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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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德啊!”亲戚们谁背后不骂洪家缺德无耻?
一个人哪怕再大的过错,也不能掘了他的坟!
何况洪老先生在世时,从未跟族人们要口吃的,他连临终前都是自己备好了寿衣棺木和白幡,托人替他收殓、出殡,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哪怕鬼把人吃了,也是活该!”亲戚们还说,“都是洪老八心术不正,洪家那一脉才没救了!”
洪家现任的族长叫洪沅,排行第八。
洪老八从小就是个贪财如命的家伙。洪老先生在世的时候,他就带人去搜过洪老先生的家。
洪老先生死了,洪老八更是不甘心,恨不能掘地三尺找到他的玉器。
他自己还想立牌坊,就鼓动全族的人都去找,免得他自己去挖,受千夫所指。
人对巨财面前,多少有点贪婪。当这种贪婪得到了肯定,受到了鼓励,他们就不再遮掩了。
原本也算正常的一群人,现在跟疯子似的,把洪老先生的家刨开了找玉器。
刨开家尚且能开脱,洪艋居然还刨开了洪老先生的坟。
这叫外人都胆寒,个个诅咒洪艋不得好死。
听说洪艋遇鬼了,外人都高兴,说:“现世报!”
“这世上原本就有鬼的,洪艋不信,迟早要吃大亏!”
洪艋的下人和儿子们,多少有点胆怯了。
洪艋就大骂他们,说他们都是怂包。
此事,也传到了洪艋妻子的耳朵里,她也劝洪艋:“收手吧,别真惹出大祸。坟是一家兴旺的根基,你把大伯的坟刨了,咱们也好不了!”
“咱们很快就要好了。等找到了玉器,咱们就发大财了!”洪艋已经红了眼,根本不听劝。
他的老妻也就不敢多言。
族人们甚是上门打听,问洪艋挖到什么程度了。找到玉没有。
洪艋说:“还没有找到。”
“也是蹊跷,那老头到底把玉藏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说他有玉,从一开始就是谣言?”这人道。
反正他没有见过洪老先生的玉。
洪艋一怔。
“别他娘的胡说八道,赶紧回去挖。”洪艋骂道。
洪艋最担心这个了,万一空忙碌一场呢?
转眼就到了晚上。
碧穹万里无云。明月似银盘悬挂中天,将墓地照得明晃晃的。
远处的树影婆娑,虬枝摇曳着琼华,似鬼魅舒展胳膊。
家丁和洪艋的儿子们还是挺害怕的,交头接耳,洪艋就呵斥他们,不许他们害怕。
“把火把全点起来,我看看谁敢弄鬼!”洪艋道。
他们拿了四个火把,让四个家丁站在东南西北方位,用火把照明。将墓地照得亮堂堂的。
盛夏的夜,也带着几缕烦躁不堪的燥热。
洪艋是个大胖子,最害怕盛夏,到哪里都是一身汗。
可进了墓地之后,他身上的汗收了,回神之际,洪艋也觉得冷。
墓地很冷,冷得阴森。
这就有点奇怪了。
洪艋不信鬼神,心里也咯噔了下。
正在他咯噔的时候,他的家丁手持火把。突然火光一闪,灭了。
毫无预兆的,一个家丁手中的火把就灭了,没有风声。没有油尽,火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灭了。
“啊”那个持火把的家丁,想要嚎叫,却又不敢,声音蓦然变了形。
所有的人都心里颤了下,股栗色变。
“不许动!”洪艋打起精神。呵斥道,“你这厮连个火把也拿不稳,老子回去揭了你的皮!”
洪艋一把夺过了火把,准备去另一个家丁手里接上火。
倏然,那个家丁手里的火把,也无缘无故灭了。
所有人又是一震,洪家的四郎大惊失色叫了声“鬼”,就差点尿裤子了。
洪艋回手打了儿子一巴掌,道:“废物,这肯定是有人搞鬼,老子还不信这个邪!”
正骂着,他要接第三个火把。
猛然之间,四个火把全灭了,墓地没了火光,被月色笼罩着,惨白凄凉,阴森可怖。
洪艋还想骂,结果他一抬头,就瞧见了他的大伯——洪老先生,披头散发站在他面前,两个血淋淋的眼窟窿。
“你挖我的坟啊?”洪老先生慢悠悠道。
他嘴巴里没了牙齿,张开大口就要吞噬洪艋。
洪艋没见过鬼,不代表他不怕鬼。等真的瞧见了,他这种色厉内荏的人,吓得双腿打颤。
他一时间大小遍失禁,屎尿满裤子,不停的往后爬:“大伯,大伯饶命,侄儿再也不敢了!”
墓地被陆落布了阵法,一天一夜的功夫涌入了数不清的煞气。
煞气太浓了,导致空气稀薄,火把会难以点燃;人吸入了煞气,侵蚀大脑,就会产生幻觉。
洪艋说话最多,他吸入了煞气也就最多了,于是他第一个产生了幻觉。
家丁和他的儿子们,看着肥胖的老爷,之前还趾高气昂,现在满地乱滚乱跑,不停说大伯饶命,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都有幻觉,经过洪艋的提醒,他们的幻觉里,全部出现了洪老先生。
“伯祖父,伯祖父,鬼啊”洪二郎也瞧见了。
旋即,家丁们也全部瞧见了。
洪艋的四个儿子,全部吓得半死,丢下东西就跑了。
家丁们更是吓破了胆,全部屁滚尿流跟在少爷们身后,也使劲往回跑,他们将洪艋丢在了墓地。
洪艋太胖了,家丁们仓促只顾逃命,谁去背洪艋?
洪艋就在墓地里睡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自己醒过来,家丁们全不见了,只剩下他自己和满墓地的鬼,个个面目狰狞,洪艋又昏死过去。
到了,出了火辣辣炙热的日头,洪艋的儿子劝动几个胆大的族人,来墓地将洪艋抬回家。
洪艋在墓地吸了一整夜的煞气,脑子短时间内很难清醒。
他回家之后,不停的产生幻觉,说有鬼,有鬼!
洪艋整日大哭大叫,请洪老先生放过他,俨然是疯了。
洪家的族人们,听闻洪艋这情况,心里也有些怯意。
会不会真的有鬼呢?
正在他们疑虑的时候,他们这些挖洪老先生老宅的人,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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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平1复(今曦今朝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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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的族人,平分了洪老先生的屋子,大家各挖地寻宝。
就在墓地刚刚闹鬼的时候,洪家其他人多半是不信的,还以为洪艋在墓地呆久了,人也傻了。
他们幸灾乐祸,不以为意。
第一天,有个人在坑里挖土,突然一块土砖从天而降,正巧砸在他的脑门上。
砖砸的稀碎,他也被砸昏过去,一脑袋血。
当时不少人站在坑旁边,到底是故意还是失措,查不出来。
“好歹只是流了血,没有其他大事,这要是铁锄头掉下去,人就没了,万幸万幸”
有人这样宽慰他。
这种安慰是隔靴挠痒,根本没啥用,受伤那人感觉挺晦气的。
大热天砸破了头,他怕伤口发烂,那人提心吊胆的,再也没往洪老先生的老宅去。
第二天,有个人好好走进洪老先生老宅的大门,手里扛着挖地的锄头,突然绊了一跤,人摔了个四仰八合。
这个人比较严重,他手里扛着锄头,正巧摔倒的时候,左边大腿全部摔进了锄头刃里,鲜血直涌,割了个很大的伤口,隐隐见着白骨了。
“他太倒霉了,好好走个路,居然能被锄头伤了,说出去谁信呢?”族人们议论,“真是倒霉催的。”
“未必是倒霉吧?”有的族人比较相信鬼神,神秘莫测道,“艋叔挖开了坟头,别是给咱们招惹了脏东西吧?”
他的话,立马得到了应和:“肯定是,艋叔前日在墓地睡了一夜,到今天人还是痴傻的,不停说家里有鬼”
盛夏的树影下,几个族人谈论着,突然后背就发凉了,头皮有点麻。
俗语说。一个人家里倒霉,就说这个人“祖坟坏了风水”,如今他们自己挖了祖坟,风水能好吗?
“不过是凑巧。老五那人你们还不知道,他走路向来是摇摇晃晃的,谁知道他是怎么割伤了腿?咱们自己留心些就是了”
剩下的人,继续挖地,他们还没有找到玉。
到了傍晚。大家收工回家,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不知跟他爹说了什么。
他爹很恼怒,掴了儿子一巴掌:“小兔崽子,干点活你就猖狂,还敢跟你老子要钱!老子打死你这个小八王羔子!”
他一巴掌打过去,小孩子步履跄踉,往前一扑,撞到了石头上,磕坏了两颗大门牙。鲜血直流。
“这”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老子打儿子,多么平常的事,怎么今天就如此不凑巧,把儿子打到了石头上?
“三郎,三郎!”那位打人的父亲,满怀内疚,背着儿子去请大夫。
准备回去的众人,脚步都有点沉重。
一件事是巧合,一连三件事,再说是巧合。心就太大了。
不可能有这种巧合。
“是出了事!”有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他顾不上吃晚饭,去找了族长洪沅。
洪沅视财如命,不找到玉器他岂能罢休?
他今天去看过了洪艋。见洪艋的确是傻了些,神志不太清楚,想着撞了邪,洪沅也有点害怕。
而后,他又听说老宅挖土的人中,三个人见了血。一次比一次严重,再这么下去,只怕是要出人命的。
“族人,得请个道士做场法事。”老者对洪沅道,“无论如何,坟是不能再挖。伤了龙脉,咱们合族的子孙遭殃啊。”
洪沅道:“我再考虑考虑”
一连伤了三个人,“巧合”这个词已经没了说服力。
次日,洪沅再次去看洪艋,才知道洪艋的儿子们请了个道士,在家里做法事呢。
“唉,老爷这是损了阴德!”道士告诉洪艋的儿子们。
这话一说,洪艋的妻子就大哭:“我说了,不许他们去挖坟,他们偏不听,如今可怎么是好啊?”
道士给了五道黄符,让烧了水给洪艋喝,他再做两场法事,洪艋就能好起来。
这个道士叫玄玄子,没什么本事,小时候家乡遭了水患,他逃荒出来无路可去,做了道士。
他擅长察言观色,学了二成的术法,愣是被他忽悠成了高道。
玄玄子和洪老先生相识十几年了,两人颇有交情,只是洪家的族人只关心洪老先生的玉,不在乎他的生活,所以不知道。
五年前,玄玄子的道观被雷劈中一棵树,那树正巧又倒在柴房,烧了大半个道观。
玄玄子到城里募捐,那些有钱人没事求他的时候,都比较吝啬。
最后,是爱玉如命的洪老先生,拿出一块玉,换了二千两银子,替玄玄子将道观修建了起来。
洪老先生去世之后,玄玄子替他立了长明灯,度他过难河桥,将来投个好胎。
哪里知道,老先生刚下葬,坟就被人挖了,宅子也刨开了。
玄玄子登门找族长洪沅理论,被洪沅赶了回去,玄玄子又去报官,官府也不好插手。
如今,洪家终于遭了报应,还请了玄玄子。
玄玄子救人是假,来吓吓他们才是真的。
见洪沅也来了,玄玄子道:“若是再不住手,别说阴德没了,连命都没了,你们要好自为之!”
