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大宅
这份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找虐啊，看着别人的幸福只会越发显得自己形影只单，常欢喜望着林间的光影碎片在发呆。
“一个人？”
有声音响起，常欢喜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好像有些熟悉的身影，或许在这里见过的。
“我在工作。”常欢喜还是礼貌地回了句，然后指了一下正在拍摄的队伍，只是现在没她什么事了。
“我也在工作，不过好像不大顺利，所以才会冒昧打扰你的。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程景忻，自由撰稿人。”程景忻自我介绍道。
“自由撰稿人？呃，我只是有些好奇。对了，我叫常欢喜，是花缘爱的化妆师。”常欢喜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常欢喜，这名字挺特别的。”程景忻笑了笑，一下子就叫人记住了，大概也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很老土是吧？”常欢喜不甚在意地说道。
以前的她也曾对这个名字耿耿于怀呢，不过渐渐的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甚至还挺喜欢的，这已经是她的代名词了，没有办法嫌弃。
“怎么会，很好听啊。”程景忻忙表示喜爱之意。
“你是不是在写小说啊？”常欢喜指着程景忻的电脑问道。
这算不算是半个同行，不过她那点经验不值一提，新书都迟迟没能动笔，虽然现在的她有大把的闲暇时间。
“小说，没有，我只是会写些短篇故事，赚点稿费而已。”程景忻摇了摇头，一下子接了好几篇文章，可是有点找不着头绪。
“那也很厉害。”常欢喜佩服地说道。
“我看你的化妆技术也很厉害，不过你为什么不喜欢化妆啊，现在很少有女孩子不化妆的。”程景忻看了一眼常欢喜，不过不化妆也不难看。
他看惯了精致的女孩子，看到常欢喜这样清汤挂面的有点意外。
“习惯了吧，就好像做厨师的大概也不喜欢在家里做饭一样。”常欢喜不假思索地说道，可是许新远好像不一样，总有例外的。
以前她店里那些化妆师可都是爱给别人化妆，自己也是不化妆都不会出门见人的那种，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在自己脸上画另外一张脸来骗自己。
“收工了，你还走不走。”摄影师环视了一圈，大声对着常欢喜说道。
“我该走了，拜拜。”常欢喜对程景忻说道。
“还是有机会再见的。”程景忻看着常欢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你可别自作多情啊，程景忻那人和谁都聊得来的。”摄影师警告常欢喜道，看在她好像很好骗的样子，出于善意，他觉得自己还是该提醒一下常欢喜的。
“我像是会自作多情的人嘛？”常欢喜无奈地澄清道，她可没有心情那么快就投入到另外一段新的感情当中。
不过常欢喜没想到花缘爱没有什么秘密的，才没多久就传得好像她已经在和程景忻在谈恋爱似的。
“善意提醒，你特别关爱的人有人想要捷足先登了。”白薇听了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不过一想到常欢喜背后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出去。
当然是出于商业性的考虑，白薇研究过丽海湾的项目，说不定他们能够合作一下呢，这花缘爱都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推广活动了，她也该是时候开拓一下业务了。
厉耀楠收到白薇的信息，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都喷出来了，不过对面的都是长辈，他不得不忍了，呛了那么一下。
于明月白了厉耀楠一眼，不过也好奇他在看什么以至于这般失态，这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肯定是有问题。
而大门外，厉海芬正拦着方丽悦，一脸的警惕“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方丽悦则是比较好奇，厉海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许新远叫她过来的？
那她呢？
这么久都没有什么进展，她被嫌弃了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厉海芬瞪了方丽悦一眼，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干嘛要回答方丽悦的问题，有问题的人是方丽悦才对。
“我为什么要先回答你的问题，你这人也是奇怪，你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了。”方丽悦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这个家里面的人吗？没事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找人麻烦吗？”厉海芬狐疑地打量着方丽悦，她该不会是谁惹回来的情债吧？
“你这样子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像是那种人吗？你不也和我一样吗，嗤，装什么清高，老公不在身边，看上谁了？”方丽悦白了厉海芬一眼，不满地说道。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吗？”厉海芬气势汹汹地说道。
“我随便来，呵，呵，呵呵，我可是有人请我过来的，是厉耀楠，是许新远，你以为我乐意啊。”方丽悦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厉海芬怎么会是厉家的人呢？
她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没感觉他们有提到过厉海芬这人啊，就算是远嫁，可也不至于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厉海芬听到方丽悦这般说辞，心里头一惊，许新远和厉耀楠，他们两人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厉耀楠是知道许新远能够看得到方丽悦的，只是请方丽悦过来帮忙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厉海芬也不得不放软了态度，“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厉家有些不顺，厉祖明和他老婆闹离婚的事，还有他老婆的哥哥掺合其中，厉耀楠就想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劝劝什么的。”方丽悦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三哥他，在闹离婚，这事我来处理就好了，你不用呆在这里了。”厉海芬想了想，然后对方丽悦说道。
毕竟这是厉家的事情，她还是不想叫一个外人经手的，之前是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我答应了许新远和厉耀楠的，他们帮了我大忙，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了。”方丽悦有些为难地说。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我会很感激你的。”厉海芬恳请。
377 见过的
方丽悦考虑了一下，也是觉得厉海芬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再说了她呆在这里也是毫无进展，或许该离开了，让厉海芬自己去处理吧，只是他们的家事而已。
厉海芬见方丽悦沉默不说话，正想着该怎么说服他们才好的，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口，方丽悦便和她说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
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只是需要回家看看女儿，还有父母和，然后去和许新远告别，不知道那个他会不会在某处等着她。
厉海芬见方丽悦离开了，她便进了厉家的大厅。
只是就在她的背影消失之后没多久，朱伟勤的影子便像幽灵一样出现了，她还是找来了，隔了那么多年，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而走进大厅的厉海芬却是没有发现她的家人的身影，不过转念一想，顺着细微的声音便找到了饭厅。
这都是她的亲人啊，她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三哥三嫂，厉耀辉，厉耀楠，还有一个穿着挺时尚的女孩子。
她的大哥大嫂变化最大，可即便是这样，真叫她在大街上遇上，她想她还是会回头的，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亲切感是挥之不去的。
二哥二嫂也相处了些时间，这叫厉海芬倍感亲切，还有厉耀楠，想不到他竟会相信她们的存在。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得知自己的存在，或许他也不会那么讨厌她这个姑姑，厉海芬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还有她的三哥，只是比她大两岁而已，他们本该是最为亲近的兄妹，不过小时候闹得凶，长大了也是一见面就吵架的那种。
以前那些愤愤不平如今只是付之一笑而已，而且现在他们看上去是他比较像弟弟，而她比较像姐姐。
她这个姐姐再也不会和他争吵了，也再也不会和他争些什么了，厉海芬叹了一口气，多么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想他。
只是，厉海芬的目光扫过朱宝盈的身上，这女人她好像在哪见过，她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力的。
做了那么多年的小本生意，这点辨识人的功力还是有的，哪怕只是一面之缘也不会认错的，厉海芬仔细打量起朱宝盈。
电光火石间，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那次回来寻亲，碰到的人可不就是她吗？
厉海芬还记得自己向她问路了，只是她说什么来着，她说她也不知道厉家的人搬到哪里去了，叫她到别处找找。
或许那个时候她真的是不知道吧，应该还没认识厉祖明，所以也不知道厉家的人搬到哪里去了，厉海芬这般安慰自己。
只是看着他们的女儿，看着是年轻，也时尚，不好估计出真实的年龄，厉海芬叹了一口气，不该那般猜想的。
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而已，厉海芬一再想要说服自己。
可是越是这样，她的记忆就越发清晰，甚至连当初自己忽视掉的一些细微的东西都被无限放大了。
那个时候是她心急着想要找回家人，而且找了好些天也没有什么发现，基本上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遇上她的，估计心里也是认定了她也不会给个奇迹般的答案吧，其他的细节自然也就没有怎么留意。
但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的回答明明是知道些什么的，而且还带有几分躲闪，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即便记忆是这样子的清晰了，但厉海芬还是觉得自己好卑鄙，不该那样子去想她的为人的，或许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宝盈，这名字，厉海芬打量着朱宝盈，见她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或许是这份心事叫她老了许多。
她和厉祖明是貌合神离，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面子上还是装装就过去了。
这一顿饭也叫厉海芬有些感慨，他们或许并没有她想得那么亲密了，隔了妯娌，隔了公司，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食不言寝不语的，但吃完晚餐之后的饭后甜品和水果也是如今的安静除了偶尔小家庭之间交流一下而已，也没有别的声响了。
但最叫厉海芬心碎的是父母的牌位已经摆在那里了，是她心急着见到大家，所以才会忽视了这个问题。
他们还是没能等到自己的回归，是她不孝，厉海芬捂住了嘴巴，难过的很，却又哭不出来，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她恨，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或许事情还有很多种解决的办法，没有必要一走了之的。
原以为只是暂时的离家，没想到一别多年，再也回不去了。
她没有脸面在这个时候在父母的牌位前哭泣，不知道多少眼泪才够还父母的养育之恩，厉海芬抽了自己一巴掌，可还是哭不出来。
老天爷还是惩罚她了，惩罚她的冲动，惩罚她的任性，她不该那么任性，不该那么冲动的，现在再也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朱宝盈正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说女儿去相亲，她好不容易才约到的青年才俊，是配得上她的宝贝女儿的门当户对的好女婿。
“不去。”厉妍艳干脆利落地说道，不带片刻思考。
厉祖明看了看女儿，并没有去看朱宝盈，可只是多看了那么一眼，也没有说些什么，他是不会强迫他女儿的，可他也不想和朱宝盈在这个问题上反复争吵了，太累人了。
