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们都是被逼的
喜欢也好,讨厌逃避也罢,期末考试的时间还是到来了。
总复习课一直从上周一进行到周五上午,学校就宣布学生回家准备考试,给了大家两天半的放松准备时间,也给学校布置考场留下时间。
在热烈期盼考试到来的人中间,居然还有几个成绩不好的同学。
对于他们来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大学生活,与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早绝了希望,混个高中文凭,接老爸的班,到工厂上班才是更需要他们关心的事。
期末考试结束,就该轮到放寒假了,他们的心已经转移到了寒假如何过,到什么地方玩,春节放鞭炮的期盼中,考试,也就是一个过程。
高三年级第一天只考一门语文课,以后三天,六门功课全部集中在上午,这是因为出于考试监考需要,学生座位拉开,一个考室最多三十名学生,考场不够用,于是高三年级上午考,低年级则安排到下午,方便学校调度。
冬季昼短夜长,七点过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八点半以后,天才蒙蒙亮,高三的学生们,就要穿越黑沉沉的街道,在学校里,为一个学期的学习作最后的总结。
朦胧的夜色中,两个黑影在昏暗的小巷里,向着十五中气喘吁吁地跑去。
“都是你啦,我六点半就来叫你,结果你磨蹭半天,说离学校就几分钟路,动作慢得像老太爷,哈非要吃了早点才走,这下好了,离考试不到十分钟了!”外形看起来很臃肿的黑影,却发出柔嫩的声音,语调温软,一听就是个性情温和的小女生。
“放心好了,考试开始半个小时才不允许考生入场,时间还很充裕。我们是需要在考场还抱着书傻背的人吗?只要我们按时到了,第一二名就铁定是我们的了!”那个体形比她瘦削一些的黑影回应到,他的声音还略有点变声期没有结束的刺耳,当语调放低的时候,就显示出浑厚的男子特质。
这两人就是林怡和萧强。
林怡身上穿着流行的羽绒服,雪白的颜色在前方路灯映照下,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出。
她的小脸因为快速奔跑而红艳艳的,配上膨胀的羽绒服,看上去格外显得可爱。
“把书包给我!你考试还带这么多书干什么!”萧强从她肩上剥下书包,提在手上,伸出左手拉着林怡的小手,风一般地跑在前面。
林怡注意到,萧强虽然跑得更快了,却很小心地避开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台阶、石块等障碍,让她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摔跤,从后面看着萧强已经有些宽厚的背影,她心里面涌上一丝甜蜜的滋味,漆黑的街道,也显得不再那么漫长。
她甚至期许,这条路再漫长一些才好。
浪漫,并非要甜言蜜语、玫瑰、红酒、烛光中的优雅餐厅,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就算是一线眼神、一个拥抱,也会让心心相印的人明白对方浓烈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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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粗枝大叶的人啊,也知道心痛人呢。
想起他下巴上那几根还不甚浓密的短胡须,林怡忽然发觉,拉着她手的这个男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了。
要是他性格稍微收敛一下,不要那么外露,那就完美了。
!
“哧!”林怡轻轻一笑,如一缕轻音,穿破了黑夜。
“你笑什么?”萧强才没有夜色漫步的浪漫情怀,他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脚下的路面、四周的行人车辆,不要伤害的身后的人儿。
“没什么……”林怡忍了一下,还是笑出声来,“我在笑你,你居然真的就那么,在教室里殿着一块木板,上了一周的总复习课,你没看到,李老师好几次跑到教室门口,从门缝里偷看,气得脸都发白了,我还从来没看到她这么生气过。”
那天萧强第一天到学校,参加总复习课,结果发现李老师在调换座位之后,将多余的课桌都搬走了,其他同学悄悄告诉他,李老师说他反正不会回来了,多余的课桌留着也没用。
当时萧强气得脖子都粗了,他也真是做得出来,就在水泥讲台边上,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角落里捡了块破木板,当作课桌,就在徐老师脚下勾书作笔记,当场把徐老师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后来李老师也硬顶着不给他安排座位,他就坐在讲台边,安之若怡,似乎那里就是全天下风光最美的地方,也不挪窝,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
这件事很快被班上的同学传开去,成为十五中建校以来的第一笑话,许多外班的同学跑来偷看,爆笑而去。
“哈哈哈哈!”萧强也大笑起来,得意洋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是她做得那么刻薄,我也不会故意落她的面子!想想讲台上,那些任课老师在进来看到我的第一眼,无不是目瞪口呆,然后立刻就会出门而去,等他们回来,上课的时候故意不看我的位置,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教材,那表情实在太好玩了!”
林怡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用大拇指的指甲,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戳,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这家伙,就会搞怪!把班主任……惹毛,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就是好玩。她不做那么绝,我也不会惹她,我们都是被逼的!”
萧强的思维是发散性的,他既有前世的记忆,又有今生的记忆,混乱之中,常常从这段记忆跳到那段记忆,他现在就想起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
一个叫胡戈的特工,为了替领袖买一瓶XO,历经艰险、千辛万苦,与黑社会接头,在酒吧中,那位黑社会老大唱的一曲“我们都是被逼的”,真是荡气回肠,闻者落泪。
不过萧强有些怀疑,这段记忆是不是有些错误,因为里面的某些段落实在是超出了物理概念,连龟波气功都有,说不定,这个007大战黑衣人的记忆,只是一个电影片断。
(胡戈的007大战黑衣人,实在是太搞笑了,特别是片中插曲“我们都是被逼的”,堪称经典,让人捧腹不已)
“我们本来都是一个个良民
从小就是天天向上好好学习
天生不是坏蛋
我们全部都是
被逼的!
你应该知道人之初性本善
没有哪个妈妈希望孩子变坏
……”
萧强开始小声地哼哼,后来就放大了嗓门,大声地唱了起来,他觉得这首歌实在是写得太好了,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
林怡听清了他的歌词,笑得直不起腰来,说什么也跑不动了。
学校也要到了。
在林怡的威逼下,萧强反复把这首歌唱了三遍,那动感的节奏、让人忍俊不禁的歌词,让林怡一听就喜欢上了,一些来得晚的学生,也被萧强的歌声吸引过来。
歌的曲调节奏明快,琅琅上口,很快一些乐感好的学生已经开始跟着唱了起来。
我们都是被逼的!
我们都是被逼的!
学校的铃声打断了他们开清晨音乐会的企图,所有的人一哄而散,随着他们散开的人群,那首我们都是被逼的歌曲,也传到了学校的每个角落,深受同学们的喜欢。
也许,从今以后,这首歌的首唱者,就将注明是萧强同学。
萧强,男,现年十八周岁,身高一米七五,单身,职业:学生。
高三(2)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在考场最后面,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睛一刻不停地四下游走,看有什么人敢在她眼皮底下作弊。
但她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本考场——而是对面教室的萧强。
作为本班的班主任,按照回避原则,是不允许担任班级考场监督的。
她经过多次要求,学校也不好违反规定,毕竟照顾了她的情绪,其它班级的班主任会怎么想,要是大家都要求照顾,这学校的制度就不好实行下去了。
但也不是完全否决。
学校领导经过考虑,让她与另一位老师搭档,监考对面班级的考试。
两间教室的前后门都打开,李老师专门负责坐镇考场后面,可以清楚地从打开的后门,看到对面考场后几排的学生。
有过考试作弊经验的学生都知道,最可恶的不是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而是最后面的,从那个角度看过来,什么同学借着掩护,想从课桌下翻阅小纸条或是课本,都会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后排监考老师的眼中,无所遁形。
而萧强,正是坐在最后一排。
在他后面,既有本教室的监考老师,又有从对面投射过来的视线,别说萧强了,一些和他同被安排在后排的同学,也长吁短叹,今年的期末考试,是格外艰难的一年啊!
李老师的眼睛从来不直勾勾地盯着萧强,看似在瞧本考场的学生,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对面是否有异常举动。
她心中暗暗期盼:快作弊吧,快作弊吧!
李老师听其他任课老师说过,萧强上一周总复习课,作了很多的笔记,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起先她还有些担心,要是萧强真的考试全部及格了,她该怎么面对。
道歉是不可能的,她宁愿被学校处分,也不会像这个被她深恶痛绝的学生道歉,还当众,开玩笑,以后还当不当老师了,师道尊严还要不要了!
还好,在她上语文课复习的时候,有意识地抽萧强回答了几个问题,他吭吭巴巴了半天,说出的答案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当时她特意注意过萧强的表情,脸上憋得发红,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所以,她肯定萧强要想及格,必然会考试作弊。
那么,她一定会当众将他捉住,然后义正严词地批评他,毫不可怜地收走他的考卷!
啊,那该是多么幸福的时候啊!
从此,高三(2)班就少了一个拖后腿的家伙,老师们也少了一个让他们头痛的坏学生,校长、教导主任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真让人期待啊!
有句古话,叫做期望越高,失望也越大,这很符合李老师的心情。
萧强始终保持坐姿不变,拿着笔刷刷写个不停,别说东张西望了,就是抬头也没有过,只是时而表现出记忆不牢的情况,写一小会儿,就要停下笔来,凝神思索一会儿,然后又接着写。
这可奇怪了,这小子怎么能够坚持这么久,看他已经翻过试卷,做另一面了,从书写的位置上看,也没有跳题,难不成他还真的有所准备。
李老师有些紧张,想要等萧强交卷以后,到隔壁考场瞧瞧萧强的试卷,看他是不是确实都答上来了,答对了。
可是萧强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偏不早早交卷,就在那磨蹭,写作文的时候,还把试卷点在下面写,也不知他是有意如此,还是因为那样方便书写。
李老师等得心焦,一些学生陆陆续续交卷了,萧强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等到最后几分钟,考场的秩序有些乱了,一些实在忍不住的学生,开始心存侥幸地作弊,监考老师忙前忙后,反复重申考场纪律,时刻关注每一个人的动作。
李老师也不得不把精力集中在本考场。
铃声响起,最后一个还在奋笔疾书的学生,也在老师的强行收缴下,恋恋不舍地交出了试卷。
李老师抬起头,对面的位置上空空荡荡。
萧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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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篇作文,两样心思
改版后的起点讨论区,有标题有内容,我差点没注意到,在此回复书友孤剑魂的留言:
更新太慢了,情节发展的是不是缓慢了点.
加油!~`~~~~~~~~~~~~~~
发表人:孤剑魂用户类型:普通200842720: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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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冻人:小弟手中向来没有存稿,随写随发。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是一部基于八十年代背景的都市异能小说,为了让小说更具时代气息,小弟时常要查很多资料,即便如此,也有许多错漏之处,所以进度相对比较慢,请原谅。
其实大家可以注意到,这本小说没有资料相关,现有的四十四章就达到了十八万多字,平均每章达到了四千字以上,这在2K、3K党盛行的起点,应该说还是厚道的。
不过因应读者的要求,小弟会在保证小说质量的同时,尽量加快更新节奏,满足书友们阅读。
对于节奏的问题,主要是小弟每当动笔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涌出许多的情节内容,这也想写,那也想写,渐渐地,就越写越多(笑),这不是个好习惯,我会适当调整。
感谢孤剑魂书友的提醒参与,更感谢包括孤剑魂、梦独孤等一大批读者的推荐支持,你们的鼓励就是我的写作动力。
本书的大纲是完整的,全书大约有一百五十万至一百八十万字之间,具体的会根据情况调整,估计八个月内完本,也就是说,后面的更新会逐渐加快,当然这对笔者也提出了不小的挑战。
这本书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多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一起谈谈喜欢的小说。这本书只是开始,以后小弟会写更多的作品,也会努力提高写作水平,更好地为读者服务,期盼我们能相互扶持,走得更远!
最后,再次感谢所有帮助、支持小弟的朋友,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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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语文组的几位老师都埋头在各自负责的试卷中,只有手中红笔发出沙沙的声响,提醒外人,这里正在进行考试阅卷工作。
由于李老师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所以负责的是最难的文言文和现代文阅读部分。
李老师看着千篇一律的试题,花样百出的答案,苦笑之余,有些心不在焉。
萧强这几天的表现着实让人出乎意外。
他每次都是随大流,在最后几分钟交卷的学生一涌齐上的时候,把试卷混在别的试卷当中交上去,在李老师注意不到的时候,就消失无踪了。
这个家伙,实在是不能让人安心啊!
李老师放下手中的红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天气太冷了,刚沏的热茶,转眼就没了热度,喝在肚子里冰凉冰凉的。
“好文章!写得太好了!”后面办公桌上砰地一声巨响,李老师突如其来的叫到,让李老师一口水呛在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水杯也打翻了。
她被呛得面红耳赤,咳得喘不过气来。
“刘老师,你突然来一嗓子,实在太吓人了,没看到李老师正在喝水吗?”对面办公桌的张老师抱怨道。
“不好意思,抱歉抱歉!刚才实在是忘形了,还以为在家里看文章,一时激动,实在是对不起!”刘老师也觉得不好意思,将李老师杯里的残水倒掉,重新倒上热水,递到李老师手上,作为赔罪。
“什么……好……文章,让刘老师这么……激动啊?”李老师咳嗽好了些,奇怪地问道。
听李老师问起他刚才批改的那份作文,刘老师就是一脸兴奋,也顾不得李老师咳嗽未停,就回到办公桌,把作文拿了过来,作势要递给她。
这个老学究!
李老师笑着摇摇头,接过试卷,眼前就是一亮。
好漂亮的字!
试卷上的字迹非常漂亮,用的是行体楷书,乍一看,甚至有华丽的感觉,但细细品味,秀美之中不乏飘逸,整个试卷没有涂改,一眼望去,写作者是一气呵成,给人以极深的良好印象。
中学生练字的人很多,由于行楷结合了行书与楷书之长,工整而又书写快速,多数人尤以庞中华字帖为练习对象,但因为都是照着字帖描,如果不是从小下了苦功,多数学生写的字显得比较稚嫩,就和他们人一样,中规中举,却没有特色。
眼前的字体,大方之中见潇洒,表现出行文笔者强烈地个人特质,一定是个不落俗套的翩翩公子,让人望之即心生好感。
就凭这手好字,只要文章没有倾向性错误,三十分作文,他也能得二十五分!
李老师抬起头,冲刘老师呵呵一笑,称赞他选了一篇好文章。
可惜,这要是我们班的多好!
李老师遗憾地叹了口气,高三(2)班的学生,每一个人的字迹她都了熟于胸,就是她最痛恨的那个萧强,那手让人头痛的狗爬字体,她也一望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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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到现在还没看到萧强的试卷,总不成这小子假装交卷,其实把试卷藏起来偷偷带走了?
虽然这次考试完全比照正式高考进行,所有的试卷都要封名装订,但作为班级的班主任,教了他们三年,有谁的字迹她认不出来?
李老师收回对萧强的无尽怨念,看向手中的作文——《致青年同学的一封信》。
头几行,她还在快速浏览,慢慢地,她放慢了阅读的速度,到后来,几乎是在一字一句地细细品味。
刘老师呵呵一笑,从这小小的变化看得出来,李老师对这篇文章也是好感倍增啊!
“精彩!‘学生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家长老师社会,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提升自我修养,熟练掌握学习的方法,开拓视野,为实现自我人生价值’,说得太好了!”李老师也忍不住在桌上拍了一掌,现在的学生啊,要是都有这样的认识,何需老师耳提面命,天天对着他们耳朵吼叫!
“十分不错的一篇作文,论点清晰、上进,非常具有针对性!整体结构严谨,行文略带风趣,雅俗共赏,不折不扣的好文章,我看得满分也不是不可以!就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写的?”李老师一口气看完,公允地赞道。
“可惜卷头是装订过的,这位同学的笔迹很好认,但我以前都没有看到过,确实有些奇怪!”王老师接过她手上的试卷,看了一遍,也是赞不绝口。
“也不是我们班的,怪了,我们几个高三班的老师,居然会认不出这个学生的来历,说出去也真是丢人。”张老师看过,也是连连摇头。
“管他是哪位同学,文章好就行!”刘老师才难得理会几位老师之间,表现自我工作能力而企图寻找他是本班学生的痕迹,见大家都同意他的观点,喜滋滋将试卷拿过去,刷刷几笔,在打分处写上红艳艳的“30”,还意犹未尽地画了个圈,“我决定了,这篇文章要作为范文保留下来,让所有的同学们都来学习,看看什么才是好文章!”
几位老师围着试卷商量了半天,也找不出是哪个班的学生写的,到后来都忍不住想要去揭装订处,给刘老师制止了。
李老师手撑着头,又喜又怨。
本班的学生,没人有这种漂亮的字体,也写不出这样的好文章。
像萧强的那个榆木脑袋,就更是如此,打死他也写不出这样的好文章来,从来都是词不达意,加上他那狗刨过一样惨不忍睹的字,能够及格的,阅卷老师也会因为心情差,而给他低分。
“怪了!我今天怎么老是想到萧强?什么事情都和他联系起来?”李老师纳闷地低声自语,摇了摇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算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可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萧强的试卷到底藏在哪个角落?
在李老师渐渐感到烦躁的时候,萧强正和林怡坐在一辆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上。
讨厌的期末考试,总算成为过去式了,学生放松的时间到来了。
可以预期,今天寒假的作业不会轻松,毕业班的学生总会受到一些特殊的“关照”,但管它呢,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趁着可以放松的时候,开开心心地玩个痛快!
大冷的天,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羊绒衫,显出属于年青人的青春靓丽。
林怡有些羞涩地整理了一下羊毛衫的领子,女孩子形体发育得早,她的胸部已经有着很明显的突起。
萧强假装看着窗外路景,视线却始终流连在那两个可爱的蓓蕾上方,虽然现在还谈不上波涛汹涌,但照这个趋势下去,未来很值得期待啊!
就是林怡太容易害羞了,这么让人垂涎的景致,只能偷偷看上两眼,这不是暴敛天物么!
林怡早就发现了他的动作,耳根悄悄爬上一丝红晕,低声道:“都是阿姨啦,非要也给我一件,这都没法出来见人了……”
“那是我妈心痛你,见你穿那么臃肿,做什么都不方便。这可是最近军区才分配的福利,马海毛的,又暖和又贴身,比你穿着太空服好看多了!”萧强眼望窗外说道。
“呀!”林怡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他也听见了,羞得面红耳赤,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考试怎么样?”
“你都问一百遍了,怎么和我妈一样!”萧强痛苦地手扶额头,“还可以,该答上来的都答上来了。按照你的要求,没有留空白,一直坐到最后才交卷。”
“人家关心你嘛,不知道好歹!”林怡在他手臂上轻锤了两下,好结识的肌肉,这就是男人,“我觉得这次的题有些难,物理有一道题我没做出来,作文还不错,啊,你作文写的是什么?”
“没什么啦……,我写的是致青年学生的一封信,都是老师们喜欢听的套话,什么珍惜时间啊,什么学习是为了自己啊,什么实现自我价值啊,都是胡掰!反正老师喜欢什么,我就写什么!应付老师呗!你知道么,根据国外研究,他们发现,在成功人士里面,大多数是在学校成绩不怎么好的学生,反而是那些优等生,通常都是给他们在学校里瞧不起的差生打工。”
林怡和萧强接触久了,各种各样的新词汇学了不少,自我价值、成功人士、打工,这些词一听就明白,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两人在双人坐椅上窃窃私语,旁的乘客也听到了,对萧强的论点也觉得好奇,侧目过来,想要听他如何自圆其说。
“研究人员发现,那些在学校成绩不好的差生,在学生时代就知道自身的不足,所以愿意倾听他人的意见,并且为了以后谋生,肯吃苦,耐心等待机会,一旦抓住机会就锲而不舍,在人际沟通能力上,远远超出那些自傲的优等生,他们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情商弥补了他们的不足,容易得到他人认可。相反,优等生大多属于高智商、低情商,固执己见,常常得罪他人而不自知,因此在进入社会以后,前途通常都不会很顺畅,只能成为替他人打工的打工仔,创业成功的人,就总体来说,还不如那些差生。”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以后是不是要给你打工啊?”林怡杏眼一斜,不怀好意地睨视着萧强。
车内听到他俩对话的乘客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啊?这个问题吗……”萧强张口结舌,高举双手,“没有疑问,以后当然是我给你打工!你是领导,领导说的话,都是对的!”
老婆说的话都是对的,如有抵触,仍参照第一条,我以后当然会听老婆的话,我挣再多的钱,也是为老婆打工啊,看我以后把你养得白白嫩嫩的,让你做一位甩手董事长。
萧强心怀叵测地想着,学着他前世那位周星星同学的声音,发出了淫荡的笑声。
一些心有切切焉的乘客,听懂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林怡没猜到他暗藏的含义,笑颜如花:“那还差不多,你不是叫萧强嘛,以后我就叫你小强子了!”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萧强立刻提出强烈抗议。
小强子,这不是小太监地称谓吗,老公、亲爱的、大令这些头衔,我都欣然领受,但小强子绝对不行,为了以后的终生性福,我必须要坚决抵制。
“哼!我是领导,我说是就是,以后我就叫你小强子!”林怡插着腰,两只水汪汪的大眼圆睁,两腮高高鼓起,装出一幅凶狠的样子,可是她眼里的笑意已经暴露了她的软弱,白皙的粉腮如同一个洋娃娃,一点也不可怕,倒显得很可爱。
嘟在一起红红的一点朱唇,更像是在朝萧强透露出强烈的诱惑,让他心跳骤然加快,唇干舌燥。
“那,小强子,待会儿我们要去哪里呀?”林怡很满意她的恐吓起了作用,萧强已经吓得眼神呆滞,说不出话来了,松下面部肌肉,揉着脸颊,“脸都僵了。”
脸僵了好办,我帮你揉揉就好了。
萧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我们去参观一个内部交流会,那里有很多名人字画,都是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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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香港鉴定大师的弟子
才赶出来一章,今天刚刚说了要加快更新进度,当然要表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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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文化宫在市中心,距离展览馆只隔着一条大街。
以前这里曾是某革命战斗队总部所在,后来改革开放,愿意学习知识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地处中心位置,交通便利,经过重新修缮,文化宫白天向群众开放,晚上则被辟为了夜校学习班。
今天的文化宫格外热闹,虽然没有锣鼓喧天,但处处彩旗飞扬,大门口高高悬挂着一幅红色横幅,上写“第一届西南民族文化艺术品交流展”。
文化宫的大门外,一群小学生穿着洁白的衬衣,手持鲜花,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手持鲜花,向走上台阶的人挥动,嘴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市民,奇怪地问在门口扫地的大爷:“请问这是在搞什么活动啊,这么热闹?”
“这算什么热闹,早上的时候才热闹呢,很正规的搞了一个什么开幕式,听说市里的领导也来了,有位胡秘书还代表市政府讲话,上千号人参加,你没看我正在扫地?这都是他们丢下的纸屑瓜子,到处都是。”老大爷没好气地说道。
“文化艺术交流展,说不定会有些意思。”那人从怨气满天的守门大爷处得不到具体的信息,瞅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手上都拿着一件件小饰物,想起今天也没什么事,推着自行车到存车处,也买了张票走进了文化宫。
在大厅入口,他东张西望,以前熟悉的文化宫大厅现在都让他认不出了,门口就摆着艺术品的宣传画,还有一个卖纪念品的摊位,挤满了人。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向他走过来,递给他一本小册子:“欢迎您的光临,这是本次展出的艺术品简介,帮助您了解我们的民族文化。”
那人吃了一惊,只听说看芭蕾舞剧会送演出简介,没见过艺术品展也送参观手册的,他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册子,打开一看,印刷精美的彩页内,印着一件件色泽古朴的文物,书画古董,样样都有,有它的年代、考据、艺术价值、收藏价值、未来预期等详尽地介绍。
这么一本小册子,就是一部精美的文物收藏手册啊。
在小册中间,还讲解了一些文物鉴赏的小知识,并举例说,某某地方,有位不识字的大娘,有个给狗喂食的陶盆,偶然被懂行的专家发现,竟然是战国时期的文物,立马身价百倍,以两万块钱的价钱收去,大娘乐得合不拢嘴,都说没想到一个破陶盆,竟然能卖到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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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册末尾,说到现在文物收藏的风气正在逐渐形成,全国文物爱好者队伍日渐增多,许多平时不怎么值钱的古董,也卖到了天价,预计未来文物价格还将继续向上攀升云云。
他捧着手册,望着大厅里一个个展台,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要是我淘到一件古文物,那不是也发财了?要不从这里买一件,回去珍藏,说不定过几年,价格就会翻翻?
他兴冲冲地走进会场,挨个展台细细观看,向懂行的人请教,寻找着收藏对象。
除了像他一样,由不知情,而转化为对古董收藏感兴趣的市民,今天文化宫来了许多,但也有不少的业内行家,也来到了会场。
“唉呀,勃老,您老人家也来了,有您参加,这交流会才算名副其实啊,您里面请。”邵延杰今天也是穿得衣冠楚楚,一身合体的藏青色毛料西服,挺括合身,老人头皮鞋擦得光可鉴人,意气风发地迎来送往。
他没法不开心啊。
谁都不知道,一次内部的文物鉴赏交流会,被市里面定位为精神文明宣传重点,大张旗鼓地在市中心,搞了这么一场艺术品展,他邵延杰的名头,也第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说到这里,他就不能不佩服萧强,一个刚十多岁,不到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居然能看得这么远,不光是把市里面的心思猜到了,也把那些老余算计的行内老家伙们也摆了一道。
当初接到市里面的通知,说要大事宣传,在文化宫搞一次大规模的展览,而且希望能够定期举行,为宣传西南,发展西南做出贡献,古董收藏行业内那是人人振奋,个个争先,都表示要来组织。
可是当听说市里面没钱,所有开支都要个人掏腰包,连租用文化宫的费用,都不能报销,还再三申明,展览会是宣传我国悠久文化的机会,会场上绝对禁止出现金钱交易,否则展览会取消不说,还要追究法律责任的时候,当初闹得最响的那些人,纷纷偃旗息鼓,悄没声息了。
他们都在笑话,没有利益,谁肯干,除非傻子还有可能。
邵延杰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傻子,在众人退让的时候,他挺身而出,毅然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说实话,这展览会办是不办,邵延杰也是心里没底。
办,搞这么一次展览会,这要花多少钱啊,还都得个人掏腰包,想想就肉痛。
不办,他当初在业内拉人加入内部交流会,不就是想要借此形成规模效应,把自己的名头打响吗,现在政府帮你搞宣传,不是比自己来搞反响强烈得多?
正好萧强考完试,过来拿新的字画回去制作赝品,他就把难处对萧强说了,萧强当场就明确表示:“办!当然要办!不但要办,而且是大张旗鼓地办!”
那小子居然直接拉着自己,到银行办理了取款手续,将租用场馆的八千块钱拍到了他的手上:“照我说的办,你不但不会亏本,说不定还能小小地赚上一笔!”
收门票,三块钱一张,几块钱一个的展览会纪念品,他砸巴咂巴嘴,这能有多少钱。
不过想着成为西南乃至全国文物界龙头的诱惑,又是萧强出钱,他还是拍着胸口应承了下来,现在看来,真是太英明了!
门口迎宾的小朋友,一来就制造了热烈的气氛,大厅入口的宣传员,再一次挑动参观的人情绪,进去的人都兴高采烈,出来了,大多都涌到纪念品摊位,买上一两件仿制古董,乐呵呵地离去。
光是一个上午,门票就卖了三千多张,成本都收回得差不多了,加上纪念品的收入,连着两天的展览会下来,这次还真是小小的发了一笔。
抛开经济上的收益,名誉上的收获才更是可观,为了得到一个展览会的席位,全市的业内人士都求上了门,他轻而易举地就借这次展览会,与他们就建立西南收藏家协会达成了初步协议。
这个民间性组织,在报备政府有关部门以后,也得到了首肯,说是我省以后的收藏爱好者,也能有序管理了,对此大加赞赏。
早上政府胡秘书来了以后,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其他地方不敢说,在西南省收藏界,自己也是名声鹊起,用萧强那小子的话来说,那也是个“腕儿”了!
