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柏兮的陪同
陆落穿戴妥当,出来见了杭州来的太太。
她出来之前,还以为这位太太三四旬的年纪,不成想对方是个年轻的小妇人,花信年华。
和陆落一样,对方也是满身的素净,素得像戴孝。
她身材瘦小,脸上不施脂粉,就一张蜡黄的脸。
陆落愣了愣。
对方已经起身,给陆落行礼。
她对陆落的外表不惊讶,肯定是听陆落的四姐说过了多次,故而没有盯着陆落的银发看。
她自己介绍自己,说她婆家姓窦。
介绍完毕,她就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事。
“犬子从前挺健朗的,自从他父亲去世,他就一****消瘦,卧床不起。妾请便了名医,已经三年了,犬子时好时坏。
妾听闻陆姑娘术法超凡,在京里也有过治病救人的符咒,想请您去给犬子瞧瞧。”窦太太道。
这位窦太太是寡居了,她丈夫去世四年多了。
她丈夫行六,窦家是开参茸行的,就是专卖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一本万利,非常有钱。
正是因为家业丰厚,窦六太太听说陆落要价昂贵,还是辛辛苦苦从杭州跑来请她了。
若是孩子保不住,就要断了六老爷的香火。
而家里隐约有流言,说等窦瞳去世了,就劝窦六太太带着陪嫁回娘家去,将来窦家分家的时候,就少一房分夺家产。
“窦瞳”,就是窦六太太的儿子。
窦六太太听得心惊肉跳,担心儿子,更怕叔伯们下手。
她劝了她婆婆大半个月,她婆婆才同意让她来湖州府请这位玄女。
“陆姑娘,我们知晓您的卦金,开口是三千两。”窦六太太道,“若是您治好了小儿,我愿意出五千两。”
陆落沉吟了下。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怕孩子得了怪病,不好好请医,反而算卦,耽误了病情。
偏陆落不是大夫。她没法子知道那孩子到底什么病。
贸然去了,耽误人家孩子的病,给了人家希望,反而害了别人,岂不是罪过?
“窦六太太。我只看风水,不卖符咒的,更没有救人的本事。”陆落直言不讳,“您与其花这么一笔巨款请我,何不换个大夫?这么多银子,足够您请数十位名医了”
“妾家里就是开药行的,这两浙路、淮南路、淮北路、江南西路,甚至荆湖南路、经湖北路的名医,都与窦家有来往。
已经三年了,能请的名医。我们都请过来了,孩子始终不见好转,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窦六太太道。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了。
她将眼角的水光抹去,继续强撑着道:“陆姑娘,您是玄女下凡,慈悲为怀,救救我的孩子吧!”
陆落心里也软了。
她实话对窦六太太道:“我是怕自己去了,反而耽误给少爷请医用药。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我几乎没看过生病的人,您也别对我抱了太大的希望,我可以去瞧瞧。”
窦六太太大喜,要给陆落跪下磕头。
陆落连忙搀扶了她。不让她跪下去,只是道:“我尽力而为!”
她答应了窦六太太,跟着她去杭州。
陆落转身,进去将此事告诉了她母亲,旋即她就要动身了。
闻氏很吃惊:“要去那么远啊?”
陆落颔首:“是啊。”
闻氏又问:“是什么事,怎么要今天就走。不能等到明天或者后天吗?今天出发,只怕你们要赶夜路,夜路不安全。”
陆落将窦六太太告诉她的话,也告诉了闻氏。
闻氏听说人家孩子危在旦夕,想了想,就不再说什么了,叮嘱陆落路上小心些。
“早去早回,别叫我担心,带上倚竹,她能护住你。”闻氏道。
陆落点点头。
她回了秾杏院,让碧云收拾个几样法器,一些碎银子,准备去杭州。
不成想,倚竹不在。
“倚竹呢?”陆落问碧云。
“方才她一个老乡说找她,她去了后门。”碧云道。
倚竹被卖到陆家的第二年,她的家乡又遭了水患,她父母和亲戚们都逃荒去了。
这些年,倚竹没有去找过父母,而他们也未曾来寻过倚竹。
陡然听说她的老乡,陆落不免惊诧:“难道是倚竹的父母回来了?”
“不知道。”碧云摇头,“等她回来,您就知晓了。”
正说着,倚竹回来了。
她眼眶红红的。
碧云和陆落吓了一跳,都围住她问,是怎么了。
“爹娘没了。”倚竹哇的一声哭了,“已经没了两个月,是同一天走的。我家的四叔,将我弟弟和爹娘的棺材带了回来。姑娘,我爹娘还没有下葬,我要回去。”
“那你快去!”陆落道。
而后,陆落又对碧云道:“你也跟着去,带些银子,看看她家里有什么需要帮衬的。
她还有个弟弟,若是没了依靠和生计,你见机行事,带回我们府上,不多他一份月钱。”
碧云道是:“那姑娘,我就陪着她去了。”
陆落点点头。
倚竹哭得很伤心,像个孩子的。
陆落拉住她的手,再三告诉她别伤心,要节哀。
倚竹和碧云回去了,就没人陪陆落去杭州府。
陆落想了想,去了趟铺子里。
她问柏兮:“我要去趟杭州,倚竹她家里出了事,她回乡下去了,我想请你”
“想让我陪你去?”柏兮笑问,心情很好。
可能是因为陆落没有急匆匆去京师,让柏兮很满意,他最近对陆落和颜悦色的。
“不是,我想让你算算,我此行可有危险。”陆落道,“若是有,我就多带几个家丁;若是没有,我就带着一个丫鬟去。”
柏兮的脸就沉了。
他冷冷瞥了眼陆落道:“你这次是有去无回。”
“真的?”陆落看着他。
柏兮懒得跟她废话,站起来道:“我陪你去,你不用给我车马费。”
“那也好,你原本也是我的家丁。”陆落道,“那走吧。”
她让柏兮换了身粗布衣裳,又换了支木簪,跟着她去了杭州。
柏兮心情还挺不错的。
陆落有事就想到找他帮忙,让柏兮心里特别舒坦。当然,他这点舒坦绝不表露,免得陆落又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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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住宿(求月票)
陆落此行杭州,带了一个丫鬟琴谣,一个家丁柏兮。
窦六太太看了柏兮好几眼。
柏兮眉眼深邃,薄唇高鼻,是个很俊朗的男子。他穿着小厮的粗布衣裳,却是宽肩开阔,气度雍容,一点也不像家丁,身段举止比公子爷还要华贵。
窦六太太又看了他一眼。
而后,窦六太太邀请陆落乘坐她的马车,一路上可以将情况告诉陆落。
“也好。”陆落笑道。
她让柏兮驾着自家的空车尾随,她自己则带着琴谣,上了窦六太太宽阔舒坦的马车。
窦六太太也不善言辞,她讲述儿子的病情。
她儿子叫窦瞳,这几年请了无数的大夫,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病症,结果都没什么大用。
“既然怀疑是风水不好,有没有请过高僧或者高道?”陆落问窦六太太。
“请过的。”窦六太太道,“杭州的高僧和高道都请过。湖州有位叫玄玄子的道长,姑娘认识吗?我们也请过他。”
陆落原先不知道玄玄子,她家里有了她这个玄女,不用和道士打交道,不过傅家和玄玄子有些来往。
上次陆落给傅家看风水,认识了傅大老爷的幼女傅梅箐,傅梅箐就多次提到过玄玄子。
她觉得陆落比玄玄子道长更厉害,是个了不起的。
“听闻他术法了得。”陆落道,“不过,我一直没有机缘去拜会他。”
窦六太太就说是真的,玄玄子的术法非常厉害。
陆落笑了笑,应和着点点头。
听到很多次“玄玄子”这个名字,陆落倒也好奇,他到底是哪一派的术士。
除了说玄玄子,窦六太太也说起了陆落的四堂姐陆蕉,如今是杭州胡家的七少奶奶。
胡家是开造船坊的,生意庞大。又有二太太沈氏和四娘外祖母苏州沈家的帮衬,胡家与巨贾结盟,生意越发大了。
除了作坊,胡家也有其他各种生意。和窦六太太家也有些私交。
“琛琛跟瞳瞳是同一天的生日,所以我跟她很有缘。”窦六太太道。
窦六太太和四娘关系最好,两人常有来往。
陆落笑了笑,问:“我四姐最近还好?”
“她这些日子也犯愁。”窦六太太道,“她那房的王姨娘。和长房的孙姨娘闹着玩,失手推了她一下,害得孙姨娘三个月的身子小产了。
长房没儿子,大奶奶非要说她是故意的,想要害了他们长房断后。闹了几日,她婆婆不帮衬她,她和七少爷都被大奶奶数落,她都烦透了。”
陆落的四姐,在胡家是第七的少奶奶,也是最小的。原先最受她婆婆的喜欢。
陆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这些家务事,清官难断。
“那些姨娘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闹着玩?”陆落沉吟片刻,才问。
“都是二十来岁的人。”窦六太太道,“她们是府上的丫鬟,做了多年的通房,感情还不错,跟小时候一样私下里打闹惯了。
大少奶奶一直无出,如今她都三十了,长房还没有半点香火。老太太就做主,停了长房那几个通房的药,都抬了姨娘。
怕大奶奶不满,所以连其他房里的通房也一起抬了。免得大家说闲话。其他房里的通房,要么早抬了姨娘,要么放出去了,独独就七房还有个王姨娘在跟前。”
胡家这些琐碎的家务事,窦六太太知晓得一清二楚,说明她跟四娘的交情真的很好。
四娘肯定常跟窦六太太诉说这些委屈。
“这就有点难办了。”陆落叹气道。
二伯母一直不想把女儿嫁那么远。就是怕这种委屈,娘家都不知道。
假如四娘还在湖州,她就不用去找其他人倾诉她的无奈了。
“可不是嘛。”窦六太太也叹了口气,“胡家跟我们家一样,妯娌太多了”
窦六太太又想到,陆落是个未嫁的姑娘,这种生活琐事,告诉她只怕她不能感同身受,反而会嫌啰嗦。
陆落的话不多。
窦六太太就止住了这个话头。
马车一路缓慢而行,眼瞧着就到了黄昏。
离杭州城还有三十里地,今天是来不及进城了。
不远处有个小镇子,窦六太太建议去那里歇脚。
“对不住了太太,客房全满了。若是您不介意,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在咱们后院停了马车,我们给您一床铺盖卷儿,您的马在咱们马槽里歇息,您几位委屈在马车上熬一宿。您二辆马车,给五两银子的草料钱即可。”掌柜道。
这个镇子很小。
说是镇子,倒不如说是一条小街,比里厢还小,供远行到杭州城却误了时辰的人歇脚的地方,两家饭馆、两间客栈,几间车马行。
窦六太太的伙计去了另一家客栈。
那家客栈也满了,连后院的马槽都满了。
“陆姑娘,您看这”窦六太太很尴尬。
陆落笑道:“不妨事的,咱们挤一挤便是了。”
窦六太太的马车宽敞,陆落和琴谣,以及窦六太太和她的丫鬟,四个人半坐半躺,勉强挤得下。
而陆落的马车,则给了窦六太太的车夫和柏兮歇脚。
他们停靠了马车,下车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柏兮就走了。
“唉,你干嘛去?”陆落见柏兮一口没吃,心想他肯定恼怒了,就喊了他。
“我有点事。”柏兮冷冷甩了一句,就出去了。
等他们用过了晚膳回到客栈,掌柜突然来找窦六太太。
“太太,您有四位女客,怎好让您挤在马车上呢?我自己还有间房,虽然小了些,倒也干净,腾出来给您住了。”掌柜陪着笑脸。
他战战兢兢往旁边看了眼柏兮,脸色有点白。
陆落蹙眉,回眸看柏兮。
柏兮瞪回来,一脸不高兴。他这么不高兴,陆落就不太敢惹他。
那边,窦六太太则高兴坏了:“不麻烦吧?”
