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叔侄翻脸
大朝会上，百官集体要求皇帝立太子，顿时触及了皇帝的眉头。
做皇帝的疑心都很重，尤其在大敌当前之时，皇帝更是会非常谨慎。
毕竟历史上被敌国攻破首都的例子不少，那么立下太子之后，大臣们未必会紧着皇帝，极有可能护着太子逃走。
有了这个想法的皇帝，自然不会立太子，就痛斥了为首的几个大臣。
何况立太子之事，皇帝和文臣有分歧。
文臣们按照礼法，希望皇帝立皇长子、永王季昌旬为太子，可皇帝却想着，立三子福王季昌祚为太子。
所以文臣和皇帝的意见争执不下，还发生了封还圣旨之事，导致现在还没有立太子。
不好这一次，大乾王朝的大臣们，好像跟皇帝干上了。
以御史杨涟为首的清流们，长跪金銮殿，要求皇帝立太子，而且要按照礼法来立太子。
皇帝自然不愿意，双方就僵持起来。
这次的情况非常严重，因为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全都跪倒在玉阶之前，要求皇帝立太子。
以前清流们要求皇帝立太子，皇帝可以无视，是因为朝臣们的声势并不浩大，至少内阁辅臣及六部尚书没有参与进来。
如今连一向不和的内阁首辅和次辅，都破天荒的达成一致。
满朝文官，几乎全部跪倒在地，皇帝自然不能无视，只能给支持者使眼色。
绝对支持皇帝的，大多是勋贵和太监，可
在这个时候，太监的话语权不够，只能是勋贵站出来。
有了勋贵的支持，皇帝这才勉强压下此事，不过为了安抚文官，皇帝答应朝臣，待叶赫部退回草原之后，马上就立太子。
其实皇帝留了个心眼，只说立太子，却没说立谁。
立太子之事被皇帝压下来，朝臣们马上开始讨论，要如何对付叶赫部的兵峰。
最后还是兵部尚书杨彦庭提出，抽调三大营的大部分兵力，前去保定一带防守，等其余各省的援军到了，再跟叶赫部决战。
甚至杨彦庭还强调，三大营的人马到达保定之后，不要求退敌，只要拦住叶赫部的骑兵，让他们无法东进即可。
朝臣们都不反对这个意见，皇帝也马上点头同意，旨意当场就传递下去。
定下三大营出兵之事，皇帝就打算散朝，可这时，杨涟又开口上奏，要求勋贵和勋贵子弟去军前效力。
杨涟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削弱勋贵们的力量，为了以后立太子之事，皇帝的支持力度少些。
皇帝自然不傻，马上看出了杨涟的目的，就想要拒绝此事。
可文官们也很聪明，尤其是抱成团的文官们，心眼更是多的厉害。
于是杨涟上奏之后，文臣们纷纷附议。
甚至文官们还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勋贵与国同休，现在战事紧张，正是勋贵出力之时。
大乾王朝的勋贵们，绝大多数都已经腐化、堕落，自然害怕上战场，所以找出了种种借口拒绝。
皇帝也站在了勋贵一边，可文臣们的理由冠冕堂皇的，根本无法直接拒绝。
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由每一家勋贵出个嫡子，去三大营效力，才算达成了妥协。
大朝会召开之时，贺元盛正在一家茶馆中，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者在立字据。
字据很简单，就是老者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贺元盛一个农庄，双方钱货两清。
庄子就在京郊，有一百亩地左右，全都是上好的良田，里面还有几个小作坊。
贺元盛之所以购买这个庄子，主要就是因为这几个小作坊。
自从穿越以来，贺元盛一直想置办些产业，因为什么时候，没钱都是不行的。
只是一来地位低下，二来没钱，哪怕贺元盛有些想法，也无法实现。
如今贺元盛的处境改善了不少，贾氏又因贺元盛的帮忙，掌握了管家权，所以给了一些银钱。
再加上之前柳姨娘的积蓄，贺元盛这才有钱置业。
其实五百两能在京郊买一个百亩庄园，贺元盛还要感谢叶赫部。
正因为草原南侵，兵峰指示保定府，导致京郊的土地价格大降。
毕竟谁也不傻，知道叶赫部的骑兵已经到了保定府，那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达京城。
那时城外的人家，肯定会遭遇草原骑兵洗劫，所以一些土财主，才卖房卖地，到城里躲避兵灾。
否则要是太平年月，别说五百两，就是价钱在翻几番，也买不到这样的庄子。
至于贺元盛为什么不怕遭了兵灾，是因为他觉得，大乾王朝的气数未尽，叶赫部的骑兵又是孤军远征，未必能打到京郊。
何况五百两银子买个百亩的庄园，实在非常划算，就算是被草原骑兵烧毁，仅仅那一百亩良田，也值五百两。
契约立下之后，贺元盛拿着地契，心情大好的回了永宁侯府。
侯府主院内，贺静下朝归来后，马上找贺元朗密议了一翻。
之后父子俩人直接来到史氏的院子，并把贾氏、贺政、贺元钰叫来。
将朝廷的决议说出来，贺静有为难的说道：“朝廷要嫡子去军前效力，府内只能派元钰去了！”
贺政一听就不干了，他只有贺元钰一个独子，要是去了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要绝后了。
变了脸色的贺政，马上对着贺静发火道：“大哥，你的儿子是人，难道我的儿子就不是人吗，非要替你儿子去送死。”
贺静有些愧疚的说道：“元朗毕竟是爵位的继承人，要是去了前线，一旦有什么万一……”
说到这里，贺静就不说话了，表情中也有一丝歉意。
自从下朝之后，贺静一直在想办法，毕竟贺元朗是他的嫡子，他还是很重视的。
所以进入府邸之后，贺静想到了贺元钰，因为他也是嫡子，永宁侯府又没有分家，算是名正言顺之人。
贺静的理由，让贺政更加恼火了：“难道元钰去了，就不会遇到危险吗！”
然后又扭过头去，对着史氏说道：“母亲，你说说，哪有大哥这样的，竟然害自己的侄子，还想让兄弟绝后。”
老太太此时也面色不愉，因为贺元钰是他的命根子，他自然不愿意贺元钰冒险。
“老大啊，你这个打算可是有欠妥当啊！”
“儿子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朝廷已经下令，每一个勋贵府里，都要派出一个嫡子，难道儿子还敢抗命吗！”
贺静马上开口解释，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不等老太太说话，贺政抢先开口：“那也不能让元钰去啊，何况这本就是元朗的责任，他既然是爵位的继承人，就应该面对一切！”
贺政的话一说完，贺元朗当时就翻脸了，站起来叫道：“二叔，你什么意思，难道让我去军前效力不成？”
贺政毫不退让：“这本就是你的责任，你去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我的责任，难道元钰不是嫡子吗！”
顿了顿，贺元朗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恶狠狠的道：“你是不是想着，万一我死了，你就可以袭爵了！”
贺政心里还真有一点小想法，他巴不得贺元朗死在战场上，到时候贺静没有嫡子，再加上史氏的偏爱，也许真能继承永宁侯的爵位。
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见贺政大义凛然的开口：“二叔是这样的人吗，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收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可知道你是什么人！”
贺元朗虽然纨绔，也知道贺政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直接撕破脸皮。
这也是因为韩维臣兵败，五万人马损失殆尽的事，震慑力太强，导致贺元朗根本不敢上战场。
“你！”
贺元朗的话，让贺政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当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这才气哼哼的道：“大哥，你不管管他吗，竟然这么忤逆！”
这次贺静没有说话，他可不想自己的嫡子上战场，所以默认了贺元朗的做法。
而二房的嫡子贺元钰，自从知道了贺静想让他上战场的事，就如同丢了魂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
看着不停争吵的几人，史氏也有些头疼，她虽然偏爱贺元钰，不过贺元朗的态度强硬，贺静也是这个态度，她一个老太太，还能逼迫不成。
可看着傻子般的贺元钰，史氏哪敢让她上战场，于是发出一声感慨，开始安抚贺元朗：“元朗啊，你弟弟娇生惯养的，要是去了战场，恐怕就回不来了，不如……”
“祖母，你别说了，孙儿不会去的。”
事关生死，贺元朗也顾不上史氏是不是祖母了，毕竟韩维臣五万精兵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没有几个人逃出来。
而昨天，贺元朗和几个狐朋狗友喝花酒之时，还说过如今的战场，情况危险极了，谁去都是九死一生。
当时贺元朗，还不在意此事，现在听说要自己上战场，当然极力拒绝。
可能是害怕之前的话没有威慑力，贺元朗又补充了几句：“侯府养着二叔一家多年，现在正是出力的时候，要是元钰不想去战场，那也行，侯府立刻分家，二叔带着家人搬出去。”
贺元朗的话音一落，房间内的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贺政，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十七章 李代桃僵
贺元朗公开翻脸，还说出了一翻威胁的话，让贺政说不出话来。
贺政虽然迂腐，也自命不凡，却知道离开侯府之后，日子会很难过。
虽说他是幼子，也得史氏的喜爱，还有一个宫妃女儿，可这都无法改变地位的变化。
何况贺政还惦记着永宁侯爵位，更不愿意分家了。
只是看着傻了般的贺元钰，贺政怎么敢让他上战场，于是用求救般的目光，看向史氏。
史氏也被贺元朗的这翻话惊着了，这个老太太可不是糊涂人，知道小儿子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分家。
而让贺元钰上战场，也不是可能的事，老太太真舍不得这个孙子。
“元朗啊，这种话，也是你能说出来的吗，老身还没死呢！”
贺元朗闻言往地下一跪，只是态度依旧那么强硬，跪在那里也是低头不语。
史氏见此，也知道贺元朗是拿定了主意，不由得叹了口气。
又拿眼睛看了看贺静，这位永宁侯也是低眉顺眼、一言不发，明显是站在贺元朗一边。
永宁侯父子都是这个意思，哪怕史氏辈分高，又是二人的母亲和祖母，也没法改变这个决定。
毕竟外界的事，可轮不到一个内宅妇人做主，所以父子两人下了决心，史氏还真没有办法。
其实在此之前，父子两个已经沟通好了，所以贺元朗才敢如此闹腾，否则没有贺静的支持，哪怕是嫡子，又怎么敢这样。
因为谈不拢，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史氏也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对策。
不大的功夫，还没等史氏想出办法，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本应被关在佛堂的薛氏，带着贴身婆子出现在房间中。
“谁敢让我的元钰上战场！”
一进入房间，薛氏就气势汹汹的开口，还走到贺元钰的身边，抱住了这个宝贝蛋。
薛氏来的这么快，自然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其实被关在佛堂的日子里，表面上看去，薛氏好像失去了自由，可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也不影响。
毕竟薛氏管家十几年，手下人遍布整个侯府，哪怕贾氏有了管家权，一时之间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何况贾氏的能力一般，上面还有史氏压着，做事就更麻烦了。
这次的事，就是一个丫鬟，听到了贺政叔侄的争吵内容，这才跑去给薛氏报信。
薛氏得到消息，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赶到史氏这里。
“二弟妹啊，不是谁让元钰上战场，而是朝廷让的。”
此时也没人追究薛氏擅自跑出来之事，不过面对一个妇人，贺静父子谁说话都不合适，贾氏便开口了。
毕竟大房是一家人，贾氏只能站在贺静父子一边。
只不过谁去战场，贾氏也无所谓，心里面还更倾向贺元朗去。
因为贾氏的年纪不大，贺静的岁数也可以，这个永宁侯夫人，还期盼着生下一子、承袭爵位呢。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朝廷的命令。”
薛氏闻言冷哼一声，顿了顿，又接着开口说道：“我们二房，可没有爵位在身，这事就是大房自己的事。”
“二婶，侯府可没有分家呢！”贺元朗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就分家！”
事关宝贝儿子的安全，薛氏可顾不上别的。
薛氏的话一说完，贺政还真漏出了几分意动，到是贺元朗的嘴角，漏出了一丝讽刺。
坐在软塌上的史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马上明白了什么，于是开口说道：“分家的话就别提了。”
其实为了贺元钰的安全，史氏还真愿意两房分家，可这个老太太经历多了，知道侯府分家，速度并没那么快。
按照朝廷的法度，侯府分家，是要到礼部报备，而这些时间，足够贺静把贺元钰的名字报上去。
到时候侯府分家，贺元钰还是要上战场，根本无法逃脱。
“母亲，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薛氏马上叫唤起来，看着史氏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怨恨。
就连贺政看着史氏的目光，也有一丝意外和不解。
二房两口子的目光，让史氏心中烦躁，只能开口解释：“侯府分家哪是这么容易的，礼部也不会这么快就批复！”
老太太也很无奈，他知道说了这番话，贺静父子肯定会对他不满。
贺静也就罢了，对她一向愚孝，事后也可以挽回。
贺元朗就不同了，这个嫡孙跟史氏的感情一般，这事肯定会结仇，而且是不可挽回的那种。
可老太太偏心惯了，又担心二房两人上当，只能把话说明白。
史氏的话音一落，贺政马上叫唤起来：“好啊，大哥，原来你要算计我。”
其实贺静到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于是开口反驳：“我岂会这么做！”
贺政自然不信，兄弟两个顿时吵了起来。
史氏也非常头疼，不知道眼下的局面要怎么办。
这时，薛氏陪嫁的王婆子，突然对她耳语了几句。
薛氏听完之后，马上眼睛一亮，然后开口说道：“母亲，儿媳这里到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元朗和元钰都不上战场。”
“什么办法？”
史氏马上开口问道，贺静、贺政兄弟，也不在争吵，纷纷把目光看向薛氏。
“大嫂膝下空虚，不如选择一个庶子记在名下，岂不就解决了此事！”
这是王婆子刚给薛氏出的主意，用李代桃僵的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史氏到是挺满意的，毕竟贺元朗和贺元钰，全都可以保住，根本不损失什么。
贺静闻言也有些意动，却没有当场表态。
之所以如此，也是贺静比内宅女人冷静，知道这种做法，无疑是违反国法，搪塞朝廷。
不过贾氏可不想同意这个条件，她还打算生一个呢，哪能愿意别人占据她儿子的位置，于是淡淡的开口：“这恐怕不好吧？”
薛氏马上接口：“有什么不好的，此举不但可以解决问题，还会让大嫂多了个儿子，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
“那怎么不记在你的名下！”
“二房又没有庶子，我就是想记也记不了。”
“大不了过继一个，反正二弟的膝下，只有一个独子！”
“你说什么胡话……”
两个女人很快就吵起来了，毕竟多了一个嫡子，也会有些利益争端，哪怕这个嫡子即将去战场，未必能回来。
两个女人不停的争吵，却解决不了问题，史氏也有些烦了，于是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之后又对着贺静说道：“老大，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史氏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的人，全都把目光看向贺静。
可贺静还是不说话，最后贺政急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大哥难道还真想让弟弟绝后不成。”
贺政把话说的这么严重，贺静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既然贺静点头，贾氏也不敢反对，她娘家不给力，全指着这位永宁侯呢。