这来的都是以前他需要奉承的收藏大家,现在见到他,也是拱手致礼,道一个“邵会长”,哈哈,我也是会长了,西南省收藏家协会的邵会长。
人逢喜事精神爽,邵延杰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亲切,见到谁都是客套一番,着实有些会长的派头。
文化宫下面的大厅,是普通游客参观的地方,摆放的东西要么是收藏者的非卖品,要么是仿制品,或是不值当的,在文化宫二楼,与熙熙攘攘的大厅,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正中一百来平方米的回廊上,都摆放着行内人士提供的精藏品,旁边有个小会场,由个人收藏者拿出自己珍藏的文物,由公推的识宝人士进行免费鉴定评点,许多行家也在那里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看法,气氛十分热烈。
在回廊周边,是一个个教室改成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大家心照不宣,一些业内人士,两两一组,进入休息室,然后在门口挂上高档饭店才有的“休息中”牌子,其他人便会不去打搅,而另外寻找空余的房间。
“邵哥,今天怎么这么精神!啊,对了,我不应该叫你邵哥了,而是邵大会长!”一个有些变声的嗓门在他身后响起来,邵延杰转身一看,哈哈大笑,忘情地抱住那人:“萧老弟,你可来了,老哥可想死你了,还以为你摆架子,不肯来了。”
他一眼看到萧强身边的林怡,打趣道:“哦,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漂亮,怎么跑到我们这些钻到黄土中间的老古董里来了!”
林怡羞涩地抿嘴一笑:“邵……邵叔叔好。”
“叫什么邵叔叔,我有这么老吗?”邵延杰作吹胡子瞪眼状,“你是小萧的朋友,就和他一样,叫我邵哥好了。”
他多年打滚的经验,看到林怡,哪还不知道她和萧强的关系。
“就叫邵哥吧。”萧强见林怡还有些放不开,帮她解围,“邵哥,我和小怡就是来凑个热闹,你忙你的,我们四下转转。”
“好好,你们随便看。”邵延杰也真是忙,他此时身份不比以往,一个个老前辈他都要照顾到,许多生意往来的朋友,也要应酬,实在是脱不开身。
其他人看到邵延杰对萧强的亲密,都很奇怪,这个少年明显不是他们行内的,怎么跑到二楼业内专门的交流会场来了,而且看邵延杰和他非常熟悉的样子。
有人向邵延杰问起,他脑筋一转,回答道:“那是一哥小朋友,是一位香港鉴定大师的弟子,帮我鉴定过很多古董。”敷衍了过去。
这时候,古董收藏才刚刚形成气候,专门的鉴定师极其稀少,大家都是凭着故老相传的经验,来判断古董价值,听说萧强是香港古董鉴定大师的亲传弟子,许多人看他的眼光立刻就不同了,一些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萧强还不知道,他一转身,就成了一位鉴定大师的弟子,带着林怡,挨个展台,细细把玩评点,乐在其中。
“小强子,这边上怎么这么多休息室啊。”林怡成天埋头学习,很少在外面玩耍,更没见识过这种场合,奇怪地拉拉萧强衣袖,小声问到。
“那啊,是收藏爱好者私下交流藏品的地方,不是真的休息室。你看到‘请勿打扰’的牌子没有,这是为了保护双方的隐私,交流完毕,不管双方是否达成了交换藏品的交易,大家都会避而不谈。古董这玩艺儿,价值是由收藏者的喜好决定的,有些本身价值并不是很高,但因为喜好者众,所以价格抬得比较高。而且古董收藏,问不得来历,大家互相之间交流可以,但大声嚷嚷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萧强低头看着一件汉代的玉佩,对它温润的玉质很是喜欢,随口答道。
制作古董“赝品”这么久,为了和邵延杰交谈时不露出马脚,他恶补了不少古董方面的知识,秉持多看少说的原则,在邵延杰面前还糊弄得不错。
这个休息室本就是他的创意,为的就是今后和收藏者交换藏品,不至于被人发现同一件古董,竟然在他手中有那么多重样的,而避免出现意外。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看来也是行家。听说你是香港鉴定大师的弟子,不知道是否能为老朽鉴定一下所收藏的一件藏品?”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在萧强耳边说到。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见到一位胡须直达胸口的老头子,对着他吟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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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三个条件
老头子像古代人一样留着长胡须,这在现代已经很少看到了。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老头子,看年纪略比他小一些。
邵延杰陪在老老头和小老头身旁,神态恭敬,小声地在小老头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似乎对他更为看重些。
萧强有些莫名其妙,眼瞅着邵延杰,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会鉴定,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邵延杰也是暗地叫苦,他和萧强的关系,并不希望外人知道,就是在他的小团体里,也直说萧强是个鉴定师,专门帮他鉴定收来古董的真假。
所以刚才旁人问起的时候,他企图用同样的方法,掩盖他和萧强合作的事情。
但没想到,这两个老头子,听说萧强是香港顶尖的鉴定大师弟子,非要让他给引荐一下,说自己手上正好有难以判断真伪的古董,想要请萧强邦他们鉴定一番。
邵延接待要推却,可这两个老头子,其中一个是他得罪不起的,不得不带他们过来。
他还有些心存幻想,作为一个顶尖的造伪者,他本身就具有丰富的古董识别能力,这种人,通常一眼望去,就知道该物件所属年代、地域文化,如果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宝物,还能说出其历史渊源、历代收藏者、由此引发出来的故事。
可是,古董鉴定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古董的种类太多了,随着历史朝代的更替,当时人们的喜好也各不相同,新石器时代是玉石、商周春秋战国的青铜器、汉朝的玉器、隋唐宋的瓷器、宋明清的字画,都非常有历史特点。
这要求鉴定人不但要熟知历史知识,还要清楚地了解铜、玉、瓷、字画、钱币等等诸多的鉴定方法,由于每个时代造假的人数不甚数,他还要熟悉各种造假手段,其难处可相而知。
一个出类拔萃的鉴定师,他本身就相当于国宝级的人物了。
邵延杰心中哀叹,想想当初第一次见面,萧强一口就说出他摆出来的唐三彩是赝品,也只有期望他肚子里确实有料,多少鉴定出一两样,不至于太难看,这样他也能帮着圆圆场,用他年轻为借口,糊弄过去。
见到萧强冲他使眼色,邵延杰苦笑着指着小老头介绍到:“这位是省博物馆馆长盛秋砚老师,他老人家是我省文物界的泰山北斗,桃李满天下,现在文物管理部门的领导,大多都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至于这一位……恕我眼拙,应该是盛老师的朋友吧。”
其含义很清楚,我们想要做民间收藏的龙头,得到他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老老头和小老头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如何不知道两人的眉来眼去,拈须微笑,故作不知,听到邵延杰对老老头不知其名,盛秋砚馆长笑道:“这位是我的师傅,博汉生老先生,现在北京居住,听说我对馆里最近收藏的一件藏品有所疑问,便从北京赶来,同时也带来了一件字画,也是收藏多年,有所怀疑的作品,想要和我共同研究一下。谁知我俩对两件藏品,都有不同的见解,各自争论不下,恰巧碰上这次收藏爱好者交流会,我俩就携带宝物而来,希望有行家能够不吝指教。”
萧强和邵延杰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盛秋砚的老师,那该是八十岁的老头子了吧,盛秋砚是本省文物界的泰山北斗,老老头就是泰山上的一棵老松树,他们都不能确定的藏品,谁敢胡言乱语。
“这个……小子学习鉴定时日尚短,不敢多言,还请两位老先生海涵。”萧强在两个老古董面前,不由自主地也咬文嚼字起来,冒充斯文人士。
盛秋砚装作没听见,四下张望了一番,感叹道:“西南开发,起于秦,兴于汉唐。数千年来战乱频乃,为避战乱,中原迁居本省的人举不胜举。元酋入寇,全境抗敌数十年,战至最后一人犹自不屈。其后明末,张献忠再屠西南,千里之境竟无人烟。抗战时期,又有举川抗日之壮举,成为抗日之最后根据地。流落本地民间的文物也以万数计。听闻邵先生组织收藏爱好者内部交流盛会,并成立民间收藏家协会,文物保护部门担心文物流失,本有不同意见,老朽一力支持,也是希望能借贵会之力,收拢散落民间的宝物,不致遗落尘俗,并能集思广益,为我省文物收藏,开辟一个大好局面啊。唉,可惜,可惜……”
邵延杰咬牙切齿,老头子的话半文半白,他听起来很吃力,但有一点他听得很清楚:交流会还能不能办下去,你的收藏家协会能否成立,就看你能帮我多少忙!
“如此,还请借宝物一观。”话说到这份上了,萧强还能说什么,赶鸭子上架吧。
只求别出丑。
他前世那点鉴定经验,对付路边小贩那是随手拈来,但对两位文物收藏大师级别都不能辨别真假的,他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能够到二楼来的,谁不是这行中的精英,这边发生的情况,他们都在悄悄观察,一看香港鉴定大师的弟子要一试身手,立刻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纷纷叫到:“小兄弟,我收了一件商朝铜鼎,一直不能辨别真假,麻烦你先帮我鉴定一下吧。”
那边喊:“小兄弟,我有一件家传玉佩,年代不详,能不能请你帮着看看。”
汹涌的人潮,迅速就把萧强等人包围了,别说萧强叫苦不迭,就是盛秋砚、博汉生师徒俩,也被这股势头给吓住了。
等到人声渐渐安静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开口说道:“大家不要吵,小兄弟可没有义务帮我们免费鉴定,国际上鉴定都是要收取高额鉴定费的,诸位可想清楚了,不要把什么鸡碗锚盆都拿出来现眼。”
众人哈哈笑起来,也是心下了然,博汉生也是手捻胡须,连连点头。
国际通行的鉴定费,是宝物价值的百分之十,大家之所以这么热心,也是希望能吃口免费蛋糕,要是萧强指出他们收藏的古董确是宝物,立马身价百倍。
大家也是图个占便宜的心理。
中年人等众人笑过,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打开,是一块温润的古玉,上面有些斑驳颜色,递给萧强:“这方古玉,据传是汉景帝时期,我检验了很久,从质地、皮色、沁心、加工上都看不出毛病,表面也温润圆滑,像是经过长年把玩的古玉,麻烦小兄弟帮我看看,不论最后结果,是真是假,我都出一千快鉴定费。”
他话一出,旁的人都静了下来,盛秋砚和博汉生对视一眼,也打消了帮萧强解围的念头。
古玉鉴定是极考功底的,中国人有玩玉的传统,从上古时期就是如此,岁月辗转,造假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历数中国历史上造假,共有四个高潮期,第一次高潮出现在宋代,以防造商周青铜器为主;第二次高潮是清乾隆时期,以伪造名人字画为主,乾隆性喜收藏名人字画,在有他题跋的大内宫藏中,就有不少是伪品;第三次清末民初,张大千老先生年青时为了糊口,就曾是很著名的赝品大师,伪作了不少的前朝字画。
最近的一次,就是从八十年代中开始的作伪风潮。
鉴定的手段就是到了现代,也主要以鉴定师本人的渊源学识为根底,凭借丰富的经验,作为判断,高科技手段只能作为辅助,并无法帮助人们做出准确的选择。
关键就是作伪的方法太多了,科技的进步,也被大量引用到赝品制作中。
萧强记忆中,他就曾经看过赝品制造者,为他演示的制作过程,一个崭新的青铜仿品,经过特制化学药水浸泡,几分钟内,就变旧了八百年,而且没有丝毫的浸泡痕迹。
古旧青铜器都有铜锈,伪品也有,但收藏界也有“假锈怕烫”之说,意思是说,假造的铜锈怕高温,一碰就掉,但他看过的一件赝品,铜锈仿佛是从仿品中长出来的,扣都扣不掉,据说也是用某种特质化学药品做成的。
其伪造手段,可见一斑。
玉器鉴定,又是古董鉴定中难点中的难点,就像中年人拿出来的那块籽料,本身价值并不很高,还不及他出的一千块钱,可是为什么大家都马上安静了下来。
就是因为难。
他拿出来的籽料,如果是伪品,必然是用特殊手段制造,比如沁心,真假难辨,仪器也只能望而兴叹。
在专门的鉴定机构,对玉器的皮色鉴定都是模棱两可,通常是不做鉴定,为什么,没法鉴定!
沁心,是玉器收藏中的一个专门词汇。
玉石因其质地,疏松密致不定,再从矿藏中挖掘出来之后,其石质间的有机物会渐渐流失,形成肉眼难辨的孔隙。
玉石通常都是殉葬品,随着主人一同下葬。
在和土壤接触以后,土壤中的各种有机物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渗透入玉石内部,因化学反应而形成颜色各异的色斑,不懂行的外人以为有色斑的玉石不如纯净的好看,其实值钱的,恰恰是有沁心的。
千年时光冲刷的,才是最可珍贵的。
沁心,也就成为作伪者专攻的一个方向,手段匪夷所思。
羊玉、狗玉、煨头、梅玉、风玉、叩锈、老提油、新提油、造黄土锈法、造黑斑法,种种闻所未闻的词汇,清晰地说明了造假手段之众多,方法之巧妙。
没有经验的鉴定师,被伪玉所蒙蔽,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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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拿出这块籽料,与其说是请萧强鉴定,还不如说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萧强抿了抿嘴唇,接过籽料,静静地对所有人说到:“让我鉴定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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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鉴宝(上)
萧强环顾四周,缓缓说道:“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就义务做一次鉴定,否则,在下这就告辞!”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斩钉截铁。
本来萧强内心性格再怎么成熟,如今的外貌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凭着下巴上那几根软软的绒毛,在场的业内人士多少还是有些腹诽。
鉴定,总还是仙风道骨的老者比较吃香。
但眼看他脸色沉稳,胸有成竹地提出条件,还有不满足条件立刻离去地坚定,大家对起初的判断开始出现了动摇,萧强还略带些稚嫩的脸,此刻也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行!我没有意见,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条件也没有关系!”中年人首先打破沉默,爽快地答应。
其他的人也没什么意见,也跟着赞同他的说法。
博汉生捋了一会儿胡子,说道:“小老弟还是把你的条件说说吧,只要不是很苛刻,想来我们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比其他人想得远,没有贸然同意,而是留下了后路。
肖强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条,我的鉴定术是我吃饭的本钱,其中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技巧,所以我希望能为我准备一间静室,在我鉴定的时候,不得我的许可,不得闯入。”
博汉生连连点头,胡须波浪般抖动:“这是应当的,各家秘诀自当保密,老朽同意。这里有许多休息室,很是适合作鉴定静室,我想有邵会长帮着监督,应该没人会打扰你。”
他是老字辈,对家传秘密最能接受,毫不犹豫就应承了下来。
“没有问题,交给我好了,我亲自为你把门。”博汉生同意了,邵延杰自然爽快地拍着胸脯接受下来。
他心里也有些嘀咕,莫非这萧强还真有些独门秘籍不成?
听到萧强第一个要求,一些看热闹的人也心动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说不定还真有些门道,要是能够偷学到……
他们看向萧强的眼睛,也露出了热切的光芒。
萧强第二根手指伸出来:“我这次来,一是给邵大哥捧场,二来也是张长见识,没打算做鉴定。但鉴于大家热烈要求,盛老贵客相请,博老又远来是客,我就勉为其难地献一次丑……”
盛秋砚和博汉生老脸生花,对他的奉承很是受用,连声道:“客气了,客气了。”
萧强笑着冲他们点下头,然后看向旁人:“我这师承的鉴定术,颇是耗费精力,所以我只能做三次鉴定,同时也不要拿太大件的,总不能让我钻到一口大鼎里爬上爬下吧。这位朋友的和田玉籽料是一个,加上博老和盛老的字画,就这三样,不能再多了。”
他之前就在心里合计了,中年人的和田玉是一块试金石,他非得接受,博汉生和盛秋砚的字画,他也是无从推托。能否鉴定出这三件的出处,他也没有把握。只有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要不然今天丢脸就会丢到家了。
再有新的藏品,他是没有精力,也不敢接受了。
其他的人骚动了一阵,还是逐渐安静下来,毕竟萧强还没有鉴定出一件藏品,大家对他虽有期待,还不甚强烈,大家都抱着来日方长的心理,先看个究竟再说。
到这里,萧强才算松了口气,害怕节外生枝,飞快地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个要求,我的鉴定术终究是初学,还有许多不精到之处。同时鉴定也需要一些物品辅助我做出判断,这些还要请邵会长帮忙。”
“没关系,放大镜、折光器我这里都准备得有,待会儿我都给你送进去,你再查查缺什么,只管说。”邵延杰看他气定神闲,现在对他信心大增,有一个出色的鉴定师,以后精品必然会源源不断,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萧强神秘地笑了笑:“除了这些常用的,我还需要……”他凑到邵延杰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邵延杰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瞪着萧强,声音发颤:“你……你……难道打算……”
萧强看着他,脸上露出自信地笑容:“相信我!”
邵延杰兀自满脸震惊,过了很久,才有些神情恍惚地摇晃着身子,离开人群,去准备萧强要求的那些东西。
围观的人尽都诧异,萧强到底要求为他准备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怎么邵延杰会为此震惊到失态?
他们三两成群,几个相互交好的朋友小声谈论着,议论纷纷。
林怡这个时候才能挤进来,拉着萧强的袖子,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你行不行啊?胡吹什么香港鉴定大师的弟子,什么时候看到你学这个啦?人家拿来的肯定都是值钱的古董,要是被你搞坏了,把你卖了也陪不起啊!”
她咽了口口水,又用蚊子般的声音,凑到他耳朵边轻声问道:“你给我的那些字画,我都在展会上看到了,上面的标价贵得吓死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四下转了转,惊讶地在邵延杰摆出的展台上,发现了萧强曾经送给她的那些字画书帖,看过展品旁边贴的介绍,赫然都是名副其实的古董,再看看估价,差点没把她吓死,这么多钱,就是他们全家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啊!
她还小心地隔着玻璃罩,非常非常仔细地察看了一幅她很喜欢,时常拿出来欣赏的画,那些细节,和她家里的丝毫看不出两样来。
这个发现,当场就让她感到双脚发软,如在梦中,恨不能马上跑回去,看看她随便摞在一起的那些字画,还在不在。
萧强笑而不答,被林怡问急了,才小声回答道:“这些东西你要保存好,反正都来得正经,没偷没抢,不犯法。其他的,你就不要多问了!”
怎么可能放心嘛!
林怡恨恨地在他手臂上扭了两下,仍然感觉是在做梦,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脑子里全是糨糊。
这个男孩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怎么挖掘,也挖掘不完,每次当她自以为已经了解这个男生了,却又从他身上冒出新的秘密。
也许,用一生,也不能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这个熟悉而又神秘的男孩子……
在众人小声交谈的时候,静室很快就准备好了。
几个人抱着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送进了那间静室里面,这些人都是邵延杰的手下,一个好汉两个帮,这些人都是他的铁杆心腹。
当然,他邵延杰自从踏上了萧强的战车,他也变成了萧强的帮衬,这一点,他倒是有很清醒地认识。
旁的人看着拿进去的东西,上面搭着红布,都在猜测萧强鉴定需要借助什么样的器材,为什么处处都显得这么神秘。
博汉生不自觉地拔着胡须,他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一切都看起来,让人觉得古怪,却又说不出来,古怪在什么地方。
鉴定是需要一些辅助设备,但这抬进去的也太多了吧,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切收拾完毕,里面的人退出来,萧强进去查看了一番,在门口,对邵延杰正色道:“接下来,就拜托邵大哥了!”
“我知道了!”邵延杰像是发狠一般,从胸膛里吼出这几个字,萧强才关上门,他就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堵在门口,一屁股坐在上面,眼睛不住地四下扫视,不让任何人*近大门一米以内,那架势,比监狱的狱警还要尽职尽责。
萧强检查了一下门窗,窗外是一个小型广场,一览无遗,没有树木遮掩,最近的房屋也在一百米以外,还是平房,不可能看到二楼的情景。
这是他特意要求邵延杰帮他选择的一间教室。
萧强缓步来到教室中间,四张平面课桌拼成了一个大桌面,覆盖了一层桌布,上面摆放着林林总总他所要求准备的东西,正中央,就是那颗等待鉴定的和田籽玉。
他闭上眼睛平心静气,陡然张开双眼,眼中射出坚定的目光,双手伸出,将籽玉握在掌心。
意念一动,籽玉从掌心消失。
再也不能回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时候再要出去说“我不行”,也是不可能了!
萧强毫不犹豫,将心神沉入意识海,和神秘空间联系起来。
在他答应为博汉生鉴定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而他,是个有了决定就不打算退缩的人!
在神秘的空间中,静悄悄地悬浮着那颗和田籽玉。
旁边,还有十个类似于藏书的架子,以前散乱的物品,稀疏地摆放在不同的储物架上,在每样物品前面,摆放着一张裁减整齐的小纸条,上面书写了物品的名称、种类、用途、特点、收藏时间、从何而来。
十个储物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
方阵在空间血红光芒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而不可思议,人类造物的出现,为这个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世界,平添了一丝活力。
这是萧强专门请人打造的,神秘空间里的物品越来越多,预计以后还会增加海量的藏品,他预先准备了十个储物架,将收入进来,分门别类,一一归置整齐,方便以后随时查阅,选择某样物品作为元素重组的母本。
这,是他个人的收藏间,在可以预知的未来,将只有他这个唯一的主人!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他私人的收藏品,服装、书籍、艺术品、工具,以后可能还会出现数控机床、电脑、微处理芯片,甚至是枪械、坦克、战机、导弹、军舰……
一个多么伟大的收藏室,世界上,还有谁拥有比他更丰富,种类更全面的私人收藏室,在这里,可以看到人类智慧结晶地体现,这里,将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类社会的缩影!
这些,都是我的!
萧强的心绪变得有些激动,在情绪的影响下,空间在他的意识海内,也开始微微波动,就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所泛起的涟漪。
他赶紧收束心神。
扫描启动,和田籽玉的每个细节都完全再现在他的脑海,三维形体、质地、内含杂质、纹理走向、色泽,包括它的每一个分子构成,都巨无糜细,毫无遮掩。
或许是因为使用频繁,他现在对异能也能做少许控制,就像这次的扫描,他始终控制着,不让异能在扫描后,立刻转化为元素重组,这给了他细细查验扫描物品具体结构的时间。
和田玉产自新疆和田周边,是久负盛名的四大名玉之一。
玉之划分,有硬玉、软玉之说,硬玉,值的就是翡翠,其余和田玉、岫岩玉、南阳玉、蓝田玉、玛瑙、水晶、珊瑚、绿松石、青金玉等传统玉石。
除翡翠外,软玉在国际上并不被当作玉石,它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浓缩。
早在红山文化时期,人们就有制作玉器作为装饰品的习俗,春秋战国时尚青,汉以后喜爱白玉,到清朝流行翡翠。
诸多玉石中,和田玉一直是有着独特的地位,自秦始皇起,至清朝终,和田玉都被视为帝玉,皇宫玉器多采用和田玉,特别是象征皇权的玉玺,绝大多数以和田玉精雕而成。
籽料,就是和田玉中的一个专门词汇。
和田玉产于新疆昆仑山,偶有玉料从岩石中风化脱落,被冲刷入河床,深埋浅藏,经水流漂洗,历经岁月变迁,所形成的卵石状玉块,通常不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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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玉质地细腻晶莹、如凝如脂,最为名贵的,被称之为羊脂玉,取其细腻洁白、滑如羊脂之意,这才成就了和田玉千年不变的美名。
同为和田玉,籽料和从山岩开掘的山玉有着极大的区别。
萧强要鉴定的,其实包含三个方面:第一,这块古玉是否西汉时期产物;第二,这是否是和田玉;第三,这是山料还是籽料。
扫描结果刚一出来,萧强就透过玉石表面色皮,看到其内部细密凝实的晶体状*,就此得出结论,这是自然生长的玉石,而非人工产物。
其晶体结构,矿物颗粒度极细,呈毛粘状结构,完全符合标准透闪石的晶状体结构。
然而,这两样很容易就得出的结论出来之后,年代和籽料判断,萧强迟迟不能作出决断。
汉代,尤其是西汉时期的玉制品,有所谓汉八刀之说,就是每一个纹饰图案,均以八刀完成,这既说明了当时手工艺人精湛的技艺,也形成了汉代玉饰朴实的风格。
路边摊的作伪手段粗糙简陋,萧强不需太深的鉴别知识,就能识别出来,所以,汉八刀到底有什么特征,他也不甚了了。
可是中年人交给他的这件古玉,他却很难判断,因为他不是真的鉴定师!
他只有另辟蹊径!
鉴定汉玉器,雕刻技艺是一个方面,还可以通过刻痕印记作为判断依据,古时工具落后,多以手工雕刻而成,少许的辅助工具误差大,所形成的纹路,与用现代工艺加工的有鲜明特征。
令萧强长吁短叹的,就在这里,他记得前世曾经有人跟他说过其中的差异,但随后的记忆却混浊模糊,这就是他从血色漩涡逃脱时,所损失的部分记忆,他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他全神贯注,一条条擦痕看过去,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哪些是现代机械加工的痕迹,哪些是古代加工的痕迹,哪些是把玩、掉落、摩擦所形成的印记,没有专业经验的他,一点也看不出征兆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强的内心也渐渐焦虑起来,外面的人该等急了吧,我该怎么向他们说明鉴定结果?
这不是字画,通过碳14C就能判断年代,和田玉的化学成分是钙镁矽酸盐等矿物质,没法作为判断的依据啊!
萧强的额头渗出一粒粒汗水,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贸然接下这个差事,这一出去,自己丢脸事小,邵延杰的信誉也全都被砸光了,是他帮自己吹嘘的,别人还怎么相信他,对以后古董交流会的运作又会带来怎样负面影响?
他在裤子上擦试了一下手心的汗水,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又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已经相当熟悉的籽玉上。
这里是……
这么说,不用……也能……
太棒了!
他的眼睛一亮,喷薄而发的喜悦,一下让神秘空间在意识海中荡起剧烈波涛,他的意识被弹出神秘空间。
萧强面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随着在这个时代日久,他已经能够适应这个时代,再世为人地历练,已很少有让他的情绪失控的事情了。
可现在,他忍不住狂喜地心情,用力握紧拳头,大喝了一声“耶!”
邵延杰坐在门口,眼睛不眨地望着手表,他忽然发现这手表出故障了,时而走得太快,快到萧强进去已经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大厅里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手表又走得太慢,慢到他感觉是度日如年,指针每一圈,都是那么缓慢,在每一下跳动的迟钝,都仿佛停留了一个世纪,让他恨不得直接用手去拨动,让它快些转动。
萧强的那个小女朋友,从最开始就坐在对面,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上一片苍白,在这个时候,他似乎都看到了女孩子眼角的泪花。
邵延杰避开对方祈求的眼神,视线低垂,再次望着那该死的手表。
坐在不远处喝茶的盛秋砚和博汉生齐齐站了起来,向他走过来。
“小兄弟进去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盛秋砚有些不满意的样子,语气也有些生硬。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好……”邵延杰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在哀求。
“耶!”屋里传来萧强的吼声,声音中充满了抑制不住地喜悦。
“哦!”二楼上聊天的、谈生意的、欣赏藏品的,都哄地一下站了起来,那边两件休息室的大门咣一下被剧烈推开,里面正在交换藏品的人冲了出来,大声问道:“怎么了,他出来了吗?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快了快了!”邵延杰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他的语气是那么地欢快。
他恍然发现,他的利益,和萧强已经密不可分。
萧强的事业,也终将成为他的事业,并为此奋斗一生!