“不麻烦的,太太,等您明早起身了,我再歇会儿。平常夜里也很少有的睡,我熬习惯了。”掌柜的笑道,十分客气。
窦六太太不明所以,还是带着陆落,去了掌柜自己的小房间歇息。
房间在客栈西跨院的后头,地方不大,一张床也勉强只能睡两个人。
这样,窦六太太和陆落可以睡床上,两个丫鬟打地铺,好过夜里挤在马车上。
“我出去一趟,交代伙计几句话。”陆落见安顿了下来,就对窦六太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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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煞气萦绕(第三更求月票)
陆落出来找柏兮。
柏兮已经躺到了马车里。
他不饿,晚膳也没吃,躺在硬板板的马车上,听说进进出出的人声喧嚣。
他无法想象陆落在这里怎么睡觉,柏兮连那个不靠谱的窦六太太都恨了起来,若是马车快一点,都能进城了,偏偏她受不得颠簸,慢腾腾的误了时辰。
这点愤怒,半晌才从柏兮的心头敛去。
他想到这是陆落管用的马车,车上也许有她的幽香。
他闻了闻,没闻到女子的馨香,倒嗅到了红豆糕、葱油饼的气息。
柏兮真是嫌弃死她了,整日在车上吃吃吃的。
他正拧眉之际,有人轻轻敲了车壁。
柏兮没理会。
片刻之后,陆落提了个明角灯,上了马车。
后院人来人往,陆落虽然包裹了头发,旁人瞧不见她满头的银发,却也知道她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站在马车下面,和男人说话,会被人侧目。
陆落趁人不注意,爬上了马车。
柏兮这才慢慢坐起来,十分大爷的让了点空位置给她。
“你是怎么吓唬掌柜的?”陆落悄声问柏兮,不想被路过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她怕柏兮又杀人惹祸。
柏兮眉头拧得更紧了,烦躁道:“怎么吓唬?”
“那他怎么腾出他自己的房间给我们?”陆落道,“不是你吓唬他?”
柏兮翻了个白眼,用力敲陆落的脑袋,敲得节节作响:“我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他才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的。”
陆落一愣。
柏兮又道:“你那么赚钱,不是觉得用钱处理事情更体面吗?”
柏兮原先觉得陆落不知所谓。
后来,他察觉陆落赚钱,心里明白,她觉得用钱比杀人更体面,虽然柏兮不太懂这中间有什么差别。
所以。他用陆落的方法,给了掌柜的上百倍的房钱,顺便吓唬了他几句,说不给安排要拆了他的店。
掌柜的欣喜若狂。把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
“这也太贵了!”陆落道,“五百两,都够买了他这客栈好吗?”
买下这客栈是有点夸张的,不过五百两真的很多,不值得。
陆落花钱。都要花在值得的地方。
“你还在乎这个?”柏兮问。
陆落想起柏兮说,他有两座金矿
他没有惹事,陆落松了口气,她对柏兮道:“你多睡一会儿,明天还要赶路,我先回去了。”
柏兮嗯了声。
陆落看了看外头,再趁人不备,下了马车。
她临走的时候,柏兮突然对她道:“以后不要在车上吃东西,一股子味道。”
陆落自己也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异味,心里骂了句他挑剔,折身回了房。
她回来的时候,窦六太太已经简单的梳洗,要睡下了。
陆落也洗了脸和脚,上了床。
可能是床太小了,陆落不敢动,怕吵了窦六太太,她不敢动。
很快,陆落听到了窦六太太均匀的呼吸。她睡着了。
陆落则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时候,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思一转,又想到了颜浧,她立马抛开这些心绪。
为了转移注意力。陆落开始想四姐姐:“等处理完了窦家的事,我要去趟胡家,看看四姐姐。”
可陆落和四娘不熟,想她也想不到什么,很快思绪又转到了颜浧身上。
陆落想起了柏兮。
她仔细回想曾经令她惊恐的梦,想了半晌。心绪昏昏沉沉,睡着了。
她没有做梦,一觉睡到了寅时初,丫鬟喊她们起身,准备出发了。
陆落以为她们挺早的,不成想客栈已经人声嘈切,很多人都起来了。
“姑娘,我去端些热水来洗脸。”琴谣道。
陆落颔首。
窦六太太的丫鬟,把陆落和窦六太太梳头。
大家穿戴整齐,客栈竟然有了早膳。
用了早膳,窦家的马车从客栈出发,挂了明角灯往城门口而去。
等他们到了城门口,才刚刚道寅时末。
“卯初开城门,姑娘稍等。”窦六太太对陆落道。
陆落点点头,道:“我不妨事的。”
卯初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是赶着进城的。
进了城,在城里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窦家。
一路上,陆落和窦六太太、丫鬟们都没有睡好,颠簸中全睡着了。
到了窦家,时至巳时初。
陆落跟着窦六太太下了马车。
窦家在杭州府很气派,不似其他商户那么遮掩,窦家的门楼高大威严,气势不凡。
除了门楼,窦家大门口的场地也很开口,高高的丹墀用大理石铺成,光可鉴人。
陆落跟着窦六太太下了马车,进了院子。
没人想到窦六太太这么早回来,所以没人迎接,窦六太太一路上陆落引到了她婆婆的院子。
来得太早了,窦家的老太爷还在用早膳。
“爹,娘,媳妇将陆姑娘请来了。”窦六太太先将陆落留在梢间,自己去东次间禀道。
窦家老太爷这才放了碗筷,让丫鬟将小几抬下去。
“请进来。”
窦六太太这才将陆落,请到了她父母跟前。
窦老太爷和老太太瞧见了陆落满头银发,又知晓她的名声,一时间有点愣怔,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是千里迢迢来了,先去看看瞳儿,咱们也别虚套了,稍微再款待陆姑娘。”窦老太太先道。
窦六太太道是。
陆落行礼,然后跟着窦六太太,去了趟她的院子。
刚走到她院子的门口,陆落瞧见窦六太太院子的正东方,有源源不断的阴煞之气凝聚。
在后天八卦里,正东方指长子,是窦六太太的长子窦瞳。
“这么明显的煞气,难道从前的道士没人察觉吗?”陆落疑惑。
她跟着窦六太太,进了院子。
陆落感觉有点风水煞,正在影响这院子,一时间却也看不出问题在哪里。
她微微蹙眉,心想:“有点罕见”
窦瞳的病情,估计是真受到了风水煞的影响,而不是怪病,陆落的登门不算延误他,陆落自己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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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消息
今天对我来说,真是很糟糕的一天,一整天都在医院,刚刚回家。
大家都知道 ,我从去年就在备孕,至今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我家里比较迷信,我妈说孩子上身前三个月不要声张,否则不稳,所以我没有告诉 大家这个好消息。
没想到,拖到今天就要告诉 你们一个坏消息。
我昨天开始有点见红,肚子疼,今天起了大早去医院,门诊医生看过了b超,直接让我去住院引产,说孩子坏了。
我可能是对孩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听到这话我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止都止不住。医生说你既然这样,就保胎试试看,不过要随时注意别大出血,就让我回家了。
下午两点,我见红更厉害了,重新去了医院,医生就安排了住院。
到了住院部,住院部的医生听到我说想保胎,可能觉得没戏了,不想收我,就让我换家医院去查,我就又换到了同济医院。
同济医院的医生也建议我引产,我还是想保胎,心里非常难过,有点接受不了,她就说先查个血,两天之后再复查,今天什么都不能确定。
我原不想用自己生活的烦心事去打扰你们,害你们替我担心,但是我接下来几天,肯定要跑医院,心情紧张等。后天复查,结果出来不管是引产还是保胎,我都要去住院了,只怕不能保证更新。
更新,我只能积极而为,怕大家等得辛苦,特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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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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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到了窦六太太的院子,一进门她的天眼就瞧见了风水煞。
这风水煞有点罕见。
虽然煞气浓郁,但整个院子的风水却融洽,阴阳调和恰当,大的格局没什么问题。
若陆落没有天眼,她也要看半晌才能明白问题所在。
“快,去吧瞳儿带出来。”窦六太太一进门,就对窦瞳的乳娘道。
窦瞳的乳娘身材丰硕,慈眉善目。她先好奇看了几眼陆落,这才进去把窦瞳领进来。
窦瞳跟陆落堂姐的儿子琛琛一样大,今年满了五岁,虚岁六岁。
同琛琛相比,窦瞳矮小虚弱,只有三岁孩童的身量。
他瘦得厉害,蜡黄的脸,一双眼睛无精打采,怯生生躲在乳娘身后,腿脚都有点不稳。
他看到了陆落。
可能是陆落满头的银发吓到了他,他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了他乳娘的腿,将头埋得紧紧的,也闭上了眼睛。
“没事的,少爷,没事的。”乳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同时有点尴尬,怕陆落难堪。
窦瞳不理会,死命抱住不撒手,身子有点发抖,他是真的很害怕陆落。
陆落的银发,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陆落不介意,她想到了钟琻,当初她遇到钟琻的时候,钟琻也是瘦骨嶙峋,虚弱胆怯。后来,钟琻好了,他长得白皙俊朗,红光满面,陆落从他身上看到了成就感。
陆落希望自己的术法,能给旁人带来他们真正求而不得的东西,那些东西是金钱也买不来的,比如成功,比如避凶,比如健康。
“瞳儿,这是陆姑娘,她是神仙。能治好你的病。”窦六太太亲自上前,柔声哄着孩子。
她哄了半晌,窦瞳还是忸怩着身子,将头往大人身上埋。不敢看陆落。
窦六太太很有歉意看着陆落。
“我先出去一趟。”陆落笑着对窦六太太道。
她想给窦六太太安慰孩子的机会,也想趁机去看看这院子。
陆落预感这院子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她头一回遇到这种阴煞浓郁却能和整个大的空间和谐相处的风水煞。
“这陆姑娘,这就得罪了臻惠,快给陆姑娘到梢间。奉好茶。”窦六太太无奈道。
窦瞳被陆落的样子吓坏了,窦六太太也没办法。
见陆落自己要出去,她就不勉强了。
叫臻惠的丫鬟,穿着淡黄色折枝海棠上衫,也是娇小的个子,笑盈盈的,将陆落和琴谣领了出来。
“不喝茶了。”陆落对臻惠道,“不如你领我,把这院子上下都看一遍,如何?”