洪沅还是不太相信。
当天夜里,洪沅家里也闹鬼了,他的妻妾儿女都看见了,包括他。
他瞧见了洪老先生,远远站在墙头上,骂他是不孝子孙,骂得字字血汗。
洪沅也吓病了。
第二天,洪沅还没有来得及召集族人,族人们却全部涌到了他的家中。
“闹鬼啊族长!”族人们大哭大嚷。
原来不止洪沅家里闹鬼。
到了此时此刻,洪沅自己也吓得掉了半条命,不敢再坚持去挖地了。
他自己去请了玄玄子。
玄玄子告诉他们:“以后,不可再动坟头的主意,每年清明月半,都要带着牲礼去祭拜,老先生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洪老先生的老宅,全部填平,恢复原样。他的阴灵一直在宅子里安歇,你们莫要靠近。若是打扰了他,他会再次出来。”
族人们有好几个受伤,又闹了一夜的鬼,现在无人再敢质疑了。
他们趁着白天,先去老先生的坟头烧香磕头,再去填平了院子。
玄玄子终于松了口气。
“到底为何闹鬼?”这位道长的半桶水,看不出墓地的风水阵法,疑惑了半天。
他预感是有人闹事,却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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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房子建成(波涛~和氏璧+)
陆落的术法,效果和她预料的一样。
她先在洪老先生的墓地设了个“斗牛煞”,将洪艋父子吓跑,甚至往洪艋神志混沌了半个月。
而后,陆落又在洪家祖坟做了点手脚,洪家那些人就莫名其妙的特别倒霉,走个路都能摔断腿。
再后来,陆落见事态酝酿得差不多,就去了趟洪家的族里,设了个风水阵,引阴煞入内。
这个风水阵是用符咒牵动的,只有两三天的功效,也仅仅是让人产生幻觉,以为闹鬼。
这个风水煞,不会伤人性命。
终于,陆落看到了洪老先生的坟前,又很多的牲礼、纸马等,她和倚竹堆砌的新坟,再也没有人挖。
陆落带着倚竹,上了一炷香,再次磕了头。
这样,陆落才心安理得,算是对得起老先生那番信任。
当然,老先生给她的东西,陆落做这点小事,是难以匹及万一的。
她没有完全撤去老先生墓地的阵法,也是防止族人们再次贼心不死。
陆落也去洪老先生的老宅,布了个阵。
只有有人闯入,会就出事。出事的次数多了,他们就不敢再心存侥幸了。
如此一来,洪老先生才能彻底安息吧。
一切办妥之后,陆落才松了口气。
“钱财真不是个好东西,哪怕自己没儿没女,甚至没有亲近,也要因钱财遭遇这等不幸。”闻氏感叹,“哪怕老先生真把玉都给了他们,他们也会觉得没给全,还藏了呢,到时候还是要刨他的坟。”
洪老先生的事,让闻氏气愤了好一阵子。
一个人死后被刨坟,这是多大的冤孽?
闻氏很可怜那老先生,不知道他耽误不耽误他的投胎。
“也不能这么说。”陆落笑道。“有钱还是比没钱好。”
闻氏就不再言语了。
洪老先生的事忙完,陆落再有心思去铺子里。
六月上货,铺子里出了八十匹布,这是陆落吩咐的。她觉得到了时候。
这次出货,陆落没有参与,全是夏廷玉办妥的。
他办得面面俱到,陆落大力赞扬他:“夏掌柜,咱们铺子有了您。以后再大的买卖也不会出错。”
夏廷玉心里就很有底气了。
他谦虚了几句。
陆落和夏廷玉说完了,再次去账房看账,这是她每次来必备的。
柏兮正在认认真真的算账,瞧见陆落来了,微微抬眸。
他眸光幽深,落在她脸上,能让人心神一荡。
“怎么了?”陆落心里猜测到柏兮想说什么呢,还是装聋作哑。
“你这么大张旗鼓害人,不怕同行知晓了,要夺了你的命?”柏兮冷哼一声。
柏兮说的。是中原术士们的规矩。
陆落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就不该那么直截了当去布阵害人,虽然她是为了报仇。
说到底,陆落和柏兮一样,他们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陆落不管在生活上,还是在术法上,都是离经叛道的,偏偏她还总是嫌弃柏兮,让柏兮一阵气闷。
陆落的行为,和柏兮的行为。到底有什么差别?
只是陆落更加拖泥带水,不肯夺人性命罢了。
这种行为看似仁慈,实则留下了后患,给旁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柏兮从不给人机会。
他学过的术法里。没有宽恕。
他唯一宽恕过的人,是陆落
“我有我的主张。”陆落明白柏兮的意思,心知自己的立场站不稳了,轻轻咳了咳,转移话题。
“那你下次不许说我。”柏兮怒道,“只许你防火。不许我点灯?”
“不是这样!”陆落猛然抬眸,静静看着他,“我们有很本质的差别,我没有夺人性命!”
“差在哪里?”柏兮怒极反笑。
在柏兮看来,平常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所以夺不夺没什么差别。
陆落却觉得命是最重要的,只要留人一命,就是最大的仁慈,再多的穷凶极恶都能化解。
她视为天道的人命,柏兮却视若草末,这是她和柏兮最难跨越的横沟。
“柏兮,不要夺人的性命,这是最后的底线。”陆落道。
柏兮不解,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性命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柏兮,你可以灵魂不灭,永远借副皮囊就再来,旁人却没有。”陆落道,“你有没有特别宝贵的东西?若是旁人夺了你这东西,你就要恨之入骨?”
柏兮倏然沉默了。
他最宝贵的东西
他不太想提这个话题,他很讨厌去承认他最珍惜的是什么。
“柏兮,你何时才能真正明白,人命是最后的底线?你只有珍惜人命,你才不是个魔鬼。”陆落道。
柏兮答应不杀人,那是为了和陆落相处。
他从骨子里就不明白,到底人命哪里值得尊重。
也许,只要他很重视的某个人,再也没有重生的资格,他才会懂这种永远失去的痛苦,才知道命的宝贵。
现在他不知道。
陆落不想再说什么,跟他是白费口舌,反正是教不会他的,迟早处理掉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对付柏兮的根本。
柏兮用杀人永绝后患,想要出掉柏兮这个后患,而只能如此对他。
陆落翻了翻账本,静下心将账目对完了,心中有数之后,才起身离开。
“落落,我的宅子快建好了,你要去看看吗?”柏兮在身后问。
陆落不想进一步激怒他,相安无事最好,况且陆落也要给她叔公置办宅子,陆落打算八月就去找。
看看柏兮的院子,有个参考也是好事,陆落就道:“好啊,哪天去?”
“七月初一吧。”柏兮道,“七月初一该建好了。”
陆落点点头。
从铺子里回来,陆落又是满身的汗,换了身衣裳,梳头净面时,她的族婶——陆锦乾的妻子蔺氏,来到了陆落的院子里。
“落儿,这几日忙什么?”蔺氏和陆落寒暄,“瞧着你都瘦了。”
陆落笑了笑,说铺子里的事。
蔺氏就夸了陆落铺子几句。
“落儿,你七叔有个朋友,最近生意挺不顺的,不知是不是家里风水出了问题。”蔺氏寒暄之后,也就开门见山,对陆落道,“他们想请你去看看,你最近可有空?”
“有空的。”陆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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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内鬼(第四更,求月票)
陆落的族叔陆锦乾有个朋友,叫傅文毓,是做粮食生意的。△頂點小說,
粮商和盐商并头,都是利润巨大的商贾。他们比布商地位高,在湖州府算是望族。
傅家是个大家族,门第煊赫,人口众多,有钱有势。本地的乡绅和官员,多于傅家来往。
陆锦乾和傅文毓私交不错,当年傅文毓有点私事,是托了陆锦乾办成的。
二太太沈氏的古董铺大火,此事湖州府无人不知。
而陆落指点过二太太,买下死过人的基地,这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若是没有术士,谁敢买死过人的地基?哪怕是烧死的,也是死过的,到底犯忌讳!”
众人没有质疑,都知道是陆落的术法厉害。
陆落的玄女名声,已经传得很远,湖州府很多人知晓。
傅文毓也听说了。
所以,傅文毓托陆锦乾请陆落,陆锦乾让妻子蔺氏过来串门,顺便探探口气。
陆落不拿乔,满口答应了。
有钱不赚不是陆落的作风。
陆落答应之后,陆锦乾亲自过来,将事情告诉了陆落。
“落儿,你哪一天方便?”陆锦乾问。
陆落道:“最近都挺方便的,我也没甚大事。”
于是,陆锦乾和陆落约定,六月二十四日去傅家。
陆锦乾也将此事告诉了傅文毓。
傅文毓为了表示对玄女的敬重,等陆落答应之后。特意让他的妻子带着女儿,登门拜访陆落。
果然,傅大太太携了她的女儿,带着数名仆妇和丫鬟,提了礼物到了陆落府上。
傅大太太个子娇小,丰腴白净,笑容温婉,穿着银白小朵海棠的夏布褙子,观之可亲。
傅大太太先给陆落见礼。
陆落也客气还礼。
“陆姑娘,这是小女十娘。”傅大太太也介绍自己身边的女孩儿。
傅大太太的幼女今年十五岁。闺名叫梅箐。在族中姊妹里排行第十。
傅梅箐也是娇小玲珑的个子,穿着绯红色的褙子,一头浓郁乌青的稠发,梳着双髻。带着两朵珠花。
她肌肤嫩白。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眸子。眸光清湛照人,活泼可爱,又机灵敏捷。
傅梅箐一进门。就盯着陆落的头发看,微微张开了樱桃小口,惊讶得合不拢嘴。
“十娘,怎么不叫人?”傅大太太见女儿愣神,替她遮掩,轻轻推了推她。
傅梅箐回神,连忙给陆落见礼:“玄女,我可算见着活的神仙了!”
傅大太太轻咳。
陆落不以为意,对她们道:“请到中堂吃茶吧,站在这里说话,也是怪热的。”
傅大太太道是,跟陆落到了中堂。
中堂搁了冰,凉爽舒适。
丫鬟端了茶之后,都退了出去。
陆落让碧云将傅大太太带过来的人,请到旁边厢房去喝茶。
众人离开之后,中堂只有傅大太太母女和陆落。
“怎么不见令堂?”傅大太太问。
陆落笑道:“我母亲前不久有点热伤风,还没有好完全”
闻氏的热伤风早已好透了,只是天气太热,她不想动弹,懒得出来见客。
傅大太太道:“那我进去看看令堂?”