“你都没去试试怎么知道他和你不合适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朱宝盈有些气急败坏，可声音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她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这样子说自己女儿的，只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看到在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长大成人了之后再也不复小时候的乖巧，甚至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叫她往东，她偏要往西。
别的事情她还可以一忍再忍，就好像她那头忽紫忽蓝的头发，好几次都恨不得拿剪刀给她剪掉的，但在婚姻大事上，朱宝盈可不许她这么任性。
或许是因为想着将来她自己和厉祖明离婚之后，不管是她的退场，还是他的无视，如果厉妍艳有了自己的小家，也会有人能够替补那个空缺的位置来继续爱她。
378 乱
“试试，你怎么不试试能不能和爸爸离婚，别说是因为我，我已经长大了，也别拿我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也与我的婚事无关。”厉妍艳脸色骤然巨变，压制不住的滔天怒火，冲口而出。
可是这话是说出口了，或许是因为压在心里许久的缘故，厉妍艳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但无形中这些话又给她增添了另外一层的压力，叫她不敢去看长辈们的眼神，也不敢去看同辈的目光。
其实她有试着去看看的，想要看看被她戳穿的假面背后是什么样的面孔，但是她只看到一个个盲点，就好像是一个个无面人似的。
厉妍艳打心底里窜出一股强烈的寒意叫她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了一下，腿好像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不受她控制，也无法动弹。
她想要逃离这个叫她压抑的地方，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可是她迟迟没有动作，或许在这一刻她的魂儿都被自己给吓没了。
又或者那个最真实的自己正在审视着那个最懦弱的自己，明明想逃的，可她一直没有逃，明明不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可她偏偏装作若无其事。
这个魔咒在她几乎快要咬破舌尖的时候，在她快要刺穿手心的时候，终于被打破了，厉妍艳反应过来之后，下一秒便猛地起身离开了。
朱宝盈忽然听到厉妍艳这样子和她说话，早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懵了，这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才不会那样子戳她的心窝。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想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不是惯会说服女儿的吗？
用长辈的权威，用金钱的逼迫，道理是早就讲不听的了，朱宝盈此时却是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什么话也想不出来。
她压根就没有这样子的经验，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然后厉妍艳就这样子跑开了，她连生气都顾不上，除了无尽的担忧。
厉祖明也是如此，他以为自己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原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所了解到的东西不过是厉妍艳想要他知道的东西罢了。
他知道女儿叛逆，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女儿叛逆是因为他们，他还以为自己演的有多么的好，多么可笑的领悟。
厉祖明瞪了一眼朱宝盈，她不该在众人面前和厉妍艳聊相亲的事情，她明明知道女儿对相亲的事情那么的抗拒，可她还是说了。
“你看着我干嘛，那也是你的女儿啊，是我一个人的吗？可是你有管过你女儿吗？你什么都不管，却又什么都挑剔，看，现在还是怪到我头上来了，你是不是很想骂我，你骂啊，你不骂你就不是男人。”朱宝盈恨恨地，狠狠地和厉祖明对视着，尤不解气，便将手中的苹果，四分之一的苹果丢了出去。
但厉祖明冷冷地看着朱宝盈，看着她发疯，没有闪躲，甚至也没有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只是任由苹果砸到他的脸上，擦过眼角边，落到沙发上。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只是水果，而不是水果刀，不过他们俩还是头一回在其他人面前撕破了脸面，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这是没得劝了的架势，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比他们预料的时间早了那么多。
厉祖光甚至想过他们吵吵闹闹，或许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可现在，他们还有机会再继续吵下去吗？
“我去找找妍艳，她经常去的地方我比较了解，说不定这回也能找得到她。”厉耀楠放下手中的叉子，轻声说了句。
“我也去……”厉耀辉见势不好，连忙说了一句。
他也没有别的话好说的了，都被厉耀楠给抢了先机了，厉耀楠他太狡猾了，厉耀辉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小狐狸。
“……”朱宝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连一个声调都吭不出来。
她这是想要解释一下，还是想要掩饰一下，连她自己都无从得知了，只是就那么走了出去，心底是无尽的恐惧，可仍然昂首挺胸。
她怕自己一低头眼泪便会顺势而下。
可这不是她想了无数次的，和厉祖明诀别的最好的方式吗？
不过好像也是最坏的，或许是时机不对，不是她的错。
“你去哪，这么晚了还是先留在家里吧，耀楠和耀辉都去找人了，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们会把妍艳给找回来的。
年轻人气性大，说的不过是气话而已，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说不定过段时间等她想明白了，她就会向你低头认错了呢。”于明月见其他人不动，其实她也不想动的。
可是他们都不动，都坐视不理，好像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她才会硬着头皮追了出去，劝一劝朱宝盈。
只是这些话连她自己都说得很是勉强，更不用说想要说服朱宝盈了，于明月尴尬地笑了笑，气氛更加尴尬了。
朱宝盈只是轻轻地推开她的手，然后离开了，甚至没有去看她一眼，她无须急着他们的脸，他们什么反应已经不重要了。
于明月望着大厅里的其他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追了出来，她还能怎么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去追朱宝盈，还是回去当个局外人。
还好她不住在这大宅里，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住比较幸福，于明月很感激当初厉祖峰的坚持，是他的坚持才换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恰好厉祖峰出来找她了，于明月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不禁对着厉祖峰温柔一笑，可又觉得自己这一笑不大恰当，忙掩饰了起来。
只是幸福无须言喻，全都写在脸上了的。
厉海芬望着这一番变故，精明如她，也不禁像个傻瓜似的，什么也做不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厉妍艳的时候，她已经不知踪影了。
可是回到大厅里，她也是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是干焦急，甚至在怀疑这一切的不幸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
就因为她的出现那么的巧合，叫她有些怀疑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回来的，乱了厉家的风水，叫他们无法安宁。
379 遇见
大厅里，厉祖光夫妇望了木头似的厉祖明，然后静悄悄地躲进了房间，估计他们和厉祖明说些什么，他也听不见的。
然而即便是回到了房间，他们好像也没有办法好好地沟通了，一想到今晚这番变故，各自心里都是心有戚戚的。
厉祖峰和于明月他们也不能静悄悄地离开，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住所，还是得和主人家道别的，厉祖光不在，他们只好和厉祖明说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休息了。”厉祖峰和于明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于明月开口。
但是厉祖明也没有给出什么反应来，只是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沉思，也好像在发呆，叫人猜不透。
“你怎么也不说话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叫我一个人做了，你们倒好……”于明月见离开了大厅，忍不住埋怨了厉祖峰几句。
“我的好老婆，我们家里就属你嘴巴最厉害了，能者居之，你就别谦虚了，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且做得很好。”厉祖峰乖觉地说道。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讽刺我啊。”于明月翻了个白眼，她才不要做什么厉害的角色，“你说将来我们会不会也变成他们今天这个样子？”
“不会。”厉祖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家和万事兴，他才没有胆量坏了多年来打造的良好家风呢。
“但愿吧。”于明月叹了一口气，“你来开车吧，我心情不好。”
“可是我喝了点酒。”厉祖峰为难地说道。
“那算了，叫司机送我们回去吧。”于明月连忙说道，借用一下他们的司机，反正他们应该也用不上了。
都散了，都散了，厉海芬独自留在大厅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留下来，她甚至想不到自己下一秒该做些什，想些什么。
厉妍艳，或许她该把厉妍艳给找回来，可是她对厉妍艳一无所知，那么朱宝盈呢，她对她也是一无所知。
这个陌生的城市，早已不再是她心中的故土了，没了父母健在，他们不再是她的家人，而是亲人，陌生至此的亲人。
她却是不知道就在厉妍艳离开没多久，朱伟勤也跟了过去，他放心不下厉妍艳一个人离开，还如此的伤心。
而A市某公园里，许新远听到方丽悦和他说的话，傻眼了，厉海芬怎么会和厉耀楠扯上关系呢，从来没有听说过厉海芬是厉家的什么人啊。
“你确定你自己没有搞错吗？”许新远仍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爱信不信。”方丽悦没好气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那我就走一步了。”
“……”许新远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其实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他只是想叫方丽悦帮忙去看看常欢喜最近过得好不好，可是好不好的，他比较希望自己能够亲眼看见。
现在他看到了，也不需要方丽悦帮忙了，所以也不拦着她离开了。
方丽悦见此便离开了，虽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可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守在父母身边，还有女儿身边。
如果有来生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能够在他们身边，尽她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守护着他们，一辈子。
而许新远则是偷偷地跟在常欢喜身后，他有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她了，看样子她好像瘦了，头发也剪了，可他还是认出她来了。
常欢喜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回来，只是想着这个时间段是快餐店最为忙碌的时候，她应该不会遇见许新远他们。
不止是许新远，还有许念芝，还有喜庆里所有人，她统统都不想遇见，不想听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问她，问她为什么要和许新远分手，劝她，劝她不要耍小性子，该珍惜这段感情的。
其实这么隐私的事情，常欢喜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那么的自然而然的问了，说了，好像他们是她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似的，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看。