门,推开了。
萧强脸色略有些苍白,但表情很镇定,神态从容。
他一眼就从人缝看到被挤到后面的林怡,她的眼角,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点晶莹水光,萧强的心微微一痛,行百里半九十,都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
他冲林怡安慰性地一笑,慢慢地抬起头,从左看到右:“幸不辱使命,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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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鉴宝是一门深奥的学问,笔者查了许多的资料,斟酌良久才敢动笔,其中挂一漏万之处,势所难免。因内容实在是太丰富、太专业,本章就达到了五千五百多字,为方便读者通常阅读,不得不分为上下两章。这里先更一章,小弟喘口气就写第二章,争取晚上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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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祝朋友们五一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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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鉴宝(下)
“这是一件赝品!”萧强举起手中玉器,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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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变声末期的语调,高亢地盖住了人们嗡嗡地交谈声,在廊间回荡。
“这是一枚用心精巧,几可以假乱真的赝品!”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拿出证据来!”那个将玉器送给他鉴定的中年人急了,抗声问道。
“我当然要拿出证据来,要不然怎么会在静室里待那么久?空口白牙,我想这里的诸位也不会相信。”萧强轻松地笑道,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旁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他为什么会在里面待那么久的怀疑,也随着笑声而去。
“我们都知道,和田玉是玉中精品,籽料,更是精品中的珍品,有‘玉中之玉’的美誉,自古就是造假者的最爱。”萧强风趣地说道。
众人齐都哈哈大笑,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萧强高高举着玉器:“我必须承认,造假者的手段十分高明,单就古代雕刻手法来说,造假者是用了心的,完美再现了汉代工匠的手艺,令人赞叹。
为什么我会说它再现了汉代玉匠的手艺,大家听到后面,就会知道了,这里暂且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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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浆皮,我们可以看到,这块玉,颗粒细腻,其表现符合和田玉的特点,据此,我们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一块和田玉。”
中年人在他前半部分讲解的时候,几次想要插嘴,都被旁人拦住,听到这里,又不觉洋洋自得起来。
“不过,说它是和田玉,并不代表这就是籽料,这一点,我也先押后。”萧强话锋一转,“我们还是从浆皮说起吧。”
他每说一个判断依据,还没展开就跳跃到下一个步骤,其他人都有点不适应,现在终于听到他要详细分析玉器当中,最难识别的浆皮,不由抛开不满,集中精神听他说明。
“浆皮是玉料表面,包裹的一层非玉的物质。
在假和田仔料中,造假者通常的手段,是在玉石表面喷一层发胶,以形成油脂状包裹物,冒充浆皮,这种手段其实很好判断,在玉器表面用力擦拭,就能得出结果。
这块玉,我说它制作精美就在这里,它并没有采用上述制造假浆皮的手法,而是用矿物质,采用一种秘传的配方,制作成的药水,玉器浸泡以后,矿物质自然覆盖上去,其真假难辨,就是行家也常常上当受骗。”
嗡!
他话音未落,下面就人声喧沸起来,他们都是行内人士,各种造假手段也见过不少,但像采用矿物质药水,制作假浆皮的,还没听说过,也可能他们见过,但没有识别出来而已。
博汉生激动地挤到前面:“老弟说的可是真的?还有这种造假方法?”
“本来我也是不能肯定,然而一个偶然地发现,证实了我的判断。”萧强将玉器先交给原主人,让他确认,这就是那块用来鉴定的和田玉,然后转交给博汉生。
萧强递给他一个三十倍放大镜,指着玉器上,一处诸红色点:“请博老看这里,透过沁色,你发现什么没有?”
博汉生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沁色太浓了,里面很难看得清,嗯,我看看,这里似乎有一些孔隙,颗粒还比较大。”
“对了!就是这里!”萧强一拍手,“我估计,由于沁色的遮掩,造假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大颗粒孔隙,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自问道。
“和田玉玉质细腻,质地坚硬,本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空隙,可是这里却有好几个孔隙!”萧强眉毛一挑,嘴角上弯,“我推测,这里本来是一些有机杂物!在造假者制造赝品的时候,用药水腐蚀掉了!”
哄,大厅里彻底乱了,博汉生手持着放大镜,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孔隙察看,根本不顾及旁边急得搓手,想要接过来观察的盛秋砚馆长。
萧强放大了声音:“造假者用药水将杂物腐蚀掉,然后加以沁色,最后用矿物密制药水伪造浆皮,将瑕疵遮盖得天衣无缝。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由于不是自然沁色,没有经过时间的侵蚀,琴瑟并不充分,没有填满所有孔隙!据此,我得出最终结论,这是一个赝品,尽管它制作精巧,用心巧妙,仍然难以掩饰其以次充好的本来面目!”
哗,屋里掌声雷动,所有人都佩服地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人。
在这一刻,年纪不再成为他们判断的依据。
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更能够证明萧强的实力呢!
邵延杰巴掌拍得格外地响,太精彩了,在这个时候,他都怀疑萧强,是不是真的是某个名师的弟子,想一想,自从萧强和他联系以来,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前景光明,一辈子的梦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实现了。
不过,他知道萧强并不满足,从他的言谈,可以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这只是他赚钱的一个手段,未来,他还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让他这个老江湖的心,也跟着充满了期待……
总之,这辈子是不会碌碌无为了……
萧强也很开心,这算是他真正凭自己观察,在异能的帮助下,所解决的一个鉴定难题,自然得意非凡。
所有人,包括玉器所有人在内,都不知道,在萧强意识相连的神秘空间里,此刻已经多了一块和田玉器,现在拿出来的,不过是元素重组后的复制品而已!
萧强方才让邵延杰准备的东西,就包括字画古董等各种造假材料,他从一打初,就没想过自己能够鉴定得出古董玩物的真假,想的就是*异能的帮助,进行全面扫描,寻找赝品的破绽。
这也就是邵延杰在他出来后,还是死死把住门口,不让外人进去的原因。
萧强还存着一个心思,如果今天鉴定的三件物品中,有一件是真品,那就发了,中年人就不说了,盛秋砚是省博物馆馆长、博汉生是他老师,两人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看上的东西绝非凡品。
此刻,他就垂涎欲滴地等着他们拿出收藏的宝物,让他“鉴定”。
博汉生终于放下手中的玉器,用力鼓起掌来:“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等老朽,也不得不佩服啊!对于等会儿的鉴定,我更是充满了信心!这趟可算没有白来啊,见识了一次精彩的鉴定,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玉器在众人手中辗转,在听过萧强的解说之后,再来看到那个难以发现的瑕疵,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还各自就本身业务范围,对造假者采用了什么手法来制作假浆皮,展开了激烈地讨论。
萧强向人群外挤,所有的人都想拉住他说两句话,看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热切,短短两三米的距离,他就出了一身的汗。
来到林怡身前,望着她泪水尚未干透,却兴奋得通红的小脸,萧强轻轻拉起她的小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温言道:“是不是很无聊,再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林怡飞过一丝红晕,没有抽回手:“才不无聊呢!古董真是很有趣呀,我长了很多见识呢。”
萧强在她手掌微微一捏:“等着我,一起回去!”
他放开手,推开人群,回到静室门口,举起手向下压,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第一个鉴定,就算小弟侥幸过关了,还请博老、盛老把你们要鉴定地字画拿出来,我们出来还没吃饭,家里人还等着呢。”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在博汉生面前自称小弟,没有因为两者年龄的巨大差距而畏手畏脚。
博汉生笑捻胡须,盛秋砚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从楼下上来,手里捧着两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展台上。
众人对他的举动都感到好奇,围得更近。
盛秋砚和博汉生又出去一趟,洗净了手,用手帕拭干,取出一副薄薄的乳胶手套,戴在手上,这才打开一只锦盒,取出一支卷轴。
林怡在外圈,看着他们的动作,想想自己对家里字画的随便处理,偷偷吐了吐舌头,一抬头,恰好看到萧强正在看她,表情似笑非笑,舌头赶紧一缩,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师徒两人慎重其事的态度感染了周边的人,大家再次扩大人圈,为他留出了空地。
博汉生向四周看看,很满意众人的自觉,与盛秋砚各自手持卷轴一端,缓缓将画展开。
“哇!这是八大山人的画啊!”围观的人齐声惊叹起来。
萧强这些日子,重组的全部都是字画,所以相对而言,对这方面的知识还要深厚一些,经过一番恶补,一些前世模糊的字画知识也清晰起来,记忆断点逐渐串连成系统,听到是八大山人的画,上身一振,不由也有些激动起来。
中国玉器,主要还是国人文化传统使然,价值并不甚高,波动也很大。
但字画就不同了,中外人士,莫不喜爱,其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都远远超过一般的玉器。
八大山人,又名朱耷,原名朱统,八大山人,是他在康熙二十三年时所自称。
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原本也是个王孙贵胄。其祖父、父亲都善诗歌,精书画,从小生活无忧,接受了良好教育,耳濡目染。
其人甚是聪颖,八岁就能作诗绘画。
十九岁时正值明朝灭亡,他逃入深山避祸,此后遁入空门,顺治十八年重回南昌,蓄发结婚,常年隐居在各个寺庙,过得十分清苦。
由于国仇家恨,他对于清室的憎恨,至死不歇,性格倔强的他,从来不把自己的书画作为谋取名利的手段,权贵找他求画,往往遭到拒绝,而贫困之人找他作画,则有求必应。
八大山人将毕生遭遇和对清室的愤怒,都融入到他的画风里,其绘画清新秀美,造型夸张,笔简意赅,放纵不羁,画风豪迈沉郁,构图其险,具有鲜明的个性和很高的艺术造诣,把写意文人画,发挥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深受人们喜爱。
同时,他的画,也是伪赝之作最多的,三百年来,把大山人的原作大多流失,赝品却层出不穷。
近代国画大师张大千,就曾在青年时制作过许多八大山人的赝作,几可乱真,但他更擅长的是模仿石涛的画,早年画的《石涛画册》,竟被当时著名鉴赏家、画家陈半丁当作真迹,珍藏起来,在画友面前夸耀,后张大千识破,自己承认,一时传为佳话。
画轴为纸本,墨笔略呈浅赭色,署名上注“八大山人写”。
这画很是奇特,八大山人以往的作品,历来用笔寥寥,甚至不着一笔修饰,然而这幅画卷用比较繁,大眼一看,很容易被人当作伪作。
但画卷中的松石,画法亦佳,所画的松树,根枝细瘦,树干渐上渐肥,这不符合树木形态的规律,但基本上是八大山人所画树干的特点。
要说这是真品吧,旁边坡石之上,又画有两只白鹤,用笔细碎,与松石格调极不协调。
萧强看了一会儿,指着那两只白鹤,问盛秋砚道:“可是这里不对?”
“正是!”盛秋砚也是一脸迷惑,“我对照过馆内收藏的,八大山人其他的作品,松石都很神似,可看着这两只白鹤,我又觉得这是伪作。八大山人画鸟,从来都是一足,这幅画上却是双足着地,于八大山人的画风大相径庭。老师来了以后,一眼就说,这是后人添笔所画,我也有类似猜测,但都不能确定。所以才到这里,向各位同道请教。”
说着,期盼地看着萧强。
萧强不置可否,指着画轴,问其他人道:“各位以为如何?”
他大师派头十足,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偏偏众人都不以为意,仿佛理所当然,一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说是伪作,有说是真品,当然,还是支持博汉生的多。
萧强也出去洗了手,换了双手套,与盛秋砚一起,将画轴卷好,藏入盒中,带进了静室。
邵延杰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堵住了大门。
经过上次,大家都是见惯不惊,猜测不到半个小时不会有结果,这时也快到中午了,一些人便商量着,结伴到楼下食堂打饭。
邵延杰看到人们渐渐离去,只有盛秋砚和博汉生关注心切,和寥寥数人还在旁喝茶坐等结果,想起萧强和那个小姑娘也还没吃饭,便让手下去为他们也打一份饭菜上来。
他既然包下了整个文化宫,在萧强的建议下,两天的展览会,食堂也被他暂时借用,请了一帮厨师,做了饭菜,用车送到门口,卖起了盒饭。
据萧强的意识,这会给他一个惊喜。
卖盒饭的惊喜他还没有见到,但萧强却给了他一个惊喜,不到五分钟,门就开了。
盛秋砚以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敏捷,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踏前一步,又停了下来,望着萧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的心中患得患失。
萧强鉴定一个不值钱的假和田古玉,用了半个小时,但鉴定他带来的画轴,却只用了几分钟,这难道说明这幅画是假的,不值一提?
萧强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偏着头略微想了想,开口道:“博老是正确的。”
博汉生手捧茶碗,呵呵笑道:“老朽就说嘛,这画不能算假,也不能算真,只能说是真假各半。”
“半真半假也好,只要不是完全的赝品就好。”盛秋砚还是有些不甘心,追问道,“你知道那添笔作画的是谁吗,此人风格虽与八大山人迥异,但从其笔法来看,必然也是一位大家。”
“这个……”萧强咂巴咂巴嘴,中国历史源远流长,文人骚客数以万计,出类拔萃者,也是车载斗量,他要一一识得,除非他是巨型电脑,还要预先添加相关的海量数据库才行。
他斟酌了一下,说到:“添画之人,所处年代在清末民初之间。”
然后就再不发言。
“清末民初……,莫非是张……,不会不会,张大千从不添笔作画,而且他潜心专研八大山人作品,伪造技巧极高,模仿得惟妙惟肖,绝不会犯这个错误的!”盛秋砚不好逼迫,只能回到椅子上,苦苦思索,添笔作画的人到底是谁。
下去打饭的人,这时也回来了,听到结果已出,都大叫后悔,围着盛秋砚,和他讨论起画卷上添笔的人来历起来。
萧强决定再接再厉,字画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判断时代是再容易不过,还是赶快鉴定完最后一件,然后离开这里,要不被这些人围着,脑袋也会被吵晕。
重组完两件物品,好在体积都不是很大,精力消耗不多,但也不能过多使用异能了。
今天收获已经很不错了,那块假玉就不说了,盛秋砚的添笔八大山水画,已经存在了他的空间里,就算只有一半是真的,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明天重组出来的“赝品”交给邵延杰,想来他一定会欢喜若狂。
最后一件等待鉴定的,仍然是幅画卷。
刚一打开,萧强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这又是一幅八大山人的画。
博汉生呵呵笑道:“小友不必奇怪,正因为老朽也得到了一副不辨真假的八大山人字画,所以才会赶到西南,和秋砚一起探讨真假。”
“没关系,没关系!”萧强口中谦让,心里狂喜不已。
该画是绢本墨笔,纵有近两米,横半米左右。
图上绘的是荒山野岭,枯木奇峰,构图简洁,意境荒寂,正是八大山人绘画的一贯风格。
画押署名为“拾得”二字,没有用印,画幅上下左右,裱边的地方,有四位收藏家题记确认是真,萧强只认得一个:张大千!
张大千在裱边题记道:“国破家亡未忍言,南昌故郡此王孙。无端哭笑知何意,笔端拈来先帝魂。八大山人往往画花押为三月十九,故及之。爰。”
真迹啊,这是张大千的真迹啊,别管画是真是假,张大千的题字,就值多少钱啊!
萧强觉得嘴角有些湿润,添了一添,发觉是口水不知什么时候流了出来,他偷眼四下张望,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画卷上,没人发现他的丑态。
博汉生以指为笔,悬空虚浮,临摹者张大千的题记,沉醉其中,良久才醒悟过来,笑道:“老朽甚是喜爱大千先生字画,一见便忘形不能自已,让小友见笑了。”
萧强连连客气,暗道,我们是大哥不说二哥,我也是一件大千先生真迹就失态,只不过您老先生是喜欢大千先生的字画,我是喜欢这幅字画所换回来的钱,虽然人品有高低,但从本质上而言,还是没有区别的,都是以大千先生真迹为喜。
博汉生指着画卷,叹气道:“按理说有这么多名家,都确认该画确为八大山人真迹,我也应该没有疑义。然而你看,此处大千先生所书‘三月十九日’‘拾得’两处,与画卷八大山人所书,用笔完全一样,这说明应是大千先生所书。但从画风看,又和八大山人完全一致,虽小有疑虑,却又不敢肯定,推敲良久,仍是难以判断,不知道小友是怎么看的?”
萧强知道个屁啊,她勉强能看出画风来,是和八大的风格一致,可见到张大千的题字,他心里先打起了鼓。
张大千是谁,人家伪造的八大山人画卷,可是能够骗过收藏家的,又岂是一个普通的文物爱好者(萧强勉强也算是吧)所能识别的。
还是藏拙吧。
萧强摇头晃脑,装了半天,还是一言不发,和博汉生一起,将画轴收拾好,捧着锦盒进去了。
这次没有人再随便走动了,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萧强鉴定出来,通报他们结果。
两位老先生拿来的,都是国宝级藏品,大家等闲难得一观,此次不但近距离观看欣赏了,还就其真伪肆意评点了一番,其中的乐趣,又岂能为外人道哉!
那些评点对了的,固然是趾高气扬,就是评点错了的,也是喜气洋洋,毫不沮丧。
果然,这次萧强出来得更快,不到五分钟,门就开了。
“怎样?”博汉生关心则乱,他抢上去,语调有些颤抖地问道,长长的胡须随着他的下巴,抖个不停。
萧强忽然很想作弄他一番,眉头一皱。
“怎样?”老头子都快要急出汗来了,看他表情,心里就是一沉。
“赝品!不折不扣的赝品!”萧强摇着头,叹气道。
“我就知道,我当初就猜测……是赝品,可还是抱着万一……早知道……”老头子两眼茫然,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萧强看他神色,不敢再逗他,要是老人在这里因此而气坏了身子,他可就罪孽满身了。
“这虽然是赝品,但是……”他稍微停顿了下,让博汉生有个缓冲时间。
“但是什么?”博汉生眼睛一下就有了神,双手死死抓住萧强胳膊,老人的手干枯瘦削,用力奇大,钳得萧强双臂剧痛。
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萧强后悔也晚了,立刻一口气说道:“这幅画所用处年代,与张大千先生的题记处于同一年代;而绘画所用墨汁,其成分和大千先生的题记所用墨汁一模一样,其绘画风格,也和大千先生的画风相同,这就是说……”
“这就是说……”博汉生喉头抖动。
“这幅画,其实就是大千先生所作!所以虽然这是幅伪作,但其自身价值,并不在八大山人之下!”
“好好好!哈哈哈,这下我就放心了!”博汉生用力拍打了萧强一阵子,欢喜地从他手上接过锦盒,小心地抱在胸前,嘴里仍自笑个不停。
“这老头子,我好心帮他鉴定,不感谢便罢了,还用这么大劲打我,要不是冬天穿得多,非青了不可!”萧强悻悻地揉了揉双臂,伸了个懒腰。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了,今天是大收获啊,哈哈,半幅八大山人真迹,一幅张大千真迹,妈妈的,这样的日子不要太快活!
他笑着向林怡挥着手,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镐劳一下自己,决定了,今天和林怡出去吃大餐,听说北京烤鸭在省城开了分店,一起去见识见识。
可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大群人就围了上来,这个说:“小老弟,麻烦你帮我也做个鉴定好吗,我家里也有件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听说是商朝的古鼎!”
那个喊:“小师傅,我屋里地下埋着一卷古画,你能不能帮我也鉴定一下啊,如果是真的,我愿意出鉴定费,咱两分成!”
还有人拉着萧强不让他走:“小老弟,不要这么急走嘛。看你也还没吃饭,咱们哥儿俩出去找个馆子,好好乐呵乐呵!”
邵延杰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招呼手下,差不多是用抢的,才把萧强琮人堆里拉出来,那些人还不肯放弃,追着萧强和林怡不放。
“你先走,我来顶着!”邵延杰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和几个手下把着大门,不让那些人追出来。
萧强临走前,在嘈杂的人声中,对着他耳朵喊道:“鉴定的事,你可以答应,不过,必须先要交给你……,收费么,不能太便宜,但也不要太贵,你的,明白?”
邵延杰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拍脑门:“我怎么糊涂了!”
他立刻对着众人大喊:“要鉴定的人听好了,要鉴定的人,到这里排队,小兄弟说好了,谁先报名,就替谁先做鉴定,这边这边,不要挤,你他妈推谁呢?”
人一抖,流氓的习气就露了出来,堂堂邵大会长,在这一刻,狰狞地表露出了他苦苦隐藏了很久的土匪本质。
他抽空回头,看着只剩两个黑点的人影,一个劲纳闷:“这人跟人,怎么就不一样呢,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用这一手,有这么多凯子帮我们寻找文物,还用得着我自己辛苦?真是傻了!还比不过一个孩子!”
在展览会上,萧强和邵延杰为这意外的惊喜而开心不已。
但在十五中,李老师却正在暴走的边缘,为了一个她怎么也没有猜测到的结局,而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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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太兴奋,不觉得,写完一查字数,七千五,加上上午五千多字,今天居然写了一万三千来字,真是超水平发挥了。
不过也好,为大家服务么,只要读者看得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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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教育
“高三(2)班,萧强!咦,李老师,这是你们班的啊,你怎么没有认出来呢……李老师,李老师,你怎么了?李老师你不要吓我啊!”
直到现在,李老师的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个片断,“萧强”两个字如雷电一般,追在她的耳边轰轰炸响,让她无处可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是不应该出现的啊!
办公桌上,就放着那份要命的试卷,飘逸的字体、阅卷老师一个接着一个的红勾,像灼热的炭火,烫得李老师急忙把视线转移开来。
震惊、不能置信、愤怒、懊恼、逃避,还有被愚弄后的耻辱,像一条条毒蛇,在她的体内不断撕扯。
“混蛋!”她难得的骂了一句粗口。
萧强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手字体,还一直隐忍到现在,如果不是这个假象蒙蔽了她,她怎么也不会让萧强得到最高分,最起码,也不能允许他得满分!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蓄意如此?
李老师打了个寒颤,这也太可怕了!
现在,卷头上鲜红色的一百分,就仿佛是萧强在冲着自己,哈哈大笑,笑自己是个傻子!
就算不看试卷,她也清晰记得,自己在古文部分阅卷结束,还习惯性地做了一个小结:该生阅读面宽,知识点掌握牢*,希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这个时候看来,自己从头到尾,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地在这里表演,而萧强,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兴高采烈地看着自己地演出。
“咄咄咄”,门口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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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李老师愤怒地吼道,脸色铁青地看向门口。
“李老师……”门口是教务处的老师,她在办公室张望了一圈,犹豫道,“办公室……,就只有你了么?其他老师呢?”
“什么!”李老师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老师都不在。
大概是看到我的神情,都避开了吧。
可是,为什么教务处的老师,也躲开自己的眼神,难道是她也知道了?
“……要不然,就明天吧……”那位老师视线滑过李老师,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点地怜悯。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李老师心头的火在腾腾燃烧,平时有些和蔼的脸上,泛着青色的光芒。
被一个学生戏弄,而且是她平时最瞧不起的差生愚弄,对她来说,不宜于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我是决对不会屈服的!
那位老师迟疑着,委婉地说道:“教务处要统计学生成绩,其它教研组都已经上报了,……,如果语文组还没完成的话,明天再报也可以。”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李老师,你阅卷辛苦了,看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不先回去休息,我让其他的老师来做也可以。”
上报成绩,是啊,考完试,阅卷也结束了,考试成绩自然是要上报的,学校也好根据学生表现,圈选重点辅导的对象,保证明年高考升学率。
不就是报成绩么,有什么了不起,你们都避开,那我就去好了!
李老师倔强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从桌上试卷堆里,翻出学生成绩统计册:“不用了,我这就跟你到教务处,把成绩报上去。”
萧强考试成绩再好,又怎么样?
难道还真的要向他要求的那样,让老师向一个学生道歉?
开玩笑!
校方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对于这种品格有问题的学生,他的成绩越好,爬得越高,以后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我可以对萧强以往地违纪行为既往不咎,但要我向他道歉,办不到!
李老师大步走在前面,倒是来通知她的老师被甩在了后面,一溜小跑追赶着她。
从四楼楼梯上来,还没有转过拐角,就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奇迹,这真是奇迹!一个过往成绩那么差的学生,居然在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地理都得了满分,这在我们学校,不再整个市里,也应该作为典型事例,大力宣传啊!”
李老师脚下一个踉跄,他呆呆地停下了脚步。
声音是从*近走廊的教导主任办公室传出来的,里面又有个声音在跟他争辩:“主任,可是他的英语成绩,还是一塌糊涂啊!你看看,满分一百的试卷,他居然只得了一分,全篇试卷,光选择题可就有二十五分,但他居然只得了一分,这样的成绩,怎么能作为学习典型!”
这是英语教研组的组长,一个较真的老教师。
李老师吐了一口气,虽然教导主任的立场转变让她震惊,可总算还是有人站在她这一方的。
“吴老师啊,这事情要看两面性的嘛。虽然这位萧强同学的英语成绩,是糟糕了点……”
“岂止是糟糕了一点……,简直是一塌糊涂!”英语教研组长,吴老师插话道。
“是,他的英语成绩的确不堪入目,可是他的其他成绩还是蛮不错的啊!虽然语文成绩还没报上来,但是你看看,这么多科目,都是一百分,我反复向监考老师核实过了,萧强同学确实没有在考场作弊。你看看,这么出色的成绩,别说我们只是个普通高中,就是在市重点、省重点中学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啊!把这位同学的事迹宣扬出去,对我们学校的声誉有着多么大的好处!明年的教育经费,我们也能够理直气壮地多要一点了么!……”
后面的,李老师什么也听不下去了,她手撑着墙壁,勉强支撑着。
对于学校来说,有什么比成绩更重要的!
只要他的成绩确实顶尖,能让校方在与其他学校的竞争中领先,他过往的所有表现,都可以用另一种思维来理解。
打架,那是学生精力旺盛;上课不听讲,是因为他学习超前,远远领先于其他的同学,上课对他的成绩提高失去了帮助;不做作业,是因为他胸有成竹……
原来,一切都可以这样理解的。
李老师想要大声地把胸中的愤怒都吼出来,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用这种功利性地思想来要求学生,这是在为国家、社会提供建设者,还是倚仗聪明,就肆意妄为的败类!
一道闪电在她脑子里闪现,她忽然想起了她和萧强,那次在课堂上的冲突。
那一次,萧强不就是这么指责她的吗?
原来不光是我们用这种功利主义的态度,在要求学生,学校,不也是用功利主义的态度,在要求教师吗?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是否是缺失了什么环节?
我们以往的教育方式,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在长长的走廊里,李老师想了很多,想了很久,然后,才走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一手这么漂亮的字的?”林怡惊喜地面对着萧强的语文作业,在纸上临摹。
像很多学生一样,林怡也在临摹字帖,不过市面上能找到的字帖,大多是庞中华的,字倒是很好看,可是略显肥硕,不太适合女生书写。
萧强的字保持了楷书端庄的基本架构,又有行书的飘逸流畅,字体较为瘦削,显得秀丽,实在比外面的字帖还让林怡喜欢。
“我上辈子就这样写字了。”萧强伸了个懒腰,身体向后一倒,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哼,你从来不说一句实话!”林怡扭过头,不满意地对他皱了皱鼻子,做个怪样。
“不相信就算了。”萧强笑嘻嘻地看着林怡,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怡再怎么作怪样,看起来也是可爱,那略略显现的憨态,让人忍不住就生出一丝保护欲望。
男人渴望的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本就如同清水出芙蓉般的林怡,再搭饰上萧强为她买的一些小饰件,配着白色提花的羊毛衫,又增添了一份婉约,让人越看越喜欢。
“我说,寒假的作业,真的就只有这么多?”萧强没话找话,逗着林怡开口。
他最喜欢听林怡说话了,西南方言属于北方官话语系,但本市的语调和本省大多数地方又有所不同,偏于软绵,所以常常被邻近火爆的重庆人所笑话。
林怡的口音低柔婉转,听在萧强的耳朵里,从心里感觉的,就是那说不出的温柔缠绵,每每让他沉醉其中。
“是呀,每年都是这么多作业的。怎么,你不满足啊,可以自己找习题集来做啊。我就常常在昨晚学校布置的寒暑假作业后,自己找一些习题来做,就当巩固知识好了。”
“我才没有自虐的倾向呢。”萧强不敢大声说出来,自个小声嘀咕道,然后放大音量,“我们可是毕业班啊,都没有寒假补课、多留习题的么?”
当寒假开始,萧强得知寒假作业只有这么点之后,他很是愣了半响。
在前世的记忆里,学生到了寒暑假,还是要每天背着书包,或是参加学校的补习,或是到家长代为报名的补习学校上课,和平是没有两样,还要面对书山题海,小小年纪,就戴上了高度近视眼镜。
所以当萧强收下不多的寒假作业时,也高举双手大呼:“我爱死这个时代了!”
