赤霞更是随意，连字都没说一个，仅仅发了一声“嗯”便算应了夏侯瑾的感谢。
不过本身夏侯瑾跟燕赤霞就很不对付，是多年的对手，一直跟人家比一直输不说，这次竟然在输了之后，又被他给救了，心高气傲的夏侯瑾如今能主动对燕赤霞说出个谢字，便已是甘愿甩下面子认输了，燕赤霞当然也知道这个老对手的性格，所以根本没有挟恩图报，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两个男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个嗯便代表我知道了，从此两人以前诸多矛盾便算两清。
“这不挺好，来，一起坐下吃点东西。”
见他们两人说完便没了话，宁采臣只好赶紧让他们过来坐下，顺便吃点东西，这初春的早晨还是比较寒的，没吃热乎饭身上冷的慌。
“俩大老爷们，真他niang的难哄！”
点了堆火随便烤几块馒头，烧点热水，早餐就对付过去了，燕赤霞两个人又相对冷观起来，一个比一个看起来高冷，宁采臣觉得自己真的好难，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自己还是要做点什么。
“夏侯兄，其实我要说，你连输七年真是输的不冤！”
“嗯，哼…”
宁采臣也是焉坏，竟开口直接揭开了夏侯瑾心中的伤疤。不过意外的是，夏侯瑾只是面色微凝，冷哼了一声，倒没有多余动作。
宁采臣见夏侯瑾没有反驳，便知他现在也算承认自己不如燕赤霞，也想仔细听听自己为什么不如他，宁采臣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夏侯兄勿怪，倒不是说夏侯兄你剑法真的不如燕道长，而是你和燕道长相比，在剑法之外的东西你就差了不止一筹。”
夏侯瑾越听脸色越差，不过却仍然坐在旁边，宁采臣也没有管他，自顾自话道。
“燕道长是修道之人，常年修心养性，跟你比来却是多了一些沉静，所以剑法招式攻守兼备，更喜以静制动，你的剑法因求杀人制胜，便少了一分冷静，多了一分狠辣，用剑也是大开大合，求一招制敌，若是对手与你差不多，你就容易因求胜心切使出有去无回的招数，得手倒好，若是没能得手，便容易后招无力，被人寻到弱点轻松击败，当然，我不通剑法武功，这番话也是一家之言，说的不对，倒请两位见谅。”
其实宁采臣最后的一句话倒是真心话，自己只是从两人的性格特点，人生经历，学剑理念等方面来分析他们的剑法不同，这其实可以归纳到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自己本就不懂，若是分析有偏差，也属正常。
第十九章 武道
“宁小兄弟说的倒是在理，我也有错在先，不该在你输了后还出言讽刺，也说明是我修心不足，仍有求胜之心，今后我自当改正。”
宁采臣讲完，场面有些冷清，过了一会，燕赤霞竟率先道歉批评自己起来。
“输了便是输了，是我求胜心切，却又学艺不精，哪有什么其它原因，要错也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这是剑法交流会，不是自我批评会！”
眼看着这两人越批评越起劲，马上一场好端端的交流活动变成了自我反思大会，宁采臣连忙制止。
“会？”
“会什么会！你们两个还起劲了，之前怎么不见说上一句，别打岔，继续听我说。”
差点没法解释交流会，批评会这种东西，宁采臣赶紧转移话题。
“夏侯兄，你不是说自己多少年从没见过修仙练气之人吗？哝，这里就有一个，还不赶紧问问。”
“他！”
听宁采臣说跟自己打了七年的燕赤霞就是修仙练气之人，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也不怎么样啊，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虽说嘴上认输，但心里应该还是有些不服气，所以夏侯瑾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老对手，嘟囔道。
“你说什么，要不要再比划一下！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燕赤霞闻言也火大，直接要起来再打一场，好让夏侯瑾这家伙输的心服口服。
“好啊，我们再比…”
“我说好了！”
见还没说两句又要干起来，宁采臣火比燕赤霞更大，一手按下一个，要他们坐下来，可能是见宁采臣真的生气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竟又乖乖的坐下了。
“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真让人不省心。”
宁采臣不由摇了摇头，心中叹道。
“说到哪里了？哦，夏侯兄你还别不信，若说剑法，你们俩倒算棋逢对手，但若燕道长使出法术，只怕你…你不是一直感叹自己无缘得见世间修行之士吗，如今他人就在面前，何不交流一番。”
宁采臣害怕夏侯瑾闻言又闹起来，便没说透，而是转言让他借此大好机会请教一番。
其实宁采臣不说，夏侯瑾也信了，只因自己跟那妖怪对了一招便受了重创，而燕赤霞竟能将其击退，自身近乎无损，便说明他要比自己强的多，想到这，夏侯瑾多少有些沮丧，沮丧的不是其它，而是自己以为两人差不多，为了抢天下第一剑的名头自己足足追着别人打了七年，却不知别人是真的不想要，也无意伤他，要不然，自己六年前就可能已经死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太傻，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呵呵，其实比剑时我的诸多道法手段却是难以使出，其实真论起来我们俩也差不多，你如今的实力，若是近身相斗，跟普通的元婴期修士也能斗个旗鼓相当，也算是世间少有，只是再想提高，除非达到以武入道的境界，那便有些无望了。”
“我能跟普通元婴期的修士差不多？什么是以武入道？你是不是比元婴期还要高？修仙有哪些境界？…快讲讲，嗯，还请燕道长赐教。”
不愧是一心求剑的夏侯瑾，听到燕赤霞这样说，刚刚的一点沮丧立时被抛的无影无踪，竟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一脸渴望的看着燕赤霞，希望他能解答自己的疑问。
“我是说近身相斗，若是隔的远了，只要别人一道飞剑便可将你斩首，兴奋什么，至于我自己，则是一只脚踏出元婴期进入了出窍期境界，修仙境界你可以问问宁兄弟，我跟他说过一次，至于你最关心的以武入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夏侯瑾听着听着，见燕赤霞也说不清楚，本来颇为兴奋的他又变的低沉起来。
这时，却见燕赤霞却开口了。
“不过，虽然具体怎么突破我不清楚，但据说只要一个武者对一项武学研究到极致，那便能突破武学极致，踏入武道的境界了。只是这以武入道实在太难，传闻除了西楚霸王项羽，蜀汉名将赵子龙，唐末名将李孝存等寥寥数人之外，并没有其它人能踏入这等境界。”
“他们能行，我便也能行，我相信手中的剑！”
听闻竟有人能踏入这等境界，夏侯瑾相信自己也能踏进去。
“很难的。”
“夏侯兄，我相信你可以的。”
燕赤霞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以武入道实在太难了，不过宁采臣倒是对夏侯瑾鼓励道。
“我也相信，只是这如何达到剑法极致，我现在有些没有方向。”
信心是信心，可有信心之后还得有方法，现在就是没有方法呢。
“额，夏侯兄，你还记得我们在路上聊的吗？”
“你是说…”
“对，就是它。”
“你们说的是什么啊，跟猜谜一样。”
宁采臣和夏侯瑾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倒是都明白，只不过把旁边的燕赤霞给弄糊涂了。
“之前宁兄跟我说，想要打过你们这些有道法在身的人，只要能近的到身边，出招快到极致，准到极致，打的你们反应不过来，那便行了，现在细想之下，倒是感觉确实是一条路。”
夏侯瑾见燕赤霞一脸困惑，解释道。
“这也倒是剑法的一个方向，还有就是，若真的能以武入道，你倒不用担心近身问题，传闻霸王项羽以力入道，一拳之下，天地变色，山川倾覆，赵子龙以枪入道，一枪刺出，地如沟壑，可达十里之遥，着实骇人，己近仙人之境了。”
“那他们怎么死的？”
正惊叹于这种伟力之下的燕赤霞和夏侯瑾两人，忽然被宁采臣一句话打断。
看着宁采臣和夏侯瑾两人看着自己一脸求知的样子，燕赤霞缓缓说道。
“据说是被围攻致死，传闻他们想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被各大修真门派的高手设下天罗地网，激战数日方才斩杀。”
“为什么这些门派要杀他们，到底什么是逆天而行呢。”
宁采臣闻言有些疑问。
“应该是理念不同或者是有利益冲突吧，真相早就被掩盖在历史之中了，谁能说的清呢，至于什么是逆天，就更不知道了。”
就是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世间不都是如此吗，到处都有争斗，谁对谁错又怎么能说清，对这世道就是燕赤霞也颇感无奈。
第二十章 准备（加更）
“管它这么多如何，还不如想想如何突破，若真到此时，当以手中之剑斩之！”
夏侯瑾哪里还想以后的事，还是先想办法去突破的好，有言道“朝闻道夕死则已”，就是仙人也不一定能真的长生不死，万劫不灭，自己还没踏入那个境界，操心这么多做甚。
“夏侯兄倒是豁达。”
燕赤霞闻言不由笑道，对啊，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修士，比自己修为高的那么多，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自己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夏侯兄，你的想法很好，但快也要准，快还要狠，若是仅仅快而不准，快而无力，那就没有任何威胁。”
“嗯，你说的对，但坐而论道谁都会，不如我们来练一练。”
“好！”