有了解决方案，房间内的气氛到是好了很多，几个人开始商议，要把谁记在贾氏名下。
人选很容易确定，毕竟贺静的庶子也不多，仅仅只有两个。
与贺元昌相比，贺元盛明显更不被待见。
所以薛氏提议、贺静点头，很快就做出决定。
之后史氏就派了贴身大丫鬟紫竹，去找贺元盛跟柳姨娘过来。
贺元盛正在跟柳姨娘说庄子之事时，紫竹就进了院子。
“三少爷，柳姨娘，老太太让你们过去一趟。”
紫竹的话让柳姨娘十分不解，疑惑的问道：“紫竹姑娘，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事？”
可能是出于同情的原因，紫竹漏了一点口风：“是关于三少爷的，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在，你们快些过去吧。”
紫竹的话让贺元盛心中一紧，马上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贺元盛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永宁侯府是什么样的地位，如今侯府的三个主事之人都在，还要见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无奈的是，哪怕知道祸事上门，贺元盛也无法拒绝，只能跟着紫竹去见老太太。
一进老太太的院子，贺元盛当即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
由于老太太喜欢热闹，正常情况下，她的院落都是欢声笑语的，可今日却半点声音也没有，让贺元盛更确定了之前的想法。
很快紫竹就带着母子两人进了房间，然后轻声说道：“老太太，三少爷和柳姨娘来了！”
“给祖母（老太太）请安，给父亲（老爷）请安……”
进入房间后，贺元盛和柳姨娘，按照礼数给几个主要人物问好。
“免了，坐吧！”
这一次，史氏的态度比较好，还破天荒的给了两个人座位。
此举让贺元盛的感觉更不妙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小透明，根本不得史氏待见，如此异常的举动，肯定有阴谋。
“老大啊，还是你说吧！”
待贺元盛母子坐下之后，老太太又来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贺元盛母子，全都把目光看向贺静。
“是这样的，你母亲膝下空虚，所以想把你记在名下，充当永宁侯府的嫡子！”
贺静倒是没有推脱，直接说出了目的，表现的非常平常。
第十八章 初入军营
贺静的话一说完，柳姨娘马上高兴了，这个单纯的女人，以为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庶子记在主母名下充当嫡子，在分家之时，肯定能分得一些产业，否则礼法上说不过去。
而且未分家前，嫡子的待遇和庶子不同，两者可谓是天差地别。
贺元盛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因为贺政夫妻再此，薛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再加上紫竹之前的话，都可以证明，这里面绝对有内情。
既然知道有问题，贺元盛马上开口拒绝：“母亲的好意，儿子本不该拒绝，可姨娘……”
“住嘴，你别不知好歹！”
没等贺元盛说话，柳姨娘就开口斥责，然后对着贺静与薛氏说道：“全凭老爷、夫人做主，我们母子没有意见！”
柳姨娘的表现，到是让贺静有些尴尬，因为对方把恶意当成好意的行为，实在让贺静下不来台，之后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贺静不开口，史氏可不会不说话：“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人去改了族谱！”
接着又把目光看向了贺元盛，淡淡的道：“元盛，还不去拜见你的母亲。”
贺静的表现，还有史氏的反应，都让贺元盛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大了。
尤其史氏的速度还这么快，更是在没有通知贺元盛的情况下，直接让人去改族谱。
“祖母，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吧？”
既然知道里面有问题，事情又无法改变，贺元盛便直入主题。
史氏到不把贺元盛放在眼里，干脆的说出目的：“朝廷下令，需要各家勋贵的嫡子，去军前效力。
老身和你父亲考虑过了，这是一个博富贵的机会，所以把这个机会给了你！”
史氏的话一说完，贺元盛马上明白了内情，于是不屑的一笑，讽刺的说道：“机会，军前效力，不知道在何处效力，祖母不会告诉我，这个机会在保定吧！”
正因为叶赫部的骑兵南侵，即将杀到保定，贺元盛才能以低价购入京郊的庄子，自然很了解前线的战事。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朝廷下令，让勋贵嫡子去军前效力。
这也非常正常，毕竟是今日朝会刚刚定下的，还没有大规模传播，贺元盛怎么能知道。
贺元盛讽刺的话，让史氏有些尴尬，可还是装成没听明白的意思，面带笑容的开口：“正是保定前线，你聪明机灵，手上还见过血，一定可以立下功勋，为永宁侯府争光？”
史氏的话一点也不让贺元盛意外，若非是这种情况，这些人又岂会改族谱，弄出一个所谓的嫡子。
这种明显让贺元朗以及贺元钰、逃避入伍的手段，让贺元盛心里有气，于是带着几分深意的开口：“这个机会是真好啊！”
接着话锋一转的说道：“叶赫部南下，赵国公大败青山镇，三大营五万精锐损失殆尽。
草原铁骑直扑保定，威胁神京，现在去军前效力，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这番话一说出来，史氏脸上虚伪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了，看着贺元盛的目光，也有一丝犀利。
而柳姨娘听了这番话，顿时被吓住了，也知道此事是一个阴谋。
一个内宅妇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下意识的跟贺静哭求：“老爷，不能啊，元盛也是您的儿子，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军前送死。”
柳姨娘的哭诉，还有贺元盛之前的话，让沉默不语的贺静爆发了，他大声叫道：“够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其实在贺静心里，也不想让贺元盛去军前效力，毕竟还有一点父子情。
可这点父子情，实在太过单薄，更不能和贺元朗、贺元钰相比。
贺静的话让贺元盛明白，此事已经再难更改，于是淡淡的开口：“父亲，我要去哪里报道，又是什么时间去。”
贺元盛平静的态度，让贺静的脸色好了很多，有些复杂的开口：“今日晚饭之前，你就去三大营报道，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好公文！”
其实朝廷的命令，是让勋贵子弟，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三大营，然后下午出发。
毕竟大军出动，不是那么简单的，各种物资都需要调配。
可贺元盛的态度，让贺静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儿子，这才让其早点离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此举也在无形中，帮了贺元盛一个忙，让他去三大营的时候，占了一个先手。
“我准备好了，就来找父亲拿公文，可如今我也算是侯府的嫡子，总不能就这么光秃秃的去吧。”
朝廷让勋贵子弟军前效力，绝对不是白身，至少也是低级军官，所以低级军官该有的行头，贺元盛还是要跟永宁侯府讨要的。
“这些东西，稍后你母亲自会安排！”
一些东西而已，贺静自然不会在乎，何况贺元盛出去，代表的也是永宁侯府的脸面。
之后贺元盛又说了几句，就以回去准备为名，带着柳姨娘离开。
柳姨娘到是哭哭啼啼的不想离开，还打算跟贺静求情，却被贺元盛给拽走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柳姨娘十分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这可是要命的事，你怎么能答应呢！”
“姨娘，族谱都改了，是我能拒绝的吗？”
史氏的举动，可是清楚的告知贺元盛，你愿意不愿意都要去，根本不能更改。
不过去军前效力，贺元盛并不是那么不愿，反而真认为这是个机会，所以只讽刺了几句，要了一点好处，就带着柳姨娘回来。
这也是最近一个多月，贺元盛一直在锻炼身体，有了几分底气，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听了贺元盛的话，柳姨娘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开始埋怨贺静：“这明明是嫡子的事，为什么要你来代替，实在太不公平了……”
柳姨娘絮絮叨叨了半天，让贺元盛十分无奈，只好开口安慰。
在贺元盛安慰柳姨娘之时，听到消息的贺茹萱，也闻信赶了过来。
“哥哥去军前效力，可要多加小心，万事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贺茹萱比柳姨娘冷静多了，知道事情无可挽回，就说了些关心的话，只是情绪也有些低落。
“妹妹放心！”
贺元盛应付了一句，然后对着柳姨娘开口：“姨娘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说完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贺茹萱也过来帮着收拾，只是贺元盛的东西不多，有用的就更少了，最后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一把匕首。
当天下午，贺静身边的长随，带着几个家丁，陪着贺元盛前往京郊的三大营。
不过到了三大营之后，陪同贺元盛来的几个人，当即转身就走。
只留下贺元盛一个人，牵着侯府准备的马匹和兵器，孤零零的站在三大营门口。
三大营由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组成，在册兵力三十万，曾经是大乾王朝最精锐的部队。
只是王朝后期腐败严重，如今的三大营，实际兵力恐怕不到二十万，而且士兵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
由于朝廷下令，每一家勋贵都要出个嫡子，所以三大营的军事主帅，已经派了一名偏将负责此事。
贺元盛有公文，所以毫不费力的见到了偏将，等待对方的安排。
偏将姓孟，他看过了贺元盛的公文，奇怪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还孤身一人？”
偏将的话让贺元盛有些意外，可还是立刻回答：“为朝廷效力，自然当早不当晚，何况早一点过来，还能早一点熟悉情况，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
至于为何孤身一人，难道来军前效力，还要带着很多人吗？”
看着贺元盛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孟偏将也不在多说，淡淡的说道：“兵部下了公文，勋贵子弟按照级别担任职务，你是永宁侯嫡子，本将现在委任你为前锋营、第四营的哨官。”
下完命令之后，孟偏将叫来一个身边的亲兵，让亲兵带着贺元盛去前锋营。
再去第四营的路上，贺元盛就看到，整个三大营都在一阵紧张的气氛当中，大部分的士兵，脸上都带着忧愁之意。
不大的功夫，就到了第四营，亲兵把贺元盛交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然后说出了偏将的命令，就转身离开。
中年人是前锋营、第四营的把总，也是贺元盛的顶头上司，叫做李朝晖。
从他口中，贺元盛得知，朝廷的命令，是让勋贵子弟在明天已时（上午九点）之前，赶到三大营报道，而后下午随军出征。
也明白了孟偏将，为何会奇怪他孤身一人来此。
因为大乾王朝的勋贵们，有合法的亲兵，而勋贵子弟上战场时，都会带着几个亲兵，既可以贴身伺候，也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
所以贺元盛一人前来，孟偏将马上知道，这是个被放弃的人，所以没有寒暄一二，直接公事公办。
不过李朝晖之后的话，却让贺元盛有些意外：“贺老弟啊，咱们第四营的每一哨，都没有哨官，你既然先来了，就自己选一个吧！”
第十九章 大军开拔
“没有一个哨官！”
贺元盛的脸色变了，因为一支军队，连基本的军官都没有，可不是正常的事。
看到贺元盛表情，李朝晖苦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三大营的精兵强将都被赵国公带走了，前锋营又是刚刚拼凑起来的，自然缺少低级军官……”
李朝晖介绍了一下前锋营的情况，贺元盛听完了之后，心中也咯噔一下，认为此去保定府，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按照计划，前锋营由十个营组成，共计五千余兵力，每营五百人，分为五个哨，由把种一人，哨官五人带领。
既然叫做前锋营，自然是第一批前往保定府的，所以明天下午，前锋营就要出发。
由于韩维臣青山镇大败，五万人马损失殆尽的原因，前锋营的组建，没有一个军官愿意来。
毕竟谁都知道，第一批前往保定府的兵马，危险性最大。
而大乾王朝立国时间太久，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很多情况下，调派人员都需要扯皮一番，导致前锋营的军官缺少很多。
只有李朝晖这种没有背景，以及贺元盛这种，一看就是不被侯府重视之人，才会第一时间被派到前锋营。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情况，然后在做选择。”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更改，贺元盛也只能积极应对。
好在李朝晖态度很好，为人也非常友善，贺元盛就提出了一个略微过分的条件。
毕竟了解了情况在选择，总好过选了一帮老弱病残，麻烦不断的强。
“那我陪你去看看！”
李朝晖的态度还真不错，当即答应了这个条件。
在三大营内，前锋营被划分了一块单独的营盘，第四营也有一小块区域，每一哨也有几个自己的营房。
营房很破旧，大多都是茅草屋、木质结构的，一看就知道多年没有修葺。
地方不大，贺元盛很快就观看完毕，心中也有了数。
“把总大人，属下想去第五哨！”
第五哨是第四营中，最差的一个哨，兵员的年纪也都超过三十岁，属于老兵油子那种。
所以贺元盛的要求，让李朝晖非常诧异。
“你要去第五哨！”
“是！”
“那就第五哨吧！”
李朝晖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带着贺元盛去了第五哨。
“第五哨没有队正，什长也缺少几名，也许明天出发之前，上面会安排妥当。”
再去第五哨的路上，李朝晖简单的给贺元盛、介绍了一番第五哨的情况。
顿了顿，特意补充了一句：“要是没有安排的话，按照惯例，你可以自己认命。”
听着李朝晖的介绍，贺元盛的心中有了些感慨，暗叹自己还算遇到了不错的上司。
两人很快到了第五哨的营房，李朝晖叫了第五哨仅有的六名什长，宣布了贺元盛的认命。
之后把第五哨交给贺元盛，李朝晖就转身离开。
李朝晖一走，贺元盛开始打量自己的几个部下，然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让全哨的人过来集合！”
几个什长也没有反驳，毕竟新官上任，应该和所有人见见面。
一刻钟之后，第五哨包括贺元盛在内，共计九十六人，聚在了营房内的一块空地上。
“我是新来的哨长，让大家认识一下。
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大家都知道，作为前锋营的我们，即将第一批前往保定府。
此行的危险程度，也不用我多说，从赵国公青山镇大败，五万人马全军覆没就可以知道。
所以大家应该想想，要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说完这句话，贺元盛下令解散，然后回了自己的营房。
贺元盛一走，集合起来的第五哨士兵们，马上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除了大多数人围着几个什长外，还有二十多人，围在一个年纪最大的人身边。
其中有人开口说道：“老周，新来的哨长好像有些奇怪啊，说话竟然这么直白！”
年纪最大的人，也就是老周，眯着眼睛说道：“是挺有意思的，非常与众不同，也许咱们去保定府，还真能指望得上他。”
围在几个什长身边的人，也在议论贺元盛刚刚的话，只是没有什么统一的意见。
晚饭之前，六个什长加上老周，还有几个在第五哨有些威望的人，一起来找贺元盛。