臻惠知道陆落是太太从湖州请来的。不敢怠慢,当即道是:“姑娘,您请”
六太太这院子不大,一条青石小径,从院门口延伸到正院的堂屋门前,两边都栽种了桃树。
这个时节,桃树花期早过了,果子也落光了,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枝桠,斜倚而出。姿态婀娜。
桃树几乎遮住了小径,陆落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桃树后头,才是左右各四间耳房。
这些耳房里,有丫鬟们住的。也有间小厨房,平素做些宵夜,烧点热水。
陆落沿着东边的回廊,缓缓走动,观察四周的风水格局。
“姑娘,咱们这院子有什么不妥吗?”臻惠有点好奇。见陆落看得仔细,她忍不住问。
陆落聚精会神,没听到她的话。
陆落的丫鬟琴谣则提醒她:“姐姐别出声,我家姑娘正在看风水呢。”
臻惠立马噤声,不敢多提了。
陆落慢慢走动,终于来到了正东方。
正东方有口大缸,缸里装满了清水,水波清湛,堪堪能倒映出人影。
丫鬟臻惠又在旁边道:“我们院子里不用这水的,这是洗脸洗手或者洗澡的,存起来浇树。六太太辛苦婆子们每天去提水,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儿”
窦六太太寡居,心地纯善。
丫鬟婆子们每天去提水到小厨房,不管是给她洗脸洗手,还是浇树,都是颇为辛苦。
为了减少丫鬟婆子们的功夫,窦六太太将平素用过的水,都用大缸存起来,这样再浇树,两不耽误。
陆落也没想到,窦六太太居然有这么超前的环保意识。
只是,这水缸位于正东方,不仅对着窦瞳的屋子,也对应着“正东方”的震位,影响窦六太太的长子。
陆落看了看这水缸,顿时就明白了。
“陆姑娘,这水缸有什么不妥吗?”臻惠见陆落围着水缸转了一圈,不免有点担心。
“水缸放在这里多久了?”陆落答非所问。
臻惠想了想,道:“六老爷还在世的时候,这水缸就在了,差不多是太太嫁过来,她喜爱桃花,种了桃树就放了水缸。”
这口水缸,约莫半人高。
水缸的正东面,半肚子的地方裂了个条小缝隙,又水珠缓慢从水缸里沁出来,滴落在地上,将那一块的地面弄得湿漉漉的。
这并不影响水缸的存水。
不过,离此最近的桃树,就长得越发枝繁叶茂。
“这缸何事破的?”陆落又问。
“破了几年了,不过是一条细缝,一天也沁不出多少水儿,所以就没换。”臻惠回答。
“原来如此。”陆落道。
琴谣不知道陆落说什么,她头一回跟着陆落出门,而臻惠则好奇极了,又想问,琴谣看了她一眼。
臻惠就不好再问了。
那厢,窦六太太终于安抚好了窦瞳,窦瞳也答应不怕陆落,窦六太太这才出来寻陆落。
“陆姑娘,着实怠慢了。”窦六太太陪着笑脸,“臻惠,不是让你奉茶的么?”
“我要出来走走的。”陆落笑道,“我是来处理风水煞的,正事要紧,六太太您不必太客气了。”
窦六太太就不再说什么了。
陆落跟着她,重新回了屋。
没想到,窦瞳还是不太敢看陆落,将头恨不能埋到地上,使劲盯着自己的脚面。
陆落想看看他的面相都看不了,他的生辰八字,更是无法从他的面相上得知。
陆落正在想,要怎么劝慰他,才能让他不怕自己时,窦家的丫鬟进来禀告说:“胡家的七奶奶带着少爷来了。”
陆落的四堂姐陆蕉,带着琛琛来看陆落了。
陆落和窦六太太都站了起来,出门去迎接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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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怀孕,遇事是太脆弱了,害得大家都这么担心我。
大家的话,也让我想通了很多,我已经从昨天的情绪里缓过来,心里也有了个接受的过程。就像大家说的,要个健康的孩子更重要,所以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听医生的,抱着随缘的心态去接受它,不强求了。
我还在等复查,状态也还好,一切随缘吧,码字会继续的,感谢每个人!
第145章滴血煞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落儿,你来得挺快的”四娘陆蕉穿了件绣白梅对襟褙子,牵着琛琛快步进来,瞧见陆落,脸上堆满了笑。
在杭州见到了娘家人,更是亲热不已。
四娘携着陆落的手,就没有再松开了,反而是把琛琛丢给了跟着她的丫鬟领着。
“如何了,开始瞧了吗?”四娘又问窦六太太,“是什么在作怪?”
“还没有呢。”窦六太太笑道,“我们也是刚回府不久,昨日停在路上了”
四娘哦了声,跟着陆落和窦六太太,重新到了窦六太太的院子。
坐下之后,陆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看看窦瞳的面相。
窦瞳和琛琛感情很好,而琛琛喜欢陆落,窦瞳也慢慢敢看陆落几眼了。
看完之后,他又低下头。
陆落想了个法儿,对六太太道:“这样吧,你让少爷闭上眼睛,抬起头我瞧瞧面相。”
窦六太太颔首。
虽然窦瞳在场,窦六太太仍是将陆落的话,跟窦瞳复述了一遍。
窦瞳比较听母亲的话,他果然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得紧紧的,看都不敢再看陆落了。
陆落观察其面相,推演他的运势,差不多就明白他这几年身体差的缘故了。
“好了。”片刻之后,陆落对窦六太太道。
窦瞳这才睁开眼睛。
窦六太太让窦瞳带着琛琛,出去玩去,窦瞳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出了院子,窦瞳还对琛琛道:“你姨母好可怕!”
“胡说,我姨母是神仙!”琛琛道。
孩子对某个人的评价,会受到父母的影响。当父母很喜欢某个人,孩子亦然。
琛琛的父母常跟他说,陆落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陆落。他们七房就要支离破碎,琛琛也危在旦夕。
于是在琛琛心中,姨母是神仙,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窦瞳说他姨母不好。他肯定要反驳的。
“真的吗?”窦瞳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孩子,琛琛的反驳让他动摇了。
两个孩子嘀咕着,就渐渐走远了。
等孩子们出去,陆落对窦六太太道:“您是想让我现在就说,还是去老太太和老太爷跟前说?”
陆落怕窦六太太不能做主。也怕她的复述,在老太太和老太爷跟前没有说服力。
人都比较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而不是旁人转述的。
窦六太太道:“我是怕陆姑娘麻烦,既您说了,那咱们移步,去老太太那边吧?陆姑娘,您都看好了吗?”
“已经看好了。”陆落道。
窦六太太迫不及待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撞了神?”
“您要我说两遍?”陆落道,“若是这样,那我先告诉您。”
窦六太太这才觉得自己的性格太急躁了。
她是不好麻烦陆落说两遍的。
窦六太太让丫鬟好好款待陆蕉,自己则带着陆落。去了她公婆的院子。
她们去的时候,正巧她的大嫂带着侄儿媳妇过来请安。
窦家的大太太,最喜欢打听事儿,又见陆落天生异象,当即不想走了,非要赖着听个前因后果。
“陆姑娘,已经瞧好了吗?”窦家最能接受陆落的银发,是老太爷。
他瞧着不害怕,反而新鲜,故而对陆落和颜悦色。
窦老太太也是个内敛的人。一张慈善的脸,将心绪都埋在笑脸后面。
“已经瞧好了。”陆落回答老太爷。
“那是怎么回事?”窦大太太更好奇,抢在她公婆前问了。
窦老太太便轻轻瞥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都大太太沉默了。不敢多语;而年轻的侄儿媳妇,更是沉默寡言,静静听着长辈说话。
“陆姑娘,瞳儿的病,真是风水影响的?”老太太问。
陆落颔首。
她告诉众人道:“六太太的院子里,形成了一个浓郁的风水煞。叫‘滴血煞’。滴血煞,也称滴水煞,就是不停的滴水,改变了那个地方的阴阳调和,形成了风水煞。
滴血煞不是厉害的煞,对人的影响有限,可能会脾气暴躁,可能会小灾小病,做生意的人家可能易破小财等。
六太太的院子里,放了一口水缸。那水缸有条细缝,已经好几年了。每次都会有微弱的水珠,从细缝里沁出来,积少成多,就成了滴水不断,慢慢形成了‘滴血煞’。
这个滴血煞,位于正东方,正克瞳儿少爷,所以他这几年体弱多病。因为滴血煞的效用不是特别强烈,所以瞳儿少爷不是大病。
而六太太的院子里,种满了桃树。桃树、柳树在风水上,都有挡煞的作用。桃花将浓郁的煞气聚集在正东方,不扩散到整个院子里,所以专克震位长子,就是瞳儿少爷,而其他人没什么感觉。
桃树的阻碍,让煞气隐藏其中,使得院子里阴阳二气调和,更多的道士或者高僧,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就忽略了。”
陆落看过很多滴血煞的例子。
在这个年代,滴血煞不常见,后世就更容易看到。
科学的发达,让家家户户都有水龙头。有时候水龙头松了,主人家懒散,或者没有节约用水的意识,就任由它滴滴答答,慢慢形成了滴血煞,影响自家的运势和家人的健康。
陆落的话,让原本蜡黄的窦六太太,刷的脸色惨白,连唇都白了。
她难以置信看着陆落,反问道:“是是我的桃树和水缸,害了瞳儿?”