两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宁采臣还没缓过来劲，竟打算直接动起手来了，连忙劝道。
“哎，我说燕道长，夏侯兄还伤着呢，我看还是再等等，等他伤好后再说。现在我们该说说那老妖的事。”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比试的事等夏侯兄伤好了再来，至于那老妖，你们不必担心，还是赶紧离开兰若寺，等我找机会除了他，便可随时过来交流。宁兄，你也是，随时欢迎。”
燕赤霞知道自己跟那树妖已经结了仇，只怕这几天老妖就要找上门来，夏侯瑾伤还没好，宁采臣又是一介书生，他不愿拖累两人，便让他们早点离开。
只不过这番好意在两人看来，明显就是让自己临阵脱逃。
“我不同意。”“让我走，怎么可能！”
一听燕赤霞让自己走，两人立刻站起来大声反对道。
“一个伤重难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送死吗？还是想拉着我一起死？”
燕赤霞差点直说两个都是废物点心了。
“我…”
“我一定要留下来，那老妖想杀我，那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他，我夏侯瑾，从不报隔夜仇。”
宁采臣我字还没说完，便被夏侯瑾直接插了进来，差点没一口口水给噎死。
“至于宁兄，你一介书生还是考试要紧，快点走吧。”
“我走，凭什么，就因为我没什么本领吗！我虽然是个书生，但也胸怀正气，为民除害的事情我也可以，若是我就这样走了，那就是不仁不义的小人，我还读这些圣贤书有何用！再说，现在我比你有用，最起码我还有十几张符呢！”
也不知是跟宁采臣的记忆融合在一起的原因，还是一时冲动，或者是宁采臣不愿为了保命抛下这相识不过一天的朋友，看着同样转身离开的夏侯瑾，宁采臣从怀中掏出一把符咒大声吼道。
“…好，我们都留下来。”
走着走着的夏侯瑾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宁采臣说道。
“但是，你要帮我去县城买点药回来，我需要疗伤。不用担心会死，有我在，就是拼了命我也会保你周全，我不死，你不死，就算要死，我也一定死在你前面。”
“好了，说什么死不死的，要什么？我现在就去。”
夏侯瑾将需要的药材说给宁采臣，此时宁采臣身无片纸，只好仔细听着，不过令宁采臣惊奇的是，如今自己不仅看书过目不忘，仅仅听了一遍便记住了所有的药材，检查一遍，觉得没什么错漏，宁采臣转身回到自己屋子，带上银子便向县城赶去。
“记得带些朱砂，黄纸回来，你身上的符咒不行。”
刚刚走出兰若寺大门，宁采臣耳边忽然传来了燕赤霞的声音，略微顿了顿，宁采臣又继续向县城赶去。
…
日头过了中天，宁采臣才到了县城，看到人来人往的场景，宁采臣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先找到药铺抓好夏侯瑾需要的药，宁采臣便又循着记忆往之前买符的地方走去。
“公子，您来了，怎么，符咒又擦屁股用完了吗，感觉好用不。”
见宁采臣今天又来了，那个棺材铺店主连忙一脸讨好道。
“昨晚在兰若寺用完了，今天就再过来…”
“兰若寺！”
兰若寺三个字一出口，仿佛有一股阴风从街上呼啸而过，路上的行人都神情紧张扭过头来，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宁采臣，仿佛在看鬼一样。
“对啊，在兰若寺用完了。你们…”
“鬼啊！”
“快跑！”
宁采臣见众人一动不动，以为没听清，便又解释了一遍，没想到，话还没说完，都成鸟兽散开了，宛若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板！这…”
“都给你，都给你…啊…不要过来…”
宁采臣见众人都不知为何跑光了，又扭过头去看向棺材铺的店家，话刚出口，便见店家浑身战栗，眼神恍惚，一副被吓傻的样子大声尖叫道。
“不是，我不要这些，再说我也没这么多银子，我只是想买点朱砂黄纸，怕什么！”
“好，这些，都给你…”
店家听宁采臣只要些黄纸朱砂之类，慌忙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了一大包，心惊胆战的走到宁采臣面前一把递给了他，宁采臣刚接着便见店家一个转身三两步便窜到了躺椅后面不敢露头。
“店家，要不了这么多，我就要一两银子的…”
“不要钱，不要钱，白送给你…快走，别再来找我…”
听宁采臣要给钱，被吓傻的店家哪敢要他的银子，连头只敢漏出半个，看着宁采臣慌忙摆手道。
“好吧，那就算了，谢谢店家啊！”
见店家执意不要自己的钱，宁采臣倒也没有执意要给，自己也没几两银子了，正好还能省点钱，便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
走了片刻，觉得有些饿了，宁采臣随便找了个路边铺子，点了碗面吃完，又在旁边的铺子买了些馒头、牛肉干之类的，便拎着买来的药材黄纸之类向兰若寺赶去。
这次宁采臣倒运气颇好，没遇到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一路向北径直向兰若寺赶去，只不过因为昨天暴雨，道路泥泞难行，短短的五里多地，宁采臣竟足足行了半个时辰，才来到树林之中。
站在树林外，只见林中灌木丛生，树木十分茂密，宁采臣都不知昨天怎么能在这跑的那么快的，不过如今虽到傍晚，但天色尚早倒是易行，顺着早晨出来时的痕迹，宁采臣便向兰若寺赶去，不一会便回到了寺中。
第二十一章 明眸夜视
回到兰若寺，将买来的药材给了夏侯瑾，宁采臣便走了，倒不是他不帮忙，只是夏侯瑾嫌他笨手笨脚，于是把他给轰走了。
“燕道长，东西买回来了，你在哪？”
宁采臣可不知道燕赤霞在哪窝着，只好出声寻找。
“出门往右走，一个偏殿。”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到耳中，宁采臣顺着燕赤霞指的路，来到了一个偏殿中，虽说已经破败不堪，但牌匾上面的字仍然清晰可见。
“地藏王殿…”
推门进去，一尊巨大的地藏王菩萨立像映入眼帘，除了手中禅杖消失不见之外，佛像整体还算完整，只不过到处都是蛛网显得很是脏乱，殿内也十分昏暗，借着透进来光线，宁采臣找了半天才发现正在一个角落打坐的燕赤霞。
“燕道长，朱砂黄纸都买回来了。”
“放在神像前的贡台上。”
依言将神像的贡台清扫干净，把朱砂黄纸放在上面，这时燕赤霞深深吐了一口气，方才从地上站起。
“我去拿笔砚。”
宁采臣发现自己没有带来笔砚，说了一句便要出门去拿。
“回来，我带的有。”
宁采臣退了回来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燕赤霞接下来的动作。
“你买的符咒虽然有用，但不过是筑基期的小修士开光，最多对付些不入流的妖魔鬼怪，要想对付树妖还差得多，我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多画一些符咒出来，也好给你们俩救命用。”
燕赤霞边说边将朱砂放入砚台中研磨，中间还咬破中指滴了几滴鲜血进去。
“好了，将黄纸裁好平铺在旁边。”
应该是丢了些精血，燕赤霞语气听起来都有些疲惫。宁采臣赶紧将黄纸裁成符咒大小，整整齐齐的放在上面。
休息片刻，燕赤霞开始画符，仔细的看着，只见咒符上面的字体，弯弯曲曲，像是蚯蚓沾墨水爬过一般，形体像字体，可仔细端详，又非字体。
“这是梵文。”
可能是余光见宁采臣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燕赤霞解释道。
宁采臣点点头也没说话，他倒是知道燕赤霞除了剑仙手段还会佛门法咒，懂得梵文不足为奇。
足足写了三四十张，燕赤霞才停了下来，留下五六张，将其余的符咒都一把塞到了宁采臣手中。
“燕道长不多留点？”
见燕赤霞只留下五六张，宁采臣有些不好意思。
“我之前剩下的还有，拿五六张已经够用了。”
燕赤霞说着，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郑重的递到宁采臣手上。
“这些符咒你跟夏侯兄分了，至于这本《金刚经》你自己留好，若是到时遇到紧急情况，便念上面的文字。”
“我明白，只是这上面的文字我不认识，怎么念？”
翻开手中的经书，入眼密密麻麻全是梵文，宁采臣哪里认得，只好询问怎么读。
“我倒忘了，你就拿着它大声诵读般若波罗蜜！”
估计是如今时间紧，里面的文字短时间内教不好，燕赤霞只教了宁采臣最简单的一句。
“好，谢谢燕道长。对了，这把匕首能不能给画上符咒，我也好防身之用。”
宁采臣躬身谢道，把《金刚经》这样的至宝交到自己手上，足以说明燕赤霞对自己的关心和信任，宁采臣心里万分感激。
不过感谢完，宁采臣又想起了之前买的匕首，便又掏来递了过去让燕赤霞看看能不能画上符咒，倒不是宁采臣贪得无厌，而是自己只有符咒，如今特殊时期，能多一个对敌手段也好。
“好了，给你，我要休息一会，你先去吧。”
随手几笔便画好了，燕赤霞将匕首重新递给宁采臣便不再说话，宁采臣见状也没再多说，拿着东西便向夏侯瑾方向走去。
不过到了夏侯瑾待的地方，宁采臣见门竟然关着，房间里听着倒是有人，但喊了两声夏侯瑾也没有回声，不知在做什么，宁采臣便没有打扰，放下二十来张符咒就转身走了。
…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闲来无事，宁采臣便又重新拿起那本《大学》细细品读起来，读着读着，宁采臣仿佛觉得自己的头脑就像是一台不断运转的计算机，整本《大学》的内容不仅从头到尾的清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而且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每读一个字，一句话，他的心都会随之波动，情绪随之变化，似乎这些字句有了感情，会说话，能影响他的情绪！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随着文字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似乎已经超脱了简单的文字，而是自己的精神在不停的与这些文字相合，但又有些许不同。
