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不是小绵羊
“要怪，就怪你的情郎萧关吧。”
幽灵般的声音回荡在走道上。
年轻男人周尔与梁小婉的身影却消失无踪。
消防通道的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嘎吱回响。
正在宴厅内发表幽默讲话的高建木耳朵动了动。
这时，对面窗外闪过一道红色的信号，高建木眼中神情微变。
但他还是保持着笑容，“好了，各位，我的演讲可能要暂停一下。
因为我得出去同桓总商讨一下我的演讲费才行。”
众人一阵哄笑。
高建木微笑着离开宴厅。
关上宴厅门，高建木笑容一收，几个身影围了上来。
“高会长，酒店可能混入了次天魔，我们刚才都被骗开，等我们发现后回来，梁小婉已经不见了。”
几个属下急切地出声。
高建木点点头，“我刚刚也感觉到了。
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以免他们还有其他动作，我去找梁小婉。”
说完，高建木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只见一个红点正在朝着长峰市的东边移去。
那里有一座巨大的人工杉树林，旁边挨着一条河。
连通电话，高建木出声，“通知碧空会在长峰东区的B级以上的所有成员，立刻赶赴东郊杉树林进行排查包围。
一旦发现魔仆踪迹，就地剿杀。
如果发现次天魔出逃，在不冒险的前提下想办法将他引回杉树林。”
高建木驾着越野车急驰出酒店车库后，顶楼天台的半空中缓缓现出了一个物体。
头、脖子、身体，直到最后的脚。
桓元嘉。
幽暗深邃的眼一直追着高建木的车远去。
“要我去救梁小婉吗？”
身后一道没有喜怒的女声响起。
桓元嘉没有回头，“一个百年次天魔而已。
如果碧空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就太令我失望了。”
“可是梁小婉……”身后的人透露出了一丝担忧。
桓元嘉微微侧头，“你不恨她了？”
身后的人一阵沉默。
“放心吧。”桓元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余声音飘荡在空中，“她曾经可是令众魔又恨又惧的梁疯子。
哪怕现在已经失忆，她也还是她。”
留在天台的身影微嘁了一声，“不担心，你急着去凑什么热闹喂！”
梁小婉说不清现在的感觉。
她知道她被那个诡异的男人抓着，但她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景象，都似梦似幻。
她的身体被带着飞速前进，但眼中所见到的景象却并不连贯。
有时像是被一片竖黑线条包裹的空间，有时又好像一切都在扭曲。
也不知道是她在扭曲，还是空间本身扭曲了。
至于她经过了什么地方，现在又处在什么位置，她完全分辨不清。
视线所及，都是雾朦朦或是混杂的一片。
没有一样元素能让她用准确的语言描述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
既新奇，又好像……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现在被挟持了，对方好像是冲着萧关去的。
她应该害怕的，但她却发现自己的心脏也没有跳地多快。
自己的这种反应，诡异极了。
是觉得自己获救无望，所以一心等死了吗？
她被带着跑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因为视线所及的混杂元素正在慢慢简单化。
渐渐地，她的视线恢复了“正常”。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她和身边的周尔正踩在淹到了几乎膝盖处的水沼里。
下肢湿乎乎的感觉，不太好受。
当然，周尔掐着她脖子的感觉更难受。
周尔东张西望了半天，神色不太好看。
“在找的你的魔仆？”
蓦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很报歉，我的人不太喜欢有外来物侵占我们的家园，他们也不会再出现了。”
听到这道声音，周尔跟梁小婉都是面色一变。
这是碧空高建木的声音！
梁小婉忽然觉得眨眼之间，她的世界仿佛成了一个魔幻世界。
会瞬闪、会飞速的怪物。
还有追击怪物的碧空经理高建木。
世界观好像一下子就崩塌了。
而周尔，则是气地胸脯剧烈起伏，咬着牙根，裹挟着强烈恨意的声音吼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尔一生气，掐着梁小婉脖子的力度就加大了。
梁小婉登时眼皮上翻，一阵窒息，视线也被黑暗笼罩。
不会吧？
就这么死了吗？
还没跟秦英英告别。
还没见到萧关。
还没骂那个混蛋老板桓元嘉两句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刺激了梁小婉，一阵刺痛袭向她的脑袋。
周围的风变缓了，原本的水腥气变淡了。
还有周尔跟高建木的声音也都被挤远了。
恍惚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飘飞起来，一时冷，又一时热。
无数道混杂的声音如隆隆火车般，在她耳边轧过来又轧过去。
信息量太大，她无法分辨哪些是有用的，而哪些又有所关联。
只是零星地捡拾到几句稍清晰，或者说重复次数比较多的零碎话语：
【冥古幽狱，万魔齐聚……】
【我……诛魔卫道，此生不改！】
【……到底是错，还是对？】
【我没错……我没错！】
一股难言的巨怒蓦然在梁小婉体内爆发。
一股久久压抑的束缚被冲开。
梁小婉虽然闭着双眼，气息半无，如坠梦中，但周身却散发出无比强烈的危险气息。
这气息，震慑到了周尔。
也令正要对周尔动手的高建木感到了震惊。
就在周尔与高建木都处于怔愣之际，原本软绵绵的梁小婉忽然双手劈掌，打向周尔的弱处。
周尔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给挥了出去。
但这只是开始，梁小婉像是一具木偶，又仿佛被什么邪物上身一样，机械而狠辣地朝周尔继续攻去。
下劈、上斜、勾转、摧枯拉朽……
短短的几个招式，如行云流水般，又眨眼即逝。
看着狠辣，实则更狠辣。
高建木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将梁小婉的动作死死记在脑海。
因为太过震惊，他已经忘了要去阻止梁小婉。
直到他听到扑嗵一声响。
朝周尔看去时，对方已经直挺挺倒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反正是没再动弹了。
而周尔倒下后，梁小婉也身体一软，趴在了旁边。
高建木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去查看。
周尔还有一口气，大睁鼓突的双眼表明他内心强烈的不可思议的情绪，以及不甘。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手中的小绵羊会突然变成大老虎。
而梁小婉，竟然是昏过去了。
挠挠头，满脸不解的高建木打电话让人过来收拾。
一阵微风拂过，高建木微微疑惑地向后望去。
刚刚，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又好像没有。
摇了摇头，高建木转回目光。
一定是他被梁小婉的表现震惊过了头，竟然开始疑神疑鬼的。
第17章：创始人
梁小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桓宜酒店的房间里。
只不过，床头柜多了监测心率的医用装置。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背影，正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
“嘶—”
梁小婉刚动了动手臂，就觉得一阵酸麻浸到了骨子里，难以言喻的痛苦。
“你醒了。”
章岚转身走回梁小婉床边，口气略显冰冷，“昨晚你被绑匪绑架，碧空的高经理带人将你救回。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可能在与绑匪纠缠的过程中挣扎过度，所以暂时还无法正常活动。
但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就好了。”
梁小婉愣住。
？？？
绑匪？
一时间，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
形如鬼魅的周尔。
令周尔愤怒的高建木。
还有……
还有什么来者？
梁小婉闭眼苦思起来，竟是记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都太过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难道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再过来。”
章岚认真观察了梁小婉一阵，然后离开房间。
关上房间门，章岚推开对面的房门。
房间里，坐着桓元嘉、松荣，还有高建木。
见几人的目光望来，章岚出声，“梁秘书已经清醒了，问题不大。
不过，她对于昨晚的事情，似乎不太有印象了。”
桓元嘉朝高建木伸出手，“昨晚多谢高经理仗义相救。”
“桓少客气。”高建木与桓元嘉握了握手，起身道：“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合作，我相信梁秘书一定能够为两家的沟通合作继续出力。”
桓元嘉点头，“自然。”
高建木道：“既然梁秘书没事了，那我也就告辞了。”
顿了顿，高建木又道：“哦，对了。
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一个小伙子，名叫萧关，自称是梁秘书的朋友，但是被保安给拦住了。
我想，桓少是否应该向梁秘书本人证实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呢？”
桓少的语气不咸不淡，“梁秘书昨晚才受了惊，底下的工作人员也是担心再有宵小混进来。
既然高经理特意提到了，我稍后会向梁秘书证实的。”
高建木一笑颔首，转身离开。
高建木离开后，章岚向桓元嘉摇头，“梁小婉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她对周尔的存在，都产生了怀疑。”
松荣皱眉，“那种情况下，她应该会记得一些事情才对。”
桓元嘉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只是在逃避罢了。”
章岚与松荣一阵沉默。
高建木下了车，走进一座古色古香的青翠园林。
穿过一扇月洞门，垂柳相拥的鱼池边，坐着一个正在撒鱼食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六十上下，圆圆的脑袋已经秃地不剩多少头发，满脸堆积着皱纹，但双眼依然有神。
见到高建木过来，便乐呵呵出声，“过来了。”
“师傅。”高建木朝老人行礼，“昨晚的事，您都知道了？”
老人点点头，“昨晚长峰东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都难。
近些年来，长峰市一直安安乐乐。
突然有只次天魔跑过来，倒也是难得。
你的本事越来越高了，那么快就重伤了那只次天魔。”
高建木摇头，“那只次天魔，不是我伤的。”
老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讶异地看向高建木，“那是……”
“师傅您先看看这个。”
说着，高建木脱下外套，又挽起了袖子，然后来到平坦处，脑中回忆起昨晚梁小婉的动作，重复起来。
只不过，他的动作生涩，时有停顿，与梁小婉使出的招法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连续重复了几次，高建木才停下来看向老人，“师傅，您能看出这是什么招法吗？”
老人早已经忘了手中的鱼食，而是呆愣愣地盯着高建木。
直到高建木再次叫唤他，才回过神来。
“你在哪里看到的这个？”老人满面惊诧地站起身。
高建木也疑惑地问，“师傅您知道？”
顿了顿，高建木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后，老人一阵沉思，又一阵摇头，随即朝高建木招了招手，转身道：“你跟我来。”
踏上青砖小道，越过两颗青葱圆柏，一间飞檐祠堂静静伫立。
堂内气象庄严，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密密麻麻的牌位。
而最当中的位置，立着两块十分显眼的牌位。
低处的一块，上面漆着“谭伟彦”三个黑字。
不用看旁边的小字注释，高建木也知道，这位谭会长是他们碧空会的开创祖始爷。
碧空会从诛魔会脱胎而来，如今已经与诛魔会有了很多不同的理念与行事方法，都是因为这位谭伟彦祖始爷。
按说，谭会长在碧空会应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没人能超越他才是。
但奇怪的是，在谭会长的牌位之上，更高处的地方，还立着一块漆着“梁丘烟”三个金字的牌位。
旁边的小字注释，从小就好奇的高建木自然也早看过了千百回。
【诛魔会第一百三十八代会长。】
【碧空会的最高创始人。】
而师傅更是告诉他，谭伟彦会长与梁丘烟会长，其实是同门师兄妹。
老人递香给高建木，师徒俩祭拜过两位创始会长。
老人沉默一阵，才慢慢出声，“谭会长虽然是梁丘烟会长的师兄，但一直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及梁丘烟会长。
最令他耿耿于怀的，就是一套名为‘摧魔斩’的招法。”
“摧魔斩？”高建木问，“诛魔会的那套至高传承？”
老人嗤笑一声，“至高传承是没错，但诛魔会供奉在那里的那套，根本就是个笑话，徒有其表罢了。
摧魔斩是梁丘烟会长生前亲创，一招一式都是从血海厮杀里总结得来的。
