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晴雯被抓走
“什么？一个小小卖货的，还敢给老娘你气受，真是大胆！”一个租的房子里，孙进士愤愤不平的在家里骂着。“你没说你儿子我么？”
他的娘正是那日身穿红衣服的那妇人。只听孙进士的娘道：“怎么没说！可她不理睬，还敢笑娘身上这布料不好。她这就是笑话咱们是村里来的呢。”
要说这孙进士可是考了五年，终于考到了京城。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笑话他是村里来的。
果不其然，孙进士马上暴跳如雷，“一个小小的商人还敢嘲笑我？真是胆大包天！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对，给那贱丫头抓起来，让她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红衣妇人叫嚣着。果然有其母比有其子。
就这样，大胆的碰上不怕死的，这孙进士找了两个新来的衙役，口头上许了些好处。三人就到晴雯的杂货铺里大闹了一通。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家这些布料都给弄坏了，你们到底要干嘛？”晴雯见阻拦不成，大声的喊道。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书生打扮的男人嚣张得对晴雯说道，边说还边抖着腿，一脸欠揍的样子。
“你算是哪门子的王法？”晴雯不客气的指着他说道：“今天你不把我这屋子里货的钱赔出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走！”
“哎哟，这小妞脾气还不小呢，还要咱们赔钱？”一衙役打扮的男人大声的威胁着晴雯。“我警告你啊，老实点，小心我给你抓起来！”
“有能耐你抓呀！无凭无据的，你们居然敢私闯民宅抓人？”晴雯骂道：“你们这样的衙役，就应该碰上好官，为民请命给你们都杀了！”
书生打扮的人眯着眼睛道：“还真是厉害呢。告诉你就两条路！要不你今天跪下来，好好的磕头向我赔罪；要不你就上大牢里好好受受罪吧！”
“我呸！你算哪根葱，还敢让我跪下来！”晴雯讽刺道：“你们三人也照照镜子，看看给我提鞋配不配！”
那两个衙役被激怒，一抖手里的鞭子。“我今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敢不敢！”
小青蛇要动，晴雯用心念制止，“你先别上，这人多。”
“那主人一定小心，不行有我。”小青蛇道。
这时，衙役已经走进要动手了。
没成想，冲出一人，正是挺个大肚子的栓表嫂，从来人大喊到：“你们想把我妹子带走，要想走先从我身上迈过去！”
“你这大肚子妇人，威胁谁呢？小心我把你肚子里这块肉踹出来。”一衙役嚣张的骂道。
栓表嫂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肚子，晴雯生怕那些衙役干出什么事来，忙拉住自家表嫂。“嫂子，别跟他们扯，咱们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然后瞪着衙役道：“你们凭什么要把我带走？我犯了什么罪？总要说明白吧。”
“凭什么？就凭你不老实！”衙役指着自己的脸。“这是不是你挠的？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
另一个衙役一脸奸笑的道：“带回去打几板子，让咱们也看看这光溜水滑的姑娘，那地方美不美呀！”
“哈哈哈。”三人说着都看向晴雯，用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还转往那隐私的地方瞄。
气的晴雯冲说话的那人直接一巴掌。“放肆！往哪看呢！”
两个衙役被这一巴掌直接打蒙了，等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的骂道：“大胆刁民，我不给你点厉害，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绑上！绑上！”
栓表嫂见他们真要动手，忙威胁道：“我这妹子和北静王爷可是好朋友，你们要真敢动手，北静王爷可饶不了你们？”
“北静王？哈哈哈。”为首书生打扮的那人哈哈大笑，指着晴雯道：“她一卖货郎，要是和北静王有关系，那我还和当今圣上喝过酒呢！”
两个衙役也哈哈大笑，嘲讽的道：“还认识王爷呢，王母娘娘你们认识不？”
“你们……”
“嫂子，别跟他们废话！”晴雯看着三人冷笑道：“有能耐你就把我抓走，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倒霉！”
“哼，等进了衙门你就知道是谁倒霉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了！带走！”
就这样，晴雯就被两名衙役拖走了，直接关在了衙门大牢里。
那书生打扮的人，还嘲笑道：“你不是牙尖嘴利么？不是还敢嘲笑我娘么？笑话我们是村里来的。哼！现在知道谁厉害了吧？”
“你娘？”晴雯看着那书生的面孔，想了半天道：“你娘是谁啊？我见过！”
“昨天刚见的！”
晴雯想起来了，“昨天那个不讲理的老太太？”
“大胆！你还敢说！你就在里面好好受罪吧，我会好好交代衙役们的。！”那男人生气的道。
晴雯知道自家嫂子应该很快就会来救自己，所以倒也不害怕。
只不过这大牢里黑暗，有一股常年不透风的霉味，混加着血气味儿，屎尿味。
让晴雯直禁鼻子。
两个衙役把晴雯塞进大牢里，冲书生一脸色相的道：“要不孙进士您先来？”
那孙进士轻蔑的打量了晴雯一下，“她也配！你们玩吧，好好的乐乐。”
“好嘞！那我们兄弟俩就不客气了！”两个衙役色眯眯的开始往晴雯身边靠。
晴雯用心念让小青蛇给他们下痒痒粉，只听一衙役道：“身上怎么痒的厉害呢？该不是这里面有跳蚤吧？”
“是啊！”另一名也不看晴雯了，只是一个劲的挠身上，用各种奇怪的姿势，“痒痒！痒痒！太难受了。”
晴雯故意和他们拖延时间，果然这时只听大牢外，一男子的声音大喊道：“快，快！所有人集合！大老爷要召见咱们。”
“这个时候见咱们？”
“走吧，走吧，要不还得说咱们。”
一衙役狠狠的冲地上呸了一口，恶狠狠的指着晴雯道：“算你丫的命好，等爷回来再收拾你！”说完，边挠着身子边往门外快步走去。
“主人，怎么不让我直接解决了他们？”小青蛇见屋里没人了，现身道。
晴雯笑着道：“放心，要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呢。”
第92章 水溶来要人
衙门大堂里，衙役们站成一排，规矩的站好。旁边坐着喝茶的锦衣少年。只见县官陪笑着道：“王爷，人都来齐了。”
“来齐了，你就问吧，难不成等我呢。”水溶头都没抬。用现在的话说，就一个字——拽！
可那县官还是陪着笑脸，嘴里答着，“是，是，下官明白，明白。”
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县官马上笑脸变成了严肃的表情，质问衙役们道：“你们今天都出去抓谁了？老实告诉我！”
衙役们互看了一眼，有人开口回道：“回大人，我在城南抓了一个小偷。”
“回大人，我抓了两个打仗斗殴的男人，准备打一顿，晚上就放了。”
牛大、牛二互相看了一眼，低着头没敢吱声。
只听坐在椅子上的锦衣少年咳嗽了一声，“本王时间有限，没工夫跟你这儿磨蹭。直接问重点！”
“是，是。”那县官马上问道：“你们有没有人今抓了一少女，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是卖杂货的。你们抓没抓，都说实话！”
牛大、牛二变了脸色，敢情真是冲自己来的。牛二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抓人时，有一大肚婆说过，她们认识北静王，难不成这个少年就是北静王？这是来要人的了？
牛大刚想张嘴，却被牛二拽了一下衣角，眯了眯眼，用手偷偷的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牛大马上明白弟弟的意思，也是，现在承认恐怕也得不到好果子吃，还不如糊弄过去，然后杀人灭口，来个抵死不承认。
便闭嘴和众人一样都摇了摇头。
见无人承认，县官冲水溶拱了拱手，陪笑道：“王爷，您也看见了，我这儿没有您要找的那个人。”
水溶冷哼一声，对着县官蛮横的说道：“这是您说没有的，若是让我搜出来了，我这朋友就在你这儿，那咱们这事儿可没完？”
想起北静王向来玩世不恭，近来又和四王爷走的近，是京城里有名的皇家子弟，要是真想把自己这官撸下去，不跟那个蚂蚁似的简单？
想到这，县官发狠的又问了一遍衙役们，“你们都给我说实话，到底抓没抓过这个姑娘啊？要是不长眼真干了，就赶紧放了，王爷一定会从宽处置的。”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水溶的脸色。
水溶用眼睛扫射了一圈，张嘴道：“有人认么？”
衙役们还是摇头，县官急的用哀求的声音道：“王爷，您也看见了，真不在我这儿啊，要不咱们上别的地方问问？”
水溶站起来拍了拍手，冲屋里的人道：“我这人办事就一个毛病，向来仔细。我把人证带来了，让她看看抓人的人，在不在你们这里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敢骗我，那恐怕……呵呵。”
说完门外挺着大肚子的栓表嫂就走了进来。
牛大、牛二的腿肚子开始抽筋，忐忑的不敢抬头。可栓表嫂进来，就认出他俩了，指着道：“就是他俩抓的我妹子，王爷，就是他们俩！”
牛大跟牛二吓的立马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刚才你们俩不是摇头说没有吗？”水溶慢吞吞的问道：“现在承认了？来不及了！”
牛二磕头哀求求饶道：“小的眼瞎，有眼不是泰山，王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实在不知那姑娘是王爷的朋友啊！”
水溶上去就是一脚：“人呢？”
“在……在县衙的大牢里。”牛大磕磕巴巴的用手指着方向。
水溶斜了斜嘴，“厉害呀，把本王的朋友关进大牢里了，是不是本王要是来的慢点，你们还得准备把她杀了呀？”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水溶回过头来，盯着县令道：“这是您手下的人，您看看怎么办呢？”
那县令忙哈腰奉承道：“都是下官管理不善，王爷息怒！下官这就把他们打一顿撵出去，再也不用他们了，给王爷和姑娘出气。”
“打一顿？”水溶冷笑了一声。“纵容手下随意抓人，你的账，本王以后再和你算！”
“至于你们两个？”水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磕头如捣蒜的人，对芋头吩咐道：“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拉下去重打一百军棍，发配宁古塔为奴！”
“啊！”牛大、牛二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上。
倒是那牛二是个机灵的反应，见水溶厉害，快忙手跑脚蹬的爬到水溶脚边，大声哭喊道：“王爷明察！是孙进士让我们去的，我们一小啰啰，看见那读书人就是害怕，这也是没法子，您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下次一定不敢了！”
牛大也磕头道：“王爷饶命，饶命！”
“孙进士？”水溶皱着眉反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今年秋闱中举的进士，是他说那姑娘欺负人，不好好做生意就骗钱，然后让我们去的。要不我们无冤无仇的，我们何必抓那姑娘啊！”牛二边说边拼命的磕头。“饶了我们吧。”
