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鬼打墙
常欢喜还不知道父母都差点敲定了自己的婚事。
无知无畏。
七月里，这炎热的天气，前来买糖水的人还是挺多的，常欢喜的生意稍微好转了些。
虽然帮衬的顾客大多是喜庆里的街坊，但她也是心满意足的了。
不过隔壁店铺这几天都是早早就关门，常欢喜好几天都没怎么看到许亚强的身影了。
许新远是个闷葫芦，许念芝则是好像谁都欠她一大笔钱似的，常欢喜只好将关心憋在心里了。
糖水卖完了，常欢喜也关了门，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便是收拾好中午晾晒的东西，然后才洗手做饭。
厉海芬和常安没有地方可去，只好躲在家里，离常欢喜远远的。
虽然常欢喜有护身符，红衣女鬼也想通了，去重新投胎做人，但厉海芬和常安还是守在常欢喜左右。
七月里，他们不希望常欢喜被鬼捉弄。
他们也不喜欢和老友叙旧，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有人盼着往生，有人喜欢游荡，但他们还不大习惯那样的鬼生。
他们好像还在生的时候那样，就守着女儿过活吧。
常欢喜在家里看了一会电视，很快便打了个呵欠，然后便进了房间。
但她并没有睡，而是躲进了被窝里偷偷地看起了常安的笔记。
原本笔记里的故事只写了个开头，是关于仙侠的，只是后面的画风有些变了，自从主角收养了一只神兽之后。
好像变成了奶爸日常了，常欢喜不禁在猜想她是不是就是那只神兽的原型。
想到这里，常欢喜有些窝心。
常安是最疼爱她不过的了。
笔记看了三分之一，常欢喜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许是太久没有窝在被窝里看东西的缘故，常欢喜很快就感觉到疲惫，只好合上了笔记本，放任瞌睡虫入侵。
这偷偷看常安的笔记，常欢喜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生怕被父母知道。
不知道他们当初偷偷看自己的日记有没有这样的心虚。
大概不会有吧。
常欢喜迷迷糊糊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被闹钟吵醒的常欢喜猛地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啊。
常欢喜了无睡意了。
起了床，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昨晚好像已经下了一场大雨，窗户没关，底下已经有了一滩水迹。
这天气说变就变。
常欢喜找来拖把将水迹吸干，然后才洗漱了一番。
她的早餐，只给自己准备了两个豆沙包。
心情不大美丽的一天。
吃完了早餐，常欢喜发了一小会呆，然后才出门。
不能因为天气问题就不开门，不能给自己任何偷懒的借口。
“早。”有街坊对常欢喜打了声招呼。
“早。”常欢喜应了一声，看了看对方匆匆忙忙的背影。
还有一个挺突然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不是谁啊，正是许新远。
不过他一个人，又没带伞，在店门口前面团团转。
刚才与常欢喜打招呼的人只是惊讶地看了一眼许新远。
但又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是许新远啊。
这人是出了名的怪异，一举一动都不能用常人的目光去看待。
可常欢喜还是觉得许新远好像有些不对劲。
在她看来许新远某些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难道他忘记带钥匙了？
常欢喜撑着伞，走到自家店门口，开了门，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许新远，见他还在转圈圈。
虽然，虽然那人说过些奇怪的话，可常欢喜还是没忍住，又打开了伞，走了过去，替他挡了大部分的雨。
“你还好吧？”常欢喜关心地问道。
“我……”许新远看到常欢喜，有些激动。
他不过是不想去医院看望许妈妈，结果就被老顽童惩罚了。
鬼打墙。
他怎么也走不出老顽童设下的圈套。
“先进我店里躲一会雨吧。”常欢喜见许新远欲言又止，她实在是没有心思等他开口，便直接将人拉走。
许新远望着常欢喜的背影，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好像看到了一个明亮的出口，没有任何的障碍。
常欢喜拉着许新远进了店里，这才松了手，收了伞，然后将伞放到门口的角落里，很快便湿了一片。
“我不会怀孕吧？”常欢喜见许新远望着自己的手在发愣，便开玩笑地说道。
她可没忘记许新远说过些什么。
许新远如梦初醒，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常欢喜好奇地问。
“有……”许新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难道他可以说是因为有个小鬼头想要投胎做人，如果他们牵了手，他怕常欢喜被鬼迷了心智，对他霸王硬上弓吗？
许新远开不了这样的口。
“算了，你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我把伞借给你，你去找你爸拿钥匙吧，还是钥匙忘在家里了？”常欢喜见许新远好一会都吐不出半个字来，也没了那个八卦的心思。
“我有带钥匙。”许新远连忙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开门进去？”常欢喜愕然了。
还要在店门口淋雨？
怪人一个。
“我……”许新远嘴笨，想不出别的借口，又看到厉海芬和常安来了，连忙闭上了嘴巴，扭头就走，但还是说了声，“开店。”
常欢喜撇了撇嘴巴，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好像没有淋雨，怎么突然间好像被寒气入侵一般？
难道父母也跟着来了？
常欢喜忽然想起许新远骤变的眼神，他是不是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不想留在这里？
还是自己多心了？
常欢喜叹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为了证明是自己多心了，常欢喜还特地给自己煮了碗姜水。
一碗还倒不完，剩下的也有小半碗了，常欢喜看了看碗里的姜水和锅里剩下的那点姜水。
干脆又拿出一个碗来，将姜水平分了。
看到常欢喜端着个小碗过来，许新远有些意外。
“呃，煮了点姜水驱寒，好像煮多了，想着你应该也需要，碗，我放这里了，你趁热喝吧。”常欢喜说完便离开了。
047 惆怅啊惆怅
许新远刚刚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想到常欢喜这么快就做好了姜水，还给自己留了一份，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曾经那样子说，她也不介意吗？
许新远还是很理智的，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常欢喜对他起了别的心思。
只是许新远刚刚拿起了碗便看到老顽童回来了，有些不大愉快的对视之后便别开了脸。
“谁给你做的姜水？”老顽童有些生气地问。
其实他也猜到了，光凭许新远一个人的力量是走不出他设下的陷阱的。
许新远没有搭理老顽童，径直将碗递到了嘴边，吹了吹从碗里冒出来的热气，正要小小地尝试一口。
但是老顽童却是伸手打掉了许新远手里的碗。
哐当的一声。
许新远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一眼老顽童，他在发什么神经？
老顽童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或许自己反应太过于激烈了。
但，没必要让许新远看出自己的后悔。
厉海芬和常安听到隔壁店里传出来的声音，忍不住好奇地过去看看情况。
气氛不大对啊。
老顽童和许新远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他们家的碗被打碎了？
姜水洒了一地，还冒着残余的热气。
许新远很生气的样子。
老顽童板着脸。
谁干的？
厉海芬和常安两人一时间也没猜透这里面有什么小问题。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当这里是你们家开的吗？”老顽童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没处发泄呢。
常安和厉海芬两人来得不巧。
这也怪他们？
厉海芬和常安两人都觉得自己好冤枉。
不气，不气。
就当他们敬老。
“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孙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常安讪讪地说道。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老顽童仍旧是不给面子。
厉海芬忍了又忍，终是没有怼回去，拉着常安便离开了。
怎么的，还怕她女儿赖上许新远吗？
就算是常欢喜真的喜欢许新远，他们也不会喜欢一个怪异的女婿的，厉海芬瞪了一眼许新远，都怪他。
无端端的装什么可怜，他们女儿又是最善良不过了。
许新远生了一会闷气，又装作看不到老顽童，当他是透明的存在。
只是这一地的狼狈，许新远只好闷闷不乐地去厨房拿了扫把和簸箕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但味道还在，便又拖了拖地，许新远低着头蛮干。
即便是知道老顽童还站在那里，他也只是当作不知道，拖把该拖哪里就拖哪里，也不吭声。
老顽童有些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站稳了脚后揪了许久的胡子，最后才气哼哼地离开了。
家不成家的，冤孽啊。
叫他如何能够放心离开。
许新远虽然知道老顽童离开了，可还是没有抬起头，只是顺带将店里的卫生搞了一边。
外面的雨没那么大了，但还是淅淅沥沥的，偶尔有街坊出入，可是没有人来光顾，许新远翻出了兜里的小人书。
他好像有好些天没看这小人书了。
可是他却是有些看不进去了。
这心里憋了一把火。
这把火却是不知道该引向何处。
若是放任的话，简直就是自虐。
许新远莫名的烦躁。
最终还是放下了小人书，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碗的样子，拿出笔和白纸，描绘出一张草图。
看来他得去买回一个新的碗回来还给常欢喜才行。
待雨停吧。
许新远有些惆怅地望着外面的雨和湿滑的地面。
阿嚏……
许新远更加惆怅了，用纸巾擦了擦鼻子，不大妙的感觉。
虽然他挺想装病的，不用装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眼下家里还是挺需要他的，许新远也不想逃避这一点点的责任。
甜品店里，常欢喜准备好了今天要卖的甜品，因为下雨的关系，她也没准备多少，卖不卖得出去都成问题呢。
她倒是没有听到隔壁店那一点点小声音，甚至都忘了还落下一个碗在那边。
常欢喜坐在靠近收银台的桌子旁，望着外面的雨，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欢迎光临，想要喝点什么吗？”常欢喜看到有人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开心地说道。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对方收了伞，四下张望了一下，靠着常欢喜的伞放到了一边，然后递了一张名片给常欢喜。
常欢喜看了一眼，失望了。
是外卖平台的业务员。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一遍对方的介绍。
“谢谢，我暂时还是不考虑了。”常欢喜微笑着婉拒。
这店能不能经营得下去还成问题呢，她不想一下子投入太多。
“没关系的，对了，给我打包一份椰汁西米露吧，我回公司喝。”对方笑了笑，并不大介意。
常欢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总不能拒绝吧。
送走了第一位顾客，常欢喜又有些无聊了。
厉海芬看着那人离开，然后对常安说道，“现在的生意都不好做了，下雨天还来谈生意。”
“你的想法与众不同。”常安笑了笑。
他跑业务的时候也用过苦肉计。
“可惜长得不大好，看上去有点花心。”厉海芬惋惜地说道。
不然的话她也留对方多呆一会。
欢喜她除了隔壁那傻子外都没有和别的异性说过什么话了。
那个阿朗，还是算了，厉海芬可看不上。
“是个花心的主。”常安倒是没有反驳，甚至比厉海芬还肯定。
刚刚他偷偷瞄了一眼对方手机里的信息，多是和女性的暧昧互动，这样的人可不能做他的女婿。
“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猫吗？”厉海芬感慨了一句。