不知不觉之中，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今夜连月亮都隐没在层层乌云之内，本就昏暗的兰若寺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不过此时的宁采臣竟没有什么感觉，仍然沉浸在书中，手中还不时翻页。
“啪…”
随着最后一页翻过，宁采臣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伸个懒腰，余光扫过窗外，这才发现太阳早没有消失不见，远方一团漆黑，只不过近处自己看来除了有些暗之外，倒和白日没什么区别。
“这，这是夜视！”
宁采臣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自己入了儒家之门后，除了能够过目不忘外，竟还有了夜视能力，这样，自己就不怕走夜路了。
吃了点东西，想着自己刚刚忘了把买的牛肉干送给他们，便起身拿上牛肉，连灯笼都没打，出了门去。
“嗯，灯光，难道是小倩？”
出门走了没几步，宁采臣便见一处院子有亮光，宁采臣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反正跟小倩说两句就走又没关系，想到这，宁采臣便向亮光处走去。
…
不一会，宁采臣便来到一处厢房外，厢房看起来倒是整洁，里面灯光明亮，有一个人影印在窗纸上，其实在宁采臣看来有些奇怪，鬼怎么会有影子，不过也没多想，便偷偷通过一个小孔向房内观察，仔细看去，正是小倩，不过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红衣坐在一处镜子前，看起来神色有些哀伤。
宁采臣看就小倩一人，便寻着门推开走了进去。
“谁？是你！不是让你走吗？怎么还在这里。”
可能是刚刚神色恍惚，宁采臣走了进来聂小倩这才发现他，连忙起身道。
“我决定留下来，和燕道长一起除掉老妖。”
“你们打不过姥姥的！你还是快走，不要跟我一样变成了鬼。”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能除掉老妖，这样你也能脱离苦海了。”
宁采臣见聂小倩依旧催自己离开，颇觉感动，出言道。
“除掉姥姥又能如何…”
“怎么？”
听聂小倩这样说，宁采臣没想明白。
“我已经被许配给了黑山老爷，后天就要出嫁，如今就是除掉姥姥也没用了，还不如就这样…你快走吧，真的不要再来了。”
聂小倩说着说着语气也愈发低沉，实在是在她看来，此时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再也改变不了了。
第二十二章 正气（求推荐）
“她口中的黑山老爷应该是黑山老妖，这老妖倒是难对付。”
宁采臣听小倩提及出嫁，这才想起原本的剧情。电影里面的黑山老妖法力十分高强，居住在地府之中的枉死城中，手下阴兵鬼将不计其数，好像最后若非是《金刚经》直接贴到脸上，燕赤霞跟宁采臣，聂小倩恐怕都要留在阴间回不来了。
想及《金刚经》，宁采臣在怀里摸了摸，此时它正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宁采臣松了一口气，却是来了底气。
“不用担心，我们有对付他的手段。”
“真的不用，我不想连累你，姥姥已经很厉害了，据说黑山老爷比姥姥法力还要高强，还不如让我嫁过去，说不定在他手中还好过一些，你们也不用再冒险。”
听宁采臣说有对付黑山老妖的手段，小倩只当是为了救她一时气话，摇了摇头依然拒绝道。
听聂小倩依然推迟，宁采臣却神态坚决地说：“我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见死不救，我这辈子就枉读圣贤书了。”
下定决心决定帮助小倩脱离魔掌后，宁采臣只觉脑中一片清明，胸口也更加通畅起来，之前堵在胸口的那团东西仿佛在这一刻融成了一缕光线。
“啊…”
“砰…”
一声惊叫，将宁采臣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只见聂小倩被弹飞在不远处，一只手紧紧护着脸，看起来惊恐异常。
回过神来的宁采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怎么，正在散出柔和的光，只不过看起来这光对小倩来说并不好受。
“难道，这是浩然正气？”
眨眼之间，宁采臣身上的光便消失不见，不过宁采臣知道，这道光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自己胸口的东西将其又收了回去。
回过神来，思索一番宁采臣立时便想到了儒家的浩然正气，儒家常言胸怀正气，或许之前自己胸口的那团东西就是浩然正气的原始形态，而自己刚刚不畏遵循本心，决心出手相助，最终才让浩然正气真正成型。
想及此处，宁采臣十分高兴，自己总算有了防身手段，虽然此时自己仍然不知怎么用出来，但它在自己身中，只要反复琢磨，总有一日能够真正为自己所控。
“小倩姑娘，你没事吧。”
身上的光收了回去，宁采臣赶紧上前将聂小倩扶起，询问有没有伤到他。
“谢公子关心，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弹飞，倒没有伤到。”
闻言，宁采臣此时心里暗暗想到，这浩然正气好像只是保护自己不受邪魔侵害，此时倒还没什么攻击力，不过能够自保也算不错了，宁采臣要求不敢太多。
“这应该是我们儒家的浩然正气，如今我也有了自保之力，定能将你救出来。”
“谢公子大恩大德！若愿相救，还望宁公子在后天日落前，将我的骨灰送到青华县一处人家安葬，这是我唯一的投胎机会。”
“尽管放心，今晚我们把老妖除掉，明天一早我就把你的骨灰挖出来，后天日落前一定送你回乡。”
宁采臣看着聂小倩郑重承诺道。
印象里，青华县是郭北县临县，虽说不在前往金华府的路上，但也相距不远，只是绕个弯，若是骑马，两天时间，倒是充足。
“对了，宁公子你快走，姥姥等会就要过来，若是发现你，只怕就危险了。”
“嗯，好。”
宁采臣听老妖等会要来不敢多留，再说自己还要看看燕道长准备的怎么样，夏侯兄伤势好了没有，便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一眼聂小倩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聂小倩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宁采臣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出了厢房，宁采臣便向燕赤霞方向赶去，只是走着走着，忽然见前面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宁采臣以为是小倩有事追来，连忙走上前去喊到。
“小倩，还有什么事吗？”
“小倩？我可不是小倩。她这个贱人，果然还是想背叛姥姥！”
红衣女子扭过头来，哪里是小倩，分明就是另一个女子，不过若是夏侯瑾在这，倒是能认出这个女鬼就是当初在河边诱惑自己的女鬼小青。
“你，你若是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被树妖胁迫，所以宁采臣倒也没有立刻动手。
“你一个书生，小倩放过你是看你长的好看，我可没有那么怜香惜玉！正好抓了你给姥姥请功。
“啊…”
小青一脸狞笑的看着宁采臣，根本没注意此时的宁采臣怎么能夜行于此，脸上也根本没有一丝慌乱。拜托，自己胸怀浩然正气，刚正不阿，再加上怀里揣着几十张符咒，还有一本至宝《金刚经》，根本不虚好不好。
见面前女鬼一脸狰狞扑将过来，宁采臣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刚得自燕道长的符咒，一把贴到了她的身上，要说这女鬼也傻，直来直往，宁采臣只是把符往前一抛就正好贴到她身上。
如同沾了硫酸一样，宁采臣刚掏出匕首打算给她再来上一击，便见这女鬼只是“啊啊”叫了几声，便在宁采臣面前彻底化作虚无。
“这么狠！比之前的符咒厉害太多了。”
宁采臣惊叹不已，把匕首重新塞入怀里，对于自己刚刚杀了个鬼也没放在心上，又继续向前走去。
…
刚回到小院，宁采臣便见燕赤霞两人都来到院内空地，一脸戒备，夏侯瑾此时看起来也像没有大碍了。
“怎么？夏侯兄好些了吗”
“能动手。”
“别说话，那老妖快来了。”
燕赤霞见两人还要继续聊，连忙打断。
…
“啊！”
院外忽然响起树妖的大叫。
“啊！”燕赤霞也大叫一声：“你以为就你会叫啊。”
“臭老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只想在这个地方栖身，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
“呸，谁他妈和你过不去，我在这里只不过是想避开江湖恩怨。”
“既然如此，那你干嘛杀我的人。”
老妖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看不过去，想杀就杀！”说完，燕赤霞又低声凑到宁采臣两人面前低声问道：“你们是谁竟然杀了她的人。”
“我刚刚过来时，用你给的符杀了一个女鬼。”宁采臣一脸尴尬，嘴角抽了几下。
“可以呀，比夏侯兄强。”燕赤霞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夏侯瑾现在的脸色。
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第二十三章 除妖（一）
树妖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一而再的被燕赤霞所扰，让她恼羞成怒了。
忽然，一条藤蔓从燕赤霞身后的屋子伸出，如同一条蛇，快如闪电缠向燕赤霞的脖颈。
“斩...砰...”