“六太太,这是意外。”陆落道,“您的桃树是救了你们阖府,将煞气都挡在那方天地;而您的水缸,才是滴血煞的根本。瞳儿少爷体弱,所以受到了影响,时常生病,偏偏又找不到病因,药物对他无用。”
窦六太太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伤心,眼泪哗啦啦就掉了下来。
老太太安慰儿媳妇:“别说你了,就是那些得道高僧,道术超群的高道,不也没看出来吗?别哭了,这是个意外。”
窦六太太没了丈夫,儿子是她的命根,老太太相信不是她故意害孙儿的。
况且自己儿媳妇什么心性,老太太还能不知道?
她那个水缸,也是她丈夫去世之后才放的,所以那水缸只影响了瞳儿,没影响到道六老爷。
此事无意外之灾,跟窦六太太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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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听从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就让陆姑娘试试,总好过干熬着。
我瞧陆姑娘不凡,眉心有金灿灿的仙气,若是真成了,保全了老六的香火,岂不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我不是恼这个。”老太太道,“凡事都应该仔细揣度,多商量,她们妯娌却迫不及待似的,好像我要害了瞳儿。故意不让陆姑娘治”
老太太不气六太太,反而气帮着说话的大太太。
老太爷知晓她们婆媳之间,素来有点隔阂,随意安慰了老妻几句。就出门去了。
他想去找个高僧,询问“滴血煞”。
他头一回听说“滴血煞”,可能是带了“血”字,一股子阴森恐怖,让老太爷心中不安。
这点不安,他没有表露出来。
窦六太太回来的时候。陆落正在和琛琛、窦瞳说话。
小孩子最好哄了,陆落用几个简单的小游戏,就拉拢了窦瞳,现在他和琛琛一样,崇拜看着陆落。
窦六太太进屋,瞧见了儿子,满面笑容,和琛琛站在一处,正在听陆落说什么,六太太突然湿了眼眶,她很久没见儿子这么开怀了。
“你回来了?”四娘先看到窦六太太,站了起身,“怎样,老太爷和老太太怎么说?”
“他们让我拜托陆姑娘,我院子里的风水煞,全靠陆姑娘了。”窦六太太笑道,不着痕迹敛去了眼角的水光。
陆落笑道:“六太太,我既然来了,定然会尽力而为。”
随着六太太和公婆的闲谈,时间就过了午时。
要破除滴血煞,最好是早上卯时到午时,最好不过超过午时。过了午时,阳气就开始走下坡路,天地的磁场也不利于消散煞气。
陆落将这个忌讳,仔细告诉了六太太。
“一切都听您的。”窦六太太道。
陆落又叮嘱一句:“不可碰那口缸,它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它所在的地方,形成了滴血煞,你们不懂如何破除,会惹些煞气上身。”
这话说了,窦六太太和丫鬟们全部点头如捣蒜,吓都吓死了,岂敢去碰它?
陆落说妥了,窦六太太安排用膳,款待陆落和四娘母子。
午膳之后,窦六太太请陆落住在窦家。
“还是去我家里住!”四娘挽住了陆落的胳膊。
权衡再三,陆落仍是留在了窦家。
陆落对四娘道:“四姐,等我将窦家的事处理完毕,心中清闲了,踏踏实实去您那边玩,如何?”
四娘这才点头。
“我叫人收拾房子,你多住几天再回去。”四娘笑道。
陆落没有再阻拦她。
翌日,陆落起来替窦家破煞。她先找到了院子里九星的位置,然后在每个方位上,用了简单的铜葫芦作为法器。
阵法立起来之后,陆落这才叫人将水缸搬出去。
陆落的天眼,眼瞧着煞气的局势被打破之后,煞气四下里乱窜。
桃树防煞,将煞气挡住了,让其只往震位上流淌,就是正东方。
陆落的阵法,也让煞气穿过了桃树的阻碍,缓缓扩散。
就像一滴墨水,掉入了汪洋大海,很快就会被吞噬。滴血煞里的煞气,溶于浩淼的天空,天地的生吉之气和阴煞之气与之融合,变成了最稀薄的阴气,对人体没有任何的损害。
这处的煞气散去之后,陆落建议六太太:“将这些桃树,伐去一半吧。桃树虽然挡煞,可是你这方天地,原本就没什么煞气,桃树太多了,反而将原本平衡的煞气被积攒下来。”
另外,陆落建议六太太和窦瞳,暂时挪个地方小住半年。
等窦瞳平常的病症彻底根治了,再搬回这院子。
窦六太太都听了陆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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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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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六太太的儿子,从小就有个毛病,某天早上起床,突然跌倒在床边,气短、呕吐。
他这个毛病,窦家请了无数的大夫,也无法查明病因。
陆落对窦六太太道:“你们院子里,的确有风水煞影响到小少爷,至于他的病是不是这个引起的,我也不敢保证,我不是大夫。”
顿了顿,陆落又道:“等三个月后,小少爷不在发病,您再给我银子吧。”
窦家人口众多,窦六太太的银子也不是随便花的,何况这么一大笔巨款?
她觉得过意不去,仍是接受了陆落的好意,等瞳儿彻底痊愈,再给陆落银子。
“陆姑娘,我便不客气了。”窦六太太道。
处理完了窦家的事,陆落将柏兮安排在客栈,自己带着丫鬟琴谣,准备去四姐家做客。
“你不陪我?”柏兮不满看着陆落,“我跟着你来杭州,你丢下我一个人?”
陆落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我没银子了。”柏兮又道,“你留点银子给我!”
“你不是很瞧不起银子吗?”陆落道,“况且你出手赏人,直接给五百两,这会子怎么哭穷?”
柏兮是有钱的,随时随地能从各地的钱庄里拿到。
他不想花自己的,他就想要陆落给他的。
“正是赏了人五百两,这会子才没了。”柏兮理直气壮道,“快给钱,否则我去破坏了你在窦家的阵法”
陆落睁大了眼睛。
磨了半晌的嘴皮子,陆落还是给了柏兮一张银票,告诉他道:“吃得再高兴,玩得再开怀,也不要随便赏人几百两银子,给二两银子,已经是很多了!”
柏大爷却不买账。
“你去钱庄,替我兑了碎银子给我!”柏兮道。“难道我吃饭,店家要收我一百两的银票吗?”
“你自己去兑。”陆落道,“街角就是钱庄。”
柏兮不同意:“你去帮我兑,我不想跑路。”
他不愿意去。
他还威胁陆落。陆落不给他兑,他就要去破坏了窦家的风水局。
“我到底是哪辈子欠了你的!”陆落咬牙切齿。
“上辈子啊。”柏兮道。
陆落噎住,上辈子的事她不记得了,这话还真没法子反驳。
最终没了法子,陆落还是亲自去兑了一百两的银子。有一两的,也有二两和五两的。
陆落又在街上顺手买了个玄色的钱袋,装好之后,拿给了柏兮。
柏兮折腾了陆落一圈,还额外得了个钱袋,心情很好,终于不找事了。
他答应陆落,他愿意在客栈住五天。五天之后,他就要回湖州府去,陆落必须跟他一起回去。
“我没想在胡家住五天。三天就够了。”陆落道。
柏兮不解。
“你跟你堂姐应该不熟,为何非要去她家里做客?”柏兮问。
陆落说:“窦六太太告诉我,我堂姐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焦头烂额的。我是她的娘家人,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也许能帮帮她。”
柏兮很不屑:“多管闲事。”
“这不是闲事,娘家人就该这样的。况且我只是去瞧瞧,见机行事,又不会给我堂姐惹麻烦。”陆落道。
说妥了之后。陆落打算去胡家时,柏兮又道:“落落,我饿了。”
陆落知道他是故意找事,道:“我让伙计给你送吃的。”
“杭州有什么好吃的?”柏兮不甘心。
他像个小孩子。想要粘住陆落,不让陆落离开他。
他对陆落去帮她堂姐很不耐烦,在陆落的生活里,谁都比他重要,让他分外不满。
“没什么好吃的。”陆落道,“况且。你不管何事都是喝茶多,吃东西少。”
柏兮心中一暖。
陆落能发现这点,也是挺不容易的。
柏兮对食物格外苛刻,他能吃的东西不多。
“我现在想吃。”柏兮说。
陆落挨不过他,让琴谣下楼去打听,才知道对街有家很辉煌的酒楼,饭菜如何不知,价格是挺高昂的。
柏兮就要去吃那家。
陆落戴上了帷帽,带着琴谣和柏兮,去了趟酒楼。
他们在雅间坐下,等伙计上了全部的菜,陆落才脱下帷帽。
还没吃几下,陆落就听到隔壁雅间的歌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这是她卖给华月楼的词。
她一共卖了三首,前面两首词成了名作,让华绮儿一夜成名;而华月为了华绮儿更好的前途,将中秋绝唱的《水调歌头》留下来了。
不用说,中秋这首词已经唱了出来。
这种千古绝唱,很快就让华绮儿的名声更上一层楼,甚至扬名天下。
这几天,客人们听曲儿,都单点《水调歌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柏兮也听到了这句,细细咀嚼,眸光就落在了陆落脸上。
半晌,他才对陆落道:“这首词不错。”
柏兮花了二十两银子,请隔壁的歌伎到他们雅间的帘子外,反复唱了两遍给他听,这样他就记住了调子和词,自己慢慢哼唱起来。
这位歌伎的唱功很一般,还不如柏兮乱哼的好听。
华绮儿的名声更响了,俨然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
她只爱穿红色的,而且只穿千丝斋的布剪裁的衣裳,让陆落的千丝斋也很快红遍了杭州府,甚至整个两浙路。
红透天下,也是迟早的。
因为《水调歌头》一定能红遍天下,华绮儿的艳名也能冠绝天下,她的衣着备受瞩目,陆落的生意会更好。
“接下来要更忙了。”陆落对柏兮笑道。
柏兮不关心,他很喜欢这首词。
“我要去月华楼,听绮儿姑娘唱曲,再给我三千两银子!”柏兮朝陆落伸手。
“不行!”陆落怒了。
她辛苦赚钱不容易,她又没有金矿,柏兮伸手要这么多,跟割她肉似的。
陆落脸都变了。
最后,柏兮还是去了月华楼,他太爱这首词了,而传闻华绮儿姑娘唱得如同天籁,他想要去亲耳听听。
他只要不缠着陆落,不要陆落的银子,去哪里陆落不介意。
从酒楼分别之后,柏兮去了月华楼,陆落和琴谣去了胡家。
琴谣对柏兮很难理解:“姑娘,宁先生不过是账房,您干嘛让着他?”