“有，专一抓老鼠，不吃鱼。”常安肯定地说道。
厉海芬有些哭笑不得地白了表忠心的常安，又不是在说他。
不过他的比喻怎么好像怪怪的。
“来一份红豆沙。”庞大海进来对常欢喜说道。
看到庞大海的身影，厉海芬眼前一亮，外面雨停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这心情一好，好事也就跟着来了。
这庞大海倒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子的，如果他爸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的话。
048 对着空气在生气
但厉海芬却是不知道常欢喜看到庞大海就有心理阴影。
常欢喜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飞快地下去准备糖水，端上来，放下就准备离开。
忽然发现庞大海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常欢喜愣住了。
四目相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你脖子扭到了吗？”常欢喜见他的举动有些僵硬，便随口问了一句，想着化解一下尴尬。
“你的脸好圆。”庞大海满脸通红，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他不是故意要看着常欢喜的。
只是，
只是，
好像突然间失了魂。
无意识的举动。
这不受控制的感觉有点荒唐。
庞大海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老是对上常欢喜的那张脸。
明明毫无感觉的啊。
常欢喜听到庞大海那样子说，脸都黑了。
这可不像是夸赞的声音。
常欢喜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红豆沙都溢出来了。
好像更加尴尬了。
可除了尴尬之外没有别的了。
“不好意思。”常欢喜抽出纸巾将溢出来的糖水擦干净。
“没关系。”庞大海说道。
常欢喜见庞大海终于像是正常的样子了，突然间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该不会？
想到这里，常欢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太过分了。
她的噩梦才过去多久？
又来了。
庞大海被常欢喜的动作吓了一跳。
明明刚才还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好像，好像她妈厉海芬上身似的。
看来言传也并非全部都是虚假的。
庞大海大口吞下糖水，放下钱就跑了。
店里这个时间不忙，他才想着出来走走的。
不过外面的世界有点危险，他要回店里。
常欢喜望着庞大海消失的背影，隐忍了许久的怒气才爆发了，“够了！”
够了。
是她要挑另一半，又不是她父母要挑另一半。
凭什么他们看中的不管高矮肥瘦都往她身边塞？
也不问问她喜不喜欢，乐不乐意。
她不乐意。
常欢喜板着脸。
真的是对着空气在生气。
这感觉让人有些抓狂。
厉海芬和常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看着生气的常欢喜。
他们好像极少看到常欢喜这么生气的。
好脾气是常欢喜最为被人认可的标签之一。
看来可以撕掉了。
厉海芬虽然有小小被女儿嫌弃的尴尬，但更多的是窃喜。
她一直害怕女儿的性子太过于软糯，结婚后会被欺负，看起来她的基因还是得到了传承。
常安拉了拉厉海芬的手，还是离女儿远一点吧。
幸福到底还是得靠她自己去争取。
厉海芬也没有反抗，默默地跟着常安走出了店里。
雨后的天空很蓝，很蓝，不见一丝白云。
但这里看到的仅仅是一线天而已。
“要不我们让女儿知道那笔钱的下落吧？”厉海芬说道。
她有些心疼了。
其实那笔钱本来就是想着用来买一间新的房子的。
“好。”常安搂着厉海芬，坚定地说道。
“算了，还是等她找到了心上人再说吧。”厉海芬倒是迟疑了。
钱，有时候是好东西，可有时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厉海芬希望常欢喜能够拥有纯粹的感情。
“都听你的。”常安说道。
他没有考虑那么多。
有钱能让常欢喜过得好一点，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没钱能让常欢喜坚强一点，他也是高兴的。
做父母的，总是容易瞻前顾后，自相矛盾。
自从他为人父之后，所有的选择题都如临大敌。
可，到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店内，常欢喜生了一场闷气，又将店内的卫生搞了一遍，这才觉得心里那股闷气散去了许多。
趁着店里不是很忙的时间段，常欢喜锁了店门，她想要出去走走，还有买台电脑放在店里。
家里有一台台式电脑了，常欢喜偶尔也会在家上网，不想将家里的电脑搬到店里来。
但出去一趟，常欢喜却是提着一台手提电脑回来了，还是淘的二手货。
常欢喜看着摆放在收银台上的手提电脑，这跟她原本打算要买的东西差距有点大。
都是没钱闹的，再加上销售人员的三寸不烂之舌，常欢喜便顺水推舟买下了。
只是经过庞大海的事情这么一闹，常欢喜反而不敢光明正大地在店里玩电脑了，至少点开个网页都得考虑一下会不会有儿童不宜的画面出现。
可能在父母眼里，穿着暴露一点，或者是亲吻的照片都不大合适。
常欢喜捂住脸，她该怎么办？
毫无隐私了吗？
“为什么女儿好像很烦恼的样子？”厉海芬遥看这常欢喜的样子，无端端的干嘛又买台电脑回来。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庞大海那个傻小子说的话吧。”常安弱弱地说道。
也难怪庞大海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
男人太纯也不行。
常安就不大看好庞大海的。
庞大海在李贵芬的羽翼下活了将近三十几年了，都失去了男人最本能的撩人技巧。
“哼，没眼光的家伙。”厉海芬气哼哼地说了一句。
没感觉就没感觉，干嘛还打击人。
厉海芬最看不惯像他那样的人。
圆脸怎么了，圆脸才是福相。
算命的说常欢喜是旺夫的福相来着。
他看不上常欢喜是他没这个福气。
店内，常欢喜对着手提电脑发呆。
她已经在电脑城那里试用过了，可是现在真的是毫无打开使用的欲望。
没有网络，还不能干些暴露小秘密的事情，难道用来打扑克牌吗？
那小游戏她早已经玩腻了。
常欢喜想了想，还是将手提电脑收好了，眼不见为净。
虽然外面已经没有下雨了，可也没有什么顾客，常欢喜虽然准备的糖水减少了些，可还是有剩。
看来今晚的晚餐都得减半了，常欢喜看着剩下的汤圆和绿豆沙，还有芝麻糊，有些发愁。
“欸……”常欢喜看到许新远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
许新远的脚步一顿，来找自己要碗吗？
“糖水剩下了些，你要不要打包些回去，免费的。”常欢喜大声说道。
许新远扭头看了一眼，却是没有看到常欢喜。
049 是你吗
厉海芬警告了他一眼。
许新远很没骨气地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常欢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又犯病了？
免费的糖水都不要？
常欢喜干脆将剩下的那点糖水打包好，到附近的店里做免费推广。
手提的袋子提得越来越轻松了，常欢喜总算是送出了最后一份糖水，这才拍了拍手回家。
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例行公事般给父母上了三炷香，然后才洗手做饭。
只是惦记着笔记本的事情，常欢喜手中的动作利索了许多。
厉海芬和常安看了，都觉得有些诡异。
往日里，常欢喜做这些素来都是慢悠悠的，好像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一样。
厉海芬是个急性子，看到常欢喜那个样子都巴不得替她做好一切。
只是这性子也会突然间改了吗？
厉海芬心里有些狐疑。
常欢喜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便按照往常的时间表准备睡觉。
得亏她平日里也是早睡早起的。
常欢喜窝在被窝里，整理着常安留下来的笔记。
她这是太久没有用电脑的打字功能了，一个键一个键地敲下来。
看到文档上显示的数字，常欢喜有些怀疑人生。
厉海芬的耳朵有些灵，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还是忍不住进去看了一眼。
常安想要拉也拉不住，只好跟着进房间了。
“她藏在被窝里做什么？”厉海芬看到被窝里的那一线亮光，更加怀疑了。
“是有些可疑。”常安也忍不住说道。
“难道她网恋了？”厉海芬突然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不可能吧。”常安想也不想便说道。
要是常欢喜搞网恋，他们应该也能知道一二的。
“不对，越想越觉得可疑，你说她无端端买台手提电脑做什么？不是网恋难道买电脑来玩游戏吗？”厉海芬越想越揪心。
她可不想常欢喜和一个陌生人谈恋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就能发展到恋爱那一步呢？
厉海芬实在是无法理解那样子的想法。
“可能真的是在玩游戏。”常安弱地说道。
“你连自己也骗不了就别想着糊弄我了。”厉海芬鄙视了常安一眼，然后又毅然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里面d情况。”
“别闹了，我们得留点私人空间给女儿。”常安连忙拉住厉海芬。
“万一女儿被人骗了怎么办？”厉海芬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看，女儿都知道，防着我们呢。”常安指着被子上别着的护身符，叹了一口气。
看来女儿是真的生气了。
但厉海芬更加生气，她怎么可以那样子对他们？
连父母也防着？
良久被窝里的光线才断了。
常欢喜关了电脑之后才将护身符收了进来，都没干露脸。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子和父母对着干呢。
厉海芬和常安在黑暗中站了许久，听着被窝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五味杂陈。
不过很快，常欢喜便掀了被子，她可不喜欢蒙着头睡觉，憋得很。
看来常欢喜是铁了心要瞒着他们一些事情了。
厉海芬和常安终是退出了房间。
女儿大了。
厉海芬和常安也只好回自己房间歇着。
只是天亮了，厉海芬又福尔摩斯上身。
猜测着常欢喜的一举一动。
和邻居打招呼？
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还有去菜市场买菜都挑那个单身的卖水果的帅哥的档口。
难道他们私底下有联系？
……
厉海芬有些怀疑常欢喜不一定是网恋，而是有了新的恋情，怕他们知道，所以在搞地下情。
可是做女儿的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了做妈妈的。
厉海芬摩拳擦掌，对于这个新的挑战跃跃欲试。
想做她女婿肯定得先过她这关。
“你没事吧？”常安突然间有些害怕厉海芬这个状态，太，太机警了。
有点像是护犊子的妈妈在寻仇似的。
常安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
可，他忽然间听到厉海芬在说话，但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你觉不觉得女儿笑得好像有些可疑？”厉海芬白了常安一眼，重复了一遍。
可疑？
大概现在的厉海芬连看他都会觉得他是共犯。
常安只好装傻充愣，“哪里可疑了，你别太多心了，难道你希望看到女儿苦瓜脸的样子吗？”
“我总觉得她今天的笑容有些不大一样，我可不希望常欢喜是对着许新远那个傻小子在笑。”厉海芬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毕竟老顽童好像对他们家欢喜有很大意见似的。
“只是寻常打招呼而已。”常安也是服了厉海芬的想象力。
常欢喜买完了菜便回店里，将肉放进冰箱，其他菜就放到厨房的角落里，然后才开始准备今天的糖水。
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她是学乖巧了，关了门来忙碌。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外出，常欢喜便多准备了些糖水，然后才开门做生意。
早上的时候有匆匆忙忙去上班的年轻人会到她的店里买一份汤圆做早点。
但喜庆里的年轻人是屈指可数啊。
而且还不是每天都会买汤圆做早点的。
不过今天的运气不错，卖出去了两份汤圆。