就在这时，一把剑准确无误的砍在那条藤蔓上，然后砰的一下，整条藤蔓直接被一刀两断，正是一旁的夏侯瑾出手了，细看之下，他手中的剑似乎也有符文闪烁。
“燕道长。”
“你们站在我身后。”
树妖直接动手，到了这一刻，双方都明白，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唯有一战，直到一方倒下，
庭外的树妖双手化成锋利的双爪，在虚空中一抓，一条条藤蔓从地下冲天而起，如毒蛇舞动，铺天盖地，化作一道洪流，如万箭射来。
“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长啸一声，将剑匣定在身前，一柄金色的神剑从剑匣中冲天而起。
“破！”
燕赤霞手持神剑，直接一个横扫，一道剑光如同弯月向着面前的藤蔓斩去。
“嗤！嗤！嗤！....”
射过来的藤蔓，全部撞击在剑光上，寸寸断裂，金色的剑光最终斩中了不远处的房屋，屋子如同纸糊的一样，刺啦刺啦直接被激荡的剑气划成了废墟。
“不要纠缠，跟我出去，找那老妖的本体。”
“好。”
正在斩杀藤蔓的夏侯瑾闻言，携着身后的宁采臣立刻跟在燕赤霞身后向外冲去。
“老妖在那！”
被夏侯瑾提在手上宁采臣忽然发现左边不远处好像有个人在那站着，有些像那树妖的打扮，连忙出言提醒。
“嗯？走！”
燕赤霞闻言有些奇怪，现在林中夜色正浓，自己都看不多远，只能凭神念搜索，没想到宁采臣竟然在这种黑夜中也能看的清楚，倒是奇异，不过此时不是细思的时候，立刻转身向宁采臣所指方向赶去。
“形神如剑，老妖，看剑。”
近了一些，燕赤霞确认就是老妖，直接动用了御剑手段，对付比他还强上一些的树妖，他不敢留手，手中神剑的剑光暴涨成几米长，剑气冲霄，金光灿灿，似乎要撕裂一切，神剑周围，空气虚乱，剑气纵横，刮起一股大风，周围的一些野草直接被连根拔起吹飞了出去。
“呲…轰…”
可惜老妖动作更快，见燕赤霞御剑刺来，迅速把本体收入地下，神剑只是刺中了衣服，一下炸裂开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轰…”
见老妖遁地逃走，燕赤霞跳到地上以血画符，双手连连向地下击去，直炸的地皮乱翻，木头杂草纷飞，很是惊人。
“老妖躲到了地下，大家小心。”
宁采臣两人连忙一手拿剑，一手持符，一脸戒备的注意着脚下。
“嗤！嗤！嗤！嗤！...”
几条藤蔓突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直接卷向宁采臣。
宁采臣反应很快，但是终究是个书生，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藤蔓卷个正着，手中的符咒都掉在了地上，身体向远处拖去。
“刷...”
一条粗大的舌头突然从地下冲出，直接卷向一旁的夏侯瑾，却是老妖学精了，想先从弱的下手。
“浩然正气！”
宁采臣被一路拖着，手中的匕首也砍不到缠在脚上的藤蔓，情急之下，只希望自己胸中的浩然正气能够救命，但试了几次根本用不出来，眼看着自己被越拖越远，燕赤霞两人还没有追来，宁采臣都快要放弃了。
“宁公子。”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飞过，却是聂小倩来了，只见她双手舞动，两条白纱从手中飞出射了过去，将宁采臣脚上的藤蔓缠住，只是一拉，脚上的藤蔓便被扯断，宁采臣滑了好几米才停下，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
“贱婢！”
正在对战的树妖发觉宁采臣被聂小倩救了出来，怒喝一声，只是她此时正在全力对付燕赤霞两人，倒是松不开手去教训她。
“我送你走。”
如今这个时候，聂小倩还是坚持让宁采臣逃走，在她看来宁采臣还是太弱。
“不，快送我回去，我不能抛下他们两个。”
燕赤霞两人还在跟老妖拼命相博，宁采臣自己怎么能临阵脱逃，弃队友于不顾。
“快！”
“好。”
看宁采臣神色坚定，自己劝不动他，聂小倩只好牵着宁采臣的手向燕赤霞方向飞去。
…
“燕道长，夏侯兄。”
“宁兄。”
“宁兄！嗯，女鬼。”
见宁采臣回来，正在跟老妖相斗的两人大喜过望，之前被老妖紧紧拖住，实在难以前去救助宁采臣，还十分担心他会不会有危险，夏侯瑾甚至做了最坏打算，准备以死相博，如今见他安全回来，两人都着实松了一口气。
只是宁采臣旁边多了个女人，不，肯定是女鬼，夏侯瑾竟不管面前的大舌头转身向小倩砍去。
“不要，小倩刚刚救了我。”
“鬼话连篇最会迷惑人，宁兄不要被他骗了。”
看夏侯瑾的剑劈将过来，宁采臣不躲不避紧紧护在聂小倩身前，夏侯瑾见状连忙收剑，不过还是割破了一片衣角。
“夏侯兄，鬼也有好有坏，如今对付这老妖要紧。”
燕赤霞见夏侯瑾要杀这女鬼，知道他是因为之前受女鬼所惑差点身死，心中有芥蒂，又以为女鬼迷惑了宁采臣，不过燕赤霞倒是了解过这聂小倩的生平，知其也是受老妖所控，身不由己才会害人，现在又是特殊时刻，宁采臣看样也确实没有被迷惑，所以刚刚没有动手，如今又劝解夏侯瑾大局为重。
“哼，我会盯着你的。”
夏侯瑾神色变换，面容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过聂小倩，先对付树妖为紧。
“夏侯兄，宁兄，如今我们不能再跟这条舌头纠缠，必须找到老妖本体，方能彻底杀了她。”
“好，我先上。宁兄，记得掩护我。燕道长，做好准备，若是找到老妖本体，立刻动手。”
燕赤霞刚说完，夏侯瑾便开口道，实在是他恨极了这树妖，另外也是看着一旁的聂小倩便生气，懒得在这待着。
“破！”
面向卷来的舌头，夏侯瑾眼神一凝，体内内力运转，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双脚在地上一蹬仿若利剑便跳到空中，一个转身双手握剑对准舌头刺了过去。
“...嗷....”
树妖痛叫，夏侯瑾手中的剑竟直接将舌头钉在了地上难以动弹。
“宁兄，快，我要坚持不住了。”
被夏侯瑾刺伤，让树妖有些抓狂，舌头乱动让夏侯瑾差点抓不住手中的剑。
第二十四章 除妖（二）
“般若波罗蜜。”
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宁采臣立刻掏出一大把符咒，冲着老妖的舌头丢了过去。
“呲…啊…”
被一把符咒贴上，巨大的舌头如同沾到硫酸一样，直接被腐蚀出好几个大洞，老妖疼得疯狂甩动，将宁采臣和夏侯瑾击飞，只不过小倩及时接着了宁采臣，他倒是无碍。
“啊…我要你们的命…”
“极度魔界。”
树妖身影显露出来，厉喝一声，右手一挥，随后宁采臣等人只感觉脚下一震，大地崩裂，一条近百米长的舌头从地底窜出，仿佛一条大蟒，粘液淋漓，与此同时，无数条藤蔓根须冲天而起，舌头和藤蔓缠在一起如同通天巨木，蔚为壮观。
使出这招极度魔界，树妖身上的气势徒然拔高，可以看见，在它周围的空气都絮乱了，刮起大风，地上的草木都被吹的连根拔起，老妖将自己的实力提高到最强状态，整张脸或男或女，一会又变成树木状，看起来蔚为恐怖。
“轰隆隆....”
天地间，妖气弥漫，浓的人睁看不清两三米之外的东西，天空中也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黑云，汹涌翻滚，压得很低，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宁采臣几人知道老妖实力恐怖，但是没有想到老妖拼命发疯起来如此恐怖，天气都被影响。
“给我死吧！...无法无天！”
撑天巨柱般的舌头直接向着几人拍了下来，声若惊雷、势若万钧，直压的黑云爆裂，似乎这方天地都要被压塌了，这是老妖的最强一击，她已经彻底怒了，誓要杀了这几人。
“燕道长！”
“燕道长…”
“御剑伏魔！”
舌头都快拍到头上，燕赤霞还一动不动，宁采臣，夏侯瑾和聂小倩两人一鬼都转头看向燕赤霞，见他还没有动作，几人都有些绝望了。
就在这时，燕赤霞终于动了，手中的神剑飞射而去，凌厉的剑气从剑尖出喷薄而出，一道刺眼的剑光洞穿了整个天空，整个天空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金色笼罩，剑光如流星一般划过天空，没入袭来的舌头之中，然后又从后面射出，舌头忽然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一道血痕从中间划过，轰然倒塌，那巨舌竟被燕赤霞的剑光直接斩成两半。
“散！斩！”
那道剑光忽然分裂出无数道剑气，无数道剑气一起冲向空中，天空处响起一声雷鸣，那剑气在空中纵横交错，形成一片剑网，朝着老妖笼罩而来。
“噗嗤...噗嗤...”
树妖惨叫，被无数道剑气穿体而过。
“轰！....”
