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交手
像韩宇这种，不是依靠自身修行上来的修行者，六品是一个十分困难的门槛，想要掌握王印与战车，至少也需要五品乃至四品的修为。
韩非说十年已经是一个相当保守的数字，但是他也从侧面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本人已经有了相当于五品的修为，不然怎么敢放话说能够在三个月内形成战力。
姜渠打量了韩非许久，这才悠悠地说道：“九公子天潢贵胄，没想到也能吃的了修行之苦。”
“韩非每每想起韩国如今处境，日夜不敢眠。韩国地处四战之地，周围皆是强国，若再不想办法自强，恐怕诸国之中，韩国将会是第一个灭亡。”
韩非这段话说的是真情实意，目光之中也多出了几分焦虑。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楚歌旁观不语，心下默默想到。
韩与秦接壤，国力又弱，秦王想要吞并韩国，恐怕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毕竟没有神器镇国，黄金战车虽强，但比起霸道绝伦的万世剑，还差了些意思。
“既然九公子有如此诚意，那姜某就得罪了”，姜渠朝着身后一指：“我这侍卫也是天纵之才，虽然修为不高，但实力已经堪比五品，请九公子指点两下。”
这就是要测试韩非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已经达到了五品的境界。
毕竟在他这个年纪，能够达到五品的，无一不是稀世之才，只有诸子百家着重培养的继承人，才有可能走到这一地步。
“哦？”韩非神色惊讶，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确实从楚歌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但没想到实力能够强到这等地步。
就算是天资不错的修行者，修行几十年，能够到达五品的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放在年轻一代之中了。
想到这里，韩非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将楚歌放在了同等的位置，拱手道：“在下韩非，韩王九子，儒、法兼修，还望赐教！”
“楚歌，来自洛邑，七品炼体武夫！”
楚歌有意与韩非结交，所以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了当地说道。
“七品？”韩非皱起了眉头，他虽然自信与寻常五品相比也毫不逊色，但自身修为也早就达到了六品的境界。
而且他天资出众，手段不凡，再加上儒法兼修，这才有了五品得实力。
楚歌没有回应对方的质疑，直接大步上前，拱了拱手，说道：“请指教。”
既然如此，韩非也放下了心中的质疑，没有多说，直接出手，只听他一声清喝：“天地有法，律令：囚！”
话音刚落，楚歌便感觉到周身的天地元气一阵涌动，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凝成实质的锁链，哗哗作响，千万条规则所化的链子将他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牢牢困在原地。
这竟然是法家的手段！
相比于儒家的开口成真，法家更注重调动天地规则为己用，认为一切皆有法，事物皆是按照某种规律，可以借助天地之法来应对敌手。
楚歌感受到了重重挤压，规则所化的链条将他层层束缚，锁链不断绞杀，力道也越来越重。
只是这力道再重，也难以破开他从内到外皆炼体有成的强悍体魄，任凭锁链收紧，甚至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声，也难以奈何的了楚歌的身体。
毕竟经过大妖精血淬炼，洛邑宝库之中顶级的天材地宝的培育，天妖古城之中万年石乳的滋养蜕变，加上超一流的锻体功法，楚歌的体魄已经是当世少有。
起码韩非想要这么轻而易举地击败他，简直是妄想。
层层锁链之中，楚歌伸展拳脚，开始发力，不断有吱哑的声音传来，一层又一层的锁链绷紧到了极致。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怒吼，楚歌脱困而出，条条锁链化成了碎片，消失不见，他从束缚中脱身，毫不犹豫，身形如电，转眼间便来到韩非身前。
楚歌并掌成刀，一刀自上而下，朝着头顶劈去，凶猛如同虎豹一般。
韩非脸色微变，开口道：“清风为我盾！”
这是儒家的手段，一道道清风聚集在他周身，环绕在身边凝结成一方护盾。
楚歌手刀劈在清风护盾之上，只感觉像是劈进了一层软绵绵的棉花之中，但是其中反弹的力道却是柔韧十足。
柔中带刚，楚歌的力道被层层清风托拂，层层打消，最终化为无形。
与此同时，韩非再次出手了，只见他右手虚握，横在胸前，口中喝道：“天地有法，律令：剑！”
话音一落，韩非右手缓缓横移，掌心之中有清光亮起，一柄法家之剑就这么从虚空之中抽了出来，其上铭刻着各种法纹，代表着不同的规则。
持剑在手，韩非身上气质一变，原本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身上多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脚踏七星，韩非身形遵照着冥冥之中的规则前行，一步踏出，竟然已经来到了楚歌身前，一剑刺出。