常欢喜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又来了，又来了。”厉海芬打量了常欢喜一眼。
“生意好女儿自然是高兴的。”常安有些无奈。
自打他们意外去世之后，厉海芬的焦虑症好像益发严重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厉海芬仍是没拿正眼去看常安，独自思考着。
她才不相信常安说的话，他可没少站在常欢喜那边糊弄自己。
常安抚额，无语了。
那边许新远硬着头皮来还碗了。
这碗还是他托许亚强买的。
这段日子里，他是坚决要留守在喜庆里的。
许亚强则是要在医院陪着老婆，还有准备一日三餐，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留在店里。
“碗，还给你。”许新远举了举手中的碗，轻声对常欢喜说道，然后放下便想要离开。
“是你吗？”厉海芬忽然间盯着许新远问道。
050 弄巧成拙
许新远突然间听到厉海芬这样子问，脸上的神色有些龟裂。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了？
但许新远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你是不是疯了？”常安拉了拉厉海芬，没好气地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厉海芬白了常安一眼，“他，能看得到我们。”
常安被厉海芬的话给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常安冲着许新远做了个鬼脸，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厉海芬二话不说便伸出两指插向许新远的眼睛，见他闭上了眼，便有些得意地望着呆若木鸡的常安。
身体的本能远非脑海中的意识可以控制的，许新远睁开了眼，对上了一脸关心的常欢喜。
“你还好吧？”常欢喜见许新远的身形有些僵硬，还是关心了一句。
许新远却是没有接她的话，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厉海芬的得意也没过多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顽童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许叔……”常安低着头呐呐地喊了一声。
“呵呵。”厉海芬尴尬了，“我就……”
要不要不打自招呢？
“阿远的事情你们不要和其他孤魂野鬼说，这事我就当没看到。”老顽童沉着脸说道。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不带遗憾离开人世的。
而留在这世上的游魂大多都有未了的心愿。
若是被他们知道许新远能够看得到鬼魂，许新远的安乐日子是彻底被毁了。
老顽童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厉海芬和许新远接触多了，稍微精明一点的都能发现许新远的异常。
这大概才是许新远不想要外出的缘故。
老顽童其实是想着许新远能够多点出去走走，历练历练，或许还能继续瞒下去。
可是许新远对于自己这特异的功能很是抗拒，终究是欠缺些火候，瞒得了家人，瞒得了那些对他并不了解的人，却又不能瞒得了所有人。
“我们知道的。”常安和厉海芬连忙应着。
老顽童哼了一声便离开。
但老顽童离开之前还丢下这么一句话。
“我们家阿远不会娶你们家女儿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做鬼时间比我们长而已，还把自己当月老了。”厉海芬有些不满了。
他们欢喜有什么不好的？
她还没嫌弃许新远呆头呆脑的样子，他凭什么嫌弃他们欢喜？
“别和老人家一般见识。”常安虽然也气老顽童那样子说，可他不能火上浇油。
不然的话他可没那灭火的本事。
常欢喜素来不喜欢用热脸贴冷屁股。
许新远那个态度，常欢喜也懒得追着问。
可她为什么又走到隔壁了？
常欢喜看了看许新远，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鬼迷心窍了？
可是她父母应该不会那样子做吧？
许新远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
他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为什么他和常欢喜两人好像在转圈圈？
“怎么回事？”常欢喜欲哭无泪。
她想要回店里。
“我们两人都被困住了。”许新远语气一沉。
谁来搭救他们？
他们？
许新远忽然有种更加不妙的感觉。
难道这才是厉海芬和常安的用意所在。
可是为什么？
厉海芬不是很嫌弃他的吗？
“被困住了？”常欢喜有些稀里糊涂的，什么被困住了。
可是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兜圈子，怎么样也走不出这方寸之间。
“鬼打墙？”常欢喜真的是快要哭了。
谁在和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你猜到了。”许新远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谁要捉弄你啊。”常欢喜忽然想起那次许新远在雨中转圈圈的画面，便抱怨了一句。
干嘛要扯上她呢？
“不是我，是你。”许新远脱口而出。
这次真的与他无关。
“我？你怎么知道的？”常欢喜愕然地望着许新远。
他好像在躲闪，也好像在懊恼。
懊恼些什么？
难道他真的是知道些什么？
捉弄她的鬼，除了父母大概没有别的鬼了。
依照她父母的性格是看不得她被人欺负的，但他们例外。
常欢喜对于这一点也是欲哭无泪的。
“我……”许新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捉弄我？”常欢喜又问。
“我怎么知道。”许新远无奈地说道。
他也是猝不及防的。
厉海芬和常安两人就是老小孩，也不带打声招呼便胡搅蛮缠。
“算了，我就不信邪了。”常欢喜咬牙。
常欢喜忽然拉起了许新远的手，“护身符拿出来。”
许新远愣了片刻，还是听话地将护身符拿在手里，然后呢？
常欢喜是对这两个地方熟得不能再熟的了，脑海中画好了地图，这才睁大了眼睛，集中注意力，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前走。
他们好像撞到桌子了。
“小心。”许新远皱眉，扶了常欢喜一把。
常欢喜却是不以为然，她这是和父母较劲着呢。
桌子，她看到了，这道刻痕，常欢喜隐约还是记得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希望，知道自己位置所在就好办了。
常欢喜和许新远移了移位置，这里应该就是通往门口的通道了，继续往前走就好了。
一步，两步……
常欢喜看到了对面的石阶，更加雀跃了。
他们终于走出来了。
可是好像有些不大妙，喜庆里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你们？”朱艺不敢置信地望着常欢喜和许新远，他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赵伟同情地拍了拍朱艺的肩膀。
他们几个老同学可是被朱艺请过来给常欢喜撑撑门面的，可是看样子好像不需要了。
他们还要去喝糖水吗？
大概去酒吧喝酒比较适合。
常欢喜望着朱艺他们，愣了许久才如梦初醒地甩开了许新远的手。
这下子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新远看了看常欢喜，又看了看朱艺，还有朱艺身后的罪魁祸首，沉默了。
“你们怎么来了？”常欢喜讪讪地说道。
“路过，路过，不打扰你们了。”赵伟连忙抢在朱艺前头说道，然后拉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朱艺离开了。
“欸……”常欢喜幽怨了。
051 震惊
别走啊。
听她解释啊。
但没人回头给她一个眼神，常欢喜愣愣地望着一行人从她面前走过，穿越喜庆里，消失在拐弯处。
“没用的。”许新远深有体会，幽幽地说了一句。
从小到大这种无法解释的场合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被人说是个傻子，被人误会他有怪癖，如此种种，他早已麻木了。
所以他有些同情常欢喜，摊上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也是让人绝望的事情。
常欢喜抹掉了脸上的沮丧。
她是害怕误会吗？
不。
她是心疼那些行动的钞票而已。
生活不易，日子还是得继续。
“你能帮我骂一下我爸妈吗？我真的是受够了，不想对着空气发神经。”常欢喜忽然对许新远说道。
“不能。”许新远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常欢喜撇了撇嘴，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店里，唉声叹气了好一会才挣扎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厉海芬低下了头，玩笑好像开的有些大了。
她不过是气不过老顽童那样子否定自己的女儿，所以想要测试一下到底是谁嫌弃谁来着。
只是她算不到朱艺那人会出现的那么不巧。
厉海芬有些许愧疚。
好不容易常欢喜的桃花正含苞待放，没想到竟是被自己掐断了。
常安也是有些生气的，他没想到厉海芬竟会拿常欢喜来做试验，对方还是许新远那傻小子。
别管老顽童怎么想，其实常安是无所谓的。
因为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许新远，所以根本犯不着生气。
但是女人的脑回路好像和他所想的不一样。
常安只好对着长了青苔的墙壁生着闷气。
他是说不过厉海芬的，也不想夫妻两人因为这事生了嫌隙。
甜品店里，常欢喜无聊透了，一直在思考着父母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想不到。
代沟，她永远也跨越不了的代沟。
常欢喜叹了一口气，这混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但想了想，常欢喜还是拿起了手机，编辑了好几条短信，可是总是欠缺些什么，让她无法满意。
可她为什么要解释？
怎么解释才显得合理又不唐突？
常欢喜将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几十个字一个一个地删除掉，却再也无法打出第一个字眼来。
不得已，常欢喜只好放下了手机。
这蹉跎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迎来了新的顾客，常欢喜忙碌起来，早就将向老同学解释那事抛掷脑后了。
医院门口，许亚强没走多远便遇上了熟人。
“恭喜，恭喜……”那人说道。
“喜从何来？”许亚强一头雾水，也是无语。
他老婆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哪来的什么喜事啊？
“你儿子开窍了，找到女朋友了，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我就说这种事情不用担心的……”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许亚强。
明眼人一眼就看穿的事情，他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
“女朋友，谁啊？”许亚强懵了。
他是不是认错人了，自己儿子有没有女朋友会不知道吗？
“常欢喜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明白的，不和你说了，我还要赶着去见客户，改天再聊。”那人看了看时间，急急忙忙走了。
许亚强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身边的人和车辆来来往往，音乐也换了好几回了，许亚强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许新远怎么会和常欢喜扯上关系的？
他不是不高兴。
若是许新远和常人一样，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许新远在别人眼里是个异类。
要是常欢喜和许新远被人传出些闲话来，这常欢喜还怎么嫁人啊。
许亚强觉得不可以这样祸祸别人家的闺女。
哪怕他儿子娶不到老婆也不可以。
许亚强一心想着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店里。
可是店门已经关了。
许亚强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会正扶着自家的店门在缓缓急速的呼吸。