可他们只是和她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多年而已，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而她也不喜欢拿别人的隐私敲开他们的小圈子。
常欢喜一直保持着警惕，所谓熟人，能躲就躲吧，她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也没有办法叫他们体会到自己的心情。
她想要发脾气来着，可是她的脾气总会在某个时候泄了，突然间就泄气了，叫她闭紧了嘴巴，生怕自己最后一点气息也会没了。
喜庆里还是原来的那个喜庆里，她的家还在这里，她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回来拿的，只是这些天，她都没有给父母上过香了，也想家了，所以还是回来看看，收拾一下屋子里的东西什么的。
或许是这喜庆里太过于安静了，安静的叫她能够分辨得出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外还有另外一个脚步声。
这种安静不是一点声响也没有的安静，而是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的那种安静，所以常欢喜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她的幻觉严重了？
可她却是不觉得害怕，一点也不，这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这里差不多就到家了。
许新远在常欢喜回头的刹那就已经躲了起来，在这喜庆里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很容易的，那么多的巷子。
他没有被常欢喜发现，许新远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该是伤心。
他还是想着能够被常欢喜看到的，哪怕她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啊，他想要从她脸上得到自己不敢问的答案。
但是她没有，只是停顿了一下，回头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可明明就是自己懦弱，没敢去面对常欢喜，许新远挣扎着，数秒之后才决定现身，但常欢喜已经走远了，拐进了巷子里，只剩下常安在等着他。
应该是在等着他的，许新远的心又慌了，原来他不仅仅是不敢面对常欢喜，就连是常安，他也不敢面对，是怕他对自己灵魂的拷问吗？
380 父母
“别跟着她了。”常安打量着许新远，良久才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许新远想要解释一下，其实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好遇见而已，真的只是刚刚好遇见而已，他发誓。
但常安并没有听他的解释，说完便离开了，许新远望着常安的背影，迟迟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等等。
常安和许新远说完便跟着常欢喜进了自己家门，这家啊，最怕的就是没了人气，常安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要进去好了，便又退了出来，躲在外面，当个守门的吧。
常欢喜一进家门便闻到了一股叫人不怎么愉快的味道，但她还是先给父母上了三炷香，然后才去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了。
不过天气正热，也没有什么风吹进来，更不用说吹散了屋子里的闷气了，便是把风扇都打开了，也只是越来越热而已。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自己家里叫她更加随心惬意，花缘爱那里再好，可也不是她的家啊，只是一个临时的居所罢了。
而B市，厉海芬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找到了厉妍艳，但不仅仅是她，还有厉耀楠和朱伟勤，朱伟勤，他怎么也在这里？
厉耀楠正在和几个小混混打架，朱伟勤也没少帮忙，厉耀楠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那几个小混混就惨了。
厉海芬的帮忙更加简单粗暴，直接叫他们看到自己的存在，当然是不甚雅观的存在，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不消片刻，那几个小混混便鬼哭狼嚎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妈啊，吓死他们了，大晚上的也太容易见鬼了。
厉耀楠摸了摸自己的拳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不过他也没有细想，连忙快步走过去问厉妍艳，“你，还好吧？”
“谢谢。”厉妍艳闷声闷气地说道，只是快速看了厉耀楠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了，不肯再看着他。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厉耀楠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只是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你是？”厉海芬盯着朱伟勤，怎么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你还没猜到啊？”朱伟勤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给厉海芬，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得亏方丽悦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她大概是以为厉海芬不会知道他是谁吧，却没有想过他们也可能是旧识，朱伟勤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厉海芬。
“你该不会就是朱宝盈的哥哥吧？”厉海芬大惊失色，但也只是瞬间的失态而已。
因为她不可以在朱伟勤面前乱了方寸，朱宝盈，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厉家还是和朱家成了姻亲。
“你觉得呢？想不到吧？”朱伟勤略显得意，即便是她跑了，可是厉家和朱家还是结了亲，不过换了人吧了。
厉家和朱家，或许他们的父母只是需要一个将他们两家捆绑在一起的理由，不管是谁也可以，所以厉海芬跑了，便拿出了厉祖明。
一家有钱，一家有地，也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的，父辈野心勃勃，拿了他们的幸福来做赌注，成就了厉家。
“怎么可能？”厉海芬幽幽地说道，即便是事实摆在眼前，可她还是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他们看中了我这个人吗？不是的，他们只是看中了我身后代表的朱家，以及朱家可以提供给厉家的便利。
你以为你父母是真的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不是的，你看看，你跑了，无所谓的，拿厉祖明出来代替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我就显得有些多余的了，你该庆幸我们家还有一个朱宝盈可以成就了他们的野心。”朱伟勤出言讽刺道。
“不会的……”厉海芬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拿他们的幸福来交换他们想要的一切，她的父母不会是那样的人的。
“他们……会的。”朱伟勤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地说了句。
在他父母心里，他也只是那个被嫌弃的孩子，永远比不上朱宝盈，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好，他们只看得好朱宝盈的好。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办法怨恨他的妹妹，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妹妹，他还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好好的。
“我的父母轮不到你来评价。”厉海芬怒视着朱伟勤，不容许他说自己父母的半句坏话，在她心里无不是的父母。
哪怕她的父母做错了，可谁一辈子能够没有做错那么一件两件事情呢，她也会犯错啊，她也并非是父母心里的乖巧的女儿，她逃婚了。
那样子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自己的父母呢。
他们那一辈大多都是盲婚哑嫁，都是那样子过来的，轮到他们当家作主，他们也只是以自己以为是为他们好的选择而强迫他们接受而已。
她不也曾经违背了常欢喜的意愿，要她接受自己替她选择好的前行的道路吗？
“哟，还维护着他们。”朱伟勤有些惊讶，还以为厉海芬会恨，恨她的父母为什么不去找她，叫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不过转念一想个，朱伟勤又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厉海芬的想法的，或许是因为她离家太久，或许是因为她对父母始终有一份愧疚在。
但他没有，他一直在努力，只是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得不到父母的首肯，所以他才放弃了维护他们之间的亲情的吧。
“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厉海芬冷哼一声，不想再和朱伟勤争执这无聊的话题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厉妍艳终于感觉到厉耀楠的沉默了，虽然她也不想听厉耀楠对她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厉耀楠他不懂，他从小到大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怎么会明白自己的痛苦呢。
厉耀楠见厉妍艳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便对着她笑了笑，“这地板可一点也不好坐，叫我想起我老妈罚我跪地板面壁思过的悲惨日子，要不我们换个舒服点的地方坐一坐吧？”
“你会被罚跪？”厉妍艳不大相信厉耀楠的话，糊弄她的吧。
“会啊，你不相信我啊。”厉耀楠一声叹息，没必要拿这些糗事来骗她吧。
381 安慰人的技术活
“我以为……”厉妍艳哑口无言。
她以为他这个天之骄子不会有那样子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以为什么，以为我天赋异禀，什么都会吗？”厉耀楠失笑，“其实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厉害，就好像，好像，现在的蚊子太讨厌了，叫人无法安生了。
你怎么就不怕蚊子咬你呢？这里又闷又热的，还江边呢，一点风也没有，蚊子又多，亏你还能坐那么久，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好。”厉妍艳无语了片刻，然后才说道，她就很喜欢呆在江边，哪怕现在没有往日里的那么美好，没有风，也有夜景啊。
“不坐了，不坐了，走了，我都快被蚊子逼疯了。”厉耀楠嫌弃地挥了挥手，想要赶走那些垂涎他的蚊子。
“我没开车来。”厉妍艳迟疑了一下，念在他那么讨厌蚊子的份上还陪着她坐了那么久，就和他一起离开吧。
“我开车来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厉耀楠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被罚。”厉妍艳有些好奇地问，成绩不好？还是调皮？
可是怎么她都想不起来厉耀楠有那次成绩考得不好的，又或者是特别调皮的时候呢？
“还惦记着这事啊，这，说来话长，那么多回，你想知道那一回的故事，是我打碎了我妈的化妆品，还是偷偷撕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其实我小时候还挺顽皮的，不过也挺顽强的，不屈不饶活到了现在。”厉耀楠失笑道。
就算是他老妈罚他跪，他还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呢，不过他就算不怕他老妈，可他还是害怕他老爸的。
要是真惹他老爸生气了，他老爸对他的惩罚可就不仅仅是罚跪那么简单了，厉耀楠连忙甩了甩头，童年阴影啊。
一般来说，他惹他老妈生气了，间接也会叫他老爸不高兴，然后就没好日子过了，所以他老妈罚他，他也认了，还得哄着，不容易啊。
不过如果没有他爸妈那些铁腕手段，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厉耀楠无法想象，幸好都过去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特别委屈的地方，当年那些委屈如今想来好像都不值一提了，甚至被拿做来当笑料说出去。
“我妈很少管我。”厉妍艳叹了一口气。
不是撒手不管，而是不会那么严厉地管着她，只是碎碎念，碎碎念，更多的还是顺着她的心意。
因为在她妈妈看来，她就是个没有爸爸疼爱的可怜虫，就连她爷爷奶奶也不怎么喜欢的可怜虫。
如今想来，厉妍艳还是觉得很是委屈，怎么他们家就她一个那么的不受欢迎，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可是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吧，即便是这样子的环境下，她还是没有长歪，好歹读完了大学，也有一份不错的职业，自己经营着一家服装设计公司。