法家之剑是规则所化，凌厉无比，虽然坚固程度不比寻常剑器，但锋利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歌伸掌横挡，掌心与剑尖交击，一股凌厉之意透骨而入，将他的掌骨刺的生疼。
这法家之剑果真不凡，楚歌抽身后退，望着掌心的一点白印，神情凝重，右手掌骨隐隐作痛。
至于另一边，韩非内心更是震惊，他手中法家之剑乃是取得天地之间锋利之规则所化，修行至今，无往而不利，锋芒无人可挡，没想到在楚歌这里吃了瘪。
双方各有忌惮，一时之间场面竟然僵持了下来。
但是这种僵持极为短暂，楚歌身为炼体武夫，浑身都是胆，没有怕这种说法。
掌骨的刺痛感在逐渐消失，楚歌开始动真格的了，随着掌指间膜九重神窍接连开启，他身上的气息暴涨，犹如洪荒野兽一般。
脚下一踏，楚歌率先出手，九重神窍带来的力量像是大江大河，足以搬山蹈海，一拳轰出，带着人王拳所附带的坚固属性，硬撼法家之剑的锋芒。
第一百零七章 胜败
另一边，韩非也不甘示弱，手持法家之剑，横斩而来，剑身之上规则交织，带着凌厉的脸意。
针尖正对麦芒，楚歌这一拳强了不止一倍，更附带着坚固属性，那法家之剑所蕴藏着的凌厉之意再也没法侵入半分，被完全阻拦在外。
这一拳轰出，拳风呼啸，整个偏殿内劲风四起，将远处姜侯的衣角都掀翻了，他看了一眼风中凌乱的衣物，那一角衣服顿时平顺了下去。
姜渠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不远处，楚歌全力一拳砸在了剑锋之上，锋利的法家之剑竟然难伤其分毫，附带的万钧之力尽数倾泻而出，将剑身震出一片片的裂纹。
韩非闷哼一声，接连倒退，嘴角溢出一抹血丝，手中的法家之剑再也坚持不住，消散成了尘埃。
“好强悍的身躯！”韩非脸色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赤手空拳硬接法剑的锋芒，自身还毫发无损的人。
“彼此彼此，九公子修为也是不凡，儒法兼修，竟然还能够圆融如意。”楚歌回应道。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韩非表面虚怀若谷，但内里却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他自负为世间顶级的天骄，能超过他的一人不过一指之数，但其中并不包括眼前这个年轻人。
“天地有法，律令：万剑！”韩非一声大喝，用出了全力，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几乎脱力。
天地间的灵气剧烈暴动起来，条条规则显化，凝聚为千万把法剑，悬浮在韩非身后。
“去！”韩非喝到，身后法剑如同狂风暴雨，倾泻出去。
楚歌神色凝重，双臂间第二层的九重神窍洞开，战力再次飙升，浓重的血气缠绕在手臂间，力量再度翻倍。
血气凝结成一片片的护盾，楚歌立在原地，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硬抗即将冲来的剑器洪流。
随着韩非一指，层层叠叠的法家之剑呼啸而出，气势惊人，剑器长龙笔直冲出，剧烈撞在血气护盾上。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让整个偏殿摇摇欲坠，像是地震了一般，随时都要倒塌。
旁观的姜渠却不慌不忙，淡然开口说道：“此地坚如磐石。”
话语一出，顿时偏殿不在摇晃，地面坚固到堪比精铁，折断崩飞的法家之剑划过地面，只能带起一溜烟的火花。
这位姜侯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法剑洪流冲刷殆尽后，一片浓重的血色护盾依旧停留在原地，即使已经破损不堪，到处都是被洞穿的破洞，但总归坚持了下来。
楚歌缓缓放下交叉的双臂，只见手臂上血痕斑斑，像是被小刀划了千万刀，有的地方血肉都翻卷出来。
不愧是后世的韩非子，这一击已经破开了他体表的防御。
只是炼体武夫的恢复能力惊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翻卷的血肉就已经愈合了回去，隐隐有结痂的迹象。
见到依旧屹立着的楚歌，韩非脸色先是震惊，接着便是颓丧，苦笑道：“我输了。”
他法力耗尽，和待宰的羔羊差不多，而楚歌是个炼体的武夫，只要不死，就能将他的脑袋轻而易举地摘下来。
“九公子也不差”，楚歌点点头，认同道。
在他看来，能得到这一句不差的评价，已经能够证明韩非是当世少见的天骄了。
“不差…”，韩非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由得苦笑了两声，他生来天资惊人，在稷下学宫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顶尖天才，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给他一个“不差”的评价。
“没想到姜侯也是高手，韩非真是走眼了”，韩非看向一旁观战的姜渠，开口道。
“还是后生可畏，老夫只是多吃了几碗饭，比不得两位当世天骄”，姜渠一向低调，摆手道。
直到刚才姜渠出手，楚歌这才意识到，这位使团主事人并不简单。