“一个新科的进士就这么猖狂了？哼，我看他的书我也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水溶看都没看牛二一眼，抬脚就往大牢里走去。
县太爷在身后擦了一把冷汗，心里明白这孙进士的前途算是彻底的葬送了。
不过还好，看样子好像没迁怒于自己。瞪了牛大、牛二一眼，忙不颠儿的赶上去引路道：“王爷，您这边走。这大牢里脏东西多，别侮辱了您的贵脚，要不下官亲自去把您的朋友迎出来把。”
“滚边儿去！”水溶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大步急匆匆的往外赶去。
“王爷，您慢点，慢点。小心路滑。”县太爷的心直突突，祈祷着那两个傻冒，可别做出什么不堪的事啊，看不今自己都得跟着完蛋。
第93章 整治贪官
话说水溶进了大牢，就看见晴雯正端坐在那个木头架子搭的破床上。
隔着牢门，晴雯抬眼道：“来了？”
“来了。”水溶笑道：“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好端端的给自己弄这里来了？”
晴雯自嘲的笑道：“命不好呗，到处得罪人。”
吓得县官忙亲自打开牢门，拱手道：“姑娘，下官手下的那些人没长眼睛，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牢里脏，您出来，下官好好的给您赔礼道歉。”
“别别，我可不走。”晴雯冷眼看着县官道：“脏不脏的我也进来了，搁这待这么久了，不怕的。”
“那您搁这里呆着干嘛呀？您有事儿您出来说呗。只要是下官能办到的，下官一定办！对了，那两个抓您的衙役已经被处置了，准备发往宁古塔为奴。”县官一一道来。
见晴雯没反应，又着急得道：“对了，王爷已经审出来了，这事都是一个姓孙的进士干的，下官的官位低，王爷他一定会处置的。姑娘您还是先出来吧。”
晴雯摇了摇头。“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刚才还差点儿被人给糟蹋了，又差点上了刑，现在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了？门儿都没有！”
“王爷，王爷，您看这……”县官无奈又焦急看着水溶。
水溶耸了耸肩膀。“我这朋友脾气犟，她不出来我也没法子，可我也担心啊！那要不我也住这儿吧。”
吓的那县官差点没跪下来。这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本来还想着，这牛大、牛二向来孝顺自己，那一百板子轻点打着也就罢了。现在看来恨不得直接把他俩打死。
水溶踏进牢里，对县太爷道。“劳烦大人您再去弄个床铺来，今儿我也在这住下。”
“别呀，王爷，你这不是逼下官去死么？”县官连连对晴雯作揖，“好姑娘，有什么话您对下官说，要打要骂下官都依您，您别不出来呀！”
晴雯道：“那我问您一句，我为什么出来？是因为我是王爷的朋友，还是因为你们抓错人了？”
县官眼睛转了转，“我……我们抓错人了。”
晴雯又问道：“就好笑了。你们连审都没审，就把我抓起来；现在又平白无故的直接就说抓错人了？难不成你们这审案的都是傻子？抓人、杀人也都是儿戏？”
“不不不，下官审案子了，是那两个不开眼的人把您……”
晴雯满肚子的气，讽刺道：“那就是了，要是王爷不来要人，你们也不审我，我就稀里糊涂的被抓进牢里，然后稀里糊涂的被你们判刑。你们上下嘴一动，我这人头就得落地。敢情你这县官就是这么当的？也太……”
晴雯没说下去，冷冷的盯着县官。
那县官头上的冷汗腾一下子就出来，也不敢擦。对着水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王爷，下官绝不敢，下官不敢。是下官没约束好手下，以后一定改。可下官万万没有如此大胆之心呢。”
水溶沉默没说话，玩弄的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此时此刻的沉默是最考人心智，让人崩溃的。
而晴雯的下一句话，让那县官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只听晴雯问道：“我青天白日被抓了的时候，街上那么多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可见你们平常都是耀武扬威惯了的。那我就不明白了，年年朝廷考核，你们是怎么通过的呢？”
没等县官说话，水溶突然问道：“我记得大人是康熙五十三年中的榜，对吧？”
“是的是的，王爷好记性。”
水溶又问道：“然后是由吏部尚书康大人推荐的？”
“王、王、王爷。”县官害怕的直磕巴，身上颤抖的更厉害了。
“别紧张，大人应该也知道，最近圣上严查贪官污吏，这摊事儿都交给四皇子了。我就跟着也知道了一些。”水榕看着县官道：“我记得大人家境贫寒，好不容易才考中的，在这政绩上也是不温不火，不上不下绝不冒头。那怎么就得了康大人的倾爱了呢？”
那县官冷汗直流，嘴上回道：“回王爷，可能是有缘吧。下官……”
“你别污了有缘这两个字了。佛门清净，可装不下您这样的人。”水溶不客气的说道。“是因为家里那数不胜数的宝贝吧。”
水溶看着那县令，冷哼一声，“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这银子捞的可快的很啊！”
那县官此时此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水溶。
水溶冷笑了一声，拍了拍那县官的肩膀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报效朝廷的时的初衷了？”
“初衷？”那县官愣了片刻，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半饷咬牙道：“我没忘，可我迫不得已！”
水溶讽刺道：“我倒是不知道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难不成这也有人强迫你么？”
那县官仰天哈哈大笑，自知不活，看着水溶直言道：“您是王爷，是皇亲。您知道什么？这朝廷官员哪个不是这样？我还是少的可怜的呢。”
“你还委屈了？”
县官拍着自己胸脯，有些更咽的道：“当时就因为我没银子打点，把我安排在那岭南将近十年啊！我娘活活的就死在了那里！我想找个好大夫都没有！我不贪，人家就一起排挤我，年年评分，不管我怎么努力的做、干，我都是中中、中下，我心里不干啊！”
晴雯和水溶互看了一眼，面对眼前这位哭的满脸都是泪、满肚子都是委屈话的男人，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水溶道：“其实我也查过了，你任职的地方，没有太多饿死的百姓，管理的还算是不错。我会帮你上书说一说的。倒时候怎么判，看圣上的旨意吧。”
那县官冲水溶恭敬的磕个头，“多谢王爷。有您这一句话，我死了也值了！还请您帮我给圣上传一句话，要是不尽快整治贪官，咱们朝廷危矣！”
第94章 孙进士的下场
从衙门大牢里出来，正值傍晚。
晴雯和水溶也没骑马做轿，都慢悠悠的往家走着。
晚霞的阳光洒在草地上，那绿草叶子都散着金光。晴雯一时看呆住了，不由自主的道：“好美。”
“在你看来，这景色倒是美。可在那些贪官污吏的眼里，恨不得这些草叶子都变成金叶子才好吧。”水溶没好气的说道。
“那县官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撸下来就算了，要不还能怎么办？”水溶自嘲的笑了一下。“必定手上没有什么命案，再说京官难做啊！”
晴雯看着水溶那无力的感觉，安慰道：“什么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从我做起，慢慢来吧。”
“从我做起。”水溶反复的在嘴里嚼的这句话，进入了沉思。
晴雯不知道，这句话后来传入四王爷耳朵里，成为他的座右铭。
话说这边，晴雯回到家，发现栓表嫂正挺着大肚子和团宠两个人，一起收拾着东西。
“团宠，你不在书院上课，怎么回来了？”晴雯问道。
“我中午听人说咱们家着祸了，我不放心，就赶紧跑回来了。姐姐，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你姐我这么厉害，谁能欺负我？”晴雯拍了拍团宠。“人回来了也别着急回去了，今日就歇一歇吧。”
水溶送晴雯回来，也凑趣道：“你姐姐这么厉害，和母老虎似的，不欺负别人就罢了。”
“你还想不想吃串串香了？”晴雯直盯着水溶，惹得水溶忙拱手求饶。
过了嘴瘾后，晴雯看着满屋子自己辛辛苦苦绣的东西，有的被刮破了丝，有的上面踩上了脚印，心疼的晴雯直骂娘。
对水溶嚷嚷道：“必须让他赔我钱！必须！”
“一定！”水溶学着晴雯的样子，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你也别气了，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完了。这么多年的书算是白念了，运气好打回老家；运气不好直接就充到边疆了。”
果然那孙进士算是运气不好的那种。据说这事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皇上一听大怒。说了一句枉为读书人，便大笔一挥发配了边疆。
据说临走的时候，那孙进士的娘晕了过去，被侍卫们不客气地用凉水泼醒，戴上枷锁就带走了。
“就那孙进士，看着人模狗样的，你都不知道那穿着黄马褂的兵，把他压出来的时候，他还不老实，被人家拿配刀那么一吓，直接尿了裤子。”
栓表嫂回来学的热热闹闹的，还故意的呸了一口。“让他狂，这会儿看他怎么狂，真是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完蛋玩意！”
栓表哥却没眼色的纳闷问道：“你说他一读书人，皇上给他发到边疆干嘛去啊？他也不会干活啊。”
“怎么？你还心疼他？”栓表嫂竖立着起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儿子都差点没让他们给踹出来！你居然还……”
吓的晴雯表哥忙起誓发冤的道：“没有，没有。我哪里是心疼他，他那样的恶人，我只想着杀了他才解气呢。”
“嗯，这还差不多！”栓表嫂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晴雯看着他们两口子的样子，直捂嘴乐。自己的表嫂在贾府的时候风流成性，万万没想到怀上孩子之后，母性爆发，像换个人似的。
不仅每天好好过日子，精打细算的，连自家男人也管得服服帖帖的。那叫一个贤妻良母！
曾经还有那不开眼的人，私下来找表嫂，想偷偷的快活快活。直接让表嫂挠个满脸花，骂个狗血喷头得撵了出来。
“想你娘的美梦呢！赶紧滚，要不把你剁成饺子馅！”
“来找老娘？来，我送你回家，让你媳妇知道知道！”
几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来了。
晴雯看在眼里，甚是欣慰，对表嫂也越发的恭敬了起来。再表嫂身上，绝对是那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最后谁也不明白，还是水溶给解释了一番。“只有犯了大罪的文人才会发配边疆，那里天寒地冻、食物短缺，八成的都活不下来，冻死的、病死的无计其数。”
又道：“就算活下来，每日数不清的活计，而且守边疆的那些士兵根本就看不惯他们，他们遭罪的日子在后头呢，可见皇上这次是发了大脾气了。”
“就我这么点小事儿，皇上都知道了？”晴雯听水溶这话，受宠若惊的问道。“那皇上也认识我了呗？传没传我进宫啊？”