“或许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你吧，又或者她只是在用她以为对你好的方式在爱你，譬如催你结婚。”厉耀楠坏笑着说。
“你还说。”厉妍艳略显生气地说道。
要不是因为她妈妈又拿她的婚事来做文章，她也不至于失控，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失控，叫她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别傻了，还耿耿于怀呢，他们担心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谁成长的过程中没有闹过笑话呢，我刚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还犯过大错呢。
可是现在谁敢说我不好的，我想大多数人都是善忘的，包括我自己，只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却是忘了曾经付出过的努力和吃过的苦头。
所以啊，一不小心这人啊，可能就会重复犯错，我呢，也不容许自己再出现那么大的差池，经常都会提醒着自己不能得意忘形。”厉耀楠想了想，然后又说道，“可能这是我老妈教给我的最好的习惯了。
以前她老是在每天睡觉前和我细数自己一天下来犯了多少错误，不过我这都没得失眠也是我自己厉害，你说是不是？”
“是。”厉妍艳无语了，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你是不懂啊，我爸妈的乐趣在于打击我，而我的乐趣在于不断强大自己的内心无视他们的打击。”厉耀楠打量了一下厉妍艳的神色，然后解释道。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呢，一定是为了安慰她才会那样子诋毁她二叔二婶的，厉妍艳有些鄙视厉耀楠。
“阿嚏。”于明月打了个喷嚏，她怎么觉得有人在说她坏话呢。
“空调别开那么低，都说了多少回了。”厉祖峰拿过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下。
“不知道耀楠找到妍艳没有？”于明月有些担心地说道，虽然厉妍艳也这么大了，可是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总是不大安全的。
“应该找到了吧，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们要是找不到人，今晚我们也不能睡个安稳觉了。”厉祖峰安慰于明月道。
“可他们也没去找人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帮忙？”于明月还是不大放心。
“你等等。”厉祖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厉耀楠发来的，只有两个字母，OK，便递给于明月，“你看吧，我都说了不用担心的，现在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吧。”
“可是宝盈她也不知道去哪了？”于明月又叹了一口气。
“她你就不用担心了，住酒店去了。”厉祖峰笃定地说道，旗下的酒店负责人已经向他汇报了。
她又没开车，也没带什么东西，除了自家酒店之外她也没别的选择了。
“你怎么知道的，要是我去外面住酒店，你会不会也一清二楚啊？”于明月狐疑地打量着厉祖峰，那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怎么，你想做什么坏事吗？”厉祖峰很严肃地问，“一个人做坏事多无聊啊。”
……
厉耀楠则是带着厉妍艳去了一个私人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也没别的优点，除了环境特别特别的好。
鸟语花香，特别的亲近大自然，还没有蚊子，更加不用担心会被人骚扰到。
“你慢慢在这里赏花赏月吧，我困了，得睡会。”厉耀楠打了个呵欠，然后对厉妍艳说道。
382 高兴不起来
厉妍艳回头看了一眼倒头就睡的厉耀楠，只要忽视他的存在，这里确实是很不错的好地方，可以俯瞰江景，也有私家花园，室内的装潢花了大手笔，却又叫人感觉不到用力多度的痕迹存在。
她确实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往后余生她该怎么样才能活得自在，像厉耀楠那样，她也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给自己和父母找到一个彼此都舒适的平衡点。
只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厉耀辉竟找来了，厉妍艳皱着眉头看着厉耀辉，他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这里隐私性很好的吗？
“看着我干嘛，来这个好地方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也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我刚好看到你们进来了，我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厉耀辉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怎么来了？”厉耀楠被厉耀辉的声音吵醒，语气有点不耐烦，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对着厉耀辉这个经常扰他清梦的人。
“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有好东西藏着掖着可不行，得学会分享。这个地方听说过好几回了，不过进来还是头一回，还不错，还不错。
不过这些花花草草不是一般的多啊，不是说有金碧辉煌的吗，怎么就选了这么一间花园似的房间，没眼光。”厉耀辉看到那片伸出来的叶子，侧身一躲走了过去厉妍艳那边，“不过从这里望过去，风景独好啊。”
“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你这坏习惯不好，得改。”厉耀楠还想挣扎着睡那么一会儿，可是听厉耀辉这么一说，他是了无睡意了。
“等你睡醒，我岂不是得委屈自己做个哑巴到天明，越夜越精彩，如此良辰美景别浪费了，我刚才上来叫服务员给我们准备一打啤酒了。”厉耀辉得意洋洋地笑了。
厉耀楠可笑不出来，这么美的环境不适合狂欢，毕竟适合思考人生，不过厉耀辉不懂得思考为何物的。
厉妍艳以为厉耀辉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竟是真的叫来了一打啤酒，然后她和厉耀楠两个人都不大情愿地陪厉耀辉疯了一个晚上，也互相嫌弃了一个晚上。
不过小时候那些蠢事，只是说说而已，笑着笑着只剩下浓浓的怀念，怀念过去，怀念从前那些小美好。
厉海芬看着他们三人在笑啊，闹啊，她的心好像也年轻了许多，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精神气，不像刚才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厉耀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和厉妍艳走进房间的那一幕不仅仅是厉耀辉看到，就连出来玩的白薇也看到了。
是厉耀楠没错，还扶着一个女的进了房间，应该是扶着没错，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要是被厉耀楠知道了，肯定得吐血，只是虚扶了一把而已，白薇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常欢喜要看紧点男朋友。
“我看到厉耀楠和一女的在外面开房间，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你帮忙问问他。”
常欢喜看到白薇的信息，第一感觉就是白薇发错信息给她了，厉耀楠和谁在一起是她可以管得了的吗？
怎么总感觉白薇发这信息给她有点奇怪，只是常欢喜也没往心里面去，问是不可能问的，她再怎么无聊也不会管到厉耀楠头上。
常欢喜放下了手机，并没有回复，思绪又回到刚才的片段上来，可是她已经什么也想不到了，她想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着？
才分了一下子心，可是脑袋已经被清空了所有的内容，常欢喜觉得自己是拿起鼠标就忘了所学所知的所有字眼，连简单的组词造句都不会了。
“可能我不大适合写小说。”常欢喜自嘲地笑了笑，只好选择关闭了文档，还有电脑。
而白薇见常欢喜迟迟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可能是正躲在哪里哭去了吧，但见朋友在叫她也只好放弃了打电话给常欢喜的念头。
人家正牌女友都不在意的事情，她操哪门子的心呢。
隔壁房间，朱伟勤见厉耀楠和厉耀辉都在，他们也只是在聊小时候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厉海芬在，便放下心来去找朱宝盈。
朱宝盈正躲在酒店房间里默默地垂泪到天明，大概也没有谁活得比她还要失败的了，老公和她成了仇人，女儿也和她成了陌路人。
没意思，她的一辈子难道就这样子过去了，她什么都没做啊，就这样子被判终结了，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只是她习惯了，在家的时候习惯了讨好父母，嫁给厉祖明之后习惯了讨好厉祖明以及他的家人，有了女儿之后，她习惯了讨好女儿，独独忘了讨好自己。
朱伟勤看到朱宝盈如此的伤心，他比她还要伤心难过，可他也安慰不了她什么，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或许该是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候了。
他一点也不惋惜，他们早该分开了，没了感情，何必勉强在一起互相折磨，这一回大概也没有谁会拦着他们了吧，朱伟勤心想。
而另一边，厉海芬越是听着，这脸色越是难看，怎么感觉不大对劲，仔细算算时间，她遇到朱宝盈的时候，她都已经有了厉妍艳了。
她怎么还说自己不知道厉家搬到哪里去了，就算是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可是，朱宝盈为什么要骗她？
就怕是故意为之，厉海芬通体发寒，再也压抑不了自己了，她需要找朱宝盈好好问问，问问她当时安的是什么样的心。
那么多年了，本来她是有机会和父母见上一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叫他们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那么多年了，本来她是有机会被家人祝福着出嫁的，或许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还能多一个可靠的选择。
厉妍艳和厉耀楠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哪怕是夏夜，夜深了，温度还是会降下来的，冷了。
当厉海芬找到朱宝盈的时候，哪怕她正伤心，可是厉海芬还是很生气，想要叫她看见自己，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过被朱伟勤拦住了。
“你疯了，你知道你这样子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朱伟勤拉着厉海芬，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383 为什么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能吓唬朱宝盈呢？
厉海芬瞪着朱伟勤，就是不说话，此时才觉得朱宝盈和朱伟勤一样，都是那么的讨厌，越看越讨厌。
朱伟勤感觉到厉海芬眼里的厌恶越发浓烈了，他的眉头跟着也渐渐拧成了结，他们之间大概是这辈子都不能和平共处的了。
但朱伟勤没想到厉海芬一言不合就开打，可他又不能放任厉海芬破坏这房间里的一切，还不敢吓到朱宝盈。
一来二往的朱伟勤便渐渐吃力起来，想要拦也有心无力了，眼睁睁地看着酒柜里的一个玻璃杯掉了下来，碎倒是没碎，地上铺有地毯，可还是引起了朱宝盈的注意。
她突然间觉得这房间里的气温骤降，叫她打心底里觉得毛骨悚然，这杯子好像还无缘无故的掉了下来。
不敢细想，朱宝盈把全部灯都开了，然后躲进了杯子里，瑟瑟发抖，不会那么邪门的，可越是安慰自己，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够了，闹够了没有。”朱伟勤将厉海芬逼出了房间里，这一刻开始他绝不会再相让，哪怕她是个女人。
“不够，你凭什么拦着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厉海芬仇视着朱伟勤，尤不解恨。
“为什么？”朱伟勤心里有了不大好的预感，是很不好。
“你的好妹妹挡了我回家的机会，你说我恨不恨？”厉海芬怒气冲冲地瞪着朱伟勤，“她骗了我，她骗我说她不知道厉家的人搬到哪里去了，可是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有了厉妍艳了，她为什么要骗我？”
朱伟勤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言以对。
这份惨白并不仅仅是因为朱宝盈骗了厉海芬，还因为他也有份参与到她的悲剧当中。
那个时候他已经意外去世多时，那个时候的他有太多太多的不甘，而且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厉家。
所以在他看到厉海芬和常安的时候，所有的不甘和怨气都爆发了，迁怒到他们身上，想要拉上他们做替死鬼的。