记得来新郑的路上，使团曾经遭到银枪男子袭击，而妹妹楚乔的答复是有惊无险，因为队伍之中有四品高手。
他开始是一位那位学院的夫子，但后来证明那位夫子实力最多不过五品，差的很远。
没想到楚乔所说的四品高人竟然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姜渠。
“还有这位楚侍卫，韩某自以为在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没想到竟然败于你手，大周果然是藏龙卧虎，不愧有八百年的传承，底蕴果真深厚”，韩非感叹道，今日这一战，压了压他心中的傲气，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九公子客气了”，楚歌转头回秉道：“姜大人，这位韩非韩公子修为不凡，实力比之寻常五品也不差，不妨多考虑一下。”
“我知道了”，姜渠明白了楚歌的意思，他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沉吟不语，在做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四公子韩宇他打过不少交道，老实说，姜侯对于此人的印象并不好，傲慢自大，偏偏修为不行，坐拥整个韩国的天材地宝以及一流的修行秘籍，却连中三品都突破不了。
若不是有大将军府的支持，韩宇恐怕没有资格去竞争王位。
至于姬无命为什么要支持韩宇，姜渠也能猜测的出来，无非是好控制一些。
毕竟自身实力才是最大的道理，无论是王印还是黄金战车，能发挥出多大的威能与使用者的修为息息相关，修为越好，那么威能越加可怕。
“我大周愿意有限度地支持九公子”，权衡良久，姜渠终于开口说话了：“就当做是为了赢得公子的私人友谊，不知九公子想要些什么援助？”
不管如何，不能得罪这位亲自上门拜访的韩王之子，若是有个万一，他将来争得了大位，成为了新一任韩王，某年某月某日心血来潮想起大周使团曾经拒绝过他的请求，那这两国联盟又要多些波折。
姜渠心中打算的是两头下注，两不得罪，置身事外，等到风波结束后，再行商议两国结盟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大哥不慎落水，自此储君之位空悬”，韩非又恢复了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知姜侯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第一百零八章 红莲
听到这里，楚歌不禁想要吐个槽，若是他此时说最适合太子之位的是四公子韩宇，这位风姿卓群的九公子会不会当场翻脸，转身离去。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答案明显只有一个。
姜渠也不是蠢人，并不想在此时表明立场，含糊说道：“这是你们韩国的内政，我等不好插手。”
“我父王曾反复强调，韩周两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两国联手，那么可以抗衡西方强秦，若是两国分离，那么很有可能被人各个击破”，韩非绕了一个大圈子，做好了铺垫，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在父王心中，大周一直是韩国最重要的盟友，分量十分重要，你的意见完全可以左右父王的想法，还望姜侯能讲个明白”
话说到这一步，姜渠也没法在推辞了，只能正色道：“九公子德才兼备，天资不凡，当可为韩王！”
“谢姜侯看重！”即使是以韩非的城府，脸上也难免有一抹激动之色闪过。
姜渠能这么说，起码证明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进入了候选者的圈子之中。
“天色已晚，韩非今日多有叨扰，这就先行离去”，韩非也是见好就收，今日前来已经很有收获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双方只是见过一面，在没有足够的交情之前，不可能拿到更多的承诺。
“公子慢走，老夫不送了”，姜渠坐了下来，见到韩非的身影远去，又伸手一指：“楚青衣也坐吧，不必和老夫客气。”
“姜侯对这位韩公子怎么看？”楚歌拉开座位，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人中之龙，修为、见识、品性，皆是上上之选”，姜渠一连用了几个赞词，来形容韩非。
“韩国需要一位强势的君主，方能对抗秦王嬴政”，楚歌意有所指。
“韩非确实比他那个四哥强出许多，只是手中掌握的实力不足”，姜渠又说道：“只是实力才是最终决定一切的结果，姬无命乃是超凡境的武夫，韩王安一旦西去，他便是整个韩国的最强者，无人可挡。”
“不过是一个超凡境，我大周也不是没有”，楚歌摇摇头，并不在意：“这点并不是需要着重考虑的因素。”
两人虽然修为不够，但是一个是代表周王的使团，一个背靠悬镜司，都有方法请来超凡境的强者作为后援。
“此事容后再议，我需要向大王禀明前因后果，让洛邑朝堂上的诸位公卿来做决定”，姜渠拿不定主意，只能先求稳重，将选择权交到别人手中，这样就算最后有什么后果，也轮不到他来承担责任。
眼见着姜渠不想再继续谈下去，楚歌也只得告退了，走出宫门，从街头随便拦住一辆过路的轿子，给车夫扔上二两碎银，说道：“带我去冷香园。”