“不必,不必,别过给了您。”陆落道。
傅大太太就不再勉强了。
傅梅箐一直看着陆落,陆落就也看了几眼她。
陆落是开过天眼的,她看傅梅箐,就能把她的生平看得一清二楚,觉得这女孩子命运还挺奇怪的,将来会有番异于常人的造化。
回过神来,陆落问傅大太太:“贵府的生意,最近不太好?”
“不是最近,是快一年了。”傅大太太叹了口气。
生意上的事,她不太懂,她从不掺和,都是大老爷傅文毓告诉她的。
陆落又问:“那是有什么样子的问题呢?”
“比如去年八月,翻了两船粮食,上万斤呢;去年冬月,行会的人投机,想要用我家的好粮搀和陈粮,卖给官府征粮的,老爷拒绝了之后,行会的人没少给咱们使绊子”傅大太太道。
傅梅箐的心思,终于从陆落身上回转。
她忍了又忍,还是对陆落道:“玄女,我家生意不好,都是因为有内鬼。您能不能做个法儿,把我家的内鬼除了?”
“内鬼?”陆落不解,“什么样子的内鬼?”
“箐箐!”傅大太太知晓女儿要说什么,连忙呵斥她,不许她多嘴。
傅梅箐的话,就被迫咽了下去,撇了撇小嘴不肯言语了。
“什么内鬼,大太太?”陆落也问,“您也知道,我看风水要价很贵的,您家若不是风水上的问题,就没必要花这笔钱了。”
“陆姑娘,您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傅大太太表情有点尴尬。
傅文毓很看重玄女,所以托妻女前来结交,这是为了敬重陆落,让陆落更用心替傅家看风水的。
结果,傅梅箐这么一番胡说八道,让陆落好像起了别的心思,差点要坏了老爷的好事,傅大太太很紧张。
“娘,明明就是”傅梅箐不甘心,还要说。
傅大太太这次不客气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还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不许她多嘴。
陆落也看得糊里糊涂的。
傅大太太怕女儿再说出什么来,让陆落打消去傅家看风水的念头,误了老爷的事,傅大太太立马起身告辞,离开了陆家。
陆落送走了傅家母女,就回到了内院。
闻氏问她:“来做什么的?”
“不过是打打交道,攀点交情。他们这样的人家,特别讲究客道,您也是知道的。”陆落道。
闻氏不再说什么。
转眼到了六月二十四日,陆落穿戴整齐,一身素色的夏布衣裙,将银色发丝梳了高髻,鬓角带着两只檀木簪。
她仍是一副普通年轻姑娘的装扮。
陆锦乾夫妻俩一早就来了,前来领路,将陆落引到了傅家。
傅大老爷傅文毓,早早就在大门口等待着。
这是生意上的事,不是内宅女眷来往,所以他没有请他的太太和女儿出来。
“陆姑娘。”傅文毓也好奇陆落的银发,目光忍不住看了几眼。
旋即,他请陆落进门。
刚进来,傅文毓的女儿傅梅箐,急匆匆跑了出来,小小的脸热得通红,鼻尖也全是汗。
傅文毓一愣:“箐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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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童言无忌
傅家姑娘急匆匆跑出来,陆落和傅大老爷一样,也以为出事了。
她看向傅梅箐。
陆锦乾和妻子蔺氏也不解。
傅梅箐被这么多人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笑了笑:“爹,我还没有见过活神仙呢,玄女看风水,我想瞧瞧是怎么回事,长长见识。”
傅大老爷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事情太多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惊扰傅大老爷。
“别胡闹。”傅大老爷慈爱对女儿道,“进去吩咐一声,让你娘准备午膳,要丰盛些”
陆锦乾的妻子蔺氏,是准备进内院去看傅大太太的。
蔺氏趁机要拉傅梅箐:“十娘,咱们进去吧,别耽误玄女的正事。”
傅梅箐撇开了她的手。
她一张小脸因为奔跑而红润,如盛绽的桃蕊,清湛眸子盈盈照人,跟她爹撒娇:“爹,让我瞧瞧吧?自己家里,怕什么呢?陆七叔也不是外人。爹,我不像您,能见识很多世面,开眼界的事儿,也只能凑巧这么一回,爹”
傅大老爷看了眼自家的闺女,粉腮明眸,可爱聪慧,从小她就是傅大老爷的掌上明珠,事事依着她。
此刻,傅大老爷也不忍心拒绝,就转过脸,不看傅梅箐,而是对陆锦乾的妻子蔺氏道:“那有劳弟妹,进去替我说一声,让拙荆备饭。”
傅家和陆锦乾夫妻是挚友,又是商户人家,彼此就没那么多的见外,傅大老爷直接托了蔺氏。
蔺氏颔首:“大老爷放心。”说罢,她就进了内院,不耽误看风水。
傅大老爷则留下了傅梅箐。
傅梅箐大喜,眸子里碎芒滢滢。她又好奇打量陆落,对陆落的银发,目露出几分羡慕。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子,都喜欢标新立异。钟情不同寻常的东西。
陆锦乾夫妻俩对傅大老爷这么宠溺女儿,则是见怪不怪。
常到傅家来,都知道傅大老爷和大太太把这个幼女当至宝。
傅梅箐就高高兴兴的跟在傅大老爷身边,低声说了句:“多谢爹。”
傅大老爷很无奈:“你啊。没有一天是听话的。”
陆落并不介意。她随着傅大老爷一行人,先去了傅大老爷的书房,问清楚具体的情况。
彼此坐下,丫鬟捧茶之后,他们仍是寒暄了一番。
天气仍是很热。蝉在树梢歇斯底里的鸣叫,饶是搁了冰的外书房,热浪也见缝插针的涌进来。
陆落怕上午更热,喝了两口茶之后,就打断了傅大老爷的寒暄,开门见山问他:“您最近生意上,遇到了哪些问题?”
傅大老爷先叹了口气,心情挺沉重的。
他对陆落道:“说起来,最近的倒霉事太多了,这才请您来”
“您慢慢说。”陆落道。
傅大老爷颔首。开始从头说起:“去年八月,运粮的船翻了,损失了不少的粮食,傅家做粮商近百年,才遇到三次这种事,偏偏第三次是发现在我身上;
而后,官府为西北战事征粮,行会都准备将陈粮以新粮的价格卖给官府,他们出钱去贿赂征粮官。我不肯同流合污,他们竟然买通征粮官诬陷我。说傅家的粮食才是陈粮,要拿我入狱。那个征粮官心狠手辣,我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子,才打点过去。
今年正月初的时候。我家西边的一座仓库莫名就起火了,少了将近一千石的粮食,让我们的供货都短缺,春上粮食紧,又贵,损失更是不必说了。
三月的时候。总号的老掌柜去世了,我提拔了新掌柜,一上来就闹了个大错,账务混乱,理了半个月才理清楚。等理清楚的时候,很多人浑水摸鱼,有些账目已经没了,我全靠自己填补”
傅大老爷说到这里,满面愁容。
他最近的损失惨重,他的叔叔和兄弟们不服气他,他快要失去家主的地位。
傅大老爷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一直挺努力小心的。
他从十几年就在粮食铺子里,学经验、学生意,已经是个很娴熟的商人。
他父亲三年前去世,他彻底成了傅家的掌舵人。
他的叔叔和弟弟们,都有异心,不太服气大老爷。傅家不分家,他们就没有自己的生意和钱财,他们不甘心。
傅大老爷出了这么多的纰漏,无法服众,傅大老爷感觉他的叔叔和兄弟们在酝酿大阴谋。
他需要知道问题在哪里。
“这么说,您是损失了很多的钱财?”陆落问,“这是破财,可您的运势里,这十年运气都挺好的,破财不是您自身的缘故。”
“我就说嘛!”认真听着父亲和陆落谈话的傅梅箐,这时候立马跳出来。
她不顾她父亲的阻拦,对陆落道:“玄女,我家里是有内鬼,有人要害我爹爹!您快做个法儿,把我家的内鬼给杀了!”
“箐箐,你还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有爹呢。”女儿急促的话,并没有让傅大老爷也急起来,他语调温柔安抚女儿,让女儿别担心。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太太,和四房搞鬼的!”傅梅箐笃定道。
傅大老爷轻轻咳了咳。
他这么一声轻咳,算是最严厉的,傅梅箐不敢再往下说了。
陆落看了眼他们父女,没有接话。
傅梅箐的意思,陆落大概是明白了。
从傅大老爷的八字上,陆落看得出他两岁就丧母了,傅梅箐口中的老太太,应该是傅大老爷的继母。
而四房,肯定是继母的儿子。
傅梅箐的意思是说:老太爷去世了,继母不甘心原配嫡子掌家,想要平分家业,而不是在继子的手下讨生活,所以闹了这么一出。
傅大老爷的运势里,不破财,他最近这么倒霉,肯定是外因。
外因是无意,还是人为,陆落也不知道,她需要看看傅家院子里的风水。
若是家宅风水没有问题,那应该去看看祖坟。
“玄女,您别听小孩子乱说。”傅大老爷对陆落笑了笑。
陆落也笑了笑,端茶喝了一口。
喝完了,陆落才道:“大老爷,不如咱们去看看宅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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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池塘(有女夷光和氏璧+)
陆落是来看风水的,不是来解决家庭纠纷的。
傅大老爷的八字运势上,他最近十年财运很不错。不是自身的缘故,就是家宅或者祖坟的问题。
等这三者都没有问题,那就是人为陷害。
人为属于家庭矛盾,不是陆落能管到的范畴,她更不会像傅梅箐所言,为傅大老爷揪出一个内鬼去动用术法。
陆落每次动用术法,不管大小,她的天眼都能清晰看到自己四周的磁场发生混乱,生吉之气和阴阳之气猛然间失去平衡。
这就是反噬。
陆落已经摸索出,如何尽可能将反噬降低到最小。
对于普通人而言,当他们四周的磁场改变对他们不利,他们没有办法去扭转,只能求助于术士,那么陆落可以帮忙,从他们身上赚取自己抵御反噬的酬劳。
但是,为人的陷害,是傅大老爷自己能避免的,就不一定非要陆落不可。
“趁着天气还早,咱们去看看院子吧?”陆落对傅大老爷道。
傅大老爷连忙起身,往前头引路。
陆锦乾留在了外书房,傅家人口众多,他们看风水要去内院,陆锦乾一个外人就不太方便。
傅梅箐陪在陆落身边。
这时候,傅大老爷才觉得女儿在身边是好事,陆落看上去也是小姑娘,傅梅箐陪着,她会加更自在。
“玄女,你会捉鬼吗?”傅梅箐对陆落很好奇,见陆落言语温柔,不是举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就开始将她的好奇问了出来。
陆落失笑:“不会”
“那你会算命吗?”傅梅箐又问。
陆落点点头。
“我的命,你也会算吗?”傅梅箐问陆落,“你能给我算算吗?”