这段时间,是他降临这个时代以来,最为惬意地一段时间。
由于萧强的坚决反对,军区最终没有把他特招入伍,但也和他约定,假如高考成绩不理想,没有被预期的高校录取,就应征入伍,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
不过这一点,在萧建军看到小强的成绩单后,用不知道是骄傲,还是失落的语气,向他宣布,以后的道路,就由他自己选择了。
老爸自己也是春风得意,论到对萧强军事理论的理解,谁也比不上和萧强讨论了一个多月的他更深入,现在别说旁人,就是萧强,听到老爸嘴里一套一套的,都被唬得一楞一楞的,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些都是从他这里学去的。
因为老爸在军事改革的重要性日趋体现,他终于告别了工作八年之久的后勤岗位,将在春节过后,正式走马上任,担任军区直属特种侦查营的副营长。
萧强还有些为他抱屈,萧建军却十分满意,他毕竟没有正规的军事院校学习经历,中间又缺少了一段中级指挥员工作经验,能够让他回到喜爱的野战部队,回到他那些粗犷豪爽的战友当中,他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对他来说,就是去当一名普通士兵,他也是愿意的。
当然,那都是春节以后的事情,现在,他在正常的后勤军官工作之外,还在担任教师的角色,在他下面听讲的,都是一群群上校、大校,甚至还有星光闪耀的将军。
萧强很高兴老爸能够得偿所愿,相对来说,邵延杰那边的飞速进展,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有盛秋砚不遗余力的帮忙,有萧强准确的鉴定术,邵延杰整合本地收藏爱好者的进度十分理想,基本上已经确立了他龙头的地位,其影响力正在迅速向周边扩张。
这其中,政府的支持至关重要。
周边其他县市自然也有跟着学的,但在省府的支持下,那些地方每成立一个类似的组织,就被立刻整合进收藏家协会里,无法对他的地位构成冲击。
不过,双方也达成了君子协定,政府在行政举措上,给与协会一定的倾斜,另一方面,协会也要替政府卡住文物走私的渠道。
因为法规还不够健全,国内的文物流动,算是收藏爱好者正常的行为,但对文物流向国外,却有严格的规定:国宝级文物不准流出,发现一个抓一个,毫不留情,如果协会纵容包庇,甚至是参与类似活动,将予以立即取缔,相关责任人一律送交公安机关法办。
邵延杰也曾找他抱怨过,让他考虑是否能想办法绕过这个关卡,被萧强严词拒绝。
在萧强眼中,这只是敛财的一个手段,并无多大意义。
只有高科技,只有高科技才是未来社会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掌握了这个,就掌握了全世界的政治、军事、经济大动脉。
“未来,必然是属于我的!”萧强盯着天花板,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你说什么?”林怡抖了抖手腕,抬起头。
萧强望着林怡渐渐开始发育的身体线条,眼睛里再也没有别的,其他的一切,都被抛在脑后。
“我刚才说,做完了作业,咱们不如再做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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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疯了,后遗症就在今天表现出来,一直进入不了状态,中间写废了两千多字,这个时候才更新,实在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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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芯片
“嘭~啪!”
“小心!”萧强一把将林怡拉到身后,一枚鞭炮就在他脚前炸开,一溜清烟冉冉而起。
他后悔死了,说什么想和林怡做点别的,结果被拖来逛街,满大街到处都看到小孩子们在燃放爆竹,四下炸开的火光烟雾,让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伊拉克。
在前世的记忆里,别说西南省城这种大城市了,就是好多的中小城市,都规定了不得在城内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
每年,也只有春节年三十晚上那一刻,才会在城市外围,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哪像这个时代,什么烟花爆竹燃放禁令,谁管你这个,大家一年忙到头,好容易有个歇息的时候,让心情放个假,你不许人放爆竹,让人家干什么去?
改革开放也有八九个年头,从农村包产到户,到现在城里个体经营户放开,凭票购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大家总算是不用再为粮油副食犯愁了,生活有了盼头,谁都希望在春节里讨个吉庆,明年的生活更好,燃放爆竹,只是他们感情第一种宣泄性而已。
这个时代,爆竹也没有萧强前世那么多花样,十多岁的大小孩、七八岁的小小孩,各自人手拿一支香,兜里揣满了爆竹,随时从兜里掏一颗出来,在香上点燃了,往着人少的地方就是一扔。
只偶尔能够看到几颗钻天炮,一颗小小的礼花,点燃了嗞嗞喷两三秒钟火花,就这,还有不少的小孩围观,用羡慕地眼光看着燃放的人,摸摸干瘪的衣兜,还是燃放自己带的土炮仗。
人的智慧总是无穷的,穷乐和穷乐和,说明穷人也有穷人的娱乐方式。
一些胆子大的小孩,点燃了鞭炮引线,一直等到快爆炸了,才脱手扔开,追求着那一点点刺激。
在这么短的时间,燃放者很难准确判断该往哪里扔,难免就有扔错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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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就是一个小孩,用这种方式扔出来一颗爆竹,差点扔到林怡身上,把萧强吓了一跳。
“他们就没有别的玩了吗?在大街上放鞭炮,多危险!你看那个小孩,鞭炮刚出手就炸,这些土炮根本就没经过质量检验,炸着小孩子怎么办!”萧强小心地护着林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里一个劲地埋怨道。
“过年不都是这样吗?我以前天天盼着过年,过年了,就能央求妈妈给买一件新衣服,大年初一起来,就在头天脱下的衣服兜里,翻压岁钱,每次都是五角的毛票,为了这,我能开心半天。还有,和爸爸妈妈到亲戚家吃席,大鱼大肉可以敞开吃……”
萧强有些心酸,眼睛里感到一阵湿润。
在他附身后,这是他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春节,原本的记忆里也有和林怡类似的感受,可是缺少了直观体会,他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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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亲耳听到林怡用憧憬地语调、眼睛里冒着小星星,讲述着对过年的期盼,只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奢求,却让他真切地体会到,这个时代的生活是多么艰难,大家的要求是多么的低。
我们的国家,还很穷啊!
在这一刻,他第一次,用这个时代的人的视角,开始思索。
如果国家能够更加富强,人民的收入能够更多一些……
萧强手臂一紧,自然而然地将林怡揽在怀里:“以前的,都过去了,以后过年,你可以许更多的愿,买更多漂亮的新衣服。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们会一起去游览名山大川,实地体会祖国的壮丽山河。未来的生活,必将更加美好。”
“不要这样!别人看着呢……”林怡红着脸把他推了开去。
这个时代,两个中学生样的男女少年,当街手拉着手,就已经够让人侧目了,再要搂搂抱抱,只会激起众怒。
就是这样,已经有人在旁指指点点,感叹世风日下,现在的少年人太没有羞耻观念了。
对于这一点,萧强也无可奈何,虽然他的观念中,感情是两个人的私事,可是,对整个社会提出挑战,如唐吉坷德一样冲向风车,他还没有这个胆量,也不会对大众的观念构成丝毫影响。
“一群披着现代外衣、思想陈腐的老古董……”他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发泄不满。
到了这个时代以后,他感觉自己的性格,变得和前世稍有些不一样了,更具有侵略性,说话行事也更加果断,不知道是继承了本体原来的性格,还是因为重生之后,对一切都看透了,用更积极地态度去面对生活所致。
现在他肯定,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时代所有的观念,和他前世有着太大的差异,这让他很不习惯的同时,也感到很不舒服。
所以,他才用强势的态度,来抵触这种不适感。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极力想要改变自身所处的位置,期望到达一个旁人无法对他进行干涉的高度,从而恢复他渴望自由的本性。
“总有一天,我能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不用在乎旁人的感受!”他用这句话作为最后的注脚。
林怡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大男生。
仅仅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这么大脾气,还真是……一个男孩呢,这个时候的他,根本不像他平时显露出来的那么精明干练。
想一想她和萧强相处的这半年,林怡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一个以前,不显山不显水的男生,忽然表现出强劲地爆发力,无论是学习进步的速度,还是各种广博的知识,都让林怡惊叹。
他的长袖善舞,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中学生:那个邵会长在他面前就像个下级;那么大年纪的盛馆长,居然跟他称兄道弟;还有,他能够滔滔不绝地和父亲讨论高科技作战的方方面面,虽然自己不懂,但从萧叔叔不住作笔记的表现来看,都是有用的真知灼见;另外,他见到军区司令员,那么大的官,也敢像对平常人一样,和对方嬉皮笑脸,而司令员也不生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身边这个、以前十分熟悉的男生,面目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他离自己很远,很远很远……
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来的那么快,那么的不真实,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说是水到渠成也好,说是突飞猛进也好,可是,都带着不真实的面纱。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他走得是那么的快,我,能够跟得上他的脚步么……
林怡的心中,忽然觉得萧强距离她,是那么的遥远,她努力想要追赶他,却总是看到萧强的背影,还在用更快地速度,走向更远的地方,一个她怎么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小怡,快来呀,这里有转糖龙的,来试试手,争取我们每人都能有一个糖龙吃!”萧强在远处、一个画糖龙地小摊边向她挥手。
“来了!”林怡快步追了上去。
“小怡,你来转转看,这位老伯画的糖龙看起来很棒,我们要多转到几个啊。”萧强朝林怡笑着说道。
“嗯,我以前都没转过,也很想试试呢!”林怡听话地点点头,乖巧地站到转盘旁边,摒心静气,小心地拨动了转轮。
转轮指针依次从龙、凤、猴子、桃、一个糖饼、两个糖饼……等图案上划过,林怡紧张地看着指针所指的方向,每当掠过龙形图案,她都会捏紧小拳头,嘴里小声念叨着:“停,停,停啊,哎呀,又转过去了,千万不要停啊,再转一圈,再转一圈!”
望着旋转的转盘指针,她的心中变得很平静,这让她感到很安适,只需要考虑眼前,不去想太遥远的未来。
她,只是个很平凡的女生而已。
其实,萧强早就注意到了她有些心神不属,他很想给予她安慰。
可是,他也知道林怡是个把什么事都藏在心中的女孩,所以,他只能采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让林怡不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萧强知道,转盘是被改装过的,转十次也不见得能转到一次糖龙,多半会是一两个小糖饼,然而,这又有什么打紧呢,只要把林怡的注意力引开就好,小丫头居然喜欢胡思乱想,这太让他担心了。
“呜,又是两个糖饼,连桃子也没转到一个!”林怡嘟囔着嘴,在她面前,已经堆了十来个小糖病了,她最好的一次,也才转了五个小糖饼。
画糖龙的老头子笑得眉开眼笑,眯缝着眼,将红艳艳的糖,在糖锅里化开,然后在白色大理石上,滴了两个小小的糖点,将之坤平,趁热沾上一根小竹签,然后摆放到林怡面前。
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好,那个有钱的男生,为了追女朋友,已经在他的摊位上花了好几块钱了,为了让小女生满意,他一定还愿意花更多的钱,老头决定不要让女孩太快转到糖龙。
萧强又拍了张五毛的钞票在老头面前:“再来一次!”
“不要啦,都花了好多钱了,我们就吃糖饼好了,其实糖龙看起来好看,吃起来,还没有糖饼过瘾。”林怡心痛钱,一把将钱抢过来,塞回到萧强手上。
“小姑娘就不知道了吧!我的糖龙又好看又好吃,和别人的不一样,你要是不转到一个,那就太可惜了!”老头子哪肯看着钱飞走,急忙夸耀起来。
“呵呵,好好,你的糖饼好吃,我们都知道!最后一次!”萧强捏了捏林怡的手,“最后一次了,不管转到什么,咱们都到其他地方去玩。”
“真的哦?说好了是最后一次哦?”林怡犹豫地咬着嘴唇,全部都是糖饼,她也很不甘心。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萧强拍着胸脯,做豪气干云状。
林怡食指点着额头,思索道:“前天,我让你背英语,你说马上就背,结果你拉着我,说了一下午的古玩字画,到我走,你都没有背!还有上个星期……”
萧强张口结舌:“我投降我投降,你不用再想了。我不是不想听你的,可是你知道我最怕鸟语了,一看到鸟语单词就头痛。”
“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这次可不准再赖皮!”
“我发誓!以后林怡说的话,我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我也会记着,要让她快乐幸福,直到永远!”萧强凝视着林怡的眼神,用最诚挚地语气缓缓说道。
林怡望着他的眼睛,眼前蒙上一层雾气。
这个男孩子是认真的!
也许,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就算这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让我沉醉在梦里不要醒来好了。
萧强伸出手指,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林怡朝他嫣然一笑,没有马上拨动转轮,而是双手合十,默默祷祝片刻,之后,用极其慎重的表情,转动了轮盘。
“龙,龙,龙,一定是龙!”林怡双手绞得发白,紧紧地盯着转轮。
萧强觉得好笑,林怡说了要离开,可一旦开始,还是这么认真,一个糖龙而已,只要她喜欢,自己可以让老头一口气给她画十个,只是没有自己转到的那么开心而已。
也许是上天看她太专注了,帮了一把,转轮虽然没有停留在龙型图案上,也只差一步,这次转到的是一个凤凰。
“太棒了!你看,老天爷都在帮你,转到了一只和你一样美丽的凤凰。”萧强抢先赞美道。
林怡扑嗤一笑,漫天阴霾,尽都化为烟云。
萧强在心里松了口气,偷偷朝画糖龙的老头瞪了一眼:你这死老头,明明给了你暗示,还不肯让林怡转到糖龙,差点坏了我大事!
他趁林怡收拢糖画凤凰的时候,扔了张五块地钞票在老头怀里,乐得老头张开没牙的嘴,呵呵直笑。
萧强见林怡终于开心起来,也是心情舒畅,正要帮她一起收捡零碎的糖饼,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掌。
回头一看,是盛秋砚馆长,他身边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对着他微微点头,笑了一笑。
“小老弟,你也出来玩了,哈哈哈哈,我看到小怡,猜她旁边那个小伙子准定时你,果然没错。”盛秋砚风趣地说道。
“盛……盛伯伯,你在胡说什么呀!”林怡羞红了脸,不依不饶。
“噢,盛伯伯!怪了,我记得萧老弟都是叫我盛老哥,你却叫我盛伯伯,那,你岂不是要叫萧老弟叔叔了?”
萧强闷声忍笑,腰间就是一痛。
林怡不敢对老人家有意见,整治萧强可是驾轻就熟了。
众人一阵谈笑,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人,一直礼貌地站在一旁,既不加入,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这位是?”萧强瞧瞧那个中年人,客气地问道。
“瞧我这记性,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精密电子研究所的总工程师、兼技术科科长易远,也是位古董爱好者,对北宋瓷器很有些研究,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盛秋砚为两人介绍道。
“精密电子研究所,还是位总工程师,哎呀,失敬失敬,您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啊,能够认识您,真是三生有幸!”萧强像个小大人一样,热情地和易远亲近道。
易远对他超出年龄的成熟,显然有些不适应,手足无措之下,瞧了盛秋砚一眼。
“呵呵,这个小老弟,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那位小鉴定大师,他现在可是风头正盛呢,好多外地的收藏爱好者,也专门慕名而来,向他请教。我刚才带你过来,就是想你也喜欢古董收藏,顺路撮合你们俩认识认识,相互切磋嘛!”
易远恍然大悟,抓着萧强的手不放:“原来盛老说的那个小大师,就是你啊!呵呵,我才是有眼不识泰山呢!我只是对北宋的瓷器比较喜欢,买是买不起的,但平时这方面的书籍看得比较多,也有些心得体会。最近一年所里工作忙,我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查阅最新的学术研究资料了。”
他说话的方式,还像是做科学研究一样,一看就是个理论派。
“易总工客气了,我只不过*鉴定混口饭吃罢了,不像易总工,是高级知识分子,这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萧强佩服地说道。
“唉,什么高级知识分子啊,连卖茶叶蛋的都不如!”易远满是辛酸地摇着头。
“怎么?”萧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相互奉承的话,怎么会让易远露出一副感触良深的样子。
盛秋砚向他打个眼色,把他叫到一边,低声说道:“易老弟的女儿,看见同学买了随身听,也想买一台。他跑到商场一看,好家伙,全是进口的日本货,什么索尼、松下,一台要上千块,他买不起。回去跟女儿一说,结果被女儿述说了一通,说他搞了一辈子科研,还没有他们班上卖茶叶蛋的家里有钱。老易可是伤透心了。”
萧强同情地看了易远一眼,这些默默耕耘的科技工作者,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却没有钱来为女儿买一个稍微好点的随身听,在感叹他们高风亮节的同时,也不能让人扼腕叹息啊!
他想了想,问道:“老易是……”
“他啊,国家重点研究部门的顶梁柱,二级保密单位。可又怎么样?没钱就是没钱,不光他没钱,那些做出重大科研成绩的科学家们都没钱,有些科研项目还因为没有资金,不得不被迫撤销。有钱的倒是那些大字不识,在路边卖茶叶蛋的文盲,你说,这搁谁身上也想不通啊!”看得出来,盛秋砚对现状也是有着满腹牢骚。
萧强倒是有钱,他对像易远这样,埋头奉献的科技专家充满了崇敬之情,也有心送一台随身听给易远,可是他也知道,这些人自尊心极强,是绝对不肯接受他的馈赠的。
“其实,随身听就是一块功放芯片,再加一个外壳,老易既然是搞这个的,自己做个也不费事吧?”
盛秋砚和易远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我说的不对么?”萧强摸摸后脑勺,愣愣地问道。
他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随身听,在他印象中,不管是MP3还是MP4,都是一个塑料外壳加块芯片,别的人可能会觉得高深,易远做的就是精密电子,随便找个技术人员就搞定了。
林怡见不得他受窘,悄悄拉拉他的手:“随身听哪有这么简单,光只有一个芯片,怎么读磁带,怎么播放?”
“这么原始!”萧强差点跳了起来。
还在用磁带!
我的老天,我到底到了一个多么原始的时代啊!
林怡不乐意了:“这可是日本最新科技,哪里原始了,不知道不要乱说!”
易远低头想了一下,说到:“萧强的说法倒也不是不能实现,只是这样一来,就要把播放系统和功率放大器、整波电路集成在一块芯片上,同时,还要改变存储方式,不再采用磁带,而是……而是……磁盘!”
萧强惊讶地看着易远。
不愧是优秀的科学家,易远能够从他只言片语,想到用磁盘作介质,实在是了不起!
“那你作一台出来好了,保管好卖,还能出口创汇!”他鼓动道。
易远笑了:“说来简单,这需要极强的芯片制造生产能力。我们国家根本没有这个科技实力,别说我们国家了,就是世界上,也没有哪个国家,现在能做到。你刚才说的自己动手做随身听,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电路图纸也画好了。可是里面的功放芯片,国内也找不到替代产品,市面上卖的都是整机,没有配件销售,我也只能望而兴叹啊。”
萧强灵机一动:“芯片我来想办法,听小怡说随身听内部结构很复杂,其余部分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易远自信地说道:“只要解决了芯片,那还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磁头、走带机构、稳定电机嘛,这都难不倒我!外壳就更简单了,直接塑料倒模,一次成型。对了,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功放芯片,听说日方没有向国内出口啊?”
萧强面不改色:“我有个朋友,只要国外有的芯片,他都能搞到!”
“你说什么?”易远风一般冲到他面前,用力抓住他肩膀,用喊叫的声调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朋友能搞到国外最新的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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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科技工作者的春天与地狱
萧强今天才知道,一个儒雅的知识分子失控起来,比一头发怒的狮子还可怕。
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更为专注,由此在狂暴的时候,也会因其对关注事务的关心,而忽略现实,发作起来,绝对是什么都不顾。
他的肩膀,在易远没有丝毫留有余力的抓攥下,骨骼发出咯咯声响,萧强痛得额头都沁出汗水来,呲牙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怡扑上去,用力掰他的手指,最后甚至想用牙齿咬,都不能让他放开萧强。
易远对外界的一切恍若不觉,眼睛里发散着狂热的光芒,犹自摇晃着萧强的身体,大声吼道:“这是不是真的?他能搞到什么芯片?是不是所有的芯片都能搞到手?有多少,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呀!”
“小易,你疯了!对一个孩子用这么大劲!”盛秋砚冲上去,一掌拍在易远的额头,把他推了个踉跄,萧强趁机挣脱开来。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他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摸了摸额头,“好痛,谁用石块扔我?”
林怡带着泪水,拉着还说不出话来的萧强,嘤嘤地哭了起来。
“没事,我没有事,别担心!”萧强从牙齿间发出嘶嘶的声音,安慰着林怡,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不由涌起一阵感动,在他的眼中,此刻的林怡,是她最美的时候。
他想要抬手去摸摸林怡的脸颊,关节处却传来钻心地疼痛,象电流一般传递到神经根源,手刚刚抬起来,便垂了下去。
盛秋砚横在易远和萧强之间,怒斥道:“小易,你在发什么神经?在大街上打一个孩子,太不像话了!”
“什么?我做什么了?”易远茫然地望着盛秋砚,看到他身后的萧强,忽然身体一震,又想要冲过去,“对了,你……你……你刚才说,你能搞到芯片,什么芯片都有!”
易远之所以情绪如此失控,实在是他这半年来,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大到一个正常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早期的活塞式战斗机结构简单,发动机功率不够,战斗多是在中低空进行。
二战后,喷气式发动机技术的成熟,载弹量的增大,使得空战的区域不断上移,各大国所制造的喷气机,都在追求高空高速,实行高空突防,在核战争条件下,采取打了就跑的战略。
七十年代末期,核战争的威胁逐渐消退,“更高更快”的提法从战机设计被更正,空战区域再次由高空转移到中低空,设计师们挖空心思,提高战斗机在此空域内的机动性,扩大作战半径,着眼于机载电子设备、武器,以及精确地火控系统。
正是在这种思路下,我国借着同西方缓和,共同防御苏联的利益需求,在巴基斯坦要求提供适应二十一世纪战斗机的机会,以“歼七”为蓝本,大胆地进行了技术攻关,力求突破苏联战机设计的思想束缚,向高、精、尖的世界潮流*拢。
可是美英等西方国家,对中国抱着的就是利用态度,他们愿意提供的,都是二三流的过时武器、技术,中方曾经想进口F16战斗机,美国表面上答应,却将原装发动机拆下来,换装低档次的发动机,强行销售给中国,被中方予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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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容易从愿意提供最新技术的以色利,得到了全套的航电系统图纸,可是,科技工作者们却无力将图纸转化为实物,这怎能不让他们心忧如焚?
就在上个星期,所长通告了最新的研究进展,说是超七的发动机已经确定了,最终采用美国普拉特-惠特尼公司的PW1216发动机,同时,各自进口两套该公司的PW1120,以及英国罗伊斯罗尔斯公司(就是劳斯莱斯)的RB19934R,作后续进一步改进型号的验证需要。
易远当时就傻了。
他们精密电子研究所负责的是雷达部分,在拿到相关图纸之后,参与技术攻关的人员就知道碰上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当时,他们还在想,不用急,慢慢来。
毕竟我国的电子工业之落后,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将这份资料吃透,就要花不少的时间,再将图纸转化为合格的产品,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反正都是第一次,大家在学习的基础上,尽量加快速度就行了。
而且,相对于电子工业,军工的航空发动机,仍在蹒跚学步。
歼七使用的喷涡7技术落后,早就不适用于现代战机,喷涡13(WP13)还没有定型,喷涡14(WP14)的验证机刚刚在年末通过试验,离批量生产,起码还有两三年时间,在这两三年里,足够易远他们消化资料了。
他也听说了美国普拉特-惠特尼公司和英国罗伊斯罗尔斯公司,在商量发动机进口的问题。
不过他认为达成条件的可能性太低了。
普-惠公司大力推销的,是他们的PW1216,这是国际上六十年代的涡喷发动机,我们的WP14性能上实际还稍稍领先一些,只是还没有可应用的成品而已。
另一款更先进的PW1120也是涡喷发动机,是F100的增强改进型,两者有百分之六的部件可以通用。大名鼎鼎的F15、F16装备的就是F100,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单发、一个是双发,通过几十年的实战表现,其发动机动力之强劲可见一斑。
PW1120从其加工工艺,和技术数据来看,几乎可以说是涡喷的顶尖之作!
罗伊斯罗尔斯公司的RB19934R则是更为先进的涡扇发动机,采用的是目前最先进的技术,发动机响应速度快,油耗低,作战半径大,在英、德、意共同研制的狂风系列战机中得到了充分证明。
上述两款都是性能优越的发动机,可惜价格太贵了:PW1216只要一百三十万美元,而PW1120则高达两百万,RB34R也不低于这个价格,不符合巴方物美价廉的要求。
再说,换装PW1120、RB19934R都要修改进气道、中后机身,这就相当于,要求中方对歼七从气动外形到机身整体进行全面重新设计,这无异于制造一架新飞机了!
不管是成本核算,还是性价比而言,中巴双方肯定都不会接受以上两种目前最先进,但价格更高昂、更复杂,并且需要重新设计机身的发动机。
退一万步说,就是我们肯买,美国也未必肯卖。
从普-惠公司的推销力度上,就可以知道,他们将PW1120拿出来,不过是和英国罗伊斯罗尔斯公司叫板的筹码,如此先进的发动机,他们怎么可能舍得卖给中国?
以此推断,国家必然会等到喷涡14定型生产之后,才会谈得上超七整体组装的事,至少,也要等到喷涡13正式投入生产。
所以,当听到上面突然决定采用进口发动机,并且要求他们加快消化以色列提供的航电资料,尽快拿出方案,制作实验机,易远当时就懵了。
怎么会这样,完全不顾性价比的优化考虑,就武断地弃置即将研究成熟的涡喷系列,选择了进口发动机,还要求他们马上拿出定型方案!
这,这不符合科学嘛!
他不知道的是,接到这项不合理命令的,不只是易远他们研究所。全国范围内,还有许多的军工部门,先后都接到了类似的指令,除基础学科继续攻关,一大批已经落后于时代的项目纷纷下马,又一批契合世界技术潮流的项目,在紧急立项之后,立刻展开研究。
这些新上马的科研项目,无一例外地,是从对进口产品的逆向复原开始的。
由此,从冶金、化学、机械加工、电子等等各个相关产业,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进口、分析、逆推、学习、消化、改进、试生产的,规模庞大的科技大进军。
而这,正是源于当初萧建军在萧强提示下,所写的那份竞争侦查营长的分析报告。
这份分析报告是如此之完整,涉及到政、军两方面,先见性地指出了西方与我国之间的关系,不会永远处于蜜月期,随着苏联势力的衰弱,西方与我们的关系必将趋于冷淡,甚至是排斥、敌视,因此,我们应该抓住这历史上难得的机遇,有选择性地大量引进先进技术,少量进口实物,对其逆向反推,再少花钱、办大事的原则下,加快科技进步的步伐。
这份报告先是在西南军区内部展开了大讨论,之后上报至军委,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
在经过各部委联合组织的专家小组,进行讨论研究之后,迅速全面铺开。
国家的经费不多,经济建设正在紧要关头,各行各业都等着资金投入,但由于一号首长高瞻远瞩地、以惊人魄力大刀阔斧裁减兵员,国防预算在总数没有增加的情况下,反而有了更多的机动资金,这一次,全部都用于了进口重点项目先进技术的资金投入。
一号首长亲自作出了批示:在大力发展经济建设的同时,抓住时机,有选择、有重点地提升关键行业的科技实力,为国家整体综合实力的提高,做好充分的准备!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大前提下,渴望先进发动机而不可得的军方,在面对主动上门的推销员,当即拍板:先拿来,再试验!
所有的人心中都有种紧迫感,谁都不知道,西方的大门将在何时再次关闭,送上门的好处,只要资金允许,哪里允许再让它溜出去!
罗伊斯罗尔斯公司非常积极。
长期东西方对峙,英国的经济情况十分不景气,他们急于摆脱经济困境,主动运来了两台RB19934R,并提出这首批发动机是免费提供的,并自己出钱提供服务。
(这是史实,我方始终倾向于美国的F404海军战斗机专用引擎——美军用于装备F18和F5G,89之后和西方关系恶化,美国的发动机没指望了,英国还在推销,可是我们没银子,只能眼巴巴流口水)
面对中方所提出的,各自进口两套发动机,用于验证的要求,普-惠公司一直没有答应。
直到罗伊斯罗尔斯公司的RB19934R运达中国,他们才满心不情愿地接受了中方的条件。
又拖了很久,在九八年底,终于从国内运来了两台PW1120,但要价也高了不少。
(这一段就是YY了,大家不要当史实看,我只是觉得,当时的情况要是这样,该多好啊)
军方免费得到了两台RB19934R,虽然美国的要价变了,但平均算下来,比PW1216一百三十万美元的单价还要低很多,立刻爽快地掏出了钱袋。
反正,他们也没打算,再继续购买更多的高性能进口发动机!