“好嘞！”见到来了个大方的主，车夫顿时热情了许多，拉车也有了力气，在前头跑的飞快。
这种人力的轿子其实就是一个舒适点的座位，加上下面两根轮子，前头有车夫拉着，全凭人力一双脚来全城跑，是个苦力气活。
头顶的太阳很大，这轿子也没有遮挡的地方，楚歌从芥子之中摸出一顶帽子，扣在脸上，遮住了刺眼的光线，开始闭目养神。
不得不说，这轿子跑起来还算平稳，比起马车来强了不少，前头车夫跑的很快，直到一个转角——
轿子猛的一震，朝着侧面翻了下去，楚歌一惊，当即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之中抽离出来，双手略微一撑，便是一个漂亮的翻身平稳落地。
至于拉车的车夫，早就跌倒在地，擦破了好大一块血肉，捂着膝盖在那里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但是问题不止这些，轿子之所以急刹，是因为与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相撞了。
这楠木的马车极为精致奢华，连车顶上与车厢内所使用的布料都是最顶级的丝绸，上面绣着游龙戏凤，绣的栩栩如生，好像要从丝绸之上飞了出来，可见制作者高超的技艺。
楚歌打量了几眼，心中已经有了些判断，金丝楠木价值不菲，一般能用这种木材打造马车的人非富即贵，至于丝绸之上的刺绣图案，龙凤都是王室才是能使用的规制，若是其他人敢这么做的话，无疑是犯了逾越的罪名。
金丝楠木马车同样停了下来，车身被撞出一个大豁口，表面镶嵌的银饰玉器碎了一大堆，驾车的车夫同样摔了下来，但他没有受伤，神情激动的跑过来，用尖细的声音说着话，语速极快，像是泼妇骂街一般，右手还伸出来指指点点。
楚歌懒得理会这种仗势欺人的奴才，直接上去一巴掌让他去角落里冷静一下。
清脆的“掌声”响了起来，惊动了马车后面随行的护卫顿时七八个大汉呼啦啦地围了过来，一个个面色紧张，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但他们并没有动手，毕竟主子还没发话，没人敢轻举妄动。
直到此时，马车内才有了动静，帘子拉开，一个穿着火红色羽袍的少女走了下来，她容颜娇媚艳丽，偏偏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清纯，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岁。
行动间，那件火红色的羽袍随风舞动，其上的万千翎羽也随之舞动，像是一只火红色的凤凰。
仅凭这件袍子，楚歌便知道眼前这位女子身份不凡，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姬千泷才有这样的华丽繁复的服饰。
万千翎羽，种类都各不相同，颜色长短也都不一，仅仅是搜集都实属不易，还要由人一点点编织上去，织成精美复杂的图案，其中花费的功夫和手艺可见一斑。
此时，那位羽袍少女正一脸恼怒地看着羽袍上一角缺口，在刚刚的撞车之中，她最爱的这件“百鸟朝凰”被毁掉了。
尤其是在即将参加一场重要宴会的时候，想换恐怕也来不及了，想到此处，羽袍少女是越想越气，拾起地上的马鞭，一鞭子朝着楚歌挥来。
第一百零九章 劈个叉
虽然这名少女长的十分漂亮，但这并不意味着楚歌就想挨一鞭子。
他随手一抓，便抓住了马鞭的末梢，抄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前暴怒的少女。
“放开！”羽袍少女生气了，命令道。
“不放”，楚歌摇摇头，他可不傻：“要是放开了，你又拿鞭子抽我怎么办？”
“我不抽你了，你先放开”，羽袍少女跺跺脚，咬牙说道。
“好吧”，楚歌松开了右手，让马鞭从掌心脱了出去。
但是下一秒——
啪！
“你还抽？”楚歌再度抓了马鞭的末梢，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欠抽！”羽袍少女气愤无比，指着身上的羽衣说道：“看到没有，你弄坏了我的衣服，你得赔！”
“多大点事，我赔就是”，楚歌看了一眼那羽衣的破角，不想多做纠缠，问道：“赔多少？”
“赔我一件完整无缺的百鸟朝凰。”
楚歌闻言一窒，看了眼她身上那件华美的羽衣，自觉没在新郑的大街小巷见到过。
这件衣服显然是专门订做的。
楚歌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应下来：“一个月后还你。”
“空口无凭，你得跟我回去”，羽衣少女显然不傻：“你就这么走了，我去哪里寻你。”
“你待如何？”楚歌不耐烦了，刚刚看在她颜值赏心悦目的份上，这才勉强多说了两句，说到底，这马车又不是他撞的，而是那位拉车的车夫。
咦？
等等，那位拉车的车夫呢？
楚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刚才那么大一个轿子这会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只是打个盹的功夫，就摊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说到底，他还是经验太少了，要是刚刚学那个车夫，躺地上昏迷不醒。
或者一个漂亮的翻身之后，果断开溜，楚歌可以保证，那位车夫跑不过他。