傅大老爷又咳了声:“十娘,玄女一日只看一卦,你不想让玄女给爹爹看风水了?”
他替陆落解围了。
果然,傅梅箐就不再没完没了的追问。而是乖巧跟在陆落身边。
日头明晃晃的,似火球一样,将石青小径晒得滚烫。
丫鬟递了个把油布伞给傅梅箐。
傅梅箐就撑着,替陆落遮阴。她的个子娇小纤瘦。饶是将胳膊举得高高的,还是不时将伞骨落到陆落的脑袋上。
陆落只得接过伞,自己撑着。
傅家的庭院,比陆落家的北府更大,房头更多。满满一大家子人。
傅梅箐告诉陆落:“我有五个叔父,都是老太太生的,二叔和三叔不成器,四叔最坏了,不是个东西”
陆落笑了笑,尽量不接话。
傅大老爷只得再次提醒女儿,不要乱说。
一圈逛下来,傅梅箐的腿先软了。她额头布满了细汗,不停问陆落:“玄女,咱们什么时候看完?”
“要把整个院子逛完。”陆落道。
傅梅箐有点后悔了。她想回去。
路过她自己的院子时,她非要拉陆落去她的院子休息。
陆落拒绝了:“十姑娘,还有半个院子呢,一会儿就是正中午,更热”
傅梅箐只得让丫鬟端了水,他们站在屋檐下将水喝了,然后重新逛。
傅大老爷也体力不支。
独独陆落精神还不错,让傅大老爷和傅梅箐大为赞叹。
逛了大半,路过一处池塘。
池塘是不大,种满了荷叶。这个时节荷花早已凋零,莲蓬也成熟了。
池塘的正中央,有个凉亭,是盛夏乘凉用的。
“这池塘是什么时候修的?”陆落问傅大老爷。
傅大老爷道:“是去年开春修的。怎么。这池塘可有不妥?”
“暂时不好说。”陆落道。
傅梅箐道:“这池塘是老太太非要修的,您瞧那院子没,就是老太太的院子。玄女,是不是这池塘耽误了我家的生意?”
池塘的后面,有个小巧的院子,院旁种着两株扶柳。
垂柳依依。枝条摇曳,倒映在湖水翠碧的波纹中。
陆落觉得,傅家矛盾很大。
小孩子都这么大的敌意,可见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可大家庭——特别是生意巨大的家庭,轻易不会分家的。
一分家,家族的生意就要被分割。当大生意分割成小生意,就失去了竞争力,迟早要被吞噬,导致家业溃败,一蹶不振。
但不分家,矛盾只会越来越严重。
“走吧。”陆落看了几眼池塘,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和傅大老爷、傅梅箐继续逛。
等他们把傅家的院子全部逛完,差不多就到了午时。
天气更热了。
他们回到外书房的时候,陆锦乾正跟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约莫三十来岁,中等个子,肌肤偏黑,眼睛里的光很精锐,瞧上去就是个精明百倍的样子。
陆落觉得这是傅家的四老爷——傅梅箐口中的内鬼,她的四叔。
“大哥,这就是玄女?”傅四老爷起身,迎接了傅大老爷和陆落。
陆落的模样,让傅四老爷有点吃惊。哪怕再擅长保养,老妖怪就是老妖怪,不可能是小姑娘的模样。
而这位玄女,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眼波清湛,唇红齿白,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偏偏她又一头银发,没有半分杂乱,隐约是九天玄女,浑身带着仙气。
傅四老爷听说过玄女,还以为是虚张声势。如今一瞧,他心里有点怯意。
“是啊。”傅大老爷道,“你怎来了?”
“家里生意出了状况,大哥请玄女来看风水,难道我们能置身事外?”傅四老爷道,“大哥太见外了。”
那边,傅梅箐一脸戒备,悄悄拉陆落的袖子。
“爹,太热了,我带着玄女去洗把脸。”傅梅箐道。
她们俩也是满脸的汗。
小书房有个梢间,可以休息整顿。
傅梅箐拉着陆落,进了梢间,然后让服侍的丫鬟去端了温水来洗脸。
“玄女,你瞧见了吧?您这才来,那边埋伏的人就来了。”傅梅箐悄声道。
陆落失笑。
这小丫头对老太太和四老爷真是防范得滴水不漏。
洗脸之后,陆落将傅梅箐留在梢间:“你别出来了,回头你若是真想看卦,到我家里去玩,我单独给你看。”
陆落接下来要说的话,估计会让傅梅箐炸毛。
傅梅箐一炸毛,傅四老爷也不会有好脸。
陆落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挑拨事端的,她需要大家都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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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正神位见水(求月票)
陆落洗过脸,热意稍减,就从梢间出来。
她将傅梅箐留在了梢间,傅梅箐还是挺听话的。
傅四老爷没有走,他就是要看看老大搞什么鬼。
“等一下,玄女!”见陆落要开口,傅四老爷突然叫停,他看了眼身边的陆锦乾,挑傅大老爷的刺,“大哥,咱们家的风水事,怎么叫个外人知道?”
陆锦乾没有避嫌,一则是他和傅文毓关系匪浅,两人没那么多避讳,傅文毓没提,陆锦乾也不曾多心;二则陆落是他的侄女,他好似长辈带着晚辈,多有替陆落撑腰壮胆之意。
傅四老爷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挑剔傅大老爷。
陆锦乾知晓这位四老爷是个刺头,若是他今天不避开,以后少不得被傅四老爷拿出来作伐子。
陆锦乾不想给大老爷添麻烦,也不愿意被四老爷说,当即就站起来了。
“我都热晕了头!”陆锦乾笑道,“你们说正经事,我去隔壁坐坐。”
傅大老爷也没有多挽留,自己的挚友,他知道陆锦乾的考虑。
而且,傅大老爷很想知道风水的内情,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陆锦乾走后,傅大老爷再次给陆落行礼,道:“玄女,请您指点吧。”
陆落瞥了眼傅四老爷。
傅四老爷在她透亮的眸光逼视下,心里莫名就添了几分怯意,他咽了下唾沫,愣是没敢说话。
“那我就直说了,大老爷和四老爷勿怪。”陆落道。
傅大老爷和四老爷都说不敢。
“府上的风水,的确是有坏财运的地方。以八运来测阳宅风水,那么东北方为正神位。
东北方的正神位,可以开门,纳气其中,主大旺发,独独不能见水。东北方见水。轻则破财,重则人亡。”陆落道。
这话一说,傅大老爷立马就想到了老太太院子的方位。
那是傅府的东北方。
自从老太太非要挖个乘凉的池塘,傅大老爷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傅大老爷听了这话。面色微沉,手掌不着痕迹蜷了起来。
傅四老爷也想到了,他豁然站起身。
四老爷黧黑的面色大变,愤然道:“这是何意?大哥,你到底是请个神仙。还是请个人来给母亲泼脏水?”
“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傅大老爷冷哼道,“你冲撞了玄女,命还要不要了?”
傅四老爷心中对这个玄女,有点不知缘故的害怕。
大老爷这句话,让他怯了下。
可是,如此诬陷他母亲,这肯定是老大授意的,四老爷将那点怯意敛去,不能让老大得逞。
“玄女可有确凿实证,说是老太太的池塘坏了家里的风水?”四老爷回眸。愤怒等在陆落。
陆落摇摇头:“我没有。”
“那你便是信口雌黄,挑拨离间!”四老爷声音猛然一提,增大了气势。
陆落道:“我是受了大老爷所托,来看风水的。四老爷信不信,没必要告诉我,我不在乎你怎么想。”
四老爷一愣,继而更怒了。
“不错,是我请的玄女,你最好客气些!”傅大老爷严厉望着弟弟,“你再敢冲撞我的客气。我就要请家法了!”
陆落见过温软的大太太,又见过傅大老爷对傅梅箐的慈爱,还以为他也是心软拖拉的人,担心他搞不定此事。
不成想。傅大老爷对上四老爷,确有家主和兄长的威望。
到底是掌管庞大家业的一家之主,只要师出有名,他还是很有魄力的,陆落太小瞧他了。
想到这里,陆落就对大老爷道:“大老爷。东北方见水,形成了风水败局。就像一棵树,它已经枯死了,不是你填了池塘就能解决了。
你先将池塘添了,我重新替你布个风水局,挽回目前破财的败局,就相当于重新您替种棵树。您别不当一回事,现只是破财,再拖下去,回头就要添灾了。”
“多谢玄女!”傅大老爷感激。
陆落就要离开。
“等池塘填好了,您再去请我。”陆落道。
傅大老爷道是,替声喊了梢间的傅梅箐。
“箐箐,请玄女去用膳。”傅大老爷道。
陆落说:“不必了,您家里一堆事,我改日再来。”
“已经是大中午了,天这么热,又赶上了饭点,岂能让玄女空着肚子回去?再说,拙荆已经备饭了”傅大老爷道。
陆落就不再推辞了。
傅梅箐从梢间出来。
她隐约听到了外头的话,却又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傅梅箐和陆落往里走,两人撑了把油布雨伞,走在滚烫的日光下,很快又是一身汗。
“陆姐姐,你方才跟我爹说了什么?”傅梅箐看出了陆落的善意,玄女也不叫了,直接喊姐姐。
傅梅箐听到了她四叔的声音,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回头你知道了。”陆落笑道,不敢告诉她,怕她等会儿炸毛,连午膳也吃不好。
到了内院,傅大太太果然准备好了午膳。
陆落走了半上午,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冰镇的冰糖燕窝羹,草草用过了午膳。
午膳之后,陆落就和陆锦乾夫妻回家了。
陆锦乾也打听,傅家到底什么情况。
傅家的事,不算什么丑闻,也没必要遮掩,回头傅大老爷肯定要告诉陆锦乾的。
衡量一下,陆落就说给他们夫妻听。
“东北方是正神位,不能见水。”陆落道,“别说挖那么大的池塘,就是种棵树,也要看个日子,他们的心也太大了。”
陆锦乾和蔺氏听了,都沉吟了下。
老太太和四老爷闹分家,也不是一两天的,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老太太到底是无意,还是刻意的陷害?
陆锦乾夫妻将陆落送回了府,他们俩乘坐马车回家。
路上,蔺氏对陆锦乾道:“那个老太太,会不会是听人说过正神位不能见水,故意害人的?”
傅家长房都不喜欢傅老太太,导致陆锦乾夫妻也觉得那老太太不是个好人。
人的立场会影响判断。
他们都觉得那老太太诡计多端,哪怕是凑巧的事,他们也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若是她真知道,那她肯定做得出来。”陆锦乾道,“就是不知她到底知情不知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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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肃清家风
傅家挖了个池塘,压在正神位,到底是无心之过,还是蓄意之谋,陆落也不知道。
当母亲问起此事,陆落也如实相告。
“这就说不清了。”闻氏道,“之前闹分家闹得那么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说老太太不知道,谁又相信呢?”