如果我们能够逆向复原整机,我们就不用再掏冤枉钱,可以节约宝贵的外汇。
如果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够,无法逆向复原,以后当双方关系恶化的时候,也不可能再有替换的发动机可以进口——两台,足够了!
这两种发动机也不会用于超七。
开玩笑,即便中国想用,巴基斯坦也不会答应,发动机一换,整机重新设计,价格嗖嗖地往上窜,巴基斯坦哪有钱购买这么昂贵的战机,他们的目的就是自保,从来没想过在空中压倒印度。
搞军事竞赛?
他们怎么可能拼得过有八亿人口,国土面积是他们四倍,国民生产总值是他们六倍的印度!
军方是满意了,易远等科技工作者身上的担子,却陡然重了起来。
易远一天忙到晚,每天一睁眼,脑子里就是密密麻麻的电子电路数据,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就连上厕所,也是一溜小跑。
现在,好容易他们的工作算告一段落,可是,尴尬的事情来了:他们手里没有适用的电子芯片!
这不只是困扰易远他们一家研究所的问题,所有的科研单位,都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提供资料的以色列,也因为没有完整地工业体系,不得不受制于人,把提供相关配件的希望,寄托在美国身上。
可以说,没有美国提供的数据芯片,易远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这不是一块两块的问题,一套完整的航电系统,光辅助计算机就有八十台,这是什么概念?
单说易远他们,要搭配一套性能可堪一用的雷达系统,手里没有三百多块核心芯片,也只能对着图纸干跳脚!
别说可以大量使用电子管!
如果他们真这样干,研究所长第一个会被推出去枪毙——这是在研制重型轰炸机还是战斗机?
那体积能是一回事吗?
这不是易远能解决得了的,这需要全国的半导体部门来头痛。
目前上海半导体厂、浙江半导体厂、广东半导体厂、成都半导体厂都在全力技术攻关,可是解决问题的前景还是遥不可及,谁都不敢打保票,什么时候能拿出合格的产品来。
上级一天一个电话,让易远他们拿出实物产品来,易远又一天一个电话,打到各个厂家,哀求、拜托、威胁、咆哮,都没有用!
为了这事,他是急火攻心,已经一连两三个星期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了。
这时一听萧强能搞到国外的芯片,就什么理智都失去了,也不想想,萧强一个胡子都没长齐全的小屁孩,怎么有可能做到国家力量都没有办法达到的事情,发了疯一样,追着萧强要他赶紧提供芯片。
萧强他们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盛秋砚把老命都豁出去了,也只能阻止他不再发狂,但易远红彤彤的眼睛,让谁都不敢相信他不会突然爆起伤人。
“你到底要什么芯片?随身听的芯片我明天……不,下午就可以给你!”萧强紧紧拉着林怡的手,随时准备拔腿开溜,易远这个时候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和刚见面时,完全是两个人。
用两个人来形容都是客气了,这时的易远,整一个狂躁病患者,萧强没有勇气和这样一个人搏斗,并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知道芯片型号?”易远此时的脑子已经发热了,根本没听清萧强说的是随身听的功放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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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强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转身带着林怡就要走开。
管它什么芯片,我多买几个随身听,把里面的芯片全部重组一遍就得了,要什么你自己挑去。
“喂!你别走!”易远一身蛮劲上来,推开气力衰竭的盛秋砚,快步追上来。
林怡跑不快,萧强当然不可能丢下她独自逃命,当下让林怡先走,他硬着头皮留下来挡住易远。
林怡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死死拉着他的衣袖,坚定地跟在他身边。
“我都答应给你带芯片了,你还要干什么?”萧强只能挡在林怡前面,尽量用身体保护她。
“我怕你记不全芯片的型号,我写给你!”易远从怀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笔记本,又摸出一支圆珠笔,翻开页面,沙沙沙,快速地写了起来。
这些日子,这些芯片的名称、功用、内部结构、电路电压数据都牢牢印在他脑子里,不用思索,转眼就写了满满一页,随即翻开第二页,继续奋笔疾书。
萧强的嘴巴迅速张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我的老天爷,他是在让我给他提供一块功放芯片,制作随身听,还是准备手工制造一艘登月飞船啊!
照他写的这么多芯片,再配上后面注明的数量,所有的芯片加一块,起码也有一个手提箱大小,这,这还是随身听?
或者说,我太孤陋寡闻,高估了这个时代的随身听体积,在这个时代,随身听就是需要背着扛着的?
更让他疯狂地,是易远在将写满芯片型号的笔记本地给他的时候,说的那番庄重的话:“小兄弟!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你芯片的来路,如果你能将所有这些芯片找来,并完整地交给国家,我可以保证你都能没事!我代表国家,拜托你了!”
萧强看看眼睛充血还一脸正气的易远,瞅瞅同样呆若木鸡的盛秋砚,再瞧瞧身边已经呈现出石化状态的林怡,仰天长啸:“这他妈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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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盘被烧毁了,这是同一批购买的清华紫光中,两块中的最后一块,而且两次烧毁的时候,里面都有没有转移的资料,清华紫光,枉我看在它是国产货的份上支持它,太不争气了!
要知道,我用的是联通的无线上网,在信号繁杂的都市中,速度不到10K,打开网页、下载点资料有多么不容易,数据就这么随之销毁,实在是太心痛了。
又及:刚才跑电脑城,买了两块金士顿2G的U盘,要不连将台式机中文章,转发到笔记本上传都做不到,听说售货小姐说金士顿五年质保,应该不错吧。
等我休息会儿,就动笔写第二章,争取能在晚上再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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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生意就是生意
萧强当然没有疯,易远也没有疯。
不过他的确快疯了,被沉重的、让人绝望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逼得快疯了。
如果我们没有数年的科技积累,没有在冶金、精密机械加工、化学工业上的足够技术支持,电子工业要想一步登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国家也没有想过,能够*这么一次大规模技术引进,就实现科技大跃进,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不尊重科学!
之所以大力支持这次科技大进军,还是为了防微杜渐,害怕真的面临西方的封锁圈,再也无法搞到先进的技术。
在中央看来,这么搞一次,就算面对封锁,起码十年以内,我国科技界不用再为科技探索的前景,而感到迷茫了,如果能在十年内,彻底消化吸收这些先进科技,就意味着,我们和世界最先进的力量,只有十年差距!
对比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破破烂烂的国家、庞大但装备低劣的军队,这是怎样一个飞跃啊。
为了以后十年的发展方向,买这一次单,值得!
可是中央的战略决策,又岂是易远一个小小的科技工作者所能知道的,他只明白一件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套可以正常使用的雷达系统。
在他的脑子里,他甚至将这次突如其来的加强任务,和东南沿海联系起来了。
要打仗了!
国家需要能够和美军抗衡,争夺制空权的先进战机!
这就是他的判断。
所以他拿出吃奶的力量,拼着命也要如期圆满地完成任务,如果不能完成,我们要牺牲多少的英雄儿女,流多少的鲜血,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这也是他最郑重其事拜托萧强的原因。
萧强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这人半痴不癫,说疯吧,为他说明芯片型号、精度条理清晰,思路活跃,但说他不疯吧,那眼睛里红彤彤的光芒,实在让人有些害怕。
那些专业术语,他是不懂的,但他总算明白,这些芯片,不是用来自制随身体用的。
“这些芯片,国内没有吗?”他小心地求证道。
“如果国内能够搞到,我为什么会这么失态!”易远哑然失笑,随着事情交待完毕,心中的负面情绪得到发泄,脑筋也渐渐清晰起来,“这些芯片都是国外对我们禁止出口的。虽然我们现在和西方的关系还算可以,但关系到战略性质的高科技技术,包括产品,他们还是对我们防了一手,允许出口的都是质量更次的早期换代淘汰产品。”
我*!
萧强差点没跳起来,那我到那里去搞这些芯片,把我脑浆都挤出来,我也没办法弄到国内没有的东西啊!
“一片都没有?走私的总有吧,我们不是有国安,啊,不对,是龙组,我们不是有龙组吗,里面有数不清的高手,飞天入地,他们不能搞到?”萧强脑子里闪现出前世看过的一个帖子来,记得那上面说过,政府有一个不对外公开的秘密情报组织,代号龙组,全部都是飞天遁地的世外高人,口吐飞剑,能于千里外取人首级,潜行匿迹,可以出入五十一区如入无人之境。
记得有本叫做《北京战争》的纪实文学,描述的就是他们的丰功伟绩,可惜,由于触及到机密,后来好像被查封了。
有了这些高人,还让我一个中学生费什么脑子!
“国安?龙组?你都在说什么啊?”易远被萧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词汇搞得一楞一楞的,他脸上浮现出一线失望的表情,还是尽可能耐心地解释,“走私货也不是没有,可这些芯片并不通用,民用产品基本都没有安装,只在部分专业仪器仪表中有少量芯片,就这,还要受到外国公司定期检查,不得挪作它用。十片八片全国还有可能找到,再多,那就不叫禁售品了。”
不是猜测你有走私的朋友,我跟你这一窍不通的外行说这些干什么!
要是这小子的朋友真能搞到大批量的芯片,那能量也大得吓死人了,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希望这小子不是在骗我,要不然我就是上报,也要把你们一锅端了!
易远明知不能寄托太大希望,仍然祈求萧强的朋友,的确有不为人知的走私渠道,能弄到奇缺的数控芯片,哪怕不是全部,能够解决关键位置的关键芯片,他都准备申请为萧强和他朋友立功受奖。
虾米?
还要受到外国销售公司的定期检查,不得挪作它用?
萧强眨巴着眼睛,听到这里才算恍然大悟。
感情面前这位,是把他们科研项目,所要用到的数据芯片,当作了走私彩电摩托,想买大白菜一样,到我那个子虚乌有的朋友那里,进行批量采购了!
他脑子没问题吧,我朋友要有这本事,连国外控制销售的高技术芯片也能搞到手,早成跨国大托拉斯了,还去干走私?
这个时候,别说萧强了,就是事不关己的盛秋砚和害怕两人再起冲突的林怡也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盛秋砚还好些,他所知道的,就是萧强是某位香港鉴定大师的弟子,既然有位香港师傅,那么认识的人必然很复杂,就像他从事文物收藏工作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
文物本来就是走私的重点项目之一,萧强有一些搞走私的朋友,再正常不过了。
他也隐约知道一些易远他们研究所的情况,都是事关国家安全的高机密科研项目。
在他看来,如果能让萧强专门走私的朋友,能帮助易远他们所,搞到国内无法弄到手的先进芯片,也算是为国效力,总比搞那些乌七八糟,扰乱市场的垃圾货好多了。
只是经验告诉他,萧强的朋友是否真的能搞到易远他们需要的芯片,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国家机构都办不到的事情,没有理由一个小小的走私团伙能办到,否则,那就成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
与盛秋砚不同,林怡天天跟萧强在一起,他又没有刻意避开过自己,认识什么人,做了些什么,林怡最清楚,他又有什么从事走私的朋友了?
听到易远说得这么慎重,她生怕萧强不知天高地厚,拉着萧强的袖子,走到一边,神色满是忧虑:“萧强,你可不要胡乱答应啊,这是国家大事,别不当回事!要是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萧强摸摸下巴上稀疏地几根短毛,默默地思考着,让林怡更是担心,一个劲地苦劝。
过了好一会儿,萧强才对林怡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有分寸!”
他来到已经很不耐烦地易远面前,用极其严肃地表情说:“芯片我朋友能搞到一些……”
林怡“啊”地一声,死死捂住了嘴,不能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萧强。
萧强没有看她,继续说道:“不过他不是专门搞这个的,说实话,他连芯片的原理都不知道,能搞到多少,我暂时不能代他确定。”
“这就是说,他也有可能一片也找不来?”易远失望之极,他觉得再和萧强谈下去,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话不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能帮到什么地步,我还没有底,当然不能现在就拍胸脯打包票。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够帮你们解决绝大部分,只要有样本供他们分析!”
“什么?这不可能!”易远第一直觉就是萧强又在骗他,国内这么多研究所、厂矿在技术攻关,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一个外行人,居然敢说只要能让他们分析样本,就能提供芯片!
开国际玩笑吧!
美国的登月飞船,上面的每块芯片都是特制的,也是他们最高科技的浓缩,给你一片,你能分析得出来?
可是萧强一直用胸有成竹地表情看着他,眼神丝毫不闪躲,他又有些怀疑其自己的判断来。
“你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决定把萧强朋友的根底问清楚,再作决定。
“他就是一串货的,专走香港那条线。但我听他说起过,他认识一个地下芯片加工厂,技术力量非常强。你也知道,芯片这玩意儿,主要难就难在加工精度上。国内没有高精度的生产线,所以没法生产和进口集成电路一样的芯片来。那个地下加工厂的设备是从德国进口的,采用激光定位,精度极高。我朋友曾经跟我说过,那地下加工厂常常接一些活,专门破解高等级芯片组,走私到那些被西方制裁的国家,例如,苏联……”
易远心动了,苏联的东西他看不上,傻大粗笨,但苏联人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要是北极熊也在和那个地下加工厂有生意往来,对国内来说,确实是个福音,毕竟香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属于中国的。
他犹豫地看了萧强一眼,欲言又止。
萧强坦然道:“我知道你不会完全相信我,说实话,我也是听那位朋友介绍。不过,我想你们手里有的芯片,可能有些多,有些少。你大可拿出一片存量够多的芯片,让他们试试。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说是不是?”
“什么叫没有损失!”易远觉得跟这个外行人说什么都是白搭,他对高科技知道个屁,只会胡说八道,“每一片芯片,我们都需要动用宝贵的外汇,从各个渠道,千辛万苦才搞回来。每种存量都极其有限。最多的也只有五六片,自己搞研究还不够用,真要丢了,你拿脑袋来,也赔不起!”
只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是否有那么一个香港地下加工厂。
这是件政治任务,萧强再年轻,也该知道轻重,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通过交谈,他确认萧强是不折不扣的外行,搞不好他连芯片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所以肯定是另外有人在从事这项交易,萧强想赚钱,才积极在这充当中间人。
林怡也是有着同样强烈的感觉,萧强自信的话语,打消了她的担心,但又糊涂起来,萧强从哪里,又认识了一个作走私的朋友了。
就连老于世故的盛秋砚,也被萧强逼真的表演所迷惑,真切地帮着出主意。
“我说这样行不行,这芯片呢,我们国家得来不易,每一片都是宝贵的。不过也有变通的方法。我知道萧强私下在捣腾古董……你别跟我装不知道,我老头子嘴上不说,心里可亮堂着,看你们没有把文物卖到外国去,我才睁只眼闭只眼,要是你们真的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第一个翻脸不认人!”
“您老明察秋毫,我们哪敢做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的事情呢。”萧强嬉皮笑脸和他套近乎,暗自后怕,幸亏他担心被公安盯上,从最初就是想要在重组外国油画赚钱,没把国内的文物当成聚宝盆,否则,恐怕早就吃牢饭去了。
现在被盛秋砚揭穿,他反而相信,盛秋砚的确没有害他们的意思在里面,说不定,以后坑骗外国人的生意,还能让他牵线搭桥。
盛秋砚瞪他一眼,对易远说:“这小子手里有不少值钱的古董,不如让老头子来作保人,让他交出几件古董作抵押,这样你们也能放心些。”
易远沉思了一下,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行,我这就和你们一起,去取抵押物,东西还是保存在我们研究所吧,那里防护严密,也不担心被人偷了、弄坏了,我也能趁这几天,欣赏一下实物,而不用总看资料上的图片了,哈哈!”
他反复思量过,萧强和他朋友根本不明白高科技的价值,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求财,芯片的价值虽然宝贵,那是对易远他们科技工作者而言,萧强就是坐在芯片堆成的山上,也不会有手抱一捆人民币更开心。
只要收取高昂的抵押品,把一块相对容易得到的芯片交给萧强,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说,收缴了萧强他们抵押物,这些嗜钱如命的家伙,更会卖命地为他们搜罗所需芯片,算起来,这可是件很合算的买卖。
我要多取几件抵押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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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远打定了主意,心头积压许久的烦恼一扫而空,觉得格外轻松,笑道:“那好,我先挑。小萧啊,你那里有汝瓷没有?定瓷呢?哥瓷?要不,汝、均、定、官、哥五种瓷器,一样拿两三个给我就可以了,我也不多要!”
他心情一好,萧强也不再是“这小子”,而在他口中变成了“小萧”。
萧强一翻白眼,宋朝五大名瓷,拿一件出来都是国宝,这家伙居然好意思说一锅端,还说不多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省城东郊是著名的工厂区域,有数十个大型国营工厂,全部都是以信箱代码编号的军工企业,像什么六九信箱啦,五一二信箱啦,都是西南数得上号的大型军工企业。
随着改革开放,国家的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方面,这些老军工大多面临着生产萎缩,无米下锅的艰难境地,工人们没有活干,工资年年不涨,很多有点技术的老工人,都在厂区、家属区附近摆起了小摊,修车、机械零部件来料加工、开路边饮食店等,以求增加收入。
在这么多军工企业中,说起四二零厂,整个省城,就没有不知道的。
四二零厂又叫国营四二零厂,正式单位名称是西南飞机发动机厂,是西南飞机制造厂的下属分厂,占地八百四十亩,拥有职工近万人,是省城首屈一指的大厂。
精密电子研究所是中国航空院六一一所下属研究所,但并不和总院在一个地方办公,它就在四二零厂厂区一隅,经过内外两层保密警戒,避免了敌特刺探情报。
还有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精密电子研究所看不出有一点放假的气象。
易远深切地感受到,他们所里的每一个技术人员,都是国家的功臣,大家经过半年多玩命的工作,硬是从当初的一知半解,变成各自所负责项目的行家里手,包括易远在内,这中间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谁不是心中有数?
最近,他们终于将天书般的航电雷达图纸,生吞活剥地理解了,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分析这些电路的具体效用,希望能寻找国内替代产品,重新设计电路图,转化为我国可以批量加工的产品,这种精神,就是身在其中的易远,也时常忍不住为之激动不已。
国内电子研究所的芯片研究进度,依旧没有多大改进,光是用药水侵蚀芯片外壳,以露出内部线路,就已经损坏了两块珍贵的芯片。
到现在,那些研究所居然都被吓住了,谁也承担不起损坏研究对象的责任,工作就此陷入了停顿。
在没有解决不损伤内部电路基础上,消融保护外壳的难题,哪个研究所都不敢轻易动手。
大家都知道逆向反推的困难有多么大,但没想到,这第一步就迈得那么艰难!
国外的科技实力,不佩服不行啊!
其他单位的难题,是他们的事情,西南精密电子研究所还是一如既往,投入紧张地研究。
春节?
没有完成工作,有谁好意思说放假,战斗机等待升空,你能说等我放完假再来安装雷达?
就在易远都快要忘记萧强这个人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保卫科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中学生,叫萧强的来找他,现在大门警卫处等着,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
“认识认识,我马上开介绍信,来接他进来!”易远喜出望外,直接就大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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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研究所保险柜的那只细颈定窑瓶的确制作精美,不愧为五大名瓷之一,那还是他死皮赖脸,生强硬拽,从哭丧着脸的邵延杰手上抢过来的。
易远每次摸到此其表面光洁的釉面,都爱不释手。
可定窑代表的是过去的历史,而他们所肩负的使命,就是创造将来的历史。
和中国未来的命运相比,一只定窑瓷器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萧强无聊地站在大门口警戒线外,一名哨兵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全然不顾他曾经在易远带领下,进入过这里。
七九式冲锋枪,口径七点六二毫米,口径:7.62毫米,枪长七百四十毫米,折叠后四百七十毫米,全重一点九公斤,使用五一式手枪子弹,理论射速一千发/每分钟,可以瞬间将一个人打成筛子。
看着哨兵手上的冲锋枪,这些数据自然而然浮上心头。
没办法,附身前的本体,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
他绕过哨兵,看向警戒横栏后面的那名下士班长,在他武装带上,萧强只看到手枪套,就知道那是什么枪。
七点六二毫米毫米,七七式手枪。
这些枪都是他玩腻了的,一点也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倒是岗亭里那位战士手持的八七式自动步枪,还有隐约露出来的八七式班用机枪,还有些让他能打起精神,这分明是才定型不久的,枪管上闪亮着瓦蓝的光芒。
直到萧强都准备开始研究,当他突然动作的时候,对方会采用怎样的战术动作,会否第一时间将他击毙这个深奥问题的时候,易远急冲冲地跑步出来了。
“你带来了?”易远的表情有些紧张。
这可以理解。
萧强呵呵一笑,拍了拍斜挎在肩膀上的书包。
“别拍,别拍,你发神经啊,拍坏了怎么办?”隔着两米远,易远一步就跳了过来,死死抓着萧强得手。
他也不问萧强,就翻开书包,接着朦胧的光线瞧了一眼,眼珠子一下瞪出来了,眼睛立刻就充了血,欢喜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完全是语无伦次递交了起来:“就,就是这种芯片,是它,我闭上眼也能想起它的特征,你,你居然真的办到了,这,这,这不怕有五十多块吧!太好了!我们的工作终于可以开展了!”
说完,抬手就要从萧强肩上把书包抢过去。
“别抢!”萧强一把拍开他的手。
哗啦,不远处一直警惕地盯着他的哨兵,毫不犹豫地将子弹推上膛,声音听得萧强心里发渗,枪口斜斜地指向了他。
“别紧张!不要开枪!他是我朋友!”易远慌忙拦在萧强面前,“我是来带他进去的。”
哨兵没有移开身体,只是将枪口低垂:“介绍信!”
“开好了开好了,这就拿给你!”易远手伸进棉衣,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介绍信,有些湿润,显然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汗水把内衣都湿透了。
萧强为他的工作激情所感动,瓮声瓮气地问道:“把钱拿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定窑还给我,要是破个口子,按说好的,你们要加倍赔偿!”
感动归感动,生意是生意,他从来不在两者之间划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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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部科幻广播连续剧的开幕
第一道警戒线只是西南飞机发动机厂的厂区警卫,萧强和易远绕过一栋又一栋厂房,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才面临了第二道岗哨,这才是西南精密电子研究所的入口。
易远从身上又掏出了一份介绍信,递了进去——前一封介绍信只能保证萧强可以进入厂区,但不能作为进入研究所的通信证,而且,他必须在易远的贴身陪同下,按照规定路线,直接通往研究所,不得在厂区内逗留!
就是发动机厂的正式职工,也有各自划定的工作区域,穿着有明确识别标记的工作服,在同编码的厂区内工作,不允许串岗。
在执勤战士的示意下,萧强不得不将书包交给了哨兵,易远赶紧亲自捧着书包,走进门旁一栋类似堡垒一样厚重的的房间内。
这可不是什么炮楼碉堡,而是电子仪器检验室。
目的是提前消弭隐患,保证研究所不会被假扮来宾的敌特破坏。
不管谁进入研究所,都必须接受这道检查,易远带进来的人也不能例外,主要是检验来宾所携带的电子产品,是否会发出向外联系的电子讯号,是否有隐藏的开关、在预设程序控制下定时开机的暗门,是否存在定位系统,并排除隐藏爆炸物等各种危险因素。
如果敌特提前引爆炸弹,也会限制在厚达两米的钢筋混凝水泥房间内,不对研究所造成重大破坏。
两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等着他们,易远先将书包小心放进一口铝合金小提箱内,交给一个工作人员,然后,再由另一名工作人员手持探测仪,对他进行全身扫描。
全部完成,易远先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了电子电器检测室,留下了萧强一个人。
萧强虽然很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他不是研究所工作人员,肯定不能进入电子电器检测室,易远又是这批芯片的直接负责人,怎样检测他最有发言权。
所以他在工作人员对他全身扫描后,仍然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入口的硬木长椅上,端着茶杯,傻傻地望着检测室大门。
像他这种级别的外来人员,就是通过了所有测试,也只能再往前一步,进入三百米外的一栋乳黄色来宾接待楼。
以后我再也不来这里了,下次交易,让易远自己来取!
萧强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望着白烟发狠。
繁琐的保护措施,让他的情绪感到非常压抑,哨兵时而扫过的警示眼神,也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幸好我没有答应司令员特招入伍,要是真的参与他们什么机密讨论,那我下半生都要在这种时刻接受检查、路上掉个钱包,都有龙组精英立刻帮我捡起送还的生活中度过,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狠话发过了,他这次还是必须亲自来,老实接受警卫监督,不敢越雷池半步。
因为这是他和研究所的第一次合作,双方都还不能完全信任对方,以后交易的模式也要和研究所行政主管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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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远除了是个合格的科学家,谈生意他既没有权限,也不知道如何讨价还价,只要给他需要的芯片,让他把自己卖了都行。
萧强的茶都换了五次,易远他们还没出来,而萧强喝了太多的水,被憋得一趟趟的上厕所——就是在上厕所的时候,也有警卫守在门口,让他哭笑不得。
谁让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呢,以后自己建了高科技帝国,天天叫易远到研究部门来玩,也让警卫随身跟着他,灌他的水,守着他上厕所。
萧强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还是泄了气。
易远对这种生活已经习惯了,就是警卫搂着他肩膀,跟他四处走动,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自然,这样的报复对他来说,才是最正常的。
萧强是上午九点过来的,就是猜测今天会有一场艰苦的唇舌之争,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工作人员为他递上饭碗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
可让他气愤的是,他才刚刚刨了一口饭,易远就从检测室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仿佛他受了极大的刺激,直愣愣跑到萧强面前,就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不换地方。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没看我在吃饭吗?”萧强被一个大男人如此含情脉脉地盯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三层,将筷子一拍,嘴里嚼着白饭,含混不清地骂道。
“全部通过……,所有的检测全部通过!技术指标和原品一模一样!”易远的声音像是在哭,眼睛泛起一层雾气,显得是那么的水灵。
萧强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通过了就通过了,你哭个什么劲!
要是通不过才奇怪,那肯定是你拿了废品给我。
“可是……,为什么会通过呢?”易远的眼圈慢慢变红了,声音哽咽,“我就想不通,我们通过实验室,都没有办法制造的芯片,一个地下加工厂却能制造!难道我们搞了几十年科研,集中全国的科学家,还不如一个地下黑工厂!”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伤心地程度,就是萧强也觉得有些心酸。
他偷眼看了下四周,那些哨兵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仍在尽忠职守。
“我说,这不怪你们,是我们国家的科技实力太差了,没有高精密的加工车床,你们当然做不出和国外一样的芯片!”
“你这白痴!芯片不是用车床车的!它主要是一种化学加工工艺!”易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道。
“我*!老子好心安慰你,你还骂我是白痴!好心没好报,你哭,你哭死好了!看看你哭死了,国家的科技力量就能突飞猛进,超英赶美了!妈的,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娘们儿一样在我面前哭着喊着‘为什么’,却不去做正事,老子看着都恶心!”萧强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这都什么人啊,不知道好歹。
易远呼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把萧强吓了一大跳。
“不错,我哭也没有用,国家研究所还比不过地下黑工厂,这是我们所有科研工作者的耻辱!”
“这就对了嘛,我们要化悲痛为力……哎,哎,你往哪走啊,易总工,易远,你别走啊,你还没给钱呢!还有我的抵押品,定窑细颈瓷器!易远你这个混蛋,妈妈的,哭一场就想把钱赖掉,想得倒美!易远,你给我回来!”
萧强气急败坏,谁也没想到,刚才还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易远,说跑就跑,三拐两拐,绕过一座假山,一转眼就没了人影,他这一单生意还没结帐,以后的合作怎么进行也没有定论,这小子就把他凉在研究所门口,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太可气了!
他刚想去追,早有一个哨兵看着他呢,抢在他前面,右手伸出,单掌一立:“科研重地,非请不得入内!”
萧强火苗子腾腾往上冒,这么些日子,他和邵延杰、盛秋砚,还有那些古董收藏者,不管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还是二三十岁的青年,都相处愉快,他还以为自己长袖善舞,跟谁都能搞好关系,可在易远面前,他遭到了挫败!
不是失败,而是挫败!
失败了,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可跟一根筋的易远,他发觉自己找不到赢回来的可能。
本以为可以用诱惑的方式,将对方买了,还能让对方帮着数钱,现在才发觉,帮着数钱反过来变成了自己!
“你没看到是他带我来的吗?我卖东西给他,可是你看看,他在我面前假模假势哭一场,钱也不付,东西也拿走了,这小子真的是这里的总工程师,他不是假冒的吧?”