可水溶却一脸白痴的看着晴雯。“你想多了，四哥不过是在奏贪官污吏的时候，顺口带了一嘴。你只不过是奏折里的一名民女罢了。”
晴雯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见见皇上就好了？”
“你想见皇上？”水溶好奇的问道。“你不害怕吗？那可是皇上啊！”
“那有什么害怕的，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叫门！”晴雯端正的身子，张嘴道：“我也看看千古一帝的风采。”
“我的天爷呀，大妹子，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身旁的栓表嫂哆嗦着说道：“那可是当今圣上啊，咱们小老百姓……天哪，嫂子都不敢想。”
“什么是千古一帝？”众人回头，只见四王爷带着一名手下，穿着便装走了进来。
“四哥，你怎么来了？”水溶纳闷的问道。
“请王爷安！”
“免了！”四王爷随意的挥挥手，盯着晴雯道：“回答我！”
晴雯不怯场的仰头道：“八岁登基，十六岁降鳌拜，二十九岁平三藩，三十岁收台湾。滚滚长河中，没有一位帝王可以媲美，这还不能算千古一帝么？”
“好好好！”四王爷高兴的大笑，然后拍了拍一脸担心的水溶，“你小子，好眼光！”
第95章 再遇翠大姐
“姐姐，你也这么着急干嘛呀？”团宠边往嘴里塞着糖心发面饼，边问晴雯。
晴雯狠狠的咬了一口饼，灌了一口豆浆，含糊着说道：“我一会儿跟你一起走，我去进点新式布料去。”
“还去城西乡下的那家？”
“对对，还是那家。听那掌柜的说，最近能到一批带闪光的那种料子。”晴雯自信的道：“到时候，做成外面的背心，闪闪的穿着一定好看。”
“嗯嗯。那姐姐你雇个马车去，要不然来回太远了。”
晴雯笑道：“放心吧，人家一会儿就来了，先给你送到学校去，然后我就出发，快吃吧。”
话说晴雯把团宠送到书院，叮嘱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乡下布料庄走去。
“这入秋了就是爽利，这风吹着舒服。”晴雯嘴里叼着草，盘腿坐在马车上，呼吸着城外的新鲜空气。看着田地里很多正在劳作的男人女人们，心情甚好。开口唱道：“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赶车的大哥笑道：“姑娘倒不是个扭扭捏捏的，这性子好！”
“我这是脸大。”晴雯笑道。
看着大人们在田间劳作，很多小孩子们在田地坝埂间嬉笑打闹，发出哈哈的笑声。“还真是童年有趣呀。”晴雯感慨着，想着哪天也带着团宠来玩玩，要不好好个孩子，快学成呆子了。天天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在那学着缝东西。
安静的像个小兔子。
正想着，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叫道：“晴姨！”
声音好像……
晴雯忙回过头找。只见一穿着破衣褴褛，瘸着一条腿的中年男人，正捂着一个小孩子的嘴。
而那小孩明明就是……
崔大姐的女儿——大丫！
见到孩子拼命的冲自己挣扎，晴雯直接跳下马车。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晴雯一声大吼，吓得那男人手一下子松了。大丫扑到晴雯怀里哭着喊道：“晴姨快救救我，我大舅要卖了我。”
“他是你大舅，那你娘呢？”晴雯搂着孩子，吃惊地指着那男人问道。
大丫哭泣着道：“娘上山打石子了，十天才回来一次，他们……他们就要卖了我。”
那男人反应过来，忙拽过大丫呵斥道：“你少在那胡说，明明是你娘没钱活了，想托我卖了你，你这丫头怎么还胡说八道呢。”
然后对晴雯说道：“我是这孩子的亲舅，这是我们的家事，您是……”
晴雯冷笑一声。“我和翠大街姐是老邻居了。”
“哦，邻居啊。这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那男人道：“我们还要敢时间，就不多说了。”说完就要拉着大丫走。
“晴姨！”
“等等！”晴雯拦住道：“今天别说是亲舅了，就是亲爷爷来了，也不好使，谁也别想卖了大丫！”
“我告诉你，你别多管闲事！”那男人瘸着一条腿，凶狠的看着晴雯。
“这个闲事我还就管定了！”晴雯紧紧的拉着大丫的手。“走，带晴姨去找你娘去！就算要卖孩子，也得亲妈知道！”
大丫含着泪直点头，嘴里嘟囔着。“我娘根本没想卖我。”
“晴姨知道。”请我呢把大丫送上马车，直接吩咐道：“走，先不去布料庄了，先去山上。”
那男人见晴雯穿着讲究，又架着马车，那可是贵人才能坐的。也不敢使劲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晴雯把大y带走了。
晴雯在马车上仔细的打量着大丫，几个月不见，比那时候瘦了好多。衣着也是补丁加补丁的，想来过得不好。
这时，赶马车的大哥道：“砸石头都是男人的活，这活累的很，怎么让一妇人去了？真是的。”
大丫低着头小声道：“我舅妈说我们不能干吃饭不干活，必须去。可我们没有不敢活，院子里的活都是我干的，我娘也每天都去给人家洗衣服。可我舅妈说，不行，想住下来就得上山挣钱。”
“你舅妈对你们很不好？”晴雯试探的问道。
“我娘把她挣的钱都给他们了，可是就我娘回来的那天，她们给我吃饱饭。剩的那十天，他们一天只给我一顿饭吃。”大丫边说着边撩起衣服，哭着道：“舅妈还打我。”
晴雯看着大丫瘦小的身子上，一道一道的印子，一看就是被人用东西抽的。还有的地方红肿发紫，看着晴雯直心疼，“你娘知道么？”
大丫摇摇头，“我没说。”
“为什么？”
大丫懂事的道：“说了娘更难过，本来她们骂娘，说娘回来是把好运都带走了，娘就够伤心的了，我不想说。”
“好孩子！”晴雯把大丫搂在怀里，道：“晴姨来了，晴姨带你们走。咱们不受这罪了。”
“晴姨！”大丫大哭了起来，仿佛想把最近受的委屈都哭出来，晴雯慢慢的抚摸着大丫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半饷，大丫渐渐的止住了眼泪，“晴姨，我舅舅和舅妈说，是我娘想卖了我，不是吧？”
“当然不是。”晴雯肯定得说道：“你娘为了带你出来，废了多大的劲，再说了她有多爱你，你不知道么？”
大丫点头，“我就知道，她们是骗我的。”
到了山上，是一个特别大的采石场，众人都低着头在那乌烟瘴气里砸石头，晴雯带着大丫找了半天，想打听，每个人都茫然的摇摇头，最后有个好心人道：“这个没有名字，只有号，你娘是几号啊？”
大丫摇头，“俺不知道。”
“不过女人也没几个，都在那边呢，你们去找找吧。”
晴雯二人只好又往前走，突然大丫喊道：“娘！娘！”
大丫往前跑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跪爬在地上，戴着破旧头巾字的女人，听见声音艰难的回过头来。那女人脸上全是砸石头落下的白灰，嘴唇干裂出血，血和那灰混在一起，一道一道的。看着和逃荒难民没有任何不同。
只见那女人艰难的站起身来，踉跄的迎了两步，道：“大丫！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她出声，晴雯绝对想不到，曾经那个富态健谈的翠大姐，会变成如今这么干瘦、虚弱的样子。
晴雯失声的喊道：“翠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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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石头场的生活
“大妹子！你怎么来了？”翠大姐说完，又忙半背过身去，低着头捂着脸道：“我身上脏就不招待你了。”
“不用招待。”晴雯对着翠大姐说道：“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带孩子回去找我？你们走的时候，我不是说了么？有事来找我。”
“我……我过得挺好的。”翠大姐小声嘟囔道。
“过得挺好？”晴雯反问了一句，然后硬是掰过翠大姐的身子，盯着她的双眼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碰巧路过，要不是大丫眼尖嘴快，你女儿就已经被他们给卖了！”
“什么？”这时翠大姐也不顾身上埋不埋汰了，双手紧紧的抱着大丫问道：“他们想卖了你？”
大丫眼睛里含着泪点了点头。“幸亏晴姨路过，要不然大舅就把我卖了。他还说是娘你想卖了我，娘！娘！”
“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么狠心？他们答应我的，我上山打石子，他们在家照顾好你。怎么会这样呢？”
不等翠大姐说完，晴雯直接上前，撩开大丫的衣服。“你自己看看，你女儿身上这一条条一道道是用什么抽的！再问问大丫又是怎么忍的下来的！”
翠大姐蹲下身来，用颤抖的手指慢慢的抚摸大丫身上的伤痕。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都是他们打的？”
大丫难过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娘呢？”
大丫低着头不说话。
晴雯也一肚子心酸的说道：“孩子怕你难过，一直忍着也不说，你这娘当的！你看看孩子瘦成什么样了？一天就给一顿饭吃！”
又埋怨道：“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带孩子回去找我呢！”
翠大姐的眼泪一趟接一趟的流，混着脸上挂着的那些灰，一道一道的，似山川、似海深。“我怎么回去？我没脸回去啊！我本想着我答应他们上山干活，他们一定会善待我的孩子，等孩子大了、出嫁了，我就找个地方一死也就完了，可……可……”
大丫听这话，吓得大哭，搂着自家娘喊道：“娘，你别死，你别死，大丫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别丢下我不管啊！”
“闺女！”翠大姐实在忍不住了，蹲下来搂着大丫，母女俩抱头痛哭了起来。
“哎哟，这怎么还哭上了，这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我把你咋地了呢。”突然一个不厚道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面充满了调戏。
晴雯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位满脸色相的男人。正色迷迷不怀好意的看着翠大姐。
这时那男人也注意到旁边的晴雯。在这山上，连女人都不轻易见到，更别说这么漂亮的女人了。那男人马上丢开翠大姐，嬉皮笑脸的看着晴雯，“哎哟，这是谁家的大妹子啊？这是来干嘛来了？快快，这乌烟胀气的，跟大哥上棚子里坐着。”
晴雯直皱眉，还没等说话，翠大姐马上丢开大丫，挡在晴雯面前，陪着笑脸道：“李大人，这是我的老街坊，不过是来看看我，马上就走。”
又特意加重了语气道：“这是城里来的，大户人家的正经闺女。”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啥坏人似的。”那被叫做李大人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晴雯，越看嘴角裂的越大。“长得还真是俊呢，说没说婆家呢？”
“说了，说了。”翠大姐边说边推着晴雯，“你家人不还等着呢，快走吧，快走吧。”边说边对晴雯使眼色。
“来都来了，着什么急走啊！”那李大人生气的一把推开崔大姐，威胁道：“你不是还有不少活呢么？告诉你，干不完，晚上别想睡觉，赶紧干活去！”