“不管说得清,还是说不清,对于傅大老爷都是好事。”陆落笑道。
“这还算好事?”闻氏不解。
陆落道:“娘,您想想啊,傅家损失了那么多钱财,对于巨贾粮商不过是伤及皮毛,对于挖池塘的人却是大过错。
大老爷狠一点,咬死是老太太故意的,老太太和四老爷哪怕再想分家,也没什么立场去争家产,不扫地出门已经是很便宜他们了。
破了点财,彻底压下了分家这档子糟心事,大老爷从此就占了理,收拾老太太和四老爷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陆落那样,什么也不顾忌。
陆落整陆其钧的时候,自己也没打算要什么名声。
可是傅大老爷不敢。
名声,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
傅大老爷要是敢无故折腾继母和弟弟,他落下个什么声誉?
他声名狼藉了,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所以,哪怕老太太再闹腾,傅大老爷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恪守孝道,等待机会。
傅梅箐那么恨老太太和四老爷,就知道傅大老爷夫妻也是恨之入骨。
如今,机会来了,借口也来了,看傅大老爷的样子,他是不打算放过此次机会的。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件挺好的事。”闻氏笑道。
“可不是嘛。”
陆落觉得此事不错,她的想法和傅大老爷不谋而合。
玄女一说池塘,傅大老爷就彻底松了口气。不管陆落说得对不对。傅大老爷都要满口的应承。
傅大老爷将此事,告知了族长,以及自己的几位叔叔和弟弟们。
他的弟弟们,全都是老太太的儿子。可并不一条心;而那些叔叔们,也盼着分家产,却看不起老太太母子。
一个继室而已,他们都不当她是真正的大嫂。
他们都准备分夺家业,却不是乘坐在同一条船上。
“从前生意好好的。自从挖了这池塘,家里倒霉事就一件连着一件!要我说,损失了多少全部记账,将来分家的时候,让她那几个儿子平摊!”
“真是个扫把星,大哥走得那么早,也许就是被她克死的。”傅大老爷有个叔叔这么说,完全忘记了他父亲走的时候,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
“玄女还说,池塘不仅破财。而且要导致血光之灾,家人身亡。还是赶紧填了吧,将池塘填了,再慢慢追究罪责。”傅大老爷道。
他的亲叔叔们,个个都同意。
族长平日里没少收傅大老爷的好处,自然也站在他这边。
“那赶紧填啊!”傅大老爷的叔叔们迫不及待,生怕牵连自己。
而傅大老爷的弟弟们,应该都是听他的。为了他们不闹事,傅大老爷还是将此事告诉了他们。
“这池塘要是填了,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三老爷不同意。“大哥,你这是要逼死继母啊!”
“这池塘不填,咱们全家的生意和性命都堪忧,明明是老太太要逼死我们!”大老爷厉喝。怒指三老爷,“你再敢往我头上泼脏水,你的烂账我们就仔细算!”
三老爷一下子就矮了半截。
“既然是池塘惹起的祸端,那就赶紧填。”二老爷道。
其他几位,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主见。纷纷道:“填了吧。”
“我不同意填!”四老爷最后道,“谁能拿出实证,说祸端出自这池塘?”
“那你又如何拿出实证,说祸端不是出自池塘?”大老爷道。
他们兄弟俩,谁也无法说服谁。
四老爷说:“咱们不能只听一个人的,要多请几个术士,看看到底是什么意见。那个玄女是大哥你请来的,谁知道是不是被你收买?”
“玄女的术法,你没有听说过,湖州府的人都听说过,行会的人听说过,族里的人听说过!”大老爷道,“她的话,就是实证!”
“这分明是诬陷!”四老爷猛然站起来,伸手指着大老爷的鼻子,“你少耍心机,想要害我母亲!”
此事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四老爷就彻底失去了老太太这颗棋子。
四老爷是弟弟,他没有资格和家主的大老爷去争。在君权、父权面前,大哥不仅是兄长,更是“家主”,从地位上远胜过了四老爷。
家主是厉害,但是他也要遵循孝道。
老太太就是这个孝道,只有她能给大老爷找茬,她能压制大老爷。
一旦老太太犯了这么大的错,她在族里就彻底没了威望,以后大老爷就不必听她的话。
如此一来,四老爷就彻底孤立无援,失去了和大老爷对抗的资本。
他是死也不会让大老爷填这个池塘的。
“如此说来,你要看着咱们遭难而不顾吗?”大老爷冷声道,“好,好个居心叵测!来人,先将四郎送到宗祠,请族长审审,看他到底什么用心!”
大老爷占了理,腰杆子就硬了。
不趁这个机会把老太太拖下水,以后更是累赘。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敢!”四老爷厉喝。
结果,大老爷的小厮,上来两个人,将四老爷反剪了胳膊,往宗祠推去。
四老爷是他们兄弟俩最强悍的。
见大老爷如此对四老爷,其他几位心里怯怯的,不太敢说话了。
老太太那边也在哭:“这是诬陷啊,不过是池塘,居然说我有心害人”
她是无心的,假如她知道怎么利用风水,就不会用这种慢的法子了。
当然,沉船的事、征粮官刁难的事、仓库着火的事、账本出错的事,都有四老爷在背后推波助澜。
四老爷之所以能成功,大概是老太太无形中坏了家里的风水局,让四老爷的计划没有败露。
饶是老太太大哭大闹,大老爷和族长都判定,此事是老太太故意而为。
先填了池塘,再慢慢处置老太太。
“爹,查一查沉船的缘故,还有火烧粮仓的缘故,这些事肯定有蹊跷,也许就是老太太他们人为的。”傅梅箐跳出来,对傅大老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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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柏兮的家(第二更8求月票)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陆落刚下马车,就感到一股子生吉之气在缓缓流淌。
柏兮的院子布了阵,凝聚天地灵气。住在其中能修身养性、益寿延年。
“你自己布的阵法?”陆落问柏兮。
陆落家的风水也挺好的,陆落也设了点小阵法,却不及柏兮的万一。
柏兮所做的,是将旁边的生吉之气,都拖到了他的院子里,所以他方圆几里之内的人家。风水都不好太好。
陆落没这么做,方圆几里住的都是族人,她不想打怕族中的平衡,不能像柏兮,什么也不顾忌。
“是啊。”柏兮道,“这地方是此山的纳气,原本就比其他地方的风水好。”
陆落撇撇嘴,看了看远处的山,旁边的空地,柏兮的院子靠近山脚,不远处是须弥福寺,四周二里之内,倒也没有人家。
只是,须弥福寺的风水,大概就不会太好了。
“那还有座寺庙呢。”陆落指了指远处。
柏兮的脸顿时就落了下来:“你是来恭贺我乔迁之喜,还是来找茬的?那寺庙在高山,风水原就不太受地面的影响。”
陆落这么一想,柏兮的话也不无道理,山上的寺庙,风水随着气候而多变,原本就不是固定的,柏兮也不算偷人家的福运。
“你都算计过?”陆落问柏兮。
他没有将宅子建在闹市,也看到了远处的寺庙,说明他考虑过其他人。
对于视人命如草芥的柏兮,他能替旁人想到这里多,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这点进步如果得不到鼓励,他会立马退回去。
陆落笑了笑,道:“柏兮,你这宅子挺好的,既有它的风水吉气,又避免争夺其他人家的风水,这是很适宜的地方。”
柏兮冷哼了声。
磨砖对缝的院墙,高高竖立,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又结实。
大门上带锁,柏兮自己拿出钥匙,将大门打开。
他没有外院,院墙内的四周全是移过来的高树。
高树郁郁葱葱,盛夏的天气居然没有热死,长得枝繁叶茂,甚是难得。
树林里很荫凉,有种暮春的和煦,陆落舒服吸了口气。
进了大门,树林里没有道路,柏兮设了重重的奇门阵,还有机关。
“跟紧我。”他对陆落和倚竹道。
陆落跟着他往里走,倚竹殿后。想到自己还带了一座十二扇的花梨木屏风,陆落不知道该怎么抬进来了。
跟着柏兮往里走,陆落道:“我带了扇屏风给你,作为乔迁的贺礼,要怎么搬进来?”
“我自有法子,先放在门口,回头我自己搬。”柏兮道。
越过了漫长的林间小道,才到了正院。
柏兮这院子,只有一个正院,三间上房,带着四间耳房,旁边有个小厨房。
这个小院子,只占了大院子的十分之一,其他的九成地方,全部种满了高树。
“怎样?”柏兮问陆落。
“什么都好,就是不像个人家。”陆落笑道,“适合你,不适合其他人。”
“你不喜欢?”柏兮问。
此处布满了阵法,再等一个月,气候都能随之改变,就像当初柏兮在京里囚禁陆落的地方。
从那天起,陆落就失去了她的婚姻。
再次见到这样的院子,陆落心里莫名涌上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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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直言相告(第三更求月票)
陆落高高兴兴去看柏兮的新宅子,结果和柏兮吵起来。
柏兮问她:“你不喜欢这宅子吗?”
陆落就非常恼火。
“我应该喜欢吗?”陆落冷了脸,“当初要不是你”
她的话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陆落不愿意在柏兮面前谈论自己曾经差点拥有的婚姻,她会下意识将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
偏她不甘示弱。
“你这宅子,缺德透顶,四周将来不管谁想要见房子,风水都不好!原本万物相安无事,生生被你打破了,好什么好!”陆落骂柏兮。
柏兮气得脸通红。
他也想到,陆落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这宅子和京里那处太像了。
那是柏兮的家。
陆落想不起前世,就不会明白柏兮对这种宅子的顾恋。
陆落只记得,是柏兮将她带到这样的宅子里,等她出去,颜浧就退亲了。
她不记得,柏兮带她进来之前,她差点就死在阵法中,柏兮救了她一命。
柏兮从来不觉得,当初陆落差点被阵法害死,是他的错。
他想要害颜浧,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颜浧斗不过他,那是颜浧的无能;陆落是帮衬颜浧,才受了如此大的反噬,不是为了柏兮。
柏兮没有因,却有救了她这个果,所以他理直气壮。
“你就没有打破过天道?有风水阵,就有风水煞。你替旁人趋吉避凶,难道不是一种缺德?”柏兮怒喝陆落。
“我做的事,是救人!”陆落道。
“救人,又有什么意义?”柏兮越发怒了,“你做事的结果,轻若鸿毛,什么也得不到,我却得到了我自身的修为。”
他觉得他的自身,比任何生命都有意义。
陆落转身。快步往外走。
倚竹连忙跟着她。
她们主仆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倚竹就踩到了一处机关,一支冷箭朝陆落射了过来,从陆落的面颊旁边射过。差点就刺穿了陆落的头颅。
陆落吓了身冷汗。
“风水我看得懂,可是机关我不知道。”陆落气急败坏的情绪,也随着这么一支冷箭,彻底平复了。
柏兮上次的宅子被陆落逃出去,这次他就增加了防范。添了机关。
陆落乱踩,只会置自己和倚竹于险境。
想了想,陆落带着倚竹,重新回到了柏兮的小院子。
她回来的时候,柏兮一个人坐在门槛上,依靠着门框,他虚搭在眼帘。远远的,陆落亦能感觉到他很伤心。
柏兮的伤心里,带着几分无力和绝望,像个被抽尽了力气的孩子。连哭都哭不出来。
陆落和倚竹回来的声音,惊扰了他。
他猛地站起来。
他看到陆落,就疾步走向了她,脚步非常快,衣摆掀起了一阵风。
可是,快要靠近陆落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住了脚。
他脸上经历过绝望,又浮动着惊喜,此刻缓缓归于平静,冷漠。
他冷漠的时候。眼眸也是亮晶晶的,璀璨闪耀。
表情藏得住,眼神却出卖了他,他非常开心。
哪怕再生气。陆落都会去而复归,这对柏兮的意义,是陆落无法明白的。
“出不去吧?”柏兮冷嘲陆落,“有本事就踩出去,回来做什么?没出息!”