可是有那么刹那，他还是后悔了，就在有人去救他们的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而不是落井下石，可还是改变不了他害死他们的结果。
“不要……”朱伟勤见厉海芬仍是要进去，连忙喊了一声，但那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到，厉海芬已经不见踪影了。
刚刚入睡没多久的朱宝盈却是噩梦缠身。
“嫂嫂，嫂嫂，我是你小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为什么当年我向你问路你骗我说你不认识厉家的人，难道你不是厉家的人吗？”厉海芬直视着朱宝盈，幽怨地问。
“啊……”朱宝盈挣扎了许久，她想要醒来的，可是醒不来，只能是听着厉海芬的步步紧逼，句句戳心。
当她终于可以睁开双眼的时候，她没有安心，反而是更加的害怕了，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害怕眼睛一转动便会看到厉海芬的身影。
她怎么会突然间做这么可怕的梦的，那么久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子的梦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做了一个这样子的梦？
那一年她才嫁进厉家没多久，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嫁进厉家，可是不后悔，厉家的条件叫她无可挑剔，连厉祖明这人也叫她一见倾心。
可是那个时候厉祖明其实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情愿娶她的，这叫她在厉家步步惊心，就连自己有喜了也高兴不起来。
厉祖光和厉祖峰都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还都是男孩，她多么盼着自己也能够一举得男。
但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她最后还是只生下了厉妍艳这么一个女儿，妯娌都说羡慕她有个漂亮的女儿，她怎么听着都觉得像是讽刺。
至于她的公婆，虽说嘴上没有说些什么，可也不见得有多么的高兴，那个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熬过来的。
后来有一次偶尔听到公婆在说自己的女儿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女儿寻根而来，她才稍感安心了不少。
可是没过多久，朱宝盈偏偏又遇上了厉海芬来找他们，只是刹那，她心里的天枰已经倾向了自己的女儿，她不能叫厉海芬的出现夺走了她女儿得到的少得可怜的关注和疼爱，所以她撒谎了。
可是这样子的解释连她都不耻开口，朱宝盈面对厉海芬的一再逼问，她不敢解释，也不敢反驳。
朱宝盈茫然地盯着床尾的电视，可是电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旁边，她总觉得还多了那么一道影子。
“啊……”朱宝盈抓狂地大喊了一声，又躲进了杯子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几近崩溃，不会的，不会的，不许自己吓自己了。
朱伟勤有些心疼朱宝盈，但他也不能无视厉海芬的怒气，他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真的做不到。
只好放任自己再自私一回了，朱伟勤还是逼走了厉海芬，看着她的消失，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厉海芬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原来不管她再怎么拼尽全力，还是敌不过朱伟勤的毫不费吹灰之力的一击。
原来在这个城市里她已经无依无靠了，厉海芬哭着笑着，茫然地走了许久，最后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厉妍艳的死活她也不在乎了，可是朱宝盈这人，她不能再叫她留在厉家了。
朱伟勤感觉到厉海芬已经不在附近了，可是他的心一直都没有放松过，那种很强烈的感觉，那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只希望都是自己多心了而已。
一夜过去之后，厉耀楠和厉耀辉在中午的时候回去了A市，而厉妍艳搬出了厉家祖宅，也算不上是搬离，她早已在外面安了个小家，只是不会经常回去祖宅那边了而已。
朱宝盈还是没有回厉家，她不敢回去，就这么一直住在酒店里，厉祖明也不想一个人呆在祖宅那边，他也不止一个家，也有一个烦心的时候可以容身的小家。
喜庆里，厉海芬还是第一时间回到了喜庆里，虽然常安和常欢喜不在，但她不是来找他们的，而是来找许新远的。
384 卑鄙的
只是有些时日没见，厉海芬突然间觉得和许新远陌生了许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
虽然有些事情现在去责怪许新远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可是心中那根刺却是难以消除的，不仅仅是她和常安两人怎么想那么简单，还有常欢喜。
厉海芬叹了一口气，在回来的路上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的，最后全都化作一声叹息了，要她放过朱宝盈实在是不甘心。
更不用提就是他们兄妹搞得厉家家无宁日的，厉海芬心中又来了气，脸色顿时也晦暗不明，犹豫着。
厉海芬的突然出现已经叫他意外的，而且乍一看她的脸色憔悴了许多，许新远想要关心那么几句，可是又怕惹她不高兴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等着厉海芬开口问他话。
佟方源看着拿着钥匙在店门口发呆的许新远，见他望着甜品店的方向，有些同情许新远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常欢喜啊。
他这个徒弟要不要做点什么来撮合一下他们俩人？
不过佟方源一想到这些感情的事情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原以为学了那么些电脑方面的技能就表明自己的脑袋没那么笨呢。
“老板？”佟方源轻咳了一声，许新远这么大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好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不过许新远听到佟方源的声音，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头的意思，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是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厉海芬开口。
佟方源见许新远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好自己掏钥匙出来开门，他这样子等也等不来常欢喜的啊，他都有好些天没有见过常欢喜了。
不说是他，就是常自在也没见过常欢喜呢，佟方源也试过偷偷从常自在那打听一下常欢喜的近况，可惜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出来。
厉海芬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幽幽地将朱宝盈隐瞒了见过她的事情告诉了许新远，“你把这事告诉厉耀楠吧，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哦。”许新远连忙应了一声，还想说些安慰厉海芬的话，但话都还没说出口，厉海芬已经不见踪影了。
许新远张了张嘴巴，只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又在店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进了店里。
“老板，听说欢喜姐没在喜庆里住了。”佟方源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提醒一下许新远的，就是他等到天黑也等不到常欢喜出现的。
他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听到那个连他都觉得挺讨厌的赵有才幸灾乐祸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想要取笑一下许新远。
不过都被他怼回去了，这点立场他还是有的，而且还很明确，定然是要帮许新远说话的，赵有才被他怼得无话可说，佟方源觉得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小小的成就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得来的。
许新远进了店里，也是坐了好一会，思考过后，这才发了条信息给厉耀楠，“我们见面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或许更多的只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许新远欲哭无泪。
佟方源见状，更是觉得自己都快要为老板操碎了心，再这样子下去可怎么行，他还是得找人商量一下怎么办才好。
这人自然是常自在，除了他，佟方源觉得再也没有别的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而厉耀楠看到许新远发来的消息，有点惊讶，但还是回了一个“好”字，他相信许新远这人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应该不会约他见面的。
自己回来后听父母说起厉祖明和朱宝盈的事情，但也只是耗着，谁也没有踏出那一步，也没有谁敢管他们的事情了，免得成了千古罪人。
至于他，更加不敢管到长辈的头上去，所幸现在公司的状况比较稳定，只要不出什么大的乱子应该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运营。
厉祖明的商业版图重心放在建材方面，为了规避风险，他已经找好了替代的供应商，价格波动什么的也不至于太大，对项目影响也就少了许多。
厉耀楠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然后回了个时间还有地点给许新远，晚点派司机去接他就行了。
“好”，许新远也只是回了这么一个字，只是他的心里啊，始终高兴不起来。
厉耀楠，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许新远怎么也没有想到厉耀楠会是厉海芬的侄子，该不该告诉他呢？
许新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厉海芬也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办，没有明示，也没有暗示，怎么做才不会错。
他是怕了，真的怕了，怕走错一步，怕会一辈子都后悔。
而厉海芬和许新远说完便去找常安和常欢喜了，一来到便看见有人盯着常欢喜看，不禁有些高兴，真希望是常欢喜的追求者才好。
因为只有这样，许新远那事才能翻篇过去，厉海芬这样想着，竟忘了上前去和常安打招呼。
不过常安却是很快就发现了厉海芬，只是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突然间就回来了，只是看她的样子，一颗心便提了起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你回来了？”常安走到厉海芬身边，仍是不大自信地眨了眨眼睛，是厉海芬没错，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
“嗯。”厉海芬淡淡地说了一声，满腹心事。
“还好吧？”常安弱弱地问，已经做好了承受狂风暴雨般的打击的准备。
“不好。”厉海芬无精打采地说道。
什么人争一口气，连做鬼也得争一口气，她现在就是觉得那口气憋着压着都快散了。
“怎么了，这是？”常安有些手足无措地问，最怕看到厉海芬这副模样了，这是得多大的事情啊。
“我……”厉海芬打量了常安一眼，忽然间想到当初她是因为心灰意冷才没有发现朱宝盈在撒谎，但是常安呢，他也没有发现吗？
不过她这样子想他好像不大好，厉海芬觉得自己这是快要被逼疯了，有气无处发泄啊，再怎么怨也不该怨到常安头上的。
突然间看到卑鄙的自己，厉海芬沉默了。
385 红线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就告诉我啊，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就是我帮不了什么忙，可说出来，你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的。”常安担忧地催促道。
不过他也不敢逼厉海芬逼得太紧，这话一说完就搓着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常安忐忑不安地望着厉海芬，她生气了吗？
厉海芬没有生气，只是更加觉得内疚了，她不该那样子想常安的，连想也不可以的，叹息过后，她还是把在B市的事情告诉了常安。
“不会吧，那么巧，那你打算怎么办？”常安张口结舌地问。
“我已经告诉许新远了，叫他转达给厉耀楠，估计这事厉耀楠能够用得上，反正朱宝盈那人是不能再留在厉家的。”厉海芬狠狠地说道。
朱宝盈身后还有一个朱伟勤在那兴风作浪的，厉海芬才不会叫他们兄妹俩称心如意。
“你这样子做也没错，是那女人做错了事在先。”常安安慰厉海芬道。
“要你说，难不成你还同情那女人吗？”厉海芬白了常安一眼，不满地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常安连忙举手发誓，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站在她那边。