好歹也是一位可以称霸一方的高手了，没想到还不如一个车夫有应对事故经验。
羽衣少女黑白的眼眸绕了一圈，想出了一个主意：“你先随我回府，到时候再谈怎么办。”
呵呵，能答应就有鬼了，楚歌再傻，也不想到对方的地盘上去，虽然他现在实力堪比五品的高手，但还远远没到横行无忌的时候。
“不可能！”楚歌一口回绝，语气极为坚定。
“这可由不得你”，羽衣少女得意洋洋，挥手招呼了身后几个狗腿子，一指楚歌，命令道：“王大，王二，上！给我拿下他！”
这语气动作极为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面对冲上来的两个仆人，楚歌脸色不变，身形原地动了动，这两个人便以更快的速度飞回去了。
两个八品的奴仆，在楚歌的手中在一招都没撑下去，便双双倒地不醒。
“公主小心，他是高手！”少女身后，一名红发的老者说道，只见他胡子头发皆是狂放不羁，长相极为粗狂，像是一只披头散发的狮子。
这位便是在新郑小有名气的高手，号称赤发狮王王泽。
王泽须发皆红，面目亦是通红，大步上前，身躯微微一震，上衣便成了粉碎，露出了上半身一处造型野蛮凶狠的狮子纹身。
楚歌眼神一沉，心中直呼社会，这纹身，这造型，有点那味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头大哥。
不过今天就算是真正的带头大哥，楚歌也要把他打成带投大哥。
带头投降。
随意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楚歌拉开架势，右手勾了勾，示意对方可以出手了。
王泽大怒，他出来混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楚歌这样，这么年轻还这么嚣张的人。
这样的后生，就该好好教育一番。
王泽在心中打定主意，手下也不再留情，右脚提起，重重一踏地面，顿时地面板砖碎裂，震出大片深深的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伴随着一声冷哼，王泽脚底板微微用力，强健的身体立即飞跃十几米，一脚朝着楚歌正脸踹来。
那架势，像是拳皇格斗中的角色，凶悍无比。
但是这种办法只适合于针对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毕竟身体悬空的灵活度远不如脚踏在地面上。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王泽都没有将楚歌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么年轻的后生，能够摸到中三品的边缘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可惜，楚歌不这么想。
见到王大爷这么潇洒的一脚飞踢，他甚至还有点小意外。
你这是想干啥，一大把年纪了竟然用这种华而不实的招数，看起来像是缺乏毒打的样子。
楚歌右手摊开，防守在身前，面对这飞来一脚，直接顺手一抓，便将对方的飞脚抓在掌心。
至于随之而来的强悍的力道，则像是石牛入海一般，没有溅出半分波澜。
王泽不由得面色大变，心中泛起一阵恐惧，他踢到铁板了。
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法做到这么轻易地接下这一脚中蕴含着的力道。
然后，楚歌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右手如同钢筋铸成，纹丝不动，王泽抽了几次都没能脱身。
“来，给大家劈个叉。”
说着，楚歌右手猛的往上一提，王泽的右腿被迫拉伸，高举过头顶，当场劈了大叉，由于步子太大，还扯到了蛋，顿时腿根部一阵撕裂感传来，不由得惨叫出声。
“够了！”羽衣少女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喝道：“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这么对待王老？”
“哦？”楚歌放开了惨遭劈叉的王泽，饶有兴趣地问道：“可是我就这么做了，姑娘打算怎么办？”
“你！”羽衣少女气的脸色通红，从腰后摸出一只马鞭，伸手一抖，鞭子如同灵蛇一般，朝着楚歌双目刺来。
“看我帽子戏法！”楚歌伸手一捞，第三次抓住了鞭子的末梢，调笑道：“再一再二还要再三，看来姑娘记性不好啊。”
“你得意的太早了”，羽衣少女右手并成剑指，顺着鞭子一抹，顿时有赤红色的火焰燃起，沿着马鞭飞速蔓延。
第一百一十章 拜师
烈焰袭来，还未及身，楚歌已经已经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高温。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炼体水平，哪怕泡在岩浆里洗澡，都没什么大碍，却被这赤红色的火焰逼退了。
这不是凡火。
“有点门道”，楚歌点评了两句，虽然这火焰很可怕，但也要看在谁的手里。
眼前这姑娘明显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够有些三脚猫的修为已经不错了，要求太多就过分了。
这火焰估计是来源手中的鞭子，而并非是自身修行的功法，以她如今的年纪，能有个七八品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也不至于让楚歌感受到威胁。