你可知道，摧魔斩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高建木好奇。
老人缓缓吐出三个字，“是勇气。”
高建木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
勇气？
但凡进了诛魔会或是碧空会，杀过魔仆，勇气应该都不会欠缺。
老人似乎知道高建木在想什么，“我问你，如果昨晚那种情况，让你不用武器，只徒手去敌那只次天魔，你敢吗？”
“我……”高建木一时语塞。
大部分人对付魔仆尚且无法赤手空拳，何况是更厉害的次天魔？
他也一样。
做不到。
这样一想，昨晚的梁小婉当真是逆天了。
“哪怕在千年之前，诛魔会众人也没有一个不仰仗武器的。”
老人一叹，“武器在手，就在无形中隔绝了一层勇气。
梁丘烟会长所创的这套摧魔斩，用武器来发挥的话，昨晚那只百年次天魔绝对活不过两秒。
但，要真正达到那种威力，修习者必得先扔开武器，从徒手对敌开始训练，摒除内心所有的恐惧情绪。
光是这一点，就没几个人能做地到。
更别说，还要加上天分、速度与临场应变等等因素。
所以，摧魔斩自梁丘烟会长过世后，也就慢慢失传了。
即便有人还习得出几个招式，也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老人看向高建木，“现在明白为什么碧空会的最高创始人，是梁丘烟会长了？
这虽然不是全部的理由，但也可以让人从中明白，为什么谭会长会甘心以师妹梁丘烟为尊。”
顿了顿，老人眼神一沉，“那个梁小婉，不简单。”
第18章：见面就杠
梁小婉呆呆地靠坐在床头。
思绪一片空白。
她想要记起点什么，但大脑不听使唤。
绑架她的人叫做周尔。
这个周尔，她好像有点印象。
似乎跟萧关有点关系，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梁小婉晃了晃脑袋。
记不清了。
房门被敲响，梁小婉转头看去。
是桓元嘉。
梁小婉瞬间想起了之前被坑的事，语气中带了嘲讽之意，“桓少，您大驾总算出现了。”
桓元嘉来到梁小婉床边的椅子坐下，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微微带笑，“我秘书这么能耐，嗯，得加工资。”
梁小婉：“我……”
忍了忍，梁小婉稍缓语气，“我帮桓宜与碧空牵了线，奖金不能少。”
算了，辞职是不可能的，还是钱比较重要。
桓元嘉点点头，“自然。”
梁小婉接着道：“还有高经理替你发表了一场讲话，得给劳务费。
我还许诺桓宜欠了他一个人情，算在你头上了。”
桓元嘉抿唇，“可以。”
说完，两人都安静下来。
大眼瞪小眼。
梁小婉觉得老板和下属间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桓元嘉为什么还不离开？
这时，章岚领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梁秘书的情况需要多休息，希望你能长话短说。”
说完，章岚离开。
梁小婉诧异地看向来人，“萧关？”
萧关一见到梁小婉，便几步跨到近前，脸上满是关切之情，“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梁小婉摇头，“没有，我……”
话没说完，就被老神在在的桓元嘉给打断，“梁秘书一出事，我就立刻叫来了我们公司的医务长专门为她诊治。
如果萧先生眼睛还亮的话，应该能看地到梁秘书好吃好喝，还有人好好伺候着。
难不成，萧先生以为我和桓宜会亏待梁秘书不成？”
闻言，梁小婉诧异地看了桓元嘉一眼。
章岚会出现在这里，竟然是为了专门替她看诊？
她还以为只是巧合。
萧关望了桓元嘉一眼，只觉得分外碍眼，也没搭理他，继续朝梁小婉道：“你没事就好。
什么时候回余山，我陪你一起。”
梁小婉看向桓元嘉，“桓少，我们……”
桓元嘉的目光直射萧关，“不知道萧先生在哪高就，原来这么清闲的吗？
梁秘书恢复身体恐怕就要一个礼拜。
身体恢复之后，还要代表我们公司与碧空高经理商谈一系列的合作事宜。
我想，就算没有两三个月，个把月也是最少的。”
梁小婉：“……”
她老板到底怎么回事？
干嘛老跟萧关杠啊。
不过想到确实还要跟碧空商谈后续的合作事宜，于是梁小婉朝萧关道：“萧关，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的。
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回余山再找你叙。”
萧关摇头，“没事，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说。”
梁小婉还没来地及说什么，桓元嘉又抢在了她前面出声，“梁秘书虽然是我的得力助手，但公私还是要分清。
酒店是开门做生意的，如果萧先生想要留下，就麻烦请去一楼大堂办理入住手续。还有……”
桓元嘉站起身来，“章医务长刚刚已经提醒过，梁秘书现在需要多休息。
萧先生如果还有什么话，不妨留到明天再说。
请吧，萧先生。”
梁小婉无语地看着桓元嘉。
萧关欠这家伙钱了不成？
萧关朝梁小婉点头一笑，“那小婉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萧关跟着桓元嘉离开。
关上房间门，萧关与桓元嘉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好脸色。
两人走向电梯，萧关认真道：“小婉只是个普通女孩，希望桓少爷能明白这一点。
桓少爷向来换女人如换衣服，小婉不合适。”
桓元嘉淡笑着睨向萧关，“我看，不明白的是萧先生你。
小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倒是萧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小婉好。
但我觉得，小婉会出这场意外，应该跟萧先生你脱不开关系吧？”
萧关的脸色一凝。
桓元嘉收回目光道：“那个叫做周尔的绑匪，绑架小婉之前，就提到了萧先生你的名字。
小婉刚出事，萧先生就出现在长峰市。
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
萧先生，做人贵在自知。
如果没有能力保护一个人的话，就最好不要轻易靠近。
小婉这次没事，是好运。
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了。”
电梯门打开，桓元嘉淡淡瞟了一眼萧关，然后走了进去。
萧关微怔在原地。
桓元嘉明明不是知情人，为什么能字句击中他内心的脆弱与恐惧？
尽管他拼了命地往长峰赶来，还是没能赶到周尔出手之前救下小婉。
他不敢想象。
如果小婉出了什么事……
手机铃声将萧关从自责的泥沼中拉出，萧关莫名一惊。
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萧关接起电话，“姑姑？好，我明白了。马上过来。”
离开桓宜酒店，萧关的心绪已经恢复平静。
但是对桓元嘉的忌惮，却多了几分。
对方想要纠缠小婉的心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地多。
一间远离闹市的僻静茶馆之外，站了不少人。
他们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不容许任何不相干的人靠近半步。
茶烟袅袅，茶香四溢的室内，两个身影相对坐在矮几旁。
两人身后，又或站或坐了几个身影。
戴眼镜的老者亲自泡了茶，看向对面的萧虹玉，举杯闻了闻茶香，声音轻慢，“萧会长说让我们帮个小忙。
在我的理解看来，应该就是打杀几个小喽罗而已。
但实际上呢？却让我们碧空会出动了那么多B级诛魔师抓捕几十只走地魔仆。
甚至还有一只百年次天魔，也跑来捣乱，还差点伤了无辜的人。
帮忙没问题，可这样让我们来个措手不及，就有点不仗义了。”
萧虹玉鞠躬道歉，“这次的事，的确是晚辈失察了，还请鲁会长见谅。
这次关于碧空会的损失，以及这个人情，我都会如实向喻会长报告，绝不会让碧空会的兄弟们白白付出。
碧空会与诛魔会本就同源同宗，两派虽然往来不多，但也经常互帮互助。
晚辈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碧空会，还有鲁会长您开这么大的玩笑。
确实是晚辈被那只次天魔给误导了，才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鲁绍安蓦地灿然一笑，“小萧你太紧张了，我碧空会还没有这么小气。
而且底下的人也清闲了些，让他们松动一下筋骨也好。”
萧虹玉干笑着低头抿茶。
都说碧空会的会长鲁绍安是只笑面虎，没人猜地透他的心思。
果不其然。
放下茶杯，萧虹玉道出正题，“我听说周尔还没有死，不知道鲁会长与高会长有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鲁绍安看向身后，高建木出声，“我也正想问一问萧会长，对这个周尔了解多少。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不管我们怎么审问，这个周尔也没有吐出一个有用的字。
之前周尔手下的走地魔仆虽然留了几只活口，但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第19章：有资格的人
两只老狐狸！
萧虹玉在心里暗骂。
对方说不定已经问出了什么，却在这里故弄玄虚，想要套她的话罢了。
看来，不交待出一点真料，对方也绝不会向她道出实话的。
没办法。
谁叫周尔在人家手里捏着，她不得不低头。
想到这里，萧虹玉认真道：“不瞒鲁会长与高会长，我们诛魔会不久前得到一个消息。
说是四大魔会中又要有人开始不安分了，还说这个源头会在南边。
恰巧从来风平浪静的余山突然出现了怪异的失踪案，我才亲自过来看看。
但真没想到，会有一个次天魔出现在这里。
周尔是什么身份，我确实不知道，我也已经派人去诛魔会总部查资料了。
只要入过四大魔会的档案，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两位会长应该也明白，自从百年前诛魔会、碧空会与四大魔会签下和平协议之后，四大魔会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过地去。
但是毕竟过去了百年，会不会有人重新不安分起来，真的很难说。
如果两位会长从周尔口中问出了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望以大局为重，不吝相告。”
鲁绍安呵呵笑了起来，“萧会长这话就严重了，说地好像我们碧空会跟魔会有什么瓜葛，故意在隐瞒真相一样。”
“不敢。”萧虹玉连忙道。
“恐怕就算萧会长不这么想，诛魔会当中也有不少人是这么猜测的。”
鲁绍安转头看向高建木，“建木啊，这次的事说到底咱们只是经手人，诛魔会才是正主。
既然萧会长已经承诺，会赔偿我们碧空会为此次行动所付出的代价，那么周尔，也就尽快移交给诛魔会吧。
不管是诛魔会，还是碧空会，规矩还是摆在那里。
人家误会人家的，咱们的规矩还是得守。”
“是，师傅。”高建木应声。
萧虹玉赔笑，“鲁会长您真的误会了，我们诛魔会绝没有……”
鲁绍安站起身，打断萧虹玉的话，“萧会长，也替我向你们喻会长问候一声。
就说，平常斗归斗，真到紧要关头，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百年的和平维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我们都不是亲历者，可能无法想象当年那场大战究竟带来了多少血腥与牺牲。
前辈们的付出，我们还是要多尊重一下才好。”
说完，鲁绍安拄着拐杖离开。
萧虹玉起身送了几步，“是。”
鲁绍安离开后，萧虹玉微微松了一口气。
“萧会长，请吧。”高建木上前。
萧虹玉点点头，“请。”
该去见见次天魔周尔了。
两人坐上同一辆轿车，轿车向更远的偏郊驶去。
“听闻最近碧空要与桓宜合作？”萧虹玉问。
“是碧空科技环保。”高建木纠正。
萧虹玉点头，“可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资金方面遇到了问题，我们诛魔会也愿意出一份力。
桓宜虽然做地大，但到底是普通人，将他们牵扯进来，恐怕不太好吧？”
高建木微笑，“诛魔会的事务已经够多，就不用操心我们碧空了。
而且，与桓宜合作，这也是师傅他老人家提议的。
如果诛魔会真有心帮碧空会的忙，不妨同师傅他老人家直接说。”
闻言，萧虹玉不再作声。
轿车停在一栋普普通通的别墅前，萧虹玉下车，跟着高建木走进别墅，几个安保人员起身行礼。
来到二楼，高建木打开隐藏的壁门，两人乘电梯直下。
几秒过后，电梯门打开，一间密闭的透明房间出现在眼前。
灯光照透每一个角落，一个清瘦的身影蜷在角落，埋着脑袋，旁边还有些医疗仪器。
“副会长。”一名穿白长褂的男人上前汇报，“周尔的体征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不肯吃东西。”
高建木点头，与萧虹玉上前，挨到了房间的最近处。
“周尔。”高建木按下一个开关，声音在密闭的房间内传播，“如果你能交待出有用的消息，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置。”
周尔的身影毫无反应。
萧虹玉跟着出声，“周尔，我是诛魔会的副会长萧虹玉。
只要你坦白所有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嘶哇—”
一阵难以忍受的尖啸传扬出来，高建木与萧虹玉同时后退。
原本蜷在角落的周尔，慢慢抬起头来，露出惨白可怖的脸，停止尖啸过后，声音显地无比虚弱：
“你们，没资格，跟我，谈。叫，她来。”
说完，周尔又埋下脑袋，再也没有动静。
萧虹玉不解地看向高建木，“他说谁？”
高建木默然。
他当然知道周尔说的是谁。
梁小婉。
普通别墅外，萧关正在给梁小婉发消息：
【小婉，能单独和我聊聊吗？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顿了顿，又补发一条：
【关于我的过去。】