那一脸严肃地哨兵也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不管怎样,军事重地不能乱闯!我们已经打电话进去了,自有人会来和你联系。”
“那还差不多!麻烦你通知他们快点,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时间宝贵着呢!”听到有人付账,萧强放下心来,催促哨兵再去打一通电话。
那战士上下打量他一番,才转身向岗亭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萧强支起耳朵,听他说什么,刚听了两句,身子一晃,差点没坐倒在地上。
就听那哨兵边走还边嘀嘀咕咕:“这人什么来头?好大的口气!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国家主席也没这么有钱啊!我刚才上下打量他,花了三秒钟,那不就是一百好几十万?听过吹牛的,没听过人这么吹牛的……”
又一通电话进去,过了十来分钟,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从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里走出来,向着萧强这个方向走来。
他问哨兵,才知道那就是研究所的顾所长。
顾所长比易远热情多了,隔得老远就大声招呼起来:“哈哈哈哈,是易总工的小朋友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正在主持一个会议,听说易总工的小朋友被他撩在研究所门口,正在那发急呢。我就马上结束会议,赶过来了,让你久等了!”
马上赶过来?
两通电话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吧。
萧强看了看哨兵,见对方不再理他,也笑着迎了上去:“顾所长吧,打扰您工作了,实在是对不起呀!只是我和易总工一起来,本来就一些问题,想和贵所洽谈,没想到易总工是个急性子,一转眼就走了。有这样热心工作的科技工作者,我们的科技水平如何不能迅速提高啊!哈哈哈哈!”
两人会面,都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上下摆动,都是一副老熟人的样子,打着哈哈说了几分钟废话,除了互相知道了姓名、职业,就没接触到正题。
两人谈笑一番,在顾所长的引领下,来到乳黄色来宾接待楼。
穿过一楼入口的接待处,顾所长直接带着萧强上了二楼,正对着楼梯的是两扇镀铜包边桃木大门,看样子是一个会议室,里面传出隐约的人声,似乎还在开会。
萧强向走廊两边望去,是一间间宾馆式的套房。
顾所长没有带着他继续走,而是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一股浓重的烟雾漫卷着飘散出来。
“研究所是高精密仪器研究,本来是不允许职工抽烟的,不过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一些搞调研的同志,就格外破例一次,小萧啊,你不抽烟的吧,就委屈你忍耐一下了。”顾所长善解人意地回头说明道。
“没关系,其实我也抽烟的。”萧强笑笑。
他明白了,顾所长他们哪是在开什么会,分明是在群策群力,考虑待会儿如何宰羊呢!
我就说嘛,诺大一个研究所,不会让易远那个书呆子来和自己谈生意,搞半天在这等着啊。
这才是正面交锋吧,刚才故意晾我那么久,是要杀杀我的锐气,现在准备满屋子乌烟瘴气,是展开化学进攻?
这么大的烟雾,里面的人肯定不少,接下来,该是人海战术了吧!
萧强迅速调整了心态,淡淡地笑着,踏进会议室。
刚一进会议室,他身体一震,一下停住了脚步,身后的顾所长没防到他会突然站住,差点撞到他身上。
田胜英笑着说道:“他认出我们了。”
“废话!我们又不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这么几张熟面孔坐在这里,谁会认不出来?”苏政撇嘴道。
“看看他的反应。刚才我们得到易总工的检测报告以后,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都在,上面对这个人的重视大家都清楚。我再重申一遍纪律:我们今天来是试探目标反应,向他表示我们的友善态度的。待会儿不相关的话,不要乱说!”组长张克紧盯着萧强,注意着他的面部细节变化。
萧强停顿了一下,直接向这张克他们走了过来。
“呵呵!我果然没有认错,你是军区医院的田医生,怎么你也在这里啊?”萧强惊喜地向田胜英伸出手,“还有这两位也很面熟,你们几位是我做体检那天,医学研究所的医生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张克向田胜英使了个眼色。
田胜英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他的手:“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吧?我们从国外搞到了一批先进的医学仪器,精密电子研究所是我们西南最好的科研机构,医院让我们来,看看顾所长他们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对仪器进行仿制研究,也是为国家节约外汇嘛!你的病要常到医院来检查,不要马虎啊!”
“没有没有!我身体可好着呢!”萧强曲起胳膊,做了个健美动作,众人都笑起来。
萧强和众人简单寒暄了一下,便在顾所长的引导下,在会议室中央,椭圆形会议桌旁坐下。
“从他的反应看,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张克仿似随意地摸着下巴,食指中指微微翘起,当住嘴巴,“他还是称呼我们医生,这说明他并不想和我们用正式身份接触,这比较麻烦啊。”
萧强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会议室里大约有二十来人,其中五六个坐在他对面,其余的分散坐在*墙的椅子上,呈环形,正好把他包在正中间。
从顾所长的介绍来看,不是这个高级工程师,就是那个高级工程师,机电、特种合金、基础物理、射线、化学,林林总总一大堆,他记都记不过来。
不过一群专家里面还混着三个外行,今天的会谈怕不那么简单啊。
今天的情况他有所预见,但真正见到张克他们的时候,心里还是免不了感到一阵冲击:他们的动作好快!
萧强向田胜英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张克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落座之后,顾所长一改刚才猛打太极拳的举动,开门见山就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这批芯片,不知小萧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萧强早有准备,镇定地回答道:“这个问题,我想易总工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了吧。我就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真的是香港地下加工厂的产品?”顾所长还是温和的笑着,但目光极其锐利,紧盯着萧强。
萧强打了个哈哈:“好吧,我就不再说谎了,还是实话实说吧。”
坐在周围的一众高级工程师们面现兴奋的表情,摩拳擦掌,关注地向前倾斜了一下身子。
“其实……”萧强拖长着声调,然后快速说道,“这批芯片都是我做的!”
顾所长脸一沉,张克等人相视一笑,萧强果然不肯说实话。
人类之所以能够做出各种判断,都是根据常识,还有每个人自身所受的教育,以及经验,来进行推断。
萧强把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明明摆在他们面前,顾所长和张克等人却没有一个肯相信。
他们只当这是萧强对他们的不信任,所说的一句气话。
那些高级工程师们还不清楚萧强的具体身份,追问萧强他制作芯片的制造工艺、流程、如何排除制作中的各种困难,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起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萧强是个标准的科技白痴,不是答非所问,就是错漏百出,一个个停下问话,冲着顾所长连连摇头。
如果说,像萧强这种对半导体一窍不通的家伙,也能制作出可以比美国外产品的高科技芯片,他们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太神奇!
张克注意着萧强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也无奈地摇着头,在心里作出评判:萧强和那个神秘的科技工厂并无任何联系,他只是被推出来的中间人。
顾所长手掌平摊在会议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等到专家们停止对萧强资格的评判,才对萧强笑着说道:“小萧啊,我知道你和这个事情无关,知道的也不多,问你这么多问题,也难为你了。”
“哪里哪里,为国出力理所当然,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强表现的很大度。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那个朋友的……朋友,”顾所长咬了一下舌头,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就是和那家地下工厂有联系的人是谁,我们希望能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萧强苦笑着摊开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怎么可能!”顾所长已经笑得很勉强了,眼前这少年的顽劣超出了他的想象,和一个什么都不懂,却又胡搅蛮缠的外行说这么多,他实在觉得很掉价。
萧强叹了口气:“我确实不知道那个和地下黑工厂联系的人是谁,我根本就没见过他面,每次都是我和他联系,然后到一个固定的地方,那里就有我要的东西。”
顾所长额头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他的手指骤然加快,会议室里专家们都呆若木鸡,鸦雀无声,只有他的手指敲击在桌面的声音。
“组长,我怎么有正在收听一部科幻小说广播剧的感觉,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难道是萧强碰到了外星人?”田胜英也是张大着嘴,他们想过萧强有各种反应,就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让人感到神志错乱的答案。
八十年代,人们干涸的大脑急于接受各种知识,于是,怪力乱神的传说大肆流传,飞碟、外星人、超能力、气功,相关的书籍杂志举不胜举。
田胜英也看过几本介绍外星人的书,对外星人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这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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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瞎话你也相信?他只是不想说出实情而已。”
张克诉斥了田胜英,可是他自己也是感到极度痛苦,这样的谈话还有什么意义?
一群国家重点工程的学术带头人,陪着一个油腔滑调的中学生,在代表中国最高科技的研发单位,坐在一起,听他讲他编造的那个科幻故事?
科学家是不相信神话的。
他们停顿了一下,几个脾气不好的高级工程师,直接起身,推开门就走了出去,再和萧强待在一起,他们会感到自己的智商将急剧下降。
顾所长手指弹了一会儿,再次振奋起精神,没办法,谁让萧强独自掌握着芯片传递的渠道,就是他说他是火焰山的红孩儿,也只能笑着奉承,恭喜他终于逃脱了观世音的魔掌。
“那个,我们其实并没有恶意。我们的目的是希望扩大和他们的合作范围,为我们提供尽可能多的产品。当然,该给的钱,我们一分不少,甚至会略高于国际市场价格。只是这样一来,工厂很可能会遭到敌特势力的报复,所以出于对他们人身安全的考虑,我们愿意在北京无偿提供一块土地,以供他们搬迁工厂。另外请他们放心,我们绝对不插手企业的正常经营,他们不请,我们绝对不去,他们要什么原材料,我们就提供什么。以后工厂要发展,涉足其它领域,我们也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所有部门,都会优先处理相关事宜,并在国家法律允许的情况下,给与力所能及帮助。工厂人员要出国,要旅游,我们都保证他们来去自由!决不干涉!”
顾所长口水都快说干了,萧强才勉强点点头:“那好吧,我会把你们的邀请,转述给他们,至于他们是否会接受,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那就太好了!”顾所长兴奋地一拍桌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和萧强的交涉让他实在是感到心力交瘁。
在没有办法联系到对方的情况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张克他们身上。
有国家安全部门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布控,萧强的行踪完全是透明的,通过他,国家就可以正式接触到对方。
以国家对高科技的渴求,就是他们提一些稍为过分的要求,想来也不是不能满足的。
站在研究所大门口,望着所里专门调派的红旗车,载着萧强远去,张克问苏政道:“省公安厅对萧强的调查工作展开了吗?”
“已经展开了。只是因为不能惊扰到目标及其家人朋友,进展得很慢,都是通过接到居委会、各相关人员的工厂工会,分别找到哪些和目标曾经有过接触的人,作秘密谈话,估计半个月之内,会有最后结果。”
张克点点头。
没有人对萧强有怀疑,他们上次就作过初步的调查,这个人的身世清白得像一张白纸。
可是情报工作就是这样,每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他们宁愿,在对目标作最全面的调查之后,承认所有工作都是白费劲,也不能眼睁睁让线索从手中溜走。
天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夹杂着少许雪花,飘落在身上。
省公安厅的同志们,这个年是过得不轻松啊。
张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田胜英开着一辆桑塔纳在他身边缓缓停下,他和苏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对田胜英道:“追上去。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对目标提供最周密保护,直到接替我们的同志接手为止!”
但愿上面派来替代他们的保护人员,能尽快到位,他们擅长的还是调查工作,保护人,没有什么经验啊。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派什么人来,用什么方式,对目标作最周密的保护。
不过,这就不是他所考虑的问题了。
张克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个临时成立的小组,自建立起就再也没有撤销过,反而随着萧强事业的扩展而逐渐扩大,只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已经从萧强这个人,转移到了更多需要他们重视的方面。
而萧强,也从一个不名一文的中学生,变成了和西方科技集团分庭抗礼的一方霸主,牢牢地扎住了中国的篱笆,以其和美英科技同样先进,但更为廉价的科技产品,在亚洲、非洲、南美洲,甚至是他们的大本营,展开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技术标准争霸战。
未来,将因为萧强逐渐登上历史舞台,而变得更加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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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准入资格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张克和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休息。
小雨从下午开始,就没有停过,到半夜的时候,反而变得大了些,连绵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张克他们的临时指挥中心,设在省公厅内,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全部被张克他们和从省厅外事科抽调的精干人员所占据。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小楼里身穿警服、便装的干警和外事人员来来回回,传递收拢的资料,一些人忙着对资料进行分类汇总。
张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保护工作实在不是他的专长,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让他精神紧张。
“张队,邵延杰的资料整理好了,后面还附有我们和他谈话后记录的一些情况,我觉得很重要,是不是这就给你送过来?”省厅外事科纪科长通过内线电话,向他汇报道。
鉴于邵延杰和萧强的过从甚密,负责约谈的都是富有经验的外事部门人员,而没有派穿着制服的干警。
“马上拿来!我立刻就要看!”张克放下电话,迅速从桌上一堆资料中,抽出邵延杰的简历。
邵延杰,男,现年二十九岁,前国营被服厂职工,在厂期间经常结交社会闲散人员,意图倒卖工厂物资被开除。后从事个体生意,倒买倒卖文物,曾受治安拘留。
此外,并无其他违法行为。
一个想钱想疯了的小混混,难怪和萧强能成为朋友,两人臭味相同。
“张队,这是邵延杰的详细资料,这是我们下午和他约谈的记录。”纪科长在半开的门上敲了敲,推开门走进来,将两份卷宗放在了他的桌上。
张克首先打开邵延杰的详细资料,里面内容很翔实,卷宗足有五公分厚。
他快速翻阅了一遍,大致和简历上并无二致,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东西,便放下资料,拿起了约谈记录。
“哦?”他只看了一眼,就眼前一亮,抬头看了纪科长一眼,夸奖道,“纪科长,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外事科的同志们收获不小啊!”
“哪里哪里,都是同志们的功劳。”纪科长笑得很开心,他很会控制情绪,随即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说到,“张队,这份记录很说明问题啊。你看,邵延杰倒卖文物好几年,始终是小打小闹。半年前与萧强认识,立刻就从他手上传出了许多的文物……”
张克点点头:“而且据他所说,萧强是主动和他接触的,这点很关键!”
“还有文物的问题!”纪科长着重指出了这点,“他收留流传出来的,主要是字画类,古董很少。省博物馆的盛秋砚老先生,曾在他那里看到有元代瓷器,从外观到特征都符合元瓷的记录,但邵延杰坚持这是赝品。盛老先生以个人名义从他那里买走了一只,回去查阅古籍,要请同行鉴定,都确认那是真品。这还不是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同样的元瓷,他当时还看到有五个——全部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就连细节都没有两样!”
“在哪里?”张克在他手指的地方,快速浏览,表情由兴奋变得惊讶,迅速又从头,一字一句看起来。
“不可思议!”张克看了很久,才掩卷叹息,“从记录看,这些文物,都是萧强提供的!而据他所说,这都是萧强那个背后的造假集团制造的赝品……”
纪科长看着沉思中的张克,缓缓地说道:“张队,我有个想法,萧强所说的那个地下黑工厂,会不会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造假集团?”
张克神色不变,直勾勾地看着卷宗:“我也有这个感觉。盛秋砚馆长证实,萧强精擅文物鉴定……,可是,如果是造假集团,而且盛秋砚馆长和邵延杰都猜测,那是一个精通文物知识的造假集团,很有可能是一个造假世家……”
“世家的说法,我不太认可,现在哪还有什么世家的说法?”纪科长哑然失笑,“再说,如果是造假世家,又对文物如此熟知,应该都是些隐居的老古董,他们制造文物的看来本事很高明,但终结是些落后于时代的人,如何能制作出这样精密的高科技元件?”
他和张克对大方向的判断是一致的,但对那到底是个造假世家,还是个掌握了高科技手段的地下工厂,有着分歧。
不过他们都有些庆幸,不管是哪一种,从现有情报来看,那个隐藏在萧强背后的组织,都在国内。
只要在国内就好!
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本事,愿不愿意与国家正面接触,这都可以慢慢商量,怕就怕对方是在境外,鞭长莫及,一旦被其他国家控制,那损失,所有人都扛不起。
两人看着对方,相视而笑,都感到身上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
张克笑了一阵,忽然有个想法,神秘地对纪科长笑道:“我有个想法,有可能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哦?愿闻高见!”纪科长眉毛一挑,去除了最大的心病,两人都感到莫大的轻松,表情也不再严肃,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显露出一种松弛感。
张克拿起桌上的外线电话,拨通了精密电子研究所的电话。
电话立即就通了,研究所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张克对接线员通报了自己的身份,问顾所长或是易总工在不在,要是他们都不在,就找今天见过的那些高工们。
“顾所长下班了,易总工和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在,他们今天都加班。我去请易总工来听电话。”接线员放下电话,跑了出去。
“呵呵,他们今天收到了一份大礼,都兴奋得不能休息,和咱们一样,在熬夜呢!”张克笑着对纪科长说道。
“那是,假如我查了半年的案子忽然有了线索,我不把问题搞清楚,也无法安心回家睡觉的。”纪科长很能理解,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和科研工作者倒是有共同语言。
从电话里噼里啪啦的语速,张克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的兴奋,而且易总工对张克打电话过去,耽搁他们时间感到非常不满。
张克陪着小心,还没有对他说几句,易总工就哈哈大笑起来:“张队长,你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不可能的,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们上百号科技工作者,哪还有脸说自己是科学家!太可笑,实在可笑!”
“要不你们检查一下,并不耽误你们多少时间的,这应该只是个小检测吧?”张克脸上堆着笑脸,也不管电话那头,易总工能不能看到。
“那好,我抽时间就检查一下,我工作忙,先挂了。”易总工答应得很勉强,不等张克说话,就挂上了电话。
张克瞅瞅只剩忙音的听筒,无奈地把它放回电话座。
“你也以为我是在浪费时间?”他问道。
“干我们这行的,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纪科长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张克若有所思:“可是干我们的,除了敏锐的观察,也需要丰富的想象力。”
随后,他也投入了紧张的分析工作。
就是经过整理的资料,也是以公斤论,张克他们看得头晕眼花,一直忙到天亮,透过窗帘缝隙,一缕阳光射入了室内。
“该死,都九点钟了,我还要去替换苏政他们。”张克急忙从衣架上取下枪套,匆匆挑起外套,就要赶去换班。
电话铃响了。
“张克队长吗?我是省厅电话交换处的,有一位叫易远的打电话找你,他说是精密电子研究所的。”电话那头是省厅电话交换员的声音,在保密单位,都有规模不等的电话交换处,负责转接外线。
“请马上帮我接进来!”张克将手中的东西一抛,脱口说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易远正在一个劲地“喂喂,请帮我找张克队长,我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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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吸了口气:“我是张克……”
朝阳初升的时候,也正是萧强医家吃团圆饭的时候。
结合本体的记忆,萧强知道,他们家的团圆饭,近些年都是在年三十早上吃的。
因为,萧建军是名后勤军官,每到节假日的时候,也就是他战略值班的时候。
在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和全军指战员,都要加倍提高警惕,将战备物资整理好,随时准备应付敌对国家的突然袭击。
虽然国际局势整体在趋于缓和,但军人永远必须为国家的安全做出最大牺牲!
萧强在五点钟就起床了,主动帮着老妈切菜打下手。
“又要值班到初八?”文容拈了一块牛肉,放进丈夫的碗里。
“是啊……”萧建军有些愧疚,“要不,你带着萧强出去玩一趟,听说青城山不错,你一年到头都在工作,趁着这个时间出去玩玩?”
萧强扑哧一笑:“爸,青城山我们去年春节就去过了,这么近,也没什么好玩的,哪里能玩七天?”
萧建军有些窘迫:“对了,我忘了。要不,你们再走远点,好像最近新开发了一个西岭雪山,这个时候去正合式。”
文容摇了摇头:“我跟萧强都商量好了,今年我们哪都不去。你值班又不是不回家!去年我们初六回来,发现你吃了饭,碗也不洗,都堆在洗碗槽里,衣服都有味道了还在穿,臭袜子到处乱扔,垃圾遍地。我们再出去玩八天,你还不把家搞得一塌糊涂,我还是在家为你做饭算了。”
“这个不是忘了么?我以为你们初七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谁知道你们提前回来了。”萧建军老脸一红,分辩道。
“吃饭吃饭!”萧强出声帮老爸摆脱尴尬,他端起面前的汽水,“过完节,老爸就升任副营长了,我建议咱们都干一杯,庆贺老爸荣升!”
“他到了野战部队,以后肯定是家也不沾,还不如就在军区当他的后勤参谋。”文容口里虽然这样说,但也知道丈夫熬更守夜看书记笔记,都是为了什么,还是举起了汽水瓶。
短暂的团圆饭,在九点钟的时候就结束了,萧建军匆匆赶去上班,文容清理着房间,一切和平时没有两样。
军区家属楼各个军人家庭,到处都是这样温馨但并不热烈的庆祝。
要不是军区墙外传来阵阵鞭炮声,谁也感觉不到这是在过年。
萧强帮老妈收拾好房间,回到自己屋里。
林怡两天前就跟着父母回乡下去了,她一走,萧强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就变得冷清了。
昨天研究所派车送他回来,为了怕熟人看见,他在一条街外就下车了。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一块芯片。
这块芯片比头一次交给他的大多了,足有成人手掌大小,萧强把它收入了神秘空间以后,经过扫描,发现里面集成的电器元件度之高,令人乍舌。
这块芯片,本来就是精密电子研究所,为他特意准备的一块芯片,也是雷达的核心部件之一。
它是一块双极性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国外工业级的芯片也达不到这么高的集成度,国内更是毫无办法。
近几十年来,新技术不断被引入到军事工业,特别是在高精尖的产品中,尤为突出。
就拿机载雷达来说,早期圆锥扫描体的雷达,很难对付敌方释放的角度欺骗干扰,这个问题,在单脉冲跟踪体制出现后得到解决。
在没有相参体制以前的脉冲多普雷达,无法对付接着强大地杂波掩护,低空入侵的飞机和导弹。
在频率捷变体制采用之前,机载雷达也不能抗衡现代战争中,广泛使用的各种杂波干扰。
这一切,也就催生了相控阵技术的出现。
同时,这也对现代电子工业,提出了更高标准的要求,很多地方技术指标,甚至是苛刻的。
易远他们得到的,还并不是先进的相控阵雷达电路图,而是已经技术成熟的脉冲多普勒雷达,就已经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雷达不同于普通电子仪器,要在有限的机头空间内,安装可以探测数十公里的雷达系统,再加之雷达的瞬间功率极大,一般的电子元件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冲击。
因此,其数据控制电路所采用的芯片,可以说是集现代工业之大成,在体积大幅度缩小的同时,精度、耗电量、数据传输速度各方面的跨越,可以说是呈几何形式的。
集成电路是由多层组成的,每层都用光刻工艺,由光掩膜加以确定,而掩膜上的几何图形被称之为版图,是集成电路对应的物理层。
各个接受逆向反推任务的半导体研究所,在进行逆向提取的时候,首先要用药水腐蚀掉芯片外面一层保护层,亮出芯片第一层的掩膜,对图案进行高倍放大拍照,然后根据照片,重新绘制出电路图。
而这只是第一步。
拍下掩膜图之后,要由各个学科的专家,用肉眼根据其各种颜色、加工痕迹,分析对方的原始设计思路,确定这一层芯片所采用加工工艺,没有确认以前,谁也不敢将之揭开,以免无法还原。
接下来,是依照复原的电路图进行填图。
没有芯片的原设计图,其每个元器件的具体数值,谁也不知道,需要将其取出,一一重新测量,填入图纸空白,一旦有某一个部分损坏,那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集成电路内部电容、电阻、三极管数量之多,都是以万计的,而超大规模更是达到了十万以上,其工作量之大、之难,可想而知。
电子工业水平稍低的国家,都无法对集成电路进行逆推复原!
易远他们当然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但这些芯片又是雷达中必不可少的部件,如果缺少了这些核心控制芯片,雷达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现在既然有人能提供芯片,他们当然欣喜若狂,在证实了对方的技术能力之后,他们直接跳过了其他国内有可能破解的芯片,一下就拿出了这块超大规模集成芯片!
而这也是仅有的一块!
他们也是做了一次赌博,反正都是无法破解,干放着谁也不敢动手,索性就赌一次,看看萧强所说的那个地下加工厂是否能将之复原,并制作出精度相同的芯片来。
只要有十块,他们也敢动手破解这种芯片,就算失败了,还有备份。
萧强当然不知道易远他们的心思,他只是感觉到,这次交给他这枚芯片,包括易远在内,都是那么恋恋不舍,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沉重来形容,直到他上车的最后一刻,才把装着芯片的盒子交到他手中,用他从来没看过的郑重,要他小心保管。
我现在把它小心保管了——在神秘空间里,就是原子弹,也别想再破坏到它一丝一毫了。
萧强嘿嘿笑道。
从上次在街上偶然答应易远的请求,他反复考虑了很久很久。
这到底值不值得?
为研究所提供连国家都无法生产,甚至是无法搞到的高技术芯片,肯定是会被重点关注,这是无疑的。
对方也肯定会提出越来越高、越来越难的要求,如果自己都全部满足,等这个要求达到一定程度,他们也必然会试图将芯片的提供者——自己或是那个虚构的地下工厂——掌握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这,是任何国家都会作出的必然举动。
不管是安全原因,还是害怕技术外泄,都是行动充足的理由。
正因为如此,萧强在家里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最终做出了决定。
想要帮助国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原因。
萧强的前世记忆告诉他,他是一名中国人,在他所在的时空,中国总体来说,经济正在腾飞、初中级产品已经占领了世界市场。
这就说明,中国没有发生过抗击外敌的战争,抑或是发生过,但没有战败。
依此判断,就是自己不提供芯片,国家也必然能稳若泰山。
所以,即便他没有为国防科技做出贡献,他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内疚。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可以从中获得很大利益。
接收了本体记忆,他知道,要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事业,还是没有国家股份的私营企业,是多么的难,各方面法律法规都不健全,改革才刚刚起步,由农村向城市扩展,小农经济的痕迹还相当浓重。
就连个体户还在很多城市展开大讨论,一些个体户甚至被以投机倒把罪抓起来的时候,自己想要出来办一个公司,能否得到支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答案。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对个人办公司当然也会越来越放开,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萧强并不清楚,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
他,等不起。
他不是要开一两个人的皮包公司,他是要开一家集科研、生产于一体的大规模高科技企业!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有人提供帮助,有领导能认识到,个人办企业不但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脚,还是对国营企业的一个有力补充,能帮助我们国家更快地发展。
这都需要他拿出有力地说服证据。
在他看来,精密电子研究所,必然是省重点单位,通过向它提供支持,然后获得从事高科技研发经营的资格,是必须的道路,就是现在不采取这个方法,以后必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趁着这个机会抢占先机,是在这个时代创业的唯一选择。
萧强想来想去,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经过推敲,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可行,但应该还是有脱身的可能,他隐秘地做了一番准备,才毅然向易远提供了第一批芯片。
人生就像吃馅饼,在你咬下去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它会是什么馅。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外国人说的话,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成功的傻子,*着坚忍不拔,终于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科技帝国,似乎……就是苹果科技的创始人,叫阿甘什么的。
“我也要作像阿甘那样的人!”萧强握紧了拳头,大声宣示自己的决心。
他仿佛看到一栋郊外的别墅,青青的草坪,微风拂面,自己和心爱的人肩并着肩,坐在树桩上,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
想出去跑步就出去跑步,跑到海边也可以。
想作海上旅行,就驾着游艇,一两年不*岸,与蓝天大海做伴,像那飞翔的海鸟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缓缓地站起身,打开房门。
房间里没有人,老妈出门去了,过年百货大楼正在处理商品,价格比平时便宜很多。
他拿起客厅的电话,拨了一串数字:“请帮我叫一下易远易总工程师……,我是萧强,这是他给我的电话号码,让我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找他,现在,我有事要他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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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行动在年三十夜
易远放下电话,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
“他怎么说?”张克将目光从手上的芯片收回来,审视地询问着。
他早上接到易远的电话,就马上派其他同志去替换苏政他们,自己带着人赶到了精密电子研究所。
易远的神情有些恍惚:“真是闻所未闻的旷世奇谈——他传递对方的口信,要求我们送去芯片加工所需的所有材料!说很多材料都是控制销售,制造时的报废消耗也很多,他们上次小批量加工,已经消耗完了所有积累材料,所以要我们为他们提供补充。简直是荒唐!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芯片加工厂,居然没有相关原材料!”