“看来你护身的宝物还不少”，楚歌很惊异，能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东西可不多了。
羽衣少女没有回答楚歌的问题，她一震火焰长鞭，顿时火星四溅，落到地面上，竟然烫出一个个漆黑的破洞，看的楚歌瞳孔一缩。
这一鞭若真落在身上，恐怕会烫出一道红痕。
正在他走神的功夫，对面的少女乘机出手了，鞭子灵活如蛇，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抽了过来，带起一阵红色的影子。
楚歌后退一步，不想用身体硬抗这种可怕的火焰，虽然不至于真的有生命危险，但是平白烫出一溜水泡也是挺烦人的。
羽衣少女更是得势不饶人，长鞭接连出手，将地面抽的一片焦黑，然而却没有沾到楚歌一片衣角。
毕竟双方之间的修为差距太大了，已经不是凭借着一两件法器能够弥补的了。
“算了，不打了，一直躲算什么英雄好汉”，羽衣少女不服气地说道。
“那你有种不要追”，楚歌呵呵一笑，气定神闲地反驳道，躲闪了这么长时间，对他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追就不追，这有什么难的。”
“那好”，楚歌点点头，转身就走。
“你！”羽衣少女傻眼了，发现自己竟然被套了进去，站在原地等也不是，追也不是，最终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又追了上来。
再不追，楚歌的背影都要看不见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你的师承出自哪里？”羽衣少女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打听别人之前不知道先要做自我介绍吗？”楚歌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红莲，你叫本…叫我红莲即可。”
“楚歌，来自大周洛邑。”
“你不是韩人啊”，红莲有点气馁，她原本以为发现了一个修行天才，结果对方来自其他诸侯国。
“我也没说是啊”，楚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里离冷香园并不远，几步路的功夫，他也不想另叫马车了。
“看在你身手不错的份上，那件百鸟朝凰我也不让你赔了，来我府上做两个月护卫就行了”，红莲追上来说道。
只是这话一出，楚歌当即停下了脚步，再度斜睨着她说道：“妹妹，你脸也不大点啊，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看来不仅人长得美，想的也美。”
“你！”红莲再度被噎了一把，跺脚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当护卫不成，当你几天师父还是没问题的，虽然你是个不成器的，但是也能勉强雕琢雕琢”，楚歌只想尽快打发掉这位大小姐，所以说话也是柔中带刺。
只是红莲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赌气离开，而是惊喜地问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答应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师父了！”
听到莫名奇妙多了一个便宜徒弟，楚歌一脸的问号，看着身高只到胸前的红莲，皱眉问道：“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吗？随便就拜师了？”
“没事，我父王从来不管我，他最喜欢我了”，红莲十分肯定
“父王？”楚歌注意到了这个称呼，不禁问道：“你是红莲公主？我说怎么会有这种宝物。”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没错，我就是公主”，红莲一脸的骄傲。
“那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王宫之中那么多高手你不拜师，偏偏来找我这个修为不怎么样的。”
“没办法，人家打小就聪明”，红莲也摸清了楚歌说话规律，直接堵死了楚歌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就算不听，她也知道，一定是劝她打消拜师的想法。
楚歌竟然哑口无言，只要别人学会了自嘲，你就没法继续嘲讽了。
好在冷香园到了，楚歌已经见到了那座熟悉的小门。
“这是什么地方？”红莲明显没有来过这里，好奇问道。
“冷香园”，楚歌觉得这个拖油瓶已经带的太久了，回头抱胸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是一位公主能来的地方。”
“为什么？”红莲不解了，接着又霸气说道：“这新郑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你喜欢那就跟着吧”，楚歌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便没有多言。