看着来的这些人，贺元盛心中微微一笑，暗自想着，看来鱼儿上钩了。
“大人，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贺元盛认识说话的人，正是六个什长之一，叫做赵二牛。
“我说的话很明白，就是让大家好好想想，在大战之中，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那要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老周马上接口了，情绪倒是非常平静。
“我一个没打过仗的人，怎么知道要如何保命！”
贺元盛先是自嘲了一句，接着开口说道：“不过我倒是读过几本书，知道在几十万人的大战中，底下的小兵都是棋子，能不能在战争中活下来，全靠运气。
可若是溃败之时，能不能顺利逃走，到是有一些技巧。”
贺元盛的话一说完，房间内的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技巧？”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贺元盛的心里更有底了，不紧不慢的开口：“第一个技巧，就是要跑得快，而且要能跑！
“呲！”
贺元盛的话一说完，老周就发出一声耻笑，然后不屑的道：“跑的再快、在能跑，还能跑得过叶赫部的骑兵吗！”
贺元盛没有任何恼怒，平静的开口回应：“谁说要跑过叶赫部的骑兵，我的意思是，只要能跑过其他人就行！
因为在被追杀之时，追兵肯定要先杀跑的慢的！”
老周马上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漏出了思索的神色。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贺元盛继续开口：“至于第二点，就是要往人少的地方跑，因为骑兵冲锋起来威力巨大，不会冲着一些散兵游勇去！”
房间内的人听到这一点，神情中到是有些喜意，好似明白了什么。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了解附近的地形，知道该往哪跑，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这些东西虽然简单，可三大营的士兵，大多都是文盲，根本没有听说过。
就算是一些参加过战争、侥幸活下来的老兵，也未必能总结出来。
所以贺元盛的话一说完，房间内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老周开口说道：“弟兄们就跟着哨长大人了，能不能在这次战争中活下来，就看你的了！”
贺元盛的一番话，总算取得了这些人的信任，也算是初步掌握了第五哨。
这也是贺元盛选择第五哨的原因，毕竟这些老兵油子都很精明，只要你能表现出、带着他们从战争中活下来的能力，哪怕是活下去的机会大一些，他们就会听你的。
而取得这百人小队的真正指挥权，也能增加贺元盛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的机会。
否则在几十万人的大战中，若是没有人跟你共同进退，能够生还的机会实在太小。
很快就到了晚饭十分，贺元盛也体会到了古代时期的军营生活。
只见十几个火头军，抬着一只只装满食物的大木桶，进入了第四营。
不用任何人催促，第四营的将士们，就一排排的站好，从火头军手里打饭。
当然了，伙食自然不怎么好，只有两个粗粮馒头和一碗菜汤。
向贺元盛这样的低级军官，到是有一点小灶，但也只是白面馒头，以及几块肉而已。
贺元盛也没有搞什么、和士兵同吃同住的事，吃过了小灶之后，就回到自己的营房中休息，思考着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最好在活下去的同时，立一点功劳，作为进身之阶。
第二天天明，贺元盛早早的起来了，然后去李朝晖账下听令。
毕竟今天大军就要开拔，不久之后，其余的勋贵子弟也要到前锋营报道。
李朝晖倒是有些忙碌，由于今天是开拔时间，所以经常有传令兵过来传令。
已时之前，勋贵子弟们，也纷纷来到三大营报道。
神京城内的勋贵之家不少，足足来了一百多人，不过大部分人都被委派到其它地方，只有十几个倒霉蛋，被编入了前锋营。
贺元盛还得知，这些倒霉蛋，要么就是低等级的勋贵子弟，要么就是不受家族待见的人。
而且来报道的勋贵子弟，除了一少部分是真正的嫡子，其他的人，都是跟贺元盛一样，临时改的族谱。
了解到这些情况，贺元盛有些感慨，心想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到了正午十分，待吃过了午饭，前锋营的主将就下令开拔。
直到开拔之时，贺元盛队伍中、欠缺的队正和什长，也没被派下。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这种作战部队的低级军官，都是临时委任的，并没有品级。
待大战过后，朝廷会另行安排，除了一少部分立下功劳的，其余人都要各归各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乾王朝的军队，战斗力并不高。
上面没有认命，贺元盛只好自己任命几个，然后随着大军开拔，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第二十章 前线状况
距离保定府一百余里的官路上，行走一只五千余人的军队，这只军队，就是增援保定的前锋营。
在前锋营后面，还有一支八万人组成的大军，距离前锋营大概有三十里。
由于距离保定府的路程不远了，所以前锋营的主将，行动多少谨慎了一些，不仅进军的速度放慢了，还派了大量游骑，打探叶赫部骑兵的动向。
前锋营离开神京已经两天了，贺元盛也体会到了古时行军的艰难。
就拿前锋营来说，整整走了将近两天，才前进了一百多公里。
这还是大乾王朝的精锐，速度才能如此，要是其余的地方兵马，速度恐怕就更慢了。
这两天的行军，贺元盛也吃了不少苦头，哪怕他有马匹代步，也非常疲累。
贺元盛其实并不会骑马，可原身却是出自侯府，这种勋贵之家的子弟，自然会骑马。
只是原身的骑艺不精，只是勉强代步而已，想要上马厮杀，或者快速冲锋，恐怕还做不到。
日落十分，前锋营走到了一座小山包附近，传令兵也在此时传来军令，要求大军在此扎营。
这座小山包，距离保定府只有七八十里地，骑兵快速行军的话，恐怕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不过前锋营的营寨，扎的并不如何结实，周边不仅没有设立拒马桩，连陷马坑也没挖。
这种情况让贺元盛眉头紧缩，可由于地位很低，并不能说三道四。
现在的贺元盛，不知道保定府的情况，也不知道何时会碰见叶赫部骑兵，这场仗什么时候打。
晚上例行巡逻时，贺元盛才从探马游骑的口中得知，叶赫部骑兵在保定府，遭到了河北总兵曹文凯的拦截，并派兵守在东进神京的必经之路、杞县，安县。
叶赫部骑兵，也并没有继续东进神京的意思，反而围住了保定府城，派出大量游骑，洗劫周边的村镇。
甚至保定府周边的县城，也遭到叶赫部骑兵的光临，一些守卫力量不足的县城，还被骑兵攻破过。
叶赫部骑兵所到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留，百姓的财物损失殆尽不说，自身也要被骑兵掳走，成为奴隶。
如今保定府周边，已经有三座县城落入叶赫部手中，这三座县城，也成为了叶赫部，存放抢劫物资的大本营。
至于大乾王朝的援兵，除了前锋营之外，距离保定府城最近的，也有三百多里。
在这种情况下，前锋营根本不能跟叶赫部战斗，甚至加上身后的三大营主力，也无法和叶赫部骑兵硬碰。
了解了具体情况，贺元盛也放心一些，知道大战在短时间内并不会爆发。
而且贺元盛判断，这场大战能不能打起来、都是两说。
毕竟叶赫部骑兵的做法，不像继续东进神京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停留在保定府，大肆抢劫人口、财物，而是早就开始攻击祁县、安县了。
不过贺元盛巡逻之后，回房看着河北的地形图时，感觉到有些不妥。
挡着叶赫部骑兵的安县，距离前锋营有三十里，在一般情况下，有安县挡在前面，前锋营的位置，应该没有多大危险。
可这点距离，骑兵真要突袭的话，只要绕过安县就行。
到时候安县那边恐怕都来不及报信，叶赫部骑兵已经到了。
想到这里，贺元盛的脑袋上，冒出了冷汗，在也顾不上别的，当即去找把总李朝晖。
跟李朝晖把情况一说，对方也认真起来，立刻带着贺元盛，去见前锋营的主将。
“前面有安县挡着，我们非常安全，不用疑神疑鬼的！”
听完了两个人的来意之后，主将十分不悦的开口，一点也不重视贺元盛的想法。
事关重大，贺元盛也顾不得对方是上级，毫不留情的说道：“将军，叶赫部骑兵，距离此地只有七八十里，万一敌人绕过安县，直击前锋营，我们可就危险了。”
“行了，少在那胡说八道，七八十里地，哪那么容易过来，现在前锋营人困马乏的，禁不起折腾！”
主将态度十分坚决，还有些固执。
其实他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对，毕竟前锋营五千人马，并不影响大局。
在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绕过安县，袭击七八十里外的前锋营。
可叶赫部骑兵的动作，让贺元盛觉得，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
因为叶赫部骑兵现在的处境，其实并不怎么好，可以算是孤军深入。
一旦大乾王朝的援军围了过来，叶赫部骑兵就危险了。
所以现在能减除一些威胁，就应该减除一些。
而前锋营又是大乾王朝的精锐人马，要是被叶赫部骑兵消灭掉，一定会影响士气。
“将军，还是小心一些……”
贺元盛苦口婆心的劝说，可主将却十分不耐，恶狠狠的道：“出去，本将要休息！”
看到主将的态度坚决，而且神色有些不耐，李朝晖马上拉着贺元盛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李朝晖淡淡的说道：“老弟啊，将军有将军的想法，你的想法未必会成真。”
“可万一呢！”
李国辉闻言，也不说话了，其实他也有些担忧，否则也不会直接拉着贺元盛汇报。
“把总大人，如今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你想怎么样？”
“我们第五营警惕起来，万一出了意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贺元盛是真感觉到了危险，而这里又是开阔地带，要是被叶赫部骑兵一个突袭，恐怕逃跑都没地方。
毕竟在平原上，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
至于骑马跑路，不说贺元盛的骑术不佳，就是骑术很好，也未必能逃掉。
因为骑马跑路，也会成为敌人的主要目标，所以在没人保护的情况下，孤身骑马逃跑，生还的机会真的不大。
“就这么办！”
李朝晖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当即做出决定。
接下来，两个人找来了第五营的其他哨长，宣布了第五营将士、在今晚休息的时候，衣不解甲、刀不离身。
每一哨还要派出专人，轮流值夜，免得发生意外。
李朝晖的命令一下，其余的几个哨长，全都皱起了眉头。
第二哨的哨长马上开口：“大人，用不着这样吧，弟兄们走了一天了，要是这么折腾，恐怕会心生怨意！”
其他三人也开口附和，看的贺元盛心中暗叹，这就是威望不足啊……
李朝晖也让几个人的态度惹恼了，当即下了死命令，四个人才不情不愿的答应。
不过回去之后，这几个人也是应付差事，并没有太过重视，导致事后损失惨重，还有人性命不保。
到是贺元盛带领的第五哨，执行起来非常认真。
几个什长就算不解，可贺元盛之前的做法，已经取得了他们的初步信任。
再加上为了自身安全，这些人完全按照贺元盛的要求做了。
同一时间，正有几个探马游骑，飞快的向保定府城外、叶赫部的大营而去。
很快叶赫真手中，就多了几份情报。
“召集众将升帐！”
看过了情报之后，叶赫真马上做出这个决定。
身边的亲兵闻言，立刻吹起了升帐的号角。
一刻钟之后，叶赫部的骑兵统领们，纷纷来到叶赫真的大帐。
“探马来报，乾朝三大营的援兵已经来了，距离我们还有百里。
其前锋营五千兵马来的更快，距此只有七十余里！”
这些情况都是叶赫部的探马查探到的，自从围了保定府城之后，叶赫真派出了大量探马，打探方圆几百里的动静。
只是北方各省的援军距离很远，叶赫真一直没管他们。
叶赫真的话音一落，下面的骑兵统领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他们还敢来！”
“真是不知死活啊！”
“大汗，下命令吧，让我去收拾他们！”
……
叶赫真也没有阻拦手下人发言，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咳嗽一声，表示自己要说话。
叶赫真今年不过五十，
现在几乎统一了草原各部，正是权威最盛之时。
所以他一咳嗽，下面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帐内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叶赫雄，你率领本部人马，绕过安县，直击乾朝的前锋营！”
叶赫真开始点将。
“诺！”
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立马站出来回应。
“叶赫多铎，你率领本部人马跟着叶赫雄，负责牵制安县的守军，免得他们出来增援！”
“诺！”
叶赫多铎也是一名老将，跟随叶赫真征战十几年。
之后叶赫真又下了几个命令，就宣布散帐。
所有人走后，叶赫真的军师宇文护说道：“大汗，乾朝三大营的援兵已经不远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撤退的事！”
叶赫真摇了摇头：“不急，本汗还要在保定府，会会乾朝的各路人马！”
“可是大汗，乾朝北方数省的兵力，都在向保定府城赶来，足有三十万兵力，要是耽搁的时间久了，我担心会有危险！”
叶赫部的探马放的很远，所以大乾王朝的情况，叶赫部可谓是了若指掌，这才能顺利伏击韩维臣，全歼了数万人。
“有了韩维臣之事，他们绝不敢快速进军，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叶赫真到是不急不缓的，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是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一章 被困孤山
看到叶赫真神采奕奕的样子，宇文护也不在劝说，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大汗既然要会会乾朝的人马，是否应该派人，先把战利品运回草原，免得局势危险之时，被迫放弃这些东西。”
“那就让叶赫泰带着本部人马，押运奴隶、财物，先回草原！”
叶赫真雄才大略，哪怕不把乾朝的人马放在眼中，也能听进去正确的意见，所以做出这个决定。
听到叶赫真十分清醒，并没有因为战果巨大，消灭了三大营的精锐而沾沾自喜，宇文护也放下心来。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叶赫雄已经集合了本部人马，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不大的功夫，叶赫多铎也带着本部骑兵尾随其后。
两部骑兵过万，奔跑起来，扬起了满天的尘土。
叶赫雄的骑兵，很快就到了安县，然后绕城而过。
安县的守军，早就发现了异常，可看着骑兵绕城而过，不由得有些意外。
本来安县守军，还以为叶赫部的骑兵，是准备攻城，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在安县阻挡叶赫部骑兵的曹文凯，马上感觉到了异样，只是不知道敌人的目的。
“总兵大人，这些草原蛮子搞什么鬼，仅仅几千人东进，难道是去送死吗？”
开口询问的人是曹文凯的部下，他对叶赫部骑兵的动向，也非常疑惑。
“不对，他们是冲着前锋营去的！”
作为总兵官，曹文凯可不傻，很快就判断出叶赫部骑兵的目的。
接着开口下令：“点三千人马，咱们出城！”
本来曹文凯的任务，是一直坚守安县，扼守住叶赫部骑兵东进的道路。
毕竟大部队前进，不能随便绕城而走，否则等于把后勤补给线交给敌人。
可小股骑兵，却不受影响，毕竟需要的补给不多。
现在叶赫雄带着小股骑兵绕城而过，去攻击前锋营，曹文凯只能当机立断。
没等曹文凯点兵，远处又传来一阵烟尘，接着数千骑兵，出现在安县附近。
这只骑兵并未继续东进，而是盘聚在安县三里外，目的一目了然。
面对这种情况，曹文凯自然不敢妄动，毕竟在平原上交战，骑兵的优势太大。
无奈之下，曹文凯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里，派遣几个信使，去给前锋营传信。
另外一边，由于夜色的原因，叶赫雄的骑兵，在子时（半夜一到三点）才接近前锋营的营地。
作为一个沙场老将，叶赫雄自然不会贸然发起攻击，当即让士兵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在拂晓之前发起攻击。