树妖的身体直接爆炸，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看到这一幕，众人都长舒了口气。
“老妖婆，你终于死了”。
终于除掉了这个老树妖，燕赤霞心中十分快意，感觉念头都通透了不少，不过他嘴角染血，看起来也伤得不轻。
“呼，燕道长？”
“燕道长，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夏侯瑾和宁采臣，来到燕赤霞旁边这才发现燕赤霞受伤了，赶忙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我境界不够强行催动这招剑诀，伤了经脉，休息几日便好。”
问了几遍，见燕赤霞好像确实并无大碍，宁采臣方才作罢。
“好了，如今这树妖已死，你也该走了。”
没了树妖威胁，夏侯瑾想起来女鬼聂小倩，虽说自己不杀她，但毕竟是鬼，是好是坏也敢确定，还是让她走了为好，留在身边只怕会害了宁采臣。
“人鬼毕竟阴阳相隔，长久待在一起，只怕有损寿元…”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好了好了，夏侯兄，燕道长，你们都伤的不轻，咱们回去休息一下，稍后我再详细说说她的事。”
宁采臣见两人针对小倩，也知他们是好心，倒没有多说说什么，只是转了个话头，打算回去后再告知小倩的事。
“还说没什么！随你的便，哼！”
燕赤霞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夏侯瑾狠狠瞪了小倩一眼，转身跟着燕赤霞一同离去了。
“宁公子，他们倒是十分关心你，不过，他们想的是什么你知道是什么吗？”
可能是脱离了姥姥的掌控，小倩也变得爱笑了一些，竟和宁采臣开起了玩笑。
宁采臣一个恍惚差点问道“是什么”了，连忙摇了摇头，同样狠狠瞪了小倩一眼，转身便打算追上燕赤霞他们。
“宁公子，你要不要先把你的手松开。”
“额…”
闻言，宁采臣这才发现此时自己的手正牵着聂小倩的手，慌忙松开，暗道怪不得刚刚他们两个会误会，自己怎么牵着别人一路，都没意思到，这也太尴尬了。
“我们一起回去吧。”
“咯咯…好…”
银铃般的笑声如同魔音，让宁采臣都走了神，走着走着都差点撞上了树，紧接着又是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
…
回到已经变为废墟的小院，三人也没有再寻其它地方，随便找了块干净地方，夏侯瑾生了堆火，宁采臣则把之前揣在怀里的牛肉干拿了出来，还没说话，竟见燕赤霞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坛酒放在了地上，有酒有肉，正好当做庆祝了。
三人边吃边喝，小倩不知何时拿来了一把瑶琴弹奏助兴，倒是相得益彰，尤其燕赤霞帮夏侯瑾报了仇，夏侯瑾竟放下平日姿态，跟燕赤霞拼起酒来，燕赤霞也是越喝越兴奋，不仅起身高唱，还演示了一套绝妙剑招，十分惊艳。
酒酣之罢，三人便聊到方才的事情，燕赤霞忽然想到了宁采臣能看到树妖的奇异之处，便出口问道，宁采臣倒没有隐瞒，将自己可能是突破了儒家境界及得到的能力一一告知。
“恭喜宁兄了。”
“恭喜恭喜。”
闻言，两人连忙出言恭喜，只不过夏侯瑾的话中倒是多了些酸楚。
“夏侯兄不必着急，武道艰难，但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可以的。”
宁采臣当然听出了夏侯瑾的沮丧之意，连忙开导道。
“哼，我哪里着急了。别以为你们都走在了我夏侯瑾前面，我到时候定然能赶上你们。”
“行行行…哈哈…”
“哈哈…”
很少见夏侯瑾有这等小儿心态，一旁的宁采臣和燕赤霞闻言纷纷大笑起来。只是站在一旁的聂小倩此时看着他们三人，眼中似乎多了几分伤感。
“哦，差点忘了，宁兄，她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第二十五章 宝物
还是夏侯瑾出言，因为他性格直来直去，实在不想宁采臣受这女鬼所害。
“夏侯兄，多谢关心，小弟感谢万分。既然你们相问，我不好不从，只是，她的事有些复杂。”
宁采臣见燕赤霞也是一脸询问，便知是时候去解释一下缘由，便拉一旁的聂小倩一同坐下，对着二人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个清楚。
…
“只因这份承诺也算我入道之因，她刚刚又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必须要去助她投胎，但她又被树妖许配给了黑山老妖，只怕这一路会有阻碍，我担心甚至会有性命之危，所以一直没有出言告知。”
“宁公子，你已经帮了我太多，还是就算了吧，不要再为我冒险。”
看宁采臣一脸坚定不顾危险要助自己，小倩十分感动，不由劝道。
“这是哪里话，小倩姑娘好不容易有了投胎的机会，我若知道也要相助，既然宁兄已经承诺，我也不再多言，自当鼎力相助，管它什么黑山老妖，白山老魔，这树妖都被我们斩了，还怕他做甚！”
夏侯瑾听了小倩的事倒是有些感触，做鬼如此不易实在可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投胎的机会，如何能丢掉，再加上宁采臣是他恩人，既然他要帮这女鬼，自己也定当鼎力相助，让这可怜女子脱离苦海，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夏侯瑾倒是一点不怕。
“谢夏侯大侠大恩大德。只是…”
聂小倩其实有些惊讶，没想到夏侯瑾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刚刚还针对自己，但了解之后才发现竟是有情有义的侠客一流，实在难得，这样自己更是不能拖累他们了。不过她只是后面还没说出，燕赤霞便直接打断了。
“这黑山老妖什么修为，比这树妖又如何？”
燕赤霞主要关心的是黑山老妖的实力，若是太强，只怕这一路就十分困难了。
“这…”
“这黑山老妖只怕比树妖还要厉害些，好像住在阴间的枉死城，手中阴兵鬼将不少，应该很难对付。”
聂小倩知道的不多，但宁采臣倒是说出了一些情报，不过众人只当是聂小倩告知，倒没生疑，唯有小倩美眸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神异样，不过也没说话便又转过头去。
“枉死城！其乃是地藏王菩萨为受无妄之灾而死的鬼魂而于地狱创造的城市，传闻主管枉死城的是十殿阎罗中的第六殿阎罗王卞城王，虽说只是住在里面，这老妖法力只怕已经到了绝高境界，若是在地府我们几个估计绝难对付，但他居在阴间难以入到阳世，到时候我们应该还能应付。”
燕赤霞在聂小倩身上看了看，又看了几眼宁采臣，最后却是一叹。
“希望此行顺利吧。”
对于此次帮助聂小倩，他初始还是不太情愿，也不愿宁采臣冒险，可宁采臣坚决要去，自己若是不去只怕他们此行危险重重，很难成功，最终，还是修道之人心中的正义赢了，决定护送他们前去。
“可能没有想的那么坏。”宁采臣却是一笑，随后又将怀中的《金刚经》递给燕赤霞说道：“树妖已除，这《金刚经》还是物归原主吧。”
“算了，此行不知怎样，你还是带着防身之用，事后再给我。”
看着递来的《金刚经》，燕赤霞还是让宁采臣拿着，倒是对宁采臣很信任。
“好了，既然决定了，我们俩明天一早便去取回小倩金塔，夏侯兄去县城搞几匹马来，也好方便赶路。”
“如此甚好。”
“可以。”
三言两语之间，几人便将救助小倩投胎的事给定了下来。
“几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倩无以为报，只好来世做牛做马，再求报答了！”
小倩看几人不以自己是鬼，倾力相助，不由跪在地上跪拜谢道。
“小倩姑娘，快起来吧，成与不成还是两说呢。”
…
一夜无话，清晨一大早，几人便分开行动，宁采臣则是跟着燕赤霞来到了寺后的一片乱葬岗。
只见这乱葬岗杂草丛生，随处可见墓碑或躺或斜的倒在地中，甚至有一些森白的尸骨与黑色的骨灰坛暴露在其上，阴气森森，显得诡异万分。
而在这乱葬岗之中，一株足有有十七八米高，一两米粗的槐树屹立其中，这株槐树看起来只是与寻常的古槐树一般，不过就是树枝上的树叶都落光了，显得光秃秃的，宁采臣知道，估计这棵古槐树便是那树妖的本体，只是树妖昨夜已经被燕赤霞斩杀，树根断裂，所以这树也失了生机，一夜之间树叶便落光了。
宁采臣只是看了槐树一眼便不再管它，还是先找小倩尸骨要紧。跟着燕赤霞，不一会便找到了聂小倩的墓碑，宁采臣用手直接扒开，不过片刻便找到了金塔，就是这金塔有点多，足足有七八个，不过宁采臣倒是可以理解，古时的乱葬岗都是一些客死异乡或者被人残杀又无亲人收尸之人，被人艹艹埋葬甚至随意丢弃在一起形成的，所以有些坟看起来是一个，其实里面不知埋着多少。
宁采臣也没法分辨，直接将里面的金塔全部装进背后的书箱，等天黑了再找小倩分辨便是。
“这树怎么办？”
宁采臣装好了金塔，这才向燕赤霞询问这古槐树怎么处理。
“还是把这棵树烧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烧了我才放心。”
燕赤霞道，他要去把树妖的尸体烧了，避免夜长梦多。
“这棵树有些大啊！”
来到这棵槐树面前，两人这才感觉这棵树大的有些吓人，枝干繁茂，虽然树叶全无，显得小了不少，但仍让人咂舌，难怪是一颗千年树妖。
“你们退开一点，我烧了它。”
燕赤霞示意宁采臣后退，准备烧了这棵槐树，只见燕赤霞手中出现一张符纸，捏了一个手印，符纸便化为一团黄色火焰，燕赤霞将它扔在槐树的根部。
“嗤嗤！嗞嗞！..！...”