很快，梁小婉回了信息：
【过两天我找你。现在章医务长一直守着我。】
萧关叹息一声，就见姑姑萧虹玉与高建木走了出来。
两人在门口停住，萧虹玉神色认真道：“高会长，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不管周尔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值得我们一试。
他如果要见什么人，只要别太离谱，都可以尽量满足他。
我们诛魔会，也会全力支持。”
高建木点头，“这件事情我会同师傅仔细商量，到时也会给萧会长与诛魔会一个明确的答复。”
萧虹玉转头看向萧关，招了招手，萧关上前。
萧虹玉出声，“萧关，我不在的话，你有什么事尽管请教高会长。
高会长，小侄顽劣，也请你多多照看与指点。”
高建木含笑道：“萧会长客气了。”
与高建木道别，萧虹玉带着萧关来到车前，叮嘱道：“我有事要赶回诛魔会，这边暂时由你来看着。
周尔还在碧空会的手里，不管他见了什么人，又与碧空会有什么互动，你都要及时告诉我。
记着，鲁绍安跟高建木都不是等闲之辈，你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谨慎。”
萧关点头。
萧虹玉顿了顿，又道：“还有小婉那边，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不妨实话实说。
你是诛魔会的人，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味地瞒着她，反而是害了她。”
萧关微微沉默，然后点头，“我明白。”
萧虹玉拍拍萧关的肩，然后坐上车，慢慢远去。
另一边，高建木正在给梁小婉打电话：“小婉，是我。
你的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方便？
是这样，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对，很重要。”
第20章：奇异世界
桓宜酒店。
梁小婉挂断电话，一脸问号。
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两个都说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萧关这样。
高建木也这样。
她倒是想跟萧关认真谈一谈，但章岚就跟探照灯似地盯着她，她也没办法。
想了想，梁小婉看向正埋头看书的章岚道：“碧空高经理，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单独谈谈。”
“哦。”章岚合上书，拿起电话向桓元嘉请示后，转向梁小婉道：“可以。”
梁小婉：“……”
怎么高建木就可以。
而萧关就不行呢？
夜晚八点，高建木准时到来。
章岚交待两句后，便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高建木看向梁小婉，露出微笑问，“看你精神，的确恢复了很多。
小婉，那晚的事情，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梁小婉怔了怔，摇摇头，“记得一些，但是很模糊混乱。”
顿了顿，梁小婉问，“你说的很重要的事，与那晚有关系？”
“对。”高建木应声，“我需要你去见一个……人。
这件事情，跟公司没有太多的关系，纯属我私人的请求，你可以拒绝。”
“你想让我去见谁？”
“周尔。”
另一间房里，章岚与松荣闻声后，同时看向默然站在窗前的桓元嘉。
“桓少……”
章岚刚想说什么，被松荣制止。
这边的房间，梁小婉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寂。
许久过后，梁小婉的声音响起，“好。”
桓元嘉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嘴角绽放一丝微笑：
“婉婉，该回来了。”
黑色的沃尔沃缓驰在夜道上，渐渐偏离灯火辉煌的闹市，逐渐靠近起伏着黑影的郊区。
梁小婉默然看着窗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显出了她的紧张。
高建木看在眼里，一笑，“小婉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梁小婉转头看向高建木，“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更担心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梁小婉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看来，这不是梦。”
高建木看向前方，“人生有的时候，的确如梦如幻。
不过，我认为不管是现实也好，梦幻也好，坦然接受就好了。”
默然一阵，梁小婉问，“上次你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并不是什么电影里的怪物，对吗？”
高建木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解开屏幕后递给梁小婉，“你的直觉很敏感，你可以了解更多。”
梁小婉接过高建木的手机，随着手指划动，一张张诡异可怖的怪物图像，便放大在眼前。
梁小婉的心脏砰砰急跳，“它们……是？”
“魔仆。”高建木解释，“你可以理解为生存于人类之外的另一种智慧生物。
而这些，还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余山市之前的一些失踪案，就跟它们有关系。
当然，背后真正的主谋，是周尔。
也就是那晚绑架你的那只……次天魔。”
“次天魔，比这些魔仆更厉害？”梁小婉问。
“没错。”高建木应声，“周尔还只是一只百年次天魔，如果遇到道行高的，你可能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们的危险度，也会更大。”
梁小婉在脑子里消化了一阵，再度出声，“周尔，那只次天魔，为什么要见我？”
高建木对上梁小婉的视线，最终只是摇头，“等你见到他，或许就知道了。”
梁小婉点点头，两人沉默下来。
白色灯光清楚映出周尔那张极度失血的病态脸孔，还有不寻常的瞳孔。
其实，第一次见周尔，梁小婉就隐隐约约觉得。
这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形态。
梁小婉一走出电梯，原本蜷在角落埋头不动的周尔就抬起头来。
梁小婉又走了几步，周尔倏然闪到最近的地方，脸部五官紧贴着透明的玻璃。
一双仿佛只剩下眼白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梁小婉。
梁小婉有些害怕地停住了脚步。
高建木轻拍梁小婉的肩，“放心，他出不来。”
周尔突然露出了长短不一的牙齿，咧着大大的笑容。
在梁小婉看来，只觉得无比狰狞。
高建木按了个什么开关，周尔那虚弱而嘶哑的声音兴奋响起：
“你来了，没错，是你。”
“那块板，没有错，真的，都是真的。”
“永生，永生之门啊，真的，开了。”
梁小婉看向高建木，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高建木出声，“周尔，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办到了。
你答应我们的呢？”
周尔慢慢停下近乎疯癫的话语，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梁小婉，“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但我，只跟她一个说。”
“周尔，你别耍花样！”高建木沉了声音。
周尔低低笑了起来，“我时间不多了，听不听，随便你们……”
说完，周尔吹起了愉快的口哨。
高建木看向梁小婉，点了点头。
梁小婉深吸一口气，缓步朝周尔靠近。
那一晚的某些画面，开始从记忆的泥潭中慢慢爬了起来。
还有些，似乎不属于她的混杂记忆，也重新涌了出来。
梁小婉一靠近，周尔便兴奋地双手扒在玻璃墙上，吓了梁小婉一跳。
不过确定周尔出不来，高建木也就在身后，梁小婉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尝试着沟通，“你想说什么？”
周尔摇头，“你那晚的眼神很漂亮，可惜看不到了。”
梁小婉不解地看着周尔。
周尔抿唇，“更可惜我之前只当那块板，是个笑话，不相信它。
不然，我一定会追随它。”
梁小婉更加不解。
周尔慢慢蹲下，眼睛微眯，声音也变地细弱起来，“魔会，永生之门，呵呵，都是蝼蚁，都是蝼蚁。”
“你说什么？”梁小婉跟着蹲下。
周尔蓦然大睁眼睛，盯向梁小婉，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梁小婉顺着他的话问。
似乎长长叹息了一声，周尔扒着玻璃墙的手垂了下去，眼睛彻底阖上，嘴唇微张，“祭典，魔会祭典，开始了……”
周尔的嘴唇静止，一股死亡气息蔓延开来。
梁小婉怔住。
高建木扶起梁小婉，“辛苦了，我送你回去。”
梁小婉呆呆地随着高建木离开，坐上车后，梁小婉问，“什么是魔会祭典？”
高建木一叹回答，“只是一场血腥杀戮罢了。
如果周尔说的是真的，接下来只怕北陆域都不会太平。
诛魔会、碧空会，还有四大魔会，都将被牵扯进来。”
梁小婉正想说什么，目光忽然盯向远处急急跑动的一个身影，眼神惊讶，“萧关？”
“嗯。”高建木顺着梁小婉的目光，看向正朝这边跑来的萧关，“他是诛魔会的诛魔师。”
梁小婉睁大了眼睛。
“开车吧。”高建木音落，车辆赶在萧关靠近前便飞驰了出去。
萧关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看着远驰的小车，气地踢飞了一块石头。
高建木这只老狐狸！
刚才故意让人使开自己，结果偷偷带了不知身份的人来见周尔。
更为可气的是。
周尔死了！
而周尔死前，到底见了谁，说了什么。
如今只有碧空会才知道！
第21章：有人找
群山在背后远去，小车驶向灯火绚烂的闹市。
“周尔与你见面的事情，我暂时没打算向诛魔会交待。”
高建木出声，“萧关即便与你关系亲厚，但他终究还是诛魔会的人。
要不要跟他说，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明白。”梁小婉靠在座椅里。
心中明明有好多的疑惑，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想了想，梁小婉问，“碧空科技环保……”
高建木露出微笑，“的确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这牵涉到更复杂的秘密，恕我暂时不能相告。
但你可以放心，我们碧空绝不会将桓宜置于险地。
如果接下来你还想了解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
梁小婉点点头，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里。
周尔。
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
长光市，喻氏基金会总部大楼。
“周尔的资料已经查出来了。”
诛魔会会长喻泰鸿将一叠资料递给萧虹玉，“周尔的父亲周长曾经是四大魔会之一炎龙会的人。
身份不高，也没做过什么显眼的事情。
听闻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后来他自己又冒了出来。
不过周长似乎在失踪的期间受过什么刺激，开始说一些疯言疯语，还做过一些疯事，没多久就自杀死了。
周尔不被炎龙会待见，便转而去了另一魔会阴阳会，呆了没多久又逃了出来，之后就不知所踪。
直到这次在余山市和长峰市闹事现身。
据阴阳会与周尔相处过的人交待，周尔的性情比较阴郁，而且也爱说一些疯话，所以没多少人肯亲近他。
周尔逃走前，并没有犯过什么错，所以阴阳会也没有对他继续追究。”
“如果是这样……”萧虹玉沉吟，“那恐怕周尔交待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少真实和可靠性。”
“未必。”旁边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声，“有时候，越是这种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色，反而越能带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消息。
周尔先后在两大魔会呆过，父亲周长又曾经离奇失踪，然后自杀。
我倒觉得，周家父子俩很可能都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正说着，萧虹玉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电话一听，很快变色。
挂断电话，萧虹玉语气惊异，“喻会长，周尔死了。
听萧关说，周尔死之前曾经见过一个神秘人。
可惜碧空会瞒地死死的，萧关无法查明那人的身份。”
西装中年男子问，“周尔是怎么死的？”
萧虹玉微微疑惑，“被抓之前，身受重伤。
清醒后一直拒绝进食和医疗。”
西装中年男人轻笑起来，“这样算的话，也可以说是自杀了。”
正说着，会长喻泰鸿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喻泰鸿接起电话后，便笑了起来，“鲁师兄，真是稀客。
要跟我面谈？当然可以。
好。时间地点你来定，我随时有空。”
挂断电话，喻泰鸿叹息，“鲁绍安那只老狐狸向来清高，现在居然为了周尔的事向我低头。
看来，周尔可能真的交待出了什么不寻常的消息。
如果连碧空会都没有把握搞定的话，咱们诛魔会也要打起精神来了。
虹玉、聂泊，立刻将总部的诛魔师都先召回来。
接下来，很可能有更重要的任务。”
萧虹玉与西装中年男人应声，“明白。”
