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再次算计
“就按我说的办吧！”
看着两个傻傻的儿子，史氏做了决定，顿了顿，略带感慨的说道：“如果皇帝准了你的奏折，咱们家就会安全一点，否则……”
贺静哭丧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心中对史氏，对二房，有了一点恨意。
毕竟没有史氏跟二房撺掇，他怎么会掺和夺嫡之事。
贺政此时也是苦着脸，一言不发，因为爵位传到贺元朗手中，他心中的小算盘，就彻底打不响了……
史氏的应对不可为不高明，若是皇帝对永宁侯府有半点情意，就会稍稍抬手，同意此事。
毕竟永宁侯的爵位易主，也算是对太子和朝廷有个交代。
可皇帝这种生物，最是翻脸无情，他连俩国公都说舍弃就舍弃，何况落魄的永宁侯府。
所以贺静的奏章上了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过去了十余天，还是无声无息。
这种态度很明显，就是把清算的权利，交给太子和文官选择。
此时朝廷的文官门，也开始清算站错队伍的勋贵，除了两国公之外，福王的姻亲泰安侯府，第一个倒霉了。
好在只是消爵一等，将为泰安伯，还没引起太大的动荡。
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下一家也不知道是谁。
刚被封为太子的季昌旬，也开始有了小动作，一点点的挖皇帝墙角，在朝廷中安插自己人。
尤其是内廷之中，除了司礼监是皇帝的禁忌，太子还不敢伸手，其他的地方，都被安插了人。
尤其掌握大权的司税监，更是重中之重，太子甚至接连换了四个镇守太监。
皇帝因为身体不适，只要太子不过分，他就不管，造成内廷发生震荡，很多掌握实权的大太监，都被顶替。
在这种情况下，贺静更害怕了，尤其等了十几天，奏折都没有回复时，这位永宁侯，真担心会跟泰安侯府一般，落得削爵的下场。
要知道泰安侯府，还仅仅是福王的姻亲，并没有站队，就被削爵一等，要是轮到永宁侯府……
又等了三五天，还没有收到朝廷的回复，贺静彻底死了心，再次来到史氏的房间，跟二房一起想主意。
史氏也愁眉不展的，毕竟皇帝的态度如此明显，他们只能听天由命，能否躲过这一劫，全都要看天意。
“母亲，局势如此危险，不如我们分家吧！”
贺政是怕了，这个伪道德君子，感觉大厦将倾，首先想到了自保。
此言也让贺静变了脸色，杀气腾腾的问道：“老二，你说什么？”
看着贺静要杀人的表情，贺政的懦弱性子体现的淋漓尽致，躲躲闪闪的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总不能……”
“住嘴！”
没能贺政说完，史氏发怒了，看着小儿子的目光，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其实让史氏愤怒的，不是贺政只想着自保，而是此时分家，根本行不通，礼部那里就通不过。
何况朝廷要清算的话，永宁侯府就算分了家，贺政也躲不过去，只能落个自私自利的名声。
看到史氏如此愤怒，贺静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可想到如今的局势，未免有些丧气，顿时一屁股做下，也不在理会贺政。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史氏突然开口说道：“就算朝廷要清算，也不会每一家都清算，咋们只要想想办法，也许能自保！”
“母亲说的容易，可我们府内已经败落，根本没有人能在朝廷说得上话！”
贺静也明白，朝廷不可能清算所有勋贵，可他根本找不到帮永宁侯府说话的人。
“立刻备上厚礼，拜访朝中的几位大人，只要有人肯收，到时候就会替我们说话！”
贺静闻言有些皱眉，他虽然没有实权，却要参加朝会，很了解那些文官的性格！
“母亲，朝廷上的那些文官，大多看不起我们勋贵，他们又不缺钱，恐怕……”
“哎！”
史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这时，薛氏突然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母亲，大哥，局势如此危险，我们可以找个权势人家结亲，到时候对方自然会帮我们说话！”
贺静对二房有气，闻言不屑的说道：“结亲，说得好听，在这个时候，哪家权贵会跟我们结亲！”
还有一句话，贺静藏在了心里，就是能看得上永宁侯府的人家，根本在朝廷说不上话。
史氏却有些心动，她知道薛氏虽然不聪明，目光也短浅，可娘家势力不弱，认识不少贵妇人，也许真有什么门路。
“老二家的，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吏部左侍郎赵大人家的长女，现在待字闺中，要是我们家去提亲，对方应该会答应。
到时候成了亲家，赵侍郎肯定会帮我们说话，某些人就算看在赵侍郎的份上，也不会抓着我们不放？”
薛氏的话一说完，贾氏的脸色就变了，嘎巴嘎巴嘴，却没说什么。
史氏因为不经常去外界走动，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贺静兄弟因为是男人，也不知道内情。
不过史氏很精明，知道以吏部左侍郎的门庭，要是家有待嫁千金，绝不会轮到永宁侯府这样的家庭去提亲，对方也看不上自家。
毕竟文官一直看不起勋贵，吏部左侍郎，又是正三品高官，手中权利大的惊人，在朝廷上说话也很有分量，怎么可能看的上落魄的永宁侯府。
就连贺静都觉得此事不靠谱，因为他认识吏部左侍郎，对方也从不正眼看他，怎么可能同意结亲。
“老二家的，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这，这位小姐曾经议过亲，只是未过门时，男方就出事了……”
薛氏刚说出了一部分，可听到这里，史氏以为明白了，十分平静的说道：“原来是望门寡，难怪待字闺中！”
望门寡，是古代定亲之后，新娘未过门之前，男方就死了，被视为克夫之人。
古人大多迷信，这种克夫的女子，恐怕很难嫁的出去，大多都是命运凄惨。
要是家人良善的，还能在家中好好过几年，可年纪到了，也只有去庙里当尼姑的命。
不过史氏还有一点想不通，就是吏部左侍郎地位很高，就算其女克夫，也不会嫁不出去，于是又问了一句：“就算这样，以赵大人的地位，也能给女儿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吧？”
薛氏好像有些尴尬，继续开口解释，等史氏听明白了，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
吏部左侍郎姓赵名俊雄，今年五十多岁，入京为官三年，家有两女一子。
其嫡长女，叫赵婉仪，今年二十二，可以说是才貌双全。
而这样一个高门贵女，亲事却非常不顺，在赵大人进京为官之前，连续议了三次亲，可每一次，男方都会在成亲之前暴毙！
虽然男方碍于赵俊雄的权势，不敢闹事，赵小姐议亲之时，赵家又在外地，可此事还是在京城贵妇之间传了出来。
如此一来，哪怕在不信邪，连续三次也吓住了、那些想要攀附赵家之人，导致这位赵小姐，一直待字闺中。
这个时期的女人，要是嫁不出去，不仅影响自身，还会连累家中亲眷，所以赵婉仪的妹妹，也受到姐姐连累，现在也没能议亲。
“你的意思是？”
史氏已经有了一点动心，只是她不好开口、直接同意。
“大哥家的元盛，不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吗，他又能从战场上平安活下来，可见命硬，不如让大哥去赵家提亲！”
上次出手报复，算计贺茹萱的婚事失败，让薛氏非常不甘，虽然事后得到不少银子，可她还记着彼此的仇怨。
这次永宁侯府站错了对，导致祸事临头，恰巧前一段时间，为了贺茹萱的婚事，薛氏一直周璇余各种命妇之间，得知了赵婉仪的事，这才想出了一石二鸟的主意。
薛氏的话一说完，史氏就把眼睛看向贺静，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
若是在平时，贺静未必会答应此事，可永宁侯府祸事当头，与之比起来，贺元盛就不算什么了。
再者说，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深，贺元盛又缕缕反抗贺静，以致本就不多的父子情，更淡薄的可怜。
“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带着夫人，去赵侍郎府上拜会！”
贾氏闻言有些郁闷，她心中刚存了笼络贺元盛的心思，还频频示好，如果现在做这种事，恐怕之前的行为，都白费了不说，双方反而会结怨。
可贾氏敢在史氏面前搞小动作，却不敢违逆贺静的意思，只能在心里做些打算。
商议完提亲的事，贾氏就准备给贺元盛报信，可贺元盛未在府中，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到晚上，贺元盛归来再说。
此时的贺元盛，并不知道薛氏又要算计自己，就算知道，也没功夫理会了。
在他看着诏狱内的卷宗之时，指挥使陆炳勋派人过来，让贺元盛去白虎堂。
虽然不知道何事，可锦衣卫指挥使相召，贺元盛不敢不去，马上随着来人离开诏狱。
到了白虎堂之后，只见陆炳勋居中而坐，在他的身边，还有心腹李虎等人。
贺元盛进门之后，李虎马上看了过来，还漏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虎的笑容，马上让贺元盛明白，这次召见不是好事，心中也谨慎起来……
第四十七章 税银被盗
“见过指挥使！”
心中虽然警惕，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贺元盛当即行了一礼。
陆炳勋点儿点头，严肃的说道：“贺千户，朝中发生了大案，从天津镇守府，运往国库的税银，不翼而飞，现在本指挥使命你带人彻查此案！”
陆炳勋的话，让贺元盛异常吃惊，顿时漏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之后陆炳勋又说了一些细节，让贺元盛明白了此事的始末。
在今天上午，朝廷收到了一个加急消息，在通州的运河码头附近，沉没一艘官船，官船上面，有天津镇守府，送往国库的八十万两税银。
本来沉船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运河中，不止一次发生这种事，哪怕船上有税银，也没啥大不了的，及时打捞出来就行。
毕竟八十万两银子，不是轻飘飘的物件，不能被河水冲走。
可谁知打捞之后，只打捞出几千两银子，和百十只空空如也的大木箱子，大量的税银不翼而飞。
这一下可炸了锅，负责押运税银的官军，和通州本地官军，仔细搜索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剩下银子，只能上报朝廷。
近八十万两税银不翼而飞，顿时震惊了朝廷，还在养病中的皇帝，也不顾病体，当即叫来锦衣卫指挥使，让其彻查此事。
毕竟有叶赫部南侵在前，陕西灾民造反在后，朝廷正缺钱呢，现在八十万两白银不翼而飞，皇帝自然急了。
得到皇帝旨意的陆炳勋，马上感觉到不好，在回到北镇抚司之后，漏出愁眉苦脸的表情。
担任这么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勋可谓是见多识广，第一时间察觉到税银丢失，可能别有内情。
毕竟运河中沉船之事，本就不多，再加上几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要说里面没有内情，陆炳勋肯定不信。
而敢对这么大笔银子下手的人，为数不多，陆炳勋立刻联想到，在半个月以前，内廷中频频更换镇守太监。
而天津的镇守太监，恰巧在十几天前，换成了太子的人。
正在陆炳勋深思此间内情的时候，宫中先后传来两个口信。
一个是司礼监掌印李直，让人给陆炳勋传话，要详查此事。
另外一个，就是司税监主事萧静，此人是太子贴身太监，刚刚就任司税监主事一职，可以说是心腹中的心腹。
和李直不同的是，萧静只给陆炳勋送了个礼物，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空白的圣旨。
看着这张空白的圣旨，陆炳勋明白，这是萧静的威胁，因为每一代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帝王心腹，等到新君登基，肯定会换人。
不过前任指挥使的下场，却不好说，全看新君的态度。
由于每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都做了不少恶事，让百官记恨，若是新君对你有几分情意，就会让你安然到老，若是新君不庇护你，恐怕会下场凄惨。
如此一来，陆炳勋就为难了，若是没有李直的话，他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眼下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内廷中人在争斗，这些丢失的银子，肯定跟太子的人有关。
没有办法，陆炳勋只能找来几个心腹商议对策。
得到的结果也很简单，几个心腹都认为，皇帝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好，应该卖太子这边一个面子。
尤其是李虎，意味深长的说道：“大人，此事太子知不知道还不一定，可皇帝肯定不知道，我们总不能为了李直，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吧！”
李虎的话让陆炳勋豁然一惊，因为他明白，李直想用此事打击对手，传话也只代表他自己，因为皇帝若想到此事是太子所为，肯定会有些暗示。
可萧静的这边，就不一定了，太子知不知情，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陆炳勋有了决定，而后缓缓的开口：“你们谁愿意去查此案！”
陆炳勋的话音一落
，几个心腹全都低头，生怕此事找上自己。
毕竟这些人不傻，知道接手此事，肯定要背黑锅。
如今事情很明显，就是要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
可这么大的案子，满朝文武都盯着，若是不能告破，如何跟皇帝交代。
到时候连陆炳勋这个指挥使，都要承担些责任，直接责任人，恐怕下场更为凄惨。
手下人的沉默不语，让陆炳勋明白，这些人都能猜到会背黑锅，所以想要逃避。
而此事必须要有人背黑锅，地位还不能太低，因为朝廷的大臣们，可不糊涂。
在陆炳勋打算直接点将时，李虎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大人，在诏狱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千户能力不错吗，此事可以交给他？”
闻言，陆炳勋流漏出一丝意动，可仔细思考一下，缓缓的开口：“此人不知内情，若是把案子查明……”
“大人，案子哪有这么容易查出真相，毕竟那边的手段不能太差，而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经验，怎么可能破案！”
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何况他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弟兄也可以帮着掩盖，就不信他真能查出什么来！”
李虎根本看不起贺元盛，再加上之前魏家的事，两个人结怨，此人又心眼不大，所以会趁机报复。
陆炳勋这才点头，这才让人去找贺元盛！
“大人，卑职年轻识浅，又刚刚加入锦衣卫，恐怕难当大任，不如大人另派他人？”
贺元盛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可这么大的案子，不应该由他一个新人来查。
尤其陆炳勋一向不待见贺元盛，虽未刁难，却也一直无视，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
所以贺元盛感觉到了阴谋，这才尝试着拒绝。
“有志不在年高，我相信你的能力，何况锦衣卫事情繁多，其他千户各有任务，只能你去了！”
既然是找人背锅，陆炳勋怎容贺元盛拒绝，当即把话说死。
“可属下手中无人？”
贺元盛还想挣扎一下，而陆炳勋马上接口：“北镇抚司会抽调二百锦衣力士，随你调用，当地的锦衣卫，也会听你指挥！”
贺元盛知道这是拒绝不了了，再要拒绝，恐怕陆炳勋会立刻翻脸，于是想着提出些小要求，增加自己底气：“为了破案方便，属下想要找些熟人，加入锦衣卫，不知指挥使大人能否开恩！”
陆炳勋把眼睛一眯，马上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说出了相反的话：“准，但是人数不能太多！”
“多谢指挥使大人！”
陆炳勋这么痛快的答应，让贺元盛有些安心，认为事情不大。
毕竟真有大阴谋，恐怕不会放任自己任用私人。
可贺元盛没想到的是，陆炳勋是害怕引起他的警惕，再加上有人会去掩盖真相，才会答应此事。
“锦衣力士稍后会就位，你准备一下，连夜启辰吧！”
“诺！”
一个时辰之后，贺元盛出现在城外的庄子内！
“大人怎么来了？”
看到贺元盛突然出现，老周有些意外！
“有些事！”贺元盛淡淡的道！
“老爷，不如先回房洗漱一番，再说话不迟！”
刘庄头这时开口了，这也是看着贺元盛骑马而来，风尘仆仆的！
贺元盛也感觉身上很脏，闻言点了点头。
刘庄头见状，马上和老周一起，陪着贺元盛进入主院。
很快有一个女子，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放在贺元盛跟前。
“你是谁？”
女子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张瓜子脸，双眉弯弯，微微上翘的鼻子下面，长着一张樱桃小口。
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一个俏丽佳人。
“回大人的话，奴家刘媚，本是李家村人，在数月之前，为大人所救！”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还有一丝柔弱之意，让人听的赏心悦目。
“原来你是李家村人！”
贺元盛终于想起来了，知道女子是他从草原人手中救下来的那些人之一。
不过贺元盛心中也有几分感慨，认为如此一个清秀佳人，竟然命运凄惨。
这时刘庄头开口说道：“来的那些女子，不愿意吃白饭，老奴就安排她们收拾收拾房间，充当庄子内的侍女！”