因为有安县在前面挡着，所以前锋营的将士，警惕性很差。
拂晓之前，又是人最困倦的时候，所以被叶赫部骑兵攻击后，顿时一片大乱。
唯一有准备的，就是贺元盛的第五哨，只不过这百十来人，根本无法影响大局。
其实在叶赫部骑兵发起进攻之前，贺元盛就察觉到了异样，毕竟骑兵冲锋时，会让地面产生震动。
可第五哨的人集合到一处后，贺元盛认为局势很难挽回，立刻以保全自身为主。
于是在战斗爆发的时候，贺元盛带着第五哨的人，悄悄的向边缘区域移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叶赫部的骑兵就冲进大营。
大营内的前锋营将士，由于没有准备，很多人连武器都找不到，如何跟叶赫部的骑兵对抗。
前锋营的主将也束手无策，他身边仅有几十个亲兵，根本无法组织抵抗。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锋营抵挡不住了，在几个人带头之下，发生了溃逃。
步兵在平原上，没有列层战阵，几乎就是骑兵的活靶子。
何况在这种溃败的情况下，骑兵屠杀起来就更方便了。
霎时间，人间惨剧发生了，叶赫部骑兵一边杀人、一边放火，还反复的来回冲杀，前锋营的营地，很快变成了一片火海。
贺元盛也在败兵之中，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百多人。
连第四营的把总李朝晖，也跟在贺元盛身后。
“老弟，我们往哪跑！”
如此大的溃败，要是乱跑的话，无异于九死一生。
而提前想到这种情况，还能把人马聚在身边的贺元盛，肯定有些本事，李朝晖这才跟着他跑。
“看到那座小山包了吗，咱们就去那！”贺元盛一边跑、一边回答。
在溃败发生前，贺元盛就知道守不住了，所以有人弃营逃跑后，他马上带着人跟着。
叶赫部的骑兵作战经验丰富，他们主要攻击的是抵抗之人，这种逃跑的，他们不会第一时间追击。
毕竟在平原上，步兵跑不过骑兵，等把反抗力量杀败了，在追杀不迟。
“去小山包，那不是找死吗？”
小山包就在营地旁边，还是一座孤山，要是上去了，只要被叶赫部骑兵包围，就在也没有退路。
“那里是唯一的生机！”
贺元盛没有过多解释，继续带着人往山上跑，毕竟情况危急，哪有功夫啰啰嗦嗦的。
贺元盛不开口解释，李国辉也没有办法，更没有别的主意，只能咬着牙跟上。
倒是第五哨的士兵们，没有一个开口多问，因为贺元盛的料敌先机，已经初步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逃命的速度就是快，不到一刻钟，一行人就上了山包，这时贺元盛下令：“挂起第五营的旗帜，让败兵们都能看到！”
紧靠着一百多人，未必能存活下去，所以贺元盛想了这么个办法，打算多召集点人。
其实在昨天晚上，贺元盛已经想到了退路，就是这座小山包。
因为他猜测，有安县在前面挡着，如果叶赫部骑兵真的来袭，绝不会是大队人马。
对付一个前锋营，也用不到大队人马。
而前锋营身后三十余里，就是三大营的中军，所以叶赫部的骑兵，绝不敢攻击太久。
“不行，现在挂起旗帜，岂不是给草原蛮子指明方向吗？”
李朝晖有些紧张，马上开口反对。
“就算不挂旗帜，草原蛮子就不会发现吗，到时候仅靠我们这一百多人，会死的更快。”
因为已经安全了，贺元盛这才有耐心解释。
“草原蛮子那么多，就算败兵聚在一起，难道就能抵挡了。”
“这座小山包有百米高，前后也只有两条路，只要我们用弓箭守住，骑兵就无法冲锋。
到时候，草原蛮子想攻击我们，就只能下马步战，那时就是拼消耗，而我们这点人
，又能拼多久。”
听了贺元盛的理由，李朝晖也明白了，可还是心情低落的说道：“就算人多些，又能坚持多久？”
“把总大人可别忘了，这里可是大乾王朝的地盘，在我们身后，就是三大营！”
贺元盛的话音一落，李朝晖眼睛就是一亮，心中马上燃起了希望。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第五营的旗帜，已经挂在了山顶。
第三哨和李朝晖带着来的一百多人，也被贺元盛分成几组，守卫在上山的道路上。
倒不是没有叶赫部骑兵追击他们，只是小山包就挨着大营，贺元盛等人撤离的又快，敌人这才没有追赶。
毕竟骑兵向山上冲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第五营的旗帜竖起来之后，天也蒙蒙亮了，山脚下的情况，也映入贺元盛眼帘。
只见方圆千米之内，到处都是叶赫部的骑兵，在追杀前锋营的人马。
叶赫部的骑兵，利用速度优势，在方圆千米之内，构筑了一道包围圈。
某些前锋营的将士，刚刚跑出去一千多米，就被叶赫部的骑兵逼迫回来。
而在包围圈内，叶赫部骑兵组成了几个冲锋小队，来回穿插，不让前锋营的将士报团抵抗。
还有大队的骑兵，在收割前锋营将士的生命。
看到这种惨状的贺元盛，心里有了几分感慨，还低声的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此时的小山包上，是唯一一个没有厮杀的地方，不过在山脚下，倒是有叶赫部的骑兵来回奔跑。
可能是山上的人不少，还易守难攻，所以他们没有发动攻击。
而前锋营的败兵们，也发现了山顶上的第五营旗帜，有些士兵在走投无路情况下，就奔着山上跑来。
虽然有叶赫部骑兵在山下守着，可此地并没有被叶赫雄注意，所以守着的人不多，很多前锋营的将士，都如愿冲了上来。
直至跑上山的败兵越来越多，叶赫雄这才发现，就派了五百骑兵来到山脚处。
有骑兵守着，想要上山的人，再也无法上来，不过此时的小山包上，也有了八百多将士。
很快天色就大亮了，山脚下的战斗也将要结束，仅剩一处还在战斗的，就是前锋营的主将和几十名亲兵，被叶赫部的骑兵团团包围。
前锋营的主将，也注意到小山包上，还有一只前锋营的人马，于是向小山包冲杀过去，还不断的打着旗语。
一个存活下来的把总，看到了这种情况，马上开口说道：“将军好像是让我们去救援！”
“那你就去吧！”
没等贺元盛开口，李朝晖就来了这么一句，其余存活下来的将领，也对此人怒目而视。
此人顿时就不出声了，眼下的情况可谓是一目了然，这些人在小山包上，还有一线生机，可要是下了山，绝对是有死无生。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人，又有谁愿意去送死呢！
第二十二章 上阵厮杀
看着小山包上的人马无动于衷，被围着的前锋营主将，只能带着亲兵向这边冲，可叶赫部骑兵已经围死了他们，根本冲不出来。
一刻钟之后，叶赫雄看着小山包上的人马还是按兵不动，就下达命令：“解决他们吧！”
以叶赫部骑兵的战斗力，想要解决被围的前锋营主将，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之所以耽搁一刻钟，也是为了引诱山上的人下来救援。
叶赫雄下令之后，叶赫部的骑兵们，开始围杀前锋营主将，再也不留手。
不大的功夫，这一点反抗力量，就被叶赫部骑兵斩杀殆尽。
这时数千叶赫部的骑兵，全都向山脚集结，并将山上的孤军团团包围。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贺元盛可以清晰的看到山脚下的一切。
只见遍地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把大地都染红了。
“贺老弟，现在该怎么办！”李朝晖开口问道！
山下的人全完了，前锋营只剩下八百余人，守在这狭小的山包上。
而叶赫部骑兵的做法，一看就是要将这些残兵败将一网打尽。
“还能怎么办，死战吧！”
山上有八百多兵力，让贺元盛的心中有着几分底气。
毕竟山下的叶赫部骑兵不多，小山包地势又高，骑兵冲锋起来不利，只能下马步战。
这样一来，叶赫部的骑兵，再也没有多少优势，前锋营将士的战斗力又不弱，守上一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可山上的人士气低下，还没有组织，要是叶赫部骑兵强攻的话，未必能守得住！”
刚刚被追杀一场，山上的败兵自然士气低落，再加上这些败兵，不全是第五营的人马，使李朝晖有些担心。
“这就看把总大人您的了！”
之后贺元盛低声说了几句，听的李朝晖频频点头。
两个人商议完完毕，李朝晖召集了所有军官，高声喊道：“弟兄们，山下的草原蛮子很快就要进攻，要是让他们攻上来，大家都逃不了，所以只能跟他们拼了。
不过大家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了后方求援，三大营的援兵，两个时辰内就到，只要大家坚持，守住这个小山包，就能能活下去！”
听到有援兵，这些残兵败将们，士气恢复了一些。
之后李朝晖又指派几个认识的人，负责守卫进攻山包上的两条路，做出跟叶赫部骑兵决一死战的打算。
此时贺元盛也找到了手下几个什长，让他们带着部下，充当督战队。
毕竟第五哨的人马最完整，彼此间也很熟悉，充当督战队最合适不过。
贺元盛还下了死命令，一旦战斗开始，任何人敢退后一步，杀无赦。
这也是贺元盛竖起第五营旗帜，召集败兵的原因。
小山包上的士气变化，被山脚下的叶赫雄第一时间察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以叶赫部骑兵的战斗力，若是在平原上，根本不会把这几百人放在眼里。
可好几百人守着小山包，还仅有两条路可以进攻，未免有些麻烦。
何况叶赫雄担心，强攻小山包的话，损失会太大。
“阿古汉，你带人下马攻击！”
叶赫雄还是决定尝试一下，毕竟奔袭了七十多里，若是不能消灭整个前锋营，未免有些遗憾，也不好向叶赫真交代。
阿古汉是一个高大的草原汉子，他得到命令后，马上带着手下骑兵下马，然后强攻小山包。
由于刚刚一片倒的屠杀，叶赫部的人，未免有些轻敌。
哪怕阿古汉这个统领，也没把山上的人放在眼里，认为一个冲锋，就可以解决这些残兵败将。
叶赫部的人大意之下，自然要吃亏，有了求生意志的前锋营将士，马上开始攻击。
由于居高临下的原因，前锋营占了很大的便宜，利用小山包上的石头，外加上部分弓箭，让草原人吃了一个不小的亏，当场留下了几十具尸体，败退下去。
“蠢货！”
在后面观战站的叶赫雄，发现这个情况后，恨恨的骂了一句。
阿古汉也知道轻敌了，所以再次组织攻击时，让拿盾的人在前，后面还派了一些弓箭手压阵。
草原人都是天生的射手，这一认真起来，山上的前锋营，顿时被动起来。
尤其前锋营大部分是残兵败将，带来的盾牌不多，所以吃了点小亏。
若非阿古汉急于攻上小山包，恐怕只是弓箭手，就能让山上幸存的前锋营将士损失惨重。
很快叶赫部的人，冲上了小山包，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
叶赫部的人勇猛，小山包上的前锋营将士、士气有些低落，在对敌之时，自然非常吃力，伤亡也大了起来。
这时贺元盛的督战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每当有人后退之时，顿时被执行了军法。
有了督战队的存在，前锋营将士，只能跟叶赫部骑兵硬拼起来。
再加上占据着地势，勉强挡住了阿古汉的第二次进攻。
又留下百十具尸体的阿古汉，不由得恼怒起来，即将再次组织攻击时，叶赫雄来到阵前。
“废物，两次都被南蛮子打败，要你有什么用？”
这两次攻击失败，让叶赫雄很不满，尤其是第一次失利，绝对是阿古汉大意所致。
“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拿下此地！”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叶赫雄的语气有些冷，因为之前的两次进攻，损失了一百多人。
而昨夜的袭营，总共损失还不到百人。
就这么一个小山包，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对手又是一群残兵败将，叶赫雄自然很生气。
此时山上的情况也很不好，刚刚阿古汉的进攻，也造成了前锋营百余人的伤亡。
“老弟，这么打下去，咱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啊！”
李朝晖来找贺元盛商议对策，毕竟叶赫部一次攻击，就损失了百余人，继续来这么几次，山上的残兵败将，恐怕就要崩溃了。
“把总大人，你跟弟兄们说，只要大家能坚持下去，草原蛮子脑袋换来的赏金，大家平分，每一个人都有份。
就算是死了，这些钱也会分到他的家里，而且死人可以多拿一倍！”
大乾王朝的军功，是以首级计算，每一个敌人首级，赏银三十两。
所以留在山包上的尸体，价值几千两银子。
只是平时这些赏金，都是将领的，普通小兵根本拿不到。
现在贺元盛这么说，就是为了激励士气。
“这个办法好！”
李朝晖也不是什么蠢人，现在也不是心疼钱的时候，他马上同意。
之后李朝晖对着残余的前锋营将士，说出了这个决定，还做出了保证。
残存的前锋营将士，顿时被这个消息惊喜了，因为伤亡过大，导致失落的士气，也恢复起来。
紧接着，将士们开始收割叶赫部骑兵尸体上的脑袋。
贺元盛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古代打仗，要是没了士气，恐怕就要败了。
之前就因为士气低落，再加上士兵们不认为能活下去，连代表军功的脑袋都不去收割，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前锋营将士的做法，让山下的叶赫雄暴怒，阿古汉也顾不得整军，马上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打的更加惨烈，哪怕伤亡巨大，草原骑兵也不后退，甚至阿古汉都冲到了第一线厮杀。
阿古汉体格健壮，力气巨大，算是这个时期的猛将。
他带着人拼命厮杀，顿时造成了防线的崩溃，使前锋营节节败退。
在后面观战的贺元盛，马上察觉到不好。
“老周，随我来！”
贺元盛要亲自上阵了，因为太情况紧急，要是让阿古汉这么冲杀上来，己方就完了。
“是！”
老周等二十余人，都是贺元盛精挑细选的，属于第五哨最强壮的士兵。
一行人马上冲着阿古汉过去，而且目标只有他一人。
此时的阿古汉已经杀红了眼，因为前锋营割首级的做法，刺激到了这个草原人。
何况叶赫部军纪严明，叶赫雄又动了真怒，要是这次还不能杀上山顶，消灭残存的前锋营将士，阿古汉就是死路一条。
很快双方碰了面，阿古汉自恃骁勇，根本不把贺元盛放在眼里。
贺元盛也没有跟这个勇将硬拼的意思，只是指挥老周等人，围攻阿古汉。
由于地形狭窄，叶赫部优势兵力施展不开，所以阿古汉身边，只有几十人。
至于大队人马，都在他的身后，根本起不到作用。
又因为双方混战在一起，弓箭手担心误伤己方，也没有放箭，所以现在是最惨烈的白刃格斗。
而老周的表现也很让贺元盛意外，他虽然不是阿古汉的对手，抵挡的也很吃力，可还是能勉强扛住这个猛将。
跟老周一起来的人，都有着明确的目标，所以一起围杀阿古汉，使这个猛将难以再像之前那般冲杀。
在稍远一点指挥的贺元盛，很快就发现了机会，在阿古汉一刀劈像老周之后，顿时从侧方过去，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刀。
阿古汉在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只能尽力转身，却还是被砍在胳膊上，丢了一只手臂，并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十三章 援兵终致
阿古汉被贺元盛砍掉了右臂，刚刚被一刀劈的、退后数步的老周，马上抓住了机会，在次冲了过来。
再加上贺元盛几人的帮助，很快把这个勇将斩杀。
不过为了斩杀阿古汉，贺元盛也冲到了第一线，再也没法后退。
只能跟着大队人马，与叶赫部骑兵厮杀。
战争可没有半点虚假的，双方都是你砍我，我看你，没有半点留手。
好在贺元盛这二十来人，非常的报团，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一起，到是勉强自保。
作为进攻方的叶赫部骑兵，由于阿古汉已经死了，士气顿时低落了一些。
再加上从下向上进攻，本就十分吃力，所以厮杀了小半个时辰，就退了下去。
敌人刚一退去，贺元盛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存活下来的前锋营将士，也都疲累不堪，纷纷找地方休息，原地只有伤兵在哀嚎。
这时贺元盛组织的督战队出来了，他们一边救治己方的伤兵，一边结果了还有一口气的草原人。
其实救治伤兵，也没什么救治的，只是把人抬上去，简单的做点包扎。
“老弟，你怎么去第一线了！”
这时李朝晖走了过来，对着贺元盛说道，语气中有着几分关怀之意。
“还不是这个家伙，要是让他随意冲杀，我们恐怕抵挡不住！”
贺元盛已经恢复了一些，在说话的同时，还踹了阿古汉的尸体一脚。
李朝晖之前也看到了勇猛的阿古汉，闻言就蹲下身去，看了看此人身上的盔甲，又翻了翻他的身上。
“老弟，这是叶赫部的千夫长，你可立下大功了！”
很快李朝晖从阿古汉身上，翻出了一块铁牌子，上面有几个草原文字。
“原来是草原人的千夫长，难怪这么勇猛！”
贺元盛已经猜到，阿古汉不会是普通的小兵，却没想到他会是千夫长。
因为叶赫部的千夫长，负责指挥千人作战，一般都不会出现在第一线。
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不过此人并不是我一人所杀，主要的功劳，是老周的，我只是捡了个便宜！”