更不提她是朱伟勤的妹妹了，估计和朱伟勤一样那么讨人厌，常安在心中暗自唾弃了他们兄妹俩一把。
“那人是谁？”厉海芬不想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将注意力转移到程景忻身上，看样子文质彬彬的，印象分还好。
“哦，他啊，他叫程景忻，是个自由撰稿人，好像对我们欢喜有点意思呢，这几天老在欢喜身边转悠。”常安乐了，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厉海芬。
“自由撰稿人，不好，不好。”厉海芬听到这职业，略显惋惜地摇了摇头。
自由撰稿人有什么好的，一个大男人在那爬格子，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家庭，她可是因为常安喜欢写作这事吃了不少苦头。
“咳咳，也没那么坏，现在写文章还是挺有钱途的，再说了人家是发表过不少文章的，不像我，就写着玩的。”常安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是得替程景忻辩解那么几句。
“你懂什么，脑子里老是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怕他想着想着人也跟着飘了，再说了老是对着电脑，哪还顾得上其他事情，一个家庭是需要夫妻两人一起维护的。”厉海芬没好气地说道，反正她是看不上那个程景忻的。
这么一想着，最后那点好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厉海芬看了看正在给新人化妆的常欢喜，见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这才稍感欣慰。
不过常欢喜给新人化完妆了，还是看到程景忻了，想了想，便走了过去打声招呼，“在看什么？”
“我在想着那对新人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程景忻有些羡慕地望着新人，他的感情世界过于简单，初恋还是有的，不过都是咸丰年前的事情了。
“你觉得呢？”常欢喜有些好笑地问，这是职业病吧，在她写小说的时候也喜欢猜想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不过生活里哪来那么多狗血的故事，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大多只能活在电视剧里，生活中只有不厌其烦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常欢喜想到自己补写的那部被打进冷宫的小说，始终对这一经历难以启齿，还是不拿来丢人现眼了。
“我觉得吧，男的帅气，女的稍显平凡，他们俩的认识定然有些有趣的故事，只是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想象不出来。”程景忻惋惜地说道。
常欢喜打量了一下那女的样子，也没程景忻所说的那么平凡吧，她就觉得她的样子很有辨识度，可能他们的审美有些不一样吧。
“看来我的化妆技术还有待提升啊。”常欢喜半开玩笑道。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只是觉得相比较之下才会觉得那女的长得有些平凡，你没化妆的样子都长得都比她好看。”程景忻不禁脱口而出。
常欢喜脸上一红，不过很快便笑了笑，“可我觉得她长得挺有辨识度的，眉眼都带着不服输的劲，可能我这张脸比较符合大众审美吧。”
也没什么攻击性，常欢喜在心里自嘲道。
“好像是。”程景忻打量了一下新娘子，呐呐地说道，不过他还是不大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他喜欢的是……
像常欢喜这样子的，程景忻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常欢喜的模样和那已然模糊的影子重叠了在一起吧，是叫他最初心动的模样，程景忻低下了头。
“我该去忙了。”常欢喜一直留意着摄影的进度，都不用摄影师唤她，差不多的时候她就主动走了过去。
程景忻这才抬起头，只看到了背影，一下子又觉得连背影都有几分相似，不过他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喜欢穿裙子，白色的裙子，很美，很美。
“唉，我可不想要一个只会写书的呆子女婿。”厉海芬望着程景忻沦陷的呆样，叹了一口气，这欢喜的红线到底怎么牵的，真叫她愁啊。
“看着还是挺聪明的。”常安斗胆替程景忻说了句好话，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了同样的爱好，他也该替他发声的。
不过至于女婿什么的，常安一再告诫自己，还是得保持清醒才行，得好好考验一下这程景忻的人品才行。
而日后之后，厉耀楠的司机便去接许新远了，晚点再去接厉耀楠，厉耀楠还在公司里忙着呢，不过他已经在附近的农庄定了个房间，请许新远吃个晚餐，顺便谈些事情。
只是许新远坐上车之后又有些后悔了，一想到厉耀楠的身份，这总叫他坐立难安，他还没想好该不该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但项目部很快便到了，可是厉耀楠还没出来，司机便打了个电话给厉耀楠，这才看到办公室的灯熄灭了。
厉耀楠检查了一下办公室，没有什么遗漏的，这才关了门，看样子许新远他们已经到了，他可不能叫他久等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厉耀楠一看到许新远便开门见山地问。
386 告知
“忘了和你说了，方丽悦离开你们家了。”许新远有些愧疚地说道，因为自己的事情都忘记和厉耀楠说这事了。
不过现在说也不是很晚吧，许新远忐忑不安地望着厉耀楠，虽是这样子想，但他还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然而厉耀楠听了之后并没有多在意，毕竟方丽悦在厉家好像也没有什么进展，也不能一直叫她耗着，不放她走的。
其实就是方丽悦不说，他也有那样子的打算了，只是厉耀楠见许新远好像也不开心的样子，多少还带了些愧疚，便解释道，“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打算叫她离开的。”
“其实不是她想要离开的，只是厉海芬跟着你去了趟你们家，看到方丽悦了，然后叫她离开的，她说这事是厉家的家事，不想叫外人知道太多。
瞧我，忘了和你说了，厉海芬是常欢喜的妈妈，也是你的姑妈，她……”许新远思前想后，还是不想瞒着厉耀楠。
“你说什么？厉海芬？”厉耀楠惊讶地望着许新远，厉海芬去厉家了，那她是不是都知道了，但不知道她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
“嗯。”许新远重重地点了点头，生怕厉耀楠怀疑他所说的话。
“不是，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厉海芬是我姑妈的事情了，只不过，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我不方便和你们说这事，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厉耀楠很抱歉地说道。
“你一早就知道了？”许新远惊讶地望着厉耀楠，“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厉耀楠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也不想再说些谎话来掩饰些什么了。
“之前？那你……”许新远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是因为常欢喜的缘故，所以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吗？
“其实我最初确实是因为你是常欢喜的男朋友所以才留意到你的，但是你写的程序最终拍板的人不是我，就算是我，你别忘了我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厉耀楠笑了笑，很诚恳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新远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没有那么的在意，可还是想知道一下真正的答案。
还好答案也不会叫他怀疑自己的技术水平，只是许新远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便将厉海芬对他说的话转述给厉耀楠了，一个字都没有更改。
“怎么会这样。”厉耀楠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厉海芬可真的是高看他了，这家事还真的是不好处理。
许新远耸耸肩，厉海芬不会撒谎的，也没那个必要。
“她回来这里了？”厉耀楠想了想，然后又问。
许新远点了点头，至于后面她又去了哪里，他就不大清楚了。
厉耀楠忽然想起回家路上那次交通意外，是厉海芬救了他吗？
或许是的，厉耀楠有些感激，也有些愧疚，愧疚自己迟迟没有和常欢喜相认，愧疚自己没有让她早点知道真相。
“那她还有没有说别的了？”厉耀楠想了想，然后又问。
许新远摇了摇头，他知道的全都告诉厉耀楠了，厉海芬也没有别的指示。
“我知道了，谢谢你，等我处理好这事，我想当面和她谈谈。”厉耀楠想了想，然后对许新远说道。
“你不恨我吗？”许新远有些难过地问。
是他害了厉海芬和常安的，为什么厉耀楠不骂他一顿，不打他一顿，这样子他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但他没有，厉海芬和常安也没有，连常欢喜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反应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离他而去。
或许那才是最为残酷的打击，许新远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他是没有办法赔礼谢罪了吗？
“我？我恨你做什么？”厉耀楠莫名其妙地问。
“我害死了你姑妈姑父，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骂我一顿？”许新远欲哭无泪，想要发泄，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叫自己痛快些。
“我骂你，我有什么资格骂你，我也有做错的地方，我向你隐瞒了我是她侄子的身份。其实你说的那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又或者是劝你。
人家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有些事情也只有当局者才有资格发言的，我，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你或许有错，他们的选择也没有问题，你可是出了道大难题给我，要我说的话，我就只有一句，让时间做主。
有时候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要做，或许到了最后关头听从自己的内心，那才是不悔的选择。”厉耀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许新远茫然地望着厉耀楠，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是又好像更加糊涂了，什么都不要去做，什么都不要去想，或许他能够找到那个最为本能也是最为真实的想法。
是这样的意思吗？
“别想了，你约我出来不是叫我看你的苦瓜脸的吧，喝酒吧，一醉解千愁。”厉耀楠叫来服务员给他们上了打啤酒，顺便点了些下酒菜。
许新远很快就喝醉了，但是厉耀楠却是份外的清醒，望着喝醉了的许新远，便叫司机先送许新远回去。
然后厉耀楠便一个人在农庄里喝酒吃菜，想着心事，等着司机前来。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司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物件，是许新远的护身符。
“这是？”厉耀楠打量着那个附身符，一头雾水地问。
“许先生说你看到这个就会明白的，哦，他还说你会用得上的。”司机傻眼了，连忙说道。
当时许新远快要下车的时候突然间把这东西从自己脖子上扯了下来，然后塞给他，嘴里嘟囔着给厉耀楠，还说他懂的什么的
他便以为厉耀楠看到这个东西就什么都知道了。
厉耀楠打量着护身符，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东西，许新远给他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不过厉耀楠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点了，厉海芬回来了，可是朱伟勤还在呢，许新远是怕朱伟勤会对他不利吗？
他还曾想过这事叫父母来处理或许会比较合适一些，但如今看来还是得他亲自出马才行，他可不想叫父母为难。
387 坦白
而花缘爱那边，厉海芬呆了没多久就不大习惯了，还不如呆在家里呢。
不过她还有点牵挂着厉家的事情，不知道厉耀楠会怎么样处理，厉海芬心想不管他怎么做，她都认了。
常安看出来厉海芬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止是她，连常欢喜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一个个的，怎么就爱胡思乱想呢。
“要不我带你在这附近到处逛逛？”常安对厉海芬说道。
“不了，不想动。”厉海芬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什么好逛的，她没兴趣。
“欢喜，我们去吃宵夜，要不要一起去？”室友敲门进来问常欢喜。
“不了，谢谢，我还不饿。”常欢喜婉言拒绝。
“那好吧，那我们出去了。”常欢喜的室友都懒得再三邀请，也不是头一回被拒绝了。