顿了顿，喻泰鸿又道：“听闻紫凰会的首领之一谭蔓出山了。
谭蔓是四大魔会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个，行事也向来妖异，没人猜得透她在想什么。
百年前两方大战后她主动休眠，如今又突然苏醒，我们不得不留心。”
余山市桓宜总部大楼。
午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前台响起，“您好，请问桓少身边的梁秘书在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前台职员，一听到梁秘书三个字，立刻来了精神。
她睁大眼看向面前的身影。
长长的波浪头，脸上架着副超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真容。
嘟起的嘴唇，红艳似火。
身穿一件性感的绿色长裙，衬得肌肤白嫩赛雪。
前台职员礼貌一笑，出声道：“非常报歉，梁秘书同桓少出差去了。
请问您是哪位？请您留下联系方式，等梁秘书回来后我会帮您转达。”
“这样啊。”绿裙美女声音遗憾，“那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找她吧。”
说完，绿裙美女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电梯旁出入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随即身形潇洒地离去。
梁小婉。
呵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长峰市桓宜酒店，梁小婉从噩梦中醒来。
看看窗外，还笼罩着一片夜色。
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从她见过周尔回来，还不过四个小时。
起身倒了杯温水，刚喝了两口，手机震了震。
她拿起手机一看，萧关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婉，我在楼下。】
梁小婉想了想，披了件薄外套离开了房间。
来到酒店门外，只见萧关正徘徊在绿荫道旁。
一抬头，萧关见到出现的梁小婉，表情稍显意外，“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快看到信息……”
“刚好醒了。”梁小婉浅笑，“你可以打电话的。”
两人沿着绿荫小道慢悠悠地走着。
“小婉，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萧关忽然出声。
“嗯。”梁小婉点点头，“万事小心。”
她想起了周尔。
想起了那些魔仆。
梁小婉知道，萧关得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了。
“小婉。”萧关停下脚步，看着梁小婉道：“我一直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就像这次，我没想到会连累你。
姑姑说，让我告诉你真相，或许对你更好。
但我还是没有想好……
我母亲当年，也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卷进了漩涡，最后还落得那样的结局。”
梁小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含笑道：“如果你没有想好，不妨下次再告诉我。
难不成，你这次离开了，又要再过十一年才回来见我？”
闻言，萧关原本沉闷的情绪一扫而空，笑出声来，然后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很快回来。”
梁小婉点点头，“答应我，好好保重。”
萧关抬手敬礼，“遵命！”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漫步。
楼顶一个身影气呼呼地消失，惊起一地的灰尘散向松荣。
松荣面无表情地拿出帕子揩了揩脸。
章岚看着萧关与梁小婉远去的背影，啧啧出声，“孽缘啊孽缘。”
“知道是孽缘，你刚才不阻止？”松荣扶了扶眼镜，有些无语地看向章岚。
章岚双手抱臂，斜睨着松荣，“那你明知道他们小时候就交好，怎么那时候不阻止？”
松荣：“……”
第22章：捡了个哥哥
送走了萧关，梁小婉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因为自己也有事情瞒了萧关，所以想着分开一段时间也好。
也许再见面的时候，萧关也想明白了，她也能坦白了。
不过，梁小婉总觉得被周尔挟持的那晚，还有些记忆不完整。
究竟是什么呢？
“师傅。”
古色古香的庭院里，高建木陪着师傅鲁绍安慢慢走着，“您觉得梁小婉为什么会失传已久的摧魔斩呢？
而且梁小婉清醒过来后，似乎也将这件事情给彻底忘了。”
鲁绍安微微笑着，“你让人去调查梁小婉的身世，怎么样了？”
高建木摇头，“没查出什么特别的。
正如她自己所说，是个孤儿。
在孤儿院成长、上学、上班，一直都是很普通的生活。
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一直有位匿名的墨先生在资助她的生活与学费，甚至还为她置了房产。
可以说，梁小婉虽然是孤儿，但并不缺衣食。
哪怕在孤儿院也是一样，院长与里面的员工都对她格外照顾。
至于这位墨先生的真正来历，连碧空会也查不到，梁小婉就更不知情了。”
“有些事情啊，何必追根究底。”
鲁绍安笑道：“只要梁小婉不与我们为敌，不是个大恶人，她会不会摧魔斩，身份有没有可疑之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反，我倒觉得，这个梁小婉与我们碧空很是有缘分呐。
也说不准，将来她会再帮上碧空会的大忙呢？”
高建木想了一阵，点点头，“师傅说地在理，是我目光短浅了。”
鲁绍安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目光短浅，而是将碧空看地太重。
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也是我担忧你的地方。
有时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最终能达到理想的目的，走过怎样的一段路程，又有什么关系呢？
诚如当年，如果不是梁老太太，一意逼着梁丘烟会长对魔首吕磐动手的话，众魔也不会在北陆域乱了这么多年。”
闻言，高建木笑了起来，“师傅又在看谭祖师爷的手记了？”
“嗯。”鲁绍安点头，“谭祖师爷是当年的亲历者，又是碧空会的创始人，他的手记是最真实，也是最客观的。
只可惜，战乱纷飞中，还是有许多篇章佚失了。
亦或者，是他有意留下了空白。
比如，梁丘烟会长是怎么探知魔首吕磐的弱点，又是怎么牺牲的，埋骨地在何处，统统都不知道了。
还有谭祖师爷，那么爱憎分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忽然对魔首吕磐报以怜悯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好奇……”
师徒俩的声音渐渐细弱。
习习夜风吹拂，一个绿色的身影坐在一个荒凉的小山头上。
小山头的四周，都已经被开发成了现化代的建筑或是道路，唯独这个孤独的小山坡，被围在中间，显地十分特别。
“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
绿裙美女打开一罐啤酒，先往前洒了一些，然后再自己喝，“如果不是我一早把这块地买下来，你堂堂碧空会的会长早被人掘尸了。
这要说出去，得多丢你的面子。”
默了默，绿裙美女望着一个方向嘟起了嘴，“还说不喜欢你的师妹，连死都要默默守着她消失的地方。
可是有什么用呢？你都成一堆白骨了，看地到什么？”
顿了顿，绿裙美女又喃喃道：“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不叫做喜欢，是心有愧疚。
如果当年你没帮着你师娘做那场局，那你师妹也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诛魔会不会没落成这样子。
我们次天魔，也不会互相残杀这么多年……
一群愚人啊，越活越弱智，都不知道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绿裙美女声音认真起来，“放心吧，你未完成的遗愿，我帮你。
不过现在，不知道哪个脑袋被门挤了的家伙，竟敢打起我紫凰会妹妹们的主意了。
我先把他揪出来再说。
你呢，就好好躺在这里，睁大眼睛等你师妹回来！”
说完，绿裙美女消失在原地。
只余声音，还幽幽地飘荡在四周。
“我啊，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余山。”
梁小婉穿戴好衣服，在镜子面前整理仪容。
今天桓宜与碧空正式签约合作。
长峰这边的工作也算是有了一个阶段性的了结。
不过，老板桓少说还要去其他地方巡查分公司的情况。
电话里秦英英有些暴躁的声音响起，“啊啊啊，快被我老妈给整疯了！”
“怎么了？”梁小婉问，“阿姨又买保健品了？”
秦英英叹息连天，“她要只是去买保健品，我也不用这么抓狂了。
也不知道是被谁忽悠的，说是露江市那边搞什么魅力女神竞选活动，有一大笔奖金，我妈非要拉着我去参加！
什么假发、裙子、化妆品、包包给我买了一大堆。
昨天还说叫我去纹个眉，今天又要让我去把下巴修修。
婉婉，我平时蹬双高跟鞋都嫌累，我真的快疯了啊！！！”
梁小婉直接笑出了声，“说不定是叫你去相亲呢。”
秦英英：“……小婉你还笑是吧？信不信我拉你一块去！”
梁小婉理了理鬓发，“不用你拉，我自己去。”
“啊？”秦英英语声惊诧，“你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女神竞选？要不你替我去得了。”
梁小婉道：“那倒不是。过两天，我要和桓少去分公司巡查，露江市刚好也在巡查范围。
如果日期凑巧，说不定咱们还能聚聚。”
“可我不想去啊……”
“你就当去旅游放松好了。以阿姨那脾气，你不去，你也休想安心上班。
顺便看看那个活动，到底是不是忽悠人的，免得阿姨上当受骗。”
“说的也是……唉……好吧……到时联系。”
秦英英哀哀怨怨地挂断了电话。
梁小婉拎起包，带上资料走出房间。
今天是桓宜跟碧空签约的日子。
合同细节双方早已经斟酌过无数遍，签字的过程没什么阻碍。
两大公司强强联手，自然引来各界关注，到场的记者与媒体也不少，李仪又不在，梁小婉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但有些问话的记者，问着问着，话题就歪了：
“请问梁秘书您与桓少是什么关系？”
梁小婉笑容一凝，“上下级关系。”
“听闻梁秘书出身很普通，那又是怎么得到桓少青睐的呢？”
梁小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来替我妹妹回答好了。”
高建木突然抢过话道：“刚刚这位小哥说我妹妹出身很普通，这一点我非常不同意。
出身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高度，而且，我要在这里强调，小婉是我高建木的妹妹。
这次桓宜与碧空的合作，我妹妹出力很多。
今后，我妹妹也会继续为碧空、为桓宜出更多的力，相信大家很快都能看到她的实力……”
第23章：万恶的桓少
离开喧嚣的人群，梁小婉冲身边的高建木道谢，“多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高建木挑挑眉，“我刚才不是帮你解围，而是身为一个哥哥，保护妹妹义不容辞。”
梁小婉愣住，“你……”
高建木偏了偏脑袋，“除非你觉得我高建木没这个资格。”
梁小婉笑了起来，“那我就当多了个靠山了。”
“对了。”高建木认真道：“以后但凡有碧空会的地方，你如果遇到了麻烦，都可以开口向他们求助。”
梁小婉有些受宠若惊，“这……太夸张了一点。”
高建木耸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们再找你帮忙也不一定。”
闻言，梁小婉不再拒绝，欣然点头，“好，我记住了。互帮互助。”
顿了顿，梁小婉问，“其实那天晚上，周尔绑架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高建木微笑，“只能说那天晚上的事，我比你本人更疑惑。
所以，我说出来的，可能也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不过我觉得，你迟早都会想起来的。
小婉，我们是同一种人。”
梁小婉坐在车上，眼神发怔，耳边反复回响着高建木的那句话。
【我们是同一种人。】
梁小婉走神间，忽然感觉越野车靠边停了下来。
正感到不解，就见司机下了车，换成桓元嘉来到驾驶位坐下，车辆重新启动。
梁小婉望了望身后远去的司机，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桓元嘉，“桓少？”
阳光透进车窗，桓元嘉光洁的脸庞溢出笑容，“准备把梁秘书拉去卖了，知情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梁小婉：“……”
好吧。
大佬您高兴就好。
桓元嘉接着道：“听说露江市在搞什么魅力女神竞选活动，我想去考察考察。”
梁小婉撇嘴。
果然。
狗改不了吃屎。
就是想去看美女呗。
还说地这么冠冕堂皇。
桓元嘉侧头看了一眼梁小婉来不及收回的小表情，脸上的笑容变地更深：
“看来梁秘书有了碧空高建木这个靠山后，胆子是大了不少。
要不，我推荐梁秘书去碧空高就好了。”
梁小婉立即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道：“露江市也有咱们桓宜的分公司，桓少自然主要是去考察分公司的。
至于那个什么魅力女神竞选活动，能够代表露江市的精神风貌，桓少只是附带着去考察而已。
我说地对吗？桓少？”