贺元盛心中有别的事，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向老周，缓缓的开口：“你和弟兄们加入锦衣卫的事，已经办好了！”
老周闻言有了些喜色，马上开口说道：“多谢大人！”
“不过今天晚上，你们要跟我出京！”
“出什么事了？”
刚刚加入锦衣卫，就要连夜出京，老周已经察觉到不对。
“朝廷发生了一件大案，上面让我去调查！”
贺元盛的语气很严肃，虽然陆炳勋的举动，瞒过了他，可凭借直觉，贺元盛也认为此事不简单。
因为河贺元盛不傻，自然能想到，敢对八十万两税银下手的人，绝对不一般，说不得就是内外勾结。
毕竟八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仅仅重量就有几十吨，想要搬运都需要不少时间。
老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加入锦衣卫，就是一件喜事，他也不在多问，马上开口道：“诺！”
说完之后，就离开房间，去同知其他人。
半个时辰之后，二十几人离开庄子，直奔神京而去……
第四十八章 细小颗粒
通州，距离神京不到五十里，是神京的南大门，也是大运河北方起点。
在税银失窃的第二天夜里，北方传来一阵烟尘，二百多缇骑很快到了通州城门外。
由于深夜，城门本以关闭，可守城的兵丁看到飞奔而来的缇骑，不敢有任何耽搁，当即打开城门。
二百多缇骑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进入通州城，奔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通州府衙，灯火通明，主院内更是人来人往的。
正房内，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上首一人三十多岁，鼻直口方，头戴乌纱帽，身上穿着正五品官服，正是通州知州王济善。
另外一人不到四十，面色微黑，下颚留着三缕胡须，一身便装，手中还拿着羽毛扇，让人一猜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大的功夫，有差役进入正房，王济善马上站起来，急切的问道：“锦衣卫那边，有没有查出什么来吗？”
差役答：“还没有查出什么，只是一再的询问魏大人！”
“哎！”
王济善失望的坐下，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出了这种事……”
“东翁不必着急，事情虽然出在通州，却跟本地没什么关联！”
另外一人开口劝慰，此人是王济善的师爷，到是比这个知州还沉稳。
“沾上这种事，不死都要脱一成皮，至少一个绥靖地方不利的责任，我是跑不掉了！”
税银在通州丢失，护送的军官是第一责任人，第二个，恐怕就要轮到这位通州知州了。
哪怕税银是镇守府直接负责，沿途由官兵护送，只是途经通州，王济善也跑不了。
“东翁，学生有一点不解，沉船中的税银，足有八十万两，而事情发生时，护送的官军第一时间封锁码头附近，这些银子，是如何不翼而飞的呢？”
能做师爷的人，都是科举无望、迫于生计，才会给官员充当幕僚。
这样的人，通过几年锻炼，比起只懂寒窗苦读的官老爷们，头脑更加灵活，所以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这？”
师爷的话提醒了王济善，让他感觉到情况不对。
“大人，大队锦衣卫进城了！”
就在王济善感觉到问题的时候，有差役过来汇报情况。
“锦衣卫来了？”
王济善皱了皱眉，他真不想跟锦衣卫打交道，可事情发生在通州，他根本避免不了。
盏茶时间过后，二百多锦衣卫，到了通州府衙。
下马后，大队人马留在府衙外，十几名锦衣卫，簇拥着一个青年走进府衙。
此时府衙内，王济善已经在主院门口恭候，看到一群锦衣卫进来，马上对着为首的青年一抱拳，轻声说道：“本官通州知州王济善！”
“锦衣卫千户贺元盛！”
“贺千户！”
“王大人！”
两个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而后并肩进入正房。
若在平时，以文人迂腐、高傲的性格，王济善根本不会对贺元盛这么客气。
可通州发生如此大案，又是锦衣卫负责调查，这位知州大人担心累及己身，才会如此。
“王大人，可有发现丢失税银的线索？”进入房间，贺元盛马上直入主题。
“哎！”
王济善叹了口气，略带疲惫的说道：“暂时还未发现线索，通州锦衣卫钱百户，正在审问护银官兵！”
听到这个答复，贺元盛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想到，看来通州的锦衣卫，也感觉此事应该是内外勾结。
这时，门外急冲冲走进来一个人，身穿锦衣卫百户的衣服，他看到一身飞鱼服的贺元盛，马上躬身施礼：“下官通州锦衣卫百户钱勇，见过千户大人。”
“免礼！”
贺元盛淡淡的回应，顿了顿，十分严肃的开口：“钱百户，听说你一直在审问护银的官兵，不知可问出什么来了？”
“回大人的话，暂时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些人嘴这么硬？”
贺元盛可不相信，税银丢失，船上的官军毫不知情。
“下官无能！”钱勇低头道。
贺元盛闻言把眼睛一眯，心里面有了几分怪异的感觉，因为钱勇审问官兵的举动，明显是想到了一些问题。
可时间过去不短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自认无能，有些太奇怪了。
其实钱勇心里也很苦，就在贺元盛到来之前，锦衣卫千户李虎，已经提前一个时辰赶到通州。
问了一些情况后，李虎示意钱勇不必细查，也什么都不用说，然后去了天津。
与贺元盛这个初入锦衣卫的千户相比，李虎不仅资格更老，还是指挥使的心腹，钱勇自然明白该听谁的。
若非在税银丢失之后，钱勇第一时间抓了护银官兵的军事主官，根本无法隐瞒，他恐怕不会留在知州衙门。
“你把护送税银的官员带来！”
“诺！”
盏茶时间过后，钱勇带着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
军官身着五品武官的服饰，只是神情有些疲累，脸上也是一副心若死灰的样子。
此人进来之后，贺元盛感觉到有些异样，按照道理来说，丢失了朝廷的税银，会在第一时间下狱，遭到审讯。
可这位武官，身上没有任何伤势。
要知道，锦衣卫的名声可不好听，除了少数的某些权贵，其他人落到锦衣卫手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而此人毫发无伤，这不像锦衣卫的办事风格，让贺元盛觉得里面有内情。
“犯官魏四海，见过两位大人！”
这时武官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一看就知道上火了。
“魏四海，你说说税银丢失的经过！”
“诺！”
从魏四海口中，贺元盛得知了税银丢失的过程，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从种种迹象上看，此人不像是与人内外勾结，私吞了税银。
看了钱勇一眼，贺元盛淡淡的问道：“其他人的说法，和他一样吗？”
“回大人，都一样！”
贺元盛心中的奇怪之感更多了，因为从魏四海口中得到的内容，税银的丢失绝对是有人设计好的。
他们一行人押着税银，从天津码头登船，然后走运河北上通州，期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快到通州码头时，船舱底部突然破损、大量进水，很快沉没下去。
好在运河虽宽，可护送的官兵，都是运河上的水兵，几乎人人会水，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在船只沉没、人员上岸后，魏四海立刻带兵封锁了码头附近，并派人告知通州官府。
等知州带人赶到，马上组织人马，打捞水下的银子。
从水下打捞东西，自然十分费力，好在知道沉船的位置，相对容易一些。
可整整打捞大半天，仅找出几千两银子，其余的银子不翼而飞，只有百余口破损的箱子，被一道打捞上来。
思索了一会，贺元盛又问：“你们可有沿着沉船附近寻找！”
钱四海苦涩的道：“犯官让人沿着沉船找了十余里，还亲自下水看过，可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王济善也发出一声叹息，表示钱四海所言属实。
“带我去看看打捞上来的东西！”
“大人跟我来！”钱勇开口道。
接着贺元盛和王济善一起，在钱勇的带领下，来到了府衙后院。
后院内的院子里，堆放着一排排大木箱子，借着火把上的亮光，可以看到这些箱子，微微有些破损。
贺元盛走到近处看了看，可光线昏暗，并没有发现什么。
之后又进入了后院的正房，只见一口大木箱子里面，装着数千辆白银。
随意的拿起一锭白银看了看，确实是实打实的白银，让贺元盛心中更奇怪了。
本以为是内外勾结做下的事，可魏四海的反应，不像是与人勾结。
何况若是内外勾结，盗窃白银，又何必留下这数千辆。
想不通这里面的问题，贺元盛有些忧愁，王济善见此，上前一步问道：“贺千户，可有什么发现？”
“哎！”
缓缓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毕竟这些遗留下来的东西，能有什么线索。
就在贺元盛想要离开，把银子丢进箱子里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手里的银锭上面，好像挂着些异物。
“拿火把来！”贺元盛道！
“贺千户有什么发现？”
一旁的王济善，马上走上前来，仔细盯着贺元盛手中的银子。
钱勇和卫魏四海，也纷纷上前，只是表情各不相同。
魏四海是有些紧张，钱勇则是面无表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贺元盛看在眼中，可他没有说什么，等老周把火把拿到近前，这才低声说道：“银子上面好像有些东西？”
其余人闻言，也借着火光仔细观看。
不大的功夫，王济善叹了口气，略带失望的开口：“贺千户，好像是沙子！”
贺元盛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银锭。
银锭上面，沾着一点点土黄色颗粒，虽然大小不均，却布满了银锭小半个表面。
这时老周也开口了：“大人，真的好像是沙子，应该是从运河捞上来的时候，沾上的！”
贺元盛还是没有说话，把手中银锭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个银锭。
上面果然也挂着些土黄色颗粒，只是比之前的少些。
从老周手中接过火把，将其放低一些，贺元盛就看到，大部分银锭上面，都有些细小颗粒，顿时脸上漏出了一点笑容……
第四十九章 掉包
贺元盛的笑容，让其余人一愣，都有些不解。
知州王济善还低声嘟囔了一句：“贺千户怎么了？”
心中更是想着，这个年轻人，不会是压力太大傻了吧，竟然看着一点河沙发笑。
老周是贺元盛的心腹，不像别人有什么顾忌，当即开口问道：“大人，你发现了什么？”
“你仔细看看，银子上面是什么？”说完就把银锭，放到老周眼前。
老周拿着火把仔细观看，还从银子上抓下一些颗粒，仔细辨辨。
不大的功夫，好像发现了什么，当即把手中的颗粒放入口中尝了尝：“大人，是盐！”
老周的话一出口，其余人都愣了起来，魏四海更是直接上前，同样刮下一点颗粒尝了尝。
“呸呸！的确是盐。”
有了魏四海的证实，王济善也拿了一个银锭再次观看，却没有放入口中尝试。
只有钱勇这个锦衣卫百户，多少有些不上心，只是应付似的抓起个银锭看了看。
过了一小会，王济善不解的开口：“银锭上面，怎么会有盐呢？”
其他人也很不解，都把目光看向贺元盛。
“我们出去！”
贺元盛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走出房间，其余人连忙跟上。
到了院子里放着木箱的地方，贺元盛将火把放低，借着明亮的火光，仔细观看箱子里面的情况。
只见箱子底部，果然有不少盐粒，只是更多的沙土和盐粒混杂在一起，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王济善等人看着贺元盛的动作，也往箱子里面望去，同样发现了异常！
“魏千户，银子上船之前，你可曾开箱查验过？”
魏四海马上回答：“自然开箱查验过了！”
“是否一点一点的仔细查验？”贺元盛继续问。
“这！”
魏四海回想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开口：“有仔细查看，只是我们在镇守府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去码头前，只是打开箱子看了看。”
“这就对了，银子在上船之前，早就被调包了！”
魏四海有些不相信这个结果，急忙开口分辨：“贺千户，下官开箱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银两，绝对不会有错，否则犯官也不敢护送！”
“哼，只要在表层摆满银锭，下面装着别的东西，你们又没有一一检查，能发现吗？”
贺元盛有些不屑，也明白了税银为何会无故消失，还不着痕迹的看了钱勇一眼，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这！”
魏四海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时老周突然开口：“大人，你是说有人使用偷梁换柱的方法，用盐把银子换出去了！”
“不错，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应该是盐，盐遇水则化，所以才打捞出几千两税银，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擦了擦手，贺元盛站起身来，然后把目光看向魏四海，目光中带着点审视。
魏四海也有些激动，若是银子被人偷梁换柱，就不是他护送不利，责任会小很多，可马上又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低落。
王济善也非常高兴，因为银子不是在通州丢的，他就没有任何责任。
只有钱勇，目光复杂的看了贺元盛一眼，只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若非贺元盛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他，还真发现不了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贺元盛面无表情的看着魏四海。
此时房间内并没有旁人，贺元盛以一句税银不是在通州丢失，就打发了王济善跟钱勇二人。
“魏千户，想必你也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吧！”
从魏四海的反应，还有刚刚发现的情况，贺元盛已经断定，此人就是个替罪羊，什么内情都不知道。
“都是犯官一时大意，这才被人设计陷害！”
“如果你全力配合我，也许可以找回税银也说不定！”
魏四海虽是犯官，却是地头蛇，手下还有兵，贺元盛想要破获此案，必须要有人协助。
而从现在的情况上看，盗窃税银的人，很明显是来自镇守府，各地的镇守太监，又刚刚大换血，那么此事背后的主子显而易见。
毕竟只有一步登天、初掌大权的人，才会不记后果的做这种事，甚至此人背后的主子，都有可能参与进来。
听到贺元盛的话，魏四海漏出了几分心动的表情，可马上苦涩一笑：“贺千户，现在距离离开天津，已经三天了，又如何找回税银？”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接收、押运税银的过程就好！”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要一字不差！”
“诺！”
魏四海也郑重起来，他知道，这是唯一减罪的机会，于是缓缓说道：“在四日之前，犯官奉上官之命，去镇守府接收税银、护送上京！
犯官当即带人前往镇守府，到了之后，镇守太监当着我们的面，清点的税银，可他们的速度很慢，直至日落十分，才清点完毕。
现在想来，如此慢的动作，应该也是故意而为。
之后镇守太监曹公公，以天色太晚、害怕出事为由，让我们在镇守府歇息一夜，第二天早上启程。
犯官看到天色以晚，实在不利于行，再加上曹公公态度坚决，只能留在镇守府。
当晚税银入库，犯官也留了人看守，以为万无一失，第二天清晨，还特意开箱看了一下，发现没有问题，这才启程。
可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后面发生的事，都和大人说过了。”
听了魏四海的讲述，贺元盛讽刺的一笑，冷冷的说道：“想必那位曹公公，应该好好招待你们一番吧！”
魏四海马上低下头颅，过了一会，跪倒在贺元盛面前，低声说道：“都是犯官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
接着话锋一转的开口：“当天晚上，曹公公设宴款待，犯官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第二天起来有些头疼，又觉得银子在镇守府不会出事，所以大意了！”
贺元盛就猜到，向魏四海这种常年走运河的武官，一般都会非常谨慎，只有在被设计的情况下，才会被人偷梁换柱。
还有官船的沉没，应该也有问题，护银官兵中可能会有内奸，否则不会如此巧合。
不过贺元盛也有点奇怪，就是几十万两银子，还是在府库之中，是如何被掉包的呢？
“你先下去吧，明天随本官一起返回天津卫，若是你全力配合，待找回税银之后，本官会为你说话！”
内奸的事，贺元盛另有打算，也许能带来一个惊喜。
贺元盛还感觉到，天津卫之行，一定很不顺利，毕竟镇守太监，可是太子的人。
正因为如此，贺元盛才做出许诺，诱使魏四海全力相助，而找不回税银，魏四海要第一个倒霉，两个人有共同利益，是可以相信的人。
虽然不知道贺元盛的话有多大力度，可找回税银，本就能改变他的处境，魏四海自然会答应。
第二天一早，老周悄悄地来找贺元盛：“大人，天刚刚亮，通州百户所，就有人骑快马出城，奔着南面去了！”
“看来有些人的手，还真长啊！”
自从猜到税银丢失的背后，是太子的人在搞鬼，贺元盛就明白，陆炳勋为什么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此事明显是个烫手山芋，无论最后能不能破案，负责人都会倒霉。
等看到钱勇的反应后，贺元盛更明白，恐怕锦衣卫的某些人，并不希望此案告破。