翠大姐倒在地上，可丝毫不顾胳膊和手被地上的石子划出的血，依旧冲上来挡在晴雯面前，语气里充满了哀求，“李大人，这是好人家的姑娘，不……”
“滚！”李大人使劲的推了一把翠大姐，道：“边上呆着去，别多管闲事儿，小心我把你那闺女留下来！”
晴雯忍无可忍，用心念对小青蛇道：“给他点厉害看看！”
“好嘞，主人。”
只见一阵电闪雷鸣，那李大人就像触电了一样，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众人都围着看，纳闷儿的议论着：“青天白日的，怎么来闪电了呢。”
也有的人小声嘟囔着：“就他那样，哪个女人上山都被他蹂躏了，挨天劈也是应该的！”
“快别说了，别说了！小心到时候给你穿小鞋。”一老实人劝道。
晴雯一听这话，这也不是个什么好官，让小青蛇又闪了一次雷电。
这一次直接把那李大人电晕了过去。众人都当做没看见，由着李大人躺在那石头堆里，被太阳暴晒着。
晴雯把翠大姐拉到一旁，道：“走吧，别在这干了，跟我走，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娘俩饿死。”
翠大姐犹豫着不挪脚步。“不，我们娘俩怎么能拖累你呢？你一个人也不容易。”
“难不成你真想在这儿累死，让人琢磨死，然后再眼巴巴的看着你女儿被人家卖了？”晴雯生气的骂道：“赶紧跟我走！别废话！”
大丫也拉着翠大姐的衣服，哀求道：“娘，我不想再住在舅舅家了，我不想挨打了！咱们和晴姨走吧。”
翠大姐看着可怜瘦小的女儿，想了想，一咬牙跪在了地上。
吓的晴雯忙拉她，“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都是石头……”
“不不！”翠大姐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哀求着晴雯。“好妹子，我这一辈子就这么样了，要不你把我女儿带走吧，你就把她当做团宠一样，让她伺候你，想打想骂什么都行，就给她口吃的就行。”
“娘！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大丫一听这话，拉着翠大姐的衣服哭着道。
可翠大姐根本不理他，直拉着晴雯的手，一个劲的哀求：“求求你了，好妹子。大姐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你把这孩子带走吧，行么？”
“不行！”晴雯斩钉截铁的道。
第97章 翠大姐自述过往
晴雯严肃的看着翠大姐。“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养你的孩子？”
“大妹子……”
“告诉我，凭什么？”晴雯看着翠大姐。
翠大姐被晴雯的态度弄愣住了，很快的低下了双眼。“也是，自己的亲舅舅都不管，我哪能指望外人，是我错了。”
可晴雯又道：“除非你们娘俩一起跟我走，给我干活，顶了你们的口粮才行。”
“我们娘俩？”翠大姐不明所以。
旁边看热闹的一位老者说道：“还不快同意，就是娘俩一起走，才好呢。这可真是遇见好人了啊！”
看着晴雯已经堆满笑容的脸，翠大姐才明白过来，是晴雯想帮她们娘俩，又给她留足了面子。感激的道：“大妹子，你……你让大姐说什么好。”
“什么都不说，走就是了！”晴雯拉着翠大姐的胳膊，往马车那走。“你有力气、有手艺，难不成还养活不了孩子了？在这吃别人的下眼食，有什么意思！”
“可……可我这手绣不了东西了。”翠大姐伸出布满了老茧、伤痕累累的手，无奈的说道。
“怕什么？绣不了东西，还有别的活计，交给我，放心吧。”晴雯对翠大姐介绍道：“现在皇上圣明，办了公费学堂，一应的笔墨纸砚都不要钱，到时候咱们也把大丫送进去认认字，学学道理。以后日子好着呢。”
“真的？晴姨，我也可以去上学堂？”大丫高兴的问道。
“当然可以了，团宠都去了，到时候你们俩还是个伴。”
大丫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太好了！”
就这样，晴雯带着她俩，直接来到了布料庄。求布料庄的掌柜的，给她们俩洗了个热水澡，又一人给了一身新衣服换上。
都是老主顾了，布料庄的掌柜满口答应。
晴雯又张罗了一桌饭菜，不多只四个菜，可样样都是有营养的，一个西红柿炒鸡蛋，里面足足打了5个鸡蛋。一个白菜熬豆腐，里面切了猪肉片，还有一个猪头肉，一个鱼汤。
翠大姐换上衣服，一改平时的爽利，默默低着头道：“大妹子，我怎么像做梦似的呢？我本来以为我就要在那地方等死了，没想到我这还能吃好饭，穿上这样的衣服。大姐可怎么谢谢你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快吃吧。”
大丫毕竟是小，早就馋的直咽口水。可还是规矩的强忍着，这一听开饭，忙拿起筷子往那猪头肉上夹。塞的满嘴都是，还一个劲直夹。
看的晴雯心疼的心都直揪揪，翠大姐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啊，让你遭罪了。”
看着两个人又要抱头痛哭，晴雯忙打岔问道：“翠大姐，你走的时候，不是戴着金银首饰回去的吗？那些换成银钱，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足够你们娘俩过上几年啊。怎么成这样了？”
翠大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着大丫的头，慢慢的说道：“我刚回去的时候，他们对我挺好的，还和我说，不要花钱买房子，手里的钱留着过日子。让我们跟他们一起过，反正家里也有住的地方，我就同意了。”
“可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家里没有地了。总不能住人家的，还吃人家的吧。我就找活干贴补家用，可万万没想到，我那哥哥上山打石子的时候，居然把腿摔折了。”
晴雯道：“然后你就替他上山打石子了？”
翠大姐点了点头，“要不然怎么办？嫂子家孩子多，家里家里还有一堆活，我哥躺在炕上，起卧我这妹子伺候，到底是不方便。”
“那银钱？”
“唉！其实刚开始也没让我去，只是我哥看腿需要钱，我就把金耳环当了。后来家里也没了经济来源，一家这么多口，吃什么呀，没法子，我就上山打石子去了，怎么的也能挣几个钱。”
又道：“后来我哥能下地了，可是一条腿却瘸了，庄户人家院里就没法干活了，我嫂子的娘家就找来了。非要把我嫂子带走，换个男人，没法子我就把钱都拿出来了，总不能让我哥和侄子成了孤家寡人吧。”
翠大姐看着大丫道：“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虐待我的孩子，还要卖了她？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晴雯听到这儿，一拍桌子说道：“他们这是给你做圈套呢，就是想让你把钱都拿出来！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真就……”
“其实我也怀疑了，可那毕竟都是我的家人呢，我……”翠大姐咬着嘴唇，难受的说道：“村里有人说我们是灾星，给娘家带来了灾祸，不然怎么我们刚回来，我哥腿就折了呢。我也是想赎罪，让他们给我们娘俩口饭吃。”
大丫这时也插嘴道：“我出去挖野菜，她们也都骂我是灾星，还用石头子打我。晴姨，你说我是灾星么？”
“放屁，这纯属子虚乌有！”晴雯大声的反问道：“若你们真是灾星，他们还敢打你们？恐怕早就老实的跪地磕头了吧！”
“这……”翠大姐呆住了，从来没这么想过。
“好了，也别想了。咱们苦尽甘来，好日子在后头呢。”晴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以后咱也别指望别人，自己挣钱养活孩子。什么外八道的舅舅、舅妈，都滚边上去！”
“可我能干什么呢？”翠大姐低着头，没底气的道：“我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现在又身无分文，我……我怕我们娘俩会拖累你啊！”
晴雯想了想道：“我在乡下有些地，是当时出府的时候买的。这样，你们先去那里安顿下来，也帮我照看照看。怎么的也能吃饱饭了。之后大丫上学堂的事，我在想办法。”
高兴的翠大姐直要站起来给晴雯磕头，晴雯可受不住，故意道：“以后可能有大活需要你们娘俩呢，到时候可不能喊累啊！”
翠大姐忙保证，“我有的是力气，什么活你只管交代！”
第98章 边疆孙进士
边疆大营外，士兵们刚巡逻回来，正在围着炭火取暖。
一红脸当兵的对大家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你们那听说没，咱们这批里面还有个读书的呢，听说都考上进士了，结果发咱们这来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那当大官的也没少来。”另一名士兵不在意的说道。
“这个不一样，据说这个，费劲考上了进士，可一天官都没当上，就被发配到这儿来了。整个一白玩！”红脸士兵哈哈大笑，手心换成了手背，继续烤着。
“还有这么倒霉的？”好几个人幸灾乐祸的问道。
“哼，也说不上倒霉，指不定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得罪了朝廷呢。”
“对，他们读书人没一个好心眼子！都看不起咱们，也不看看是谁给他们挡的这太平盛世！还说咱们是粗人，我呸！”众人都议论纷纷的说着。
红脸士兵也愤愤不平的指着远方的人道：“看！就那个那个，看那样贼眉鼠眼的，也不像个好人。”
一官兵不怀好意的站起来，笑道：“走，咱们溜溜他玩玩。”
“成，爷正好闲的很，陪他玩玩！”
就这样，一天下来，孙进士回来的时候，不仅脸上、手上，就连胳膊上，就没一块好肉了。
好不容易强撑着，回到住的帐篷里，疼的直吸凉气。可不仅没人理他，还有人咒骂着：“小点声，让不让人睡觉了！”
骂他的人是一个恶棍，长得五大三粗、肥头大脸的。因为杀了人，才被发配边疆的，孙进士哪里是他的对手，没法子，只能咬着牙硬挺，不敢在出声了。
边疆冷啊，中原不过刚入秋，可这边疆，已经冰雪满天了。
孙进士是犯人，没人给他热水，更别提什么药了，连睡觉的地方，都只是在一堆烂稻草堆里，挤出个地方来。
身上的皮肉都破了，稻草一碰，那细细的稻草都仿佛像针尖一样，疼的人直哆嗦。
最后还是孙进士的娘，从女人帐篷那边，一瘸一拐走过来帮孙进士包扎的。
要说孙进士娘俩还真是命大。出行时，五百人的队伍到了边疆，连八十人都不到，而孙进士娘俩硬是咬牙挨到了边疆。
那孙进士的娘一只脚已经磨没了皮肉，白骨在外面深深的露着，甚是吓人。
可还总是安慰着自己儿子，“别怕，再苦再累，咱们熬到大赦天下，咱们娘俩就能回去了。”
“你是进士，又有学问，等咱们回去又能重新过上好日子了，熬着，咬牙熬着！到时候在收拾那小贱人！”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挨，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的熬到了边疆。
这充到边疆的罪犯，便是连人都不如了。孙进士每天都干这伺候人的活计，偏偏那些当兵的知道他读过书，更要戏傻着他玩儿。
比方说：逼他喝洗脚水；又比方说：脚底打了泡，偏偏让孙进士用嘴给吸出来。
闲来无事就要玩一玩驴打滚，让孙进十穿着薄衣，在冰寒雪地里像磨盘一样打着滚儿，逗着大家乐。
弄的孙进士是求生不得，求死还舍不得。
而到了每日的吃饭的时候，则是按等收费，公平的很。
这不，这日到了吃饭的时候，孙进士发现自己的饭依旧是残羹馊饭。而旁边的人虽说也不太好，但是绝对没馊。
特别是一起来的那朱大，吃的甚至是荤油拌饭。
已经好几天了，自己永远是最不好的，而且就连这最不好、最恶心的饭，都吃不饱。
这日，孙进士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