桓元嘉戴上墨镜，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还是梁秘书最懂我的心思。
这么乖巧听话的好帮手，我怎么舍得让给碧空。”
梁小婉心里直翻白眼。
万恶的资本家！
万恶的桓少！
“几天前，有女人来公司找过梁小婉？”
宽大的办公间里，章岚的语气怪异。
“没错。”李仪出声，“当时前台看不清她的容貌，她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前台向我汇报后，我还派人立刻跟了出去，但拐过两个街口，她就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能轻易甩掉我们的人，她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且她还说，会再来找梁小婉。”
章岚不由看向旁边的松荣，“梁小婉从小到大结识了哪些朋友，我们都一清二楚。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松荣正在查看监控，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到李仪所说的绿裙女人。
李仪说地没错。
那个女人很不简单。
合上笔记本电脑，松荣慢声道：“如果梁小婉不认识，那肯定是认识梁小婉的。”
松荣的话说地很怪异，但李仪跟章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时，两人的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
“不用尽快告诉桓少吗？”李仪问。
章岚起身，“我去。”
“你们先不用这么紧张。”松荣道：“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而且，桓少现在的状态虽然还不太稳定，但还不至于护不了梁小婉。
更重要的是……”
松荣弯起嘴角，“梁小婉，也不是吃素的。”
章岚跟李仪对视了一眼，没有反驳。
李仪离开后，章岚出声，“我还是跟去看看。”
松荣头也不抬地问，“你到底是在担心有人伤害梁小婉，还是担心梁小婉会重蹈覆辙？
自从周尔的事情过后，你就盯她盯地越来越紧了。”
“我怎么会担心她！”章岚的语气骤冷，“就是因为她，才会让局面变成今天这样子。
我不过……是不想有人破坏桓少的计划罢了！”
松荣盯向章岚，眼里、面上满是不信。
“爱信不信！”说完，章岚消失在原地。
松荣摇头笑了笑。
随即收敛笑容，微微凝眉。
那个找梁小婉的女人，到底是谁？
“小婉，我好紧张啊，快要决赛了。”
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秦英英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录视频，“我现在在露江市的环城河酒店，你多久才到啊？
到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啊……”
一个身影突然撞了过来，秦英英的手机飞了出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头酒红色长卷发，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捡起手机递回给秦英英，“刚刚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关系。”秦英英接过手机，朝女人打量过去。
五官、皮肤、身材、着装、气质，全都可以打一百分。
天哪，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女人？
秦英英再默默看了自己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就跟一棵路边的杂草没两眼。
“手机没摔坏吧？你也是参加竞选的？你好，我叫蔓菁。”
对方扬着笑容，脾气温良，简直无可挑剔。
秦英英检查过手机，摇头笑道：“手机没事，经摔。
你好蔓菁，我叫秦英英，你叫我英英就好。”
顿了顿，秦英英由衷地夸了句，“蔓菁，你好漂亮啊。”
蔓菁一歪脑袋，然后朝秦英英上下打量一阵，沉吟道：“英英啊，你这发型、妆容都太老气了，还有衣服也包裹地太严实了。
你本来挺漂亮一个女孩，怎么不发挥自己的优点呢？”
秦英英不由脸红了起来。
不会打扮的人，没办法。
这还是她费了大半天工夫才整起来的。
更重要的是，她没想要赢什么比赛啊，纯粹是被她老妈给逼的！
虽然奖金什么的，确实很诱人。
“走，我帮你变身去。”
说着，蔓菁不由分说地挽起秦英英朝酒店走去。
秦英英不禁受宠若惊。
这个蔓菁美女，也太热心了吧。
第24章：一定是疯了
“魔会祭典？”
诛魔会会长喻泰鸿，看向对面碧空会的会长鲁绍安，“如果周尔只是说了这个，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永生之门不过是一群疯子，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近几年来也时常搞些小麻烦出来，我们诛魔会一直在斩草除根。”
鲁绍安笑了笑，“真正的永生之门，到底是不是一群疯子，喻会长你心知肚明。
我们也调查过周尔在余山的所作所为，与他相关的失踪人口，全部是有活力的年轻人。
而且据周尔手底下的魔仆交待，这些人在出事之前，都被周尔印上了永生之门的标志。
但奇怪的是，这些标志既没有画在额头上，也没有纹在身上，而是……直接刻入了骨头。”
闻言，喻泰鸿身后的萧虹玉失声，“天门！”
“没错。”高建木接话，“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永生之门的历史。
最初的时候，永生之门的弟子分为三个等级：天门、地门、人门。
人门的弟子是最普通的一级，大多将永生之门的标志画在额上，或是脸上。
随走随留，并没有太多的约束。
而地门的弟子，则是在身上不显眼的地方纹上永生之门的标志。
这一级的弟子，一旦进来，除非死，否则不可能再摆脱永生之门。
而最后一级的天门，便是将永生之门的标志刻在骨头上。
据说只有天门的人才可以见到当年的魔首吕磐。
而且在祭典过后，还能得到吕磐的一些奖励，通常与永生相关。
不过后来，吕磐被梁丘烟会长诛灭后，魔会一团混乱，相互残杀，永生之门也在千年动荡间飘摇。
到了现在，世人只知道人门和地门，而忘了更可怕的天门。”
鲁绍安道：“天门的规矩，知道的人不多。
周尔一个小小百年次天魔，居然知道这样的规矩，还敢这么做。
我想，他背后一定有更高资历的次天魔在指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周尔口中的魔会祭典，恐怕就不是小打小闹。
很有可能北陆域其他地方也有类似周尔这样的触手，正在实施着那肮脏的祭典计划。
一旦让对方得逞，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枉死，这件事又将会在魔会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没人能预料。
但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恐怕都不是诛魔会与碧空会想看到的。”
萧虹玉看向鲁绍安，“鲁会长，请恕晚辈无礼。
周尔真的只交待了这么一点线索？他在死之前，又到底是见了谁？
诚如鲁会长所言，现在事情很可能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这个时候，诛魔会与碧空会应该放下所有的成见与戒心，齐心协力才对。”
鲁绍安笑笑，“我碧空会一直很愿意倾力相助诛魔会处理各项事宜。
两门同源同宗，我碧空会不会忘本。
周尔的确只交待了这么一点线索，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至于周尔生前到底见了谁，我迟早会给诛魔会一个交待，但不是现在。”
说着，鲁绍安看向喻泰鸿，“喻会长应该明白，我碧空会绝不会做出不利于诛魔会的事情才对。”
喻泰鸿朝萧虹玉使了个眼色，萧虹玉噤声退到一边。
喻泰鸿这才朝鲁绍安报歉道：“虹玉还年轻，说话直了点，鲁师兄不要见怪。
鲁师兄，不管我们在这里有多少分歧，但最终的目的绝对是一致的。
既然眼下魔会祭典牵扯到了永生之门的天门，甚至是四大魔会，那我们两门也不能再坐视不理。
鲁师兄特意约我过来，恐怕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还请赐教。”
“赐教的话就严重了。”鲁绍安道：“我只是有了一些想法，来和喻会长商量商量。
周尔先后入过炎龙会与阴阳会两大魔会，这也是周尔最有可能受到差使的地方。
至于紫凰会与天魔会，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从四大魔会入手，一一调查。”
喻泰鸿点头，“的确如此，那就依鲁师兄的话行事。”
“为了节省时间……”鲁绍安继续道：“碧空会负责炎龙会与紫凰会，而诛魔会负责阴阳会与天魔会。
当然，如果喻会长不放心的话，两边也可以互遣人手，相互监督。”
“不必了。”喻泰鸿正色，“不管外界对鲁师兄与碧空会有多少误解，我喻某人，绝对相信鲁师兄的人品，以及碧空会的立场。”
露江市环城河酒店。
秦英英站在镜子前，有些不自在地提了提露肩小礼裙。
不过眼中，却绽放出了惊艳的神色。
“怎么样？”蔓菁往镜子里一凑。
秦英英立刻露出笑容，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太自信，“好像丑小鸭，突然变成了天鹅。”
蔓菁笑了起来，“英英你才不是丑小鸭，我可没变魔术的本事，还是你自己底子好。
对了，要我帮你录视频吗？看你之前一直在录。”
“好啊好啊。”秦英英赶紧将手机递给蔓菁，“要是小婉看到我这样子，肯定得吓一跳。”
蔓菁接过手机后退，“看来你跟你朋友的感情很好啊。”
“是啊。”秦英英提到梁小婉，嘴角也咧地更大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跟亲人一样了。”
蔓菁笑着开始录像，“开始了哦。”
闻言，秦英英赶紧对着摄像头摆出了炫酷的姿势，“小婉小婉，猜猜我是谁？
看我美不美？看我美不美？”
一阵笑声过后，秦英英的语声有些遗憾，“小婉，我今晚就要参加决赛了，好希望你能在场啊……”
梁小婉觉得桓元嘉一定是疯了。
他的车驶入一片森林公园，出声问，“梁秘书，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梁小婉的眼前除了一座座山头，一排排林木，以及间或闪过的农舍，什么标志也看不到。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出声提醒，“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我知道桓少可能要错过看美女的时间了。”
好友秦英英好几天前就告诉她，那场魅力女神竞选活动开始了。
可惜直到现在，她们都还在路上。
车子缓缓停下，桓元嘉朝远处抬了抬下巴，“这里是溪水镇森林公园。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翠烟自然保护区。
而翠烟自然保护区再过去，就是露江市。”
梁小婉一脸疑惑，“所以？这里能直接过去？”
桓元嘉慢悠悠地道：“看来梁秘书的功课做地还不到位。
难道你不知道，这座溪水镇森林公园，以及山背后的翠烟自然保护区，都是桓宜所有吗？
我来都来了，自然要巡视一下。”
说着，桓元嘉下了车，然后打开后备箱，开始将七七八八的东西，装进一个大背包，一副准备徒行的架势。
“梁秘书，你最好换一下运动装。”
桓元嘉的声音传来。
梁小婉掐了把自己的脸，疼！
从这里走去露江市？
桓元嘉真的疯了！
第25章：屏蔽功能失效
循着老旧而陡峭的石阶，两个身影慢慢上攀。
阳光虽然热烈，但在林荫的遮蔽下，生生被挡去了几度炙烈。
梁小婉走走停停，体力明显不支。
前面那个轻松无比的背影，不时让梁小婉产生一种错觉。
桓元嘉，不再是那个坐拥千亿身家的桓宜主事人。
他总在颠覆她的认知。
“梁秘书，你平时要多动动才行啊。”
桓元嘉又在前面坐着等她了。
梁小婉恨地牙痒痒。
她只是个秘书啊普通秘书！
还要她上天入地不成！
当梁小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来到桓元嘉面前。
桓元嘉从容地收拾起喝过的酸奶盒、面包包装纸，然后提起厚重的大包往背上一挎，“休息地差不多了，出发。”
梁小婉：“……”
“我在前面等你，梁秘书加油！
希望日落前，我们能赶到山顶。”
说完，桓元嘉大步跨上石阶，很快消失在转角。
梁小婉略站了站，补充了一下水分，然后咬着牙根继续往上爬。
混蛋桓元嘉！
早晚炒了他！
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岗位。
根本就是在奔向地狱。
当梁小婉凭着最后一口气攀到山巅时，傍晚的余晖的确开始洒落。
梁小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瘫在一块大石上，神形狼狈至极。
“咔嚓！”
拍照的声音响起。
梁小婉转头，就见到桓元嘉正对着手机说话：“今日份的梁秘书。”
梁小婉：“？？？”
她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登上社交软件一看。
只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已经被桓元嘉公之于众。
梁小婉：“！！！”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飞过去。
桓元嘉仿若未见，抱着手机看评论乐地哈哈哈。
【阔爱，真实。】
【真爱无疑了。】
【我猜桓少已经被梁秘书扔飞刀了。】
【哈哈哈，期待桓少被罚跪榴莲的照片。】
【哇，这是哪，风景好美啊。】
桓元嘉的视线从手机抬离，望向梁小婉时，梁小婉正坐在崖边，欣赏远处的雄伟山峦。