可许亚强抬头一眼，常欢喜的身影快要拐进巷子里了。
许亚强张了张嘴，连个嘶哑的声调都发不出来。
这时手机铃响了，许亚强拿起手机一看，皱眉，是熟客发来的短信，“怎么还没来？”
他还要去送货的，可是被那人一说，竟耽误了不少时间。
往常他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送到的。
许亚强望了望自家的阳台，灯都没亮，估计许新远又躲进房间里了。
唉，这怎么可能。
许亚强略微有些失望，还是送货要紧。
要送的货许新远已经准备好了，许亚强看了看时间，其实那熟客的地址离店里很近，走路也可以。
但眼下晚了好些时间，许亚强只好开着自家的电动车去送货，总算是赶在约定时间内送到。
“我也不是想要催你来着，只是担心你是不是有事不能来。”那熟客看到许亚强的脸色不大好，讪讪地说了句。
“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许亚强摸了摸额头的虚汗，抱歉地说道。
“你还好吧，怎么满头大汗的？”那熟客关心了一句。
“这天气热，你去忙吧。”许亚强咧开嘴巴笑了笑。
那熟客这才回店里忙去了。
许亚强看着快餐店里快要坐满的客人，有些羡慕，曾几何时他的店里也有过这样的辉煌。
他现在只是在吃老本，可人情这回事也就那样，没有什么非君不可的。
许亚强有些担心万一哪一天他不在了，许新远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将烧腊店经营下去。
市场上同类型的烧腊店比比皆是，就算是有差异，但差距却是很小很小的。
许亚强的心里又藏多了一件事。
他不急着回家了，慢慢地推着电动车回去，可一路上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去改变眼下的困局。
他之前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店有一天会经营不下去的。
甚至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是天荒夜谈。
可是许亚强开始正视这件事情了。
就好像开始思考许新远的婚姻大事一样。
他所能够为儿子做的事情也就那么多了，也那么少。
还有女儿，许亚强有些头大。
052 老母亲的心
以前的他总是被生活推着走，可是这一刻，许亚强忽然间想要主动做些什么，为了儿女。
但脑海里全然是公式化的流水线一样的生活，反反复复，他竟想不出别的有新意的事情。
许亚强急了，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在路口里遇上了下班回家的许念芝，许亚强望着女儿那张熟悉的脸，她今年多大来着？
“爸，你还好吧？”许念芝有些担忧地问。
她可是鲜少受到许亚强这般关爱的眼神，有些受宠若惊啊。
“我没事，回家吧，一会还得拿饭去医院呢。”许亚强将眼泪逼了回去，笑着对许念芝说道。
家里许新远已经做好了饭，就等许亚强回来煮菜了。
许念芝见许亚强好像有些劳累，自己抢着去做菜。
许亚强走到许新远的房门前，敲了敲。
老子进儿子的房间还得要这般敲门，许亚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爸。”许新远开门出来，弱弱地喊了一声。
“你过来，我有话想要和你说。”许亚强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许新远，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在谈恋爱。
但许亚强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要听听许新远是怎么样说的。
“……哦。”许新远轻轻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他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坐吧。”许亚强坐到自己的专属位置上，指着沙发的另一边对许新远说道。
许新远的眉头皱了皱，依言坐了下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你是不是和常欢喜在拍拖？”许亚强一咬牙，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许新远差点被这说法给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厨房里，许念芝的耳朵是极其灵敏的，听到许亚强的话，拿着勺子的手一抖，盐全洒进窝里了，无法挽救的那种。
“不是。”许新远愣了许久，这才决然说道。
“那你孙子嘉叔叔为什么会认为你在和常欢喜谈恋爱呢？”许亚强忍不住爆出了八卦来源。
许新远一愣，大概是他们想要走出鬼打墙的时候被孙子嘉看到了吧。
不知道除了他还有没有其他人。
就怕会被李贵芬看到了，她可是喜庆里出了名的大喇叭。
许新远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许亚强有些激动。
“不是真的，我……我头晕，刚好她在，便扶了我一把。”许新远想了个借口。
“真的只是这样吗？”许亚强有些怀疑。
许新远不说话了。
许亚强也问不出些什么新鲜的答案，只好放弃了。
许念芝将饭菜端了出来，放到饭桌上，一一摆开，偷偷地看了看许亚强又看了看许新远的背影，憋了一肚子的话。
许亚强看了看时间，没有心思在家吃饭了，便打算带了饭去医院里和许妈妈一起吃。
待许亚强离开之后，餐桌上就剩下许念芝和许新远。
许新远闷声不吭地扒着饭，假装看不到许念芝好奇的目光。
碰上像许新远这样的闷葫芦，素来自恃口才好的许念芝也是无计可施，该怎么样才能撬开许新远的嘴巴呢？
姐弟一场，那么多年了，许念芝都没能撼动许新远半分，这次也一样。
许念芝是没开口便怯场了，亏她还是个销售经理。
但许新远比那些刁难人的顾客更加难搞定。
“我听到爸他说的那些话了……”许念芝挑了个开场白。
“我吃饱了。”许新远扒了最后一口饭，然后猛地放下碗，打断了许念芝的话。
“我又没说什么，反正男人晚点结婚也没关系，常欢喜那性子太闷了，不适合你。”许念芝对着许新远的背影说了句。
许新远没有理会，开了房门，关上，一气呵成。
其实常欢喜也没有她说的那么闷。
但许新远不想和许念芝说那么多，说多错多。
许念芝望着许新远的背影，有些气结。
另一边，常欢喜回到家后是认认真真地给父母上香的。
当然她也是诚诚恳恳地摆脱父母不要再拿她的名誉来开玩笑了。
厉海芬和常安躲进房间里，对视了一眼，怂了那么一秒。
不过厉海芬素来是越挫越勇的。
常安自是甘拜下风。
可事关女儿的事情，常安还是暗中下了那么一丢丢决心，不能再让厉海芬继续胡闹下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厉海芬敷衍了一句。
常安也是无奈，嘴巴上是知道了，可是心里想的怕是另一回事。
常欢喜自觉已经坚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才安心进厨房洗手做饭。
不过为了能够让自己的速度加快那么一点点，她是连电视也没看就早早洗洗睡了。
“她又躲进被窝里了。”厉海芬忧心忡忡地对常安说道。
“睡觉不进被窝去哪里？”常安是没意识到厉海芬所担忧的事情。
“你这榆木脑袋，我是说你女儿有秘密了。”厉海芬有些哭笑不得地瞪了常安一眼。
也不指望他能够开解一下自己，别火上浇油就能了。
“……你们女人，我是搞不懂的了。”常安想了许久，忽然感慨了一句。
要是他还在生该多好，说不定常欢喜就能有个倾诉的对象，不用那么鬼鬼祟祟地躲在被窝里和别人聊天。
厉海芬回想了许久，但凡和常欢喜有过接触的人，可愣是找不出一个可疑的。
许新远不算吧，是她的错。
厉海芬摇了摇头。
这人躲进被窝里干什么呢？
不知道父母看到了会担心的吗？
厉海芬酸了。
女儿也不体谅一下这老母亲的心。
常欢喜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可算是打完了三页的稿子。
躲进被窝里码字还真的是超级累，常欢喜有点想哭，干嘛搞得自己像是在做贼似的。
可是常欢喜一想到厉海芬曾经唠叨常安的话，说写小说没前途什么的，就没敢让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可是这样子瞒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啊。
常欢喜叹了一口气，办法明天再想吧，她脑袋有些疼，也困了。
只是第二天她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流言给刺痛了。
053 流言
小南瓜从手里滚了下来，常欢喜连忙捡起来，已经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痕，便递给老板娘，“不好意思，这个……我……买了。”
“没关系的，不过你既然要买，我也没有理由不做你生意。”老板娘利索地结果小南瓜，过秤，报价，装袋。
望着常欢喜尴尬地转身离开，老板娘有些惋惜，就算是再怎么样急着结婚也不能挑许家那傻小子啊。
不是她狗眼看人低，只是他们两人看上去真的是很不般配，也不知道常欢喜图他些什么。
要说因为铺租的问题，也不多是几百块钱，难不成还能因为这几百块钱把自己给卖了。
常欢喜就这样提着一个摔破的小南瓜离开了，今天吃素啊，吃肉会上火。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闲得慌，这么离谱的流言也能信。
看到常欢喜有些孤单落寞的背影，厉海芬是悔不当初。
老顽童杀气腾腾地冲到了厉海芬面前，“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许叔，现在说那些也没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释这事吧。”常安连忙挡在厉海芬面前对老顽童说道。
“现在还能怎么办，凉拌呗，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这事你得给我解决了。”老顽童很是不满地说。
厉海芬对老顽童有些鄙视，还不是因为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刺激到她了，她才会失去了理智。
要说罪魁祸首，老顽童也有份才对。
“这还不简单，用另外一个流言盖过现在这个流言就行了，他们就是闲的，找些事情给他们议论议论。”厉海芬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这么有能耐，你倒是别光说不做啊。”老顽童气哼哼地嘲讽道。
“我能耐没你大，这事你老比较合适，搞几单闹鬼的新闻出来就没人理会你孙子的事情了。”厉海芬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可不喜欢丑化自己，做鬼也是做个漂亮的鬼。
更何况老顽童在吓唬人这方面确实是比她有能耐多了。
老顽童听到厉海芬这样子说，立马挥袖而去。
厉海芬却是很是笃定老顽童会参考一下她的意见的。
真的是很好奇欢喜哪里得罪老顽童了，被那样嫌弃着。
厉海芬看着进厨房忙碌的常欢喜，叹了一口气，退了出来，和常安守在店门口外，看着外面经过的人流。
他们或许想一想怎么帮常欢喜改善一下店里的生意比较靠谱。
常欢喜正在店里忙碌，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绿豆，连忙出去开门，见是许亚强，有些意外，“许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我买的早餐有点多了，想问一下你吃过早餐了没，如果没有，你不嫌弃的话我这还有包子和粥。”许亚强乐呵呵地说道。
多一份关爱总没错，本就对常欢喜有几分怜悯，若是常欢喜能当他儿媳妇也是件乐事。
“谢谢，我在家里已经吃过早餐了。”常欢喜摆了摆手，“我厨房还有活要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没有，没有，你去忙吧。”许亚强连忙说道，这份早餐有些可惜了。
但许亚强看到正走出巷子的许念芝，立马将许念芝拦住了，“去上班吧，我给你买了份早餐，趁热吃吧。”
许念芝有些狐疑地望着许亚强，她没有看错的话，许亚强可是刚刚才从甜品店那里走出来的。
而是他的手上已经拿着这份早餐了，许念芝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接过了许亚强手里的早点，“谢谢爸。”
“路上小心。”许亚强叮嘱道。
“知道了。”许念芝说道，很快便走出了喜庆里。
只是这心里一直在嘀咕着许亚强的事，猜测他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真的是想要认了常欢喜这个儿媳妇吧？
一声闷哼，许念芝揉了揉额头，不满地说，“走路不长眼啊！”
“是你踩到我了。”庞大海看了许念芝一眼，有些委屈地说道，鞋后跟都差点被踩掉了。