陆落心都碎了,这哪里是让,明明是低声下气好嘛!
“唉。”陆落轻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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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姊妹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陆落细看她的脸上,竟没有半分憎恶,陆落不知这是什么感情。
要是陆落做了人家的正妻,丈夫小妾的孩子抱到她跟前,她心里肯定跟针扎一样,一刻也看不下去。
而四娘的淡然,让陆落怔愣了好一会儿,心里百般滋味。
也许,她只是擅长遮掩。
“长得可爱。”陆落语气平淡,尽量不露出异样,对四娘道。
“他的乳娘身体好,乳娘多,所以他养得好。”四娘笑道。
将庶子抱下去之后,四娘也让丫鬟把琛琛带到隔壁的梢间,教他描红。
陆落和四娘闲聊,说起胡家的一些事。
四娘也说:“你姐夫这些日子,开始去管船舶生意了。”
家里的核心生意,四娘的丈夫终于能插手了。
四姐夫有六个哥哥,其中只有一个是庶兄,其他五个都很争气,能力出众。
他之所以能去管船舶生意,还是因为四娘有个厉害的母亲,以及巨富的外祖家。
“四姐夫能力卓越,将来自有一番成就。”陆落恭维道。
四娘就笑了:“他啊,做事最马虎了,丢三落四的,能力独独谈不上了。”
她跟她丈夫感情很好,言语中对他的调侃就看得出来。
陆落又笑了笑。
她和四娘聊了大约半个时辰。
四娘很健谈,言语中面面俱到,说些琐事,却又不会让陆落无聊接不上话。
陆落和四娘的闲谈很轻松。
“哪位是大太太?”陆落也问起今天用膳的诸位。
陆落听窦六太太说,四娘这些日子,颇受大嫂的刁难,因为她房里的王姨娘,把长房的孙姨娘推到,至其滑胎。
“她、她今儿没来”四娘笑了笑,不太想把家务事告诉陆落。
四娘可以找朋友窦六太太倾诉,却不会找陆落说。
在四娘心中,姐姐疼爱妹妹是应该的。身为姐姐,应该告诉妹妹一些美好之事。生活里的糟心,似溃烂结痂的肌肤,应该羞愧藏起来。
“四姐,我听窦六太太说过了。”陆落直言道。
四娘眼底的尴尬之色,就有点掩饰不住。
“你还是个孩子,她怎跟你说这些?”四娘兀自笑了,“没什么大事,已经过去了。”
“你什么也没做错,却落个埋怨,总归不好。”陆落道,“此事,又不是四姐你的错。”
四娘道:“落妹妹,你还小,等你以后嫁人了,便知这过日子,就是过个混沌。事事都要清清楚楚的掰扯明白,就少不得争执,家宅不宁。难得糊涂嘛。”
在四娘心中,家宅安定比什么都重要。
“四姐比我年长,比我有智慧。”陆落笑道,“此事先搁在你心中吧,反正我要住几天。四姐知道我会算卦的,若是你想知道个缘故,我可以替四姐算一算的,看看是不是王姨娘推的。若是,那没什么可说的;若不是,岂不是白害得您和王姨娘被长房埋怨?”
四娘却说不用。
陆落只打算住三天的。
她的话,四娘搁在心里,不知不觉夜里睡不着。
她半躺着想了很多事,不知不觉存了满眶的眼泪。
一个不小心,眼泪就滑落,豆大的眼泪落在枕巾上,慢慢泅开湿润,很快就湿了一片。
“怎么了?”胡七郎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四娘发出一声轻微的抽噎,他就醒了。他虽然做事马虎,睡觉却不沉,一点小响动都能惊醒他。
四娘半夜偷偷哭,那肯定是大事的。
胡七郎惊立马坐起来。
“是不是家里出了事?”胡七郎乱猜,搂住了妻子娇柔的肩头,“若是出事了,你就回去看看吧,我去跟娘说。”
四娘有点哽咽。
她想否认自己的落泪,偏说不出口。
犹豫了下,四娘才编了个理由。
翌日,四娘仍在考虑这件事,她内心深处是非常委屈的,若真能找到具体的证据,也省了以后的麻烦。
她看了眼陆落,欲言又止。
——*——*——(未完待续。)
第149章过继的心思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会不会有人授意王姨娘,再嫁祸于七房?”四娘不止一次这么想。
长房的孙姨娘出事之后,曾待她如亲姐姐的大嫂,不止一次当着她婆婆的面,数落她没有管束好房里事。
四娘是个爱面子的,她婆婆又严肃,大嫂这么一番话,四娘受不了,她委屈极了。又想反驳。
“若长房没有了儿子,就要从其他房里过继。”四娘心里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哪一房不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长房呢?”
长房的大老爷今年四十五了。还没有一儿半女,多半是大老爷不能生了,侄儿过继到长房,以后就是胡家的家主。
胡家资产丰厚,稍微争一些。就能多争到更多的利润。
在利润面前,亲情和友爱,甚至人性都要退步,变得可有可无,利重于一切。
四娘在陆家,就见惯了家里的明争暗斗,对此不陌生。
“大嫂最喜欢我和七郎,原先私下里跟我说笑,还提过让我把琛琛过继给她。琛琛记在她名下,仍是归我养。平常时节给她请安即可。”四娘又想到这件事。
在这个家里,大太太原先最信任四娘。
胡七郎是个直肠子,没什么歪心思,光明磊落,大太太看重他的品性;而四娘的娘家和外祖家,都是巨贾豪商,将来对胡家更有帮助,四娘性格又沉稳聪慧。
可惜四娘只有一个嫡子,要不然大太太早就开口要了。
饶是如此,大太太还是试探过四娘。看四娘愿意不愿意把琛琛过继给她。
四娘还年轻,她以后可以有更多的儿子,大太太却不可能了。
这些试探的话,并不是特别隐秘。传出去了也未可知。
其他房头,则没什么对胡家有利的亲戚。
胡七郎的哥哥们,个个能力出众。此事有好有坏,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有野心,所以大太太和大老爷跟其他房头面和心不和。
“和过继相比。大哥宁愿要自己的骨肉,哪怕是庶子。孙姨娘滑胎,庶子没了,跟我们七房也彻底闹僵了,得益者不在少数,说背后没人搞鬼,我是不信!”四娘又想。
四娘能这么想,公公婆婆,甚至其他房头肯定也这么想过。
大家都闭口不谈,多半是不愿意掀起更大的风浪。
大太太的怨恨,肯定也不止是妾室的滑胎,还有家中的息事宁人。
“这会儿我要再拿出来说,爹娘会同意吗?”这是四娘最大的隐忧了。
大家庭的关系里,有很多的畸形,有些匪夷所思。
四娘身在这样的门第,又嫁入相等的门第,她可能将外人视为诡异的规矩,以为理所当然。
陆落的提醒,才让四娘惊醒:为何安宁比一切都重要?
大哥大嫂的绝望,她和七郎的委屈,怎么能淹没在这粉饰过的家宅和睦里?
四娘想到这里,血就涌了上来,她豁出去了。
她起身去见了陆落。
四娘的来意,陆落也明白。
陆落专门住到胡家,就是想帮姐姐处理好这件事。
一家姊妹应该相互帮衬。
“四姐,你想通了,让我帮你算卦?”陆落问。
四娘点点头。
“要怎么看,需要谁的生辰八字?”四娘问,“若需要王姨娘的容易,其他人的,可能要等几天,我得去慢慢查访。”
陆落笑道:“没那么麻烦的,四姐姐,你带着我去趟长房,我给长房的孙姨娘相面,差不多就知晓了前因后果。”
四娘有点为难。
大嫂已经和她撕破了脸,她不太想再去登门。
“无妨的。”陆落鼓励她,“昨日午膳的时候,大太太不是没来吗?你就说自家的堂妹登门了,你领着我去见见大太太,岂不妥当?”
四娘笑了笑。
她不再说什么,果然领着陆落,去趟长房。
大太太刚巧从外头回来。
丫鬟说七太太带着她堂妹来了,大太太微讶。
大太太前几天气头上,当着婆婆的面,骂了陆蕉一顿。
而后她也回过神来,到底不是陆蕉的错。哪怕王姨娘故意推孙姨娘,也不可能是陆蕉授意的。
陆蕉没那么蠢,哪怕有野心,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肯定是有人挑拨离间。
只是,大太太今年四十三了,比陆蕉大十几岁,更像是长辈,她不太好意思主动去道歉。
而陆蕉也委屈拗气,所以这些日子彼此不来往了。
如今陆蕉带着她堂妹登门,大太太心头一舒,心想这个家里,还是七弟妹最体谅她。
大太太将烦心事放下,笑盈盈接待了陆落和陆蕉姊妹俩。
陆蕉自然更惊讶大太太的态度,她还以为对方仍在生气。
彼此闲聊几句,大太太也时不时看陆落的头发。
等陆落提出想去看看孙姨娘的时候,大太太没有多想,让丫鬟带着陆落去了。
她以为是陆落想看清楚,回去告诉陆蕉的家里人,让她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人之常情的请求,大太太没有拒绝,陆落就很顺利见到了孙姨娘。
——*——*——(未完待续。)
第150章奇怪的雾
陆落见到了胡家长房的孙姨娘。
孙姨娘是个模样甜美的女人,小巧的脸,雪肤明眸。
丫鬟告诉她:“这是七太太娘家的姑娘”
孙姨娘挣扎着要坐起来。
陆落上前,道:“不必多礼,快躺好了。”
她简单问候了几句,说了些客气话,就回了大太太的院子里。
四娘也和大太太聊完了。
大太太要留陆落用膳,陆落婉拒了,跟着四娘回了她的院子。
正巧四姐夫回来拿些东西,遇到了陆落。
“落妹妹,你要多住几日!”四姐夫热情道,“好不容易来一趟!”