“他们凭什么饭里面有油，而我就吃这馊的，连猪都不吃的东西？”孙进士拽起了文词。“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这么做，不好！很不好！”
那负责分饭的三名士兵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雨咧嘴问道：“他这是说点啥呢？啥意思啊？”
其中有一名略懂一些，道：“好像是说咱们这么做不对，不公平是这个意思吧？”
孙进士使劲的点了点头。
众人冷笑一声，其中一名士兵走过来，冲他脸上大大的呸了一口。“我去你的吧！还敢说我们不公平，我们公平的很！人家菜里有油花，人家拿银子了，你分毛不拿，还想跟人家一样？做什么美梦呢！”
“还敢说我们不公平，有能耐你拿钱啊！咱们看银子说话！”
孙进士强忍着恶心，拿身上那破衣烂衫擦了一下脸，壮着胆子道：“我……我没银子呀！我家的钱都被收走了。”
“那不就得了，没银子还想要这样那样啊！能给你一口吃的，就是我们菩萨心肠了。”士兵讽刺道。
孙进士急红了脸，“可……可他朱大也没银子啊，看他那样……”
这时几名士兵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人家没银子，人家出别的东西了。那东西可是个大宝贝！哈哈哈！”
“是啊！谁像你似的，分毛没有。”另一士兵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孙进士。“你倒是会写几个字、会说几句话，可是俺们也用不上啊！”
“是啊，说个话都费劲，还得我们猜。烦不烦啊！”
这话说完，几个人笑的更厉害了。看孙进士就像看傻子似的，还有人道：“你赖不了别人，只能赖你自己！”
孙进士磕巴的道：“那……那朱大能有什么？他以前不过是个杀猪的！他能有什么宝贝！”
那被指着的朱大，一脸怒气的看着孙进士，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孙进士一个爆发八顿摔了。那孙进士吓得直缩脖，看来今天晚上又是难过了。
不过孙进士自我安慰道：“到时候自己大点声喊，量他也不敢使劲打我！换几天好饭也是值了。”
正想着，一士兵一脸同情的看了看孙进士，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为什么也没用，你也没有啊！”
“到底是什么？我想法子去！”孙进士不放弃的问道。
可那几个士兵不说，还把他的那份饭打翻在地上，“这顿就跪在地上吃！把你狂的，你还敢叫板了！”
第99章 娘，你去当军妓吧！
“儿子，你弄没弄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咱们娘俩呀？”孙进士的娘边揉着自己的膝盖边问道。刚才刚跪着给士兵们擦的地，膝盖正疼着呢。
孙进士木然的点点头。“我弄明白了。”
“那……那到底是为什么呀？你看那朱大，还有那平二根本就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啊，凭什么他们的日子过得比咱们强。”孙进士的娘愤愤不平的问道。
孙进士的娘伸出这几日被冰水已经泡的肿的手。“儿子，咱们干的比谁都多，吃的比谁都差，这是为了哪般啊？咱们也没得罪他们啊！”
见自己儿子就是不说话，孙进士的娘急得直跳脚，晃着孙进士的肩膀，“傻儿子，你快说呀！要不然咱们娘俩等不到大赦天下，咱们娘俩就先死这了！”
“死？死在这儿？不，不我不要死在这！我不要死在这！”孙进士像魔怔了一般，紧紧抓着自家娘的手。“娘，你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死！”
这疯样子，把孙进士的娘，吓了一跳，忙问道：“你到底打听出来什么来了？他们交出去什么了？娘怎么帮你？”
一句一句的问着，只见孙进士目光呆滞的说道：“朱大他们是把老婆和女儿都献出去了。”
“献出去？”孙进士的娘不可置信的问道：“送去当军妓了？”
孙进士点了点头。
孙进士的娘啧啧了两声，“反正在这累的要死，他那媳妇留着也没用。不过他倒是想的开。”
孙进士紧紧抓着自家娘的手，“娘，我的好娘，你也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可娘当年也没给你生个妹妹，你也没娶媳妇啊？怎么帮啊？要不娘也想的开，娘也愿意送上去！”孙进士的娘说完，突然仿佛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儿子，你是想让娘……”
“对！”孙进士拼命的点头，“娘你不太老，长得也挺好看的。你去能行。”
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你……你就是这脚，来，我拿布帮你包上，就不吓人了。”
“你个王八蛋！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娘啊！”孙进士的娘被吓得大声喊了起来。
孙进士此时已经六亲不认，满脸凶相的瞪着自己娘，“娘，你不愿意吗？你去了我就能吃上荤油拌饭了，你也不用干活了，多好啊！去！必须去，必须去！”
说完就拉着自己娘就往门外走去。孙进士的娘使劲想挣脱，却挣不过，嘴里气的大声哭喊着：“你个没良心的！你还是不是我孩儿了！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啊！”
可孙进士可不管他娘怎么鬼哭狼嚎，也不管怎么咒骂自己，就舔着脸把自己的娘就送了过去。
这一举动把整个军营都震翻了。军营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读书人，居然把自己年过五十的老娘硬生生的送进了军妓营里。只为了能给自己换碗好饭吃。
镇守此地的最大领导乃是一都尉。这都尉是有名的大孝子，听说此事后大怒，直接下令把孙进士的右手砍了下来。还道：“难怪圣上说你枉为读书人，还真是！我看你都枉为人子！”
“还留着右手干嘛？直接砍了，长长记性！”
在一声惨叫下，孙进士的右手就被砍下来了。右手没了，一辈子的念想也没有了。
孙进士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成为整个军营的笑话，日子也过得更惨了。
话说这边，翠大姐带着闺女在乡下住下，正好这边有个两间房，没人住，以前是堆杂物，现在她们娘俩收拾收拾就住下了。晴雯特意交代一番，众人一看是主家的朋友，没人敢惹，都客客气气的帮忙照顾着。
这院子后面有三分地，乃是荒地，一直没人开垦。翠大姐高兴的很，和大丫道：“有了这三分地，咱们娘俩就饿不死了，明天你就和娘去开地去。”
大丫也高兴的厉害，问道：“娘，这是不是就是咱们的家了，咱们以后不再搬了好不好？”
翠大姐笑了笑，“好，不管搬了。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们就在这住着。不过你千万不能忘了你晴姨的恩情啊，等你长大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报答她。”
大丫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以后我会像孝敬娘一样孝敬晴姨的。不管晴姨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翠大姐欣慰的看着自己闺女，大丫又张嘴道：“娘，我想说个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啊？说吧，娘怎么会生气呢。”翠大姐拿起炕上的笤子，“说吧，是想买什么么？”
大丫摇头道：“我想好了，我不去学堂念书了。”
“你怕给你晴姨添麻烦？还是你怕娘拿不出钱？你晴姨说了，不花钱的。”翠大姐忙道。
大丫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去了，来回这么远，总是要在晴姨家住下的，又要见到我奶，我不想见他们。再说了，我一女孩子念完了又能怎么样呢？不如学些别的本领，早点挣钱养活娘。”
又担心的道：“只是不知道晴姨愿不愿意教我？”
“你晴姨是个好人，一定能答应的。娘去求她。”看着懂事的女儿，翠大姐一阵心酸，也没说别的，只是又问道：“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娘。”大丫故意笑的灿烂。“住在这和娘好好过日子，没有人打我们、骂我们，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好，那咱们就好好过。娘的好孩子啊！”翠大姐也忍下心酸，拉着大丫到桌前，“这是你晴姨留下的布料，说让给你做新衣裳，让咱们看着用。娘看着挺多的，你选一个咱们当窗帘，一会儿娘就找钉子挂上。咱们也布置布置新家。”
“好！”大丫看了看，“那就要这个绿色的吧，显得屋里还亮堂。”
“好。”翠大姐一口答应。拿起锤子，“大闺女，你看看正不正？”
“娘，往左边点，在往下点……好了，好了！”
第100章 好事和坏事
这日，水溶大摇大摆的来到王记杂货铺。
金刀大马的坐下，笑嘻嘻的对晴雯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那就先听好的吧。”晴雯答道。
水溶豪气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打银票，放在晴雯面前，“海外生意大卖，这是你的那份。”
晴雯一看，这么厚的一打，这是要发财呀！瞬间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散发着绿光。
水溶装作害怕的道：“你这样子像饿狼见了肉！”
晴雯不理他，直接问道：“咱们这才多久啊，就挣了这么多？”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些银子若是拿出去，再这京城里，都能抵的上一大户的家底了。不过和那贾府是比不了啊，人家财大气粗，底厚！”
提到贾府，晴雯忙问道：“听说贾府最近不太好，是真的么？”
水溶点头，“参他们的奏折不少，不过皇上都压下来了。皇上还是念旧情的，应该没事。”
晴雯撇撇嘴，心道：等下一位皇上登基可就不好说了。那可没有什么旧情可言。
算了，和自己什么关系呢！总是好奇、好事，总想着是不是真像红楼梦里写的那样，这可不好。晴雯一边反思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折好，问道：“说吧，坏事是什么？我有心理准备了。”
“你不害怕？”水溶故意装作深沉的问道。“很吓人哦！”
晴雯头一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都有这么多银子在手了，还怕什么！说吧！”
“哈哈哈。”水溶仰天大笑。“你这样子也太逗了吧。”
晴雯白了水溶一眼。“快说，快说！坏事是什么？”
水溶双手一摊。“快没货了。”
“这算什么坏事？”晴雯纳闷的的看着水溶，“不是有那么多绣娘的吗？让她们抓紧绣啊！”
“主要是这普通样式不太受欢迎，还得是你画的那种有趣，受欢迎。”
“那我这就画，然后你找她们快干！”晴雯马上道：“让她们加班加点的赶赶，银子多给些。”
可水溶却示意晴雯等一下，开口道：“最主要的是拉斯国一贵族，重金订购你了上回的那个双面界子秀。他这回要三幅图，要求是连在一起是一幅画，单拿出来却又是三幅画，零整都能用。”
晴雯皱眉，想了一下道：“那他对画面有什么要求吗？”
水溶摇了摇头。“没有，就这些要求，具体绣什么听你的。不过一定要双面界子绣。”
“是重金？”晴雯又确定了一遍。