李朝晖闻言，伸了伸大拇指，称赞道：“老弟真是光明磊落之人！”
一旁的老周，目光也闪烁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攻击再次失败，阿古汉也死了，让叶赫雄恼怒异常，当即打算亲自组织进攻。
就在此时，一匹探马快速跑来，跟叶赫雄汇报：“禀将军，乾朝三大营的人马，已经出动了，现在距离我们还有二十多里！”
自从攻击前锋营时，叶赫雄就派了大量游骑、观察三大营的动静。
所以三大营的中军一动，探马就快速回来禀告。
“他们有多少人？”
“中军全出动了，还有一只前锋，加速向战场赶来！”
这个消息让叶赫雄犹豫了一下，因为二十多里的距离，实在近的很，急行军的话，不用一个时辰，援军就会赶到。
“继续盯着他们，每隔五里一报！”
之后叶赫雄开始组织人马，继续攻击小山包，甚至还派出了自己的亲兵卫队。
因为山上的贺元盛，真把叶赫雄打痛、惹怒了。
昨天晚上的夜袭，草原人总共死了不到一百，可一个小山包，守着的还都是些残兵败将，却折损了两三百人。
这个结果叶赫雄接受不了，也无法向叶赫真交代。
此时山上的情况也不好，八百多将士，仅剩下六百多，还有几十人带伤。
贺元盛恢复了体力之后，正跟李朝晖一起，看着山脚下的动静。
“草原蛮子又要进攻了？”
看着叶赫部的动静，李朝晖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这些草原人，还真好战啊！”
刚刚死了那么多人，还牺牲了一个千夫长，可对面的叶赫部骑兵，士气没有任何低落，反而继续组织进攻。
这种情况让贺元盛有些意外，还有些担心。
尤其是之前的战斗，前锋营处于防御状态，还占据地理优势。
而叶赫部骑兵，却是下马步战，双方的伤亡比例却接近一比一。
如此战果，足见叶赫部骑兵的战斗力，要强过三大营。
很快的，叶赫部骑兵再次发动进攻，贺元盛也没有时间多想，开始观察战斗的情况。
这一次的战斗，比之前更惨烈，草原人组织了千余人马，轮流进攻。
一刻钟的时间，前锋营的残兵败将，再次伤亡了一百多人。
叶赫部骑兵损失也不少，却没有退下休整的意思，咬着牙在进攻。
又过了一小会，李朝晖找到贺元盛。
“老弟，在这么打下去，咱们就要撑不住了！”
“告诉弟兄们，援军应该快到了，这是草原人最后的进攻。”
自从叶赫部夜袭，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三大营的中军，哪怕反应的再慢，恐怕也该来了。
尤其是草原人的这次进攻，有些破釜沉舟的样子，让贺元盛断定，援军不远了。
“就怕我们撑不住啊！”
李朝晖也不是笨蛋，自然能猜到援军快到了，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好，很多人已经动摇了，他真担心撑不下去。
“你我各自带着部下，负责一条路，一定咬牙挺住。”
小山包上共有前后两条路，可以让几十人进攻，其它的地方，都是一些陡峭的山坡，而且怪石林立，根本走不了人。
而战斗开始之后，李朝晖的亲兵，和贺元盛的第五哨，都没怎么参加战斗，算是一股生力军。
“好！”
关键时刻，李朝晖也不在多说。
之后两个人亲自上阵，各守一条小路。
又厮杀了一刻钟，连贺元盛都受了些伤时，草原人终于退了。
小山包上眼尖的人，马上看到在两三里地之外，正有大乾王朝的人马，排成战阵走来。
“嗷嗷嗷嗷……”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不远处的援军，将士们自发的欢呼起来。
在贺元盛身边的老周，也一屁股坐下，感慨的说道：“总算是活下来了！”
贺元盛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在歇息了片刻之后，当即把目光放在援军身上。
由于地理位置高，天色又大亮了，贺元盛可以清晰的看到援兵的情况。
只见他们排成一个个方阵，向小山包下的叶赫部骑兵扑来。
援军由四个方阵组成，个个方阵，还几乎连成一片，要是在战斗时，很快就可以组成一个大型方阵。
山脚下的叶赫部骑兵，此时也在集结，只是没有任何作战的意思。
当双方靠近之后，叶赫部骑兵做了一个短暂的冲锋，却在射完一阵箭雨之后，迅速转向西方撤退。
只不过叶赫雄在撤退之时，很不甘心的看了小山包一眼。
站在山顶的贺元盛，也看到了叶赫部骑兵、将旗下的一名壮汉。
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脸而已。
两个对手就这样错过，可很快就会再次交手。
叶赫部骑兵撤走之后，前锋营的将士，开始喜气洋洋的收割战功，在援兵未来之前，就把所有的首级搜割完必。
这时，援军那边也派来一个传令兵，让前锋营主将阵前回话。
前锋营主将已经阵亡，把总也只活下来李朝晖一个，所以只能是他过去。
可能是立下大功，李朝晖认为这是一个露脸的机会，所以叫上了贺元盛一起。
“见过将军！”
两个人很快到了军前，看到了援兵的主将。
主将是一个中年人，三缕长须飘在下颚，一副文士打扮。
不过贺元盛对此人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在叶赫部骑兵撤离的时候，射下的那阵箭雨，给援兵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
骑射是草原人的本事，不是中原民族比得了的，可在有准备之下，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伤亡。
最主要的是，不能只有己方伤亡，敌人却连根毛都没留下，这非常影响士气。
“郝文忠（前锋营主将）呢？”
看到贺元盛二人，中年人好像有些意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将军在昨夜的袭营中，已经战死了！”
“混账，主将战死，你们是如何保护的？”
中年人马上发怒了，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中年人的话，让贺元盛非常生气，心中更是暗自想到，我们又不是郝文忠的亲兵，他死不死关我们何事。
只是地位低下，不能做声罢了。
不过贺元盛对此人的印象更不好了。
一旁的李朝晖马上开口解释：“将军荣禀，昨夜叶赫部骑兵袭营时，前锋营准备不足，很快就败了。
卑职也不知道主将的下落，只能带人退守孤山，并竖起旗帜，召集败兵，抵抗敌人。
直至天明之时，才意外得知，主将已经阵亡了！”
不去救援的事，李朝晖自然不会说出来，否则见死不救，还真是一个把柄。
虽然在那个时候，任谁都不会去救援，可两个人没有背景，根本讲不通。
“哼！”
听了这番解释后，中年人冷哼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事实如何，本将会调查的。”
接着话锋一转的问道：“我问你们，昨夜的战果如何，伤亡情况如何？”
说完之后，中年人就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第二十四章 抢功
看着中年人贪婪的目光，贺元盛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李朝晖却好似没有任何察觉一般，得意的说道：“我们力守孤山，杀敌千余，首级也有三四百，还阵斩了一名千夫长！”
“杀了千夫长，有何为证？”中年人急切的问道。
“这是千夫长的身份铁牌！”
说完之后，李朝晖拿出了一块铁牌，正是刚刚从阿古汉身上搜出来的。
“很好，很好！”
中年人接过铁牌之后，漏出满意的笑容。
过了一会，这才看向贺元盛二人，缓缓的说道：“前锋营大败，你们侥幸逃脱，可毕竟吸引了叶赫部骑兵，让本将获得大捷，所以本将不在追究你们的临阵逃脱之罪！”
中年人的话一说完，二人脸色大变，李朝晖脱口而出：“将军，你什么意思！”
“前锋营四散奔逃，还丢了主将，幸好本将及时赶到，救了你们，难道你们不感谢吗？”
中年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看着两个人的目光，也带着几分蔑视。
贺元盛马上明白了，这就是抢功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中年人吃相这么难看，胆子这么大。
“将军，鄙人贺元盛，是永宁侯嫡子！”
中年人漏出了贪婪的嘴脸，讲理是说不通的，贺元盛只能暴露出背景。
至于狐假虎威之事，他也不在意，有背景不用是傻子。
可谁知中年人不屑的一笑，淡淡的道：“真正的嫡子，哪有去前锋营的，估计你就是个倒霉蛋吧！”
顿了顿，继续开口说话：“何况就是贺静在这又如何，无非是个空头爵爷罢了，本将还怕他不成！”
中年人说的到是实话，此人名叫侯文杰，乃是三大营的副将，官居二品，而且还有爵位在身。
其父曾经是当今天子的伴读，属于绝对亲信的那种，所以他才能掌握实权。
本来这次随军出征，不会有侯文杰的份，可当今皇帝想到了伴读的儿子，好像有些本事，于是钦点他出征。
侯文杰本人，只是个样子货，根本没有能力指挥千军万马，所以在跟叶赫部骑兵短暂交锋时，对方仅仅一阵骑射，就死了不少人。
正因为背景深厚，又得当今天子器重，侯文杰才敢堂而皇之的抢夺功劳。
“将军的吃相如此难看，就不怕家父参你一本吗？”
从侯文杰的口气中，贺元盛知道此人的背景深厚，却不了解对方的底气，所以试探了一句。
侯文杰马上说道：“参我一本，那就看看你那废物父亲，有没有这个胆子！”
接着话锋一转的开口：“一会给本将送三百首级来，还有叶赫部千夫长的尸首，要是敢搞什么幺蛾子，休怪本将不客气，把你们当成逃兵处决！”
如此飞扬跋扈的样子，恨得贺元盛牙根痒痒，却不敢翻脸。
毕竟人家的地位高，这里又是对方的主场，倘若惹火了此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一旁的李朝晖，脸色也难看的厉害，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最后贺元盛只能忍下这口气，拉着李朝晖回了小山包。
“贺老弟，咱们怎么办？”
就这么交出拼命厮杀的功劳，李朝晖实在不甘心，可是他没有任何背景，不甘心也没办法。
“回去再说！”
两个人上了小山包，贺元盛这才问起：“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从旗帜上看，应该是五军营副将，太康伯侯文杰！”
山脚下的旗帜，其实打的很高，只是数量太多，贺元盛又是初入军营，根本看不明白。
而李朝晖在三大营服役多年，哪怕官职不显，也没见过侯文杰，却可以根据情况，猜出一二来。
“侯文杰，这个人什么来头？”
一直在侯府的方寸之地，对于朝政之事，贺元盛一点也不了解，顶多知道皇帝是谁，内阁辅臣是谁。
至于神京城内的勋贵，可以说是多如牛毛，除了极为显贵的七公十二侯，贺元盛还真没听过别人。
所谓的七公十二侯，是大乾王朝开国之时，跟随太祖打天下的一帮人，可以说是与国同休。
诧异的看了贺元盛一眼，李朝晖可能是没想到，对方连侯文杰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勋贵子弟，连侯文杰都不知道！”
“怎么，他名气很大！”
“他老子辅国公侯英，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原来他是侯英的儿子！”
辅国公侯英，是七公十二侯之一，还是地位最高的一批，甚至是勋贵之首。
在勋贵之中，唯一能和侯英分庭抗礼的，只有赵国公韩维臣。
只不过韩维臣兵败之后，地位顿时一落千丈，哪怕当今天子看在其祖先的情分上，占时未做处置，肯定也没有好结果。
侯英就不同了，虽然此人没掌握实权，却跟当今天子关系密切，侯文杰又是五军营副将，可以说是二把手，所以这对父子的权势惊人。
“老弟，你快想想，咱们到底要怎么办吧！”
“怎么办？”
贺元盛也有些头疼，
对付这种背景深厚，又飞扬跋扈之人，最是难办不过。
双方的地位差距还太大，哪怕想翻脸，也没有本钱。
至于不听侯文杰的话，贺元盛也不敢，因为三大营的援兵就在附近，要是不送首级过去，对方说不定会明抢。
“只能先忍忍了！”
权衡利弊之下，贺元盛决定先忍下这口气。
“那答应弟兄们的赏钱，要怎么办？”
之前的血战，李朝晖当众宣布，要把赏钱平分。
现在侯文杰的做法，无疑是让他食言了。
要是在平时，侯文杰也不会担心，可面对的是刚刚走下战场，经历过一番血战的士兵们，如果食言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后果。
贺元盛也不知道该这么办，总不能许诺的赏银不给，最后咬着牙道：“一会我去送首级，争取把赏钱要来！”
听到贺元盛这么说，李朝晖的神情变了变，却没有说话。
等善后完毕，并轻点人数，查看首级。
很快就得出，首级四百三十二个，己方还剩下五百八十九人。
贺元盛带领的第五哨，伤亡数人最少，存活下来八十三人。
战利品也只有一点兵器，只是损坏了不少。
毕竟叶赫部骑兵突袭，不会带着钱财。
“我去见侯文杰，你在这里等消息！”
做完了这些琐事，贺元盛决定去见侯文杰。
“小心一些，如果要不到钱，那就这么算了，咱们在想别的办法。”
经历一场血战，两个人明显有了些战友情，所以李朝晖关心了一句！
“放心！”
贺元盛的眼神很自信，然后找来老周等人，带着临时拼凑起来的担架，去了援兵驻地。
由于急着救援，所以侯文杰带领的人马，是轻骑前行，未带任何辎重。
而前锋营的营寨，又在昨夜被烧毁，所以侯文杰部，只能在山脚下休息。
贺元盛赶到时，侯文杰正在一颗树荫下乘凉。
看着担架上的一颗颗头颅，侯文杰满意的说道：“还算是识趣！”
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千夫长的尸体呢？”
“回太康伯的话，尸体已经成了肉泥，根本找不到了！”
其实阿古汉的尸体就在山上，还穿着盔甲，只是贺元盛留了个心眼，没有交出来。
侯文杰闻言有些皱眉，可在战场上，找不到尸首是常有的事，于是继续问道：“脑袋呢？”
“在这！”
指着一颗头颅，贺元盛恭敬的说道。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头颅旁边的，就是此人的武器盔甲！”
武器盔甲大同小异，所以贺元盛直接找了个差不多的，用来糊弄侯文杰。
这也是暗中给侯文杰添堵，毕竟被人明目张胆的抢功，自然非常恼火。
侯文杰这才满意，脸上也漏出了几分笑容。
贺元盛见此，便趁机说道：“伯爷，头颅给了您，可朝廷下发赏钱时，是不是可以赐给卑职！”
“你什么意思！”
侯文杰眼睛一眯，漏出了几分危险。
“回伯爷的话，这些赏银要是下官的，下官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之前的大战时，由于敌强我弱，李把种当众许诺，要把赏银平分。
这些大头兵，都是头脑简单的莽汉，首级又是当众数的，我担心赏银发不下去，在出了什么乱子，影响到伯爷就不好了！”
贺元盛的这番话软中带硬，赌的就是侯文杰有些顾忌。
而且贺元盛认为，辅国公府财大气粗，侯文杰还未袭爵就是伯爷，肯定不会为了一点小钱，而沾惹上潜在的麻烦。
“你放心，银子少不了。”
就像贺元盛想的那般，侯文杰果然不把一点银子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抢劫首级，也是为了首级背后的军功，不是为了那点赏银。
侯文杰答应下来，贺元盛也松了口气，趁着现在气氛还成，继续开口说道：“在伯爷未来救援之前，李把种率领前锋营的将士们，杀敌一百三十二人，有首级为证，现在一并呈送到伯爷面前！”
听到还有一百多首级，侯文杰有些后悔，可已经拿了大头，贺元盛表现的也很乖巧，他不好反悔。
“你倒是懂事，放心，这些军功，不会有人惦记的，等中军到了，验完了功劳，赏赐就会下发！”
第二十五章 漂没
看到侯文杰只漏出些悔意，并没有说别的，贺元盛也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忍气吞声，一是侯文杰真惹不起，倘若不答应他的要求，恐怕很快就要被抢。
二是哄哄这个勋贵子弟，也许可以把银子要回来，顺带着可以把那一百多首级的军功落实。
毕竟战功可不止有赏银，还有官职晋升之事。
别看这些首级不多，可大乾王朝在跟外敌交战时，往往得不到什么首级。
因为草原骑兵一旦落败，就会四散奔逃。
大乾王朝的骑兵不多，根本无力追击，也追不上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
所以这几百首级，差不多是一场几万人大战之下的成果。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会开出三十两的赏银，侯文杰也不顾吃相难看，直接抢功。
当天中午，三大营的中军，不紧不慢的开到小山包，并扎下营寨。
作为前锋营幸存下来的最高军官，李朝晖自然要去主营汇报情况，等待安排。
这一次贺元盛也跟着去了，毕竟能见见中军主将，也是一个难得机会。
否则一个哨长，想要见到统领几万大军的军事主帅，根本不现实。
就是李朝晖这个把总，在没有紧急情况时，也见不到中军主帅。
中军主帅李承宗，是勋贵的一员，封号曹国公。
这次统领三大营主力，阻挡叶赫部东进的战事，就由他主导。
进入中军大帐之后，贺元盛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曹国公，只见他居中而坐，倒是有几分气势。
李承宗旁边，还坐着一个五十来岁，面色白嫩的男人。
男人脸上没有胡须，举止有些阴柔，贺元盛一看，就猜到他是什么人。