四姐说:“落妹妹有正经事”
四姐夫最近在管家里的核心生意,白天很少有空,遇到了陆落,就多聊了几句。
等四姐夫一走,四娘把丫鬟们遣了出去,让心腹的丫鬟守在门口和窗外,防止有人偷听。
慎之又慎,四娘才问陆落:“如何,可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一点。”陆落道。
从孙姨娘的面相和八字来看,她这次的遭遇不是意外,而是**。
是有人故意害她的。
她的祸端,来自胡家的西南方,属火的地方。
“四姐,贵府是哪一房住在西南方?”陆落问。
四娘对方位没那么敏感,陆落就认真告诉她胡府的东南西北。
在陆落的指导下,四娘才弄明白。
“是五房。”四娘说。
“五房可有人属马?”陆落又问。五行中,生肖马属火。
这个四娘就不知道了。
她和五房的关系一般,平素跟五嫂来往不多,不太留心他们房头的事。
在四娘看来,五房的两口子很普通,既不是最有能力的,也不是靠山最硬的,更不是最刁钻刻薄的。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五房的两口子都中规中矩,醇厚老实。
“跟五房有关?”四娘很意外。
若说有人故意害孙姨娘,四娘肯定最先想到三房和六房,其次也是二房。再是四房,最后才是五房。
“我们家五老爷是个读书人,向来不爱说话;五嫂她腿脚不太利索,最是和善忠厚的。”四娘有点难以置信,“我没想到”
“还不能这么说。”陆落道。“您先去打听打听,五房到底谁属马。”
四娘喊了自己身边最伶俐的丫鬟,让她去趟厨房,再从厨房等地,打听五老爷和五太太的生肖。
丫鬟去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周转打听到了。
很凑巧的是,五老爷和五太太都属马,他们两口人同年。
陆落道:“如此就没错了,是五老爷和五太太的主意。四姐,您应该问问您房里的王姨娘。看她怎么和五房的人有了勾结。”
四娘难以置信。
这个推断,让她怔愣了半晌。
四娘心头有点发凉。
让她心惊的,不是有人害命,而是她一向不起提防的人,居然在幕后操控这场悲剧。
连无欲无求的人都痛下杀手,那么这个家里,还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四娘在这个瞬间,毛骨悚然。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丈夫,他的真情又算数吗?
“四姐!”陆落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回神之际。四娘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她的脸色有点白。
“四姐,你不了解的人,做出让你意外的事。怎么值得你多想呢?”陆落笑道。
陆落猜中了四娘的心思。
四娘体会这句话,一时间也是醍醐灌顶。
没必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跟五房来往不多,对他们夫妻知之甚少,所以没想到,这不是情理之中的吗?而其他人,可能有点私心。却不会离谱到这种程度啊。
“落儿,此事我心中有数了。”四娘道,“你回去就别告诉我娘,让她白跟着担心。”
陆落点点头。
“四姐,你不管是藏起来,还是闹出去,都没有错,你才是受害者,你有资格把事情理清楚。”陆落道。
短短两天的相处,陆落也看出了四娘性格的一些弱点。
比如她这个人优柔寡断。
陆落的推断,四娘肯定相信,但是要不要闹出来,她估计又要狠狠琢磨一段日子了。
“我知道了。”四娘点点头。
陆落说完之后,就回了她的后院休息。
四娘着手暗访此事,她也没有告诉她丈夫,怕他先承不住气,还没有拿到证据就把事情捅破,反而叫五房反咬一口。
她先从王姨娘身上着手。
而五房为什么害长房和七房失和,四娘不用想也知道,几房的嫡子里,独属五房的孩子最多。
五房有四个儿子,最小的才六岁,和琛琛一样大。
长房想过继,却不想过继太大的孩子,怕年纪太大懂事了,养不亲。
家里的嫡子,其他几房的孩子都大了,而且好几房都是独子,就属五房的孩子多,有一个年纪小,琛琛是他们唯一的竞争者。
五房害长房的庶子,又害长房和七房失和,一箭双雕。
陆落知道四娘在想法子,而且肯定能想到更适合胡家的法子,陆落就没有再参与了。
到了第三天,陆落跟四娘辞行。
四娘苦留她。
“真不行啊,四姐。”陆落笑道,“我出来好几天,我娘会担心我的,况且我还有个小铺子和小染坊,也要时常盯着。”
四娘就不再勉强了。
四娘将家务事暂时放了放,叫人准备了满满一车的土仪,让陆落带回去。
她还让陆落带了礼物给二太太和老太太。
陆落回去的时候,就多了一辆马车。
翌日清早,得到信的柏兮到胡家门口接陆落。
陆落带着丫鬟,辞别了四姐和四姐夫,上了马车回程。
这天早上,大雾迷蒙,越来越浓。
仲秋雾气重,在烟波流水的江南很常见,陆落和柏兮都没有多心。
但是驱车出了城门,刚往前走了几步,柏兮倏然就停住了马车。
马车很快刹住,陆落被颠簸得撞到了车壁上。
“怎么了?”陆落伸出脑袋来问柏兮。
大雾似轻纱,缓缓从马车的四周倾泻萦绕,不远处的树木和行人,都变得朦胧不清。
“有点奇怪。”柏兮蹙眉。
“怎么奇怪了?”陆落想看看四周的天象,可惜雾气将一切都遮掩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天眼跟瞎子一样。
柏兮却不回答她。
“要不回杭州城里吧,等中午散了雾再走。”陆落道。
柏兮自恃术法高超,道:“不妨事,可以继续走,我慢慢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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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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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陆落不信任他。
“没事。”柏兮坚持道,眼眸冷峻,“若真有人敢算计我,我要他们全城不得好死!”
谁敢给柏兮下拌子,柏兮就会屠城报复。
他预感不对劲,偏他没察觉哪里不对劲。
柏兮自诩是神,也只是西域的神。
中原的术士门派众多,不管是正道还是旁门左道,不乏能人。柏兮被老祖关了五百年,他之前虽然会留意中原的术法。可五百年的时间,会有门派从兴起到灭亡,柏兮没见过,看不懂也是常情。
但是他能触类旁通。知道看出点苗头,他就知道问题在哪里。
现在让他头疼的是,他感觉不安,却又看不出苗头。
若不是自然天气,柏兮就是遇到了很厉害的对手。
“走。上车吧!”柏兮对陆落道,眼眸微沉,他倒想会会这个对手,看看是何方神圣。
他自负又自傲,不能接受世间还有比他更厉害的术士,除了老祖。
“真没问题吗?”陆落再三确定,“你别逞能。”
“你不信任我?”柏兮冷冷反问。
陆落和柏兮之间,不存在信任这种奢侈的东西。
柏兮的执拗,大概是好奇。
陆落也挺好奇的。
她和柏兮一样,也不相信世间还有比柏兮更厉害的术士。有柏兮在身边,陆落会下意识想:“应该没有大问题。”
有了这种安全感,陆落就不在乎前面的危险,不再和柏兮争执:“那走吧。”
说罢,陆落喊了胡家的车夫,让他把铃铛借给柏兮。
柏兮不知道这个怎么用,他接过来,竟然别在自己腰上。
陆落一愣,继而笑了半晌。
她上前替柏兮解下腰间的铃铛,道:“是不是傻。这是挂在马脖子上的”
柏兮有点尴尬,恨恨瞪了她一眼。
陆落则道:“你瞪眼也没法子,就是挂在马脖子上的。”
“我要拗断你的脖子!”柏兮恼羞成怒。
陆落不在意,挂好了铃铛就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陆落还时不时掀起车帘看,她心里的忐忑少了很多。
她总是会想:“宁墨谷跟着我呢,可什么可怕的?”
她从柏兮身上,得到了一种很诡异的安全感,好似有了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没人能胜过他。
陆落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不是后天造成的,她后天的生活挺幸福,这是刻在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也许,她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心理,是前几辈子带来的吧?
陆落一直靠自己,很少去依靠旁人,而她第一次从外人身上汲取到安全感,居然是柏兮。
她愣了片刻,心里更觉诡异了,她放下了车帘坐稳。
“姑娘,这么大的雾,家里的老人都说不能出门,这是‘鬼行道’呢。”随行的丫鬟琴谣对陆落道。
“鬼行道”,是时下人们对某种特殊天气的总括,比如无月深夜,比如浓雾清晨,都是神明意外要出没,提醒世人不要夺道,否则容易撞客。
所以这一路,繁华热闹的官道,只有几辆有急事的马车匆匆而过,剩下就是柏兮马车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游荡,似湖面的涟漪,一层层的晕开。
陆落心中有事,琴谣的话,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不妨事的。”
琴谣很有分寸,当即不敢深劝了,稳稳坐好。
马车行了约莫两刻钟,不见放晴,也浓雾越来越深。
柏兮倏然就停下了马车。
陆落又掀起车帘。
柏兮已经下了马车,他祭出两张黄符,迅速在天地间燃烧。
借助他的术法,陆落瞧见了混乱的阴煞之气,似激流般攒动着,翻滚着。
用个恰当的比喻,陆落和柏兮若是乘船,那么他们就到了波浪汹涌的海上,四周的激浪随时要吞没他们。
等柏兮的黄符烧完,雾气又掩盖了一切,陆落什么也看不见。
陆落后背发凉:“我们还在官道上吗?”
“不在。”柏兮蹙眉。
他们进了一个阵法。
柏兮遇到了他未曾见过的厉害阵法,这个阵法肯定是他被老祖囚禁那五百年里发扬光大的,而又失传,变得罕见且神秘厉害,所以他不认识。
等他明白过来,他已经踏入了。
柏兮的手攥了起来,手指捏得发白。
借助浓雾布阵,果然是好手段!