“谁让你突然间停了下来，难道我还能未卜先知不成，不怪你怪谁。”许念芝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庞大海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懒得理你，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呢，没你那么闲。”许念芝瞪了庞大海一眼，噔噔噔地离开了。
庞大海愣了许久才蹲了下来，将鞋跟抽了上来，他都忘了自己停下来是想要干什么来着。
许念芝带给他的心理阴影犹在，每走几步就看看后面有没有匆匆忙忙赶着去上班的人。
喜庆里，烧腊店。
许亚强将做好的烧腊一一挂开，早上买烧腊的人并不是很多，有也多是提前和他打过招呼的。
忙碌了好一会，许亚强才看到许新远慢吞吞的身影。
“怎么才来，我还要去医院呢，你妈今天出院，中午回家吃饭。”许亚强对许新远说道。
“哦。”许新远应了一声，便进了店里，在外卖橱窗外坐着。
“店里就交给你了。”许亚强脱下围裙，洗了把手，然后才离开了。
“嗯。”许新远点了点头。
许亚强离开没多久，老顽童便嗖的一下子出现了。
许新远差点没被吓死。
他的心脏远远不够强大到无视这样的异类不请自来，各种反人类的表演，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你知道吗？有人在传你和常欢喜在谈恋爱。”老顽童神情有些严肃地对许新远说道。
“……”许新远沉默了。
他能说些什么？
不管他说什么也只是越描越黑而已。
老顽童看到许新远还是保持着沉默，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装什么装？
许新远望着老顽童那张脸，依稀有着许亚强老去后的模样，忽然间他有些伤感，还以为父母永远也不会老去。
还只是他一直在逃避着这个问题？
“你倒是说话啊，你看着我做什么？”老顽童有些炸毛了。
被许新远这样看着，老顽童却是觉得有些瘆人。
054 八卦一出
许新远从来都是不拿正眼看他的。
“爷爷。”许新远轻轻地喊了一声。
老顽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许新远是在喊他爷爷吗？
他还以为自己等不到这一声爷爷。
老顽童别开脸，跑了。
许新远心里酸酸的，在他心里，老顽童只是个讨厌鬼的存在，让他洋相百出的讨厌鬼。
可这讨厌鬼是他爷爷啊，但他拒绝承认。
他爷爷早就死了，老顽童就是讨厌鬼，只会给他惹麻烦的讨厌鬼。
唉，许新远发愁了，干嘛要多嘴呢，以后还怎么相处？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老顽童没变。
他也没变。
彼此都不是善变的人，该怎么样相处还是怎么样相处。
老顽童只是跑去擦眼泪而已。
回来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嫌弃着许新远的鸵鸟性格。
许新远也嫌弃老顽童的聒噪和爱捉弄人的缺点。
静悄悄的。
甜品店也一样。
常欢喜准备好一天的糖水之后便回了趟家里，将家里的电脑搬到店里了。
走了两趟才将台式电脑全部搬到了店里。
可是网络就没那么快能够开通了。
常欢喜开着音乐，但音量很低，没敢扰民。
厉海芬和常安有些发愁啊。
这样的日子可不大适合常欢喜的，她还那么年轻，而且店里生意那么差，她怎么就一点也不上心呢？
其实常欢喜也着急上火，只是这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她就是急也没有办法。
“你好，欢迎光临。”常欢喜看到赵婶带着她的孙子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小辉乖，先坐着，奶奶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着啊，那个欢喜，拜托你帮忙看一下，我有急事要离开一小会。”赵婶先是哄着小辉，然后才对常欢喜说了那么一句。
常欢喜原本站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劲，可赵婶都不等她反应过来便离开了。
常欢喜和小辉大眼瞪小眼的，小辉的嘴巴也慢慢地向下弯了。
这烫手山芋，常欢喜连忙挤出一个笑脸，“你叫什么名字啊？”
“……”
“你奶奶有没有和你说要去哪里？”
“……”
常欢喜有些无奈地坐到小辉旁边，她该怎么办？
她这里又不是托儿所，赵婶过分了啊。
时间是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赵婶却是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常欢喜又没有赵婶的手机号码，可怎么办才好。
“我饿。”小辉扁着嘴巴说道。
“我给你拿吃的。”常欢喜连忙说道。
吃什么好些，她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零食，除了糖水。
“你跟我进来吧，看看你想喝点什么糖水。”常欢喜的脚步一顿，生怕小辉趁着她进厨房的时候跑了。
“我不喜欢吃甜的，我要吃鸡腿。”小辉皱眉，不大高兴地说道。
常欢喜深呼吸了一下，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可爱。
“你有零花钱吗？”常欢喜很认真地问。
“你有啊。”小辉白了常欢喜一眼。
“那你写欠条吧，等你写完欠条我再帮你买鸡腿。”常欢喜瞪了小辉一眼，小样的，和她较劲。
“我不会写。”小辉拒绝。
“我教你写，你照着抄一遍就好了。”常欢喜没理会小辉的不满。
“我欠常欢喜十块钱，小辉。”常欢喜找来一张白纸，然后写下这么一句。
“太长了。”小辉看着常欢喜写下的字，皱眉。
“不能再短了。”常欢喜才不理会小辉的抗议。
不找点事情给他做做，老是在店里捣乱可怎么行。
小辉不情不愿地照着常欢喜的字依样画葫芦地描了一遍。
常欢喜看着小辉那鬼画符一样的字眼，勉强验收合格，只是赵婶还没出现啊。
这一小会可是超过十五分钟了。
常欢喜苦笑着带着小辉去到隔壁烧腊店，“来一只鸡腿。”
“我要酱油鸡的鸡腿。”小辉说道。
“至少要一半。”许新远弱弱地说道。
“那就来半只吧。”常欢喜无所谓，反正她就买了个小南瓜，还不够她的午餐呢。
“……”许新远默默地挑了只酱油鸡，对半切开，留个只鸡腿给小辉。
常欢喜提着打包好的外卖饭盒便回到自己店里。
小辉啃着鸡腿，可算是没闹腾。
赵婶在小辉吃完鸡腿，然后又喝了一碗糖水之后才出现。
这吃吃喝喝的钱还不大乐意给，直到常欢喜亮出了小辉写下的欠条，赵婶才不情不愿地付了钱。
常欢喜没有理会赵婶的白眼，她义务照顾了小辉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她善良了。
要不是因为小辉，她都不大想和许新远接触。
这流言蜚语的，常欢喜可不想再生出些什么是非来。
但这只是她多虑了，喜庆里很快就有了别的八卦消息，没人记着她这点小事。
据说是一个喝了点小酒的晚归的大汉在喜庆里见鬼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摔了个大跟斗，伤筋动骨的那种。
喜庆里闹鬼的事情就那样子传开了。
不过也有人不信邪，认为是那人喝醉了酒眼花看错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更多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喜庆里闹鬼了，晚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走动，除了迫不得已晚归的那些人除外。
常欢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有些好奇是不是她父母在捣鬼。
毕竟她知道的喜庆里的鬼就只有她父母了。
再说了，这闹鬼的消息来得不早不晚，正好是她和许新远的流言刚起的时候。
所以常欢喜严重怀疑那人见到的鬼是她父母。
为什么她就见不着呢？
常欢喜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有些想见一下父母的。
哪怕他们已经做鬼了，也想着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只是她父母不让她见。
真的是好奇怪。
这问题一直藏在心里，就好像有只小爪子在饶啊饶的，越饶越痒。
不过常欢喜一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她就没有勇气越界去问许新远。
其实问兰婆子也可以的，但是兰婆子不大想见鬼，而且不是说见就能见的那种。
常欢喜只好暂时将这念头压下了。
055 扎心了
鬼节过去了。
许新远渐渐多了些活动的空间。
但是人间依旧值得留恋，并非所有的鬼魂都愿意离去。
不说常安夫妇和老顽童三只鬼，便是喜庆里外面仍有孤魂野鬼游荡，许新远活得有些小心翼翼。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不是鬼而是人，喜庆里出了名的搅屎棍赵有才。
这人是起错了名字，辜负了父母的一片心血，不学无术不说，还不正正经经地打一份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来工作十几年，大大小小换了数不清的工作了。
喜庆里的人都能摸清他的套路了。
第一天去上班倒是精神得很。
但不出三天，赵有才便会在喜庆里骂街，又或者是找人诉苦，说自己的老板怎么苛刻，怎样无良，诸如此类。
许新远倒是听过无数次了。
大概没有哪一个老板愿意受一个可有可无的员工这般诋毁自己吧。
有几分善心的便结算几天的工钱给他，没有良心的就直接将赵有才撵走。
他的老婆也是因为受不了赵有才这般无赖所以才和他离了婚的。
不过赵有才有个厉害的妈，硬是将他儿子留了下来。
估计是怕赵家无后，赵有才很可能是找不到第二任老婆了。
可是许新远也没有想过自己和赵有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直接低着头快步走过，但是眼前一黑。
许新远抬头一看，竟是赵有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想要做些什么？
“哟，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谁教你的？
怎么？
瞪我做什么？
这急急忙忙的，想要赶着去哪啊？
人家唱戏是呆子拜寿，你这呆子是赶着去拜山吗？
想不到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闷声不吭居然敢肖想常欢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啊，对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嘿嘿，你吃得着吗？
看你的样子还没吃着吧……”赵有才指着许新远大义凛然般说道。
许新远越听越是生气，虽然赵有才这人很是混蛋，但是这话说了出来被有心人听到，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可是难道要他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吗？
赵有才大概是又被老板炒鱿鱼了，所以才大白天的去买醉。
不过许新远也不确定赵有才是不是在失业的状态中。
许新远皱眉，后退了一步，想要绕过赵有才。
他不在赵有才跟前，赵有才或许就不会在那胡言乱语了。
但是许新远退，赵有才便进。
真的是狗皮药膏。
突然间，许新远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竟是老顽童。
更加没想到老顽童竟然也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他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幸好是老顽童。
许新远活蹦乱跳的小心脏被安抚了下去。
老顽童直接无视掉许新远，走到赵有才跟前，猛地抽了他十几巴掌。
虽然不是真的打在赵有才脸上，可许新远看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狠的动作，老当益壮。
赵有才突然间觉得有些牙痛，还有些口干，对上许新远这个闷人，他还能说那么多，也是够无聊的。
想到这里，赵有才便讪讪地住了嘴，摸了摸后牙槽，咽了咽口水，嘴巴却是差点被黏住一般，吓得他赶紧跑了。
当然是跑去买瓶水滋润一下喉咙。
“你是木头吗？任他那样子说你？”老顽童气极了。
但他更气许新远像是无事人一样的态度。
赵有才是在指名道姓地说他？
这样都不给点反应，他的血性呢？
想当年他可是在地痞流氓的手下硬是打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可惜许新远一点也没有遗传到他的男儿本色。
许新远却是不大认同老顽童的说法。