“不仅仅是重金，还愿意献出他们那三十匹战马。”水溶见晴雯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道：“他们那的战马比咱们蒙古马还要好，英勇善战，擅长长距离作战，一匹马值万金，轻易绝不交换。若这次真能献出三十匹战马来，改良咱们中原的战马，为提高咱们八旗作战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四哥说让你无论如何想办法完成。”
“那有时间要求吗？”
“自然是越快越好。”水溶问晴雯，“我知道这很难，不过这对于四哥，对于咱们朝廷都是大好事。咱们必须成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提出来，我想法子去。”
晴雯想了想，伸出两只手指。“第一个便是这图，既要特别又要符合人家的要求，不好弄；第二个，便是这绣法，咱们手下的那些绣娘都不会，但若只有我一个人绣，时间又来不及。”
晴雯咬了咬嘴唇，陷入了沉思。手一下一下的敲着脑袋，“这可怎么办呢？”
“你也不要太急，慢慢想法子，我也出去找找，指不定谁会呢。不过一定得是亲信人，人家拉斯国的王子说了，要世上仅有这一份，举世无双的。万万不可出现仿品。”
“亲信人？”晴雯想了片刻。“那不行，我带着团宠抓抓紧吧。这孩子学东西快，我之前教过她一些，大图上不行，绣个小草，小蝴蝶的，我一旁指点着，应该没问题。”
正说着团宠放学回来了，进门就大声喊着：“姐姐，姐姐。”
“你慢点跑，着什么急呀？”晴雯迎上去道：“可真行，这时节了，还能跑一头的汗。”
团宠嘻嘻一笑，擦了一把汗，问道：“姐姐，你不是说我大丫姐要回来上学堂呢？怎么还没来呢。”
“是呢，怎么还没来呢。”晴雯也纳闷着呢。“该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啊！那姐姐，我明天休息，咱们去看看大丫和姨姨好不好？我都好久好久没看见她了，怪想的。”团宠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晴雯。
“我哪有那功夫啊！”晴雯刚说完，就看着团宠失望的低着头，扣着手。
想着最近团宠学习也挺累的，一直想带她出去散散，也没去，便改口说道：“那咱们明天一早去吧，早点走，早点回来。”
“真的啊，姐姐？”小团宠的眼睛腾了一下就亮了。
“真的真的，正好我也去散散，要不然也怪担心她们孤儿寡母的。”晴雯说完又忙叮嘱团宠，“一会儿你做点好吃的，咱们明天带着路上吃。”
团宠撅着嘴，看着晴雯。“姐姐，你怎么一赶路就要吃东西啊？上回我做了那么多，都不够你一个人吃的。”
晴雯看着一旁的水溶，瞬间满脸通红，推着团宠道：“你快回屋练字吧，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姐姐，今天是怎么了？每天都是催我赶紧做饭，今天你没饿？”团宠不明所以的问道，满脸还都是不解。
另一边的水溶实在是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你们要逗死我了！哈哈哈！”
晴雯满脸都是一个囧字。
可团宠还道：“姐姐，大丫爹没死，她们不是孤儿寡母，姐姐你用错词语了。”
晴雯拱手道：“好，好，大学士。快做饭去吧，我饿了！”
“行，我多做点，姐姐多吃些。”
第101章 丰收的画面
晴雯二人来到翠大姐这，正好赶上丰收。
地里的人们正在收割着豆子，忙得不亦乐乎。
翠大姐更是比那些男人还卖力气，光着脚，挑个扁担，前后两头各挂五捆豆子，目测绝对在一百五十斤左右。可翠大姐走起路来还脚步生风的。
晴雯看着这画面，突然有个念头，可一闪而过，没抓住。
这是团宠激动的喊了起来：“大丫！”
“团宠！”
两个孩子飞奔的抱在了一起，开始呱呱的说话来。
晴雯则把翠大姐拉到一旁休息，“我是让你来当监工的，你怎么还干上活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没有，那可没有！他们对我们娘俩可好了。”翠大姐忙道。
“那你这是……”晴雯指了指地上的扁担。
“看你说的，你能收留我们娘俩，让我们有个家，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那还能啥也不干了，就等着你养活了？那是啥人啊！”翠大嫂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有劲儿着呢，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干过这样活，手拿把掐的。”
看着翠大姐现在有了奔头，眼睛里都有光了，晴雯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那你自己悠着点，别累着了。万一有个啥事，孩子指望谁呀？”
“我懂的！”翠大姐笑的问晴雯，“今儿你怎么有空来了？”
“我看大丫也没过来上学堂，我怕你们出什么事了，正好团宠也放假，想大丫想的厉害，我就雇车来了。”
“唉！我本来想托人给你捎个口信儿，这可这粮食下来了吗？一忙活我就给忘了。”翠大姐真诚的看着晴雯。“上学堂那事，孩子和我商量了，她说不去学堂读书了。女子家读书也没什么用，孩子想跟你学刺绣的手艺，早点挣钱养家。”
另一边团宠和大丫，两个小姐俩正堆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大丫对团宠道：“我真羡慕你，虽说你没在爹娘身边，但是晴姨对你那么好，又不挨打、受气，又能去学堂，过的像个大小姐似的。”
“那你真的决定不去学堂了？”团宠问道。
大丫点头，“嗯，不去了，学完了也填不保肚子。我想和晴姨学一些手艺，如果我也会了那手艺，以后我就能养活我娘了。我娘也不用那么累了。”
“我听说，你在你舅舅家挨打了，是么？”
大丫难过的点点头，“他们太坏了，我和娘以后就是要饭，也不去了。”
团宠歪着头，看着大丫，“那这样，我每十日休息一日。等休息的时候，我就来找你，我教你认字。你肯定一学就会。”
大丫高兴的拉着团宠的手。“那一言为定！我到时候给你烤蚂蚱吃，可好吃了！”
“好，一言为定！”两个小娃娃在墙根下，稻草垛旁，伸出了小手指，拉起了勾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而另一边翠大姐在忙活着做饭，晴雯却在思考着。自己就算这幅绣品没白没夜的绣出来，可那下一幅呢？总要把这个手艺传给更多的人，才能保证这生意万无一失。
而且刚才翠大姐的话也说的附和实情，在这个时代，女人家就算读好了书，对于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那是锦上添花；而对于穷人家，就是百无一用啊！
晴雯想着倒不如收一些穷苦的女孩子，自己教她们双面绣法。既能让她们有了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又能让她们为自己效劳，保证这生意不缺货，长长久久的干下去。
晴雯想到这儿，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这主意好。
那么现在就差这幅画了，团宠倒是能帮忙绣一些小东西、小零件，但是帮不上大忙。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幅画是由很多很多的小东西，小杂件组成，那才能两人一起干，不耽误时间。
晴雯正想着出神，突然脚底下滚过来几颗豆子。
黄黄的、胖胖的、圆圆的，晴雯捏在手里，看着甚是可爱。
“主家，今年大丰收！豆子长得真是好啊！”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边打着豆子边对晴雯笑着说道。
别看他快六十岁了，晃起家伙事来，还是一身的腱子肉。打在地上了，豆粒儿啪啪的就从豆夹里跳了出来。
晴雯客气的道：“老人家身子骨不错啊！别累到了，让年轻人干吧！”
那老者摆手，“干一辈子活了，不累！不动动身子都难受。看着今年丰收，心里头都高兴，待不住！”
豆子……丰收……豆子……
晴雯高兴的一拍巴掌。“有了，有法子了！”
晴雯特意让翠大姐领着自己来到田间，仔仔细细的观察割豆子、挑豆子、打豆子等一系列的景象。还特意上手试试，让团宠也死死的记在脑海里。
这天然的三幅画，不仅是单单拿出来行，连在一起更富有深意。而且还意味着我朝国泰民安，粮食充足。
真是又真实又喜庆，真乃上上佳品。
晴雯高兴的挥舞着双手，大喊着：“大丰收！大丰收喽！”
还对干活的人道：“大家加把劲！忙完后每个人多发五百钱！”反正自己现在有钱的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大家忙活一年了，也跟着高兴高兴。
农田里忙活的男女老少，听到这话，高兴的更卖力气了！
这主家本来就好，从来不克扣口粮，也不打骂，现在还说赏五百块钱就赏五百钱，那可是五百钱啊，够几个月的嚼用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主家啊！
每个人都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报效主家。
几日后，粮食进仓的时候，领头的男人吆喝着：“主家说了，家有老人的，刚出生孩子的，一家在多分一口袋粮食，拿回家吃去！”
“什么！还分！”众人欢呼了起来。“这主家也太好了，真是大善人啊。”
没分到的也不生气，谁还没有老的时候啊！有这么好的东家，还怕什么！
翠大姐对大丫道：“你晴姨真是厉害，看大家的样子，就是有那想偷奸耍滑的人，恐怕大家都不能容他！”
第102章 求晴雯出手
“你和师傅请了下午的假？”
团宠点头说道：“姐姐，我都知道了。这幅图至关重要，要的还急，你一时找不着帮手，我可以的。我上回绣的那兰花，你不是还夸我绣的不错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晴雯一脸严肃的道：“你这不是耽误课吗？小小年纪怎么能自作主张呢！我多干点，到时候你休息的时候，再赶点也就够了。”
“下午不过是背书和写字，不去也耽误不了事，我平时多看会就练出来了。”团宠撒娇的拉着晴雯的衣服。
“姐姐，你头疼的毛病落下病根儿了，一直都没好全。怎么能熬夜呢？”团宠说到这儿，认真的看着晴雯。“姐姐，我现在的生活非常好。别说以前了，我现在比庄户上财主家的小姐过的还好，我得满足的很，我不能贪心。”
“看你这孩子，心思咋这么重呢。”
团宠依靠在晴雯身上，慢慢的说道：“姐姐，那天我看见大丫，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幸福，比那有娘的孩子都幸福。我只不过是买来的，也没有血缘关系。你对我这么好，我……我得报答你呀。”
又道：“那天，大丫和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真的，我们女娃子读书了也没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可我却偏偏的爱上了读书，那也要适可而止，不可贪心的。”
晴雯听了这掏心窝子的话，感慨很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郑重的解释着，“读书有用，读书能教道理、明事理，对你整个人生都是有益的。所以不管多难，你都要坚持下去，要对得起每一天的你自己，等以后受益了，你就知道读书是最好的。”
“嗯嗯，姐姐我明白。我不会落下课的。前两天师傅还夸我学得认真的，不像他们调皮捣蛋、上课睡觉的。”
“还有人上课睡觉？”晴雯皱眉道。好不容易来的学习机会，他们怎么这么不珍惜。
团宠学着老学究的样子，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不管他们，咱们学咱们的！”