张克听到易远的转述,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将手中的芯片再次放到一台显微镜下,凑到透镜前,观察了起来。
芯片的表面十分光洁,反射出晶莹的银灰色光芒。
在显微镜下,一些细微的划痕,却暴露了它的本来面目,这块芯片是由手工精心打磨而成!
芯片的原有编号处,只是刻着一个阿拉伯数字的“1”,其它什么都没有。
张克吁了一口气,把头从显微镜前抬起来。
“科技上的事,我是外行。听易总工的意思,能做芯片加工的地方,必然会有所必需的材料?”
“这是必然的!晶圆生产和半导体生产线,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即便没有大规模生产的能力,也必然会有晶圆片储备,各种电子元件材料更是必不可少!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做这个的!”谈到技术上的问题,易远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肯定道。
“结合这颗纯手工制作的芯片,我们能不能认为,他们的确不是专业的科技加工厂,而是如萧强所说,那是一个拥有高超技艺的造价世家?”
“不是这样的。这块芯片我们忍痛将之拆卸开了,其外表虽然有手工制作的痕迹,但在内部,仍然是光刻工艺和化学工艺的结合体。如果这是一个造假世家,那我只能说,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个造假世家,其精加工能力,达到了人类细微操作的巅峰水平!要加工如此复杂的芯片,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完成的,假如,真的有这么个世家,那么他们具有超高水准加工能力的技师,不会少于一百人,不,甚至是一千人!这是多么不可想象的一个数字!照这个手工能力计算,如果他们愿意,他们能够独自制造出一颗目前最先进的卫星来!”易远摊开手,苦笑着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和那些神秘的匠师相比,他们差得太远了,这让他们感到很没面子,所以易远本能地再次夸张他们的能力,以显得自己不是太没用。
“难怪,难怪他们不肯出面,而是找一个中学生代言,恐怕就是考虑到太惊世骇俗了吧。”张克有点理解那个神秘的组织为什么不亲自出马,而是让什么都不懂的萧强来为他们跑腿了。
这样一个世家,必然要经历相当长的历史积累,他们能在漫长而动乱频仍的年代,保留下如此众多的宗师级匠师,其实力肯定是庞大之极,而且平时的行事也一定非常隐秘。
张克稳定了一下情绪,问了一个职业相关的问题:“这会不会是敌对势力针对我们的一个阴谋?让我们可以轻易得到最先进的科技芯片,从而放弃自主研究?”
易远等工程师都哈哈大笑起来。
易远笑着解释道:“这是不可能的。单是提供一片两片,的确对我们帮助不大。但如果同型号的芯片,我们有几十上百片。那么,我们就敢于试验,就算多浪费几片,也要用逆向提取的方式,获得该芯片的具体加工工艺流程,从而做出我们自己的替代芯片来。
我们现在就是因为贵重的芯片太少,还怕损坏无法复原,所以逆向提取工作陷于了停顿。有了这批芯片,对我们的帮助,那是决定性的!
要是这是敌对势力的阴谋,那我只能说,他们太愚蠢了!”
另外一个刘工笑道:“从他们提供的芯片数量来说,其实还是太少,不敷使用。这点在我们猜测他们可能是手工制造的以后,就能够接受了。虽然就我个人来说,巴不得他们每种芯片,都向我们提供成千上万片,这样我们就不用为工作迟迟不能取得成果而头痛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这些芯片,你们能不能用专业的眼光进行判断,到底是不是手工制作。”
易远等科技工作者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谨慎地说道:“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我们必须以事实为判断依据。从哲学上来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从生物学上来说,肉眼的识别能力,和手工操作的误差,是不可能加工出如此精度的芯片来的。但是目前所得到的一些不完整数据,我们只能说,芯片外表有打磨的痕迹。一定要说结果,我们推断,他们或许不具备大规模生产的能力,仅此而已。”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从什么方向解释都可以,就看听的人具体的心态了。
张克听了很多,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这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
芯片的内部元器件,还是现代工艺,这说明外层手工痕迹,是假象吗?
但是也可能,造假世家的加工能力,也在随着时代前进而发展,所以拥有小规模的高科技生产能力,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这,大概就是易远他们,不能作出最终判断的原因吧。
现在听完了科技工作者们的分析之后,张克觉得这个事件越发地扑朔迷离起来,让他在迷雾中来回穿梭,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不是没有线索,各种各样的线索多如牛毛,但没有一个线索把它们串联起来。
办案人员只怕两种情况:一是完全没有线索,无法开展调查;一是线索太多,多到他们无法分辨真假,忽略主次,等查到一个线索的源头,才发现这是个假的,自己已经走入了歧途,这耽误的时间,有时候就是致命的。
手工加工外壳,现代工艺内核,怎么看都像是场骗局。
但接到萧强转告的消息,对方索要加工材料,又让他的大脑不得不考虑得更多,分析得越多,他就越不能肯定自己是正确的,行动也就越小心。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属院里安安静静,很多家庭都带着儿子女儿回老家探亲去了,平时战士们跑操的吼声也没了,军区家属院里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萧强把门闩好,将书桌上的杂物挪开,拿出一方砚台,倒了一些清水,用手中的墨棒慢慢地磨起墨来。
这都是正宗的古董,端砚、湖笔、徽墨,无一不是极品。
只有纸张,年代较近,是民国时期的竖直排列格式的信笺纸。
萧强用笔尖在砚台上沾了沾,凝思了一会儿,悬腕挥毫,端端正正地用蝇头小楷在信笺上书写。
写完了一张,他将信笺放在一旁晾干,又展开第二张,继续书写,一连写了数十张。
之后,他拿出一个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对比着几十张信笺,在信封上分别写上不同的题字,然后一一将信笺放入不同的信封,封口。
他翻检着这几十封信,思考了一会儿,手一挥,将所有的信件都收入了神秘空间。
其余的砚台、毛笔、墨汁,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收入空间,不留下一线蛛丝马迹。
接下来,萧强从床下拖出一个小木箱,这是他附身前,本体自己动手做的,用于存放一些乱七八糟的玩艺儿,后来都被他给扔了。
现在里面存放的,是满满的一箱子的芯片——废弃的芯片。
芯片主要使用的是半导体材料锗和硅,但并不全部是,还有适合电流特性的金、银等多种金属,由于其加工工艺之复杂,废旧芯片的降解时间长,还有各种危害人体健康的化学品,回收利用不划算,废弃的芯片处理成为一个困扰各国政府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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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国家采用的是深埋的方式,而西方,包括日本,都是把这些垃圾卖给第三世界的国家,将环境问题,留给他们去头痛。
我国也是日本电子垃圾出口的一个重要方向,特别是在东南沿海,人们渴望富裕,没有充分认识到,长期接触这些废弃电子垃圾,会引发各种疾病。
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让他们欣然接受、甚而是主动从日本进口,动员沿海渔村的渔民,分拣剥离其中的贵重金属,以此出售卖钱。
西南相对内陆,这样的电子垃圾要少得多,但也不是没有,在著名的电子市场,就有专门出售此类物品的摊贩。
萧强要重组芯片,其中各种元素都是不可或缺的,这些元素在自然界很稀少,也很分散,*他自己去淘,当然不现实。
而且他不是专家,芯片中到底要用到多少种元素,他并不了然。
万一在重组的时候,少上一样两样,那做出来的,只是废品,毫无用处。
所以,萧强在电子市场看到这些废弃的电子垃圾,顿时感到前途有了希望,他将其中的芯片全部分拣出来,购买回来,满足他重组芯片的原料供应。
每次看到这批废弃芯片,萧强就乐得合不拢嘴来。
想一想,两百块钱买回来的一大堆废弃芯片,经过他的元素重组,重新成为身价昂贵的高科技产品,其中的利润,何止千倍!
什么暴利行业,比起这个来,那简直都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至于他让易远他们准备的材料,那都是用来迷惑人的,还有他从几十片精心打磨的芯片中,选择出来品质最佳的,作为母本,再次重组后提供给易远他们,也是为了给他们制造麻烦,分散他们的调查方向。
至于能有多大效果,谁知道呢?
总比没有好吧!
作为一个个人,要想欺瞒过国家机器,与他们既合作,又独立,要耗费的精力,本就是相当庞大的。
萧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就必须做尽可能充分的准备,哪怕只能增加一丝一毫的成功率,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去做到最好。
很快地,就会到那一步了,那最关键的一步……
成功还是失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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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神,收束回散乱的思绪,将意识和神秘空间联系起来。
扫描,重组。
在他的视线注视下,一块芯片从无到有,划破虚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米许左右的空中,掉落下来,在床单上弹了两弹,静止下来。
萧强手指摁下,低头看看腕表,这是一块军用多功能潜水表,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是:两秒!
呼!
有了它,自己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了。
想想当初重组一件物品,需要五分钟、十分钟,经过半年来持续不断地锻炼,现在达到了意念所动,随即重组的地步,这其中的进步,是何其之大!
我的终生幸福,就寄托在这上面了。
萧强愉悦地试验起其他的方面来,背对着床铺,将意念集中在床头上方一尺高的地方,重组。
没有声音,等他回转身,枕头上躺着一枚芯片。
萧强咧嘴而笑。
衣柜里、抽屉里,隔着木板,芯片依然在他想象的地方完成了重组,只是芯片掉落在木板上,发出的啪啦的声响,告诉他,由于具体的空间位置,无法用肉眼观察,存在着少许误差。
有误差就再练好了!
萧强估计了一下今天的异能使用情况,精神还没有感到太过疲倦,还可以再多试几次。
咚咚咚,文容在外面敲门:“萧强,有几位研究所的同志来找你,说是给你带了东西来。”
“来了!”萧强急忙把芯片收起来。
他刚才重组了那么多次,耗费的材料也就才一片而已,每次重组,他都使用的是上一次重组的成果。因此在外人看来,似乎不是萧强重组了很多块芯片,而是同样一块芯片,在房间里不停地消失、出现,如瞬间移动般变换着地方。
萧强打开门,老妈疑惑地看着他:“萧强,你什么时候认识了研究所的人,就凭你这个脑袋瓜,就算你凑上去,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说,是不是又闯祸了,人家上门来找你问罪来了!”
“妈,你怎还用老眼光看人!”萧强不乐意地说,“我不闯祸已经好多年了。再说,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还不能说明你儿子是个天才?”
“呸!你哪天要真的不闯祸了,妈一定会烧香拜佛,感谢神仙佛祖。”文容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还不快出去,人家等着你呢。”
上次萧强返校,拿回来考试成绩,文容差点没兴奋的背过气去,而萧建军则始终冷冷地看着他。
七门功课,六门满分,还包括最可能扣分的语文,这让萧建军再三确认这份成绩单不是萧强拿错了,或者是篡改后拿来哄骗家长的。
即便萧强拿出了学校颁发的奖状,萧建军还是不肯相信,非要叫林怡过来确认。
他们不是不为儿子取得好成绩而高兴,能考上大学,甚至有可能是国家重点大学,哪个家长不欢喜得敲锣打鼓,可是萧强的过往经历明明白白摆在他们面前,篡改成绩单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使得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得到这种成绩的,居然是他们以为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后面的事情,那简直是轰动性地,当天晚饭还没吃完,一向忙着收拾家务的文容,就开始了她的串门行动,从本单元顶楼开始,挨家挨户敲开别人家的大门,向他们宣告这个好成绩。
到后来,她直接就在大院里,拉着一个人,就大声地说起来,闹得警备队也跑来了,还以为家属院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那几天,萧强很是享受了一下大熊猫的待遇,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可惜从他听到的只言片语分析,哪些人多半都认为,他采用了某种不被人发现的作弊手段,才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让他哭笑不得。
母爱总是盲目的,一听到萧强准确说出,外面找他的那几个人相貌特征,文容立刻就相信儿子确实和他们是朋友关系,笑眯眯地就去张罗着为他们准备水果糕点去了。
和研究所的高级知识分子交朋友,自然比和街上的社会闲散人员鬼混好一百倍。
儿子总算是出息了!
门外等待的都是他的老熟人了,除了易远,就是张克和他的那批“医生朋友”,就连苏政和田胜英,也顶着一对红通通的眼睛站在门口。
易远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沉甸甸地足有两个篮球那么大。
萧强张大了嘴:“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送东西啊,你不是说……”易远直愣愣地就开口说道。
萧强一把捂住他嘴:“你小声点,我妈在里面呢。她不知道我在帮人跑腿,要是知道,肯定担心死了!”
张克和苏政对了个眼色。
这就对了,正因为是突然被挑中作为中间人,所以萧强是被动的,也因此不敢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
这说明,萧强的嫌疑进一步被降低。
否则,这么大件事,萧强要真的是主谋,*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办到的,只能向人求援。
与萧强过从甚密的邵延杰被排除了,他也只是萧强找的一个下家,从这个反应来看,萧强也不是最终执行人,最多是神秘组织找的一个临时交通员。
这样一来,最好是能通过萧强找出他背后的指示者,毕竟让一个没受过专门训练的中学生,加入到关系重大的绝密行动,既不利于保密,也不安全,很容易和神秘组织失去联系。
萧强接过易远手里的口袋,手一沉,口袋差点从手中脱落。
“这,这有好几十斤吧?”萧强乍舌道,“你们打算换多少芯片啊?”
易远嘿嘿一笑,讪讪到:“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这块芯片太重要了,如果按易远个人的意思,他恨不能一次就换回上千块,这样先进的芯片,就是超七用不了,还可以给其他战机换装,再怎么多,也只嫌少。
萧强连声喟叹:“你们,唉,太贪心了!”
易远脸一红,也没说什么,居然就默认了。
萧强笑着道:“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是爱国的,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换作我,也巴不得多弄回来一些呢。那就这样吧,我这就去把东西交给他们,剩下的,我们就耐心等候好了,看看能有多大收获。”
所有人都是身体一震!
这就去?就现在?
他们没想到萧强这么雷历风行,材料刚给他拿来,就主动提出马上和神秘组织联系。
张克等人喜出望外,他们每天为了这个神出鬼没的组织,伤透了脑筋,本还以为,还会等待更久,哪成想萧强这么快就决定和他们联系!
绝佳的机会啊,年三十,所有的单位都放假,街上行人绝迹,没有街市的掩护,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任何人,不管他是谁,想要和萧强联系,都不可能不暴露行踪!
苏政非常机警,张克还没有给他暗示,他就悄悄后退,消失在楼道转弯处,溜出去,用步话机联系省厅的临时指挥部,紧急调派人手。
看到萧强这么热心,张克对他的爱国精神很是欣赏,小家伙识大体,知道大家心急什么,虽然这是大年三十,也是毫不犹豫就决定提供帮助,虽然有点贪财,算是小小的瑕疵,但总的说来,还是个很好的同学。
或许上次他没有开口,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吧。
“这就去?”易远也是又惊又喜,嘴唇蠕动了几下,忍不住问道,“那个,我能不能也跟着去,他们的科技力量实在是太让我感到惊讶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很想跟他们交流一下经验。”
萧强对张克他们的动作熟视无睹,为难地摸摸后脑勺:“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其实我也没见过他们的面,能跟他们联系上,本来就是很偶然的事情。”
这话什么意思?
张克他们正要询问详情,文容从厨房出来了,端着一盘子的水果。
“大家都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坐。萧强一向调皮捣蛋,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萧强把口袋放在地上,回到了屋里,在文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文容惊呼起来:“你这个时候要出去?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你看天都要黑了,所有的单位都放假了,你还到什么地方去?”
张克等人觉得有些窘迫,年三十还让萧强出去,为了他们而奔波,就张克等人的内心来说,也是十分过意不去。
可是,那个组织实在太重要了,他们必须通过萧强和对方联系上。
他们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说,国家对于萧强的牺牲和奉献,终究会作出补偿的。
他所得到的,必然比付出的更加丰厚!
在他们看来,萧强显然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一直很耐心地跟母亲解说:“妈,这几位都是研究所的朋友,想请我过去帮他们个忙,很快就会回来,十点钟以前一定回家!你也知道的,他们研究的都是国家重点项目,今天年三十也不能休息。既然人家诚心让我去一趟,我总还算是军人子弟,就这么推托,也说不过去吧。”
易远自己就是个工作狂,缺乏人情世故,虽然觉得打扰萧强春节不太好,但也没有作声,还是张克立刻掏出工作证递过去:“您是伯母吧,我们都是精密电子研究所的,这位是我们易总工。萧强同学对数字非常敏感,在这方面具有相当天分,在我们的工作中,起了很大作用,这次有个难题想要请他过去协助,很快就能忙好。”
“但这大年三十,晚上又没有车……”文容虽然对年三十,家里冷冷清清只剩她一个人,觉得很是寂寞,但儿子终于受到大家的重视,她做母亲的也是欢喜得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萧强的安全。
“伯母您放心,我们单位有车。等萧强同学一忙完,我们开车送他回来,绝不耽误你们过年。”田胜英也在旁边打着圆场。
从军区家属院出来,苏政暗地里对张克作了个手势。
张克不为所察地点了点头,神秘组织的面纱,在今晚将被他们揭开,不管他们有多么隐秘,也不能逃脱我们的天罗地网。
他随意地瞟了萧强一眼,眨了眨眼睛。
在萧强手里,攥着一封信,一封已经封了口的信。
那是什么?
给谁的?
张克不解地猜测到,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兆,事情的结果,有可能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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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神出
从军区出来,一共花了大约有五六分钟时间。
张克他们开来的桑塔纳就停在军区门口,萧强五人弯腰钻进了车里。
苏政和易远坐在前面正副驾驶座,萧强被张克和田胜英护着,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
远远的,就听到距离军区大门几条街外,传来许多警车疾驰的声音,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尖锐的警笛,参杂在零星的鞭炮声中,在寂静的夜晚里传出很远。
张克眉头皱了一下,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省厅离军区不算太远,但要紧急调派人手过来,他们也只能拉响警笛,用飙车的方式,尽速赶过来形成跟踪链条,就算是惊动旁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好在萧强的表现一直很好,镇定自若,看得出来,是个心理素质很好的小伙子。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为了打破尴尬,张克没话找话地问道。
“信。给他们的信。”萧强主动把手上的信件交给了他,“我和他们都是通过信函联系,这里面说明了国家对他们提出的合作邀请。”
张克接过信,借着街灯看了一眼,信是封了口的,还有点湿润,手感像是用米浆糊的,这难不倒他们。
“可以看看吗?”他客气地问了一句。
不是他不相信萧强,作为行动总指挥,他必须排除任何一个不安定因素,确保行动完全不受干扰,并且保证萧强没有篡改的内容。
国家对神秘组织是求贤若渴,提出的邀请也是十分的委婉,要是被他擅自更改,哪怕只是变换一下语气,都有可能造成不能挽回的结果,他不能不慎重。
“没有关系,你看吧。”
张克不敢扭亮车顶灯,神秘组织是否派了人秘密监视萧强,他们也是心里没有底,虽然张克等人的出现,已经表示了和他们正面接触的意图,但能够不得罪对方,张克也不会贸然作出不明智的举动。
他巧妙地挑开封口,将封口扩张开,用手指护住涂了米浆的粘贴处,手腕轻轻一抖,信纸在没有沾到米浆的情况下,从信封里跌落下来。
他左手作撑头思考状,挡住外面可能的窥探,让一丝光线从手肘透过,眼睛在信纸上快速一瞥。
信里的内容果然如萧强所说,用完全是帮助他们劝导对方的语气,说明了国家对他们的重视,希望作为民族的一分子,在国家励精图治的道路上,为民族复兴做出贡献。
张克的嘴唇弯了一弯,小家伙很有趣,资料上反映,他这次的语文期末作文得了满分,果然文笔很好,情文并茂,就是让张克来写,恐怕也写不出这种好文章。
尤其是那一手漂亮的行楷,飘逸潇洒,依他的眼光看来,不必那些所谓的硬笔书法家差。
没见张克怎么动作,信纸又被原样塞回了封套,他蘸了口水,将封口在湿润一点,重新封好,交回给萧强。
“实在是对不起!”张克真切地看着萧强的眼睛,“可是,我这也是职责所在,等事情了结了,我会摆一桌酒席,大张旗鼓地向你赔礼道歉!”
萧强将信封揣回贴胸内兜,笑着道:“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这我完全能够理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只要是有益于国家富强的事情,我愿意作出任何牺牲,更何况一封信件。”
张克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吐出两个字:“谢谢!”
车内响起步话机滋滋的电频讯号,然后传来说话声“一号车已就位”“二号车已就位”……“二十七号车已到达指定位置”。
这个时候,他们对萧强已经彻底信任,再说也瞒不了他,张克从前座接过步话机:“所有车辆去除顶灯警报装置,有警车标志车辆*后远距离跟踪,民用牌照车辆*前,就位后立即通报。”
几分钟后,各小组均已重新就位。
苏政在驾驶座上回过头:“下面我们去什么地方?”
萧强的身子有些颤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我们……去西苑宾馆!”
说完,身体顿时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在了后排座上。
张克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肩头捏了一捏,什么话也没说。
难为他了,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别说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就是在这一行干了很久的张克,也没有经历过几次,这时也全身热血沸腾。
这,就是中华民族腾飞的原动力吧。
“开车!”他的一声大吼,成为了“二一六行动”的起跑哨。
短暂的给油轰鸣,浓重的汽油味迅速弥漫整个车内,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随着易远的惊叫,萧强忽然感受到一股大力的后推惯性,桑塔纳以和它车辆动力不相称的爆发力,猛地蹿了出去。
萧强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做了这么多准备,动了这么久心思,绞尽脑汁的结果,就将在今晚揭晓。
他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样,但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是他作出的选择,他都将勇敢地去面对!
这种颤抖,是源于兴奋,还是害怕?
“开慢一点,平稳一点,这不是抓捕武装特工。给后面的跟踪车辆保留余地。”张克沉静地提醒道。
“明白!”苏政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舒缓了一下情绪,将桑塔纳的车速减缓下来。
西苑宾馆是一家大陆香港合资宾馆,据说采用的是国际化管理,宾馆高十五层,是省城难得一见的高楼大厦,青花的大理石外墙,在普遍低矮的市区建筑中,显得格外气派,夜色中,很远就能看到它红色的霓虹灯“HOTLE”标志性。
桑塔纳在旅馆前方绕了个大弯,开上侧面缓坡,直接在玻璃门前停了下来。
年三十,宾馆十分冷清,只在门前站着一个门童,透过玻璃门,在前台还有一个接待小姐在白无聊耐地打电话。
楼上可能有什么单位租用了场地,在办迎新晚会,传来一阵又一阵哄闹声。
一个身穿红色门童服装的男子迎了上来:“几位先生是住店吗?”
张克问道:“是他吗?”
“不是。”萧强打开车门,费力从田胜英身前挤出去,“这只是起点,你们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张克对田胜英使了个眼色。
田胜英笑呵呵地跟着萧强从车里下来:“正好,我也想要解个手,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那正好,我也是憋慌了。”萧强笑道,和田胜英并肩走进了宾馆大厅。
门童看他们似乎不是住店,有些不乐意了,敲着车窗说:“先生,如果不住店的话,请不要在这里停车,我们也不提供对外的卫生间服务。”
张克亮出证件:“省厅的,执行任务!”
门童瞧了一眼证件上红彤彤的五角星印章,缩了缩头,迅速离开,回到岗位上,拿起内线电话,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咿哩哇啦说着什么。
张克撇了撇嘴,这种地方,准少不了乌七八糟的东西,宾馆接到门童的电话,肯定以为是省厅突击检查,现在酒店高层多半已经是手忙脚乱了吧。
透过光洁的玻璃门,借着明亮的大厅灯光,他看见萧强径直走向了大厅侧后面的一排铁皮柜。
好像那是酒店提供的储物箱服务,不过只在一些高档的酒店有类似服务,听说很不便宜,每天的租用费高达十块钱。
对方组织并不缺少金钱,张克在心中记下了这个细节。
田胜英没有紧跟上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让开了观测位置,让张克他们的视线不受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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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双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强的动作。
只见他掏出钥匙串,用其中一把打开了*后的一个储物柜,探头瞧了一眼,从里面掏出一封信,然后锁上储物柜门,转头就往桑塔纳走来。
好严密的手段!
张克多年追踪敌特的经验了,不需要看信封内容,就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在心里赞叹,对方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啊,就连中间人,也不能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必须按照信件留言的指示,到处奔波。
而这样一来,他们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对方监视之中,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见面,就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
果然不愧是隐藏了几个世纪的世家,有能力、警惕性高,这才是他们保留根本,还能继续壮大的原因所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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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追查租箱人的资料吗?”苏政小声问道。
“查查也好,但别抱希望。他们一定不会自己出面,有可能是指使外人,代为租赁,很可能查不出什么。”张克想了想,同意了苏政的建议。
这时萧强已经回来了,将信封递到张克手上:“张队长,这封信你先收着,我和田胜英上趟洗手间。”
“等等我,我也去。”易远是个纯粹的科技工作者,对张克他们这也要查、那也要怀疑的做法不太能接受,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和萧强一起去卫生间,省得看了生闷气。
看着苏政走向前台,张克打开信封,里面的字迹已经干涸,但墨迹还很新,应该是今天内写就,这么说对方对他们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要不就是随时在更换新的信件。
苏政走回来,一头钻进驾驶座。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个储物箱,租了大概有半年了,差不多就是萧强首次和邵延杰接触的时间。当时的具体情况,他们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个中年人,一次交纳了全年的费用。那人没有什么面部特征,属于那种很容易被人遗忘的相貌。这半年来,都没人来放东西,倒是萧强经常来取东西,每次都是从里面取走一封信,然后就走了。”
张克沉思了一会儿:“这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没有道理没人投信,却能让萧强每次都得到新的指示。你通知后面,留一辆车下来排查,重点是宾馆内部人员,特别留意清洁工、服务员,宾馆里面一定有对方的内线!”
“明白!”苏政立刻通过步话机,和指挥部取得联系,由他们指派一辆警车留下来,和宾馆交涉,省厅也会加派人手过来,对宾馆所有人员进行全面排查。
不出几分钟,萧强和易远有说有笑地从宾馆里出来,田胜英笑嘻嘻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说上两句什么,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小田好样的,适时地松弛了目标的情绪,不至于对他们的行为表示反感,而破坏这次行动。
萧强回到车内,很轻松地问道:“上面怎么说?”
“让我们去川藏路,顺着黄田村一线缓行,找一棵,树干被雷击过的桉树。”张克不徐不疾地说道,这就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也没有用,类似的情况,他遇到太多了,心态很是平稳。
“那就去吧。急也没用,他们从来就是这么神神秘秘。”萧强看来也是经历得多了,见惯不惊。
轿车刚驶离宾馆两百米,张克通过观后镜,看到宾馆里冲出一大批人,前面几个的穿着很是气派,大概就是宾馆的香港老板了吧。
张克微微笑了起来。
等这些人心神不定地回到楼上,以为事情过去了,马上又会有大批警察赶来,今天晚上,西苑宾馆一定会很热闹。
他保证!
川藏线是连接西南省和西藏的第一条公路,修建于一九五零年,筑路工程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只花了四年功夫,就建成了这条全长两千一百多公里的生命线,可谓人类工程史上的一个壮举。
这条路所过之处,山高路险,地形复杂,工程兵们为了修这条路,做出了无数的牺牲,直到今天,仍会不时碰到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用奔波于这条路上汽车兵的话来说,每次都像是在过鬼门关。
黄田村就在省城郊外不远的地方,也是川藏线的起始点。
桑塔纳亮着车前大灯,颠簸在川藏路上,出了环城公路,路面就由柏油变成了碎石,路况很不好。
这条路没有路灯,天一黑下来,就看不清
“这是什么鬼路!”田胜英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张克他们都是从总局派下来的,没想到在西南省会,也有这么破的道路。
“没钱啊!这条路又不能产生经济效益,西南省更是全国有名的贫困省,哪有钱修路啊。”萧强作为本地人,还是为本地的落后面貌感到遗憾,“听说中央在考虑下拨资金,将这条路重新修整一次,下次你来,就好走了。”
“别说闲话,注意观察!”张克沉声制止他们继续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以他见过的世面,比这更难走的路也走过不知多少。
“那里有棵树,看上去好像从中间分开了,我们过去看看!”易远首先叫了起来,他坐在前排,视野开阔,第一个发现目标。
那棵树长在离路基十来米的地方,黑夜里看不太清楚,看不到雷击的焦痕,但半拉树干都垂在地上,标志十分明显。
“下车!我们步行过去。”张克推开车门,其他人跟着下车,萧强跟在他们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张克他们先到,停下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回头问道:“是不是还要找下一个指示,信藏在什么地方?”