出于谨慎心里，贺元盛让人盯着通州百户所，果然发现了异常。
“大人，要不要把姓钱的抓起来？”
老周恶狠狠的说道，来自内部的算计，是他最厌恶的行为。
“不用，钱勇只是个小卒子，顶多盯着我在通州的举动，现在我们就要离开，没必要多此一举！”
“可他派人南行，明显是通风报信，某些人知道你发现了异常，岂不是有了防备？”
“呵呵！”
贺元盛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不打草惊蛇，狐狸怎么能漏出尾巴呢！”
顿了顿，话锋一转的问道：“我们的人跟上去了吗？”
“已经跟上去了！”
“这就好，我到要看看，是谁在算计我？”
其实贺元盛的心中，已经有了点猜测，因为跟他结仇的人不多。
只是信使南去的举动，让贺元盛疑惑，因为背后的人，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在神京。
“大人，我们能找到税银吗？”
老周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些。
“这就要看天意了！”
贺元盛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因为此案一定会阻力匆匆。
何况锦衣卫内部，都有人算计他，贺元盛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陆炳勋的态度。
好在八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无论转移隐藏，都是个麻烦事。
税银上还有朝廷的官印，必须要清除才能使用，所以在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因此，贺元盛才不怕背后的人知道消息，而越想要掩盖某些事，漏出的破绽就越多，到时候有魏四海相助，找到破绽的可能会大些，这也是破案的机会……
第五十章 背后搞鬼
大运河，是沟通南北的枢纽，南起杭州、北达通州。
承担转运南北物资重任的大运河，自然非常繁忙，每一天都有无数的船只，行使在河面上。
在税银丢失案暴露的第四天，一条官船出现在运河上，即将抵达天津卫码头。
而在码头附近，等待靠岸的船只，看到这条官船后，纷纷避开、让其先行！
因为这条官船上面，不仅打着漕运衙门的旗帜，还挂着一条锦衣卫令旗。
“大人，快到天津卫了！”
船只即将进入码头时，老周过来向贺元盛汇报。
自从昨日发现通州百户所的人，在早上偷偷南下之后，贺元盛也缓缓动身。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贺元盛竟然决定走水路，还跟护银官兵，坐的是同一条船。
“下船之后，让我们的人，注意下护银官兵，若是有人敢私自离开大队，马上跟上去盯着！”
军队出行，绝对不可以脱离大队，有人擅自离开，肯定有问题，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弄沉船只的内奸。
“大人放心！”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官船靠岸，等船只停稳，大队锦衣卫开始下船。
接着轮到护银的官兵，他们的素质比锦衣卫好些，下了船后，还列队站好。
最后贺元盛，在老周、魏四海等人的陪同下，走下了官船。
码头上全都是在运河上讨生活的人，看到这些官兵，还有大队锦衣卫，自然远远躲开。
只有一些做小生意的，目光热烈的看着贺元盛一行，希望能有生意上门
“这比神京城差远了！”
看着天津码头情况，贺元盛发出了一声感慨。
自从穿越到大乾王朝，两个时代的巨大差别，让他很不适应。
哪怕在古人眼里，十分繁华的神京，贺元盛也只认为一般般。
现在到了天津，他就更失望了！
“神京是国之首都，天津卫自然比不了，不过大人要是南下扬州，那里可不比神京差，甚至很多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行走在运河上的水师军官，魏四海经常南下，很了解南方的繁华。
“有机会去看看！”
贺元盛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去，对老周说道：“现在去锦衣卫在天津的百户所吧！”
“诺！”
老周马上安排人带路，之后一行人向东行走，那里是百户所的位置。
魏四海一行人，也连忙跟上，他现在是戴罪之身，为了减轻罪责，一切都听贺元盛的。
若非贺元盛用得到此人、和此人手下的五百官军，恐怕魏四海现在，应该待在大牢之中。
贺元盛下船的时候，百户所内的刘百户，满脸愁眉不展。
房间内的两个总旗，更是非常着急。
“百户大人，那位贺千户就要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钱百户恨恨的骂道：“他奶奶的，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总旗马上开口：“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们要如何应对？”
“按照李千户的要求做吧！”
昨天上午，李虎已经到了天津，秘密调查税银案的始末。
毕竟陆炳勋老奸巨猾，虽然准备不管此事，可还要了解此中内情。
何况他们还要防着贺元盛一手，这才有了李虎南下。
可昨天晚上，一名锦衣卫找到百户所，给李虎传了几句口信。
李虎得知内容之后，马上离开天津百户所，让刘百户当成没见过他。
若是如此，刘百户也不至于发愁，可李虎在离开之前，还下了个命令，让天津的锦衣卫集合，全都听他指挥，不用配合贺元盛行事。
税银丢失一事，已经震动朝堂，天津百户所怎么能不知道，所以刘百户才会左右为难，最后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李虎。
同一时间，陆炳勋正在宫中，被皇帝询问税银案的进展。
老奸巨猾的陆炳勋，以时间尚短为由，搪塞皇帝。
病体未愈的皇帝，本就精力不足，询问几句之后，就让陆炳勋离开。
在出宫的路上，陆炳勋很烦心，因为皇帝的态度，让他感觉到忧心。
税银案发生时间尚短，皇帝就问了两次，代表着非常重视此事。
十分了解皇帝的陆炳勋，知道此案不能告破的话，板子一定轻不了。
正在此时，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陆大人好像有些发愁啊！”
由于心中烦闷，陆炳勋并未注意周边的情况，等听到声音，这才抬头向前方看去。
“原来是李公公！”
表情不变，可陆炳勋的心中，却有了一点紧张。
“哼！”
来人冷哼一声，然后讽刺道：“咱家还以为，陆大人不会搭理咱家呢！”
“公公说笑了！”
陆炳勋尴尬的笑了一下，神情很不自然。
“说笑，咱家可不敢跟陆大人说笑，您现在是权倾天下的锦衣卫指挥使，怎么会把咱家放在眼里。
咱家让你派人办点事，可陆大人不给面子，只派了个少年人去！”
说话之人正是司礼监掌印李直，也只有这位皇帝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才敢肆无忌惮的讽刺陆炳勋。
这也是因为税银案的事，锦衣卫的做法，让李直得知，这才特意来找茬。
陆炳勋顿时紧张起来，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陆大人，李公公，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敢在这个时候出头的，自然不是小人物，此人是太子近侍，刚刚上任不久的司税监主事萧静。
“萧公公好！”
看到萧静出现，陆炳勋立刻点头，毕竟这两个太监，他谁都不好得罪。
而且陆炳勋明白，李直是过来找茬的，至于萧静，应该是来给他解围。
“萧公公怎么如此得闲，跑到这边来了！”
对头出现了，李直也不在肆无忌惮，毕竟现在的宫内，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若是被抓到把柄，也有些麻烦。
“咱家找陆大人有事，这才特意过来！”
李直明白，萧静是专程来给陆炳勋解围的，想要继续找茬，恐怕会自讨无趣。
“某些人急着换主子，不知道原来的主子得知后，会如何想？”
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李直也不在停留，只是脸上的表情十分冰冷。
看着李直的背影，陆炳勋的脸上，漏出了点担忧之色。
这时萧静开口了：“别担心，有太子呢！再说了，这个老东西，还能蹦跶多久。”
陆炳勋尴尬的笑了笑，可是心中的担心，却丝毫不见少，因为他知道，皇帝在一日，就轮不到太子做主。
而锦衣卫的做法，不仅得罪了李直，还是一个站队问题，只要李直在皇帝耳边吹吹风，陆炳勋肯定要倒霉。
唯一让陆炳勋有些安心的，就是李直也不敢把话挑明了说，因为他也不敢得罪太子。
就算皇帝知道了真相，心中也不一定是什么想法！
皇宫内的勾心斗角，贺元盛一点也不知道，此时他正坐在天津百户所内，脸色发黑的看着刘百户。
“刘百户，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来到百户所之后，贺元盛就找刘百户了解情况，并打算调用百户所的人马。
可没想到，刘百户一问三不知，还告诉贺元盛，百户所内的锦衣卫，大多出去公干，天津卫只剩下不到十人。
“大人，你来的晚了一些，下官在五日之前，已经派遣手下，去查一个案子！”
刘百户硬着头皮解释，只是心中却叫苦不迭。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贺元盛又是奉命查案，天津的锦衣卫都要配合，可李虎那边，刘百户更不敢得罪，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查什么案子！”
“私盐！”
私盐也属于大案，虽然有盐政衙门，可锦衣卫也会经常插手，毕竟里面有利可图。
“理由找的到是挺好，但愿你不会后悔！”
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贺元盛就打发此人出去。
“大人，此人实在不知好歹，我看干脆拿下他？”
老周恨恨的开口，毕竟刘百户的表现，明显是不配合。
“他背后有人，若是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就算拿下他也没有用！”
查私盐虽然算个理由，贺元盛却半字不信，尤其刘百户跟钱勇的反应如出一辙，更是摆明了有人有鬼。
“就这么放过这个小人！”老周有些不甘心。
“毕竟是天津的地头蛇，他还有些用处，等我们收拾了搞鬼的人，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若非顾忌到这一点，贺元盛早就动手收拾对方，反正他奉命而来，查的又是税银丢失这种大案，就算找个理由，砍下刘百户的脑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老周闻言只能忍下这口气，这时贺元盛又问道：“我们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在百户所附近，我看到了一个信号！”
留下信号，代表着通州报信的人，肯定来过百户所，这更坚定了贺元盛心中的想法。
“等他回来，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贺元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杀意。
此时回到自己房间的刘百户，脸上是一片愁容，因为贺元盛最后意味深长的话，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所以刘百户有些担忧，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第五十一章 太监相邀
正午十分，刘百户拿着一张帖子来找贺元盛：“大人，这是镇守府发来的帖子？”
听到是镇守府发来的帖子，贺元盛把眼一眯，立刻接过来观看。
帖子上面的内容很简单，镇守太监曹杰，邀请贺元盛日落之后，去镇守府赴宴。
“你派人回禀一声，就说我一定去！”
镇守太监曹杰，也是太子身边的人，这才能第一时间，捞到实权职务。
而贺元盛此时，却拿不准这次的案件，要办到什么地步，所以没有拒绝。
“诺！”
刘百户闻言退了出去。
刘百户一走，老周马上开口询问：“大人，镇守太监明显与税银案有关，这请你赴宴，不会是鸿门宴吧！”
“鸿门宴到是不会，难道他还敢公然杀害锦衣卫千户！”
贺元盛可不担心安全，毕竟没有人敢嚣张的杀害锦衣卫千户。
“可您为何要过去呢？”
老周有些不解，在他眼里，双方本就是死敌，除非贺元盛不想查案。
“这案子要怎么办，办到什么地步，还不一定呢？”
贺元盛也有些犹豫，这案子的内情，他几乎全猜到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陆炳勋的打算。
——
太阳落山之后，贺元盛带着老周，还有几名锦衣卫，在刘百户的带领下，来到天津镇守府。
镇守府是天津最大的衙门之一，因为直属内廷管理，天津府衙管不着，所以有些土皇帝的意思。
镇守府还管着税收，运河之上，南来北往的商船，还有天津的盐厂，都归镇守府管，所以天津的镇守太监，是个富得流油的职务。
进了镇守府的大门，贺元盛就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身穿蟒袍的老太监，在正房门口迎接。
“这位年纪轻轻，英武不凡的少年，一定就是贺千户吧！”
看到贺元盛等人出现，老太监马上开口，脸上还挂着几分憨厚的笑容。
“贺元盛见过曹公公！”
天津镇守太监的品级不高，跟贺元盛一样，只有五品。
可此人背后站着太子，贺元盛还没考虑好，此案到底要怎么办，自然不能得罪。
“贺千户客气了，里面请！”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入房间。
房间内，已经摆好了宴席，贺元盛跟曹杰相对而作，其他人都站在两人的身边。
“贺千户为了查案而来，实在非常辛苦，咱家略备薄酒，给千户接风！”
说到这里，曹杰拿起杯酒，做了个邀请的示意。
贺元盛也拿起酒杯，温和的说道：“曹公公客气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一饮而尽。
之后说了几句客气话，两个人开始边吃边聊，气氛到是不错，如同熟人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杰突然放下酒杯，略带自责的说了一句：“哎，这次税银丢失，咱家有责任啊！”
不知道曹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贺元盛只能装成好奇的问道：“公公为何怎么说？”
“都怪咱家瞎了眼，竟然用了个蠢货护送税银，导致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是有愧于皇上，有愧于太子！”
贺元盛马上知道，这是老太监在暗示自己，事情追究到魏四海为止，别再往下查了。
可朝廷缺钱，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都在盯着此事，贺元盛怎么敢不细查。
最差的结果，也要先找到税银，然后再考虑其它。
双方有着根本性矛盾，肯定无法妥协，贺元盛也就不说话了。
贺元盛的反应，让曹杰有些失望，脸上也闪现出一丝不悦。
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接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身着翠绿色衣衫，脚上踩着一双粉红色绣花鞋，身材高挑，皮肤白哲细腻，明亮的眼睛神采奕奕，高高的鼻梁上，两撇柳叶弯眉，贺元盛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世间竟有如此人物，贺元盛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叹。
这女子的姿色，是贺元盛所见之最，就算原身的妹妹贺茹萱，比其也是略逊一筹。
尤其女子虽然漂亮，可看起来却是花信年华，略显成熟的风韵气质，绝不是贺茹萱那种小姑娘所能比拟的。
“听说老爷的尊贵客人到了，贱妾特来拜会！”
她的声音清脆悠扬，如同黄鹂一般悦耳，脸上的笑容也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咱家爱妾，听说要来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千户，想要认识一下！”
曹杰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扭过头去，对着女子说道：“倾萱，还不快拜见贺千户。”
女子莞尔一笑：“贱妾拜见大人！”
此时的贺元盛，已经恢复过来，毕竟女子再漂亮，也不能让他失态。
只是曹杰的话，让贺元盛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太监竟然可以娶小妾，还如此明目张胆的？
看了一眼面前巧笑嫣然的绿衣美女，又想到曹杰苍老的、缺少零部件的身体，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全部崩溃：“原来是曹夫人，失敬失敬！”
绿衣美女再次一笑，然后看向曹杰，又是几声荡气回肠的娇嗔：“老爷，你在前厅陪客人，可奴家一个人呆在房中太过无聊，不如在这里陪你们一起喝酒！”
曹杰闻言无奈一笑，对着贺元盛说道：“平时咱家太过宠她，导致没有一点规矩，让千户见笑了！”
“无妨，不过本官匆匆而来，今日有些疲累，就先告辞了！”
女子的出现，明显是美人计，贺元盛可不愿留下扯皮。
何况女子如此姿色，也真让他有些心动，下意识的想要敬而远之。
可谁知曹杰听了这番话，反而开口说道：“贺千户若是累了，可以先去后堂歇息一会！“
“天色以晚，贺某还有公务在身，只能拒绝公公的好意了！”
贺元盛一定要走，曹杰也不好挽留，只能让人送他离开。
“不识抬举！”
等贺元盛的身影消失不见，曹杰冷冷的骂了一句。
绿衣女子这时走了过来，抱着曹杰的脖子道：“老爷，你何必生气呢，就算这位贺千户要调查，也未必能调查出什么来！”
“哼！”
谁知曹杰不吃这一套，一把推开绿衣美女，还给其一个耳光，冷冷的说道：“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个少年都拿不下，什么曾经的天津第一名妓，我看是唬人的吧。”