就好像被狗咬了一口，他总不能咬回去吧？
赵有才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你越是理会他，他是越加来劲。
许新远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理会一个和自己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的人。
看到许新远无动于衷的样子，老顽童又跳脚了。
看着老顽童指着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许新远曾经也觉得自己不孝，但如今有些麻木了。
他不想按照老顽童所期待的那样子来活着。
他做不到。
许新远看了看手表，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温晓峰的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便没有理会老顽童，径直离开了。
温晓峰不仅仅是他朋友，也是高中时候的同学，他是为数不多将他当成正常人的同学了。
朋友是他给出的定义，他们两人也只是偶尔有些来往。
就好像这次见面，也只是因为温晓峰有事情需要他帮忙而已。
修电脑，是连他父母也不知道他所擅长的事情。
硬件方面的东西，许新远只是略知一二，他更加擅长软件方面的知识。
而老顽童看着许新远的背影，跺了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许新远已经坐到了临街西餐厅二楼靠近服务台的位置，温晓峰迟到了。
听到一阵脚步声，许新远下意识地望向楼梯口的位置，可惜不是他要等的人。
但许新远却是觉得西餐厅里的气氛骤然间变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就是个一米七左右的穿着一字肩短裙的美女而已，连他也多看了一眼，大概其他男士更甚。
但他只是有些好奇那美女的话而已。
“没有位置了吗？”美女的声音有些娇气。
许新远愕然地望着其他空闲的桌子，难道那美女也能看得见鬼不成？
可是这里哪来的鬼？
许新远在看到那美女身后的老顽童方才明了，原来是他在捣鬼。
“要不你和这位先生拼一下桌子吧？”服务员光顾着看美女，都没有留意有没有位置这个问题。
既然美女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好可惜自己不是顾客。
那美女对上许新远的目光，有些惋惜地说道，“算了，我还是打包吧，一杯卡布奇洛。”
许新远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但是老顽童听了就觉得有些扎心了，没了心思搞恶作剧。
那美女和服务员再次睁开眼，世界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056 一只单身鬼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为什么眼前还有好几张空闲的桌子？
那美女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娇嗔地白了服务员一眼，“快点，我赶时间，外带。”
“哦，没问题。”服务员也是如梦初醒般赶紧下单。
许新远假装听不到也看不到。
可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丑得清奇的脸。
怎么说呢？
就是这脸有点像是菱形，还剪了个子弹头，眉眼有些秀气，但鼻子巨挺，嘴巴歪斜。
这样的无关组合起来有点很奇妙，说丑吧，看着看着好像也没那么丑，说帅吧，远不止于。
丑帅丑帅吧。
丑男中的帅哥。
可惜眼前这个不是人，是鬼。
许新远不敢多看一眼啊。
这鬼有点像自己，甚至比自己还紧张。
许新远忽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被自卑束缚的灵魂。
可惜老顽童已经离开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
许新远又有些鸵鸟了。
他不大想要被鬼关注的。
特别是一只痴情的单身鬼。
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大概是想要等待网恋中的女友出现吧。
可是时过境迁，这里早已几经转手，他要等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听人的鬼话很烦。
可是听鬼的故事也很烦。
许新远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听，不听，他不想听。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是温晓峰的声音。
许新远抬起头，浅笑，其实他并不介意温晓峰的迟到。
那鬼看到温晓峰出现，有些失望的样子。
虽然是男的，好歹许新远没有被放鸽子啊。
不像他。
可是许新远有点像自己，那鬼迟迟没有离去。
“没关系。”许新远只看着温晓峰，并淡淡地说道。
“手提电脑我带来了，公司的数据全在里面，我也不敢随随便便找人来修，厂里的IT搞不定，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你了。”温晓峰拿出手提电脑，对许新远是全然的信任。
这份难能可贵的信任让许新远有些感动，“我看看吧，但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处理得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温晓峰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便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许新远。
公司的一些重要资料全都被放在这台手提电脑了，可是老板的儿子来了一趟公司，把手提电脑给搞坏了。
一些重要的文件怎么样也找不回，IT部的同事也搞不定的事情。
温晓峰想到了许新远，便揽下了这件事情，想着能卖个好的。
“你急着要恢复手提电脑的数据吗？”许新远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温晓峰，不由得问了一句。
“今天……不可以吗？”温晓峰迟疑了一下。
他一定得在今天内将手提电脑交到老板手里的。
老板在等一个重要的邮件，而且那些报价单什么的都在电脑里面，万一今天内搞不定，对公司来说损失可就大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有网络吗？”许新远估计了一下时间，还是应下了这份差事。
“有，有，有，随便你用。”温晓峰连忙共享了自己的网络。
虽然嘴巴上答应的爽快，可是温晓峰心底还是有些痛。
但是为了这份功劳，付出点小代价也是值得的。
许新远尝试了一下开机，也看出了些问题，但是要完全修复还是得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一来，许新远是直接在西餐厅里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温晓峰是带着手提电脑，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许新远也连忙赶着回喜庆里。
可是那鬼干嘛要跟着他呢？
许新远有些头疼。
他其实比较希望那只鬼继续做他的情圣，别来打扰他的。
喜庆里就近在咫尺了。
许新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暴露自己的住址。
“欢喜啊，我一会去送货，顺便帮你送糖水过去。”许亚强的声音传来。
“好，谢谢啊。”常欢喜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原本是许亚强的顾客，不过许亚强帮她推销了糖水，那老板便答应帮忙在常欢喜这拿点货试卖一下。
虽然这可能只是暂时的，但常欢喜也是高兴了许久。
喜庆里的入口，许新远下意识地快走了好几步。
那鬼真的是步步紧逼，感觉自己是被鬼推着走似的。
许新远看到烧腊店，但是过门不入。
鬼迷心窍了，他竟走进了甜品店。
常欢喜看到许新远，有些意外，也不意外。
“你爸叫你过来拿糖水的吗？我就快准备好了。”常欢喜装好最后一份甜品，然后打包好。
可是一转身，她竟然被许新远壁咚了？
常欢喜一头雾水地望着在绝望中挣扎的尴尬的神色，不安地问，“怎么了？”
“我……”许新远捂住了嘴巴，他不能说鬼话。
趁着还有几分清醒，许新远掏出了兜里的护身符，求各路神仙保佑。
那鬼可算是跑了。
许新远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是厉海芬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厉海芬可见不得常欢喜被许新远占便宜的。
许新远被吓得脚下一滑，他刚想要站直的，可是这会才是真真切切地靠在了常欢喜身上。
“你们……”许亚强见常欢喜没出现，便走了过来。
好吧，他也是好奇许新远过来做什么。
但许亚强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会那么的刺激。
真的是又惊又喜。
许亚强眨了眨眼，仍是不敢置信。
他，他，这是抱孙有望了吗？
“你干嘛占我女儿便宜，好啊，你这个混蛋，一直在装傻充愣是吧？”厉海芬听到许亚强的声音，也是愣了几秒。
可她气啊，许新远还是没松开他的手。
“你没事吧？”常欢喜见许新远一额头的虚汗，都忘了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的让人想入非非，还是友情关心了一下。
“你骂我孙子干嘛？没看到他是被你吓的吗？”老顽童突然冒了出来，瞪了厉海芬一眼。
“什么情况，这么热闹？”那鬼再次出现，想不到还有同道中鬼。
“滚开，没你什么事？”厉海芬不敢对老顽童大声说话，可不代表她不敢骂一个毛头小鬼。
057 被鬼同情
“我……”丑帅男委屈兮兮地退守一旁。
他不说话就是了，但热闹还是要看的，鬼生太无聊，全靠看热闹，人有人的热闹，鬼有鬼的热闹。
而这么识趣的小鬼还真的是让厉海芬失望了那么一下下，她的火气都没处发泄了。
再说许新远被三只鬼盯视着，大有生吃了他的模样，一颗心是掉进了谷底，脸色都是煞白的。
但物极必反，许新远的腿本来是发软的，可勇气居然来了个触底反弹，然后便推开了常欢喜，跑了。
虽然推开常欢喜的那一刹那，许新远心里有些懊恼，可又说不清懊恼些什么，莫名的烦躁。
厉海芬看到许新远又逃了，鄙视了一眼，不能当着老顽童的脸说许新远，行动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还是可以的。
常安连忙拉了拉厉海芬，做鬼也别太过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老顽童虽然有些生气，但也只能当作没看到。
他这张嘴是说不过厉海芬的。
若是自己惹恼了厉海芬，她也不会再顾忌些什么了。
老顽童只好消失了。
散了。
厉海芬和常安也不再甜品店里逗留。
特别是厉海芬，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气炸了，需要找个可以发泄一下的地方，又或者人或事。
许亚强看着呆若木鸡的常欢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怎么就生了个木头儿子呢，那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了。
“那个，新远他这人，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嘴笨，也害羞，还有，还有口是心非……”许亚强想要替许新远解释一番，但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
“不是啊，许叔，你不觉得他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吗？”常欢喜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就差没说许新远有病了。
“没事，没事，他就那样，你还好吧？”许亚强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糖水都打包好了，应该没有洒出来，麻烦许叔你了。”常欢喜连忙检查一下打包好的糖水，幸好没出什么问题。
许亚强打量了一下常欢喜的神色，有些不大确定，可又不敢再问些什么了。
貌似是许新远过来招惹常欢喜的，而且看她的神色好像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异，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许亚强讪讪地接过糖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常欢喜，叹了一口气，还是离开了。