萧强也是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多就给个大致的标志物,然后需要我到处找,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信藏在什么地方?”
张克皱了皱眉头,手一挥,所有人都拿着手电,到处找了起来。
草丛、土坷垃、小坑、树干上的缝隙,就连旁边的一条水沟,张克也让田胜英亮着手电筒,翻下去细细寻找,所有人都找得汗流浃背,田胜英一边找,一边嘴里诅咒着那该死的神秘组织,怨气冲天。
萧强也在假作寻找,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立即将心神凝结在树干上,寻找到树顶枝叶茂盛的位置,心念一动,一封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枝间。
随后,他拿着手中的小木棍,故意反向寻找,越走越远,远远离开大树。
酒店的储物箱,是在他刚认识邵延杰的时候,用第一笔收益,在火车站找到的一个外地人帮他办理的,什么去哪里取信,根本就是他耍的花招。
川藏线这里和等会儿即将要去的几个地方,都是萧强附身前,本体时常玩耍的地方,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征,他都心中有数。
他始终和大家一起行动,谁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萧强也能搞出名堂来。
过了又有十来分钟,他忽然听到苏政的欢呼声:
“你看那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方方正正,是不是就是它?”
苏政偶然一抬头,发现树冠上,在枝干中间卡着一样东西,他用手电筒晃了一下,兴奋地招呼了张克他们,便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朝树上爬去。
萧强远远高叫:“小心,这棵树有好多年头了,别爬那么高,用竹竿把它捅下来。”
信封是平平放在树枝上的,他这一抖动,树枝摇晃,信封也随之落了下来。
张克也是满头大汗,他从地上把信收起来:“总算找到了,你们先回车里去。”
寒夜里,一阵微风吹来,众人闻到一股浓重的汗臭味。
黑夜中距离稍远就看不清了,但大家还是相互瞧瞧,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一起协同工作,同甘共苦,心头的那点小小隔阂,早已烟消云散,相互间都带着点亲近之意起来。
忙了这么久,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臭汗,手上粘粘糊糊,脚下带着沉重的烂泥,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快到水沟边洗洗,当心,走这边,这里有块垫脚石。”终于不用在烂泥里到处搜索,田胜英的情绪格外高涨。
这个时代还没有多少污染,在电筒光照射下,流水极为清澈,还有些小鱼为了躲避光线四处逃窜,惊起一缕缕波纹。
易远就着清水洗手,又掏出手绢擦了把脸,才呻吟着站了起来,揉着腰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工作是劳动强度最大的,今天才知道,你们的工作一点不比我们轻松啊!”
“这算什么!我们有一次为了追捕一个逃到原始森林的间谍,在深山老林钻了半个多月山沟,要不是有指南针,我们恐怕都出不来了呢!”田胜英满不在乎地说道,全然忘了他刚才牢骚满腹的表现。
“小田!你在胡说些什么!再乱说,就回北京去!乱弹琴!”苏政喝斥道。
田胜英吐了吐舌头:“呵呵,不好意思,我一下忘了,刚才这一折腾,我还以为是在和队友们执行任务呢,忘了他们是外行人了。”
他洗过手,站起来,对着呆站在大树下的张克喊道:“队长,快过来洗洗手。”
朦胧里,张克挥了挥手:“你们先洗,洗好了就会车上去吧,我再站会儿。”
萧强奇怪地望着他的方向:“张队在干什么?”
“别管他,队长的脑子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什么事他都要想想想,就我说,想什么,直接行动多干脆!”田胜英把脚上的烂泥剔除干净,率先朝桑塔纳走去。
“这小子,满嘴就知道胡说八道!”苏政苦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夜色中,传来他低声地告诫。
张克站在树底下,还仰着头望着树冠。
这大概有五米来高吧,特别是树冠部分,枝干只有小指头粗细,是不可能承受一个人重量的。
可是他们是怎么把信放在树顶上的?
难道真有高来高去的所谓轻功,就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什么草上飞、梯云纵?
这些年武侠小说在大陆解禁,武侠热潮一夜之间席卷神州大陆,被誉为成年人的童话,除了少数老年人看不过去,中年人、青年人、少年人都是津津乐道,谈论着一阳指、小李飞刀之类。
以前张克对这种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就他见过的那些特种侦察兵,个顶个都是军中精英,也不过能对付十来个普通人、借助凹凸墙面爬上三层小楼,从来没有谁说能一纵几米高的。
但现在所见,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的判断。
信是平平放在树冠上的,这就排除了用竹竿顶上去的可能,要想扔上去,也不是办不到,但要扔得这么准确,恰好在正中间的位置,这个力度,说不上飞花摘叶,也不可小觑了。
这,就是所谓世家的潜力么?
张克的心情,隐隐变得有些沉重。
还是乐观了啊,一个隐藏了不知道多少世纪的世家,想要他们现身,怎么会像他们想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又怎么会为了隐藏形迹,达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这趟的行动,能够达到预定目标吗?
不要人没联系上,反而引起了对方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这是萧强在捣鬼。
作为一个正常思维的情报工作人员,其思维是线性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常理来判断。
这次行动刚开始,对方就显示出了庞大的布局,严密的思维,出神入化的行动力,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一个年方十八岁的少年所能做的出来的!
要是这一切都是萧强做的,那他也只能承认——这少年就是电影上演的007的化身。
而且就算他是007,没有外人的帮助,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明显就是一个思虑缜密的地下组织的手法,依*高超的成员能力,高效的情报网络,才能办到!
张克摸了摸树干,感受着粗燥的质感,叹了口气,步履沉重地走向桑塔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萧强看着他满面灰尘,一脚烂泥,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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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鬼没
后面的行动,越发证明了张克的预断。
从空荡荡的公共汽车后座底下、从岩石的缝隙中、从下水道里、从老鼠洞中,他们一次又一次,享受着对方匪夷所思的特别款待。
就像某一次,他们在广场上,转悠了大半宿,都没有发现线索,猛然间,有一盏路灯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箭头,他们抬头看去,居然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在路灯护罩上就卡了一个纸标箭头,指向一个街心花园。
当时在广场上四下翻找的,已经不只是他们五个人了,而是六十多人同时在附近,可谁都没有发现,那个纸质卡标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张克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在其中,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这,是一个警告吗?
他当即就通过步话机,转发北京总局,将情况全面复述了一遍,然而从那边得到的指示是:继续行动!
再后来,情况越发险恶——萧强在去掏一个洞的时候,手居然被蛇咬了!
虽然事后发现,那是一条寻常的菜花蛇,并没有毒,但看着萧强滴血的咬痕,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紧,一股凉气袭上心头。
萧强是得到他们认可的中间人,也受到了伤害,这个冲击,更甚于张克被当场击毙!
对方越来越不耐烦了!
张克再次和总局进行强烈交涉,对方没有说话,而是让他把步话机交到了萧强手中。
一阵对话之后,萧强默默地把步话机交了回来,说到:“我们,继续吧!”
张克眼泪当场就夺眶而出。
他们都是干这一行的,在投身工作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遗嘱从来都是预备好了的,但萧强他还是个孩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他也涉身险境?
萧强把步话机还给张克,不作声地独自一人回到了车里,仰头闭目,没有人去打扰他。
手一阵阵的疼痛。
那是真痛!
他前世到处流浪,所受的伤,记也记不清了,在模糊的记忆中,他甚至从山上滚落下来,在岩下躺了三天三夜,直到被过路的游客发现,送往医院。
可这一世,他附身的本体只是个孩子,肉体的强韧程度完全不一样,同样的伤痛,神经却显得极为脆弱,不停地向大脑皮层传输疼痛的感觉,痛得他呲牙咧嘴,眼泪含在眼里,怎么忍也忍不住。
亏大了,真是亏大了!
我不知道洞里居然有条蛇,我只想到,所有的线索都被别人发现,会显得欲盖弥彰,所以打算积极一下,可是他妈怎么这么倒霉,他们都没事,我一去掏,就碰到一条冬眠的蛇,被它咬一口?
我记得去年那里还什么也没有的,怎么一年没来,里面居然钻进了一条蛇,我*,我的命怎么这可苦!
幸好不是五步蛇、竹叶青,要不然还玩个屁啊,直接开追悼会算了,也不知能不能被追认为党员,做鬼也风光点!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现在彻底相信我和神秘组织没有联系了。
那么,是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萧强调动众人东奔西走,每次只动用了一点点异能,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下午所消耗的精神也逐渐恢复过来,他眼含热泪,终于决定执行最后一步计划。
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他向文容保证的回家时间早就过去了很久。
不过,省厅的一位女同志早已着便服去他们家了,冒充精密电子研究所的同志,陪老妈过年,并负责宽慰她。
张克表情凝重地打开车门,在见到萧强之后,脸上显出一丝温情:“你还成么?要不,下次也行!”
萧强嘴角咝咝地抽着冷气,顾不得和他说话的是谁,骂道:“你他妈怎么婆婆妈妈的,来都来了,还说什么下次!找抽是吧!”
下次,那我这次不是白被咬了,下次露馅了怎么办!
张克笑了:“你的口气很像我一个战友,他也像你一样,倔得要命!”紧接着,他的脸色迅速暗了下去。
“后来他怎么了?”萧强咧着嘴,问道。
“牺牲了!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张克似乎很不习惯情感外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易总工,我让省厅的同志送他回去了,这不是他的战场。”
萧强绑满绷带的手跳动了一下:“这是正确的。”
呼,张克长长吐了一口气,回头招呼:“上车,出发!”
省厅的车队也不再掩饰形迹了,人家根本就一清二楚,自己还傻乎乎地远远缀在后面,表演给谁看啊。
长长的车队停在一零八国道,绵阳到省城段的出口。
一零八国道连接的是北京和昆明,全程三千多公里,从绵阳到省城这一段长两百八十三公里。
省厅的警车全部挂上了警报器,一闪一闪的红光,在夜色中分外鲜明。
张克打开了车顶灯,就着灯光对省厅带队的张副处长说道:“对方的提示说,我们在这里要拦截一辆马自达的灰色轿车,讯息就在车上。待会儿你不管它是轿车还是什么车,至于牌号、颜色,只要是三菱的汽车,一律拦截下来,如果挂的是部队牌照,你让他找我!”
“明白!”张副处长把干部们都召集到一起,将张克的吩咐又传达了一遍,干警们迅速行动起来,在路口设立了检查点,同时两部警车时刻保持着发动的状态,以应付对方闯关。
萧强静静地坐在距离检查点五米外的车内,看着夜色中一辆辆汽车被拦截下来,检查车上人员的身份、工作单位登记。
干警们做得,比张克要求的还要彻底,他们将所有的日本车都拦了下来,一丝不苟地做着记录,就差没有把每一辆车都拆开来看了,工作进行得极为详尽。
好在这是大年初一的早上,绝大多数的司机没有没上班,路上还在跑的车辆少得可怜,要不然,国道恐怕会排出老长的队伍。
这也是萧强选择在今天行动的原因,他虽然是在不接触身体的情况下离体重组,但这个距离还是有限制的,他试验过,最远不能超出三十米外,就是在这个距离,重组也会变得很吃力,消耗更多精力不说,速度也会变得很迟缓。
这就好像手机讯号,在距离发射站越远的地方,信号越弱的道理是一样的。
年初一,公路上车辆稀少,不会因为检查出现堵车一两公里的情况,要真是排出那么远,公安到远处去检查,他也是有望而兴叹,整个计划也会因此而失败。
这个计划本来就有很多漏洞,要求的条件十分严格,也只有在今天,在中国传统节日的帮助下,才有实现的可能,其他任何时间,他都无能为力。
凌晨五点过的时候,远处车灯隐约,两团在浓夜中,显得暗黄色的车灯向着检查点开了过来,随即被干警狂奔上前,一辆警车疯了一样开到它面前停下,死死拦住它的去路,另外五六辆警车同时行动,将马自达前后左右的位置全部卡死。
马自达!
萧强一眼就认出了马自达特有的标志:两条分向两边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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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估量着距离,从车窗内探出半个身子,越过警车,判断着空间的位置,心神沉入意识海,立刻和神秘空间联系起来。
扫描,重组。
他的身体一阵放松,最后一搏,就在一个小时以后!
干警们如临大敌,掏出了手枪,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公安,全部用枪指着车内,把车内的乘客吓得魂不附体,高举着双手,大声叫嚷:“别开枪!别开枪!”
“手放在头顶,不许乱动。慢慢打开门,出来!”一个公安的枪几乎都指到了他的脑门,车灯映晃下,可以看到司机满脑袋的汗水。
“我……我手放在……头顶,没法……慢慢开门!”司机都快要哭出来了,身子就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一个矮个子公安慢慢移动身体,在不阻碍同事射击线路的情况下,轻轻拉动车门把手,将门打开。
“出来!慢一点!”
那司机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同……同志,我……我出不来,我走不动啊!妈妈啊……”在二十多支枪指着他的情况下,就这么号啕大哭起来。
费了老半天劲,好容易把这个倒霉的家伙给弄出来,一个公安一头钻了进去,到处翻找,车的后箱盖也被打开了。
“找到了!就在后备箱里!妈的,还是一封信!我们又被耍了!”那名公安愤怒地冲着后备箱就是重重一脚,发泄着他心中的郁闷。
这都干的是什么事啊,大年三十,城里城外,挖沟堵卡、掏洞上树,什么都干遍了,我呸,就是抓杀人犯也没这么费事!
信很快被交到张克手上。
和其他信件不同,这封信在信封上写着一行刚劲的毛笔字:
“此信只能由萧强一人打开,余人不得观看!不得询问!”
怎么办?
张克犹豫了一下,事已至此,还说什么规矩,上面是下了死命令,要和对方联系,要放弃早就放弃了,还会等到现在?
他直接拆开信封,里面仍然是一封竖直排列的蝇头小楷:“萧强小友:今日之事,甚为遗憾。我等拳拳报国之心,奈何引致官府相逼?此何意乎?如朝廷止兵息戈,则一如既往。小友需独身一人,前往省城开往攀枝花的最近一趟列车,在软卧车厢左起第一个无人车厢,与君面晤。字喻不复。”
这是最后通牒!
张克拿着信翻来覆去,思虑万千,最后说到:“走,我们去火车站!”
“张队!”
“队长!”
省厅的张副处长和苏政都看过了信,齐声叫道。
“你们放心,这个责任,我来付!”张克毅然决然地说完这句话,翻身钻进了车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无法劝阻。
苏政钻进驾驶室,张副处长回头大喝一声:“行动!去火车站!”
火车站相对于其他地方,人流稍微多一点,但也是稀稀拉拉,大厅里以往人头汹涌的场景看不到了,一行人匆匆奔上站台,顾不得看四周环境,在紧急赶来的站长带领下,直奔马上就要启动的省城开往攀枝花的列车。
上车的共有七人,张克三人、萧强、张副处长、省厅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还有一名是省队搏击好手,他曾经获得过全国公安系统搏击大赛的第五名。
这是为了防备对方彻底翻脸,作的预备工作。
“张队,我们这样贸然闯进去,恐怕不好,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考察一下这里的环境,毕竟对方先到,我们后来,这样进去恐怕会吃亏啊。”萧强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开口说道。
张克看了一下列车,点头道:“不错!列车空间狭小,不利于我们行动,还是先看看,熟悉了地形再说!”
众人上车的位置就在车尾,这也是为了尽量可能地不惊动对方。
在列车长的带领下,一行人缓慢地向前方卧铺车厢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车内的环境。
张克等人注意的,是车内的乘客,这些没有及时赶回家的乘客,经过了一晚的颠簸,神色都很是疲倦,有些人还*着座背,昏昏欲睡。
田胜英无意发现,萧强比他们这些专业的人员,还看得细心,全神贯注地查看着车内的每一个角落,还不时弯下腰来,看看座位底下,走得非常慢,不到两节车厢,就已经落后众人一大截了。
萧强用从来没有过的专注,记忆着车厢内的每一个布局,在和他意识联系起来的神秘空间内,一团团预先被吸收进去的河沙,随着他的思想波动,在飞速地聚集着,最着他走过的地方,每一个细节都被忠实地还原出来,形成一条沙筑的火车。
唯一不同的,构成这列火车的,都是沙子,虽然在意识地驱动下聚集起来,却仍然只具备了形态,互相之间仍然是独立的沙粒,而不能构成一个整体。
萧强这是从上次用意识推动神秘空间藏物,所得出来的灵感。
在神秘空间内,没有空气、没有生物,通常的物理规则似乎也不适用,所有的东西,都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只有当他用意识推动的时候,才会随着意识而移动。
这一次,他用意识包裹着沙粒,在神秘空间里聚集起来,形成火车的模型,以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在神秘空间调动物品,似乎不怎么消耗精力,但当他用意识制作火车模型地时候,才发现,如此巨大的动作,他的精神感到迅速疲倦,当走过卧铺车厢,来到最前面软卧车厢的时候,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季节,他的额头上依然冒出了一颗颗的汗水。
“小萧,你怎么了?是伤口发炎了吗?你的脸色好难看!”张克偶然回头,看到萧强的脸色,吃了一惊,一步跳过来,大手捂上了萧强额头。
萧强已经为他们的工作做出了巨大牺牲,要是在为此出什么意外,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临走时对他们笑言亲切的萧妈妈。
“没……没什么,有点累而已。”萧强勉强笑了笑,他的脑袋一阵阵的胀痛,这是异能使用过度的先兆。
他已经尽量节约使用了,还利用调动张克他们来回奔波,引得了恢复时间,可是他根本没想到,用砂粒在神秘空间制作火车模型会这么吃力。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就是咬着牙硬顶,也必须坚持到底,否则只会前功尽弃!
张克也是很为难,他们已经是违背了对方的要求,要想和对方正面谈条件,萧强这个中间人在场,和不在场,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他只能硬着心肠,说道:“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
“我明白的……,就算要晕过去,我也会等到事情水落石出!”萧强感到额头的血管,一阵阵的跳动,刺激得脑部神经,发出钻心的疼痛,远远赛过了手上被蛇咬的伤口。
列车长打开了一间软卧车厢的门,让张克他们熟悉里面的布局情况。
前面的硬卧铺位,在一个没有大门遮掩的车厢内,面对面地设立了两列床铺,每列床铺都有上中下铺,空间十分狭小。
而软卧只在车厢壁上,设立了一列铺位,而且只有上下铺,人睡在上面,活动不会受到局促。
本来火车空间有限,床铺都是非常窄小的,恰好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双臂自然垂落于两旁的位置,如果乘客睡觉习惯翻身,那都有可能从床铺上掉下来。
软卧更舒适的,就是它的床铺比一般床铺要宽得多,牺牲了铺位换来的,是在火车上算是宽敞的床铺了,人站在门口,是看不到上铺乘客的。
萧强的打算,就是在放置材料的时候,借助床铺挡住视线的机会,将材料收入神秘空间。
张克他们仔细地观察了卧铺车厢的每个细节,还用手指掐了一下支撑架,记住了它的使用材料、硬度,才对列车长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了。
从卧铺出来,列车长打开乘客登记表,指着上面的表示,压低声音对张克他们说道:“前面一零一、一零二号房都有人,如果说从车头方向,左起第一间空房,那就是一零四号房了。”
张克等人看了一遍示意图,纷纷从腰间拔出配枪,重新检查了一遍枪支,子弹上膛,才对列车长点了点头。
列车长站在一零四号房前,张克顶在他后面,苏政和田胜英分列两旁,张处长他们在稍外面一点,侧身站立,负责提供火力掩护,并小心从其他房间冲出人来。
列车长猛然把钥匙插入钥匙孔,扭动门把,一下将门推开。
张克飞身就蹿了进去,苏政和田胜英紧随其后,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如果不是这间房间,那么他们还有机会再对一零三号房展开突击。
张克一个侧身,贴着墙壁滑下来,枪口始终指着前方。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我们走错了!”苏政悄声说道。
“没有错,就是这间!”张克跳起来,看了看上铺,然后将手枪插回腰间,从临窗小桌面上拿起一张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一误再误,君之信誉,可见一斑。最后一次机会,将东西放下,立刻离去!”
语气之重,表示对方已不再准备对他们客气了。
张克心中一片苦涩。
既然做了决定,又怎么能够退出?
“萧强,把东西给我!”
“啊?”萧强眼睛瞪得溜圆,张克他不是疯了吧,对方都说得这么严厉了,他还准备在这里守株待兔?
可是,我的计划怎么办?
萧强感到脑袋痛得像快要炸开了,可是张克居然做出了这个他意想不到的决定!
难道非要我使出绝招?
我的精神是否还能支撑这样大量的异能使用?
萧强脸色难看到极点,这个时候她是没有发言权的,只能老老实实将装着材料的口袋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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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你们先出去,我和萧强在这里等着。”张克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只是他快速抽动地眼部肌肉,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沉静。
“队长,就到这里吧……,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我想上面也不会真的想得罪他们……,与其……”苏政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够了!我们接受了这个使命,就必须完成!这个小孩子今天遭了多少罪,你们都看在眼里!难道,你们不希望他尽快解脱出来,继续过他平静的生活吗?只有萧强这条线,我们太被动了,也太不安全了,除非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对萧强进行贴身保护,否则他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我们干这行的,难道再见到危险的时候,都是让老百姓先上,而自己躲在后面吗!如果一定要个联系人的话,那我来当这个联系人!”张克突然爆发起来,声音在车厢内回荡。
“我想……我的情况还不会太糟吧……”萧强死死掐着太阳穴,让神经可以松弛一点,吃力地说道。
“你懂个屁!”张克一点也不客气,“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的保密工作再周密,也会有消息透露出去。那些敌对势力会眼看着我们拥有高科技芯片吗?不!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搞破坏,这就是我们想要神秘组织和我们全面合作的原因!如果是那个神秘组织,现在我相信,他们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你,一个球都不懂的光屁股小孩,混在这里面,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他的暴怒,一方面是因为屡受戏弄,所积压的怒火,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必然隐藏在暗处的对方组织成员说明,己方对他们是没有恶意的!
声音在列车车厢中回荡,那两间卧铺里的乘客被惊醒了,探出头来,一看到车厢中荷枪实弹的公安,嗖一下缩回头,砰地就关上了车厢门,还在里面上了闩。
“既然我劝不了你,今天就豁出去,陪你疯一把!”一向冷静地苏政突然大叫起来,咆哮着挥舞手枪,大吼道:“狗日的,你有种就出来!妈的,藏头所谓算个球的英雄好汉!你们不是世家吗?妈个逼的世家,让小孩子充当牺牲品,你们只是一群孬种、窝囊废,只佩把脑袋夹裤裆里的狗屁世家!你看我不顺眼,就出来干掉我啊!啊,老子就站在这里,只要能让你们花岗石的脑袋,好好地转一转,老子就不要这条命了!来啊,你们来啊,要躲一躲,老子就他妈不是男人!”
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张克就想要阻止他,可手抬了起来,忽然醒悟过来,苏政从来都是那么冷静,他怎么会突然发疯似地乱骂!
他这是在激怒对方,逼他们露面!
忽,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从对面车窗外闪过,身影就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贴在车窗外面,一闪而过。
张克脚下一蹬,左右手肘一*,将堵在门口的张副处长他们推开,冲到走廊上,心急火燎之下,顾不得那么许多,抬腿就是一脚,将车窗踢碎,伸出头去。
然后就愣在那里。
用他日后的回忆来说,当时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而且看上去只有十岁小孩子形体的人,动作会这么灵活,这么诡异,在光溜溜的车厢外部,用如此匪夷所思地动作,快速地移动。
他伸出头,只看见一个连头都笼罩在黑色衣服的细小躯体,似乎是脚不沾地,飘飘荡荡被风吹得向后了几米,然后悄然消失,随后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短短两个方位变换,人就转入了列车之间的过道中。
残影!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轻功!
他们果然是武学世家!这就说明了,他们为什么能将信轻松地放到树冠上!
而我们,却总是找不到他们的行迹!
因为,对方是一群身负高深武功的武林高人,他们只要不想被人发现,就能不被人发现!
这就是他们选择萧强这个普通人,作为他们代言人的原因!
一个普通人,想要跟踪他们,成功率等于零!
张克的大脑飞速地转动,手指紧紧地握着枪把,指尖捏得发白。
在他看来,他想了很久很久,可是当苏政拍着他肩膀大喊的时候,他才猛然警觉,这一切不过短短数秒!
“他跳到列车过道去了!”张克下意识地就喊了起来,紧接着,一群人疯狂地扑向了列车车厢相连的过道,只留下了萧强一个人。
萧强已经是痛苦到极点了,脑部的神经仿佛在根根断裂,他恨不能就此晕过去。
可是他不能。
他用手指甲狠狠戳入掌心,用身体的痛苦,来换回精神的清醒。
他的脑神经疯狂地活跃,透过神秘空间,根据列车模型判断,两次重组,那个披着黑色紧身衣的充气塑料阿童木,已经转到了列车过道。
如果不是充气娃娃,这么大的物体,凭他的精神力,根本无法重组出来,但就算这样,几次重组,对于已经是精神几近崩溃的萧强来说,犹如雪上加霜。
可是他还必须忍耐,忍耐着极度的痛苦,又一次使用了重组,一个塑料充气的铁臂阿童木,从无到有,在他面前出现。
而那件黑色紧身衣,则被留在过道上,这是牵扯张克他们注意力的道具。
萧强将塑料充气娃娃收入神秘空间,硬拖着身体,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口,张克他们真的走了,全部都被意外出现的“神秘高手”所引走了。
他紧紧把手心捂在身上,让衣服吸收掌心的血迹,连滚带爬地回到软卧车厢,将手绢裹在手上,将车窗摇下可容手臂伸出的缝隙,集中所有的精力,在面前重组出一块鹅卵石。
他右手攥住鹅卵石,伸出窗外,用尽全身力气,敲了下去。
列车车窗是钢化玻璃,他必须一次性将玻璃敲碎,也必须拿出吃奶的力气来。
响亮地玻璃破碎声中,他惨然一笑。
终于成功了,我的努力,终于成功了,玻璃时从外面敲碎的,把手上没有我的指纹,就是名侦探柯南来了,他也查不出真相!
萧强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一片,他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
这个时候还不能晕过去,还不能晕!
他收回手,用裹着手绢的左后重新将车窗摇上,便第一时间,将手绢、鹅卵石、装满材料的口袋全部收入了神秘空间。
还有最后一步。
萧强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软软地躺在地板上,凝起最后一丝精力,完成了一次重组,随即,就陷入了昏迷。
张克他们冲入过道,什么也没看到,忽然,一个干警指着车底说:“你们看,那里有一件黑色的衣服!”
张克立即弯下腰,在列车底部,果然有一件黑色的衣服挂在上面,却没有看到人。
“糟了!”他猛然抬起头,“谁在守着萧强?”
所有人都茫然地望着他,然后一起色变。
哐,一声剧烈地玻璃破碎声,传到他们耳中,张克啊了一声,所有人都发足狂奔,向着一零四号房奔去。
房间里一地玻璃碎片,萧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临窗小餐桌上,装满材料的口袋踪影皆无。
风从破碎地车窗吹进来,卷起一张纸,就要带出窗外,张克拼命抢上去,抓住了那张纸。
他的手臂剧烈地颤抖,手指用力过度,将字条边缘也撕裂开来。
“前有合作,尽都作废!若非你等亦是华夏儿女,心中所想,乃是为国为民,定不予理会!新规则如下:每月十块芯片,种类不限。我等闲云野鹤,不堪驱使,请不必再查!字喻!”
张克哇地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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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故事情节,费心了小弟心思。既要和国家合作,又要保持超然独立,既要情节基本合理,又不能把金手指开得太大,其内容,让我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几乎恨不得去跳楼。
因为今天章节,是对近期故事的总结,为了朋友们阅读顺畅,小弟拼尽了老命,上一章六千六,这一章八千四,一万五的内容,把我的全部精力也掏空了。
明天休息一天,让精神放个假。
我希望作品越写越好,而不是越写越差,希望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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