既然身边还带着红莲，楚歌也不好直接去找李寻香，只得在门口交过十两银子的入门费。
“哎，这位公子，你这位女伴…”旁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拦住了楚歌，挤眼皱眉地暗示着，满脸的纠结。
“怎么，没见过带人一起过来的？”楚歌语气理所当然，质问道。
年轻小伙子脸色一震，神色中多了几分震惊，接着转化为了钦佩，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爷，还是你强。”
“知道了还不让开”，楚歌摆摆手，直接往门内走去。
过了小门，眼前视野便开阔起来，一道长廊架在水面之上，波光粼粼。
水池里，盛着四季盛开的荷花，在阵法的调节下，这里没有寒暑之分，一直处于最适宜的温度。
“这座王府建的不错，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红莲跟在身边，不时点评一下园内的布局。
她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眼界和见识还是有的，毕竟从小长在宫廷之中，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你说错了一点，这里可不是王府。”楚歌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神情古怪。
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知道自己在逛青楼后会不会当场“爆炸”。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一顿打
“你既然说这里不是王府，那是哪里？”红莲随口问道。
“这里是冷香园”，楚歌还不想揭穿这一切，只能含糊道。
“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红莲一直跟在楚歌身后，好奇的看着来往的男子。
这才刚刚清早，冷香园中的客人还是比较稀少的，偶尔有几个揉着腰出来的，也是自昨晚留宿的。
楚歌并没有直接去目的地，而是到了一处剧院内，此时台上正在表演歌舞，十几个姑娘衣着暴露，正在台上跳舞。
台下的客人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吃着桌上摆放着的点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心不在焉地欣赏着舞蹈。
楚歌也找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找些点心填填肚子。
红莲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睁大了一双水润的眸子四处打量，心下很好奇。
坐下没多久，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他一手搂着一个姑娘，身子陷在脂粉堆里，不时在埋头深吸一口，神色迷醉。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长相成熟的女子还握着一樽银质的酒壶，不时满上一杯，递到年轻男子的身前。
楚歌抬眼一看，顿时眼神中充满了玩味，别的不说，这位还真是熟人。
正是当日在承平宫中尾随妹妹楚乔的那位年轻男子。
没想到他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楚歌原本以为至少能让他躺上半个月的。
看来用了不少好药。
楚歌心思活泛起来，打算再给这位色中恶鬼一个难忘且深刻的教训。
对于这种敢骚扰自家妹子的，楚歌有一个打一个，见一次打一次。
谁来都不好使。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是你，姬存孝！”红莲正在打量着四周，对方进来的那一刻，已经被她注意到了。
“谁呀？”年轻男子不耐烦地说道：“叫你家爷爷的名字，是不是…”
接着下一秒，姬存孝一口酒水喷了出来，猛然睁大了眼睛，神情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将眼圈揉了又揉，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红…红莲？！”
“姬公子真是好威风，我数数你昨夜点了几个姑娘，一、二…五六七，啧啧”，楚歌在旁边拍手笑道：“论起逛青楼的本事，我愿称你为最强。”
“这里是青楼？”红莲并不傻，终于回过味来了，顿时生气了：“你竟然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可没带你，是你主动跟过来的”，楚歌一摊手，不背这个锅。
从头到尾，他就没邀请过红莲过来。
“等等”，姬存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即大怒，上前想要揪住楚歌的衣领：“红莲，他是谁？他怎么能带你过来？”
可惜姬公子昨夜大展雄风，这会儿脚还是软的，没等他上前，便被楚歌一脚踹飞。
“咱们不熟，别靠太近，我怕管不住脚底板，万一下次印到你脸蛋上，恐怕就毁容了”，楚歌收回脚，慢悠悠地说道。