说完之后，曹杰转身就走，原地只留下绿衣美女，忧愁的留在原地。
过了一小会，绿衣美女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她的脸上，再无半点笑容，一双神采奕奕、生机勃勃明眸，也暗淡下去。
“小姐！”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小丫鬟走了过来，担忧的看着绿衣美女。
“小环，不用担心，姐姐没事！”
绿衣美女抬起头来，勉强笑了一下，强打精神安慰小丫头。
“老爷又欺负小姐了，他们怎么都这么坏啊！”
小丫头看着绿衣女子脸上的掌印，略带哭腔的说道，顿了顿，抽抽涕涕的开口埋怨：“小姐给他们出了那么多主意，一个个都不知道珍惜你……”
绿衣美女一把抱住小丫头，急切说道：“可不能乱说！”
看到绿衣美女的反应，小丫头不说话了，很快从绿衣美女的怀中挣扎开，去打了盆水，沾着手绢，给绿衣美女擦脸。
镇守府内的情况，贺元盛不知道，也不知道绿衣美女，亦是一个苦命之人，此时他已经回了百户所，正在见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叫陈睿，是从前锋营活下来的，和老周一起，选择跟着贺元盛。
此人之前是夜不收，干的就是侦查的事，所以通州的人前往天津时，老周派他带人跟着。
“大人，通州的人来到天津时，已经到了晚上，他直接去了千户所，不知道做了什么。
此人离开之后，千户所里面，走出来十五六个人，属下悄悄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去了东城外的一个庄子内！”
贺元盛闻言把眼睛一迷，笑着说道：“
终于把你找出来了！”
“大人，属下还有一个发现，就是此人去了庄子后，在今天上午，大人未进城之前，天津的大部分锦衣卫，全都换了身便装，也来到这个庄子上！”
陈睿的话一说完，贺元盛冷冷的开口：“看来这人来头还不小啊！”
“大人，咱们怎么办？”老周问道。
“先封闭百户所，不让任何人离开，然后集合人手，另外通知魏四海，带人跟我去东城外！”
既然找到了搞鬼的人，贺元盛自然不会留情，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否则留着这么个人捣乱，天津的锦衣卫绝对要拖后腿，没有这些地头蛇配合，想要破案就难了。
“我这就去！”
“等一下！”
没等老周离开，贺元盛叫住了他，补充了一句：“在行动之时，护银官兵中，可能会有人离开，你让我们的人，看仔细了！”
“诺！”
之后贺元盛的亲信们，开始行动起来，先守住百户所的前后门，不让任何人出去，这才开始集合人手。
魏四海也带着护银官兵一起集合，
等做完了这一切，贺元盛出现了，带着大队人马在陈睿的指引下，向东城外的庄子赶去。
第五十二章 揪出黑手
天津城东五里，有一座庄子，庄子占地不大，也非常普通。
这一天，突然有大队官兵和锦衣卫，奔着庄子而来，让附近的人都有些奇怪。
此时庄子内，有五六十名壮年大汉，一个个长得是孔武有力，身上还带着武器。
为首之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正在询问另一个中年汉子：“一整天了，还没有人发现异常吗？”
“千户大人，不是卑职们不尽力，只是不能公开办事，速度肯定要慢了些！”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千户骂了一句，回话的中年汉子脸上，立刻出现尴尬的表情，只是心中暗自想着，不能公开身份，哪有这么容易调查。
被骂的中年汉子，是天津锦衣卫总旗，另外一个开口骂人的千户，也不是旁人，正是贺元盛的对头、李虎。
就在李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急切的说道：“千户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大队锦衣卫，还有运河上的护银官兵！”
“什么！”
李虎闻言有些意外，马上开口问道：“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来人连忙回答：“看目的地，好像是咱们这里！”
“你带人留下，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别说我来过了！”
说完这句话，李虎带着人向后门走去，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锦衣卫总旗。
谁知李虎刚一打开后门，马上缩了回来，脸上也带着些恼火的神情。
原来庄子外、几百米的范围内，都有锦衣缇骑骑马奔跑，已经围住了整个庄子，任何人想要离开，都会被他们发现。
“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李虎刚一开门就返回来，总旗有些吃惊！
“庄子内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这处庄子，是天津锦衣卫提供的，所以李虎也不清楚情况。
“有一个地窖可以藏人！”
“带我们去地窖！”
这次秘密来到天津，就是为了给贺元盛捣乱，不让其破案，所以李虎根本不能公开露面。
“诺
总旗马上答应，接着带着李虎来到院子内的一个水缸前。
水缸的直径足有一米，搬开后，漏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口，也不知道有多深。
“大人，就是这里了！”
李虎没有犹豫，马上命人进入地道，然后对着总旗吩咐：“好好应付来人，别说我们来过。”
说完也下了地道，只留下愁眉哭脸的锦衣卫总旗。
将水缸复原后，其他人开口问道：“总旗大人，咱们怎么办？”
“哎，就说准备抓捕私盐贩子，在这里藏身！”
咣！咣！咣！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阵阵砸门声。
“开门！”
总旗知道不开门不行，马上下了命令。
还没等有人过去，庄子的大门被人撞开，接着大队锦衣卫，冲进了院子。
“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
锦衣卫总旗紧张的开口，生怕来人动手，己方吃了亏。
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青年，迈步走了进来。
“参见千户大人！”
“你认识我！”
总旗尴尬的一笑，然后缓缓说道：“
大人身上的这身衣服，卑职怎么能不认识！”
“那你又是谁呢，院子里的都是什么人？”贺元盛讽刺的问道。
“卑职天津锦衣卫总旗刘胜，这些人都是卑职的手下！”
此人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你们上这干什么来了，不是专门躲着本官吧！”
“不敢，卑职等人奉命，调查一起私盐案，得知大人来到天津，知道百户所没人，特意赶回来效命！”
刘胜的脑门子上直冒冷汗，这也是硬着头皮在解释。
“哼！”
贺元盛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转过身去，对着院子外面喊道：“刘百户，看来你们考虑的挺充分啊！”
声音刚一落下，刘百户在老周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大人说笑了！”
刘百户连忙开口解释，脸上还漏出几分难看的笑容。
“那你的这些人，是真来查私盐了？”
“是！”
事到如今，刘百户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给我搜！”
陈睿的人一直盯着这里，虽然时不时的有人进出，可主角绝对没出去，贺元盛自然要把他找出来。
一声令下，大队锦衣卫开始搜查起来，使刘胜的脑门子上，冷汗更多了。
他虽然不了解内情，也不明白李虎为什么要躲起来，可一个千户都要躲着贺元盛，在加上之前的税银案，很明显是上层在勾心斗角。
想到这种情况，刘胜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李虎卖了。
还没等刘胜考虑清楚，水缸下的地道口，已经被人找了出来，毕竟此处虽然隐蔽，却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
谁知水缸一被搬开，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声音：“贺老弟，弄这么大阵仗干嘛！”
声音刚一落下，李虎直接从地道里面走出来。
其实进入地道之后，李虎就后悔了，他一时情急之下，只想着躲起来，却没想到此地安不安全。
现在被贺元盛找到，他知道不能躲了，否则会更被动。
“李千户，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李虎出现，贺元盛的眼睛一眯，漏出了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老哥有些私事，要来天津处理一下！”
“私事，什么私事？”
“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是吗！”
贺元盛冷冷的开口，接着杀气腾腾的说道：“本官奉命调查税银丢失一案，从蛛丝马迹中得知，是有人内外勾结，使用掉包的手法盗走税银！
现在李千户不明不白的出现在天津，还没有任何理由，本官不得不怀疑啊！”
李虎一听，脑门子上也见汗了，他知道，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双方都是千户，可贺元盛是奉命办案，还是朝野关注的大案，只要理由合适，杀他倒不至于，但吃些苦头是一定的。
“本官有机密任务！”
“什么机密任务，可有指挥使的公文！”
李虎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这次秘密行事，怎么可能带着公文。
而贺元盛督办的是惊天大案，若是没有公文、圣旨，什么都可以不认。
现在的李虎，可不敢小瞧贺元盛了，他明白双方都知道彼此的目的，处于敌对关系。
只是贺元盛的目的可以公开，他的目的却不能明说，才会如此被动。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只是李虎不能说出来，否则就跟贺元盛绑在一起了，事后还要承担责任。
看到李虎没话说了，贺元盛目光一狠，开口下令道：“来人，将李虎拿下！”
“你敢抓我！”
虽然知道麻烦大了，甚至会被赶回神京，可李虎还是没想到，贺元盛敢让人抓他。
李虎吃惊，可老周等人，却不会等着，马上过来绑人。
李虎也带着一些心腹，
也有人想要反抗，可贺元盛带来的人太多，就算有些知道李虎身份的锦衣卫会犹豫，但护银官兵却不会。
仗着人多，很快李虎就被五花大绑，他的手下也是一样的命运。
“姓贺的，你没有权利绑我！”
“本官奉旨督办大案，天津的锦衣卫，都要配合行事，怎么没有权利！”
由于是惊天大案，锦衣卫的确是奉旨行事，贺元盛这么说，一点毛病也没有，李虎也说不出话来。
之后又对着老周说道：“将这些人压下去，仔细审问！”
“诺！”
很快老周把人押走，院子里面，除了贺元盛带来的人，只剩下天津百户所的锦衣卫们。
这时，贺元盛把目光，看向了院子中的刘胜等人。
“说说吧，李虎让你们查什么，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卑职，卑职……”
刘胜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贺元盛的声音再次传来：“别再想着如何骗我，更别用查私盐那种糊弄傻子的理由，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贺元盛的这番话，几乎把事情挑明了，更是告诉这些天津的锦衣卫，在敢不配合，小命难保。
这也是贺元盛抓李虎的原因，就是让这些地头蛇明白，到底应该听谁的。
“李千户让我们调查，最近几天天津城内的马车去向，以及都运了什么东西，尤其是数量众多的马车，更要仔细调查！”
事已至此，刘胜自然不敢隐瞒，马上把李虎的安排说了出来。
“他倒是聪明！”
既然银子是在镇守府掉包的，那么事后一定要转移，而几十吨重的东西，肯定要用数量众多的马车搬运。
其实这一点，贺元盛也想到了，之所以走水路来天津，就是为了耽搁时间，多给对方点转移银子的机会。
“贺千户，这个办法好，咱们是不是接着查下去！”
魏四海也觉得这个办法好，马上激动起来，他已经看到找回税银的希望。
贺元盛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刘百户一眼，淡淡的吩咐：“让你的人顺着这条线去查，另外在派二十个人，听我的吩咐！”
“诺！”
刘百户这回可不敢说别的，马上点头答应，心里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五十三章 雨夜杀机
贺元盛抓李虎的时候，外面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武官打扮的人，正在快速奔跑。
此人跑着跑着，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几个锦衣缇骑。
感觉现在天色以黑，对方未必能看清自己的样貌，武官就想要转身回去。
可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也有几个锦衣卫出现，正冷笑着向他走来。
武官的脸上，顿时很难看，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锦衣卫动手了，直接把此人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津百户所的锦衣卫，开始行动起来，在护银官兵的配合下，调查最近几天，来往城内的所有马车。
“大人，我们要干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可贺元盛带来的锦衣缇骑，还有天津百户所的二十人，却没有任务，这让老周有些不解。
“你让百户所的人带路，领着我们的人，探查天津周边，所有能冶炼银锭的作坊！”
“大人，你是说？”
老周马上反应过来，神色顿时一亮。
“这批银子上有官印，总不能直接使用吧！”
再来天津的路上，贺元盛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毕竟官银上的记号，必须要处理，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今熔炼。
至于李虎寻找马车的方法，虽然也可以，不过却差了一筹。
“大人有这个想法，何必让其他人瞎折腾！”老周苦笑一下，没想到贺元盛真正的杀手锏在这。
“他们在明面上折腾，我们做事不就方便了！”
要是直接寻找冶炼作坊，曹杰一方肯定会想办法设置障碍，至少也会把银子再次转移，所以贺元盛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大人也太谨慎了吧！”
“对方能想到以盐换银的调包计，还安排人把官船弄沉，使之无迹可寻，这手段可高明的很，所以我们绝不能轻敌！”
贺元盛如此谨慎，也是因为布局的人很高明，虽然他现在还想不通，银子是如何从镇守府中掉包的，可暴露出来的手段，已经不俗了。
老周闻言也郑重起来，想到这次若没有贺元盛、发现银锭上的盐，恐怕一行人还在通州，调查护银官兵呢。
“对了，马亮招了吗？”
马亮是护银官兵的一个百户，在昨天抓捕李虎的时候，想要偷偷离开，被贺元盛的人抓个正着。
“还没有，他只说自己要去方便一下！”
“哼！在不开口，就给我大刑伺候！”
这个逃跑的马亮，肯定是弄沉官船的人，虽然是个棋子，但也是个认证。
毕竟贺元盛还没考虑好，此案最后要如何了结，那么必须把所有的人证、物证，掌握在手中，如此才能占据主动。
“大人放心，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口！”
贺元盛这才点了，
然后示意老周可以出去安排。
老走一走，贺元盛的脸上，顿时漏出了些忧愁之色。
李虎出现在天津，已经代表了陆炳勋的态度。
想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想破案，贺元盛就感觉到一阵头疼。
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若是破案，日后陆炳勋一定会给贺元盛穿小鞋，太子身边的人也会报复，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若是不破案，满朝文武都在盯着，贺元盛肯定会成为替罪羊。
何况陆炳勋派贺元盛来查案，恐怕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派一个新人，还让李虎来拖后腿。
贺元盛忧愁的时候，镇守府内，一个小太监对着曹杰汇报：“干爹，锦衣卫那边，正在调查最近来往天津的马车！”
“啪！”
曹杰闻言摔了一个杯子，脸上也漏出狰狞的神色。
“干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啊，真让锦衣卫找到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
“等着！”
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曹杰马上向内宅走去。
内宅中，让贺元盛心动的绿衣美女，正看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做三十六计，若是别人知道，一个内宅女子，会看这种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很快曹杰走了进来，看到女子在看书，急切的说道：“倾萱，我的好夫人，你还有心思看书呢！”
此时的曹杰，全然没有昨晚的冷漠，一副把绿衣女子当成心肝肉的样子
“老爷怎么了，为何如此着急！”
绿衣美女嫣然一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哎！那些锦衣卫，开始调查最近往来城内的马车，万一被他们找到了线索，银子岂不是要暴露了！”