柏兮轻敌中了圈套,他怒火中烧,而他力主前进,陆落肯定要抱怨他,更让他烦躁不已。
他回头,想吼陆落几句,免得她先开口数落,却见陆落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道:“这阵法我没见过,倒也有趣,咱们既然进来了,不如瞧个究竟?”
她不害怕,她知道柏兮在这里,就不会让这个阵法真的伤害她。
柏兮倏然明白了这一点。
他想回手,反握住陆落的手时,陆落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袖。
柏兮愣怔了下,有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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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连环阵
四周的雾是阴冷的,不太像仲秋的晨雾,更像是寒冬的霜。
陆落和柏兮下了马车,准备去看个究竟。
丫鬟琴谣很害怕,拉住了陆落的袖子:“姑娘,等到了巳正,雾气差不多能散去,咱们再走?先在车上等着,好么?”
陆落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妨事。”
琴谣不敢下车。
陆落将自己的一个玉佩,递给了琴谣:“你先坐在车上,等我们回来,我和宁先生往前头去”
“姑娘,婢子跟着您。”琴谣怕陆落出事。
“你跟着我,反而累赘。”陆落道。
琴谣思量一番,她胆子很小,不愿意跟着陆落去冒险,宁愿抱玉守在车上。
“姑娘,您别走太远了,要赶紧回来。”琴谣道。
琴谣和马在一起。
在琴谣的见识里,马儿是善兽,善兽的眼睛比人的眼睛灵敏,看到什么怪东西会发出嘶鸣,将鬼神吓跑;而她还有陆落的玉佩,鬼怪不敢靠近。
思前想后,这种大雾的天气,琴谣觉得守在车上更安全。
她极力劝陆落。
陆落不听劝,琴谣也无可奈何,眼瞧着陆落和柏兮走进了茫茫雾林。
雾浓得化不开,才走了几步,陆落回身去看,马车已经瞧不见了。
“能见度低于十米。”陆落看了看四周,他们正遭遇很严重的雾。
江南没有霾,这种雾是不正常的。
柏兮在她前头几米,陆落都快看不清他了。
“跟上。”柏兮生怕陆落走丢了,放慢了脚步。
他嫌弃陆落东看西看,耽误他的功夫。
想了想,柏兮将腰封取下来,用随身的匕首割成两细条,打了个结连在一起,对陆落道:“伸出手。”
陆落伸出了左手。
柏兮将腰封的一头。系在陆落的胳膊上。
陆落以为,另一头他会系在自己胳膊上,没想到他居然牵在手里,跟遛狗似的。
“看出什么了吗?”陆落没心情计较这些。只问柏兮。
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方才符咒燃起的地方,陆落瞧见这个阵法里四涌的阴煞。待久了,陆落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她和柏兮都带着法器,也给了琴谣一只很好的法器玉。他们不会被阵法的阴煞入脑,产生幻觉。
陆落和柏兮不怕这汹涌的阴煞,可总在其中,肯定会有影响的。
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有什么用途时,无法判断这里头的阴煞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还没有。”柏兮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也没有。”陆落如实回答。
“没用。”柏兮鄙视她。
陆落气了个倒仰:到底谁没用?
是你非要走进来的,而且你也看不出是什么阵法!
这些赌气的抱怨话,会进一步惹恼了柏兮。而此刻,陆落需要彼此的团结。陆落思量再三,忍了下去。
趁着陆落沉思查看的功夫,柏兮拽了拽手里的绳子,牵着陆落往前走。
真跟遛狗一样。
陆落只得抬脚前进。
片刻之后,柏兮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这边!”他把陆落往西南方位带,好似所有发现。
陆落跟着他,往西南方而去。
约莫走了三四百米的路,柏兮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燃起了数张符咒。微微阖眼用力,他左手随着那燃起的符咒,居然泛出似白雾一般的热气。
这是一个人的阳气。
柏兮运气心术,将阳气外泄。来驱散阵法中的阴霾。
陆落吃惊看着。
这等能耐,陆落第一次见,她反正是做不到,不知道她师父能不能
柏兮的厉害,陆落只窥见了皮毛,他更厉害的手段藏在深处。
随着柏兮的阳气外泄。将四周的雾驱散了几分,陆落感觉眼前的浓雾化开了些,能见度略有提高。
这时候,陆落瞧见地上,插着一根棍子。
棍子是用黄符包裹,上面画了符咒,钉死在地上。
“是这里了。此处方圆三十里,被人布了阵法,钉死了此处的阳气关,让阴煞凝聚,产生了浓雾。这是阵法的太游关,出口在这里。”柏兮道。
柏兮原先以为,他们遇到的是很厉害的术法。
他被这漫天的浓雾误导了,导致他什么也看不清。
可是他的方向感敏锐,他之前祭出符咒,陆落的天眼什么也没看到,柏兮却差不多明白问题的所在。
他带着陆落,像瞎子般在浓雾中摸索了一圈,找到了阵法的出口。
这等能耐,是陆落远远不及的,只怕她要再修炼几十年或者百年,才能柏兮的敏锐。
“等一下!”见柏兮要去拔那根棍子,陆落突然喊住了他。
柏兮不解,停下来看着陆落。
“柏兮,你能在三十里布阵吗?”陆落突然问他,“你能一个人,在三十里的地方,布这么大而有效的阵法吗?”
柏兮不解。
“咱们是遇到了一群人。”陆落道,“你别轻敌,这个出口也许是陷阱。”
陆落的话,柏兮无法理解。
陆落觉得,三十里布阵是非常难的事,可柏兮一个人却能围困住一城的人,方圆三十亩对于柏兮,是件信手拈来的小事。
他觉得没陆落说的那么严重。
“试试,我倒要看看,到底还有什么陷阱!”柏兮冷哼,什么也不放在眼里,这太游关的棍子拔了出来。
阵法一破,突然漫天的大风。
风势雷利,像无数只有力的胳膊,在背后推陆落,而天地云气翻滚,砂砾飞起,陆落的脸不知被什么割了下,沁出了一条血痕。
四周的呼啦啦狂风,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像沙尘暴。
柏兮拦腰抱住了陆落,绳子已经无法维持他们的平衡,唯有紧紧抱在一起,才能让陆落站立,不被狂风吹走。
“是陷阱!”柏兮大声在陆落耳边道,语气竟然有点高兴。
他的声音,很快也被大风吹散了。
陆落还是听到了。
“落落,你有进步。”柏兮高兴,而后又咬牙道,“还真是陷阱,这群中原的窝囊废,居然涨了能耐!”
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教训这群人了,他们敢下手算计柏兮。
风越来越大,狂风怒吼中,陆落感觉足下的土开始松动了。
“小心”陆落提醒柏兮。
她的话音未完,柏兮的身子先陷了进去,而后陆落也紧跟着,被土埋了进去,灌了她一嘴的泥沙。
慌乱中,陆落听到柏兮说:“我要杀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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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
陆落沉下去之后,逐渐不能呼吸。
她吸进鼻腔和胸腔的,都是浑浊黏湿的土,带着腐烂的气息。
陆落手脚并用,妄图能抓住一块浮木,却是徒劳无功。
她的身子使劲往下沉,柏兮拦腰抱住了她,沉得更快了。
坠地之后,陆落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晕眩,晕死了过去。
“柏兮”陆落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拼命咬住了唇,想要保持清醒,甚至用力搂住了柏兮,免得彼此失散。
她的双臂紧紧用力。
那个瞬间,陆落忘了责怪,只想到活命的可能性。
不失散,他们更有机会。
陆落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懵懂中,她听到了哭声。
哭声低沉,但是凄厉悲惨,似一个人绝望的愤鸣。
“落落”她听到了柏兮的声音。
“柏兮?”陆落微讶,猛然站起来,她身上没有半分疼痛,手脚灵敏。
陆落又是一愣。
她眼前黢黑的四周,慢慢变了颜色,露出了朦胧的晚霞,以及一望无垠的草原。
已经是初夏,草原的水草繁茂,牛马成群。
斡难河从身旁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水草丰盛。
晚霞纷披,将璀璨的霞光映照在茫茫草原,河水泛出金色的涟漪,蒙古包亦金光熠熠。
“落落!”哭声渐渐小了,带着哽咽,“落落,你别怕”
陆落的身影轻盈,她缓缓靠近,没有惊动身边的牛马。
她瞧见了远处的人影。
微隆的山丘上,四周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牧草依偎着。
她看到了宁墨谷,以及宁墨谷怀里的自己。
仍是那张脸。陆落认得,那就是她。
她茫然站在那里,没有身影,没有痕迹。像一阵清风。
“师兄,我害怕。”宁墨谷怀里的落落,脸色是青灰的,嘴唇紫乌,像中了很深的毒。说话轻若微风。
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像即将分娩的模样。
“不怕,不怕!”宁墨谷哭得满脸是泪,他似无能为力抱紧了她,“落落,我带着你回中原你,去找你父亲,他能救你!”
“已经没有人能救我了,我知道。”落落无力低垂着眼帘,她想要睁开眼。却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的唇上,她的脸上,都落满了宁墨谷的泪。
他哭得伤心欲绝。
“师兄,我害怕,我不想做母子尸煞。”落落声音无力,每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
“双子婴煞,是世间至阴之物,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撕破我的肚皮出来。师兄,这世上再多的恨。也只是你与我的,我不想有冤孽为祸人间。
我喜欢这片草原,我也喜欢部落里这些人,他们常给我送毡衣和**酪。我不想血染此地。
师兄,你杀了我吧。一旦双子婴煞问世,我和孩子们都会成为老萨满的傀儡,你再也除不掉我们了。”落落道。
落落怀孕了。
她记起了和宁墨谷的恩怨,她想起了自己丈夫的死,一时间陷入了绝望。
她要复仇。
在这绝望中。她和老萨满做了交易,她利用自己和自己肚子里不见天日的孩子,让老萨满炼成尸煞,来对付宁墨谷。
老萨满囚禁了她,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怕她反悔。
被囚禁了半个月之后,落落才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
用玄学上的话用,每个人的子宫里,只有一个位置。
双子从一开始孕育,就必须争夺抢掠,他们的怨气是最重的;而没有见天日的东西,是至阴之物。
怨气最重的至阴双子,可以炼成这世上最恶毒的婴煞,别说杀宁墨谷,就是杀真正的神也足够了。
陆落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她失去了意识,自己先成了老萨满的傀儡。
老萨满为了替她和她肚子里的双子凝聚更多的怨气,他带着陆落去血洗了两处部落,杀了近百人。
眼瞧着就要成功了,宁墨谷找到了她。
逐渐恢复了意识的陆落,想起自己答应过老萨满的愚蠢,想起被老萨满掌控的杀戮,想起即将要孕育出的两个婴煞,她痛不欲生。
她是必然会死的,而且她死后,只怕不会真正的消失,她的三魂七魄会被老萨满用阵法控制住,她要成为双子婴煞的补寄。
落落后悔极了。
她知晓大限将至,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世间现妖孽,除非她这个时候死。
正常人杀不了她,只有宁墨谷能。
“师兄,求你!”她乌青的双手,枯瘦得几乎要现出白骨,紧紧攥住了宁墨谷的手,“你杀了我吧,求你!”