“你们师傅也太……”晴雯摇摇头，这师傅太和气了，就应该罚一顿，找找家长，看看哪个还敢不听课！
这面晴雯见团宠一直坚持，无法也只能答应他。却暗下决心，一定要快些绣完，少耽误孩子些时间。
团宠是真的爱学习，那没事就在地上用水练字。一整没人看着，就把腿都蹲麻了。晴雯心疼的让她坐着写，可团宠总说，“不用，那太浪费笔墨了，这样就很好了。”
就这样，晴雯开始连夜画稿。这丰收图是记在心里了，画出来也容易。
草样拿给四王爷看过，四王爷大加赞赏，说事成之后，一定重重有赏。晴雯现在就是财迷，一听和银子有关的事，就高兴的很。
晴雯白天把陈家二嫂请来，帮忙卖货。自己则上午专心构思，一副好的作品，讲究意境和图画的比例，这些都要自己慢慢思索。
而下午则边绣着作品，边指点着团宠。日子过得也倒是快。
“姐姐，这么大的一幅画，咱们什么时候能完成啊？”团宠边绣着豆子边问道。
晴雯盘算了一下，“我想在入冬前完成，要不等入九了，就走不了海船了。再等化开了，那就的来年开春了，时间太长了。”
团宠掰了掰手指。“那咱们得快点儿了，也没有两个月了。”
“没事。”晴雯自信的道：“我都算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没人捣乱。咱们按现在的速度绝对能完成。”
偏偏晴雯这嘴就是乌鸦嘴。当天下午水溶就气鼓鼓地过来了，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快给我端盘串串香吃吃，好好去去这晦气。”
晴雯抬头奇怪的看着水溶，手里活没停，边绣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我想求你帮我个忙。”水溶认真的看着晴雯，一脸气愤的道：“帮我揭穿那张晚晚的真面目！看看到时候她还装不装疯了！”
晴雯挑眉。“你不是说要缓着来，害怕你娘受不住吗？上回我要帮你，你可没用哦。”
“可要再这么等下去，最先受不住的就是我娘了！我也要疯了！”水溶生气的一拳头捶在门框上。
那纯木头做的门框，咣咣的响。心疼的晴雯直咧嘴。“这可是我家的门啊！”
看水溶气恼的样子，又打趣道：“难不成她扑你了？”
看着晴雯没心没肝的样，水溶气的直咬牙。“她每天装疯卖傻的，哄着我娘天天睡不着一个好觉。丫头哄着还不行，偏偏去找我娘。”
又道：“这也就罢了，还总说一些小时候恶心的话，惹的我娘一天哭都得哭上三四场，这什么眼睛受的了啊！”
“那张家也来闹，说好好的姑娘让我们给弄疯了。还要和我没完，非逼着我娶了才行。甚至还和我娘说，要不做个妾氏也行，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啊！我现在真是一回府头就大。你快想个法子帮帮我吧！”
晴雯双手一摊，“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是一起长大的，也不熟啊！还得是你去才好呢。指不定那张姑娘，动了恻隐之心，就放了你呢。”
“你可拉倒吧！”水溶哀求道：“这也不用相熟。你最会气人了，你想个法子，让她露出真面目来，也让我那傻娘知道知道，那才能死心呢。省的一天到晚还以为我这表妹是个可怜人呢，我才是那大冤种呢。”
晴雯听到这儿，噗嗤笑了一声，身子靠在床边上，放下针线，玩着手里的辫子笑道：“那我要帮你，你可怎么谢我呢？”
水溶拱手拉着怪腔道：“大恩不言谢，小的随时听从姑娘的调遣。”
晴雯扑哧一笑，故意甩了一下手里的手帕。“那本姑娘－－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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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最可爱的朋友~羡慕南飞的燕
第103章 揭穿张晚晚的真面目
“晴姑娘，您来了。”老王妃身边的丫鬟热情的招呼着。“老夫人在表小姐的屋里呢，我去叫去。老夫人知道您来，一定特别高兴。”
“不用通传了，”晴雯笑着到：“我和你一起去，也看看你们表小姐怎么样了。”
那丫头吃惊了一下，但也很快恢复自然。听老夫人的口风，是认定这晴姑娘入府了，也想留个好印象，便道：“那晴姑娘，您这边请。”
话说老王妃看见晴雯来了，果然十分的高兴。“你来怎么没先告诉我一声呢？快快，吩咐厨房，把晴姑娘最爱吃的牛乳茶端上来，再做点儿小点心来。”
晴雯不好意思的笑道：“姨，您对我这么好，我可不敢来了。要不您儿子都得怪我，把您家吃穷了不可。”
“胡说，你是那大肚弥勒佛啊，吃还能吃穷了？”老王妃边说边看着晴雯一脸娇羞的样子，心里一动。难不成……
便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最近和我那儿子相处的不错？”
晴雯一脸娇羞的低着头，小声道：“还行，他……他是个好男人。”
那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害羞的小媳妇。看的老王妃直拍手乐道：“就说嘛，我那儿子没毛病，你一定能看得上。”
晴雯用眼角偷偷的观察张晚晚，只见那张晚晚的手攥得死紧死紧的。虽然假装看着床帐，耳朵却立得足足的，听着她们对话。
只听老王妃道：“什么时候你们成亲了，我就放下心来了。到时候，我就带着晚儿去那温泉庄子上住，风景宜人的很，应该对晚儿的身子也有好处。”
那张晚晚一听要撵自己走，忍不住的开始晃着头，胡言乱语了起来。还指着晴雯，瞪大了眼睛道：“坏人！把坏人打走！打走！”
“晚儿，晚儿，这不是坏人，以后就是你嫂子了，是一家人。”老王妃拼命的按住张晚晚，叹气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犯病，说起胡话来了呢？”
老王妃身边的丫头，端了一个药碗，走过来道：“老夫人，表小姐该用药了。”
“哦，好。”那老王妃刚接过药了，便被张晚晚打翻在地，棕黑色的药汁子染湿了鞋面。
“晚儿，你看看又把碗打碎了。”老王妃语重心长的摸着张晚晚的头，“你要乖乖的，好好吃药才能好得快呀。不可胡闹！”
又吩咐下人道：“再端一碗来。”
晴雯看见那丫头的托盘上还有两碗药呢，纳闷的问道：“这是？”
丫鬟解释，“表小姐一整就打翻了药，所以每回熬药都要三碗，有备无患，省得耽误了时辰，影响表小姐进药。”
晴雯点点头。“这主意倒是好。”
“唉！要不然怎么办呢？谁让摊上这么个毛病。”老王妃端起第二碗药，拿着勺试探着喂着。
可晴雯却抢先一步拿过药碗，笑着对老王妃道：“姨，我来喂吧。刚才您鞋都湿了，去换双干的，要不然不舒服。”
“不用不用，晚儿她习惯我喂了，别再弄伤了你。”
“姨！”晴雯坚持着小声说道：“以后咱们成一家人，我也要学着照顾表小姐的，这也是我妹妹，让我试试吧”
老王妃被这话惊喜的不行。她就怕自己这外甥女和晴雯之间有间隙，等自己死后，晴雯会对张晚晚不好。见晴雯这么说，忙递过药碗，“那成，好孩子。你试试，我去换双鞋去。”
见老王妃走了，晴雯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什么撒在药碗里。然后冷笑一声，不客气的用一只手捏起张晚晚的下颚，另一只手拿起药碗，拼命的往里灌。“喝吧你，你个贱种！”
“你……你要干什么？”张晚晚拼命的挣扎着。
“干什么？当然想毒死你！难不成留着你这青梅竹马的表妹，以后给我当姐妹添堵呀！”晴雯狠狠的呸了一口。“弄死你一了百了，皆大欢喜！”
还对丫头们道：“谁要是敢多说什么，看我嫁过来的时候，怎么收拾她！”
丫头们都缩了缩脖子，反正这伺候个疯子也不是好活，死了换未来主母高兴，也是划算的。变个个低着头，不吱声。
“你敢？”张晚晚指着晴雯骂道：“就你这样的，也想嫁给我表哥？也不看看你配也不配！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表哥绝对不会娶你的！这药，我给你喝吧！”说完就夺过药碗，往晴雯嘴里塞。“毒死你，毒死你！”
“哼！”晴雯冷笑一声，打翻了药碗，对张晚晚道：“你怎么不疯也不傻了？说话还蛮顺溜的嘛！”
张晚晚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装疯卖傻。这一屋子的丫头，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晴雯讽刺的说道：“不装疯卖傻了？也是，好端端的人，非装个疯子，也不嫌累的慌！”
“你！”
这时老王妃从外面走进来，呆呆的看着张晚晚。“晚儿，你没疯？这些日子你都是骗我的！”
“我……不是的，姨母，姨母，你听我解释。”张晚晚着急的上前拉着水溶娘的胳膊说道。
可老王妃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把甩掉她的手，满眼都是失望。“你……你不是我的外甥女，你不是！”
“我是！我是！”张晚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也是被逼无奈呀，姨母，你听我说！”
老王妃伤心的流下两行泪，瞪着张晚晚道：“这种事情，一个大姑娘居然能编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表哥为了查你这事，费了多少心思，抓了多少人？这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们北静王府的！说我们仗势欺人，说我们草菅人命！敢情到现在你说你是编的！”
“还有你回来的这些日子，全府上下都是怎么陪你胡闹的，你还有没有一点点良心？你还说你被逼无奈？我呸！”老王妃越说越生气，也不顾优雅了，开始骂人了。
“姨母……”
“好了！”老王妃大喝一声。“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也不用再来找我了，也不要找我儿子，我们北静王府没有你这样的亲戚！管家，送客！再也不见！”
“姨母，不要啊！姨母，不要……”
第104章 张秦氏
话说张婉婉被扭送回了张府，不过这回可没有水溶相送和撑腰了。
只是一顶软轿送过去，轿子马上就回来了。
这态度让张府上下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曾经被北静王府捧在手心上的女孩，如今掉落人间了。
这张府里，现在受宠，当家理事的是张大人后娶的继室姓秦。这位继母所出两名女儿，都比张晚晚小，府上人称六小姐和七小姐。
这七小姐张敏最是要尖，早就看张晚晚这个大姐姐不爽了。这听说曾经的凤凰落了难，忙追过来笑话道：“哎哟，大姐姐，你怎么回来了？那北静王府多好啊！那可是皇亲贵戚的府邸，您怎么舍得屈尊降贵回到家里来住了？”
张晚晚生气的呵斥道：“我在哪住，还轮不到你这个庶出的来管！”
“你说谁是庶出？”张敏马上立起眼睛道：“我娘可是正儿八经抬进来的当家主母！”
“哼！继室罢了，在我娘排位面前也得执妾礼。”张晚晚寸步不让。
“你！”张敏气极败坏的指着丫头们喊道：“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我砸了！”
“你敢！”张晚晚嘲笑道：“别说你了，就是你娘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大小姐！在我这，还容你放肆了？”
“你看我敢不敢！”这七小姐张敏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大姐几回。又是当家主母所出，全府上下都宠着，哪里受过这种气，气的大喝一声，“给我砸！都砸成稀巴烂！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样！”
“住手！”门外一声大喝，众人看去，进来的正是继室张秦氏。只听她道：“小七，干什么呢，不可无礼！”