燕赤霞的火焰不同于普通的火，是一种道火，扔在槐树上就像火星掉进油锅中，火势瞬间冲起，不过片刻，整棵槐树都燃烧起来，直接照亮了半边天，在宁采臣的视线中，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从树枝到树干，最后直接烧进了地下，不过一刻钟，整棵树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当然若是普通的火，这么大的槐树，不烧个几天几夜恐怕是烧不完的。
到最后，近半个时辰过去了，火焰渐渐熄灭，原先槐树所立之地直接成了一个大坑，走近一看，宁采臣发现坑底有一截成人小臂粗细，约有三尺长的木头躺在坑底，虽然表面灰扑扑的，但细看之下竟像有点点星光透出。
“这是什么？”
第二十六章 闯地府
燕赤霞跳进去，将这根木头拿了出来，擦拭干净仔细打量一番，只见这根木头很是特别，整体如同白玉，晶莹剔透，入手却非寻常玉石般清凉，而是一股温润之感，神念探进去，只觉仿佛被温水包容甚是舒服。
“这，这应该是千年阳木心！这怎么可能！”燕赤霞思索片刻一脸震惊道。
“怎么了，什么意思？”宁采臣直接问道。
“这截木头叫“千年阳木心”，乃是锻造道家神剑，佛家念珠的上好材料，好像对你们儒家来说也有大用，只不过这东西只会在属阳的千年古木中才可能出现，还是百中无一，实属难见。”
看宁采臣依然一脸困惑，燕赤霞继续解释道。
“这世间分阴阳，树木也分阴阳，槐树便属阴木，还是至阴之木，世间常言它为木中之鬼，但如今这阴木之中竟然生出千年阳木心，实在难以解释，所以我才困惑。”
“嗯，会不会跟之前这槐树是寺庙的祈福树有关。”宁采臣闻言思考片刻，出言道。
“确实有可能，但它化而为妖时体内的真阳按说都该慢慢消失，不会凝成这段木心，除非，除非是老妖后来靠着那一点香火真阳，一点点将至阴之体阴极转阳…可怕，这老妖所谋甚大啊！”
燕赤霞抚着手中的木心，越想越惊讶，最后得出的结论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好了，燕道长，就是所谋再大，此时老妖也灰飞烟灭了，不要再想了。这木心你拿着吧，炼剑或者它用都可以，如今我们还是先送小倩要紧。”
宁采臣见燕赤霞一直傻站着，连赶路的事都忘了，连忙催促他收起这宝贝，快点忙正事。
“你不要？这东西可是难得的宝贝，据说儒家也有用。”
燕赤霞见宁采臣让他把这千年阳木心拿走用十分诧异，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好宝贝哪个不会眼馋，就是自己都眼馋了，可没想到宁采臣竟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让自己随意处置，燕赤霞如何不惊讶。
“我要它做甚，宝贝多的是，就是有用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还不如你留着，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收好，咱们快走吧，路途不近，赶路要紧。”
宁采臣完全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只是不停催促燕赤霞赶紧赶路，不要耽搁。
“好好好…”
见宁采臣转身就走，燕赤霞赶紧将这千年阳木心塞好，追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兰若寺门口，此时夏侯瑾已经牵着三匹马等在寺外，三人骑上马便向青华县赶去。
…
“前面有灯光。”
“是个客栈。”
颠簸了一天，如今已入深夜，三人都是又饿又累，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歇脚，见前面的树林中出现亮光皆大喜过望，走近一些宁采臣便见是个客栈，连忙招呼道几人进去。
客栈里张灯结彩，正堂挂着一块红布，上面贴了个大大的喜字，四周也皆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倒是非常喜庆，估计是哪家结亲，只是如今这一楼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见掌柜的何在，众人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只当婚宴早就结束，也没多想什么。
“掌柜的，掌柜的…小二呢，连个人影都没有，死哪去了！”
“啊…深更半夜的，喊什么啊，忙活一天，让不让休息一下。”
夏侯瑾是个急性子，见连个人影都没有，大声喊道。拍了半天桌子才见从柜台后面爬出了个小二模样的，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怨道。
“磨蹭什么，赶紧开三间上房，再弄些吃食过来，赶了一天路，累死了。”
夏侯瑾直接掏出几两银子拍到了柜台上。
“好嘞，几位跟我来。”
小二看到银子立马来了精神，笑着引着三人来到客房。
“我先确认一下哪个是小倩的金塔。”
“好。”
“你们俩弄吧，我出去给马喂点料。”见宁采臣从书箱掏出金塔，燕赤霞转身走了出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不大对劲。
“小倩，如果你是其中一个，快点现身啊。”
宁采臣对着桌子上摆的金塔说道。
“公子～”
“公子…你在喊我吗？”
“公子，你在叫我吗？”
“公子，我美吗？”
…
只见金塔上缓缓冒出几个人影，大多都是女的，不过细看了一遍倒都不是小倩，还有两个男的身形，那就更不用说了。
“鬼叫什么，今天我们大发慈悲，拿了你们的金塔快走，以后不准害人。”
夏侯瑾见几个孤魂野鬼在这啰嗦，直接拔剑赶他们离开，几个野鬼孤魂见状赶紧拿了自己的金塔消失了，桌子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没有动静。
宁采臣正要再喊，只觉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扭头一看，聂小倩的身形出现在两人后面。
“小倩！”
“宁公子，夏侯大侠…”
“…你们聊吧，这一路倒是顺利，明天肯定能到，时间不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夏侯瑾感觉两人欲言又止，自己站在屋里好像有些多余，便找了个借口准备出去，只是这借口有点直。
“夏侯兄，你说什么？”
“我说不打扰你们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
“时间不多？我说，这一路很顺利…”
看着宁采臣紧锁的眉头，夏侯瑾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不对，快走！”
还没等一旁的聂小倩反应过来，宁采臣一把将金塔塞进书箱，拎着书箱一手牵着聂小倩便向楼下跑去，不知怎么回事的夏侯瑾见宁采臣跑，自己也没多想也跟着跑了。
…
却说燕赤霞这边，刚刚他慌忙进到客栈没注意，如今平静下来总是感觉有些心悸，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出来，打算四处查看一番。
来到后厨，燕赤霞见此时锅上热气蒸腾，但却不见一人照看，有些好奇，打开一看却是一锅白馒头，上面冒着热气，香气扑鼻而来。
“般若波罗蜜，开！”
直觉告诉燕赤霞这不是馒头，运转法力，打开天眼，燕赤霞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在寻常人眼中热气腾腾的白馒头，竟是一个个被蒸熟了的人头，更诡异的是，人头中的血液并未凝固，竟然还在一点点向外流淌。
“血馒头！”燕赤霞大惊失色，他听说鬼娶亲其中必然会有血馒头的存在，这些人头部被砍下来，表情狰狞恐怖，生前受了极大的折磨，如此怨气冲天，血液不凝，正是血馒头的样子。
赶紧跑回大堂，燕赤霞这才发现大堂内妖气浓郁的如同雾状，伸手一把拉开红布，只见后面竟是一座人头骨塔，上面竖着两个牌位，其中一个上书黑山，另外一个正是聂小倩的姓名。
正在这时候，宁采臣他们也匆匆赶来，同样大惊失色，宁采臣见到燕赤霞在这慌忙大喊道：“有问题，燕道长，我们快走。”
燕赤霞见宁采臣竟也发觉到此处诡异，心里暗暗惊奇，不过情况紧急没有多说，也是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宁采臣拉着聂小倩还没跨出门，聂小倩只觉得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声音在招唤她，一阵乌光亮起，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竟不由自主的被吸了进去。
“宁采臣。”一声惊呼，声音悲切，似含有极度的不舍。
“小倩！小倩被抓走了！燕道长，夏侯兄…”
宁采臣惊慌失措，急忙向身前还在奔跑的两人喊道。
“今天是冥府魔道吉日，小倩一定被他们抓了回去，看样这次我们要硬闯地府了。”回到宁采臣身边的燕赤霞对着两人正色道。
第二十七章 战
燕赤霞点燃一根香交到宁采臣手上：“地府不比阳间，我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过了这个时辰就再也出不来了，你们俩闭上眼睛紧跟着我。”
“般若波罗蜜。”
话音刚落，燕赤霞反手一张符咒贴在剑匣上，“锵”的一声，剑匣光芒大盛，一道赤黄色的光芒冲天出，神剑出鞘，燕赤霞真力运转，手中神剑虚空一挥，一道光芒闪过，刹那间，似乎被打开了一条通道。
燕赤霞走在前面拉着宁采臣两人轻轻一跃，凭空消失在大厅之中，片刻后，众人来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可以睁开眼了吗？”
“不张开怎么找。”
闻言宁采臣两人连忙睁开了眼，只见四周到处充满了雾气，这是阴气凝聚成了实质的表现。