绿衣美女轻声说道：“这有何难，锦衣卫的人，又不知道具体目标，天津的马车又这么多，大小车行有上百个，只要老爷手脚快点，把人提前灭口，不就完了么！”
“三十几个车夫，难道全杀了！”
“他们不死，放银子的地方，很有可能被找到，老爷也就不安全了！”
女子的声音虽然动听，可话里面的狠意，却让人毛骨悚然，好像那不是三十几条人命，而是三十多只蚂蚁一般。
甚至曹杰都一皱眉，过了一会，才恶狠狠的说道：“就这么办！”
说完之后，曹杰转身离开，只是他没注意到，绿衣美女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恨意。
“小姐，你怎么还给老爷出主意，还让他杀人……”
曹杰一走，小丫头环儿就出现了，十分生气的开口，小嘴也噘了起来。
“环儿，现在只能靠着他，如果他死了，咱们的下场也许会更惨！”
环儿闻言一愣，而后悲哀的说道：“小姐的命运真是凄惨，本以为能有个好依靠，可谁知这些太监，都是这幅德行……”
“慎言！”
绿衣美女立刻紧张起来，还一把堵住环儿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环儿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只是脸上还是一片哀痛之意。
“哎！”
松开堵住环儿嘴巴的手，绿衣美女发出一声哀叹，眼中也流露出一些忧愁之意。
苏家车行，是天津卫众多马车行中的一家，靠着临近的运河讨生活。
车行内，有二十几辆马车，以及三十多个、靠着马车拉货讨饭吃的人。
夜色降临，天空中下了点小雨，讨生活的人吃过晚饭，就凑在一起聊天。
“把头，你听说了吗，今天有锦衣卫，在打听城内马车都去过哪里，还有运的是什么货物！”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向一个四十多岁、面色沧桑的汉子问道。
“管那么多干嘛，爱调查啥调查啥，这跟咱们小老百姓没有关系！”
把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在说话的同时，还拿出旱烟抽了一口，可见小日子过的不错。
“这些锦衣卫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还是大宗货物，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先开口的汉子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有什么麻烦也找不到我们，咱们都是普通百姓，也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把头，你忘了，在前几天，咱们给镇守府运了一大批货？”
“咸吃萝卜淡操心，镇守府跟锦衣卫一样，都是官衙门，难道还能有问题！”
这也是古代普通民众的想法，毕竟他们见识有限，谁能想到官府里面的货物，也会有问题。
“把头，可是这批货，是起早运出城的，还是运往霍家庄！”
三十多岁的汉子，有几分小精明，已经感觉到不对。
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而且我们运的东西，都是沉甸甸的，我感觉，好像是一箱箱银子。”
古时百姓虽然见识有限，却也有小聪明，尤其是车夫这种职业，经常运输货物，眼睛自然很贼。
汉子的话一说完，马上有人开口附和：“好像真是银子，我感觉重量也差不多……”
把头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运输的东西，也有些犹豫。
从事车夫多年，把头的眼力自然不差，之前只是不愿意多想，现在已经感觉到了问题。
可小老百姓不愿多事，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开口说道：“行了，别管那么多，若锦衣卫找到咱们，如实说就罢了！”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三四十名镇守府的官兵，出现在苏家车行内。
把头看到来人了，马上迎了上去：“李大人，你怎么来了！”
被叫做李大人的官兵，笑呵呵的说道：“自然是找你的，镇守府还有些事需要你们去做！”
“那是草民的荣幸！”
“对了，镇守府那边的事很急，现在就要走，你们的人都在吧？”
把头也没有多想，马上开口答道：“都在、都在，我这就去叫他们！”
只有最先开口的汉子，感觉到不对，毕竟找人做事，用不到来好几十人。
出于谨慎心里，有着小聪明的汉子，不着痕迹的往后退着，到了人群后面，马上跑向后院。
这时汉子听见那位李大人的声音：“在这就好！”
“啊！”
接下来，一声惨叫传来，汉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把头的声音。
紧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汉子吓的直哆嗦，可还是强打精神，跑到后院处的一个狗洞前，从中钻了出去。
该着汉子命大，此时的小雨逐渐变大，掩盖了逃跑的痕迹。
盏茶时间过后，杀完人的李大人，查看了一下痕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撤！”
干脆的下达命令，这一行人迅速离开，车行内只留下三十多具尸体，其中那个把头脸上，还留着吃惊的神情……
第五十四章 两条线索
一个时辰之后，天津府衙的官差，出现在苏家车行。
看着满地的尸体，官差的头目眉头紧锁，声音凝重的吩咐手下：“仔细查找，看看凶手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其余官差们立刻行动起来，搜索整个院子。
不大的功夫，还没等官差们找到什么，锦衣卫出现了。
这倒不是锦衣卫的速度比天津府衙的官差慢，而是这么大的杀人案，附近的百姓自然能察觉，他们第一时间去府衙报案，导致这个结果。
“刘百户，你怎么来了？”
看到锦衣卫出现，官差的头目，马上过来打招呼，毕竟官府惹不起锦衣卫。
“这里锦衣卫接管了！”
刘百户淡淡的开口，然后吩咐手下的锦衣卫查看现场。
凶杀案本就是官府最头疼的事，现在锦衣卫肯出马，他们自然不会阻拦，马上撤离此地，一副把烫手山芋丢出去的样子。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刘百户的脸色很不好，通过杀人的手段，以及伤口上的痕迹，他已经能猜到是谁下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吩咐人看守好现场，刘百户回去跟贺元盛汇报。
“大人，刚刚城西的苏家车行，发生了命案，车行内地三十多人，全都被人杀害！”
“这苏家车行，不会再前几天，给人运过东西吧？”
刘百户马上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心中紧张的要死。
毕竟锦衣卫今天才开始调查，目标就被灭了口，这也太打脸了。
而且这也是无能的表现，作为地头蛇的天津锦衣卫，调查了一天之后，竟然让目标在眼皮子底下被灭口。
刘百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贺元盛肯定会雷霆震怒，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让刘百户意外的是，贺元盛看他低头不语，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行了，下去吧！”
这个结果让刘百户心中有了一种巨大反差，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刘百户走后，老周感慨的说道：“大人，死太监够狠的，三十几条人命，说灭口就灭口了！”
此事太明显，一看就是杀人灭口，只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做法，很让人心惊。
贺元盛的心中，也有几分烦乱，再一次感觉到了古代生命的不值钱。
仅仅一个五品镇守太监，就敢目无法纪，视几十条人命如无物，那他背后的太子呢，宫内其它的大人物呢。
尤其对方的动作这么快，这么果决，更让贺元盛担忧。
谁能想到一个笑眯眯的老太监，在感觉到危险之后，马上能下狠手。
而和这样的人物做对手，可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对方可能会发疯，直接对贺元盛下手。
此时的贺元盛，已经为自身安全感到了忧心，虽然他是五品锦衣卫千户，可对某些大人物来说，也不算什么。
如果真阻碍了某些人的事，恐怕同样有性命之忧，根本不向他之前想的那般，对方会对他的身份有所顾忌。
就在这时，有锦衣卫过来汇报：“大人，有人找上门来，说知道我们要找到东西！”
贺元盛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开口说道：“带他进来。”
不大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锦衣卫领了进来。
中年汉子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时不时的有几滴雨水流下，一看就是匆忙间过来，连衣服都没有换。
“你是什么人，知道什么消息？”
“大人救命！”
来人马上跪下来，不住的磕头，还哭哭啼啼的，让贺元盛心烦不已。
“行了，有事赶紧说！”
在贺元盛呵斥之下，来人这才控制住情绪，断断续续的说道：“小人王二福，是苏家车行的车把式，在四天前，从镇守府运了一批货，送到城西三十里外的霍家庄……”
“你是苏家车行的人？”
贺元盛有几分意外，因为刚刚才传来，苏家车行的人被灭了口，现在竟然跑出来一个幸存者。
“是，小人是苏家车行的人！”
“苏家车行刚刚发生命案，那时候你在哪？”
“小人就在现场！”
贺元盛把眼睛一眯，轻声问道：“说说经过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三十几人都死了，你竟然能跑出来？”
王二福当即把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最后开口说道：“小人是感觉到情况不对，要是去做活，不至于大晚上的，还来这么多人，这才有了防备，从狗洞跑了出来！”
其实跑出去以后，王二福也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来锦衣卫报信。
可想到所有人都被灭了口，对方还是镇守府的人，他就在无犹豫，只能把希望放在锦衣卫身上。
“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贺元盛夸奖了一句，正在此时，陈睿从外面赶了回来：“大人，在天津城西二十里处，有一个霍家庄，里面有一个比较大的冶炼作坊，
平时冶炼农具所用。
属下日落十分查到了此地，后来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进去，果然发现了大批官银！”
说完之后，陈睿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锭，上面刻着官印。
“总算是找到了！”
贺元盛发出一声感慨，心中暗自想到，这回算是占据主动权了。
一旁的老周到是有些哭笑不得，抱怨道：“这该死的线索，要么是没有，要么一下子来俩，真是……”
“行了，集合人手，准备行动！”
事不宜迟，必须要把税银掌握在手中，贺元盛才能占据主动，安全也有了保证。
如今有了王二福的证词，以及苏家车行的命案，再加上霍家庄的官银，和抓到的军官，搬到曹杰都没有问题。
可此事连陆炳勋都有些顾忌，证明曹杰背后的人，肯定参与进来了，贺元盛担心，要是如实上报，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后果。
贺元盛也想过不提曹杰，随便找个替罪羊，可这么做也会后患无穷。
毕竟太监都是小肚鸡肠的人，曹杰又心狠手辣、无视人命，这次贺元盛坏他大事，难保他不怀恨在心，日后出手报复。
好在贺元盛有时间，等找到税银、占据主动，在详细思考此事。
“大人，要不要把刘百户找来，问问霍家庄的情况？”
老周不知道贺元盛的顾忌，可这么大的事，最好一击即中，可别跑了什么人，到时候会很麻烦。
老周的提醒，让贺元盛一惊，马上明白疏忽了，若是什么都不了解就去霍家庄，让庄子的主人闻风逃走，就少了重要人证。
“刘百户不可靠，把刘胜叫来！”
很快，刘胜来到贺元盛面前：“大人，你找我！”
“城外三十里的霍家庄，你知道多少？”
“霍家庄！”
刘胜愣了一下，然后开口解释：“霍家庄的霍济民老爷，是天津的大盐商，跟知府衙门、还有镇守府的关系都不错，产业遍布整个天津！”
“他的情况你了解吗？”
“卑职略知一二？”
“很好，你领着我们的人，抓捕霍济民，查封霍府的一切产业！”
刘胜早有预感，闻言也不意外，马上点头称是。
之后贺元盛让老周、领着刘胜抓捕霍济民，查封霍家的产业，自己和陈睿带着大队人马，去城外的霍家庄。
一切安排好了之后，贺元盛悄悄留下老周，低声嘱咐：“查封霍家产业的事，让护银官兵来做，不能让锦衣卫参与进来，重要的地方，更要留下自己人！”
霍家是盐商，产业肯定少不了，贺元盛自然要动些心思，只是带来的锦衣卫，只有少量嫡系，有些事办起来，必须要注意点。
“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贺元盛这边准备行动之时，刘百户正在关押李虎的房间中，像这个锦衣卫千户汇报情况：“千户大人，我们查到了苏家车行，可是人在今晚被灭了口！”
“哼，黄口小儿，果然经验有限，这种事情，能大张旗鼓的查吗！”
李虎虽然被关着，却并未受到刑罚，毕竟两人都是锦衣千户，贺元盛无权这么做。
何况关押李虎，可以说是事急从权，若是动刑，就说不过去了，也会给人留下口实。
“大人，这案子最后要如何处理？”
虽然不了解内情，可刘百户也知道事情不对，所以想探探底。
“哼！”
李虎发出了一声冷哼，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天津本地的锦衣卫悄悄进来：“两位大人，贺千户那边又有行动，已经集合了全部人手！”
“这个黄口小儿，又要做什么？”
李虎顿时警惕起来，可他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刘百户去打听消息。
城外，霍家庄，二十几个工匠正在连夜赶工，将一个个带有官印的银锭融化重铸。
庄子内的仓库中，一个老者看着一箱箱的普通银两，面带满意之色
老者身边，还有一个随从，只是神情有些不安。
“老爷，这么多的官银，不会出事吧？”
“你放心！”
“听说锦衣卫已经查过来了！”
“此事是镇守府曹公公让做的，他背后还有人呢，出不了什么岔子！”
老者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不把这掉脑袋的事情放在心上。
顿了顿，又开口问道：“还要多少时间，才能把所有银子重铸？”
“还需五六天！”
“好，等银子全重铸了，就把工匠们灭口，到那时，就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第五十五章 再次相邀
“老爷，这些工匠跟着您不少年了，签的还都是死契，不会出问题的！”
老者要灭口的话，让随从有些害怕，马上开口劝说。
“哼！这可是大案，一但暴露出去，老爷我就完了，必须要万无一失。与老爷我的安全比，这些工匠算得了什么。”
如果有老者的熟识在此，一定会十分吃惊，感叹老者的两副面孔。
老者正是霍济民，在天津城内，有霍大善人的美誉，平日里修桥补路，一副好老人的样子。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象，霍济民的随从，很了解他的性子，更知道此人的很辣。
因此，随从的心中多了几分担忧，既然霍济民能为了银子，灭口几十人，那么再加上他，也不算什么。
“你好好在这里盯着，可别出了差错！”
霍济民不知道随从在想些什么，吩咐了两句后，就带人离开庄子。
再回去的路上，霍济民突然听到，有马蹄阵阵声传来，紧接着，大量火把的光芒，出现在对面。
霍济民非常警惕，马上察觉到不好，脑门子上也冒出些冷汗。
“去旁边的草丛中躲避。
吩咐完随从，霍济民第一个跑进附近的草丛中，他的几个手下也纷纷跟上。
片刻之后，大队的锦衣卫和官兵，从对面而来，急匆匆的赶着路，看方向，正是霍家庄的位置。
好在夜色很黑，霍济民一行人躲得还快，没有被人发现。
跟锦衣卫擦肩而过，霍济民紧张的从草丛中出来，然后吩咐一个下人：“你跟着去看看，若这些锦衣卫去了庄子上，马上回来禀告！”
“诺！”
下人一路小跑，悄悄跟着锦衣卫，霍济民也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原地等待。
过了小半个时辰，下人回来了，急切的说道：“老爷，那些人都去了咱们的庄子，还把庄子围起来了。”
霍济民脸色顿时变了，他之前有些预感，毕竟大晚上的，大队锦衣卫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正常。
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才让下人去看看。
“你去城内的镇守府，告知曹公公，就说大队锦衣卫，出现在霍家庄！”
下人闻言苦着脸，他刚刚跑了一圈，自然很疲乏，可看着霍济民急切的样子，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向着天津城跑去。
“去别院！”
说了这么一句话，霍济民带人改了方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此时的霍家庄，已经被锦衣卫团团包围，并将庄子内的所有人抓捕。
贺元盛面前，摆着一排排箱子，里面有丢失的官银，还有一些普通银两，应该是从新铸造的。
半个时辰以后，陈睿来跟贺元盛汇报：“大人，经过清点，这里共有七十九万五千两白银，其中从新铸造的，有三十多万两！”
“看来银子全在这了，倒是省了我们的麻烦！”
“贺千户，接下来要怎么做？”
韩四海走了过来，脸上一片激动之色。
税银找回来了，他的罪行要轻的多，若是贺元盛在帮他说些好话，也许什么处置都不会有。
至于这案子涉及到谁，要查到哪，韩四海不会管。
毕竟他只是个小卒子，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属于可有可无的人物，根本不敢掺和到这里面去。