陆落何尝不知道自己没出息?
她这么惜命,她还有那么多钱没有花完。她怎能鲁莽丢了性命?
陆落深吸一口气,将满心的情绪压下,道:“我是没出息。可我送了你一座屏风,你怎么也要做顿饭给我吃!”
倚竹很状态外,不知道陆落和柏兮吵什么,也不知道陆落为什么又回来,直到陆落说吃饭,倚竹才露出了笑容。
倚竹的笑容憨憨的,对食物一脸贪恋。
“我不会做别的,只有牛羊肉。”柏兮道。
陆落不想吃牛羊肉,因为会让她想起眼瞎那段日子。
她愣了愣,没接话。
柏兮指了指中堂,让她们进去喝茶,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中堂的桌上,摆了好几碟茶点,都是柏兮为陆落准备的,有红豆**酪糕、玫瑰糕、水晶莲粉糕、**酪酥饼,全是陆落平常爱吃的。
陆落吃了几口,就全被倚竹吃了。
倚竹有点饿,这些茶点又细腻精致,入口即化,是城里最好的茶馆老师傅做的。
吃完这些茶点,倚竹就犯困了,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倚竹打盹的时候,陆落也在迷迷糊糊犯困,直到有人轻轻推她。
柏兮用一根手指,戳陆落的头。
“你若是累了,里头炕上去睡。”柏兮指了指西屋。
他给陆落留了间房。
“我不困!”陆落立马坐正了身姿,“何时开饭?”
柏兮道:“还有等一个时辰。”
“我带着去熟悉机关,你以后若是来了,也知道怎么出去。”柏兮对陆落道。
陆落一愣:“为何告诉我?”
“你出不去,又发脾气,难道我要欺负你吗?”柏兮又冷哼,“来吧,机关挺简单的,笨猪都能学会。”
陆落觉得他的比喻侮辱了猪,她却没空去计较了。
跟着柏兮,陆落去熟悉院子里的机关。
柏兮没有撒谎,他果然将每一处的诀窍都告诉了她。
转眼间,他们就到了大门口。
柏兮望着大门,慢悠悠说了句:“落落,那便是大门了,你想吃饭,还是要回家,随便你。”
他眼睑微垂,将情绪藏匿,并不看陆落。
陆落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要吃饭!”陆落道,“哪有人送礼不吃饭的?”
既然柏兮表达了他的善意,那么这点善意更需要肯定。
陆落没有打他的脸,她暂时接受了他的好心
陆落能看到风水局,所以阵法困不住她;而现在,柏兮又将机关的诀窍告诉了她,让陆落来去自由。
“乖。”柏兮终于露出了笑容,心情很好,他想伸手摸下她的脸,半途中又缩了回去。
他们俩重新回到了小院子,厨房的肉已经炖好了,丫鬟倚竹也醒了,很茫然坐在门口等陆落。
柏兮炖的羊肉,比外头做的都好吃。
陆落和倚竹都吃得很撑,才离开了柏兮的家。
回去之后,倚竹对陆落说:“姑娘,今天的点心好吃,羊肉也好吃。”
陆落心事重重说了句:“是啊”
她眼前总是晃过柏兮坐在门槛上,孤立无依的样子,耳边想起他上次说“跟着我是不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没人愿意跟着我”,陆落心里就很闷。
她的圣母病,又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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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梦境(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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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去看柏兮的房子,回来之后,心里也有点异样。
这点异样,多半是怜悯。
陆落也觉自己可笑,那是宁墨谷,他是近乎神的术士,自己有什么资格怜悯他?
情绪受到了波及,陆落这天晚上又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吐了,吐得稀里糊涂的,隐约就是那顿猪肉饺子之后的晚上。
她还以为是肉坏了。
“怎么了,落落?”宁墨谷的声音充满了紧张,他心疼将她抱起来,要带着她去找大夫。
半夜的草原上到处都是雪,一望无垠。
宁墨谷的门户奴隶套了牛车,车上没有顶棚,垫了厚厚的毡毯,但是很冷。
“没事,我带你去看大夫。”宁墨谷用一件大氅紧紧裹住了落落。
羊绒里衬的风氅,温暖柔软,陆落陷在其中,紧紧依偎着他,心里没了寒意,也没有害怕。
没有标志性的建筑,又下了满地的雪,草原看不清路,陆落很快就在他怀里失去了方向。
牛车仍是很明确往一个方位走。
后来,他们到了大夫的毡包,宁墨谷轻轻抱下了她。
大夫诊断之后,告诉宁墨谷,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陆落听不懂。
宁墨谷却高兴坏了,满脸都是笑容,笑得格外璀璨。
他眉飞色舞跟那个大夫说着什么,陆落听到说“两只羊”。
他要送两只羊给大夫。
宁墨谷的话,陆落偶然能听懂几句,他的口音和本地人还是不同的,他也教过陆落说蒙古话,但是陆落学不会。
宁墨谷有很多的羊群,也有门户奴隶,他在草原上算是很富足的,连首领都对他毕恭毕敬。
他遇到高兴的事,会赏赐旁人几只羊。
“怎么了?”落落很茫然的问。
宁墨谷这才回头。他亲了下她的手背,低声对她道:“是喜脉,落落。”
落落回过神来,心中一阵激荡。有暖流顺着被他亲过的手背,传入了自己的心膛,再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的唇角忍不住上翘,喜悦从眉梢斜溢而出。
“师兄”落落想要说点什么,可昨晚的饺子还没有吐干净。她又弯腰使劲吐气来。
大夫端水给她漱口。
他们两个人都很高兴,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也越发期待。
过了四五个月,落落的肚子大了。后来,落落就不高兴了,她整日愁眉苦脸。
她甚至在背后大哭,她哭着叫师兄。
陆落以为,是宁墨谷离开了她。可是很快,宁墨谷就回来了,落落又敛去悲伤。强撑笑意。
她哭得很奇怪。
梦里的落落,不知什么事,乘坐牛车走了很长的路,似乎从一个部落,到了另一个部落。
她来到了一个毡包。
毡包很破,远远就能闻到浓郁的异味。那异味很强,让她有点想吐。
她犹豫再三,才进了那个毡包。
毡包里充满了怪味,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得满满当当。
落落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半晌才适应。
一个浑身油污的萨满,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染料,看得出他年纪不轻了,手颤颤巍巍的。
“你要怎么帮我报仇?”落落问这个萨满。“你为何又要帮我?”
“宁墨谷兄弟,曾都是我儿子的门户奴隶。他们杀了他,用盐腌制了他,这是对一个萨满最大的不敬。
如今,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哥哥已经死了。只剩下宁墨谷,我当然要杀他。可是,他的术法高超,我无法靠近他,只有你。”老萨满声音虚弱,带着几分颤栗,对陆落道。
“我也杀不了他。”落落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恨死他,他杀了我的丈夫,还”
她的手放在已经隆起的小腹上,万念俱灰。
她恨宁墨谷,甚至迁怒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恨他们。
“傻孩子,你当然杀不了他,但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老萨满指了指落落的肚子。
落落不解。
“孩子!”老萨满神秘而诡异的说道。
落落摇摇头:“等孩子长大,至少还要等十几年,太晚了,我等不了那么久,我一定要替我丈夫报仇!”
老萨满却笑了。
他的笑声,虚弱而短促,吱吱呀呀的,像踩在陈旧的木板上。
“活着的人,都杀不了宁墨谷。但是,这世上有比他佞气更重的东西——”老萨满浑浊的眼睛,藏在油污的涂料后面,泛出难以遏制的精光。
“什么?”落落心里发颤。
“死婴!”老萨满声音更低了,像在坟墓里低叹,带着诡异和死亡的气息,“尚未见天日的死婴,炮制成厉鬼,是佞气最重”
陆落猛然就醒了,她惊坐了起来。
她浑身都汗透了。
已经是晨曦,稀薄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陆落的眼睛,半晌才看清熟悉的账顶,绣着缠枝牡丹,幽黯中花一朵朵盛开。
她一身都是汗,头发也汗得湿漉漉的。
陆落再也睡不着了,她一闭上眼,就是满目的恐怖。
她下地倒水喝,值夜的丫鬟碧云,在旁边的小榻上睡得安稳,陆落尽量不打扰她。
她端着茶盅,站在窗棂前,久久都不能平复内心的惊恐。
“她怀孕了,妊娠改变了她自身的磁场,她想起了被宁墨谷抹去的往事”陆落慢慢喝了口水。
陆落没有做过母亲,她却能感同身受到那个女孩子的开心。
无疑,后来她肯定是用自己的孩子做了个蛊煞,要杀宁墨谷。
没有杀成,却激怒了宁墨谷,反而被他杀了。
陆落的太阳穴一个劲的跳,疼得她脑袋里发抽。
真是一段惨烈的记忆。
“那不是我,跟我没关系!”陆落告诉自己,“我不会做那么脑残的事,我是玄女”
她努力说服自己,才能从那痛苦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陆落至今都无法相信,为何前世的她,是个那么孱弱又脑残的样子。
早膳的时候,陆落都是心事重重的,她半口都吃不下去。
她心里放不下的,是落落到底有没有和萨满做交易。
她真的将自己的孩子做成了死婴的蛊煞吗?
陆落仍是不敢相信。
陆落的头开始疼,疼得欲裂。
这时候,二门上的丫鬟进来禀告,说傅家的人来了。
来者是傅大太太和傅梅箐。
“陆姐姐,我们家的池塘填好了,我爹爹请您。”傅梅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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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反噬(飞+光为错和氏璧+)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傅大老爷还替她考虑,将她挪到叔叔和弟弟们都眼馋的别苑去,于情于理都对得起她。
至于什么时候去接她,就要看傅大老爷的意思了。
哪怕再接回来,这老太太也没什么威望了,她再也端不起“母亲”这个架子了。
傅梅箐心情极好,笑着对陆落道:“陆姐姐,我多次来您家里,还没有见过婶母呢。”
她想要去拜会闻氏,以后和陆家常来常往。
陆落也明白她的善意,道:“正巧今天我母亲有空,大太太若是不嫌弃,不妨去正院坐坐?”