巷子尽头，丑帅男跟上了许新远，有怜悯，也有同情，“喜欢就说啊，像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看在我们这么有缘分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
许新远听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踩到楼梯。
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鬼来帮忙。
老顽童不需要。
丑帅男也不需要。
许新远定了定神，连忙跑上了楼梯，一鼓作气，然后开门，躲进房间里缓了缓才出来准备晚餐。
刚刚下了米，打算看一看许念芝回来没有，许新远没想到竟会看到丑帅男和老顽童一副哥俩好的亲热模样。
许新远忽然间有种不大好的感觉，都不敢细看，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门开了，是许念芝回来了，还买了河虾回来。
许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许念芝回来才勉强有些笑容。
在她眼里，许新远就是个小哑巴，能把人给气死。
楼下，老顽童听到丑帅男热心肠的一番陈述之后忽然间有些心动。
可是面子和里子哪个重要一些呢？
“不必要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自己的单身问题还没解决就想着做媒人，还是省省吧。”老顽童没好气地说道。
丑帅男竟然想帮许新远追常欢喜。
虽然老顽童有些想看到若是许新远和常欢喜走到了一起，厉海芬和常安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结果会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老顽童就歇了那一点点小心思，就算自己的孙子娶不到老婆也不会娶常欢喜的。
丑帅男有些意外老顽童的反应，这不应该啊。
许新远这条件能够娶得到老婆，这老头不应该高兴的吗？
怎么看上去还有些嫌弃。
现在是别人嫌弃他的孙子好不好？
总是有自以为是的家长认不清现实。
便是他，若是没有那场意外的话，他大概也会结婚生子了。
但许新远，丑帅男可不看好。
老顽童看到丑帅男纠结的样子也不想解释些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丑帅男不消失，他只好消失不见了。
喜庆里外，厉海芬看着一对吵架的小情侣，若有所思。
常安有些害怕厉海芬的沉默。
小姑娘已经跑开了，但却是回过头看了看那小男孩。
小男孩的脚都不曾迈出去半步，但见小姑娘的回头杀，这才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厉海芬看到了，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伸脚便踹了小男孩一下。
小男孩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然后便跑了起来，却不曾想在离小姑娘一米多远的地方摔了一跤，极其狼狈。
小姑娘听到了动静，有些心疼地想要上前去扶自己的小男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小男孩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恼羞成怒，责怪起那小姑娘。
小姑娘脾气一上来，头也不回便跑远了。
厉海芬有些鄙视地瞪了小男孩一眼。
就这德行，看不到小姑娘眼底的心疼，心里只有自己的狼狈。
“姻缘这是自有月老管着，我们可不能胡乱掺和。”常安见厉海芬消了气，这才轻声劝道。
“我这是掺和了吗？他们两人就是没我也成不了的。”厉海芬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方面她看得还是挺准的。
就是轮到自己的女儿，她就有些云里雾里了。
也不知道谁才会是自己女儿的良配。
但绝对不会是许新远。
常安没有接话，不然的话厉海芬能够说上好几个小时。
他是怕了。
而且厉海芬看人还是挺准的，除了看自己的准女婿。
甜品店里，常欢喜可算是收拾好店里东西，然后关门回家，手提还提着早上买好的菜。
“哟，这个点才回家做饭啊。”赵婶看到常欢喜，故作同情地说道。
058 被惦记上了
“呵呵。”常欢喜笑了笑，心想你不也是这个时候才下班回家。
赵婶为了养儿子和孙子也是拼了，做钟点工，还有一份保洁的工作正儿八经的，比赵有才还上进。
“女人啊，别逞强，一个人多孤单，还是得有个家才行……”赵婶看了看常欢喜的脸色，继续说道。
常欢喜听着听着，怎么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呢？
赵婶这是想要和她推销自己的儿子吗？
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
更何况她已经有孙子了，还要儿媳妇干嘛？
常欢喜连忙加快了脚步。
你儿子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你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也别把别人当成傻子啊。
常欢喜的脸一黑。
她可没有兴趣当后妈。
赵婶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住了嘴。
只是心里却是现行鄙视了一番自命清高的常欢喜，该，这么挑剔，活该找不到老公。
常欢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赵婶了，怕她自作多情。
只是身后风平浪静。
她父母大概没在自己身边吧。
常欢喜有些惋惜。
她不方便教训一下赵婶，但是她父母还是可以替她教训一下赵婶的。
常欢喜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然后关门，一气呵成，甚至动作有些大，谁让她心里憋了气。
赵婶被常欢喜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不由得怨怼了好几眼才继续爬楼梯。
她家在顶楼，她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爬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里，饭都还没做，赵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动手做饭，只是赵有才在沙发上躺尸，无动于衷。
小辉也是学着赵有才的样子，不过他是在地上躺尸。
赵婶在厨房里摔着锅碗瓢盆，外面一大一小也只当自己没听到。
赵婶实在是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再说常欢喜进了屋，做好了饭菜，可是一想到赵婶的话，这心里堵得有些吃不下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被赵婶的胡言乱语所影响，但是心里还是堵得慌。
这一刻常欢喜甚至在想干脆断了赵婶的念想才好。
一想到赵婶无缘无故将小辉丢到自己店里，如今又是这番说辞，常欢喜心里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
原本该是趁着父母不在好好努力努力的，但是常欢喜有些提不起劲来，电脑都懒得打开，早早便洗洗睡了。
厉海芬和常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是灯都没亮，情况不大对啊。
常欢喜不会这么早就睡觉了吧。
厉海芬偷偷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只听到常欢喜均匀的呼吸声，便退了出来。
“怎么样？”常安连忙问道。
“睡了。”厉海芬耸耸肩。
两人面面相觑。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又错过了些什么？
今晚注定是难眠之夜。
常欢喜虽然是睡着了，可是做了一晚乱七八糟的梦。
那头许新远也不大好受。
家里的气氛不大好。
而他好像是那个罪魁祸首。
许新远不擅长解释，只好选择了沉默。
虽然许亚强没有将他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许新远心里还是不踏实。
又是百口莫辩。
老顽童还在自己的窗外唉声叹气。
许新远差点炸毛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这大半夜的，鬼吓人会吓死人的。
许新远有些烦躁地捂住了耳朵，背对着窗外，继续睡觉。
勉强撑到天亮，许新远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那状态不大好说，浑浑噩噩的，大概说是发呆也不为过。
就他这状态，谁知道丑帅男还要来烦他，许新远有气无力，根本不予理会，甚至把护身符亮了出来。
“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带这个。”丑帅男看到许新远的护身符，有些意外。
但护身符是真金白银的，不是开玩笑的，丑帅男不想拿自己的鬼命来开玩笑。
好像从许新远这里不大好下手，丑帅男原本想要从常欢喜那下手的，可是一想到厉海芬，还是放弃了。
“爱莫能助，祝你好运。”丑帅男同情地看了一眼许新远，他也没那么闲的。
许新远面无表情地进了自家店里。
“你身体真的不舒服吗？怎么没精打采的，要不你今天就不要来店里了，回家去休息吧。”许亚强看到许新远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难道常欢喜说的是真的，许新远真的是病了？
“我没事。”许新远有气无力地说道。
在家里他也没法好好睡觉，还是来店里能够清净一点。
许亚强不会像许妈妈那样烦着他。
老顽童，昨晚已经烦了他一晚了，大概也不会再来店里烦他了吧。
许新远对叹气声有心理阴影。
许妈妈可不就是那样子经常对着他唉声叹气的吗？
想不到老顽童也会那样子。
许新远头都大了。
“唉……”常欢喜忙完了厨房里的事情，坐在店里，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间，她上哪去找个男朋友啊。
那个朱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找她了。
常欢喜就是再怎么愚钝，大概也知道这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她不可能自找没趣的。
自从她带上了护身符之后，她爸妈也没有再强行要她主动去搭讪谁了。
常欢喜一时间想不到还有哪些好用的挡箭牌。
这挡箭牌自然是要来妨小人的。
常欢喜还真的是怕了赵有才和赵婶他们一家人了，狗皮药膏一样，沾上了就甩不掉的。
还是她不够凶？
她脸上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
赵婶竟然也敢蹬鼻子上眼。
常欢喜思前想后，实在不行便做回泼妇吧。
比起自己舒心的日子，没有什么面子值得可惜的。
不过常欢喜还没怎么着，赵婶经过她店里的时候竟然白了她一眼。
常欢喜安慰了自己好几回才平复了心情。
厉海芬和常安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常欢喜哪里得罪了赵婶吗？
他们还没想明白呢，赵有才便带着小辉来店里了。
有客人来，常欢喜本该是高兴的，可是看到是赵有才父子，常欢喜高兴不起来，这算怎么回事？
常欢喜勉强当他们两人是不知情的。
059 诋毁
但事实上，赵婶的嘴并没有那么严密。
赵有才虽然不大想听赵婶的唠叨，可是听着听着，又觉得赵婶唠叨的消息甚合他意呢。
这不，赵有才打算自己亲自来试探一番。
“想要喝点什么？”常欢喜仍不知道赵有才心里想些什么，便把他当一般顾客看待。
“随便，你做的糖水都好喝。”赵有才看了看常欢喜，越看越欢喜。
他已经开始做起了白日梦来。
有个年轻漂亮还有本事的老婆，他是做梦也会笑醒的。
看到赵有才有些垂涎的脸，常欢喜心里生出了不大好的预感。
“姐姐，奶奶说你想当我妈妈，是不是真的？”小辉看了看赵有才，又看了看常欢喜，他只是听了个大概。
不过看样子，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常欢喜的脸一黑，“话可不能乱说，我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