山风拂过，似乎暂时地驱散了梁小婉身心的疲惫。
能够看到这样的胜景。
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澎湃。
刚刚的辛劳，都值了。
桓元嘉提起包来到梁小婉身边坐下，递上牛肉干与酸奶，“梁秘书今天表现不错，坚持到了最后，值得奖励。”
梁小婉毫不客气地接过。
又忍不住看了桓元嘉两眼。
只见对方神清气爽，似乎连汗珠都没流两滴。
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点。
梁小婉撇嘴狠狠咬下一块牛肉干，重重咀嚼了起来。
看着来气！
桓元嘉转开目光，乐地直笑。
看了一眼时间，桓元嘉出声，“嗯，我给梁秘书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今晚我们的休息地是……那！”
梁小婉咀嚼的动作一顿，呆滞的目光顺着桓元嘉伸出的手指，看向了对面那座稍矮的山坡，的后面。
梁小婉：“……”
梁小婉的目光立刻瞪向桓元嘉，双眼充满了控诉！
这是要她的命吗？
桓元嘉迎上梁小婉的视线，然后抬手揽住梁小婉的肩，凑近低语，“我听说这附近有妖怪吃人的传说，所以想去看看。
梁秘书，你不好奇吗？”
梁小婉身体一僵。
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爬上她的心头，然后再蹿向全身。
一是因为桓元嘉突然的亲近。
从她成为桓元嘉的秘书起，她就好像自动屏蔽了桓元嘉也是男人这个属性。
但是此刻桓元嘉突兀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令梁小婉有些无所适从。
二则是因为桓元嘉口中的传说。
难道……是她在高建木手中见过的那些诡异魔仆？
这两种奇诡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令梁小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抬手挡开桓元嘉的手，梁小婉坐远了些，微微低头，声音不太自在地响起，“如果真的有什么吃人的妖怪，我们就没命活到露江市了。”
桓元嘉没有再靠过来，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不经意的举动，“那我就把梁秘书扔下当诱饵，然后自己逃跑。
反正，梁秘书也没我跑地快。”
说着，桓元嘉笑出声来。
梁小婉：“……”
卑鄙。
无耻。
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梁小婉听了桓元嘉的话以后，反而还真想亲自去看看。
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也是一个勇于冒险的人？
露江市环城河酒店。
秦英英站在聚光灯下，身体微微地颤抖。
她也没有想到，她会有站到决赛舞台上的一天。
她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望着她，但她却看不到那些人。
尤其是那些，隐在楼上贵宾间的人。
当她的目光看向那些幽暗的隔间，就仿佛望向了没有底部的深渊。
这种感觉很不好。
深吸一口气，秦英英微微低头。
她只是太紧张了。
“好了。”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压制住了场内起伏的喧嚣声，“评委们的最后名单已经出来。
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揭晓，最后的三强花落谁家……”
“此次获得我们魅力女神竞选的第三名佳丽……她就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神眉飞扬，英气无限的，琳娜女士！”
一阵欢呼响起。
“此次获得我们魅力女神竞选的第二名佳丽……她，美貌与智慧并重，见之让人如沐浴阳光。
她就是，心性温和善良，百看不厌的蔓菁女士！”
秦英英诧异地看向蔓菁。
她以为蔓青一定会稳拿第一名！
此时，蔓菁朝她看来，一眨眼，脸上没有一点失望的表情。
“接下来，就是获得我们魅力女神竞选的第一名佳丽了……大家猜猜，她，是谁？
咳咳。她，小巧又可人，纯洁又迷人，她的笑容，就像洁白的栀子花，芬芳而令人回味。
她就是，破茧成蝶的秦英英女士！”
现场的气氛升到了最热点。
欢呼声中，秦英英呆滞地立在原地。
眼中充满不可置信，耳朵嗡嗡直响。
她是第一？
她成了第一。
这怎么可能！
“恭喜你，英英。”
还不等秦英英回过神来，接受这一现实，蔓菁已经过来紧紧拥抱住她，开心地道喜。
“好了，接下来我们会为大家准备一场丰盛的晚会。
也请大家给我们三位获奖佳丽一点准备时间。
今晚，她们将给我们带来最后的惊艳。
谢谢大家。
也麻烦现场的工作人员，将我们的三位佳丽带去她们的休息室与准备间。”
在主持人的安排下，仍然迷迷糊糊的秦英英，被蔓菁挽着手臂，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离开了喧闹的大厅。
第26章：是不是人啊
“二位先休息下，一会导演会过来跟你们确认节目流程安排。”
工作人员将秦英英领到豪华套间后，交待了几句便很快离开。
秦英英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装潢，如置梦中。
走路的时候，感觉腿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蔓菁倒是显地轻松自在，她打开香槟，给自己和秦英英都倒了一点，“祝贺英英你，我们的魅力女神。”
秦英英接过玻璃杯，神情很不好意思，“我觉得蔓菁你才应该是冠军，名符其实的魅力女神。
你看看我……”
秦英英转了两个圈，“这么瘦这么柴，要韵味也没韵味。”
蔓菁扑哧笑出了声，正想说什么，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原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闻言，秦英英同蔓菁朝来人看去。
琳娜，这次魅力女神竞选的第三名。
琳娜一身黑色性感长裙，两眼轻蔑地盯着秦英英，神色颇不服气。
的确。
哪怕在秦英英看来，这个琳娜也要比她强地多。
可偏偏，她成了冠军。
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蔓菁转身挡在秦英英前面，回应着琳娜刀子般的目光，“既然来参加这档竞选，我想你应该明白愿赌服输的道理。
英英成为冠军，是评委们的意思。
你如果不服气，这撒气的地方好像找错了。”
琳娜将目光挪向蔓菁，眼神依旧杀气腾腾，“之前，我还高看你几分，视你为强劲对手。
没想到，你也是个软骨头！
秦英英到底私下和评委们有什么勾当，我当然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说完，琳娜又狠狠瞪了秦英英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蔓菁嘴角勾起冷笑。
秦英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好意思啊，蔓菁，她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你也受骂了。”
蔓菁收起冷笑，转头一脸阳光的笑容，“没事，我不在意，反正她本来就排在我后面。
我要生气，我不就跟她一样傻了？”
闻言，秦英英笑了起来。
琳娜气呼呼地走出秦英英的套房，然后直奔导演的房间。
敲开门后，琳娜立即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进导演的怀里，语声带着几分娇意，几分微怨：
“不是说好了么？人家才是真真正正的魅力女神。
哪怕不是第一名，是第二名，输给那个蔓菁，我也就认了。
现在那个什么秦英英成了第一名，算怎么回事嘛！
她浑身上下哪里配得上魅力女神的称号？到底哪里嘛……”
导演被琳娜撩拨地直喘粗气，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捉住琳娜游移的手，“正想跟你说，秦英英被一位大老板给看中了。
这位大老板了不得，连这场竞选的投资人也不敢惹。
我只是个导演，已经给你尽力争取了，我也没办法啊。
为了能让你晋级，你看我给你挤走了多少对手？”
琳娜眼中闪过恼意，很快又一闪而逝，声音变地更加柔媚，“那……人家还是委屈嘛。”
“好好好。”导演赶紧拉开琳娜乱动的手，投降地道：“这样吧，我给你引荐另外一位老板。
虽然不能保证你能把秦英英挤下来，但是把蔓菁挤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看怎么样？”
“你真是太棒了！”琳娜往导演脸上吧唧一口。
心里暗想：先见了人再说，凭她的本事，她就不信，不能把秦英英也给挤走！
“那这就走吧。”导演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子，急匆匆地带着琳娜离开房间，“我还要安排稍后的节目。”
“放心吧，我尽快，不会耽误正事。”
琳娜满口保证。
秦英英与蔓菁一直呆在一起，直到满头大汗的导演来安排她们的行程。
看到其中有几项流程，是三位佳丽一起完成的，秦英英不由问，“导演，不用叫琳娜过来与我们一起排练下吗？”
导演的眼睫毛抖动了几下。
秦英英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琳娜不方便，我们过去也可以的。”
“哦，不用了。”导演擦了把汗，“这几项流程很简单，我通知琳娜一声就行，你们不用担心。”
秦英英点了点头。
蔓菁却是多看了导演两眼。
很快到了晚会时分，重新换了妆容与礼裙的秦英英和蔓菁在光照下迈入大厅，顿时引来一阵轰动。
秦英英感觉到一道目光仿佛像要灼穿她一样，她不由抬头望向楼上的隔间。
仍然是她在明，对方在暗，她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但这道目光令她感到很不自在。
“好了，下面有请我们的佳丽蔓菁为大家带来精彩表演。”
主持人的声音将秦英英的思绪拉回。
她收回目光，看向走到台前的蔓菁，又将目光投向了身旁。
只站着她一个。
琳娜不见身影。
她不由朝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询问，“琳娜还没来吗？”
那位工作人员礼貌地笑笑，“刚刚导演来通知了，说是琳娜身体不舒服，今晚就不过来了。”
秦英英有些诧异。
琳娜居然不来了？
……
梁小婉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彻底进入了与世隔绝的状态。
人烟没看到。
手机没信号。
也不知道好友秦英英怎么样了。
头上戴的照灯破开眼前的黑暗，手里拄着根登山杖，梁小婉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铺满落叶的松软泥土上。
夜风不时刮动着树叶，偶尔还会响起几阵奇怪的鸟叫声。
这叫声，时刻令梁小婉精神紧绷。
再看面前桓元嘉的身影，步态轻松稳健，背上几十斤的背包好像不存在一样。
到底是不是人啊。
梁小婉走地两眼昏花，心里开始默默吐槽。
看了一眼时间，都晚上十一点了。
梁小婉终是停下脚步，声音微弱地像是一阵风，“桓少，还要走多久啊。”
桓元嘉停步转身，头上的照灯射向梁小婉，梁小婉眯了眯眼，脸色和嘴唇都苍白地可怕。
“好吧，听梁秘书的，今晚就在这儿扎营。”
说着，桓元嘉放下背包，开始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地方扎帐篷，“不过梁秘书晚上可千万别睡死了。
要是真有什么妖怪过来，我可不会背着梁秘书一块逃哦。”
梁小婉靠着棵树干坐下，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要有什么妖怪，直接吃了她吧。
浓浓的睡意袭来，梁小婉晃了晃脑袋，想要再打起精神来帮桓元嘉搭帐篷，但是眼皮子不听话地耷拉下来。
“呼…呼……”
梁小婉竟是即刻睡了过去。
感觉到梁小婉的状态，桓元嘉手中的动作顿住。
他熄灭自己头上的照灯，走到梁小婉的面前，手指轻动，梁小婉头上的照灯也立刻熄灭。
山间寂静。
只余一个清醒的身影，望着一张沉睡的脸庞。
“还是这么倔强……”
若有似无的声音，随风荡开。
第27章：世外之夜
深黑冰凉的水域，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没有光，没有温度，也没有未来。
“咚咚—咚咚—”
谁的心脏在跳动？
梁小婉疑惑地四望，想要看清些什么，但什么也看不到。
“他还活着？”
“活着。”
“见鬼！”
“放心吧。这里没人能逃地出去！”
谁在说话？
那两道声音令梁小婉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梁小婉刚想挣扎，一丝若有若无的力量控制住了她。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
好像一根羽毛拂过她的脸，又好像无比柔软的丝绒被轻轻将她裹住。
不要说话。
不要动。
不要有任何情绪波澜。
这很危险。
那种无形的力量，仿佛在向梁小婉传递这样的信息。
莫名地，梁小婉放松下来，放松下来……
你，是谁？
梁小婉开始学着用思维的一角，轻轻触拨那种无形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不存在的两件事物，被勾连在了一起。
或者说，这不是种梁小婉常识中的体验。
但她很轻松就掌握了。
就好像，就好像，她曾经尝试过一样。
对方没有回应。
旋即，她被撂出了那片深黑的冰冷水域。
心底深处，仿佛有悲意溢出。
梁小婉莫名不解。
缓缓睁开眼，朦胧的光透过厚实的帐篷布散映进来。
梁小婉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躺在睡袋里。
目光搜索帐篷内每一个角落，没有见到桓元嘉。