常欢喜目送着室友离开，然后才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回到床上，拿起了一本杂志来看，或许她该买本小说来看才对的，这杂志很快就看完了。
常欢喜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给到她灵感的故事，现在的她是什么也想不到。
就更加不用说写个新的故事了，常欢喜将杂志放到一边，然后想要找一本叫她废寝忘食的小说来看，可是只是看了一些开头她就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
常欢喜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写小说，又或者是写小说是不是和真的适合她，兴趣和现实的碰撞，一次次的怀疑与否定，可最后都没能灭掉心里那团微弱的火苗。
随缘吧，看样子她现在不大适合写东西，她连自己的情绪都还没能理得清楚呢，常欢喜看了一小会电子书，已经是呵欠连连，这才放下了手机，然后睡觉。
现在的她每天晚上都是把自己弄得极为疲惫，然后才能够入睡，只好不用经历辗转反侧的煎熬。
在梦里，她又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化身为侠女在飞檐走壁的，好像是在和谁在追逐似的。
一觉醒来，梦里面的一些事情已经忘记了，只是这样子的梦她最近经常梦到，无解，常欢喜思考了许久，突然间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找不到一个宣泄口，所以才会做那样子的梦吧。
真的恨不得找个人，随便找个理由狠狠地骂一场，又或者是打一架，常欢喜看了看可爱的同事们，脸上笑得越发灿烂。
只是想想而已，她大概永远也做不出来那样子的事情吧。
厉海芬看到常欢喜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笑容太假太假了，明明自己女儿笑起来的时候是最好看不过的，可是她现在却是不大想看到常欢喜的笑容了。
常安看了看常欢喜，又看了看厉海芬，总觉得自己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有什么好愁的，他就不愁，只要她们不愁的话，他才不会愁眉苦脸的。
“我想回厉家看看，我怕朱伟勤会对厉耀楠不利。”厉海芬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对常安说道，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你考虑得也没错，你放心吧，我不会拦着你的，这里有我，不过你要是心里面有什么不痛快的记得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常安叹了一口气，反倒宽慰起厉海芬来。
“知道了。”厉海芬应了一声，看了看常欢喜，又看了看常安，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好了，你也别老是呆在房间里，你一个大男人的，外面呆去。”厉海芬推了推常安，然后说道。
“我是在外面呆着的，不过你进来了，我是跟着你进来而已。”常安委屈地对厉海芬说道，偶尔还下去花园里逛逛，不过不敢告诉她而已。
“我又没说你什么，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厉海芬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晚了，明早再过去那边吧。”常安拉着厉海芬出了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劝说道。
“当然是明天，我也怕黑。”厉海芬白了常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常安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他怎么不知道厉海芬怕黑啊，他们可是越夜越精彩的，但一想到厉海芬明天还是去赶路呢，也只好叫她早点歇息了。
厉海芬是自己去坐车的，也不想再去找厉耀楠，等着他一起回去B市了，她一个人也知道路了。
只是突然间得知这么一个叫她难以接受的消息才会一气之下回家找人诉说而已，如今再回来，厉海芬觉得自己冷静了许多。
不止是她一大早就赶着回B市，厉耀楠也是，厉耀辉都没有机会问个究竟，厉耀楠已经出发了。
厉耀楠看着厉耀辉打来的电话，挂了，然后回了一句，困了，便不再理会。
厉耀辉看着厉耀楠回复他的短信，这心里面就更加狐疑了，厉耀楠肯定是有要事才会回家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叫他如此心急。
厉耀楠却是拿着手机，犹豫了许久也没有动过手指头一下，还是回到家里面再亲自和父母解释一下吧。
他这会是真的困了，便在车里休息了一会，感觉就合上眼没多久就到总公司这边了。
厉耀楠望着这熟悉的地方，下了车，然后打了个电话给他爸，“我回来了。”
厉祖峰听到厉耀楠的话，还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真回来了，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你？”
“就在楼下。”厉耀楠举起手，挥了挥。
厉祖峰这才猛地走到窗边往下面望去，是看到有人在向他招手没错，是厉耀楠？
还真的是他，厉祖峰捏了捏厉耀楠的脸，“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吗？”
“嗯。”厉耀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厉祖峰心里咯噔了一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
公司楼下，这人来人往的，他也不想被谁猜疑来着，厉祖峰拉着厉耀楠走到个相对偏僻点的地方。
“我们回家聊吧。”厉耀楠想了想，然后对厉祖峰说道。
“也好，你妈应该没在家，说是要去参加一个展览来着。”厉祖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只是厉祖峰怎么也没有想到厉耀楠和他说的事情会是与厉海芬有关，“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388 内疚
“不会。”厉耀楠很坚定地说道。
这事是厉海芬亲自和他说的，不会有假的。
“唉，突然想想，我和你爷爷他们还怨她心狠，这么些年来一直都不回来找我们，就连你爷爷奶奶最后一面都不回来见见，想不到这里面会有这么一段故事。”厉祖峰叹了一口气。
“姑妈她一直都惦记着家里的，只是最初那几年遇到了点事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后来又忙着养家糊口，没想到就这么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厉耀楠心里也是不好受。
这些事还是厉海芬托许新远告诉他的，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但厉耀楠知道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厉海芬之所以要这样子告诉厉耀楠，不过只是为了不想再让家里人误会她当初是铁了心要和家里面划清界线而已。
若不是迫不得已，有谁愿意离开舒适的家。
“我知道，我也有过无数次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会不会过得不好，可是每一次我都不敢细想，我宁愿怨她心狠，当她过得很好很好。
你姑妈脾气很倔，做什么都不舒服，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呢……”厉祖峰陷入回忆当中，或许这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吧。
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突然发现一家人，不管经历了些什么样的不开心，没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刻都不会有什么无法饶恕的怨念。
“其实她后面还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女儿也懂事，丈夫对她也不对。”厉耀楠弱弱地开口说道。
不过幸不幸福什么的，也只有她自己才最为清楚。
“耀楠，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特别卑鄙，明明知道她在哪的，却没有去拜祭一下，明明知道她有个女儿的，却又当作不知情的样子。”厉祖峰很是内疚地说道。
其实他也想过去拜祭一下厉海芬的，只是有些事情不仅仅是去拜祭就完了的，对于常欢喜的存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钱的问题，他们也会担心他们的出现会给常欢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不仅仅是常欢喜一个人的事情，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人等等。
所谓的考虑周详只是他们也没有办法达成一致的共识，还有厉祖明，他是真真实实的过得不怎么好，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他面前提厉海芬和常欢喜的事情。
虽然知道个中的原因有些牵强，但他好像是迁怒到厉海芬身上了，这父母所做的决定他无法去批判些什么，但厉祖明的决定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就好像厉海芬选择了反抗，而他选择了接受。
可就是这样，他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到厉海芬身上，这不公平，只是这些事厉祖峰不想和厉耀楠说得太明白。
哪怕是一家人，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的，有些脸面上的东西还是得维护的。
厉海芬回到厉家，没想到还能遇上厉耀楠和厉祖峰在聊天，厉耀楠他这么急着回来了，这叫她有些欣慰。
哪怕最直接的缘故不是因为她她也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听到厉祖峰心里面还是有记挂着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了回到这里，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家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幸福的一家人吧。
厉祖峰他们已经有足够多的钱了，可是家里面却是连一个工人都没有，很多事情都是亲历亲为的，这才更像是一个家。
“爸，别想那么多了，我想她不会怪你的。”厉耀楠抱了抱厉祖峰，安慰他道，或许厉海芬就在自己身边呢。
那被风吹动的窗帘会是她吗？
还是那突然间被吹落的一页纸？
都那么的温柔，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但愿吧，这事我会和你大伯解释一下的，相信我，我会尽快想到怎么样处理这事的。”厉祖峰拍了拍厉耀楠的肩膀，颇为欣慰地说道。
“爸，三婶那边还是我来说吧，我一个小辈虽然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有些话还是我来说比较合适的，我没你们那么多顾忌。”厉耀楠想了想，然后对厉祖峰说道。
“你，合适吗？这事，还是不为难你妈妈了，她比较适合做老好人，还是我去说说吧。”厉祖峰摇了摇头，不想厉耀楠去做那个坏人。
“爸，其实我想叫她做个决定，过不过得下去都做个决定，他们还不算老，这辈子总不能就那样子耗着啊。
我去说，有些话我可没你们那么多顾忌，三婶和我也没那么熟络，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厉耀楠坚持。
除此之外他也怕惹恼了朱伟勤，他可不想他爸因为这事受到什么伤害，他不怕，厉耀楠摸了摸许新远给他的护身符。
有了这护身符，朱伟勤就不能伤害到他了。
厉祖峰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好几遍的厉耀楠说道，“那，就依你说的吧。”
“爸，你放心，我心里面有分寸的。”厉耀楠脸上一喜，连忙保证道。
他高兴是因为厉祖峰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也该回公司了，出来这么久，你大伯肯定会找我的。”厉祖峰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他也正想找厉祖光说这事呢。
他们三兄弟虽然分家了，可是当初盖那办公楼的时候还没有分家呢，公司的地址也一直没有变，除了厉祖明的办公楼在三层外，他和厉祖光的办公室都在六层，其他的则是出租了。
“那我去找三婶，她还在酒店吗？”厉耀楠也不想再拖着这事了，速战速决。
“还在呢，你去找她吧，到底曾经是一家人，这话也别说得太绝，多少给自己留点可以回旋的余地。”厉祖峰还是担心厉耀楠拿捏不准那个尺度，到底是年轻气盛。
“爸，我知道了。”厉耀楠也不解释那么多了，虽说有气愤，但还不至于叫他失去了理智，更何况他的目的不是去算旧账的。
“我知道你会处理好这事的。”厉祖峰一边走出家门，一边对厉耀楠说道。
父子两人出了家门口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厉耀楠让司机送他去酒店。
厉海芬看了看厉祖峰和厉耀楠，没有多想便跟上了厉耀楠。
389 护犊子
许新远和厉耀楠喝醉之后，还是何越东送他回家的。
虽然许亚强更加想亲自送许新远回家，但何越东还是揽下送许新远回家这个任务了，但他也没有八卦到一丁点消息。
而许新远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护身符不见了，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是被自己送给厉耀楠了。