宁墨谷和落落一样,他知道已经救不了了,任何的挣扎,都只会让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更不堪。
他宁愿看着他们死,也不愿意他们成为老萨满手里的傀儡,成为世间至阴的妖孽。
宁墨谷知道,杀了落落,是唯一的路,哪怕是老祖来了,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他哭得伤心,这是他最后的告别。
“师兄,是我失言于你,我答应过等你的,我却另嫁了你哥哥。”落落将宁墨谷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杀了我吧,若是有来生,我绝不与任何人续订姻缘,我会等着你。这次,我绝不失言。”
宁墨谷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她的眼睛上。
他俯身,亲吻了她的唇。
陆落的唇是冰凉的,冰凉中透出了死尸般的腥腻,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救的机会了。
“好,我们来生再见,我会去找你,别背叛我!”宁墨谷又亲了她的脸。
刀子捅进去的时候,陆落的血涌了出来。
暗红色的血,止都止不住。
宁墨谷突然就失控了,他猛地拔出刀,想要去按住那个伤口:“落落,不,落落”
血一个劲的涌,他的眼泪涌得更快,他双手死死捂住了她的伤口,妄图阻止。
陆落感觉听到了哭声,凄厉而绝望的哭声,四面八方都有。
她感觉胸膛一阵阵的发闷,像压了重石。
眼前的草原,像进入了黄昏,光线变得暗淡。
“落落,落落!”
陆落的视线里,出现了另一个的影子,这不是宁墨谷,而是柏兮。
柏兮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大颗的眼泪滚落,使劲按她的胸口,像前世想要捂住伤口般:“落落,你别死,落落”
陆落的胸口,肋骨几乎要被他按断了。
“柏兮!”陆落抓住了他的手,她全身都疼,不知是跌下来摔伤的疼,还是被柏兮差点按断肋骨的疼。
陆落疼得喘不上来气。
她有了五分的清醒时,柏兮却似在梦里,他哭得伤心绝望。
“好多的血,落落,好多的血!”柏兮大哭,眼泪一颗颗滚落,炙热的眼泪打在陆落的脸庞上。
陆落俯身,她胸前并没有血。
“柏兮,柏兮!”陆落使劲晃柏兮。
柏兮产生了幻觉。
陆落想要坐起来,却被柏兮抱得死死的,她全身都疼,挣扎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刺入了柏兮耳后的地方。
血流出来,柏兮在剧痛中,慢慢停止了嚎啕大哭。
他的眼神,逐渐有了点神采,他终于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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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幻象
陆落沉下去之后,逐渐不能呼吸。
她吸进鼻腔和胸腔的,都是浑浊黏湿的土,带着腐烂的气息。
陆落手脚并用,妄图能抓住一块浮木,却是徒劳无功。
她的身子使劲往下沉,柏兮拦腰抱住了她,沉得更快了。
坠地之后,陆落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晕眩,晕死了过去。
“柏兮”陆落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拼命咬住了唇,想要保持清醒,甚至用力搂住了柏兮,免得彼此失散。
她的双臂紧紧用力。
那个瞬间,陆落忘了责怪,只想到活命的可能性。
不失散,他们更有机会。
陆落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懵懂中,她听到了哭声。
哭声低沉,但是凄厉悲惨,似一个人绝望的愤鸣。
“落落”她听到了柏兮的声音。
“柏兮?”陆落微讶,猛然站起来,她身上没有半分疼痛,手脚灵敏。
陆落又是一愣。
她眼前黢黑的四周,慢慢变了颜色,露出了朦胧的晚霞,以及一望无垠的草原。
已经是初夏,草原的水草繁茂,牛马成群。
斡难河从身旁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水草丰盛。
晚霞纷披,将璀璨的霞光映照在茫茫草原,河水泛出金色的涟漪,蒙古包亦金光熠熠。
“落落!”哭声渐渐小了。带着哽咽,“落落,你别怕”
陆落的身影轻盈,她缓缓靠近,没有惊动身边的牛马。
她瞧见了远处的人影。
微隆的山丘上,四周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牧草依偎着。
她看到了宁墨谷,以及宁墨谷怀里的自己。
仍是那张脸,陆落认得,那就是她。
她茫然站在那里。没有身影。没有痕迹,像一阵清风。
“师兄,我害怕。”宁墨谷怀里的落落,脸色是青灰的。嘴唇紫乌。像中了很深的毒。说话轻若微风。
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像即将分娩的模样。
“不怕,不怕!”宁墨谷哭得满脸是泪。他似无能为力抱紧了她,“落落,我带着你回中原你,去找你父亲,他能救你!”
“已经没有人能救我了,我知道。”落落无力低垂着眼帘,她想要睁开眼,却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的唇上,她的脸上,都落满了宁墨谷的泪。
他哭得伤心欲绝。
“师兄,我害怕,我不想做母子尸煞。”落落声音无力,每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
“双子婴煞,是世间至阴之物,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撕破我的肚皮出来。师兄,这世上再多的恨,也只是你与我的,我不想有冤孽为祸人间。
我喜欢这片草原,我也喜欢部落里这些人,他们常给我送毡衣和**酪,我不想血染此地。
师兄,你杀了我吧。一旦双子婴煞问世,我和孩子们都会成为老萨满的傀儡,你再也除不掉我们了。”落落道。
落落怀孕了。
她记起了和宁墨谷的恩怨,她想起了自己丈夫的死,一时间陷入了绝望。
她要复仇。
在这绝望中,她和老萨满做了交易,她利用自己和自己肚子里不见天日的孩子,让老萨满炼成尸煞,来对付宁墨谷。
老萨满囚禁了她,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怕她反悔。
被囚禁了半个月之后,落落才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
用玄学上的话用,每个人的子宫里,只有一个位置。
双子从一开始孕育,就必须争夺抢掠,他们的怨气是最重的;而没有见天日的东西,是至阴之物。
怨气最重的至阴双子,可以炼成这世上最恶毒的婴煞,别说杀宁墨谷,就是杀真正的神也足够了。
陆落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她失去了意识,自己先成了老萨满的傀儡。
老萨满为了替她和她肚子里的双子凝聚更多的怨气,他带着陆落去血洗了两处部落,杀了近百人。
眼瞧着就要成功了,宁墨谷找到了她。
逐渐恢复了意识的陆落,想起自己答应过老萨满的愚蠢,想起被老萨满掌控的杀戮,想起即将要孕育出的两个婴煞,她痛不欲生。
她是必然会死的,而且她死后,只怕不会真正的消失,她的三魂七魄会被老萨满用阵法控制住,她要成为双子婴煞的补寄。
落落后悔极了。
她知晓大限将至,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世间现妖孽,除非她这个时候死。
正常人杀不了她,只有宁墨谷能。
“师兄,求你!”她乌青的双手,枯瘦得几乎要现出白骨,紧紧攥住了宁墨谷的手,“你杀了我吧,求你!”
宁墨谷和落落一样,他知道已经救不了了,任何的挣扎,都只会让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更不堪。
他宁愿看着他们死,也不愿意他们成为老萨满手里的傀儡,成为世间至阴的妖孽。
宁墨谷知道,杀了落落,是唯一的路,哪怕是老祖来了,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他哭得伤心,这是他最后的告别。
“师兄,是我失言于你,我答应过等你的,我却另嫁了你哥哥。”落落将宁墨谷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杀了我吧,若是有来生,我绝不与任何人续订姻缘,我会等着你。这次,我绝不失言。”
宁墨谷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她的眼睛上。
他俯身,亲吻了她的唇。
陆落的唇是冰凉的,冰凉中透出了死尸般的腥腻,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救的机会了。
“好,我们来生再见,我会去找你,别背叛我!”宁墨谷又亲了她的脸。
刀子捅进去的时候,陆落的血涌了出来。
暗红色的血,止都止不住。
宁墨谷突然就失控了,他猛地拔出刀,想要去按住那个伤口:“落落,不,落落”
血一个劲的涌,他的眼泪涌得更快,他双手死死捂住了她的伤口,妄图阻止。
陆落感觉听到了哭声,凄厉而绝望的哭声,四面八方都有。
她感觉胸膛一阵阵的发闷,像压了重石。
眼前的草原,像进入了黄昏,光线变得暗淡。
“落落,落落!”
陆落的视线里,出现了另一个的影子,这不是宁墨谷,而是柏兮。
柏兮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大颗的眼泪滚落,使劲按她的胸口,像前世想要捂住伤口般:“落落,你别死,落落”
陆落的胸口,肋骨几乎要被他按断了。
“柏兮!”陆落抓住了他的手,她全身都疼,不知是跌下来摔伤的疼,还是被柏兮差点按断肋骨的疼。
陆落疼得喘不上来气。
她有了五分的清醒时,柏兮却似在梦里,他哭得伤心绝望。
“好多的血,落落,好多的血!”柏兮大哭,眼泪一颗颗滚落,炙热的眼泪打在陆落的脸庞上。
陆落俯身,她胸前并没有血。
“柏兮,柏兮!”陆落使劲晃柏兮。
柏兮产生了幻觉。
陆落想要坐起来,却被柏兮抱得死死的,她全身都疼,挣扎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刺入了柏兮耳后的地方。
血流出来,柏兮在剧痛中,慢慢停止了嚎啕大哭。
他的眼神,逐渐有了点神采,他终于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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