甚至纠出幕后真凶，替自己报仇的想法，韩四海都不敢有。
“韩千户，你保护这些税银回城，在留下一些人，把庄子封了！”
“诺！”
“陈睿，你准备一下，亲自回一趟神京，就说税银找到了，人犯正在调查之中！”
此案要查到哪里，贺元盛还要看具体情况，以及朝廷和陆炳勋的态度。
最好锦衣卫派别人过来，他把事情一交，及时抽身而退。
至于得罪了曹杰，也没有办法，只要不追查到底，双方应该不至于结下死仇。
何况贺元盛掌握主动权，两人也可以谈一谈。
“诺！“
陈睿马上点头，不大的功夫，就带着几个人，骑着快马向北而去。
天亮之后，贺元盛一行人，回到了天津城。
大队锦衣卫和官兵，拉着二十多辆马车，自然很招摇，惹的百姓议论纷纷。
毕竟昨天，锦衣卫还在询问马车的事，不知情的百姓们，自然很好奇。
此时镇守府内，曹杰忧心匆匆的坐在绿衣美女面前，急切的说道：“我的好夫人啊，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霍济民的人，已经把锦衣卫突袭霍家庄的事，告知了曹杰，这个镇守太监，自然明白出大事了，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不过他马上想起了自己的女诸葛，第一时间过来请教。
而这位女诸葛听完之后，半晌没有说话，让曹杰皱眉不已。
若是平日，曹杰已经发怒了，可他现在必须要依靠绿衣美女想办法，这才会强行忍耐。
“老爷，现在看来，锦衣卫调查马车之事，只是一个幌子，那位贺千户，还真是厉害，给我们来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绿衣美女的语气，不急不缓的，好像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咱家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夸那个小白脸！”
曹杰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看着绿衣美女的目光，也带着一丝狰狞。
“老爷不必着急，现在锦衣卫没有找到霍济民，根本不敢动你，当务之急，是找个人来顶罪，在让霍济民指认，最后封住那位贺千户的嘴，此案就不会牵连到你！”
绿衣美女还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语气，哪怕面对曹杰狰狞的目光，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曹杰闻言想了想，不由得点了点头：“可找谁来顶罪呢？”
“老爷的前任，不正合适吗？”
“他！”
曹杰眼睛一亮，然后用复杂的目光看向绿衣美女：“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现在跟了咱家，可半点情分都不念，未免太狠了吧！”
“他既然把贱妾送给老爷，贱妾自然是老爷的人，一切都要为您着想，以前的些许情分，也就顾不得了。”
绿衣女子本名燕倾萱，曾经是天津的花魁，后来被前任镇守太监买回府中做了小妾。
等曹杰接任镇守太监，前任自然失势，为了自保，就把燕倾萱当做礼物送给曹杰。
燕倾萱这个漂亮女人身世凄苦，又才智过人，自然明白形式，十分顺从的跟了曹杰。
毕竟古代的女子，地位非常低下，小妾更被视为物件，可以随意送人。
何况前任镇守太监、待燕倾萱一点不好，之所以娶了这么个小妾，也是为了拉拢官员之用。
这也是太监不能人道，对燕倾萱这样的美女，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里，自然没有多少情分。
本来跟了曹杰以后，燕倾萱以为能过几天安稳日子，谁知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曹杰比起前任还不堪。
此人不仅愚蠢，而且喜怒无常，还有些变态，燕倾萱刚跟了他两日，就被虐待的不轻。
好在精明的燕倾萱，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曹杰非常想弄钱，甚至打起了税银的主意，这才找到了立身根本。
而以食盐掉包税银之事，就是燕倾萱出的主意，甚至连霍济民跟曹杰之间的联系，也是这个绿衣美女牵的线。
毕竟曹杰初来乍到，什么势力都没有，怎么可能在十几天内，把一切都做的妥妥当当。
“灭口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贺元盛那边，可不好对付，这就要看你的了！”
曹杰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于找人顶罪之事，没有半点不忍。
唯一难办的，就是贺元盛这边，他便把主意打到这个小妾身上。
“妾自当尽力！”
虽然没有表现出异样，可燕倾萱的心中，却有了一丝恨意。
毕竟越聪明的女人，自尊心越强，被人如同货物一般送来送去，本就让她很难看，现在还要做这种事，心中更是不平。
若非知道红颜祸水，离开曹杰之后，恐怕更不好过，燕倾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当天中午，镇守府的帖子，在次送到贺元盛面前。
看着面前烫金的帖子，贺元盛决定赴会，毕竟朝廷的决定，陆炳勋的打算，都是说不准的事。
而情况不明，贺元盛自然不想得罪曹杰，甚至对方懂进退，还大度的话，贺元盛甚至会掐断所有线索。
因为曹杰身后站着的人，谁也惹不起，贺元盛也是顾忌重重。
半个时辰后，贺元盛再次来到镇守府，在会客厅中跟曹杰见面。
“听说贺千户找回了丢失的税银，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切都是皇帝洪福齐天，本官这才能破案！”
“贺千户太谦虚了！”
曹杰恭维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的说道：“听说此事是天津盐商霍济民做下的，锦衣卫正在追捕此人？”
“不错，银子是从霍家庄找到的，当时正在回炉重铸，已经有一小半税银，被毁掉了官印！”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税银动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曹杰恶狠狠的骂了几句，语气中带着点意味深长，贺元盛马上听出，这番话是指桑骂槐。
骂了几句，曹杰平复下来，缓缓的开口：“不过咱家认为，一个盐商，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背后一定有人。”
“公公所言甚是！”
“听说此人跟前任镇守太监关系不错，贺千户以为呢？”
说到这里，曹杰就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贺元盛，脸上也带着几分深意……
第五十六章 引诱
曹杰的目的，贺元盛马上明白了，立刻开口说道：“多些公公提醒，此事我自会详查！”
曹杰顿时漏出满意的笑容，客气的说道：“那我就预祝贺千户，早日抓到真凶！”
“借公公吉言！”
表面上贺元盛是答应了曹杰，可心中却没有拿定主意，因为对方的表现，不像是一个大度之人。
所以贺元盛担心，就算按照曹杰的要求做，对方也不会领情。
而且朝廷的态度，陆炳勋的打算，贺元盛都不知道，更加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这时曹杰再次开口：“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茶叶，正好贺千户来了，可以品尝品尝！”
说完这句话，曹杰拍了拍手，接着会客厅中的珠帘一动，燕倾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此时的燕倾萱，身着淡粉色衣裙，不施半点粉黛，比贺元盛初见之时，多了几分清纯。
可脸上的打扮虽然清纯，那身淡粉色的衣裙，却是由上好的轻纱制成，既能遮盖住身体，又隐隐有些透亮，充满了诱惑之意。
缓缓来到贺元盛面前，燕倾萱妩媚的一笑，笑容勾魂夺魄，让人沉醉不已。
好在贺元盛马上把目光看向别处，这才没有失态。
“大人请喝茶！”
放下托盘，燕倾萱端起一个茶盏，递到贺元盛面前！
“多谢曹夫人！”
没等贺元盛接过茶盏，曹杰又开口了：“贺千户，咱家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稍待！”
之后对着燕倾萱说道：“倾萱啊，替咱家招呼一下贺千户，咱家去去就回！”
在说话的同时，曹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贺元盛脸色一便，马上察觉到，这可能又是一出美人计。
可是自己刚刚已经答应曹杰，会调查前任镇守太监，他怎么还不放心。
就在贺元盛想说出阻拦的话时，燕倾萱又上前一步，揭开茶盏的盖子，递到了贺元盛嘴边。
“大人快尝尝！”
美人敬茶，还送到嘴边，贺元盛顿时说不出话来，鬼使神差的喝了一口。
而这一口茶的时间，曹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大人，这茶怎么样？”
燕倾萱再次开口，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光线还有些昏暗，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贺某一个粗人，实在尝不出这茶有什么味道！”
察觉到这是一个美人计，贺元盛哪怕在心动，也要强忍诱惑。
毕竟谁知道曹杰有什么阴谋，要是把持不住，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不怪大人，其实这茶有特殊的喝法！”
“特殊的喝法？”
贺元盛装成不解的样子，跟燕倾萱周璇，毕竟曹杰说了，要去拿礼物，现在不好离开。
“大人在尝尝！”
说完这句话，燕倾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扭身坐在贺元盛怀中，斜靠在他的胸口，红红的小嘴也伸了过来。
如此诱惑的场面，贺元盛的心跳顿时加速，下意识的想亲过去，身体也不自觉的有了反应。
好在关键时刻，贺元盛以莫大的毅力忍下来，一把推开燕倾萱，严肃的说道：“曹夫人，还望自重！”
燕倾萱没想到，贺元盛已经心动了，竟然还能强忍住。
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贺元盛一推，顿时到在地上。
过了一会，燕倾萱缓缓起身，好似什么也未发生一般，漏出一副如同百花盛开般的笑容。
“难道贱妾蒲柳之姿，大人看不上眼，不愿与我一夕欢好！”
“你是曹公公的人，贺某怎会如此做！”
苦涩的一笑，燕倾萱眼中，马上留下了一串让人心痛的泪水：“大人还看不明白吗，这就是老爷的意思！”
美人催泪，如同梨花带雨，加上那带着一丝哀怨的眼神，让贺元盛心中邪火大起、差点将这个尤物抱入怀中。
“贺某告辞？”
若非知道曹杰心狠手辣，贺元盛还真可能禁不住诱惑。
可考虑到曹杰的作风，就算今日有求于自己，若真碰了他的小妾，也会遭其记恨。
而燕倾萱看着贺元盛的背影，垂泪的脸上，漏出几分惊愕之色，好像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一般。
与此同时，珠帘声响起，曹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燕倾萱面前。
“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他是不是想对付咱家！”
在太监眼里，不肯收好处，肯定是有其他想法。
“老爷，看贺千户的样子，不像是有对付您的意思！”
贺倾萱解释了一句，只是心中十分复杂。
“你也真没用，连续两次，都拿不下一个少年！”
说道这里，曹杰的脸上，又漏出一丝厉色，手也微微动了动。
可马上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继续开口问道：“那接下来的事，还要继续做吗！”
曹杰的眼神和小动作，哪能瞒过青楼出身、善于察言观色的燕倾萱，可她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平静的说道：“还是要做的，毕竟有了人证，事情才会完结！”
同一时间，神京城内的陆炳勋，已经见到了前来送信的陈睿。
当得知税银已经找到，陆炳勋的脸上，顿时变幻莫测。
“你们是如何找到税银的！”
“贺千户考虑到，官银上面有印记，不能直接使用，所以让人查了天津周边所有的冶炼作坊，这才找到的。”
“可还有什么发现？”
“庄子的主人在逃，所以案子的下一步，必须等找到人再说！”
陆炳勋闻言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就离开北镇抚司。
皇宫大内，陆炳勋第一时间来见萧静，把事情跟他说了。
“陆指挥使，你耍咱家玩呢，竟然来这一套！”
萧静把事情阴谋化了，认为这是陆炳勋的小手段，来个说一套、做一套。
“萧公公，陆某怎敢如此，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心智手段。”
在解释的同时，陆炳勋还在心里大骂李虎，怨恨他办事不利，现在不仅得罪了李直，还被萧静怀疑。
“哼！”
萧静冷哼一声，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陆炳勋，过了好一会，这才开口：“但愿如此，否则日后，可别怪咱家不讲情分！”
陆炳勋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日落西山，可现在还不是太子掌权，萧静自然不能太过分。
“公公，我现在要去禀告皇上，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去吧，案子到此为止，可别扯到曹杰头上！”
曹杰是铁杆太子党，也是一个地位不低的人，不能轻易放弃。
何况查到了曹杰，弄不好就会牵扯出萧静，他就算不死，也要拖一层皮。
有了萧静的态度，陆炳勋明白该如何做了，当即去向皇帝汇报。
其实以锦衣卫指挥使的地位，是高于萧静的，也可以直接面见太子。
可皇帝未死，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陆炳勋，要是敢私会太子，太子怎么样不好说，他的脑袋马上就会搬家。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陆炳勋在东暖隔中，得到皇帝的召见，并将情况汇报上去。
“好，爱卿果然是栋梁之才！”
听到找回了税银，皇帝心中轻松了一些，毕竟如今的朝廷，可是等米下锅呢。
“臣愧不敢当！”
“事情是谁做的？”
担忧了数日，皇帝自然要找幕后黑手算账。
“只找到了税银，嫌犯尚未归案，正在逮捕之中，臣有把握，在七日内破案！”
皇帝闻言更满意了，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李直开口了：“陛下，听说这案子是锦衣卫千户贺元盛，一手督办的，陆指挥使不在现场，又如何保证七日之内破案呢？”
李直这种老谋深算的大太监总管，一眼就看出来陆炳勋这么说的目的，自然要坏他的好事。
而且贺元盛能够破案，也让李直有了些想法。
李直的话一说完，皇帝马上把目光看向陆炳勋，漏出几分疑惑的样子。
陆炳勋心里叫苦，可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头脑自然非常精明，马上开口解释：“臣是从来往的公文中，判断出来的，因为只要抓到逃犯，案子也就不难破了！”
皇帝再次点头，可李直又开口了：“陛下，此案还是不要太急了，万一着急办案，在跑了元凶，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直的话对皇帝影响很大，再加上税银已经找回来了，破案自然不急，于是开口说道：“爱卿不要过于心急，一定要把真相查清，不能放过一个人！”
“诺！”
陆炳勋有些无奈，因为皇帝这番话，让他无法借着圣旨给贺元盛施压，只能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要求他尽快办案。
下意识的看了李直一眼，陆炳勋就发现，对方的眼睛也在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讽刺。
离开皇宫的陆炳勋，马上找到陈睿，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给贺元盛下令，让他在七日之内破案。
若非李直的存在，恐怕陆炳勋会直接换人，反正税银找到了，欠缺的只是个收尾。
陈睿地位低，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骑马返回。
而宫内的李直，也找到一个小太监：“小德子，你跟贺元盛相识，现在咱家有一封信，要你给他送过去，再给咱家带句话。“
“请干爹吩咐！”
小太监正是叶赫部南侵之时，给贺元盛传旨的那位。
“告诉贺元盛，要是他能办到咱家的吩咐，咱家保他官升三级！”
第五十七章 站队
从镇守府中出来，贺元盛的心绪还未平复，脑海中时不时的出现燕倾萱的音容笑貌，尤其最后那梨花带雨的表情，更是让人迷醉。
回到百户所，贺元盛这才完全冷静下来，暗自想道，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差了些……
“大人，马亮招供了！”
贺元盛一进百户所，老周第一时间出现，脸上也带着一丝喜意。
“过去看看！”
贺元盛很急切，毕竟事情还没完结，若是朝廷的态度坚决，陆炳勋也有别的打算，他肯定要对曹杰下手。
百户所的后院，有十几间房屋，自从贺元盛来到天津，这里就被京城来人占领。
其中的一个小屋子，防卫十分严密，看守的人都是贺元盛从战场上带来的亲信。
别的锦衣卫，都知道这里关着人，却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房间内，贺元盛正看着一个满身伤痕的武官，此人正是马亮。
“说说吧，你是如何弄沉船只的！”
“下官是负责调用船只的，在上船之前，特意找了个正在修补的船，途中略施手段，就把它弄沉了！”
由于受了重刑，马亮的语气有些虚弱，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是谁指使你的，护银官兵中，可还有同谋！”