许新远虽然没了护身符，但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害怕，哪怕他跟前又出现了那对情侣，不过他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看得见空气的存在，或许那人也会惊慌失措，也会害怕吧。
许新远也接受了自己的另类，也接受了他们的存在，只要自己意志坚定，他也不会害怕被他们所干扰。
其实大多数鬼也不会恶意去害人的，他们更多的只是为了心中的遗憾而久久不愿意离开而已，许新远听着那对情侣的话，叹了一口气。
他们还在找跨界事务所吗？
不过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知道事务所在那，厉海芬和常安他们大概也不会再去事务所接事情来做了吧。
其实他们也是怀疑那跨界事务所就在他们店里，可是许新远低下了头，他帮不了他们的，除了装作不知情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而B市酒店里，厉耀楠略做心情调整，然后敲响了房门，良久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看着精心打扮的朱宝盈，还有她脸上失望的神色，厉耀楠突然有种负罪感，或许朱宝盈是爱他三叔的吧。
“是你，你来找我做什么？”朱宝盈看了厉耀楠一小会，还是拉开了房门让厉耀楠进去。
朱宝盈好像除了对她女儿，还有厉祖明的时候会有别的更多的情绪，她对其他人一直都是淡淡的，保持着距离感的，厉耀楠也不例外。
“进去再说。”厉耀楠没有直接回应朱宝盈的问话。
这酒店的套房挺大的，看样子她也添置了不少东西，是打算在这里长住吗？
厉耀楠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见朱宝盈还站在自己对面，便邀请她一同坐下来，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意思。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朱宝盈仍是站着，有些不大耐烦地问。
“我来是想问一下你怎么打算的？你和我三叔，你们还过得下去吗？”厉耀楠思索了片刻，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是谁叫你来的，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朱宝盈脸色一白，不满地盯着厉耀楠，其实她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了，可还是会害怕听到厉耀楠说出来。
她是得多失败才会四面楚歌，连女儿都不站在她这边了，朱宝盈身形一晃，扶着沙发坐了下去，但还是不够稳，又拿了个靠枕来靠着，重心全依托在靠枕上了。
“没有谁叫我来的，只是我知道了些事情，然后我需要做些决定，不过在那之前我更加想让你先决定要不要继续和我三叔好好过日子。”厉耀楠卖了个关子。
“你什么意思？”朱宝盈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总觉得不大妙。
她不想好好过日子吗？
不想好好和她过日子的人不是她，是厉祖明，朱宝盈张了张嘴，却又无力去和厉耀楠辩驳这些，她连和厉祖明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多年的婚姻竟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朱宝盈有些自暴自弃地任由厉耀楠打量，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乎她了。
“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早就找到我姑妈了，厉海芬，不过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幸去世了。
唉，想不到她连自己家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就离开了。
这事除了你们家，其他人都知道。我想说的是我姑妈虽然不在了，可她还有个女儿呢，叫常欢喜，我们呢就商量着该怎么样去认这门亲戚。
但我还查到一些事情，原来当年我姑妈是有回来找过我们的，只是被有心之人给骗了，这才错过了找回亲人的机会。
既然要认亲，这些误会什么的还是得先解除掉的，还有就是……”厉耀楠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组织着语言，缓缓地说道。
不过他还没说完便被朱宝盈给打断了。
“你不要说了，你怎么知道的？”朱宝盈惶恐地望着厉耀楠，这事真的只是天知地知她知道，还有……
还有厉海芬知道，但厉耀楠是怎么知道的？
另一边，厉海芬也在和朱伟勤在较劲，朱伟勤还想护着朱宝盈，她还想护着厉耀楠呢，谁也别想跨过她这一关去为难厉耀楠。
朱伟勤看着完全是不讲章法，拼尽全力的厉海芬，不得不承认护犊子的女人太可怕了，他已经处于下风了。
“暂停，暂停……”朱伟勤皱眉，连忙示弱，想要有个喘息的机会。
“做梦，要么你滚，要么我灰飞烟灭。”厉海芬才不想放过朱伟勤呢，要打架是吧，那就直接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朱伟勤看着发疯似的厉海芬，他认输了，他也没想着要为难厉耀楠的，只是不想他太过分了而已，还没动手呢，就被厉海芬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相信厉海芬不会害朱宝盈的，至于厉耀楠，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比自己善良，所以朱伟勤离开了，暂时离开了。
生气的厉海芬着实没那么可爱，他怎么就念念不忘多年了呢，朱伟勤躲在酒店里的杂物间，一边疗伤，一边暗叹，回不去的岁月。
酒店豪华套房里，朱宝盈已经被厉耀楠的话乱了分寸，被吓得六神无主，她还没忘记自己做过的噩梦呢。
厉耀楠他该不会也做了同样的噩梦吧？
不对，他的怎么可能会是噩梦，他不像是会做恶梦的人，那他……
厉海芬看到朱宝盈这副害怕的可怜的模样，心里的闷气才稍稍散去了些。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的选择，是体体面面地做一家人，还是体体面面地离开，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能替你掩饰过去。
不过你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了，我爸还在等着我的答案呢，他正在和大伯他们商量着常欢喜这事呢。”厉耀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390 衣冠冢
怎么选，她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利，朱宝盈打量着厉耀楠，“真的没有谁叫你过来和我说这番话的吗？”
如果是厉祖明，她或许会输得心服口服，可是，若只是厉耀楠他自己的决定，朱宝盈就不服气了，怎么连老天爷也站在厉祖明那边。
“没有，我知道这事情之后就马上赶回来了，你也不能叫我吃不好睡不好吧，我只好尽快做个了断。”厉耀楠半开玩笑地说道，虽然有些不大合时宜。
其实他已经预知到答案了，只是为了保险一点，他想听到朱宝盈亲口去证实自己的想法并没有猜错。
“你不也猜到了吗，我们是早就过不下去了，只是没想到为了那么一口气也耗了那么久，再耗下去我怕我会没命。
如今能活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朱宝盈嘲讽地笑了，他们厉家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吧。
“不是我，而是你心里面早就有了决定，你只是缺一个借口而已。”厉耀楠摇了摇头，真的那么不舍又岂会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拆的散的姻缘。
“是啊，所以还是得谢谢你让我能够早日解脱。”朱宝盈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不想再看厉耀楠一眼，“去叫你三叔过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好。”厉耀楠迟疑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厉祖明听到厉耀楠的电话，有些迟疑，也有些惊讶，可还是答应了去赴约，只是心里面总觉得不大舒服。
厉耀楠松了一口气，离开了酒店，但他并没有马上回A市，而是去找厉妍艳了，告诉她朱宝盈的决定。
“你会不会怪我？”厉耀楠问的有些忐忑。
有时候人啊就是那么的奇怪，心里面想的是一回事，可是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厉妍艳虽然无数次想着自己成为单亲孩子的事情，可当她听到她爸爸妈妈真的要离婚了，这心里面还是有遗憾的。
或者这遗憾早已经存在了，如今只是被无限放大了，他们真的要离婚了吗？
厉妍艳有些不大相信，可是厉耀楠说得那么笃定，“为什么？”
为什么要当说客？
为什么是他去劝离？
为什么拖了那么久的始终不肯点头的她的妈妈还是松口了？
“也许离了他们两人才能活吧。”厉耀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坏的婚姻真的会耗尽一个人的所有精力。
厉祖明，还有他爸，还有厉祖光，他们三个就厉祖明的商业版图是发展得最为缓慢的，这还是他爸和厉祖光扶持之下的结果呢。
“厉耀楠，你说的我有些害怕结婚了。”厉妍艳自嘲地笑了笑。
本来就害怕结婚的，因为父母的关系，现在听厉耀楠这么一说，她就更加害怕了，厉妍艳却不得不承认厉耀楠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所以她也没有反驳。
“男的也一样，有时候结婚不仅仅是拼运气，还拼实力，我相信你和你妈妈不一样的，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厉耀楠拍了拍厉妍艳的肩膀，然后安慰她道。
“呵呵……”厉妍艳笑了笑，转而注视着面前的一幅画。
很抽象的一些条纹，她买下这幅画的时候别人都笑她中了邪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看着这幅画的时候她的内心好像能够从画里面找到一丝慰藉。
厉耀楠陪着看了一小会，他实在是欣赏不来，只好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结果已经告诉了他爸，接下来也没他什么事了，事情还好比较顺利解决了，厉耀楠想了想，还是辛苦一点再次回A市。
而厉海芬却是亲耳听着朱宝盈和厉祖明敲定了离婚的细节，幸好她也知道要脸，没敢狮子大开口。
但她没有狮子大开口是因为有一部分的财产指定了要留给厉妍艳做嫁妆的，这一点厉祖明没有丝毫的异议。
人啊，真的是很奇怪，在朱宝盈点头还他自由的时候，他却突然间觉得朱宝盈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但他们俩真的是不大合适再继续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下去了吧，厉祖明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朱宝盈说道，“如果没别的条件我让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吧。”
“随你。”朱宝盈淡淡地说道，已经摆明了要送客的意思了。
厉祖明看着朱宝盈的背影，他也是无话可说了，他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就连厉妍艳的事情上面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直到听到关门声，朱宝盈才缓缓地蹲了下去，缩成一团，捂住了嘴巴在呜咽，其实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挺好的，可她就是不敢放声大哭。
厉祖明在门前停顿片刻，然后才离开了，即便他停留再多点时间，他也听不到些什么动静，他的步伐时而轻松，时而沉重，久久不能协调过来。
是爱吗？
还是习惯？
或者更多的只是习惯，就连一份不堪的婚姻，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但厉妍艳那边，厉祖明叹了一口气，或许那才是真正叫他头痛的事情吧，他这个当爸爸的好像从来都没有和女儿谈过心。
这一辈子，除了做人儿子是合格的之外，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厉海芬望着无声流泪的朱宝盈，同情，不存在的，痛快，好像也没有她预想的那般痛快，心里略微有些复杂。
复杂的叫她难以分辨个中滋味，厉海芬叹了一口气，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这人也与她无关了。
厉家，厉海芬想到了厉耀楠，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她，还是算了，何必要跟着厉耀楠呢，她只想去看看她父母。
她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父母的坟墓，只是在那之前，厉海芬皱着眉头看着墓碑上的那三个字，朱伟勤，会是同一个人吗？
只是衣冠冢？
厉海芬看了看那墓碑，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不到朱伟勤的墓地也在这里，还是衣冠冢，可她没有心思细究，还是先去拜祭父母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来拜祭她的父母该是多么的不孝，厉海芬静静地坐在父母的坟墓前默默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