这就是阴间，宁采臣二人都有些好奇，若不是要救小倩，他们还真想四处转转：“燕大侠，我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便听远处马嘶声传来，三人连忙向声音处赶去，还未站稳，只见面前阴气腾空，战马嘶鸣，上百名阴兵鬼卒一路奔驰而来，队伍中间则是一顶巨大的花轿，透过轻纱看去，里面正是被抓走的聂小倩。
宁采臣一见，顿时大喜，急忙冲向了轿子，大声喊道：“小倩，小倩。”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队骑兵竟然宛若虚影，直接穿过他的身体，似乎看不到他一般。
看着聂小倩从手中穿过，自己却抓不住，宁采臣急道：“燕道长，小倩明明在里面，为什么我抓不到她？”
“对啊！”一旁的夏侯瑾在一旁附和道，刚刚他跟宁采臣一起前去，都准备拿剑大开杀戒了，可见这些鬼卒直接从宁采臣身上穿过，这才拔剑放下。
“在阳间人看不到鬼，想来阴间鬼也看不到人。”燕赤霞皱起眉头，沉吟一下道：“般若波罗蜜。”
说着，自怀中拿出两道符咒，法力运转，凭空点燃，分别塞到了宁采臣两人的嘴里，虽然一点不觉得烫，不过也把二人噎的够呛。
燕赤霞道：“现在小倩可以看到你了，走吧，我们赶紧去追。”
三人刚刚走了没几步，神色顿变，只见眼前一队阴兵身着甲胄，刀枪剑戟林立，散发着幽幽寒光，充满杀气的盯着三人，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扑面而来。
…
“他们已经到了。”
领头的鬼将一把将聂小倩丢到一旁，向着面前的人头骨塔跪拜道。
“你们快走啊！”
“啪…”
对着远处的宁采臣三人话还没说完，聂小倩便被身边的鬼将一把扇到在地。
“小倩！怎么办，燕道长？”
看到小倩被打，宁采臣的心竟不知为何不由的揪了一下。
“先避一避，那个鬼将厉害，要先将他引出来。”
三人转身狂奔了一段，燕赤霞忽然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宁采臣道：“你快去救小倩。”
“我护他过去。”
宁采臣还没开口，一旁的夏侯瑾便出言要送宁采臣过去，只因如今的宁采臣除了手上的一个匕首，和几张符咒，又不能飞过去。
“不用，咱们俩今天一起大开杀戒，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说着便将宁采臣直接扔向小倩方向，念动法咒，手中神剑飞出，带着宁采臣从空中直接飞了过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砰砰砰…”
没了手中之剑，燕赤霞直接咬破手指，在手上画上符咒对敌，不过这鬼卒实在太多，还好有一旁的夏侯瑾相助，就算如此，二人仍然险象环生。
…
“小倩，我救你出去。”
“铛…”
一路飞到骨塔旁，见小倩竟被锁链所困，连忙挥动手中神剑，将其击断。
“快走！”
聂小倩脱困后见不远处那鬼将正骑马赶了过来，一把抱住宁采臣向燕赤霞方向飞去。
…
“糟糕，法力借光了！”
手上的符咒忽然没了效果，燕赤霞赶紧向夏侯瑾的方向跑去。
“燕道长，接剑。”
刚刚飞过来的宁采臣见燕赤霞情况紧急，慌忙将神剑向燕赤霞扔去。
手中有了剑便有了底气，燕赤霞一个转身，神剑使劲一挥，身后追来的一群鬼卒便被一剑枭首，紧接着，燕赤霞又转身冲入其中大开杀戒起来。
“噔噔，噔噔…”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正不断砍杀的燕赤霞二人不由望了过去，只见之前的那只鬼将正从不远处快速冲来，身形庞大，浑身的铠甲散发着森寒的光芒，手持一柄巨斧，背后还斜插两柄，一身黑气缭绕，只余下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仿佛漂浮在空中的灯笼，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的胯下则是一匹颇为壮硕的马，全身同样是森寒的铠甲，散发着幽冷的光芒，看起来极为骇人。
“希聿聿”
那鬼将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胯下的马匹仰天发出一声长嘶，扬起碗口大的四只铁蹄，带起一阵阴风，漫天的黑气涌起，一柄闪烁着森寒幽光的斧头划出一道银芒，带起无匹的杀气直冲燕赤霞而去。
“你们快走，我们来断后。”
燕赤霞一个飞跃，便脱离战斗跳到一片空地，从身后拿出弓，搭上法箭，便向冲来的鬼将瞄去。忽然，正要放箭的燕赤霞见那鬼将竟突然消失，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连忙转过身去，不过刚刚转身便见那鬼将又突然消失了，马蹄声竟离自己愈来愈远。
“不好，夏侯兄。”
“小心！”
燕赤霞这才想到，夏侯瑾还在那边厮杀，只怕这鬼将想先除掉他，刚刚的动作只是为了迷惑自己，担心夏侯瑾应对不来，燕赤霞赶紧向夏侯瑾方向赶去，一边大声提醒道。
这一声“小心”倒是救了夏侯瑾一命，听燕赤霞大声提醒，正在与鬼卒厮杀的夏侯瑾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马蹄声，只是距离实在太近，自己已经没法避开，转身将手中的剑向前格挡去。
“铛…呲…”
虽然及时格挡，但实力差距还是太大，夏侯瑾又是没什么防备，斧子重重的砍在剑上，发出一声闷响，夏侯瑾手中的剑不进反退，直接贴到了他的的胸口，斧刃切进了肩膀，还好有剑拦了一下，若非如此只怕夏侯瑾的一只胳膊都要直接被削掉。
“啾…”
一道法箭射来，却是燕赤霞及时赶到。
见法箭射来，鬼将直接跳到空中躲了过去，从身后掏出两把巨斧，向燕赤霞砍去。
“铛铛铛…砰…”
这鬼将虽然境界跟燕赤霞相仿，但能力十分诡异，竟能凭空消失，转眼间又出现在别处，几招下来，一个不慎燕赤霞竟被鬼将一脚踹飞，摔落在地上。
“噗…”
燕赤霞趁机咬破舌尖，一口鲜血直直喷到那鬼将脸上，直烧他的面目全非，疯狂大叫。
只因这舌尖乃是人阳气最重的地方，对修道者而言更是全身精血汇聚之地，至刚至阳，所以也叫作真阳诞，对鬼物伤害很大，不过修道之人精血宝贵，只是喷了一口，燕赤霞神色就有些萎靡。
趁着鬼将没有隐身，燕赤霞翻手拿出一道符，指尖一动便将符咒贴到了那鬼将身上。
“般若波罗蜜！”
从地上捡起弓箭，搭箭拉弓，燕赤霞一气呵成，念动法咒，箭便脱弦而去，虽然那鬼将及时隐身，但空中飘动的符咒却暴露了他的身形，法箭正好射入鬼将身上的符咒，原本疯狂大叫的鬼将忽然停了下来，只听“砰”的一声，那鬼将直接被炸成了灰飞，却是彻底死了。
第二十八章 黑山老妖（求推荐）
“燕道长，夏侯兄！”
“你们又回来干什么！”
杀了那鬼将后，来到夏侯瑾旁边正准备扶着他赶紧走，却见宁采臣与聂小倩又飞了回来，燕赤霞神色焦急道。
刚刚杀了那鬼将自己就受了不轻的伤，夏侯兄也几近丧失战斗力，如今还有更厉害的黑山老妖坐在骨塔上尚未出手，此时不赶紧跑，还待何时。
“我们出不去，老妖把路封了。”
宁采臣也知自己在这有些拖后腿，还是带着小倩先跑为妙，但刚刚还未跑出多远，便被一座巨大的黑山所挡，一头撞了上去，黑山上面鬼魂遍布，若不是自己和小倩拼命，差点就回不来了。
“你们跑不掉了！”
冰冷、嘶哑，充满死气，一道可怖的声音突兀而起，似是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深处，震颤着他们的心灵。
“是那老妖！扶着夏侯兄。”
“咻”
把夏侯瑾交给宁采臣，燕赤霞又拿出两只法箭搭上弓弦，念动法咒，手指一松，法箭直接便向骨塔顶上的黑影射去。主要是这黑山老妖实力不明，燕赤霞也不敢冒然前去拼斗，打算先用法箭试试水。
“咔”
只见法箭刚射到塔顶，便被黑里面突然伸出的一只手一把抓住，轻轻一握便将法箭折断随手丢在一边。
“糟糕，斗不过他。”
宁采臣惊呼，不用看也知道，这老妖比刚刚那鬼将强了太多。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要收了你们的魂魄，生生世世永远留在黑山，受尽折磨。”
黑山老妖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一阵吸力传来，除了聂小倩，三人竟控制不住身形直接向骨塔飞去，聂小倩连忙从身上射出两道红绫追上几人。
“宁兄，夏侯兄快拉紧，他要吸取我们的魂魄。”
燕赤霞感觉自己竟连法力都没法施展，直接向老妖飞去，连忙抓住射来的红绫，口中惊呼道。
“呲…呲…”
只是宁采臣还拉着夏侯瑾，两个人的重量再加上老妖的吸力，根本不是一层薄薄的红绫能拉得住的，眨眼之间红绫便从中间断裂，两人直接向老妖飞去，燕赤霞这边也没能撑住更久，转眼间手中的红绫也被扯破，飞了出去，失了重量的聂小倩一下摔倒在地。
“抓紧我。”
“快定住心神，跟我念，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还好这中间密密麻麻插着不少招魂幡，夏侯瑾拉着宁采臣及时抓住，才避免被直接吸去，只是吸力越来越强，两人觉得都有些抓不住了。可能是离老妖更近，不远处的燕赤霞只觉自己的魂魄都有些松动，见一旁的宁采臣等人还在大喊，赶忙大声提醒道。
“般若波罗蜜…”
“黑山老爷，我求您放过他们。”
正在这时候，不远处聂小倩见此时宁采臣三人危在旦夕，突然跪了下来，神情凄美，双目含着泪光，眼光中带着不舍，又带着决绝，她不能眼睁睁让他们为了自己白白送了命。
“我要你打破金塔，在枉死城陪着我。”
骨塔上传来黑山老妖的声音，沙哑、冰冷，恐怖的气息令人从心底发寒。
“小倩，不要不要信他的话。”宁采臣听得一愣，急忙拦住了她。
“老妖，金塔在我这，你休想。”聂小倩的金塔一直在书箱装着，根本没在聂小倩手中，想要打破金塔根本就是妄想，宁采臣也是被惹怒了。
“不要分心，快念咒。”
“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出言提醒，宁采臣连忙念咒，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小倩不住摇头。
“好…”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实在凄美，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塔顶的老妖说道，说完便向宁采臣飞去。