“是镇守府的一位李大人，他带着镇守府的令牌，还给了下官一千两银子，下官这才鬼迷心窍，做下此事。”
“才一千两，你就敢配合他们坐下如此大案！”
马亮苦涩的一笑，略带悔意的开口：“下官之前并不知道，他们搞了偷梁换柱的把戏，李大人对我说，只是想让银子，晚到京城两天！”
贺元盛有些不屑，讽刺的说道：“这你也信。”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
“下官什么也不知道了，之所以要悄悄离开，也是想去镇守府，找李大人商议对策。”
贺元盛估计，这些话应该是真的，此人就是个被利用的小卒子，唯一的用处，就是补上案件的一环，用来指正曹杰。
问不出什么来，贺元盛也没了兴趣，让手下把人看好了，就回了房间。
没人的时候，老周趴在贺元盛耳边，低声说道：“大人，霍家已经被查抄完毕，不算房产、铺子，和一些珠宝古董，仅现银就有十六万两！”
“不愧是盐商，真是富裕！”
“咱们要怎么办？”
“房产、铺子都不要动，现银拿走两万两，在弄走三成珠宝古董，然后弄些仿品，打碎了混入其中，就说抄家时损坏的。”
老周有些意外：“大人，这也太少了吧！”
“估计有不少人在盯着我，若是一个不慎，那可就完了！”
得罪了太子党，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顶头上司，贺元盛不得不谨慎，否则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可就危险了。
所以贺元盛也来了个偷梁换柱，让谁也查不出来，至于少了两万现银，可以说是仆人趁乱盗走的。
毕竟这么小的数量，没有人会细查，也查不出来。
这也是贺元盛没有后台，不敢搞大动作，若是由贪婪的文官集团来抄家，恐怕这些财产，剩不下三成。
老周虽然有些不舍，可贺元盛的脸色非常严肃，也就不再劝说。
两个人刚刚商议完毕，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锦衣卫走了进来：“大人，霍济民来投案了！”
“霍济民来投案？”
贺元盛吃了一惊，略微思索一下，就知道这是曹杰的手段。
盏茶时间过后，贺元盛见到了霍济民，这位有大善人之称的天津盐商。
而霍济民也如同贺元盛想的那般，没用审问就开始交代，说是前任镇守太监王钦，把银子交给他的，让其回炉重造。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霍济民的脸色十分不好，因为他心里明白，哪怕曹杰能保住他的性命，可被抄没的家产，再也回不来了。
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把霍济民带走，贺元盛发出一声叹息：“好果决的手段！”
霍济民自首，交代出了王钦，只要贺元盛不抓着不放，此案也就算完结了。
“大人，要不要派人回京，去抓王钦？”
已经卸任的王钦，自然要回神京养老，所以不在天津。
“不用了，估计这位王公公，恐怕也活不长了！”
第二天清晨，陈睿回来了，还带来了陆炳勋的命令。
听到要七日破案，贺元盛眉头一挑，心中也有了一丝恼火。
陆炳勋的命令，明显是让贺元盛匆匆结案，毕竟七天时间能查明什么。
若是手中没有掌握霍济民、马亮、王二喜三人，恐怕贺元盛必须按照曹杰的方法，拿前任镇守太监顶罪。
“大人，我们要怎么做？”
看到贺元盛一言不发，老周马上开口问道，毕竟他不了解这里面的勾心斗角。
好在现在的情况，是贺元盛占据主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让我想想！”
贺元盛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因为按照曹杰和陆炳勋的安排走，未免太被动。
尤其是陆炳勋的做法，有些不怀好意，让贺元盛更谨慎了。
可不按照这条路走，直接搬到曹杰，后患未免太大，有些得不偿失。
一时之间，贺元盛陷入了两难之地，不过一个人的到来，帮他做出了选择。
“德公公怎么来了？”
陈睿回到天津一个时辰以后，小德子终于出现在贺元盛面前。
“奴婢特来拜会贺千户，另外给千户送一封信！”
在说话的同时，小德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给贺元盛。
这让贺元盛有些意外，因为他在宫内没有熟人。
“谁写的？”顺手接过信件，贺元盛诧异的问道。
“是奴婢的干爹，司礼监掌印、李直李公公！”
贺元盛闻言，脸色也郑重起来，飞快的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
信上的内容不多，只有十几句话，吩咐贺元盛，一定要找到证据，不放过一个贼人，等抓到了主谋，第一时间给他送信。
同时信中也带了几句，陆炳勋在君前的奏对……
放下信件，贺元盛闭上眼睛，仔细思考要如何做。
李直的这封信，可不只是做一件事这么简单，而是一个站队问题。
如今皇帝未死、太子以封，那么宫内的大太监，肯定也开始争斗起来。
贺元盛掌握的消息，就是太子近臣萧静，正在和李直相争，双方斗的很激烈。
现在李直的做法，就是要干掉萧静那边的一员大将，打击对手，毕竟曹杰的分量可不轻。
甚至拿下了曹杰，还可以牵扯到萧静身上……
贺元盛看完了信就闭眼深思，小德子眼珠一转，连忙开口说道：“干爹说了，若是贺千户办好了此事，他保你官升三级！”
这番话，马上让贺元盛不再犹豫，毕竟李直的价码很高，值得他冒险。
而且如此大气的李直，比起陆炳勋和曹杰来，更让人有好感。
至于太子登基以后要怎么办，贺元盛也不顾了，毕竟眼下皇帝未死，虽然身体不好，可谁知道还能坚持几年。
一旦皇帝的身体转好，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毕竟在大乾王朝的历史上，也不是没出现过被废的太子……
“来人！”
“千户大人！”老周和陈睿推门而入。
“严刑拷问霍济民，一定要问出真正的主使，另外带上马亮和王二喜，去镇守府抓捕人犯！”有了决定的贺元盛，马上采取行动。
“诺！”
————
镇守府，曹杰坐在燕倾萱的闺阁之内，美美的喝着茶水。
“看来那小白脸还算懂事！”
此时的曹杰已经收到消息，知道霍济民到百户所自首以后，并未受到拷打。
这种举动很明显，就是不在深究，把事情推到王钦身上。
“老爷洪福齐天，那位贺千户也算是识趣！”
“哼，这个小白脸，坏了老子的大事，等着吧，早晚跟他算账。”
曹杰的眼里露着狠色，一副十分痛恨贺元盛的意样子。
“老爷还是先想想，要如何向上面交代吧！”
这批银子，可不是曹杰自己用的，大部分都要送到神京，给他的主子。
“只能在想办法了，好在咱家伺候太子多年，办砸了一件事，太子也不会怪罪！”
曹杰一副不太担心的样子，毕竟他还是镇守太监，想捞钱有的是机会。
很快曹杰又把目光，看在了坐在软塌上的燕倾萱身上，眼中闪现出一丝红光。
大多数太监，因为不能人道，多少有些心理问题，曹杰就喜欢虐待女人。
而现在的他，刚刚放下心事，自然想要缓解压力。
“倾萱啊，咱家可有些日子没疼爱你了！“
燕倾萱的心中顿时一紧，
跟了曹杰近一个月，她非常了解这个死太监，知道对方又要做变态的事。
可一个弱女子，哪怕智计百出，在这个时候，也无力反抗。
就在曹杰缓步上前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干爹，不好了，大队锦衣卫进门抓人了。”
这个声音让曹杰一惊，什么想法都没了，慌慌张张的出了闺阁，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第五十八章 毒杀
“小姐，你没事吧！”
曹杰一走，环儿马上进入燕倾萱的闺阁，关心的问道。
燕倾萱有些庆幸的说道：“没事！”
“该死的太监，就知道折磨小姐！”
之前事情发生时，小丫头也在闺阁外面，只是不敢进来阻止。
倒不是环儿不忠心，而是燕倾萱第一次被折磨时，她已经阻拦了，甚至想以身相替。
可结果是，小丫鬟挨了一顿毒打，还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
经历过两次这样的事，主仆也有了经验，环儿不会再闯进来，只会在事后好好照顾燕倾萱。
“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头咒骂曹杰，以前燕倾萱都会阻止，生怕隔墙有耳。
可这次却没有，她的注意力，已经全放在外面，毕竟之前的喊声，燕倾萱也听到了，还感觉到了不好。
若非她的目标有些大，恐怕都会亲自出去查看情况。
此时镇守府的院子内，大队的锦衣卫，凶神恶煞般的翻天找地，还抓了十几个护卫。
张亮和王二福两人，正指着一名身穿六品武官服饰的男子控诉：“大人，就是他。”
“就是他带着几十名官兵，杀了苏家车行三十多人……”王二福满脸仇恨的述说着此人的罪责。
“贺千户，你敢来镇守府放肆！”
这时一个尖叫声传来，曹杰出现在院子中。
“曹公公，对不住了，本官奉旨办案！”
既然站了队，贺元盛直截了当的翻脸，反正曹杰是他砧板上的肉。
至于贺元盛为何不直接抓捕曹杰，也是顾忌他身上的蟒袍，以及身后站着的人。
蟒袍可不是随便穿的，代表着一种恩宠，而曹杰身后还站着太子，所以贺元盛做事要谨慎点，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因为霍济民还没开口，杀人的镇守府护卫，也没有审问，证据多少有些不足。
若是贺元盛直接抓捕曹杰，却不能再短时间内撬开他的嘴，压力就要来了。
毕竟天津距离神京，只有三百里，京中某些人的手，可以很快伸过来。
“你敢抓镇守府的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曹杰急切的叫喊着，毕竟这些护卫，知道他不少事。
尤其领头的护卫首领李进，更是完全参与了盗窃税银之事。
“镇守府护卫首领，买通护银官兵凿沉船只，之后为了灭口，带人杀死了苏家车行三十余人，现在人证物证聚在，本官为何不能抓他！”
“你如此乱来，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李进若是被抓，曹杰肯定跑不了，所以搬出了太子，想要恐吓贺元盛。
“哼！”
贺元盛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他可不敢诽谤太子。
而大队的锦衣卫，还在王二福的指认下，一个个的抓捕镇守府护卫，去过苏家车行杀人的，纷纷被指认出来。
看到威胁没用，贺元盛还是肆无忌惮的样子，曹杰终于有些慌乱，一味地说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曹杰的表现，让贺元盛有些意外，因为此人发现漏洞后，直接杀人灭口的果断与狠辣，与现在的慌乱，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一般。
“我会不会有好下场，曹公公肯定看不到，因为你的脑袋，恐怕在脖子上面呆不久了。”
带着几分好奇与试探，贺元盛刺激了曹杰一句，脸上也漏出几分杀意。
而曹杰听到这番话，顿时站立不稳，好悬没一屁股坐下，惊恐的表情也更严重一些。
贺元盛心里更意外了，没想到曹杰如此不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苏家车行杀人的护卫，全都被锦衣卫逮捕，贺元盛这才离开，只留下几个人，盯着镇守府。
贺元盛走后，有小太监跑到曹杰身边，慌乱的问道：“干爹，咱们该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啊？”
“拿主意！”
惊恐的曹杰，如同被人提醒了一般，马上向着后宅跑去。
————
暖阁中，环儿正对着燕倾萱讲述刚刚看到的情况：“小姐，那位贺千户又来了，还抓了很多护卫和李大人……”
“看来曹杰这条破船，就要沉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环儿也有几分慌乱，毕竟曹杰完了，她们就是犯官家眷，很有可能沦为官奴。
“别慌，让我想想！”说完之后，燕倾萱开始闭目沉思。
不大的功夫，燕倾萱睁开眼睛，来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拿出一个首饰盒。
把首饰拿出来后，扭动一个按钮，下面显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有几个小瓶。
从中拿出一个翠绿色瓶子，燕倾萱对着环儿道：“一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紧张！”
“小姐，你该不是要……”
环儿的目光中，漏出几分哀意，好像要跟燕倾萱，生离死别一般。
“傻丫头，活着多好，姐姐我才舍不得死呢！”
说话的同时，还摸了一下小丫头惊讶的脸蛋。
“夫人啊，大事不好了！”
正在这时，曹杰的声音传了进来，燕倾萱马上将暗格恢复原样，环儿也收起了惊讶的表情。
“老爷，出什么事了？”
燕倾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马上过来迎接曹杰。
“那个该死的小白脸，要对我动手了！”
曹杰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很快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燕倾萱听完之后，马上装成思考的样子，柳眉轻皱，好像很为难……
“夫人啊，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要是李进召了，我可就没有活路啦！”
曹杰急切的催促着，还不停的走来走去。
“老爷，锦衣卫的手段，贱妾也有耳闻，指望他们不供出你，这不太现实！”
曹杰听完，脸色难看的厉害：“咱家是让你出主意，不是说废话的！”
在宫内混了几十年的曹杰，自然了解锦衣卫的手段，否则岂会如此慌乱。
“如今之计，只能跑了！”
“跑，对！只要跑了，就能活下来！”
说完之后，曹杰连忙跑向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燕倾萱也跟了上来，看着曹杰慌乱的样子，目光中漏出几分讽刺。
“老爷，你这样是跑不掉的，因为镇守府外，肯定有锦衣卫盯着？”
“啪！”
刚刚收拾起来的包袱，马上掉到地上，曹杰又漏出紧张的神情。
燕倾萱接着道：“老爷，你现在不要慌乱，只要你稳住了，镇守府就能不乱，我们才有机会逃跑！”
“夫人，我们要怎么做？”
曹杰闻又有了几分精神，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期盼。
“白天是没有机会的，必须要等到晚上，而被抓的人，也不会第一时间供出老爷你，这些人还指望着老爷你救他们呢，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对！对！对！”
“等夜色降临，老爷你多派些人手出去，用来吸进锦衣卫的注意力，这样有很大的机会平安离开，到时候坐船出海，何处不是容身之地！”
曹杰这才安稳下来，燕倾萱继续说道：“所以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要安抚人心！”
然后一扭头，对着环儿说道：“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
“诺！”环儿答道。
很快酒菜摆上，燕倾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曹杰说道：“老爷，你应该派个人进京报信，这样可以迷惑锦衣卫，让他们以为，老爷你有靠山，不怕事情暴露！”
“对！”
曹杰马上站起来，酒都不顾喝了，马上出去安排人。
曹杰一走，燕倾萱的手中，顿时出现一个翠绿色瓶子，而后往酒壶中，到了点粉末。
不大的功夫，曹杰安排完了，又回到房间：“夫人还要想想，走了以后，我们要去哪？”
“老爷别急，先喝点酒再说，让贱妾好好想想！”说着缓缓起身，给曹杰倒了杯酒。
曹杰也没有防备，再加上心乱如麻，想喝点酒压压惊，直接一饮而尽。
亲眼看着曹杰把酒饮下，燕倾萱微微一笑，犹如百花盛开：“南洋、日本，都很安全，只要有钱，就能活的很好，可惜老爷你去不了了！”
“你说什么！”
诧异的站起身来，可这时，曹杰就感觉腹如刀绞，痛苦难当。
“你，呜，呜……”
想要喊人，可曹杰却感觉到，嘴里发不出什么声音。
“其实跟你走也是一条活路，可我不想跟你走，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去死吧！”
燕倾萱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动听，充满了诱惑，可话语里面的恨意，犹如刻入骨髓。
“你！你！你！”
最后吐出几个字，曹杰终于摔倒在地上，七孔流血而死。
“小姐，他死了！”
看到曹杰的死状，环儿有些害怕！
“他不死，我又怎么活呢，毕竟很多主意，都是我出的！”
顿了顿，又对着环儿说道：“别怕，我还有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你悄悄去找哪位贺千户，请他过府一叙，若他不来，就问问他，想不想知道，税银是如何被掉包的！”
环儿闻言，马上点了点头，然后离开房间。
环儿走后，燕倾萱对着曹杰的尸体说道：“这都要怪你自己，若你好好待我，也许我真会跟你走，一心服侍你，
所以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第五十九章 事了
百户所，贺元盛正让人审问李进时，有锦衣卫来报：“大人，镇守府的一个小丫鬟，要求见你？”
“小丫鬟！”
贺元盛眉头一皱，可想到对方是镇守府的人，也许真有什么事，就让她进来。
“你找本官何事！”
“小姐请大人过府一叙！”
“你家小姐是谁！”
“我家小姐是曹公公的小妾燕倾萱！”
贺元盛有些意外，没想到曹杰的小妾，竟然会找他，难道对方又要搞什么鬼。
正想拒绝的时候，环儿好像看出来了，马上开口说道：“小姐还让我问问大人，想不想知道税银是如何被掉包的！”
这句话让贺元盛改了注意，毕竟这是他唯一不知道的事，也关于整个案子的完整性。
半个时辰后，贺元盛出现在镇守府，可环儿领他来的地方，却让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此地是后宅女眷的住所。
同时贺元盛心中，也有几分古怪，思考着到底是燕倾萱找他，还是出于曹杰的示意。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燕倾萱从闺阁内走了出来，笑着道：“大人快请进！”