梁小婉一骨碌爬了起来，“桓少？”
拉开两层帐篷拉链，梁小婉直起身看向四周。
一顶空寂的帐篷、一盏孤弱的露营灯。
一个开始害怕的梁小婉。
“桓少？桓元嘉……”
梁小婉挨着露营灯朝四周叫唤起来，但并没有踏入黑暗的勇气。
四周寂静一片，回应她的，只有夜风，以及山间应有的碎杂细响。
难不成，桓元嘉真被妖怪叼去啦？
山里的夜风很凉，梁小婉的后背却开始沁出了冷汗。
她的脑海里，止不住地回想起高建木手机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面目狰狞的肉团，或者说是令人恶心的怪物。
“沙沙—”
左边的丛林里，突然响起了什么东西跑动的声音。
梁小婉的神经绷到了极限，她面向那个方向，慢慢往后退去，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眨不眨。
就怕眨眼的下一秒，一个大怪物就蹿到了她面前。
“咦？梁秘书还没被妖怪给叼去啊。”
桓元嘉的声音蓦然在梁小婉身后响起。
“啊—”
梁小婉顿时像炸了毛的猫弹跳起来，一退三步远。
桓元嘉看着梁小婉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梁小婉则是惊魂未定地瞪着桓元嘉，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怀疑眼前这个桓元嘉的真实性。
因为刚才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半点桓元嘉靠近的动静。
仿佛……
桓元嘉就是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幽灵。
桓元嘉似乎明白梁小婉在想什么，他上前提起面前的露营灯映在自己脸前，然后拿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真的，梁秘书试试？”
梁小婉松了一口气。
能摆出这副欠揍模样的，必然是桓元嘉无疑。
“你去哪里了？”梁小婉双手抱臂，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桓元嘉拉开帐篷，将露营灯提了进去，“梁秘书是打算后半夜站在外面替我守夜吗？”
梁小婉：“……”
桓元嘉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梁小婉才惊觉，她与桓元嘉两个人，孤男寡女，竟要挤在一间帐篷里。
些微的尴尬升上心头。
不过，看着黑黝黝的四周，梁小婉还是很快钻进了帐篷。
保命要紧。
桓元嘉将拉链拉上，两个人，一盏灯，四目相对。
梁小婉低下头去，掩饰住不自在的目光，“桓少你睡吧。”
帐篷里只有一个睡袋。
然后，然后梁小婉想到了她之前似乎是在外面睡着的。
至于她怎么进了帐篷和睡袋，不用问也知道没有第二个答案。
心头的尴尬感觉更甚了。
虽然知道桓元嘉不会，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在这样的狭隘和密闭的空间里，一点点思绪都会被无限放大。
何况，她感觉到桓元嘉还在盯着她。
脸庞的温度开始上升。
梁小婉暗骂自己没出息，然后像驼鸟一样，干脆将脑袋埋进了双膝。
桓元嘉一阵好笑，“梁秘书，知道曾经有个女人跟我说过什么吗？”
闻言，梁小婉微微抬起目光，“什么？”
桓元嘉拿出吃的，分了梁小婉两包，然后一边嚼着肉粒，一边道：“她说啊，人生有很多种可能。
你没尝过的东西，想不想试试？”
“是什么？”梁小婉将头又抬高了些，眼中染上好奇。
在她看来，以桓元嘉这样的身份，肯定已经尝试过人生的许多种可能。
桓元嘉的目光深邃起来，盯着虚空一角，勾起嘴角慢慢地道：“她昂着小脑袋说：‘比如，有我的人生。’”
帐篷里的气氛安静下来。
梁小婉静静地看着桓元嘉。
他明明笑着，眼里却好像散着忧伤。
一瞬间，梁小婉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有尴尬的思绪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对桓元嘉的那么一些同情。
她感觉地出来。
桓元嘉对口中那个女人，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但是，现在好像成为了一个不太开心的故事。
“然后呢？”梁小婉忍不住问。
“然后……”桓元嘉继续吃东西，耸了耸肩，“然后她把我给忘了。”
说着，桓元嘉望向梁小婉，“梁秘书你说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梁小婉斟酌着措辞，“也许，也许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桓元嘉笑了起来，“那以后梁秘书你见到她了，就帮我问问她，这个误会要怎么解，我都听她的。”
梁小婉：“……”
不是。
她只是秘书啊普通秘书。
她为什么要管老板的私生活啊。
“啊，对了。”
桓元嘉突然转话题，“我听松叔说，梁秘书你进桓宜没多久，就去章医务长那儿检查了两次，是哪里不舒服啊？”
“咳……”
梁小婉刚喝了口水，差点没呛着。
“没，没哪里不舒服。”梁小婉连忙否认。
让她怎么说？
说自己梦到了对方，还产生了对方的幻觉？
这太惊悚了。
“是吗？”桓元嘉自言自语，“可我怎么听章岚说梁秘书你……”
梁小婉赶紧打断桓元嘉的话，“好困啊。
桓少你不睡吗？那我先睡了。”
梁小婉和衣躺下，背对着桓元嘉，脸上的表情再度尴尬起来。
还好她没对章岚说具体的幻觉是谁。
“晚安，梁秘书。”
桓元嘉将一件外披搭在梁小婉身上，然后熄灭了露营灯。
梁小婉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确定桓元嘉钻进睡袋后，又等了一阵，然后抬手慢慢地将桓元嘉的外披拉下。
最近好不容易没再做关于桓元嘉的梦了。
可别再冒出来了。
暗夜之中，梁小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桓元嘉轻轻勾起了唇角。
第28章：碗洗没了
梁小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僵住了。
她为什么又被装在睡袋里？
还有桓元嘉的那件外披，也好好地盖在她身上。
想着桓元嘉穿过这件衣服，睡过这个睡袋，梁小婉顿时就感觉不自在了。
拉开帐篷拉链，浓汤的香味漫到了鼻腔。
梁小婉的肚子顿时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不由偏着脑袋看去，发现桓元嘉居然在小炉子上煮东西！
天呐！
这位太子爷到底在背包里带了多少东西？
“梁秘书终于醒了啊？”
桓元嘉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揶揄，“梁秘书真是太能睡了。
这帐篷要我这个老板自己搭，这早饭也要我这个老板自己煮。
梁秘书，要不我叫你老板，你给我开工资怎么样？”
梁小婉瞄了一眼锅里香浓红稠的蕃茄牛腩汤，吞了吞口水。
眼里、心里满是吃的，也不在乎桓元嘉说什么话了。
转身洗漱回来，桓元嘉已经端上碗开吃。
梁小婉也不客气，舀了一大碗捧着美美地吃起来。
真香！
她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桓元嘉。
这位桓大少的厨艺居然还不错。
桓元嘉正喝着汤，忽然眉头一动，瞟了一眼远处。
收回目光，桓元嘉将剩下的汤几大口喝完，放下碗道：“梁秘书，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剩下的活就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等梁小婉有什么反应，桓元嘉已经快步走远。
昨天桓元嘉偶尔也会这样，梁小婉没太在意。
吃饱喝足，梁小婉端了锅碗器具去附近的水塘清洗。
路过几棵水杉的时候，梁小婉的双眼不自觉地抬望过去。
高于她的树干处，有些微的干涸溅渍，呈诡异的墨绿色。
梁小婉的鼻子嗅了嗅，一丝难忍的怪味充入鼻间，差点没让梁小婉刚才吞进肚的早餐再吐出来。
她倒退着，离那几棵树干远了些。
这些是什么？
很奇怪。
她又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
梁小婉继续向前，来到水塘边蹲下，开始清洗锅碗。
另一边，桓元嘉刚走到一株大柏树下，树上便蹿下来一团影子。
仔细看去，这东西浑身干枯的肌肉，胸前肋骨与后背脊骨突出，尾骨顶端形成尖利的倒刺。
头骨似人形，又完全找不到半点正常人类的影子。
大开的口腔几乎占了半张脸，异常锋利的牙齿外耸，垂吊的大舌溢出涎水。
怎么看，这都是一头只该存在于幻想中的丑陋怪物。
眼看着这怪物要落到桓元嘉所处的位置，半空中蓦然闪现一个小巧的身影。
寒光闪过，怪物瞬时被斩成两段，分别落在了桓元嘉的几步开外。
旋即，章岚的身影出现，来到那两段死透了的怪物旁，摸出两个小丸子，分别掷过去。
两段怪物尸体，很快化成烟雾消散，原地不留一丝痕迹。
章岚拍了拍手，回转身来到桓元嘉近前，“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十八只了。
但之前，我明明在附近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它们的踪影。
它们却能突然冒出来，我觉得，附近应该有个不小的据点。”
桓元嘉刚想说什么，忽然眉头一动，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沉默片刻，桓元嘉问，“你故意的？”
章岚不否认，“是，我想看看，她到底还记得多少。
她连周尔都能对付，难道还怕魔仆吗？”
桓元嘉没再说什么，但身影瞬间消失。
章岚张了张嘴，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梁小婉感觉眼前这池塘里的水，非常凉，冷意直浸入她的骨头。
隐隐约约地，她好像还在水底发现了什么影子在动。
但是很模糊，看不清。
鱼？
乌龟？
不自觉地，梁小婉的右手握紧了小圆锅的柄。
随着她精神的紧绷，四周的世界好像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声音——
风拂过塘面，泛起涟漪，水珠涌动。
幽深的水底有东西在游动。
很轻，本该被她忽略。
视觉——
视线所及之处，大部分静止，除了聚焦的一点，细节开始被放大。
浑浊模糊的水底，逐渐清晰。
一个怪异的影子正在上浮。
嗅觉——
原本混杂的所有气味，像是被拧成了一股麻绳，但现在正在一条条解开。
其中一股难言的，又有些熟悉的臭味慢慢浓烈。
咚咚—咚咚——
梁小婉的心跳先是加速，然后又莫名地平静下来，甚至慢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它来了。
仿佛预感般的念头在心头蹿起。
下一刻，水面中骤然飞出一个绿色身影。
得益于起了变化的视觉，尽管对方的速度很快，梁小婉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东西，或者说是怪物。
高建木称它们为：魔仆。
有着类人的脸，浑身绿中泛白，皮肤四处褶皱，还泛着绿光。
四肢以诡异的角度弯曲，黑色指甲弯长而尖利。
怪物先是弹起，然后落下，四爪的十几个尖利指甲刺向梁小婉。
不用怀疑，这些尖利的指甲绝对可以洞穿梁小婉的身体。
梁小婉似乎呆滞了两秒，然后忽然惊叫起来。
害怕！
太害怕了！
从高建木的手机里看到，和面对面的遇到，根本是两回事。
但在害怕的同时，梁小婉右手的小圆锅也高高举起。
就在怪物要挨到她的一瞬间，小圆锅划出漂亮的一个弧线，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将那怪物铲飞出去。
扑嗵一声，怪物落回水里。
魔仆一脸懵圈。
？？？
它是怎么飞回水里的？
风？
意外？
反正绝不可能是那个大喊大叫，看都不敢看它的女人的力量。
魔仆很不服气。
恢复平衡后，两爪在水底用力一蹬，再次蹿了起来，直扑岸上的梁小婉。
咚咚—
这次魔仆被招呼了两下，头晕耳鸣地落回了水里。
不！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
第三次……第五次……
扑嗵！
魔仆软趴趴地沉入了水底。
双眼呆滞，幽幽地吐出了魔仆生涯中的最后一个泡泡。
死女人！
你这么厉害，你还鬼叫什么啊！！！
带着无比的幽怨与不甘。
魔仆卒。
岸上梁小婉喘着粗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水底。
确定了。
不动弹了。
扔下手里的小圆锅，梁小婉的右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止都止不住。
这是高度紧张和用力过后的后遗症。
此刻梁小婉满脑子里都只充斥了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能杀了一只魔仆呢？
虽然那只魔仆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还有，刚才她挥舞的那些招式，她从前完全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曾经练过千百回。
什么时候？
梁小婉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梁秘书？”
桓元嘉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梁小婉纷乱的思绪立刻一拧。
糟了！
她的目光瞟过乱糟糟的岸边，带着恶臭味墨绿色血迹的小圆锅，还有清洗的碗里，也沾了不少。
耳听桓元嘉的脚步越来越近，梁小婉一时情急，干脆将小圆锅和碗筷什么的统统弄进水塘里。
一转头，正见到桓元嘉目光奇异地盯着她，以及她手里最后一个碗。
“扑嗵！”
梁小婉赶紧把碗往后一抛。
“梁秘书？”桓元嘉似笑非笑，“你就是这么洗碗的？”
第29章：消失了