“我说绝不！”
一直紧紧盯着小倩的宁采臣哪能不知她的想法，见她飞过来，立马惊呼道。
不知为什么，宁采臣竟忽然松开了手，直接向黑山老妖飞去，这一刻的宁采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那份承诺，也可能是心底的那一丝情絮，或者仅仅只是一时冲动为了所谓的正义，也或者因为其它，他只是知道，他决不允许聂小倩就这么落到黑山老妖手里。
“采臣！”
“宁兄！”
“宁采臣！”
见到宁采臣松手，几人惊呆了，根本没想到他竟如此刚烈，竟要以身赴死。
“给我死！”
飞在空中的宁采臣手握着匕首，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其它，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这老妖。
“嗤”
一阵白色的雾气从突然散开，众人陡然觉得浑身压力突然一轻，抬头看去，只见宁采臣手中的匕首已没入黑山老妖的眉心。
“啊…”
黑山老妖惊声尖叫，浓厚的黑气从身上散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传来，直接冲开裹在身上的黑布，无数人头如同冰雹一样从中飞出，这些都是他凝聚身形的鬼魂，这把匕首把他伤的不轻。
“宁采臣，我要你的命！”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凡人书生所伤，黑山老妖被彻底惹怒了，无数触手一样的东西向宁采臣袭了过去，密密麻麻，恐怖万分。
“浩然正气，给我出来！”
己经到了生死关头，宁采臣只能靠自己没法使用的浩然正气拼上一把。
“浩然正气！啊…”
危急关头，一道光从宁采臣胸中徒然迸发出来，仿佛充满了整个天地，如此浩大，如此光明，在这黑暗的地府显得尤为刺眼夺目，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但对于此时的宁采臣已经足够了。
“去死！”
万千袭来的触手被迸发的浩然正气一下弹开，没了威胁，此时的黑山老妖也直接显出了本形，宁采臣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直接张开潵向面前的黑山老妖，正是燕赤霞交给他的《金刚经》。
“什么，《金刚经》！”
先被匕首所伤，之后这书生竟发出浩然正气，着实让黑山老妖伤的不轻，还未从浩然正气的压制中缓过来，一堆书页直接贴到了自己身上，稍一感觉，竟是佛家《金刚经》，里面还蕴含着莫大能量，对自己克制甚至比刚刚的浩然正气还要严重，如何让此时的黑山老妖不惊恐。
“燕赤霞！”
宁采臣扭头便向燕赤霞喊去，连道长都没喊。
“御剑伏魔！”
不过眨眼间，黑山老妖竟被宁采臣伤成这样，见宁采臣回头喊自己，燕赤霞怎会不知他的意思，一口咬破舌尖，法力疯狂运转起来，大喝一声，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招数。
一道金黄色的剑光如同闪耀的流星，从黑暗的天际穿过，光彩夺目，杀气逼人，瞬间没入了黑山老妖的头顶天灵。
“我记住你们了…”
“轰…”
骨塔顶上的黑山老妖话没说完，便轰的一声，化为了飞灰，一旁的宁采臣直接被震飞出去，聂小倩赶紧上前接住。
第二十九章 夜（求推荐）
“死老妖，终于还是死了。噗…”
连续两次激发精血，又多次使用尚不能完全掌握的“御剑伏魔”，燕赤霞身体此时已经有些受不住了，直接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难以动弹。
“燕道长。”
宁采臣赶紧上前，扶起燕赤霞。
“出路打开了…”
“时间不多了，快扶燕道长走。”
夏侯瑾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他被砍了一斧也是受伤不轻，不过走路还算无碍，此时估摸着一柱香的时间快要到了，连忙催促大家快走。
…
“砰…”
“总算回来了…”
一道乌光亮起，几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客栈大堂中，见终于回到阳世，宁采臣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声。
实在是刚刚太过凶险，只要其中一个地方出了错，只怕大家都要死在里面，虽然浩然正气跟六脉神剑似的时灵时不灵，但刚刚还好给了面子，若不然，即使燕赤霞拼命说不定能重创或杀掉黑山老妖，他们不敢肯定是否能在时间内回来，但最起码自己肯定是回不来了。
“呵呵…宁兄，我夏侯瑾以前谁都不服，但今后我只服你一个。”
坐在一旁包扎伤口的夏侯瑾见宁采臣感叹，不由笑道，他可是看到了刚刚宁采臣的表现，若不是宁采臣舍了命直接近身，只怕这老妖没法这么简单被燕赤霞一剑刺死，胆大心细，有情有义，实在让人不得不服。
“夏侯兄说的对，若不是你，只怕咱们几个都回不来了。”
想起刚刚宁采臣冲上去时，短短一瞬间做出的动作，燕赤霞不得不承认，这次若非宁采臣，自己即使能重创黑山老妖，只怕也没命回来的。
“两位说笑了，本来就是我自己做的承诺，结果拖两位进来差点丢了命，若是连累两位只怕我就是做鬼也难以瞑目，还好已经平安归来倒算万幸。只是，燕道长的《金刚经》却是毁了，实在是…”
宁采臣知道自己刚刚冲出去也有一时冲动的情况，还好都化险为夷，倒算幸事，只是想起被毁的《金刚经》，宁采臣有些抱歉，毕竟是别人的至宝交由自己保管，如今虽说为了杀敌毁了，但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不过宁采臣还没说完，便被燕赤霞打断了。
“毁了就毁了，虽然没了《金刚经》，但又得了一块千年阳木心，我还是赚了，宁兄不用过意不去。”
听及如此，宁采臣倒是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歇息片刻，人困马乏又苦战一场，众人都觉实在困乏，便相互搀扶回到了客栈房间，准备休息。
…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宁采臣和聂小倩并排坐在床边低着头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异样。
“谢谢你。”过了一会，聂小倩率先开口道。
“不，不客气，我既然做了承诺就一定帮你。”
顿了一下，刚刚抬起头，宁采臣就对上聂小倩绝美的面庞，本来就坐的很近的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宁采臣甚至能闻到到对方口中吐出的香气，一根根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美眸紧紧盯着宁采臣的眼睛，眼中的浓情几乎都要将自己融化，让宁采臣的身体不由有些僵。
“我需要一点温暖，让我抱一会儿。”
还未等宁采臣开口，聂小倩却整个人都扑到了宁采臣怀里，双手抱住宁采臣的腰，侧着脸枕在宁采臣的胸膛上。
难道这些女鬼就是这样钩！yin男人的？
这一刻，饶是已经不算是雏的宁采臣，心也不争气的快速跳动起来，美女在怀，宁采臣实在不知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世上能有多少个柳下惠，至少宁采臣自认为自己不是。
场面一下子陷入平静，聂小倩躺在宁采臣胸膛上，双手将宁采臣抱住，头在宁采臣的胸口蹭了蹭，似乎想找一个舒服点的地方。
“我，我不想你仅仅是想要报恩…”
如此过了十多分钟，宁采臣开口打破了沉寂，让聂小倩从怀里惊醒。
“我自己愿意，只要，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鬼。”
宁采臣还未说完，聂小倩便出言打断，刚刚躺在宁采臣怀里，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所有的苦难，忘记了明天的离别，她只是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直到永远。
“我不介意，只是…”
“宁公子。”
“叫我采臣吧。”
宁采臣抚着怀中的聂小倩柔声道，最终，他还是避不开这份感情，或许是宿命吧，只是，他不后悔。
“嗯…”
紧紧贴在宁采臣怀里，小倩一刻也不想松开，她害怕，害怕她一松手，这一切都像泡沫一样轰然破碎，害怕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温暖…
“天快要亮了，我们…”
“让我再抱一会。”
宁采臣本想起来，但看着怀中聂小倩渴盼的眼神，点了点头，又紧紧抱着她，感受这最后的温情。
“砰砰…准备一下，等会出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燕赤霞的声音。
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将小倩的金塔拿起，宁采臣忽然有些不舍，鬼真的跟人不能相爱吗？
“小倩，你可以不走吗…”
“傻瓜，我做鬼已经做够了，投胎后我就可以成为人了。”
“我…”
“不要说了，忘了我，好吗。”
聂小倩强忍着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强笑着，看的宁采臣更是心疼，她当然也不想分开，她害怕投胎后的自己再也不是如今的自己，但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宁采臣，阴阳两隔，待在一起总不是办法。
“采臣，这副画还是你留着吧！”
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副画，聂小倩将它递到了宁采臣手中，正是之前宁采臣送给他的那副《美人梳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