贺元盛有些不耐，心想曹杰难道还要耍什么美人计之类的手段。
“这有些不方便吧！”
“大人想知道环儿说的事，就请进来！”
“曹公公呢！”
“老爷正在房内！”
贺元盛马上产生了一丝防备，可他带着老周等心腹，也不怕曹杰会害自己，就迈步走向闺阁。
老周等人也连忙跟着，可这时燕倾萱开口了：“还请几位大人外边等候！”
“你们在这里等着！”
贺元盛更奇怪了，反正闺阁不大，在里面和外面，没多少区别。
“这！”
一进燕倾萱的闺阁，贺元盛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曹杰尸体。
“贺千户，老爷刚刚服毒自尽了！”
贺元盛看了看现场，好向还真是一副服毒自尽的样子，可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之前那么慌乱，一副怕死样子的曹杰，会服毒自尽。
诧异的看了燕倾萱一眼，贺元盛郑重的问道：“曹夫人，曹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服毒自尽！”
贺元盛并不相信燕倾萱的话，暗自思索着，曹杰会是这个漂亮女人毒死的，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想不通其中的原因，贺元盛把眼睛一眯，用严厉的目光看着燕倾萱。
燕倾萱也不在意，脸上带着浅笑，没有半点躲避的与之对视。
过了一会，贺元盛没看出什么问题，决定不在纠结此事，话锋一转的问道：“曹夫人让丫鬟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燕倾萱微微一笑道：“在镇守府的府库内，有一条地道，当日李进等人，就是利用这条地道来偷梁换柱，用准备好的箱子，换走了装着税银的箱子！”
听到这个结果，贺元盛即感觉到意外，也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想法。
毕竟不利用地道，何如在护银官兵的眼皮子底下，从府库中偷梁换柱，只是没想到，镇守府内的库房，竟然会有地道。
“这条地道，想必是曹夫人说的吧！”
这么秘密的消息，曹杰初来乍到，不可能知道，前任镇守太监王钦，也绝不会告诉他，只有燕倾萱才有这个动机，毕竟她和曹杰是一体的。
而燕倾萱的身份和过往，贺元盛也已经了解，毕竟这个曾经的花魁，在天津大大有名。
“这很重要吗，反正大人知道了真相，曹杰也已经死了，正好符合大人的心意！”
“谁说我需要一个死了的曹杰！”
贺元盛的语气有些冷，虽然曹杰肯定要死，可必须等李直那边谈好了再说。
因为事情到了曹杰，也就算结束，再查的话，动静就大了，甚至会牵扯到太子。
所以某些人肯定要妥协，李直也不会抓着不放，在谈好条件后，就会让贺元盛停手。
“大人昨日还在忌惮曹杰，没有继续查下去，今日态度突变，一定是收到了指示。
不过曹杰背后的那位，谁也不敢扯出来，双方一定要妥协，所以他必须要死！”
燕倾萱能从足丝马迹中，判断出大概的情况，让贺元盛非常吃惊。
“这不是你来下手的理由，再说时机未到，曹杰的死讯一旦传出，我会很被动！”
微微一笑，燕倾萱柔声道：“所以大人要封锁消息，等李进与霍济民一开口，京中的人就会相互妥协！”
听着燕倾萱侃侃而谈，贺元盛暗道一声厉害，没想到一个女人，能把所有事情看清。
这时贺元盛又想到了曹杰的反差，马上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开口：“之前我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曹杰的手段如此厉害，可性格和表现却很不堪，原来是有高人指教！”
燕倾萱闻言，脸色稍微有些变化，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平稳。
看到美人变色，贺元盛心里有了一丝异样，可想着对方毒杀曹杰，以及其它手段，未免有些忌惮。
“你说了这么多，应该是有所求吧！”
这样的蛇蝎美人，哪怕让人心动，最好还是远着一些。
不过美人有不少优势，所做的一切，又不是针对贺元盛，在力所能及之下，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元盛的话，让燕倾萱松了一口气，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贱妾只希望不被曹杰牵连，哪还敢有什么所图呢，若是可以的话，希望大人可以袒护一二，让妾身以后可以过些太平日子！”
“日后多保重！”
贺元盛虽然没有表态，可日后两个字，却让燕倾萱明白，曹杰的事不会连累到她了。
弄清了所有真相，曹杰也已经死了，贺元盛只能封锁消息，并让人加大审讯霍济民和李进的力度。
好在有燕倾萱帮忙遮掩，曹杰的死到是没人发现。
当天晚上，在锦衣卫的严刑拷打之下，霍济民与李进先后开口招供。
随着他们两人开口，案子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全，贺元盛马上整理成卷宗，让人送入京中，并交给小德子一封信，上面记载了全部案情。
与此同时，贺元盛还派出大队锦衣卫，包围整个镇守府，等待朝廷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骑着快马的陈睿，再次来见陆炳勋，送上案子的卷宗。
看完面前里面的内容，陆炳勋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贺元盛能这么快的破案，还人证物证俱全。
“狡猾的小子！”在心里暗骂一句，陆炳勋此时，也猜到了贺元盛早就掌握了线索，否则不会这么快破案。
无奈的拿着卷宗，陆炳勋进了宫，悄悄拜见萧静。
陈睿见到陆炳勋的时候，小德子也在司礼监面见李直，并送上了贺元盛的亲笔信。
等李直看完了贺元盛的信，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陆炳勋啊陆炳勋，你这次可看走眼啦！”
顿了顿，又恨恨的说了一句：“萧静，这回咱家看你，还有什么底气争！”
“干爹，贺千户能力不俗，一日之内就破了案子，而且对干爹异常尊重，看过了您的信，马上抓了曹杰身边的人！”
小德子这么卖力的说贺元盛好话，自然是没少拿好处，李直也能猜到，却不在意。
毕竟这次的事，贺元盛办的太漂亮，连这个司礼监掌印，都没想到能这么快的扯出曹杰，还掌握了人证物证。
“小德子，你拿了贺小子多少好处啊？”
心情大好的李直，不由得拿小德子打趣。
“干爹，儿子是拿了点好处，这也是看贺千户是得用之人，为了让他安心，以后尽心的为干爹办事。！”
从李直的语气中，小德子知道对方没有生气，再加上太监出宫，一向都会拿好处，他便没有隐瞒。
“哈哈！”
李直笑了一声，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萧静的声音：“李公公在吗，萧静拜访！”
萧静的语气非常恭敬，没有直接进来，也是把态度放低，让李直心情大好。
“萧公公请进！
说着摆了摆手，让小德子出去，而得到李直回应的萧静，也走进司礼监。
两个人如何谈的，没有人知道，只是萧静走后，李直又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小德子给贺元盛送去。
虽然刚刚回京，就又要跑腿，小德子却乐在其中，因为此举不仅是李直的看重，也能从贺元盛手中拿好处。
当天晚上，李直的亲笔信，落到了贺元盛手中，他马上开始布置起来。
两天之后，锦衣卫快马传下旨意，让贺元盛押解曹杰回京，同时新的天津镇守太监，也从京内赶来。
接了圣旨，新任镇守太监打发了所有人，笑呵呵的对贺元盛说道：“贺千户，事情办好了吗？”
新的镇守太监，叫做冯瑾，是李直一党，所以对贺元盛很客气。
“公公放心，等你到了镇守府，曹杰已经上路了！”
“好！那咱们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贺元盛跟冯瑾，出现在镇守府外。
可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一片哀意，还有人断断续续的哭声：“老爷，你怎么就走了呢！”
当天中午，整个天津官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镇守太监曹杰，偷盗税银，事发后服毒自尽，死前留下了遗书，承认了一切罪行……
第六十章 初见
随着曹杰的死讯传开，税银案也宣告结束，贺元盛处理完善后，带着人马归京。
归途本应该坐船而返，可天津漕运衙门，缺少大型官船，必须要等待几日，贺元盛不愿等待，便带着锦衣卫骑马北归。
长途骑马，会很疲累，贺元盛便上了一辆马车，边走边观看沿途的风景。
“大人，在我们队伍后面，有一辆马车跟着，属下去看过了，里面是燕倾萱主仆！”
离开天津卫之后，队伍刚走了二十里，老周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然要去打探一下。
“一介女流，想必是为了安全，这才跟着我们的队伍，别管了！”
税银被盗一案结束，因为很欣赏燕倾萱，贺元盛动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没有追究她的责任，甚至大笔一挥，将其从犯官家眷的名单中划去。
做了这么多事，自然不会在意，赶路之时，给美人行个方便。
听到贺元盛这么说，老周也不在多言，队伍照常前进。
后面的马车中，主仆两人也在说着贺元盛：“小姐，你真的要跟着这位贺千户去神京城安身！”
“这位贺千户，可是个大有前途之人，更为重要的是，虽然为人自我了点，性子却不坏，到是一个可以相随的人。”
三次接触，燕倾萱已经了解到贺元盛的一些脾气，所以动了点心思。
“可我们已经自由了，何必要跟着别人，继续仰人鼻息！”
环儿有些别的想法，觉得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应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红颜祸水，姐姐要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也许会找个普通男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
青楼出身的燕倾萱，很了解人性，再加上见多识广，更明白空有美貌，却没有任何势力庇护，下场绝不会好。
顿了顿，又笑着说道：“而且你也别不愿意，咱们想跟着人家，人家还未必同意呢！”
“凭小姐的姿容样貌，谁会拒绝……”
说到这里，环儿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想到，贺元盛两次拒绝燕倾萱之事。
“所以说，别自视太高，明白自身斤两，才是久安之道！”燕倾萱看出了环儿的想法，笑着说了一句。
环儿虽然懵懵懂懂的，却知道燕倾萱拿定了主意，于是开口问道：“那小姐，咱们要怎么办！”
“我想这位贺千户，之所以对我态度冷淡，估计是之前的事，让他有了些忌惮。
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让对方明白，我不会害他，还能成为一个好帮手，肯定会改变态度的！”
燕倾萱太过精明，从贺元盛的反应和表现，就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也想出了要如何应对。
顿了顿，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只是这位贺千户，一看就是很想往上爬的人，看来今后要多费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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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吏部左侍郎府中，侍郎夫人孙氏，正陪着一个妇人说话。
“贺妇人，明泰大师说了，两人的八字非常合，是难得的良缘！”
孙氏的语气很轻松，脸上的表情也很高兴，一看就是心情大好。
“自然是良缘！”
另外一个妇人，正是永宁侯夫人贾氏，贺元盛名义上的嫡母。
只是和孙氏的心情大好想比，贾氏的神色虽然不错，可心里却有一丝忧愁。
今天的事，正是永宁侯府，给侍郎府送聘书。
自从贺元盛离开神京，永宁侯府就请了官媒，去赵家提亲。
本来赵俊雄还有一些犹豫，因为他看不上永宁侯府，可侍郎夫人孙氏，却非常愿意。
孙氏的娘家显赫，属于百年大族，连赵侍郎在某些时候，也要依靠夫人的娘家。
再加上其长女，的确是个愁人的事，所以勉强答应。
之后的事就好办了，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以最快的速度走流程。
如今六礼已经走完了一半，今日贾氏来送聘书，这门亲事也算是定了。
接着就是下聘礼，订婚期，最后迎亲。
就这样，在贺元盛不知道的情况下，多了一个老婆。
这种情况哪怕在古代，其实也不多见，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大乾王朝的男女风气，还不到特别苛刻的地步，在议亲之前，会让小男女见上一面，不至于沦落到对面不识的地步。
“我家婉仪温柔贤淑，为人孝顺，以后贺夫人有福了……”
孙氏继续开口，夸奖着赵婉仪，贾氏也连连附和，气氛倒是不错。
侍郎府后院，一个二层小楼中，两个女子正在说话。
这两个女子长得很像，其中的白衣女子身材高挑，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气。
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汪清水，樱桃小口之上，高高的鼻梁挺翘，尤其是那一对弯眉，像极了随风飘摆的柳叶。
只是女子的脸色，有些清冷，犹如女神一般，让人不敢亵渎。
另一个黄衣女子，虽然和白衣女子大同小异，只是年纪小些，脸色多了几分活泼，显得很有生气。
“姐姐，贺府送来聘书了！”
黄衣少女对着白衣女子道。
“送就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衣女子淡淡的回答，双眸之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婚事一般。
“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黄衣少女撅起了小嘴，有些俏皮之意。
“姐姐的心已经死了，之所以肯嫁人，也是为了不影响你们。”
白衣女子淡然的回答，情绪没有一点变化，顿了顿，略带叹息的说道：“只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挺过去。”
这个白衣女子，就是贺元盛的定亲对象赵婉仪，另外一个，是赵婉仪的嫡亲妹妹赵婉婷。
古人多信命，连续三次议亲失败，已经让赵婉仪心如死灰，如同无欲无求的佛陀一般，不在乎外界的一切。
唯一担心的，就是定亲之后，贺元盛也向之前的三位一般、被克死，继续影响亲人。
不过赵婉婷可不想看着姐姐这样，于是拉住赵婉仪的手，娇声道：“姐姐，你不要这样，也不用担心，听说未来的姐夫，是从战场上平安回来的，一定命硬的很！”
这也是知道赵婉仪看淡了一切，没有任何忌讳，赵婉婷才敢畅所欲言。
“但愿如此吧！”
看到赵婉仪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赵婉婷眼珠子一转，娇声说道：“姐姐，明天我们去相国寺吧，求求菩萨保佑！”
赵婉仪没有说话，这幅态度，表明了就是不想出门。
可赵婉婷却不甘心，急忙拉着姐姐的手摇晃着，最后赵婉仪无奈道：“你呀！”
赵婉婷知道姐姐这是答应了，这才放开她的手，脸上也漏出笑容。
第二天清晨，姐妹二人蒙着面巾，带上几个家人，坐着马车出门。
相国寺，是神京第一大庙宇，位于神京外城的西南方向，面积巨大，十分雄伟壮观。
每日来相国寺上香，祈求佛祖保佑的百姓、不计其数，很多达官显贵，也会来到这里，跟法师说禅。
所以相国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异常繁荣热闹。
姐妹二人来到大殿，拜了拜菩萨，又给相国寺添了不少香油钱，游览一圈才离开。
谁知在回去的路上，拉车的马匹突然受惊，发疯一般奔跑起来。
车上的赵婉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抱住姐姐。
赵婉仪虽然处事不惊，脸上却失去了那份淡然，流漏出几分担心的意思。
只是妹妹也在，赵婉仪必须打起精神，就稳稳的抱住赵婉婷，还不时的拍着她的后背，缓解她的压力。
神京城人来人往的，虽然这里是外城，也有不少百姓。
这些普通百姓看到马匹惊了，十分慌张的躲开，造成很大的混乱。
侍郎府的几个下人，此时也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忙忙的追赶马车。
受惊的马匹跑的很快，眼见要到了神京城门处，那有很多百姓，到时一定会造成伤亡。
这时，从神京城外，来了一支队伍。
队伍举着高高的大旗，周边的百姓看到之后，纷纷躲开，让队伍先进城，生怕惹了麻烦。
这支队伍，自然是刚刚返京的贺元盛一行，也是看到了大批锦衣卫出现，百姓们才纷纷躲开。
“大人，好像有马惊了，正拉着车向我们这边跑来！”
刚一进城，老周就发现一匹惊马，拉着马车飞快的奔来。
“拦住它，别让畜生伤了人！”
不用贺元盛命令，下面的锦衣卫就动起来了。
受惊的马很快被制服，可马车里面的人，却跌下了马车。
“啊！”
“诶呦！”
两声痛呼传来，这时贺元盛也走出马车，正好看到摔下马车的赵家姐妹。
由于惯性的作用下，姐妹二人脸上的面巾，都落在地上，精致的面容完全暴露在贺元盛眼前。
“世间还有如此女子！”
贺元盛的心中，又发出了一声感慨，因为赵家姐妹的容貌，又让贺元盛惊住了。
比之后世的明星，这种天然雕刻的美女，更让人心动。
尤其赵婉仪的样貌，一点也不逊色让贺元盛为之心动的燕倾萱，哪怕是赵婉婷，虽然有些青涩，亦是极为动人的美人坯子。
此时侍郎府的下人们，也追了过来，急忙搀扶起赵家姐妹。
虽然有些爱美之心，可现在的贺元盛，并不认识二人，只是淡淡的吩咐手下：“留几个人帮忙，送两位小姐回去！”
而后进入马车，带着大队人马继续前行。
从新上了马车的赵家姐妹，也下意识的看了贺元盛一眼，双方就这样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