陆落精神头很差。着实没力气待客。
傅大太太忙点头。
陆落就把她们引到了闻氏的正院。
傅大太太和闻氏性格挺相似的,言语也投机,挨过了最开始的生疏,就越聊越高兴。闻氏留了傅大太太用午膳。
陆落头疼,回房去睡觉。
她想接着把那个梦做完,梦里落落的举动,一直牵着陆落的心。
她很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怎样了。是不是被她做成了蛊煞?
陆落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午膳的时候,正院那边来请她,她才醒过来。
这一觉,她没有做梦,那段记忆又接不上了。
陆落懊恼叹了口气。
“五娘,你发烧了!”碧云服侍陆落起床,见她精神萎靡,满腹心事的样子,往她头上贴了下。发现陆落的脑袋很烫。
她生病了。
陆落很少生病,体格很好,这么一病,把碧云吓到了。
“怎么办,怎么会发烧呢?”碧云吓得要哭了,急急忙忙喊了小丫鬟,让她去外头说一声,让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陆落也不知怎么就发烧了。
要么是这段日子无所顾忌的开天眼,以为自己能避开反噬,实则还是被牵连了;要么是昨晚那个梦。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陆落有点被吓到了,她醒过来都很惊悚。
“姑娘,我背你去看大夫!”倚竹看到碧云快要哭了,她也急哭了。“姑娘,你别死!”
倚竹说着就伤心的大哭起来。
陆落啼笑皆非,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其他的丫鬟都被惊动了,涌到了陆落的里卧,见碧云眼睛红红的,倚竹在大哭。丫鬟们全手足无措。
“没事。”陆落拉过了倚竹,替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我就是有点发烧,不会死的!”
“真的?”倚竹不太相信,她很害怕。
“真的!”陆落道。
倚竹这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声。
书破则去告诉了闻氏。
闻氏匆匆忙忙,带着十娘,还有傅大太太和傅梅箐,到了秾杏院。
“有点发烧”闻氏这时候就比丫鬟们镇定多了,母亲的经验都出来了,道,“请大夫吃些退烧的汤剂,就无妨了,你们小孩子家的,唬成这样!”
陆落也说自己没有大碍,只是手脚酸软而已。
傅大太太和傅梅箐也再三关切。
这顿饭,傅大太太和傅梅箐随便吃了几口,不太好意思耽误陆落养病,就起身回家了。
陆落喝了药,睡了一个下午。
半下午的时候,柏兮来了。
柏兮是账房的先生,碧云和倚竹都认识他,闻氏也见过。
他说陆落今天约定去铺子里看账本,结果没有去,所以他送了进去。
自家的伙计见东家,也没什么忌讳的。
闻氏让柏兮留下,等陆落醒了再说。
陆落醒过来,丫鬟们告诉她:“账房先生在外院呢。”
陆落才知道他来了。
她坐起来,脑袋和后背出了很多的汗,神清气爽,低烧已经褪了。
陆落有话问柏兮,她穿衣坐了起来,对碧云道:“去请宁先生到我这里来。”
“啊?”碧云有点犹豫,“不太好吧,二太太身边的凌连祥大总管,也不常到内院的,哪怕到内院,也是二老爷在场。”
陆落就重重咳了咳。
碧云没法子,只得去请了。
柏兮穿着素白色的夏布直裰,气息清冽。盛夏炎热,大家都汗涔涔的,独他干净清爽,没有半分燥热。
他个子修长,肩宽腰细,是个很体面的模样;他面色又白皙,青丝浓郁,修眉星目,挺鼻薄唇,甚是温润如玉,像个教书的先生。
像他这样体面的伙计,进了内院,只怕会有闲言碎语。
碧云很担心,又不敢违逆陆落,将柏兮请了进来。
一路上,碧云早讲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了,不准任何人出来。
陆落屋子里开了西窗,下午璀璨的骄阳,将金光洒在帘钩上,发出熠熠光辉,满屋辉煌。
柏兮进来,直接坐到了陆落床边的锦杌上。
“烧褪了?”他打量陆落。
陆落点点头。
“柏兮,我做了个梦。”陆落开门见山,“我梦到了她怀孕了”
“没有!”柏兮立马道,“你的梦不可靠,你从未怀孕过!”
陆落静静看着他。
正常人都知道,陆落的话没有说完,哪怕她做梦是幻想的,也要听听她后面说什么。
柏兮却猝不及防打断了她。
因为他知道。
陆落要说什么,他全部知道,他不想听。对于他而言,那应该是更惨烈的往事,他现在不想从她口中再次听到。
那么,这就是真的了
陆落有点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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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五鬼财运票(第三更求月票)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什么五鬼、五黄煞,怎么都带着不太吉利的意思?
傅家是破财,破财不是应该调转财星吗?
“何为五黄煞?”傅大老爷问陆落。
陆落道:“在九星中,五黄廉贞星,又称五黄煞,与二黑巨门星并列最凶的星之一,此星会有死亡绝症,血光之灾,家破人亡”
傅大老爷震惊看着陆落。
他听明白了陆落的意思,她是要把最凶的飞星,牵引到傅家来。
“这”傅大老爷被吓到了,“玄女,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万一失控了呢?
到时候家里人得了死绝之证,或者有了血光之灾。就算杀了陆落也陪不回来。
傅大老爷难以置信看着陆落。
“是很危险。”陆落道,“这个阵法虽然有风险,但是效用是最好的。上次我告诉过您,东北方为正神位。不能见水;与东北方相对应的,是西南方为零神位。
零神位与正神位不同,零神位要见水,才能大旺。而九星中,二黑巨门星是属水。想要家宅大旺,东北方已经产生了正神位败局,须用西南方的零神位来修复。
将二黑巨门星入零神位,就需在东北方的正神位入五黄煞,就是五黄廉贞星。最凶的二星相克相对,既能破了您家里的风水败局,也能迅速建立好新的大旺财运。
这叫以毒攻毒。
若是不这么办,换个风险小的法子,就是先处理东北方见水带来的风水煞,再拨水入零堂。
这中间可能要花半年到一年的功夫。一年半载的。您家里的风水局得不到改善,生意未必会有起色,说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灾难,再添破财。
我布过很多的风水局,在京里也布过无数次,您去打听就知道了。有我坐镇,绝不会失手,您可以放心。”
傅大老爷看着这个银发的女孩子,满眸镇定,侃侃而谈。对她自己的术法很有把握。
瞧见她天生的异相,再想到陆家二太太的铺子,陆锦乾的酒楼,还有隐约听闻她在京里的所作所为。傅大老爷觉得没有比她更可靠的人了。
傅大老爷被陆落说服了。
准确的说,傅大老爷一直很相信陆落,短暂的小动摇,很快就消散了。
“玄女,既然请了您,自然对您一百个放心。”傅大老爷索性压下所有的疑惑。将话说得漂漂亮,“请您布阵吧。”
陆落点点头。
她带着傅大老爷,先去了填过的池塘,告诉傅大老爷:“这里,向西南面,建一堵墙,不必高过家里的房顶。”
“这是还有不好?”傅大老爷诧异问,他以为池塘填了就没事。
陆落颔首:“风水煞不是一下子就能散去的,我现在是将其堵起来。”
“建一堵墙就能堵起来?”傅大老爷微讶,这么简单吗?
陆落笑了笑:“当然不是了,等墙建好了,我会用符咒画个小风水阵,将煞气杜绝在这墙之外。”
傅大老爷就松了口气。
而后,陆落又带着傅大老爷,去了趟傅家的西南方。
西南方是一处小花园,建了个很小的凉亭。
陆落指了指凉亭,道:“这里,再挖个池塘。”
傅大老爷记得陆落说,西南方是零神位,而零神和正神位相反,需要见水才能大旺。
“是。”傅大老爷恭敬应下,不再质疑陆落任何的话。
交代完毕,陆落问傅大老爷:“这挖池塘、建墙,多少日子能完成?”
“两天。”傅大老爷道。
傅大老爷迫不及待了,傅家财力丰厚,多教些工匠,砌墙半个时辰不要;挖池塘最多一上午。
傅大老爷说两天,已经是很宽裕的。
若是加紧,半天就能办好。
“一天吧?”陆落道,“您这里抓抓紧,我后天再来,如何?别拖了,再拖多您家不利。”
傅大老爷原本计划是半天能做好的,他说两天,无非也是怕有意外,耽误了玄女的功夫。
既然陆落说一天,傅大老爷觉得可行。
“一天应该没问题。”傅大老爷道,“我后天再派人去接您。”
陆落道:“不必客气,如此我倒过意不去了。我后天自己来,巳正就到。”
傅大老爷颔首,不再客套了。
陆落走了之后,傅大老爷马不停蹄,立马吩咐管事门,今天就动手,如果没有延误,今天就能办妥。
明天把善后做好,后天就是干干净净的院落,看不出施工的痕迹。
“去告诉太太,这两天内院的人,要么别出门了,要么出去走亲访友,家里太忙了,别忙中出乱才好。”傅大老爷道。
小厮去告诉了二门上的丫鬟,丫鬟将这话,告诉了大太太。
大太太再派丫鬟,告知了诸房。
大家都不明所以,一打听才知道要挖池塘。
“这不是作孽吗?刚填了一个池子,又挖一个,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玄女别是逗大伯玩吧?”
“又挖池塘,再招风水煞怎么办?”
女眷们很担心,却也不敢到大老爷面前去说。
她们大部分回娘家了,还有几位娘家远,就躲到了大太太的院子里。
西南方的池塘,和东北方的墙,如火如荼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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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不相信(第四更求月票)
陆落先说傅家的池塘不吉利,会导致破财,甚至绝症、恶疾、人亡,如今她却又建议傅家挖个池塘,不少人很难理解。
“大郎,你别是着了人家的道儿?”傅大老爷的三叔直言不讳,“怎么一会儿填池塘,一会儿挖池塘,把咱们当猴儿耍?”