大帐中还有几个将领，贺元盛都不认识，唯一见过的，就是左上首的侯文杰。
“你们两个就是前锋营幸存的人！”李承宗开口问道。
李朝晖马上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按照侯文杰的意思说的。
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两个人就是在中军大帐揭发侯文杰的做法，也未必能奈何此人，反而惹麻烦的可能更大。
听了李朝晖的说法，李承宗点了点头，然后跟旁边的阴柔男人说了几句。
由于距离不近，声音又很低，贺元盛听不清内容。
可阴柔男人听完之后，就开口问道：“你们存活下来五百多人，为什么郝文忠却死了，难道你们没有保护主将吗？”
阴柔男子的声音有些尖锐，让贺元盛断定了他的身份。
李朝晖连忙开口解释：“我们并不是主将的亲兵，营寨的位置距离中军也远，所以没来得及救援！”
“没来得及救援，我看是你们见死不救吧！”
中军到了之后，肯定要调查一番之前的战斗经过，当时郝文忠用旗语指挥求救，很多人都看到了。
所以中军派人调查之时，此事自然瞒不住。
“卑职不敢！”
李朝晖马上否认，毕竟见死不救之事，绝不能承认。
哪怕当时的情况，救援等于送死、也是一样。
“刘公公，郝文忠粗心大意，被叶赫部偷袭，又指挥不力，导致当场阵亡，这有什么可说的！”
这时侯文杰开口了，他到不是想帮着李朝晖说话，而是之前的事如果认真追究，他抢功的事也容易被扯出来。
虽然不在乎，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这才开口表态。
“看在太康伯的份上，杂家就不深究了！”
刘公公是司礼监太监，来三大营任监军，负责掌管钱粮，这也是皇帝监视统兵大将的手段。
太监不在深究，贺元盛轻出了一口气，毕竟不救主将的事，还真是一个把柄。
之后两个人被打发出去，中军大营也播出两个营房，让前锋营的残存将士占时安置。
由于前锋营新败，兵力几乎十不存一，中军哪怕只走了半天，也不在前进。
直至第二天，大军才缓缓开拔，奔着安县而去。
走了大半天，安县的城墙出现在中军眼前，河北总兵曹文凯也出城相迎。
很快大军入了城，在李承宗的安排下，开始了休整。
跟着大军入城后，贺元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叹安全了。
昨日的一战，让贺元盛彻底见识了叶赫部骑兵的威力，心中也越加小心起来，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名将。
之所以能猜到叶赫部骑兵会突袭，也是在后世看多了各种电影，所以多了一个心眼。
至于来到安县以后，战争要怎么发展，却不在贺元盛的考虑之内。
毕竟三大营的援军不少，再加上河北的兵马，足有十几万。
这十几万人马，在野战中，未必是叶赫部骑兵的对手。
可想要守住两座县城，阻挡骑兵东进，还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大乾王朝北方数省的援军，虽然距离保定府不近，却也在缓缓赶来。
所以在过一段时间，局势就会改变。
第二天上午，有传令兵来找贺元盛，说赏银下来了，侯文杰要他带人去取。
贺元盛闻言大喜，马上跟李朝晖一起，带着几十名士兵，赶往侯文杰的营地。
一进侯文杰的临时住所，贺元盛看到了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大木箱子。
“这是你们的赏银，早上监军刚发下来的，你带人抬走吧！”侯文杰淡淡的道。
“多些伯爷！”
贺元盛跟李朝晖马上道谢，接着带人打开箱子，当场清点起来。
侯文杰见此，不由得把眼一眯，脸上还漏出几分戏谑的神情。
“伯爷，这数目不对啊！”
很快轻点完毕，可数量却少了整整一半。
“看来你们真的什么也不懂啊！”
侯文杰意有所指的开口，顿了顿，话锋一转的说道：“明告诉你们，这些赏银，发下来的就是七成，剩下那部分，监军刘公公拿了两成，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接着又漏出想看好戏的表情，笑着说道：“你这位永宁侯嫡子，要是真有胆量，可以去找刘公公，也可以让你那没用的爹，奏上一本！”
侯文杰背景强，本身也是位高权重的人，自然不怕事。
他还真希望贺元盛闹一闹，反正他只是贪功，又没有拿银子。
“多些伯爷指点！”
贺元盛立刻冷静下来，他知道侯文杰直说，肯定是另有目的。
尤其是鼓动他闹事的语气，更让贺元盛谨慎起来，因为他不是什么小白，知道很多事情，里面都有阴谋。
若非是性格谨慎、能屈能伸，在侯文杰抢功的时候，贺元盛就不顾一切的爆发了。
“无趣！”
看着贺元盛很冷静，一点也没有被蛊惑，侯文杰有些失望，然后挥了挥手。
贺元盛见此，当即拉着李朝晖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李朝晖恨恨的说道：“这些该死的文官，以前只漂没一成，现在竟然变三成。
那个死太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拿两成！”
贺元盛有些不解，马上开口问道：“漂没，这是什么意思！”
李朝晖现在也知道，贺元盛就是一个官场菜鸟，很多潜规则，他都不明白，于是开口解释：“每一次军中下发钱粮物资时，都会少了一成，这一成也就是漂没，只不过这次多了两成。”
“这是惯例！”
“不错，都是那些文官大老爷的手段！”
贺元盛闻言，顿时有些心惊，没想到文官的贪污，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简直是明目张胆。
“那武官呢，他们就不漂没一些？”
既然文官如此腐败，贺元盛可不相信，武将就这么清廉。
“武官不用漂没，直接吃空饷，就像三大营那般，明面上是三十万军队，可实际只有不到二十万！”
贺元盛顿时心冷起来，对这场战事也不太看好。
因为神京三大营都是这种情况，那么地方上，肯定更严重了。
而朝廷预计的，是集中北方数省、三十多万的兵力，与叶赫部决战。
可真正能参战的，绝不会有这么多。
想到这里，贺元盛有些发愁，担心这场大战，会一败涂地。
贺元盛如此不乐观，可三大营的主将李承宗却不这么看，反而很有自信的认为，可以击败叶赫部。
这也是因为，大乾王朝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跟草原上发生大的战事，导致这些勋贵武将，有些看不清自己。
尤其是两天之后，一个消息传来，更让李承宗有些兴奋。
高阳县，是保定府附近的一座县城，因为交通方便，所以比较繁华。
自从叶赫部骑兵南下，直扑保定府之后，高阳县由于准备不足，很快就被占领。
叶赫部在占领高阳之后，马上来了一场屠城，除了年轻的妇女、孩童之外，轻壮老年都被屠杀一空。
之后叶赫部骑兵以高阳为据点，洗劫周边村镇，还派了三千兵马常驻这里，并把抢掠得来的物资，全都存放到此地。
李承宗得到的消息，就是高阳县的叶赫部骑兵，已经离开了，并押着抢劫而来的奴隶、财物，缓缓的北归。
次种情况让李承宗觉得，这是叶赫部全军撤退的前奏，所以立刻召集重将，打算尾随追击……
第二十六章 追击
“高阳县的叶赫部骑兵，已经撤离，本将估计，他们一定会和保定府城外的叶赫主力汇合，然后北归……”
召集了众将之后，李承宗说出了刚刚收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分析。
“草原人要走，这真是太好了！
李承宗的话一说完，监军刘公公第一个开口，神色中带着几分兴奋。
这个太监，最是惜命不过，之所以随军来到战场，也是迫不得已。
现在不用打仗，叶赫部就退了，他自然十分高兴。
其余的将领也是神色各异，毕竟大乾王朝承平日久，武将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堕落了。
尤其是神京城内勋贵武将，更是腐化的厉害。
“是好事，不过叶赫部南下，在我大乾洗劫一场，本帅岂容他们顺利退走。”
“曹国公，你什么意思？”
刘公公尖叫的问道。
“刘公公，本帅决定，带着大军尾随叶赫部，并通知其它各路援军，向叶赫部北归的路上前进。
等大军汇合之后，就教训一番叶赫部，至少也要把我朝的子民、财物抢回来！”
李承宗的话一说完，众将都漏出了思索的神色，连刘公公也是如此。
很快第一个支持的声音出现了，只见侯文杰站了出来：“曹国公言之有理，叶赫部北撤，随军还带着大批物资、俘虏，肯定走不快。
只要我们缓缓跟上，等北方数省的大军汇聚在一起，就可以消灭入侵之敌！”
“不行，朝廷是让我们挡住叶赫部东进的道路，如果我们尾随而去，在出了岔子，谁来承担责任？”
刘公公是监军，不敢违逆朝廷的意思，哪怕有些意动，也只能反对。
监军代表着皇帝，他的话谁也不能无视，李承宗马上犹豫起来。
这时侯文杰开口了：“安县距离神京只有三百里，快马加鞭的话，消息半日即到，我们不如请示一下，待朝廷做出答复再说！”
刘公公顿时不说话了，因为请示了朝廷之后，他就没有任何责任。
于是一骑快马飞奔神京，带着李承宗的奏疏。
三百里的距离，真是半日即到，当天下午，奏疏到了皇帝的手中。
看着李承宗的作战预想，皇帝马上招来内阁辅臣，六部尚书，以及勋贵重臣入宫商议。
把奏折给所有重臣传递一遍，皇帝这才问道：“众位爱卿，你们看曹国公的想法如何？”
首辅顾汉明第一个开口表态：“臣以为，曹国公的想法可行，否则任叶赫部来去自如，我大乾王朝的天威何在！”
这一次陆禾章没有反对，只是说不出符合的话，只能沉默不语。
其余的大臣到是纷纷开口赞同，好像叶赫部骑兵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处置。
皇帝闻言也有些意动，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兵部尚书杨彦庭开口了：“陛下，三大营的兵马，绝对不能追击！”
“为何？”
皇帝有些不悦，其余的大臣，也把目光看向杨彦庭。
“草原骑兵机动灵活，而我朝将士，大部分都是步兵，要是追击的话，一个不慎，就会让叶赫部钻了空子。”
杨彦庭的话音一落，顾汉明十分不满的开口：“叶赫部骑兵只有不到十万，而我朝北方数省的兵力，足有三十多万，对方怎么敢以寡击众。
何况叶赫部的人急着北归，还要看押俘虏、辎重，有什么能力钻空子？”
杨彦庭马上开口反驳：“几十万大军调动、配合多有不便，华北又是一片平原，万一叶赫部孤注一掷，袭击我一路人马，恐怕赵国公之事即将从演。”
“荒唐……”
“这是事实……”
两个人争执不下，皇帝也有些为难，其实他的心中，是倾向顾汉明的。
两个文臣相争，虽然杨彦庭的地位没有顾汉明高，可兵部尚书在军事上最有发言权，所以其他文官，也没有开口表态。
可勋贵集团却表态了，他们全力支持顾汉明。
毕竟军中的李承宗主张追击，勋贵集团同气连枝，自然不会扯后腿。
有了勋贵集团的支持，皇帝也下定决心，当场批准了李承宗的奏折。
“陛下，几十万大军调度、配合多有不便，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臣愿意去军营走一遭，督促各方面人马行动！”
开口的人是内阁辅臣沈涵，此人早就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所以想要出京督师。
毕竟文臣大多不懂军事，只看到表面上的情况，就是大乾王朝北方的几十万人马，即将合围敌军。
而叶赫部只有十万骑兵，大乾王朝的胜算很大。
“准！”
因为杨彦庭的反对，皇帝本来就有些担心，现在有重臣出京督师，他自然同意。
就这样，一张同意的圣旨，以最快的速度发往军前，满朝文武，也信心十足的等待捷报。
只有杨彦庭一人忧心忡忡，却没有办法挽回，只能做些小安排，期盼着万一生变，能起到些作用。
圣旨当天晚上到了安县，三大营中军，也闻风而动，开始收拾东西，待明天出城追击。
不过安县是神京的一道门户，这里不能没有兵力守卫，所以李承宗开始思考，要把谁留下驻守。
三大营的各个副将、游击，都认为追击叶赫部，是一个立功的机会，自然不愿意留下。
武将之间的牵连颇多，因此李承宗有些头疼，不知道该留下谁。
这时侯文杰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向李承宗建议：“曹国公，前锋营已经被打残了，只有数百残兵败将，不如让他们留在安县。”
李承宗闻言一喜，马上下了军令。
很快李朝晖收到，认命他为安县守备，贺元盛也跟着升了一级，成了把总。
面对突如其来的认命，李朝晖有些不解，疑惑的问道：“贺老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竟然突然认命我为安县守备？”
“看大军的动静，可能是要出城作战，而我们前锋营，却被打残了，所以上面才做出这个认命，就是让我们留在安县！”
贺元盛到是看出了李承宗的目的，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有人会认为，追击叶赫部骑兵，竟然是立功的机会。
“难道上面要追击叶赫部骑兵？”
“估计是这样？”
“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显的立功机会，竟然把我们留下？”
李朝晖也知道高阳县的人开始撤离，还认为追击是件好事，所以有些愤愤不平。
“李大哥何必恼火，至少你我都升官了！”
贺元盛马上开口劝慰，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何况追击叶赫部骑兵，也不是那么安全的事。”
步兵追击骑兵，本来就危险重重，贺元盛可不看好此行。
不过他认为，李承宗顶多是吃些苦头，毕竟这里是大乾王朝的主场，还有几十万大军在侧。
却没有想到，一场大变即将发生，也给了他出头的机会。
第二天清晨，三大营的中军，缓缓开出安县，一直向北而去。
而围着保定府的叶赫部大营，也在清晨拔营，向着北方撤退。
太阳刚刚出头，有探马游骑向叶赫真汇报：“大汗，南蛮子的三大营，已经追来了！”
“好，在探！”
叶赫真的表情十分得意，好似一点也不意外李承宗的行动。
“大汗，南蛮子果然追来了，咱们要怎么办？”军师宇文护开口问道。
“吊着他们继续走，我想乾朝北方数省的军队，都在归路上等着我们呢！”
“真要和他们大战一场！”
“当然，否则本汗为何留下！”
其实叶赫真已经布好了局，打算再一次伏击大乾王朝的人马，让青山镇之事从演。
而大乾王朝探马得到的消息，也是叶赫真故意暴露的。
现在的叶赫部，有骑兵九万五，押解的辎重也全都是粮草、奴隶，真正值钱的财宝，已经再返回草原的路上。
宇文护闻言，也不在多嘴，其实在他心里，并不赞同叶赫真的意见。
因为叶赫部这次南下，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要是继续跟大乾王朝大战的话，战况若是不好，抓捕到的这些奴隶，都要被迫放弃！
虽然大批的财宝，已经提前运走，可对北方草原来说，奴隶物资同样很重要。
尤其是今年草原大旱，各部都缺粮食，若是丢了这些东西，叶赫部的日子就难熬了。
可叶赫真决心以下，宇文护也无法劝阻，只能全力协助。
就这样，双方一走一追，在三天之内，向北移动了一百多里，只是始终保持着二十多里的距离。
这时，大乾王朝北方数省的援兵，已经在叶赫部归程的路上，距离叶赫部只有七八十里。
出京督师的阁臣沈涵，也到了三大营中军，代表天子督战。
而李承宗看到一切情况，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不由得漏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已经看到，在一两天之后，叶赫部骑兵被围杀的情景了。
可李承宗不知道的是，连续行军三天，每天还要走四五十里远，他手下的步兵，已经非常疲累了。
毕竟步兵跟骑兵不同，靠的只有两条腿。
同一时间的叶赫部，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犹如张开大嘴的狮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三大营追兵……
第二十七章 历史重演
在叶赫部撤退的第四天上午，一场大战爆发了。
叶赫真亲帅主力骑兵，袭击身后的三大营人马。
因为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这次战斗，根本不存在突袭、伏击一说，可双方的准备大不相同。
叶赫部是有预谋的攻击，所以在当天早上，就开始埋锅造饭，吃了一顿好的。
李承宗却是沉浸在自己幻想中，因为按照他的计划，大乾王朝北方数省的援军，明天就会合围过来。
哪怕是现在，附近的援军，也都在七八十里左右。
由于承平日久，李承宗已经忘记了战场的险恶，也忘了最后一刻之前，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警惕性有限。
直至二十里外的叶赫部骑兵，开始冲锋之前，三大营的人马，还在按照往日，不紧不慢的前进。
当探马游骑来报，说叶赫部骑兵，开始向南冲锋时，李承宗这才傻了眼。
他在糊涂，也知道叶赫部骑兵突然调转方向，直奔三大营冲锋，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有别的办法，李承宗只能让三大营将士列阵，准备迎接草原骑兵的攻击。
同时派了大量传令兵，去向北方各省的援军传令，让他们加速赶到战场，改变之前的围歼方案。