赵有才突然从白日梦里惊醒，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这和他想的反应好像不大一样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有才不高兴了。
“字面上的意思，人话，你听不懂吗？”常欢喜可没打算让赵有才有半点遐想。
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星星之火，她也要将它掐灭在摇篮里。
赵有才丢了面子，脸色一沉，桌子一拍站了起来。
许亚强听到了动静，连忙走了过来，还顺带拉上了许新远。
常欢喜本就不打算让赵有才那样的小人看扁，是硬撑着没让步的，如今看到许亚强父子进来了，底气更加足了。
厉海芬原本还想教训一下赵有才的，但被常安拉住了。
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常欢喜亲自经历一边，不管好还是不好，成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厉海芬懂常安的意思，只好忍着没有插手。
而赵有才看到许亚强父子进来了，早已没了绝对优势，不过还是死要面子没有离开。
甚至有些打肿脸充胖子地瞪了许亚强父子一眼，“你们来凑什么热闹？还说你儿子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哟，听到点动静就想着来英雄救美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许亚强打断了赵有才的话。
这疯子怎么又发疯了？
“够了，我不做你生意了，滚吧。”常欢喜瞪了赵有才一眼，她没什么好怕的，便是没有许亚强父子，她也不该害怕的。
“有生意不做，你就等着关门大吉吧。”赵有才双手一插兜。
这才发现自己是兴奋过头了，竟然忘记带钱包出门。
本来想要拿钱摔在常欢喜脸上的，可是，还是算了，才不和女人一般计较，赵有才这般安慰自己。
“滚吧。”常欢喜逼视着赵有才。
“你给我等着。”赵有才指了一下常欢喜，极其粗鲁地拉起小辉走了。
常欢喜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小辉，怎么就撞上那样的父亲呢。
“那样的人不值得同情。”许亚强见常欢喜同情的目光，不禁说了一句。
常欢喜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些什么。
许新远看了看常欢喜，很快便别开了脸。
见常欢喜好像没有什么不妥，许亚强和许新远两人便离开了。
他们却是不知道菜市场里，赵有才正眉飞色舞地将刚才那一幕描述的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不过这话从赵有才的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大打折扣了。
可是八卦消息谁不爱听了。
“真的假的？”有人不就不相信赵有才的，甚至有些讨厌他。
毕竟赵有才和他妈一个德行，爱贪小便宜。
可是菜市场里做点小买卖的，还真的是要斤斤计较才能活，遇上赵有才那样的顾客还真的是只有自认倒霉了。
“我骗你做什么，我不过是说话大声了一点，你们也知道我的嗓门，就一个字，大，他们父子两人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了。
你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信不信？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哎哟，我当时那个气的，糖水都没喝就走了。
今时今日哪有那样子开门做生意的，这不是想要赶跑客人吗？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了，那家糖水店，要死不活的，不出三个月，准得关门大吉。”赵有才声色并茂地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菜市场里响起了一阵窃笑。
当然，也有不想赶这趟浑水的。
毕竟常欢喜一个姑娘家，父母刚去世没多久，又被人这般诋毁，他们再落井下石就不人道了。
赵有才就喜欢这样的胡说八道，感受着鲜有的瞩目，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知道见好就收，再说下去可就经不起推敲了，便拉着小辉去公园里晃荡。
“啧，那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害我陪着笑脸听了那么久，这是一根葱都没帮衬我啊。”卖菜的老板望着赵有才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脚。
“一根葱，他犯得着和你买吗？肯定得白拿。”有人故作深沉地说道。
又是一阵哄笑。
糖水店里，常欢喜见到了一个久违的客人，便是阿朗了。
只是今非昔比，阿朗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精神了，身边还多了个看上去挺温柔的女孩。
“想要喝点什么吗？”常欢喜看到阿朗的改变，也是由衷的高兴。
“要一份汤圆，你呢，想喝点什么？”阿朗笑了笑，温柔地问身边的女伴。
“绿豆糖水吧。”那女孩看了一眼菜单，然后说道。
“好叻，马上来。”常欢喜语气里也有几分轻快。
“你常来这里喝糖水吗？”那女孩问阿朗。
“偶尔吧，这里离家里比较近，糖水的味道也不错，价格还实惠。”阿朗怕女伴误会，连忙解释道。
那女孩听了，却是扑哧一下笑了，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不过常欢喜听到阿朗的评价，还是挺高兴的，放下糖水便对他们两人说道，“喜欢的话欢迎常来光顾。”
“一定，一定。”那女孩说道。
常欢喜看到阿朗他们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因为赵有才他们而憋着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生活虽苦，可还是有值得期待的小美好。
060 怨怼
但也有人将那点苦无限放大了。
这不，许念芝没想到自己一下班便听到这么个雷人的消息。
有好事者转达了一番赵有才的话语，自然是阴阳怪气的说辞，生怕热闹不够大似的。
“那是人话吗？嘴上留点德吧，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许念芝眉头一挑，却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谁来着。
不过赵有才已经有了小辉这个儿子了，那人却是才结婚没多久，肚子也还没有动静的。
“呸，难怪嫁不出去。”那人待许念芝走出了好几步之后才骂了一句，也不怕她听到。
许念芝记下了这笔账，不过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那人吵翻天了。
只是回到家之后，许念芝看到许新远和许亚强，火气又来了，黑了脸，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些话。
“谁惹你生气了？”许妈妈看到女儿不高兴的样子，便关心了一句。
这句话可就给许念芝心里的火气添了一桶油。
“妈，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说我爸和弟弟他们吗？说他们被常欢喜迷得团团转，动不动就想要英雄救美呢。”许念芝噼里啪啦地说完。
可是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了，许念芝知道许亚强和许新远不是那样的人，也只有赵有才那么缺德的人才会那样子诋毁他们。
可是她就是气不过，大概是气不过许亚强和许新远给了个把柄给赵有才在那添油加醋。
许亚强听到许念芝那样子说，脸一黑，看着许念芝，直看得许念芝心里发慌，可是最后也没有说些什么。
许新远更加不想解释些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妈妈等着许亚强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难道你信那些胡话吗？”许亚强有些失望地问许妈妈。
“我就是不相信才问你的。”许妈妈强词夺理地说道。
有那么刹那，她是有些怀疑的，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赵有才他就是个混蛋，不提也罢。”许亚强不想说话了，“吃饭。”
许亚强开了口，许妈妈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许亚强虽然不像许新远那样子一天都不开口，可是他不想说的话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许念芝就更加不敢吭声了。
许新远瞄了一眼远观的老顽童，低着头扒着饭。
有些食不知味啊，许新远勉强吃了一碗饭便回房间了。
老顽童看着外面默不吭声的三人，头发都快抓断了，家不成家啊，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常欢喜可还没听到那么糟心的传言，倒是打起了精神继续录入常安所写下的文字。
虽然她的速度已经进度了不少，但也仅仅是录入了三分之一而已。
这窝在被窝里打字，还要对着草稿来打字，效率能高才怪呢。
没过多久，常欢喜已经打起了呵欠，不得不关掉了电脑，然后安然入睡。
厉海芬看到常欢喜又躲进了被窝里，心里踏实了些，便想着和常安回青砖大宅去住几天。
可是他们两人一进到青砖大宅，便看到把头发抓得像个疯子似的老顽童，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还是不要招惹心情不大好的老人家了。
“站住。”老顽童一看到常安夫妇，立马叫停了他们两人的脚步。
“你老在叫我们吗？”常安不顾厉海芬的暗示，还是转过身，陪着笑脸说道。
“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别的鬼吗？”老顽童没好气地说道。
“有什么事，你老尽管说。”常安嘻嘻一笑。
常安是丝毫不将老顽童的态度当一回事。
但是厉海芬却是做不到，只好板着脸不说话。
干嘛老是对着他们就一副他们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你们女儿怎么惹上赵有才了，他到处在说你女儿的坏话，还扯到我儿子和孙子身上。”老顽童气哼哼地说道。
“什么叫我们女儿惹上赵有才，赵有才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说话可得凭良心吧。”厉海芬不满了。
老顽童脸上闪过尴尬，也闪过不满，最后都归于零，面无表情的样子有几分可怕的阴扈。
但厉海芬却是不怕老顽童的，谁怕谁啊。
就他能护犊子，她就不可以了吗？
但厉海芬也不想将赵有才肖想常欢喜那样的话说出口。
那样的话说出口了对常欢喜来说也是一种玷污。
厉海芬忍受不了那样子的污秽的话落到常欢喜身上。
“我们走。”厉海芬拉走了常安。
常安扭头向老顽童投以抱歉的神色。
老顽童待厉海芬他们离开之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支离破碎，整个人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摊坐在地上，靠着长了青苔的墙面。
恨吧，怨吧，都是为了儿女。
厉海芬真的是气极了赵有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常安都拉她不住，硬是将赵有才退下了楼梯。
赵有才滚了十几级楼梯，那哀嚎几乎传遍了整个喜庆里。
可是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
还是赵婶将他抬回了自己家里。
但是赵婶也得去上班赚钱，只留了小辉在家照顾赵有才。
常欢喜在听到赵有才诋毁她的话的时候也听到了赵有才受伤的消息。
“他是活该，谁让他那样子说你，这下好了，受到报应了。”来光顾甜品店的人卖了个好给常欢喜。
“只是可怜了赵婶和小辉。”常欢喜回了这么一句，心里暗叹。
她有些希望这事不是她父母做的。
虽然她也恨，可不想父母因为她而去伤害那人。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她不会落井下石。
那些话还伤不着她，直接无视便是了。
“你啊，就是心太善了，赵有才才会蹬鼻子上眼的，欺负你无父无母呢。”那人说完，倒是自觉不好意思了，讪讪地接过外卖走了。
常欢喜收好了钱，坐在那里发呆。
心善吗？
其实她心里也有过恶毒的念头，可她不想纵容心底那份恶。
厉海芬看着常欢喜闷闷的样子不禁心疼了起来。
看来她还是得帮女儿找个伴才行。
这些天被杂事耽搁了，她都忘了这等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