对于这件事,傅大老爷思绪很清晰。
他对他三叔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同样是池塘,方位不同,意义是完全不同的。玄女的术法,多少事验证过,是非常了得的。”
傅大老爷先举出了陆锦乾的例子,再举出陆家二太太古董铺子的例子,还有月华楼的传闻。
这一桩一件,都是明证。
“就算她术法好,月华楼那事,只是猜测的吧?退一万步说,她的术法都是真的,那么她对自己家的族叔和伯母尽心,难道对咱们也尽心?”傅三叔不放心。
不止傅三叔不放心,傅家内外都不太放心。
傅大老爷却坚持己见。
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平日里斯文儒雅,若是你以为他软弱好欺负,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傅大老爷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他拿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
身为家主,哪怕旁人说得再不对,傅大老爷也不会一口否定,而是迂回应下,慢慢拖着。
他这种性格,其实是最稳妥有效的,偏偏他女儿傅梅箐是个急性子。常觉得她爹被人欺负了。
“老爷,若是赶个夜工,今天晚上池塘就能挖好。”到了傍晚,管事来告诉傅大老爷。
傅大老爷拒绝了:“这是内院,入了夜再上工,若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往内院钻了,打死他都无益了。”
管事立马道是,不敢再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池塘差不多就挖好了。不过傅大老爷要造个小岸。一次弄好,等陆落布了风水阵,这个池塘就不再重复施工了。
次日,刚到卯初。大太太那边的人。就把留在内院的诸人喊醒。叫到自己的院子里用早膳,这边接着开工。
到了晌午,池塘建好了。池子周围的台子也砌好了。
东北方的墙,昨天就垒结束了。
“晌午别歇了,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干净净。”傅大老爷道。
他这两天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坐镇,怕出半分纰漏,他很看重此事。
他的几个弟弟,对此事都不太理解。
特别是老四。
老四从宗祠放了出来,对他如此行事甚是不满。
“他这是穷折腾,不过是为了赶走我母亲!”四老爷去跟族长诉苦,“若真是池塘坏了风水,干嘛填了一个,又挖一个?”
族长不太喜欢四老爷,觉得这人贼眉鼠眼的,不像个东西。
族长是小富之家,不像傅大老爷他们那房豪阔。
四老爷素来就看不起族长,有点拎不清,觉得自家有钱就了不起,他从来不知道,将来他父亲去世,他想要和大哥争,就需要一个有威望的人撑腰,偏他从来不在乎。
倒是大老爷,一直和族长交情匪浅。
“你懂术法?”面对四老爷的抱怨,族长很不客气反问。
四老爷一愣。
“你自己不懂术法,怎知术法的微妙?”族长道,“别说隔了那么远的池塘,就是在旁边相连的两个,稍微差了半寸,风水也绝不相同。我看你眼里是没有尊卑,没大没小,找茬而已!”
四老爷气得脸通红。
他想起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们这房多威风!
如今,连这么个屁都不算的族长,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拿乔!
四老爷气哄哄走了,又去找他的几位叔叔,让他叔叔们做主,将他母亲接回来。
而四老爷那几位叔叔,个个自视甚高,他们愿意和大侄儿斗,显得他们有能力;若是和老四这么个蹩脚玩意儿结盟,他们挺丢脸的。
“你想接你母亲回来,是要害死我们吗?”傅二叔最义愤填膺,“你们母子打什么主意?”
“池塘根本没事,家里又挖了一个!”四老爷咬定道。
“又挖一个,和之前那一个,是一回事吗?”傅二叔喝道。
傅家的其他几位叔叔,都骂四老爷,说他居心叵测。
四老爷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大压制了,暂时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只有傅三叔找到了四老爷,对他道:“你大哥肯定是着了玄女的道,倒也不是有意害你母亲。家里填个池塘,再挖个池塘,我看悬得很,生意还是要赔的!”
“可不是嘛!”四老爷以为三叔是站在他这边的,急忙拉住了他,“三叔,你去跟我大哥说。”
傅三叔只是想找个人肯定自己的猜想,并不是要帮四老爷,他就是过过嘴瘾。
他甩开了四老爷的手,道:“你大哥当家,咱们有些话也不能直说。等他下次再赔钱了,你就去说吧。”
傅三叔就回去了。
到了七月初六,天气炎热,早起没有半缕的风,火辣辣的骄阳,分外烤炙。
陆落顶着烈日,到了傅家。
她先到东北方的高墙,见新泥已经干了,陆落布了个简单的风水阵,将四周已经形成的磁场,快速改变。
她一口气用了四个铜葫芦、十六张符咒,将一面墙挂得满满当当。
“五日之内,这些东西别掉了,小孩子贪玩,别叫他们靠近,派个婆子远远守着要紧。”陆落道。
傅大老爷道是。
而后,陆落又去了西南方。
她在西南方布阵,将五黄廉贞星引入其中,让其当令,形成“五鬼运财”的风水局。
这个风水局,陆落用了两件玉器、八十一张符咒,从早上一直布阵到黄昏。
等她忙完了,她已经累得虚脱,浑身都汗湿了,头发丝缕缕滴水。
陆落饿得前胸贴后背。
“已经好了。”陆落对傅大老爷道,“静等半个月,就有好消息的。”
歇了一口气,陆落又道:“要给一万两卦金。”
“当然当然!”傅大老爷没想到玄女会亲自开口讨要卦金,感觉自己太怠慢了她,立马应下。
他原本也打算给一万两的。
第二天,傅大老爷就将卦金送到了陆落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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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聪明的十娘(求月票)
“五鬼运财”的阵法,说起来轻轻松松,将五黄廉贞星引起,五土拨水入零堂,但涉及到的五黄廉贞星和二黑巨门星,都是非常凶恶的飞星,就需要格外的谨慎小心。
陆落忙完了之后,回来吃了吕妈妈煮的一大碗牛肉,倒头就睡了。
她一觉睡到了次日黄昏,醒来发现母亲正坐在她的床边,替她做着一双鞋。
陆落微愣,好似回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刹那。
她半晌没有回神。
“娘?”好半天,陆落才低低喊了声。
闻氏缝了半晌的鞋,快要收工了,所以很精细,每一针都小心翼翼。
陆落喊她,她才抬起头,冲陆落笑了笑:“睡醒了?”
“您怎么来了这里,十娘呢?”陆落问。
闻氏这段日子,和十娘形影不离。
听闻陆落这么问,闻氏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起身坐到了她床边,替她批了件薄薄的衣衫。
“玉阶陪着她呢。”闻氏道,“你睡了一整天,娘担心死了。”
闻氏很久没见陆落这么累过,心疼不已。
陆落道:“没事,这次的风水局有点难。”
“以后别布这么难的风水局了,凡事量力而行。”闻氏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劝慰道。
陆落颔首。
闻氏又告诉陆落:“傅家送了一万两银子来,说是给你的卦金。”
“这么快?”陆落有点意外。
“是啊。”闻氏笑道,“不过你累得这样,他们及早送了卦金,也是他们的懂礼。”
陆落不再说什么。
她收下了这些卦金。
陆落对她母亲:“咱们很久没有添首饰和衣裳了,不如去买些东西,这样赚钱才有意义啊!”
“都是你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闻氏摇摇头,“存起来吧,以后多买些田地,再说咱们还在孝中。什么首饰和衣裳都不恰当”
“就是我辛苦赚回来的,花出去才有意义。田地差不多就行了,剩下的银子不花掉,岂不是白累了我?”陆落笑道。“我们买些银首饰,再添些素净的衣裳,不就好了吗?”
陆落因为前几天的梦,和昨天的阵法,人是很疲倦的。心情又糟糕。
女人买到心爱的首饰和衣裳,心情都能好转。
她决定要去买些。
“那也好。”闻氏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
到了七月初八,闻氏带着陆落和十娘,去了趟银饰铺子。
陆落的银发总是很引人注目,所以她和她母亲一样,带着帷帽。饶是撩起了薄纱,也看不清楚她的银发。
陆落自己买了两只卷草纹的银镯子,又买了一套精致的银饰头面。有一支钗,钗头打成了海棠花的模样,陆落很喜欢。
她当即将镯子戴在手腕上。
“这对镯子多少钱?”陆落听到十娘正在奶声奶气的问掌柜。
她问的是陆落手上的镯子。
陆落好笑。站在她身后不语,看看十娘要跟掌柜的说什么。
“五两二分。”掌柜的如实告诉了十娘。
十娘又问闻氏买的,每一个都要问清楚。
掌柜见这位小姑娘一副大人样子,也不敢怠慢了她,仔细说给她听。
十娘就都记下了。
而后,她从怀里掏出个小金算盘,当场打了起来。
盘算很小巧,只有她巴掌的两个大,小小的珠子黄灿灿的,精致有趣。
陆茂目瞪口呆。掌柜的也瞠目结舌。
“娘,这是什么时候给她打的小算盘啊?”陆落回神,笑得不轻。
闻氏道:“你二伯母送的,说是芙儿小时候的。送给十娘玩。”
而后,闻氏对掌柜的道:“无妨的,您算账吧。”
陆落和闻氏买了不少的首饰,除了她们自己的,也给陈姨奶奶买了好几件,再给九娘买了几件。霍姨娘和八娘也有。
一共算下来,掌柜的告诉闻氏道:“是五十三两四分。四分是饶头,太太给五十三两即可。”
闻氏一边想着:“这家银楼的首饰虽然好看,价格也高,下次换一家买。”一边掏了银子。
等她掏了银子,伙计们将首饰全部包好,那边十娘还在用她那黑胖的小手指噼里啪啦的算。
“娘,您说这么多,她记得住吗?”陆落和闻氏嘀咕。
“难说。”闻氏目光柔和看着十娘,“以前告诉她十四个数,她都记住了,这次有二十多件,不知她能不能记牢。”
“十四个数?”陆落很吃惊,“那也是天赋异常!”
“十娘聪明得很。”闻氏笑道。
等伙计们将所有的首饰装了匣子,打了纸包,十娘这边才算完。
十娘跑到了闻氏身边,对闻氏道:“娘,是五十一两二分。”
陆落失笑,虽然算错了,却也没差多少,这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至少陆落这么大个人,却是算不出来。
闻氏听了十娘的话,却对掌柜的道:“怎么算出来的不一样啊?掌柜的,要不您再对对账?”
十娘就一脸得意。
陆落又吃惊看了眼母亲,没先到她会这么问,她感觉她母亲要下不来台了,太把十娘当回事了。
当着随行的丫鬟和外人,陆落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含笑看着,想好等会儿如何收场,比如赏赐掌柜的几两银子等。
掌柜的有点尴尬,笑道:“太太,小人是不会贪您这几两银子的。”
“无妨,你再算算。”闻氏坚持道。
掌柜的碰到这种刁钻主顾,也没了法子,只得重新算。
算了一遍,掌柜的突然后背一寒:是五十一两二分。
掌柜的震惊看着自己的珠盘,神色大变:当场算错账,被主顾揪了出来,他这个掌柜就算做到头了!
怎么会算错呢?
掌柜拿去算盘,狠狠拨乱了算珠,再整理好,重新算了起来。
他额头沁出了冷汗。
等他第二遍再算完,他的冷汗就流了下来,还是五十一两二分,他居然糊里糊涂的,多算了银子。
掌柜的吓得不轻,嘴唇哆嗦道:“太太,是、是五十一两二分”
陆落正在看她的卷草纹镯子,闻言震惊抬眸,看了眼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以及一脸淡然的十娘,陆落微微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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