“娘！”张敏生气的直跺脚。“是她先嘲笑我的！”
张秦氏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自己生的小七。慢悠悠的坐下来，对张晚晚道：“大小姐疯病好了？这突然间，回府来住，我这什么都没准备，不知道大小姐可还缺什么？”
“多谢继母挂心！”张晚晚特意把继母二字咬的重重的。“我一个人好对付，只要没有一些人来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秦氏笑了两声，“小七还小，还请大小姐多担待一些。不过刚才大小姐规矩讲的那么好，您又身为长姐，回来第一天就骂妹妹，这传出去，恐怕不好吧？”
那张敏瞬间明白了自己娘的意思，故意装作委委屈屈的样子道：“大姐姐，我好心来看你，你二话不说就骂我。还说我娘，说我是庶女，大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张秦氏也劝道：“你七妹妹还小，不懂事，你一个做大姐姐的，得让着点妹妹。这霸道跋扈的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张晚晚一个人说不过她们两张嘴，气的指着门口大骂：“滚，你们都给我滚！”
“口出污言秽语，哪有一点儿嫡出大小姐的样子。”张秦氏装作一脸忧愁的摇摇头。“唉，都是小时候没在家住的缘故。要不这样，过两日，我请示请示你父亲，给你请个嬷嬷来教教你规矩吧。”
张晚晚明白，这是想趁机欺负她呢，忙道：“劳夫人惦记了，我在北静王府长大，学的是宫廷的规矩，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这是我娘这当家夫人该做的事，大姐姐就不必客气了。”张敏也学着张晚晚的样子，特意把当家夫人几个字也咬得重重的。
张晚晚心里明白，自己那爹根本不会管自己的。可也不能输了气场，这第一天就让她们踩在脚底下，之后还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便仰着头，故作镇定的说道：“夫人，若真是关心我，不如给我这院子配上几个丫头吧。要不人手不够也……”
“什么？”张秦氏不等说完，故作吃惊的问道：“怎么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都没了？”
其实张秦氏早就注意到，那张晚晚是自己一个人被送回来的，所以故意刺激她的。
张晚晚的指甲狠狠的插在手掌里，低声道：“之前那个卖身契在北静王府那，我不忍心她们一家子骨肉分离，就没带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秦氏故意拉长了音说道：“那没事，咱们张府再穷，小姐们身边也不能是缺丫鬟使的。”
张晚晚抬头看着张秦氏，纳闷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想着自己以后也要在她手下讨生活，便想软下来要说句讨好的话。
可只听张秦氏慢悠悠的道：“不过您是嫡出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呢，可不能将就。我这几日好好跟你选选，然后亲自给你送来。”
“这几日？”张晚晚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那这几日的……”
“那没选出来之前，一切就辛苦大小姐亲自干了。毕竟不能凑活啊！不过呀，这人哪就得干活，要不然从那云端上下来，哪能受得了啊？得接接地气才是最好。”张秦氏边玩弄着自己那大红指甲，边悠哉悠哉的说道。
那七小姐张敏在旁边乐的不行，幸灾乐祸的看着张晚晚。
“你们……”
张敏笑嘻嘻的掰着手指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活。这衣服有人给洗，饭有人给做，大姐姐你不过是这端茶递水的活，自己干罢了，也累不着的。”
回张府的路上，其实张晚晚已经想过了，回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可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敢如此侮辱、欺凌自己。
生气的威胁道：“你们就不怕北静王府来找你们麻烦吗？”
“北静王府？”张秦氏冷笑着凑在张晚晚的耳边，冷冷的道：“如果他们还管你，会把你孤零零的一个人送回来？我倒是纳闷，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能惹怒了你那向来护短的姨母和表哥呢？”
“我姨母和表哥不会不管我的！”
“那我们就等着。”张秦氏冷笑着，拉着张敏。“小七，咱们走吧，别影响人家尊贵的大小姐休息。”
“对对，娘，咱们走。”那张敏就像战胜了的小公鸡一样，嘚瑟着拉着自己娘就往外走。
第105章 杀人于无形
“哦，对了”张秦氏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对张晚晚冷冷的道。
“这大小姐您也大了，该说亲事儿了。那北静王府现在也不管你了，少不得还得要我这个当家夫人帮你操心操心亲事。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的。”
张晚晚失声的道：“你敢拿亲事威胁我不成？”
“不敢，不敢。看大姑娘说的。”张秦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晚晚说道：“只不过，大小姐不过是五品家官家里的女儿，之前又有过疯病，全京城都知道了。恐怕这婚事啊，不太好说，不过少不得我费费心了。”
看着张晚晚被气变形的脸，张敏在旁边解气的很。之前那么尊贵的大姐姐，就算回府也是众人护着、哄着的，现在还不是任由自己娘揉搓。
便笑道：“那大姐姐好好在院子里被假吧，没事儿，可千万别见外人，别又演出疯病了就不好了。”
“你……你们……”
出了院门，张敏得意洋洋的说道：“她现在一个孤女，还敢在我面前嘚瑟，也不看看她自己长了几根毛！”
张秦氏宠溺的拍了拍张敏，“你呀，今天若不是娘来的及时，你未必斗得过她呢！”
七小姐撒娇的道：“她个贱人，还敢娘你是继室，没她尊贵。她娘是头号大娘子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现在剩她孤零零一个人，还不是认娘你揉搓。”
又道：“娘，你一定要给她找一个非常好的婚事，那种缺胳膊断腿的才好呢，配她个半疯子，正好般配。”
“那怎么能行？她毕竟是我们家的大小姐，若是真配个缺胳膊断腿的，以后你们姐几个的婚事都不好看。”张秦氏笑着摇摇头。
张敏跺脚道：“那娘你还真给她说的好亲事不成？那她不又……”
“傻孩子。”张秦氏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小声道：“这说亲事里面的学问大着呢。那看着花团锦绣的家里，也有不少污糟恶心人的事呢。”
看着女儿不解的目光，张秦氏索性与她说个明白。“你也大了，那我便与你好好说说，以后你也能长个心眼。”
“有的人家，那瞅着高门大院的，甚是威风。可偏偏那里头的儿子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都占，你说这是好亲事么？”
“还有的那男子，瞅着出去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偏偏在家爱胡搞，还打媳妇骂娘的，你说这是好亲事么？”
张敏听到这，眼睛是腾一下就亮了。“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学问啊，那娘你可得好好给我这大姐姐好好找找。”
“可不咋的，这亲事可不好找，娘可得好好的费费心呢。”
张秦氏又叮嘱女儿道：“这话你可不能透露风声出去，咱们得让你那尊贵的大姐姐，好好吃吃这哑巴亏。”
“明白！”
“你也是，以后遇到事，不要横冲直撞的，就想着跟人吵。女孩子是讲究名声的，要温婉懂事才好呢。”张秦氏对着自己的女儿，很有耐心的慢慢劝导着。
“你以后也是要做人家媳妇，当夫人的。在这内院里，想收拾几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咱们要做的是，既收拾了她，又落得好名声，别人还说不出什么来，这才是最佳的。”
张敏愉快的点头答应，“娘，我明白了，这叫杀人于无形。那我就先拿我这个好姐姐练练手。”
“这才对嘛！”张秦氏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赞叹道：“我女儿就是聪明，到时候可谁家的男子能配得上啊！”
“娘！”小七撒娇的黏在张秦氏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突然背后张父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都多大了，还撒娇呢。”
“父亲！给父亲请安！”
“老爷，您来啦！”
丈夫看着温柔的妻子和灵巧的女儿，心情甚好。“你们娘俩来逛园子？”
张秦氏温柔的笑道：“大小姐这不刚搬来吗？小七着急去拜见她姐姐，我也合计着，不知道大小姐住得惯不惯，就也跟着去看看，照应照应。”
“嗯。”张父点了点头。“那府里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咦，”张父突然道：“小七，你的脸怎么红了？”
“没，没什么，老爷。”张秦氏故作慌张的挡在小七面前。“肯定是不知道在哪磕的，刚才我都哄好了，老爷别问了，惯的她更娇气。”
“才不是呢，是……”张敏故意撅嘴。
“再说！”张秦氏瞪着自己女儿。“让你让一让姐姐又怎么了，就是平时我把你惯坏了，看一会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张父看着一脸委屈的小七，招手道：“到底怎么回事？过来，小七你跟爹说说。”
张敏看了看自己的娘。“我娘不让说。”
“说吧，爹给你做主，是谁欺负你了？”
“老爷！”
“你别说话，让小七说！”张父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女儿！”
张敏那明晃晃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眼泪，委屈的道：“我去找大姐姐，可大姐姐说我是庶出，不配和她。我不服气，说了两句，大姐姐她就掐我。”
“你这孩子怎么就知道告状呢！”张秦氏马上拉过小七，解释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指不定说什么不好听的呢，小孩子吵架，老爷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用管她！”
“哼，她脾气大大！居然刚回来，就敢打起妹妹来了！谁给的她这能耐！还以为那北静王府能给她撑腰么！”
张父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想起之前在朝廷上，总是被那水溶挤兑，遭到众人嘲笑，“小小年纪这么狠毒，长大了成何体统！以后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还不是给咱们张府丢人！”
张秦氏道：“老爷，说到这儿我倒是想着，你说这大小姐也到岁数了，不如请个教养嬷嬷来，教教规矩。正好她们姐几个也一起去学，以后去了婆家也不至于失了体统。”
张父想了想点头道：“这主意好，你安排吧。”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