面对桓元嘉的质疑，梁小婉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
对。
就是这么洗碗的。
听说有钱人的衣服还只穿一次呢。
她扔几个碗而已，咋地了。
当然，梁小婉只是在心里吐槽而已。
眼看桓元嘉要走过来，梁小婉生怕他看到水里的东西，或者闻到奇怪的味道，于是赶紧上前推着桓元嘉离开：
“桓少，我们该出发了。”
“哦？”桓元嘉故意回头张望，语气里带着好奇，“梁秘书该不会在水里藏着什么宝贝吧？”
“没有，没有。”
梁小婉加大推力，整个人几乎都贴着桓元嘉，“这地方，我来一次，再不想来第二次了，有宝贝也不能藏这里。
我们赶紧走吧。”
“好吧，那就听梁秘书的。”
桓元嘉收回目光，悠哉地任梁小婉推着他走，眼里溢出满满的笑意。
两人离开后，章岚的身影出现在水塘边。
她看了一眼水底的魔仆，啧啧摇头，“真惨。”
一颗丸子入水，水底咕嘟嘟像是沸腾了一样。
等水塘重新恢复平静，魔仆的尸体已经不见。
随即，章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这里用不着我了，我还是去远点的地方查探好了。”
说完，章岚消失在原地。
露江市环城河酒店。
已经是夜里一点，秦英英仍然兴奋地睡不着觉。
她捧着手机给梁小婉发消息，“小婉，你到底去哪里了呀，怎么还不回消息？
我居然成了冠军哎！我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这就是真的。
我妈拿了那一千万的奖金，简直开心死了。
还有环游全球的票，我给你和萧关留了两张。
我嘛，接下来得配合公司做一些活动。
虽然不想去，不过，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嘛。
可惜了，不能跟你在露江见面了……”
门铃声响起，屏幕里出现一位工作人员的身影：
“英英，你睡了吗？
导演说，关于明天的行程可能有些变化，希望你能过去跟琳娜商量一下。”
秦英英关了视频录像，下床换衣服。
想到琳娜对她的敌意很大，导演可能希望她过去做出一些让步，秦英英也没多想。
收拾好，就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琳娜的房间里，蔓菁借着月光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
床铺凌乱，起床后没收拾。
行李箱散开，有的衣服挂进了柜子里，有的撂在沙发椅上。
鞋架，蔓菁的目光扫过去。
十几双鞋子，有高跟的，也有平底的，唯独少了最后见琳娜时她穿的那双。
以琳娜那么爱换装的频率，她不管是回来，还是再出去，都会换服装和鞋子才对。
但她没有。
那也说明，琳娜很可能是在见了自己跟秦英英之后，就直接去了别的地方，再没回来。
生病了？
琳娜走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
这时，空气中泛起一阵轻微的波动。
蔓菁的眼神转为凌厉。
下一刻，蔓菁消失在了原处。
门被打开，屋内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矮胖身影在沙发坐下，一弹手指，高脚杯出现在他的手里，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
音响轻轻震了起来，英文歌曲慢慢流转。
白色身影将双腿抬到了茶几上，神情放松，“蔓姐，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出来喝杯酒？
听说你一觉才睡了百年，那哪够睡啊。
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要这个时候出来逛，分享给弟弟听一下嘛。”
门口的空气微微波动，蔓菁，或者说是谭蔓出现在房间。
看到谭蔓出现，白色身影笑地更欢。
他将茶几上的双脚放下，身体前倾，一抹桌面，“蔓姐，请坐。”
谭蔓瞬间闪到茶几前，一把大砍刀顿在上面，眼睛直视着白色身影，“童蛟，我看你是活腻了。
你天魔会是你天魔会，我紫凰会是我紫凰会。
我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从来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我会中有姐妹失踪了。
你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大砍刀一震，无形的波动散开，茶几开始碎裂，童蛟手中的酒杯也砰地一声炸开，酒液倾洒在童蛟的脸，以及白色西服上。
童蛟满脸无奈，擦了把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掉的西服，叹息道：“蔓姐啊，咱们俩是什么交情，我犯谁也不敢犯紫凰会啊。
是，我童蛟不是什么好人，脾气也不好，但起码的分寸还是明白的。
紫凰会有姐妹失踪，我天魔会也愿意帮着蔓姐一块调查。
蔓姐要再不信，这就跟着我回天魔会，上下任你搜。
但凡搜出紫凰会姐妹的影子，我童蛟就自己把脑袋砍下来，给蔓姐姐你当凳子坐，怎么样？”
“哼！”谭蔓冷哼一声，大砍刀消失不见，她也往沙发上一坐，语气轻蔑地道：“你个老混帐掳没掳我会中的姐妹，我暂时还没证据。
但这里这个丫头，总跟你有瓜葛了吧？
你个老混帐难道忘了四大魔会跟诛魔会、碧空会的约定？
什么时候开始，次天魔能随意掳人，甚至是杀人了？”
童蛟笑了起来，“知道蔓姐是向着碧空会的，但这回你是真误会弟弟我了。
那个琳娜是来找过我，可我对她完全没兴趣啊。
我这次出来，就是看看美女、找找乐趣就回去了，哪里能够违反盟约呢？”
顿了顿，童蛟又道：“对了，我看蔓姐你跟那个叫秦英英的丫头走地挺近的。
她能拿得这次的冠军，我也觉得挺邪乎的。”
闻言，谭蔓忽然惊了起来，瞬间消失在原地。
童蛟唉呀唉呀地拍着自己的西服，“可惜了这身新西服了。”
“英英！”
谭蔓来到秦英英的套房。
房间里空无一人。
秦英英的手机还留在床上。
最后一条信息，是秦英英发给梁小婉的。
看完视频，谭蔓带着手机消失在房间。
秦英英从冰冷中苏醒过来。
昏暗的空间里，她正躺在冰凉的台阶上。
发生了什么？
这又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是要跟导演，还有琳娜谈事情。
嘶—
头像被针刺过一样，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
嘶嘶—
右手好痛！
秦英英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自己的手臂。
上面缠着纱布，有血渍透出。
怎么回事？
她怎么受伤了？
噔—噔—噔—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有节律地响起。
秦英英白着脸望过去，当看到那个慢慢靠近的身影时，炸裂的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
尖利的嘶喊，包裹着无尽的恐惧，荡漾开去。
第30章：她是谁
桓元嘉收拾好了背包。
梁小婉跟在他身后继续赶路。
“桓少，还有多久能离开啊？”
梁小婉揉捏着自己过度用力的右手，刚刚那只魔仆的事情还萦绕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
真的。
是真的。
而且她见到的这只，还是两栖的！
高建木说过，魔仆的形态大体可以分为四种：
走地魔仆，也就是地上跑的。
飞天魔仆，空中飞的。
水游魔仆，水里游的。
最后一种，也是令诛魔会、碧空会都比较头疼的混合魔仆。
即有可能会在地上跑，也能在水里游。
或是天上飞的，也能钻水里去。
这样能力全面发展的魔仆，逃生和偷袭的本事都会增加。
当然，按照高建木的说法，这种混合魔仆比较少见。
至于为什么，高建木打了个比喻。
优秀的人，总是百里挑一的。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魔仆。
至于魔仆这个种族从何而来，高建木也没说明白，或者只是还不想告诉她罢了。
现在这地方出现了混合魔仆。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就她跟桓元嘉两个人。
手机也没办法跟外界联系。
她想找碧空会的人求救都没办法。
直到现在，她也没搞明白，刚才那只魔仆被她活生生打死，到底是因为对方太傻，还是她运气逆天？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好运气不会一直伴着她。
尽快离开这鬼地方，才最稳妥。
梁小婉一直绷着神经，目光不时四望。
周围发出的任何非自然声音，都会令她紧张不已。
听了梁小婉的问话，桓元嘉不紧不慢地回答，“快的话，一两天吧。”
一两天！！！
梁小婉顿时觉得一堵又高又大的黑墙朝她压来。
“那我们快走吧。”
梁小婉赶上桓元嘉，拖着他加快了速度。
但没走几步，桓元嘉的力量就全卸在梁小婉身上了。
梁小婉侧头看向桓元嘉。
桓元嘉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叹一声气，“好累啊，走不动了。”
梁小婉：“？？？”
昨天大佬你走地跟飞箭似的，今天跟我说走不动了？
桓元嘉的目光往后瞅了瞅自己的背包，“很重的，要不梁秘书你来试试？”
梁小婉停下，卸下桓元嘉的背包，“那就把不需要的东西都先扔了。”
说着，梁小婉蹲下开始清理背包。
“帐篷不要了，留个睡袋。”
“炉子也不要了，吃干粮。”
“针线包？扔了。”
“这么多药？留一部分就可以了。”
“匕首，这把可以……”
梁小婉一个人在那边忙边念叨。
桓元嘉靠在一棵树干上，双手抱臂，眼中带笑。
微微抬头，桓元嘉的目光穿过一片遥远的距离，落在一只直立行走的丑陋魔仆身上。
桓元嘉的瞳孔微微扩大，一丝精神波动传了过去。
很快，那只魔仆感受到了什么，立马放弃原本的方向，朝着桓元嘉的方向快步奔来。
正忙着清理东西的梁小婉，蓦然顿下动作。
来了。
又来了。
速度还在加快。
她虽然还看不见那只魔仆，但是身体里那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感官正在警示着她。
想到这里，梁小婉站起身看向桓元嘉，“桓少，我要去方便一下。”
桓元嘉点点头，“好。”
梁小婉转身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桓少，就在这里等，千万别乱跑。
我怕待会找不着你。
如果，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
桓元嘉扯起嘴角，“遵命，梁秘书。”
梁小婉感觉到那只魔仆靠地越来越近，她不敢再耽搁，立马朝着对方奔来的方向迎去。
呼吸加重。
身体在颤抖。
血液在沸腾。
心脏也急跳不停。
她说不清此刻自己的感受。
有害怕，有兴奋，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梁小婉感觉自己疯了。
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为什么突然就撞进了这个奇异世界？
出现了！
眼前的魔仆不是混合魔仆，但却比刚才那只要高壮地多，足足高过梁小婉大半个身体。
形态类人，但四肢与身上的肌肉都如地狱的恶魔，不该存在于人间。
尤其是那张脸，几乎竖起来的双眼与血瞳，还有那张布满了锋利尖齿的血盆大口。
这样的东西！
怎么会存在于人间！
几乎没有犹豫，梁小婉似乎本能地就迈着大步冲了上去。
梁小婉并没有走直线，而是左挪右闪，迷惑着对方的视线。
匕首在手里抓紧。
梁小婉的目光迅速扫视着这只魔仆的每一个部位。
全身的皮肤都厚实无比。
没办法一击必胜。
眼神忽然一定。
找到了！
弱点在宽大厚实的耳后！
身体右移。
再矮身左移。
回身脚蹬高石。
跃起。
右手抓匕首下击。
左手握拳加力。
“嚓!”
匕首下沉，魔仆嘶哈着倒地。
梁小婉已经翻滚着退到了五六步之外。
飞溅的墨绿色血迹，一滴也没有沾到她身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顷刻间。
一气呵成。
梁小婉如果此刻能看到自己的眼神。
会发现它无比凌厉。
带着肃杀。
魔仆咽下最后一口气。
四周归于寂静。
风拂过梁小婉的脸。
梁小婉仿佛回神般温和了眼神，她的姿态也由紧张的防备慢慢放松下来。
酸痛无力！
头晕眼花！
梁小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这种感觉好熟悉。
对了，上次她被周尔绑架后清醒过来，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上一次要严重地多。
难道说……
她对周尔动手了？
可是她记不起来了。
如果之前对付那只两栖魔仆，她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那么刚才她对付眼前的这只魔仆，她就是完完全全的清醒状态。
是的。
是她。
她有杀魔仆的能力。
刚刚那种状态，就好像被一位高手附身了一样。
但她知道，那就是她。
那样的观察力、敏感度，还有所有的动作，她都感到了深深的熟悉。
满满的疑惑充斥着梁小婉的脑海。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有杀魔仆的能力？
她叫梁小婉。
出生在余山市。
在孤儿院长大。
今年25岁。
从小到大，她所接触到的人，所做过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就是平凡而普通的梁小婉。
在遇见周尔之前，她从不知道什么魔仆、次天魔，还有诛魔会、碧空会的存在。
梁小婉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也是第一次，开始直面自己心底的疑惑。
远处，桓元嘉一直看着梁小婉的举动。
见到梁小婉一击杀死了魔仆，桓元嘉的眼中绽出光芒，“漂亮！”
他的双眼变地深邃，那深邃的眼光中，充满了回忆。
“婉婉，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