在传令兵出去传令的同时，内阁辅臣沈涵，找到了李承宗，大意凌然的说道：“曹国公，作战方案突然改变，未免有人拖延，老夫决定，去巡视一番，催促他们进兵！”
沈涵这是有些怕了，毕竟叶赫部骑兵突然掉头，攻击三大营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脱离战场。
“沈大人，你是内阁辅臣，在敌人逼近之时，自然应该留下来督战！
至于催促北方各省的援军，只要派遣几个传令兵就好！”
大敌当前，李承宗自然不愿意沈涵离开。
“传令兵如何催促各省兵马，为保万一，还是老夫走一趟吧！”
若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等大乾王朝的兵力汇聚到一起，围歼叶赫部骑兵，沈涵自然不会离开。
可现在情况，明显出了岔子，最近的援兵也有七八十里远，沈涵担心发生意外，所以要脱离战场保证自身安全。
沈涵是内阁辅臣，又是代表朝廷督战，他的态度坚决，李承宗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甚至还派了一百士兵，保护沈涵离开。
一旁的监军刘公公，看的是眼红不已，更是暗骂道：“老东西，跑的倒是快。”
刘公公也想脱离战场，可他身为监军，根本无法脱离。
否则的话，大乾王朝的皇帝，饶不了他。
沈涵离开的时候，三大营已经开始列阵，只是匆忙之间，未免有些慌乱。
而且三大营的士兵，虽然都是青壮年，可大多数未见过血。
所以听说叶赫部骑兵要攻击时，未免有些紧张。
若非底层军官中，有些见过世面的，恐怕还真会出些乱子。
即使这样，八万人列阵，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整整一刻刻钟，最前方的军阵，才算是列好。
此时叶赫部的骑兵，距离三大营的兵马，已经不到十里，毕竟骑兵攻击的速度太快。
听闻叶赫部骑兵还有不到十里，李承宗也有些着急，看着还未列好军阵的三大营主力，更是眼里冒火。
好在叶赫部骑兵抵达之前，三大营的兵马，终于列阵完毕，而且有模有样的缓缓推进，准备与敌人接战。
双方很快碰面了，在还有一公里的距离上，叶赫部骑兵开始冲锋。
当先冲击军阵的，正是叶赫雄，这个贺元盛之前的对手。
草原骑兵攻击起来颇有章法，他们自然不会直接硬碰军阵，而是先采取骑射的办法，看看能不能扰乱阵型，找到破绽。
叶赫部骑兵发起冲锋之时，三大营的兵马，也开始反击，弓箭手纷纷放箭。
就这样，战斗开始了。
随着时间的持续，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
比起三大营的人马，叶赫部的骑兵更灵活善战。
越来越多的叶赫部骑兵，也被叶赫真投入战斗。
只是叶赫部的骑兵主力，现在还没动，叶赫真在等待时机、寻找破绽。
三大营的兵马，到是有些被动，毕竟结成了军阵之后，行动起来非常不便。
好在人数不少，勉强能抗住叶赫部骑兵的进攻。
大战爆发了两个多时辰，三大营的士兵，有些支撑不住了。
因为他们追了三天，本身就有些疲惫，再加上李承宗没想到、叶赫部骑兵会突袭，没给士兵加餐。
所以持续战斗的时间长了，有些体弱的士兵，开始坚持不住了，伤亡也大了起来。
正午时分，叶赫雄率先发现了一个破绽，迅速带着本部骑兵发起冲锋，很快凿穿了一个军阵。
统率主力骑兵的叶赫真见此，认为时机到了，立刻亲自带人向缺口冲锋。
缺口越来越大，已经成不了军阵，三大营的兵马，吃不住劲了。
随着第一个士兵开始逃跑，三大营的军阵，很快被彻底冲垮。
霎时间，历史再次重演，李承宗也步入了韩维臣的下场。
八万三大营的将士，被叶赫部骑兵，如同赶鸭子般的冲杀。
尤其是叶赫雄，他看到有人抱团抵抗时，第一时间带人冲阵。
其余叶赫部的将领，也是经验丰富之辈，都知道该如何打。
与之相比，三大营的将帅们，能力就差了一些。
很多纸上谈兵，如同侯文杰之辈，看到军阵崩溃之后，根本聚拢不了人马，最后只能带着亲兵逃跑。
将领们都跑了，下面的士兵自然也跟着跑，局势很快完全崩溃，一场屠杀在次发生。
这一场屠杀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三大营主力损失惨重，只有少数人马，侥幸逃脱了追杀。
屠杀发生时，河南来的援兵，已经靠近战场二十里左右，可那时三大营已经完全崩溃，河南总兵手中，只有五六万人马，根本不敢投入战斗，只能后退自保。
其余几省的援兵，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全都采取了跟河南总兵一样的做法，纷纷后退，并上报朝廷。
其实在这个危急时刻，各路援军主帅，应该相互联系一下。
可武将之间私下联系，是皇帝大忌，他们自然不敢。
安县距离战事发生的地点，足有一百多里，当贺元盛知道李承宗大败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天。
随之而来的，就是气氛再次紧张，很多人担心叶赫部骑兵再次出现，会直捣神京。
前线各总兵的加急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入神京，落到皇帝手中。
得知李承宗大败，生死未卜，三大营主力几乎被屠杀殆尽，皇帝顿时傻了眼。
召集众臣入宫之后，皇帝急切的开口问策：“三大营主力几乎覆没，李承宗生死不知，现在神京危急，众卿可有什么对策？“
当初主张追击的辅臣、勋贵，通通没了声音，好像低头的鹌鹑一般。
这一次，情况比之前更危急，因为神京城内，已经没有多少人马。
虽然北方各省的援军，都在叶赫部附近，可谁也无法保证，这些援军可以挡住敌人。
所以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乱出主意，免得事后承担责任，或被皇帝迁怒。
“怎么了，都哑巴了，当初是谁主张追击的……”
看到没人说话，皇帝更加着急了，还发了一番火气。
可还是没有人说话，最后兵部尚书杨彦庭开口：“陛下不用担心，三大营虽败，但局势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爱卿有何见解！”
看到杨彦庭开口，皇帝的情绪好了点，眼中也带着几分希望。
“依臣看，叶赫部的人，未必会东进！”
杨彦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顿了顿，开口解释了原因：“若是叶赫部真想东进神京，那么在击败三大营后，就会立刻东进，此时草原骑兵，应该已到京郊了！”
“呼！”
皇帝漏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样子，因为再次兵败虽然危险，可只要不是敌人兵临城下，就可以从容应对。
很快皇帝恢复了冷静，然后看着杨彦庭，语气复杂的问道：“那依卿看，之后的情况会如何发展！”
“臣以为，叶赫部下一步动向，是要北归了！”
皇帝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在这个时候北归！”
“叶赫部本来就有北归的意愿，只是被我大军追击，这才破釜沉舟、反戈一击！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毫无顾忌的撤退。
此时三大营主力虽败，北方各省的援兵却未受到损失，兵力还在叶赫部之上，所以叶赫部绝不会留下！”
杨彦庭不愧是兵部尚书，也是文臣之中，少数几个懂得军事的，很快分析出了敌我的处境。
其实杨彦庭还有几句话没说，就是叶赫部已经抢的差不多了，还把三大营主力打的几乎覆没，继续留下的话，也没有意义。
因为北方各省的援军都在叶赫部附近，叶赫部无法继续抢劫。
真要东进神京，这二十多万大军，就会合围过来。
现在唯一有困难的，就是不让叶赫部如此顺利的退走，减少大乾王朝的损失。
第二十八章 你追我跑
自从韩维臣青山镇大败，杨彦庭的想法，一直是不让战火烧到神京周边。
因为神京周边人口密集，是大乾王朝北方，最富裕的地方。
若是被叶赫部劫掠一把，恐怕数年之内，朝廷都无法恢复元气。
所以才主张，让李承宗扼守住东进的道路。
按照杨彦庭的计划，之后就是北方数省的援军，全力与叶赫部周旋，尽力夺回被劫掠的人口、财物。
那时无论是胜是败，都不影响大局，毕竟有神京三大营压阵，其余各路人马就算败了，也不会太惨。
谁知李承宗异想天开，竟然想着围歼叶赫部骑兵，皇帝还采用了这个办法，才导致了一场大败。
唯一让杨彦庭有些安心的，就是叶赫部没有不顾一切、乘胜东进，洗劫神京。
杨彦庭不知道的是，叶赫真不是不想东进，而是周边围着太多大乾王朝的人马，他有些顾忌。
作为一带雄主，叶赫真非常清楚东进神京的好处，可东进的话，很容易产生两败俱伤的局面。
毕竟他身边，有二十多万大乾王朝的军队。
如何叶赫部东进的话，这二十万多万大军，就可以尾随而至，断了他的归路。
最主要的是，叶赫部此次南侵，除了抢劫之外，还有试探大乾王朝武备的想法。
如今两个主要目的都已经达成，还杀败神京三大营，叶赫真自然不会继续冒险。
皇帝不知道杨彦庭的想法，可神京的安全有了保障，他自然开始关注眼下的战事。
“爱卿，就算叶赫部不东进神京，可他们在我朝大肆劫掠，若是让他们轻易北归，我朝威严何在！”
皇帝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现在嘴巴子让叶赫部抽了，自然不甘心。
“陛下，臣请旨出京，统帅各省兵马，与叶赫部一战，至少也要夺回一些，被劫掠的子民、财物！”
如今神京应该很安全，杨彦庭感觉身上的担子要轻些，这才想要去前线，亲自指挥战斗。
之前是战事紧张，兵部尚书职责巨大，还需要调配物资，不能轻易离开。
现在战事到了尾声，杨彦庭请旨出京，皇帝自然乐见其成，马上点头同意。
很快旨意下达，杨彦庭作为督师出京，全权指挥此次战事。
没离京之前，杨彦庭下令，让北方数省的援军，会聚在一处，距离叶赫部骑兵二十里外跟随。
之后快马加鞭，在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前线。
此时叶赫真领着大队人马，押着抢劫来的物资、俘虏，缓缓的北归。
由于俘虏走的慢，叶赫部也不急，每日只前进三十里，这也是步兵正常行军的速度。
大乾王朝的各路人马，也按照杨彦庭的指示，汇聚到了一起，不远不近的跟着叶赫部。
当杨彦庭赶到军前时，还看到了曹国公李承宗，以及三大营的残兵败将。
“见过杨尚书！”
李承宗虽然兵败，可朝廷还未剥夺他的职务，所以杨彦庭赶来之前，军事还是以他为主。
“哼！”
不满的发出一声冷哼，杨彦庭这才问道：“三大营的情况如何。”
李承宗马上说出了如今的情况：“日前交战，三大营残存人马两万七千余，叶赫部骑兵，正在我们前面二十里！”
这两万七千人马，都是李承宗战败之后收拢的，毕竟是正面作战，双方都有一些准备，不至于全军覆没。
听到还剩下两万多残兵，杨彦庭的脸色十分难看，可李承宗是国公，他虽然负责战事，却没有权利处置。
之后杨彦庭询问了一些情况，了解了更多的内情，马上做出安排。
他抽调了两万精兵强将，作为前军，追上去与叶赫部战斗。
不求败敌，只求自保、纠缠。
又把各路人马的骑兵集合在一起，共有一万余人，让其跟在步兵身后。
不过骑兵不用参加战斗，只远远的跟着，给叶赫部施加压力。
杨彦庭亲自统帅中军，缓缓前进，以安稳为主。
按照杨彦庭的计划，这种战法一旦展开，叶赫部的人战也不是，跑也不是。
毕竟精锐的步兵，肯定追的上俘虏，除非叶赫部放弃一切俘虏、辎重，轻骑北上才能摆脱。
若是想消灭这两万人，也非常困难，因为后面有一万骑兵压阵，还有二十万大军缓缓前行。
叶赫部骑兵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两万精兵，就会被后面的中军追上。
于是第二天，一场你追我跑的战斗打响了。
叶赫部骑兵虽然骁勇，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击败两万精锐步兵。
每次战斗持续一两个时辰，杨彦庭的中军就会赶到，叶赫部不想决战，只能后撤。
可叶赫部后撤，两万精锐略做休整、补充人马后，就会再次追击。
步兵虽然跑不过骑兵，可追上俘虏却没有半点问题。
不能舍弃俘虏、辎重的叶赫真，只能让俘虏先走，带领大队断后。
这样一来，就陷入了消耗战，杨彦庭的中军，也是不缓不慢的跟着，保持充沛体力。
整整三天，在杨彦庭的缠斗之下，叶赫部仅北归九十里，还伤亡了数千兵力，让叶赫真烦躁不已。
“大汗，南蛮子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军师宇文护知道当前的困境，表现的非常忧心。
“是不能这么下去了！”
叶赫真也知道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否则会不断的流血。
至于跟大乾王朝的追兵决战，叶赫真从没考虑过。
毕竟追兵有二十余万，叶赫部骑兵总共才不到十万，以寡敌众非明智之举。
“大汗的意思是？”
眼前的处境，实在非常不利，若是要带着辎重、俘虏北归，很难摆脱追兵。
若是放弃的话，追兵倒是可以摆脱，可损失太大，宇文护很不甘心。
“来人，叫叶赫雄来！”
没有直接回答，叶赫真开口吩咐旁边的传令兵。
“参见大汗！”
不大的功夫，叶赫雄来了，只是神情中带着几分烦躁。
这几日的战斗，让每一个叶赫部将领，都有一种憋屈之感。
某些莽撞的将领，频频跟叶赫真请令，要和身后的追兵决战。
好在叶赫真冷静，知道此时决战不利，这才压下了众将。
“叶赫雄，你明日早上，带着本部人马脱离大队，直捣神京！”
作为一代雄主的叶赫雄，已经想到了破局的办法，就是派遣小股人马，去神京捣乱。
这样一来，局势肯定会发生变化，甚至直接改变当前的局面。
“去神京！”叶赫雄一愣。
“对！去神京！”
叶赫真确认一遍，然后继续开口：“你记着，此去神京，只是一个幌子，不是让你去打神京城。
你可以四处劫掠，恐吓乾朝皇帝，闹得动静越大越好，但时间只有五天。
五天之后，无论情况如何，你都必须撤退，否则容易被南蛮子堵住后路！”
“诺！”
“记住了，此行不能死打硬拼，感觉到危险，马上撤退！”
“大汗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叶赫雄已经懂了叶赫真的目的，马上做出了保证。
第二天一早，叶赫雄带着本部骑兵脱离大队，先是往南虚晃一枪，迷惑后面的追兵，然后转向东进。
叶赫雄的举动，很快被大乾王朝的探马查知，消息也落到了杨彦庭手中。
“小股骑兵南下，叶赫部有什么打算？”
杨彦庭多少有些不解，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军前戴罪的李承宗，马上开口说道：“杨尚书，草原蛮子南行，是不是要劫掠！”
“周边都是军队，根本没有什么百姓，要如何劫掠！”
杨彦庭很看不上李承宗，只是朝廷的处置未下，他也不能如何，只能任由对方在军前效力。
杨彦庭不知道叶赫雄干什么去了，可贺元盛却知道。
由于草原骑兵的速度很快，华北又是一片平原，所以绕了一圈的叶赫部骑兵，在下午就出现在安县附近。
安县是神京的一个门户，往东三百里，就可直达神京城下。
“贺老弟，难道前线的战事，又有什么变化？”
李朝晖紧张起来，因为草原骑兵出现在后方一百多里的安县，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知道！”
掌握的消息太少，贺元盛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能登上县城的城墙，向外观看。
此时安县也戒严起来，残存的前锋营将士，以及安县的少量县兵，纷纷做好战斗准备。
安县的县令得到消息后，也很快来到城墙，看着远处缓缓出现的叶赫部兵马，急切的问道：“李守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没有消息！”李朝晖淡淡的回答。
县令闻言更加紧张了，马上开口说道：“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李守备了，下官要去安抚民心！”
说完之后，县令转身下了城墙，很快贺元盛收到消息，说县令开始收拾细软，并躲到了百姓家中。
不过这时，贺元盛也没工夫搭理县令，因为草原骑兵已经出现在安县县城之外。
打眼望去，只见一群骑兵徐徐东进，速度不快不慢，是骑兵的正常速度。
很快骑兵绕城而过，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让李朝晖松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还好不是冲着安县来的！”
第二十九章 杀人立威
安县只有数百前锋营将士，以及少量的县兵，再加上三大营的一些败兵逃到这里，总共才一千多人。
若是叶赫部骑兵攻城的话，凭这一千多人，很难守住县城，所以李朝晖才会庆幸。
可贺元盛却不是如此，他已经在思考，要怎么做了。
叶赫部骑兵绕城而过，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神京去的。
从骑兵的数量上看，贺元盛可以猜到，前线的战事应该没有大碍，这只小部队，应该是去神京城周边骚扰，给大乾王朝施加压力。
“不对，这些人东进，是冲着神京去的！”
不大的功夫，李朝晖也反应过来，急得在城墙上走来走去。
“老弟，你倒是说话啊，咱们应该怎么办？”
很快李朝晖就看到，贺元盛站在城墙边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先派人给神京、前线报信吧，可别叶赫部骑兵到了神京城外，朝廷还不知道呢！”
这支人马突然出现，事前还没收到任何军报，使贺元盛明白，前线还不一定知道此事，否则早就有命令过来了！
毕竟骑兵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信使。
“对、对！我马上派人！”
贺元盛的提醒，让李朝晖反应过来，当即找来几个信使，让他们去报信。
信使走了之后，李朝晖再次问道：“老弟啊，你说前线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叶赫部骑兵出现！”
“这只是小股人马，我估计，是用来骚扰的，逼迫前线的大军回援！”
安县距离前线不远，杨彦庭的战法，贺元盛自然知道，所以做出了这个判断。
李朝晖闻言，有些头疼起来，为难的说道：“如今老哥身为安县守备，若是放任叶赫部骑兵东进，等朝廷追责下来，恐怕……”
“那守备大人打算如何？”
“这？”
李朝晖说不出话来了。
凭安县的千余守军，根本没能力阻挡叶赫部骑兵，更没有办法追击。
按照道理来讲，李朝晖没有任何过错，事后朝廷也不会追责。
可很多时候，朝廷是不讲道理的，李朝晖担心会成为替罪羊。
看到李朝晖犹豫，贺元盛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于是笑着说道：“大人担心叶赫部骑兵东进，朝廷事后会追责？”
“不错？”
“那也简单，只要大人带着安县的兵马，全力追赶叶赫部骑兵就行了？”
“老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李朝晖大吃一惊，毕竟凭千余步兵，去追击数千骑兵，无异于自寻死路。
何况李朝晖身为安县守备，在没有朝廷命令的情况下，若是擅离职守，也是一个罪责。
“那还有什么办法？”
李朝晖想了想，叹气的说道：“就算我不怕死，冒险带着人马追击，可擅离职守，也是一个不轻的罪责！”
“这也不难，只要大人派出一路兵马，尾随叶赫部骑兵，到时候在神京城下露露脸，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才是贺元盛的真实想法，利用叶赫部少量骑兵，轻骑东进的时候，去神京城下露个面，混一个勤王救驾的功劳。
毕竟神京城内空虚，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叶赫部骑兵一到，肯定会造成慌乱。
这也是贺元盛有一些私心，否则应该让李朝晖带领全军东进，毕竟敌人兵临城下，事后有谁会追究擅离职守的责任。
不过如此一来，首功就是李朝晖的，两个人虽然有些交情，可贺元盛急于出头，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就小小的算计一下。
李朝晖一个武夫，上阵杀敌、指挥作战，还算有两下子。
可这些弯弯绕，他自然不懂，也不知道贺元盛的算计。
不过出于战友情，李朝晖说了一番让贺元盛意外的话：“那就随便派两百人，去神京城下支援！”
在李朝晖眼中，追赶叶赫部骑兵，实在太过危险，这才打算派别人。
这番话既让贺元盛惭愧，又有些感动，可还是理智的开口：“安县有守备，有把总，若是一个不去，还派些残兵，朝廷会怎么想？”
“这！”
“还是我去一趟吧，带着前锋营去！”
“那就辛苦老弟了？”
权衡利弊之下，李朝晖只能做出选择。
之后两个人开始行动起来，贺元盛集结了前锋营五百余残兵，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在送行的时候，李朝晖十分关心的开口：“老弟，一定要小心！”
“大人放心！”
急行军十几里路，天色已经要黑了，老周过来请示，是否要休息一番。
贺元盛本想再走一会，可看着几百部下的状态，只能领着人马扎营休息。
由于出来得急，所以带的东西不多，营寨自然非常简单。
等安置好后，老周来找贺元盛：“大人，我们追击敌人的骑兵，未免太危险了吧！”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老周已经了解贺元盛的谨慎性格，也猜到他的忠君爱国思想不多，所以有些疑惑。
“危险，这次可没多大危险！”贺元盛道。
“数千骑兵在前，怎么不危险？”
“我们追的上这些骑兵吗，既然追不上，又有什么危险？”
“可是到神京城下，还不是要战一场！”
“哈哈哈！”
贺元盛笑了几声，然后大声说道：“前线战事僵持，叶赫部少量骑兵东进，无疑是围魏救赵，想让前线的杨尚书回援。
所以叶赫部骑兵绝不会久留，也许我们到了，敌人已经开始撤退！
所以大家放心急行，去神京城混个勤王之功！”
贺元盛说话的时候，周围不少人都仔细倾听，闻言都有些放松。
这也是贺元盛如此大声的原因，毕竟前锋营残部，老兵油子太多，要是不解释明白，恐怕他们都会拖拖拉拉的。
就像下午出城之后，按照贺元盛的计算，能走二十多里，可有些人拖拖拉拉的，导致只走了十几里路。
这种正常的行军速度，未免慢了些。
贺元盛的话，成功迷惑了前锋营将士，倒是老周有了一些想法，等到身边无人的时候，悄悄开口问道：“大人，此行不这么简单吧！”
“是不那么简单，也许会战上一场！”
之前的话、有些不实，因为贺元盛一定要在叶赫部骑兵退去之前，赶到神京城外。
只有这样，才能在皇帝跟前露脸，勤王救驾之功，也算立实了。
不过到了神京城下，达官显贵多如牛毛，到时候也就轮不到贺元盛做主了。
“此行的危险有多大？”
老周的神色有些异样，看着贺元盛的目光很复杂。
“危险并不大，我说过了，叶赫部骑兵，只是围魏救赵，想吸引前线的主力回援，所以不会在神京城下逗留太久。
也许我们会跟叶赫部战上一场，但不会比上一次更危险！”
在上次的战斗中，老周力敌阿古汉这种千夫长，虽然落在下风，却也让贺元盛刮目相看。
所以贺元盛动了一点心思，想要把老周收归己用，这才说出了心里话。
“只要大人不用弟兄们的性命，做升官发财的垫脚石，老周以后就跟着大人了！”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贺元盛的头脑、为人，都让老周佩服，所以动了些投靠的心思。
这也是大头兵最好的选择，毕竟没有靠山，哪怕个人在武勇，也没有前程可言。
不过此时，老周虽然表态投靠，却没有死心塌地，随时可以改变态度。
贺元盛不清楚老周的心里，不过却知道，这种老兵油子的话，不能完全当真，于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贺元盛带人休息的时候，
神京城已经风声鹤唳，一片紧张之色。
甚至皇帝都愁眉不展，看着面前的文武大臣，脸色也很不善。
此时李朝晖的奏折已经到了朝廷，皇帝第一时间召集百官商议对策。
由于不知道具体情况，百官都很慌乱，像样的主意也拿不出来。
最后有人建议，关闭城门，调前线的大军回援。
由于担心自身安全，皇帝立刻点头同意，当即派人去前线传旨。
这时首辅顾汉明，马上抓住机会，弹劾杨彦庭失职，导致叶赫部骑兵东进神京。
皇帝也有些迁怒，不过现在战事未平，杨彦庭又是大军主帅，皇帝也不会立刻处置，只是记在心里。
皇帝得到消息之前，李朝晖的信使，已经到了前线，把情况禀报给了这位兵部尚书。
杨彦庭立刻明白，早上南下的那支人马，是绕路去了神京。
京畿地区是繁华之地，杨彦庭肯定不会不管，不过他看穿了叶赫真的图谋，不打算派大军回援。
只是从骑兵之中，抽调了五千人马回援，然后把心思，放在叶赫部主力身上。
第二天一早，贺元盛继续带着人马赶往神京，这一次速度要快一些，可还是没有达到理想速度。
原因自然是有一些兵油子，拖拖拉拉的，迟缓了整个队伍的速度。
贺元盛见此，不由得把眼一眯，当即选出几个目标，拉出来砍头。
贺元盛的做法，让人非常吃惊，尤其是第五哨的老部下。
毕竟一直以来，贺元盛给人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怎么会因为一些小事杀人。
不过杀人立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行军速度也快了起来！
第三十章 首战
贺元盛拼命赶往神京之时，叶赫部的骑兵，已经到了神京郊外。
此时的神京城，已经城门紧闭，剩余的三大营兵马，也全都上了城墙，随时准备作战。
正午时分，叶赫雄带着数千骑兵，出现在城墙之外。
看着关闭的神京城门，叶赫雄哈哈大笑，当即指挥骑兵，来了一次骑射。
这是草原骑兵的拿手好戏，他们在冲到城墙附近之后，一阵箭雨射出，而后立刻转向，给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神京城内的守军，数量几倍于叶赫部骑兵，不过却不敢出战。
毕竟皇帝和百官都在城内，三大营的精兵强将，也都去了前线，剩下的大多都是老弱。
这些人守城还勉强，想要出城作战的话，恐怕是力有不逮。
叶赫雄的这波箭雨，还起到了意外的效果，因为大乾王朝的皇帝，此时正在城墙之上。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在叶赫部骑兵出现在京城外围时，皇帝突然想出来看看敌情，这才带着百官上了城墙，恰巧见识了那波箭雨。
这一波箭雨，也吓得皇帝脸上发白，尤其是骑兵冲锋时的壮观，更是让皇帝胆战心惊的。
艰难的下了城墙，皇帝马上下令，谁也不许出城交战，只待援兵到来，之后便仓皇的回到宫中。
有了皇帝的命令，再加上神京的守将本就不愿出城叫做，所以立刻当了乌龟。
叶赫雄也没有攻打神京的意思，在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便派出几支百人小队，去周边劫掠。
如此一来，神京周边的百姓，就倒了血霉。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叶赫雄是轻骑赶来，根本未带多少粮草，自然要就地补充。
所以叶赫部骑兵，开始在京郊烧杀抢掠起来。
叶赫雄抵达神京的第三天，贺元盛也带着前锋营残部，到了京郊地区。
此时贺元盛正带着老周几人，站在一片小树林中，观看七八百米外的一个村子。
村子里面，不断的传出厮杀声，以及女人的哭泣声。
在村子外面，两条离开的道路上，还各有十几名骑兵守着，好像是防止有人逃跑，或是在防备未知的危险。
“大人，是草原蛮子在抢劫！”老周开口道。
情况一目了然，贺元盛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让他犹豫的是，应不应该派人救援。
“你带人靠近一点，看看对方有多少人？”
“好！”
老周也没有多说，马上带着几个手脚灵活的将士，悄悄摸了上去。
一刻钟之后，老周回来了。
“村子里面，有几十名骑兵，正在残杀百姓，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百人小队！”
听到是一个百人小队，贺元盛就想要消灭对方，于是开口说道：“告诉弟兄们，准备消灭这些草原骑兵！”
“大人，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老周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为何？”
“现在过去，就是明刀明枪的战斗，我们就算能赢，也留不下多少草原蛮子，倒不如等一等。”
指了指天，老周继续说道：“此时的天色不早了，我看这些草原人，今晚未必会离开，真想对付他们，可以在夜色降临之时，打他们个突然袭击。”
老周的话很有道理，可听着村子内传来的厮杀声，以及女人的哭泣声，贺元盛多少有些不忍。
不过老天到是帮着贺元盛做出决定，在他犹豫的这一点时间，村子内的厮杀声越来越小，只剩下女人的哭泣。
贺元盛明白，这个村子算是完了，估计只有一些年轻的女人活下来，即将面对草原人的欺辱。
就像贺元盛想的那般，随着厮杀声逐渐消失，在村子外守卫的叶赫部骑兵，也进入了村子。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一个时辰之后，夜色缓缓降临，此时老周来找贺元盛：“大人，那些草原蛮子，果然是想留在村子内过夜！”
“你打算怎么打！”
贺元盛对行军作战之事了解的有限，虽然在大局上，眼界高过这个时期的人，可这种袭击的事，还真不是他擅长的。
“村子有一南一北两条路，只要我们堵死了这两条路，草原蛮子就跑不了。
所以属下打算，从这两条路悄悄进去，把草原蛮子一网打尽。”
“行，具体作战由你指挥，给我留下一百人就行！”
上阵厮杀的事，贺元盛并不比老周强，所以干脆的放权了。
不过贺元盛知道，打仗的时候，最好有一些预备队，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现在敌我兵力的对比、又是五比一，所以他留下一百人。
两个人商议完毕，老周带着大队人马，悄悄地走向村子。
村子口处，有两个草原人在放哨，老周带人偷偷摸了过去，把敌人抹了脖子。
之后留下二三十人守在村口，老周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进入村子。
不大的功夫，厮杀声响了起来，战事到是很激烈。
贺元盛也来到村子外面，观看里面的厮杀。
这次突袭时机，选择的非常好，里面的草原人，一部分在休息，另一部分则在排队欺辱妇女，所以被老周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别说是骑马了，有些叶赫部骑兵，连武器都找不到。
倒是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刻上马，可村子内地形狭窄，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很快落到下风。
不过叶赫部骑兵，到底是训练有素，很快百夫长组织了二十几人，向村口冲来。
村口的前锋营将士，立刻跟叶赫部骑兵厮杀起来。
让贺元盛意外的是，早有准备的前锋营将士，在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竟然有些吃力，好像挡不住这些草原人。
虽说这些草原人拼了命，可战斗力之强，也足以让贺元盛心惊。
立刻让身边的人过去支援，这才堵住了叶赫部骑兵的逃生之路。
半个时辰过后，村子内的叶赫部骑兵，总算被尽数消灭，前锋营将士开始打扫战场。
“大人，你跟我来！”
很快老周找到贺元盛，急切的说道。
贺元盛也没有多问，当即跟着老周进入村子。
两个人直接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前，这里也是村子内最好的房子。
进入一个房间后，老周打开里面的几个箱子：“大人、你看！”
此时的老周一身是血，可脸上却难掩激动之色。
贺元盛低头看去，只见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金银珠宝，还有很多的铜钱。
“这些草原人到是没少抢啊！”
贺元盛的表情到是很沉稳，自从来到古代，他可没为钱愁过，毕竟有很多办法可以赚钱。
唯一担心的是，古代社会等级森严，没有足够的地位，哪怕你在富裕，在权贵人士眼中，也是待宰的猪羊。
“大人！”
看到贺元盛很平静，老周有些意外，跟着贺元盛的想法，更坚定了几分。
“让弟兄们清点一下吧！”
半个多时辰之后，小村庄内彻底平静下来，缴获的物资和伤亡情况，也汇报到贺元盛耳中。
缴获的物资到是不少，有完好的战马一百九十六匹，各种武器也不少。
钱财方面更多了，黄金有八百多两，白银一万三千两，以及四千多惯铜钱。
这还不算一些珠宝和无法计价的东西。
让贺元盛脸色难看的是，这次战斗，前锋营死了二十多人，伤十几人。
这可是突然袭击，人数也是叶赫部的几倍，却是这个结果。
“大人，东西怎么处理？”
老周到是没有感觉伤亡太大，反而满脸欣喜的等待贺元盛分战利品。
这也是老周知道，贺元盛为人大方，不像其他将领，有了好处就想独吞。
其余的哨长、什长，也纷纷把眼睛看向贺元盛，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把铜钱平均分给弟兄们，至于你们！”
说到这里，贺元盛犹豫了下，而后缓缓的开口：“什长每人五十两，把总每人百两，哨长两百两。”
贺元盛的话一说完，这些部下全都漏出了喜笑颜开的神情。
等分完东西，所有人走后，贺元盛对着老周说道：“你拿五百两！”
“大人高明，弟兄们都拿了好处，恐怕风声就传不出去了！”
在大乾王朝，缴获的大宗物品，也是要归公的。
但除了攻入府库、或者拿到瞒不了的东西之外，这个规矩没有人遵守。
“我吃肉，怎么也要让弟兄们喝汤！”
“剩下的这些钱财，大人要放在哪？还有，之前的战斗，有六个弟兄伤了腿，行动有些费力！”
犹豫了一下，老周略带小心的开口：“村子内还有十三个妇女，她们已经被草原人侮辱，家人也全都死了，现在正哭哭滴滴的！”
贺元盛也有些头疼，因为分下去的钱财，只是一小部分，还剩下至少万两白银。
这么一大笔财物，携带非常不变，现在又是战争时期，很不好处置。
那十几个妇女也是麻烦，又不能不管不顾！
思索了一下，贺元盛突然想到，来军中效力之前，购买的那个庄子，距离此地不远。
“你挑选几十个会骑马的士兵，跟我走一趟！伤了腿的弟兄，我也自会安排。
至于那些妇女，你问问他们，有亲人的，让其去投靠亲人，要是没有的话，我可以收留她们。”
老周没有多问，马上去办了
一刻钟之后，几十匹马离开村子，向着南边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