红莲这才意识到了姬存孝的存在，不禁转头，用一种嫌弃加恶心的目光转身打量着衣衫不整的姬存孝，像是在看一只厕所里的臭虫。
“以后少来纠缠我父王！我红莲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嫁给你这种混蛋！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也顾不得继续跟着楚歌了，转头朝外面走去。
姬存孝这会儿还躺在地上，一时间没有缓过气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莲远去，说不出话来。
毕竟刚刚的丑态都看在眼里，就算是上前解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姬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楚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看戏，表示这场戏的最佳男主角恐怕非姬公子莫属了。
那痛彻心扉的眼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两人有多么深厚的关系。
“你这贱人！”姬存孝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之事，都要怪在你的头上！”
“这个道理可就说不通了”，楚歌蹲了下来，“昨夜来此风流快活难道不是姬公子？怎么能栽到我头上？”
“一定是你跟踪我，然后特意把红莲引诱过来！”姬存孝开动并不聪明的脑筋，分析道。
“你这是被害妄想症啊，是病得治”，楚歌十分肯定地说道：“且先不说我跟踪你干嘛，就是红莲，她就算是知道了姬公子你在逛青楼，恐怕也不会亲自过来观赏一番吧。”
这个道理说的姬存孝哑口无言，竟然没有反驳，楚歌顿时了解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原来只是普通朋友，那你刚刚表现的那么多戏干嘛，戏精本精吗？
看的楚歌还真以为遇见了一个痴情人。
想到这里，楚歌也没心思继续挑逗姬公子的情绪了，随便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的骨骼咔嚓作响。
“你想干什么？”姬存孝看到了楚歌的动作，心下感觉不妙。
“自从上次碰见你尾随我家妹子，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楚歌热身完毕，脸上再度挂上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什么决定？”姬存孝集中生智，快速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要知道，我爸是…”
话还没说完，眼眶上就挨了一拳，将剩下的半截都吞到了肚子里。
“当然是见你一次打一次！”楚歌一边卖力挥动拳头，一边说道，拳头炒肉的声音传遍了周围。
打了半晌，姬存孝在这过程中惨叫声不断，听得周围人头皮发麻。
那可是大将军府的公子啊，什么时候见到过被人这么打的？
只是旁边看热闹的人虽多，但没人敢上前劝架。
原因很简单，连大将军家的公子都挨打了，他们再上去那不是送菜吗？
楚歌一直打到浑身通透，这才放过了这个人肉沙包。
姬大公子已经嘴歪眼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今日就到此为止，下次见面你小心些！”楚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远去。
只是刚刚踏出门外，外面便来到了一队披甲持剑的军士，为首的是一名白衣白发的中年男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梅开二度
白衣男子面相阴柔，皮肤也白的不正常，双手指甲很长，涂着鲜红的颜料，尤为瞩目的是腰间那一把寒气四溢的长剑。
剑身通体透明，像是由寒冰铸成，一边镶嵌着银色纹路，组成了某种玄妙的图案。
很显然，这把剑是一把罕见的法器，持有之人也是罕见的高手。
“竟然是大将军府的人！”身后的人群之中，有人认了出来。
“天啊，是长庆侯，这个屠夫怎么来冷香园了？”
“莫非是这位公子暴打姬存孝引来的？但这也来的太快了吧，这才刚打完。”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楚歌也略微感觉意外，没想到大将军府的人来的这么快。
但是也没什么好怕的，以楚歌现在的修为，打不过也能平安离开。
只是他刚刚上前，便被旁边的军士推开了。
“闲杂人等，滚远点！大将军府办事，不想要命了？！”
呃…原来不是找自己的，楚歌默默退回人群中，打算吃个瓜先。
不多时，他便看见李寻香带着一应管事从走廊上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堆笑：“真是稀客啊，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将侯爷吹了过来。”
“少废话！”白衣男子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园内是不是有名叫刘月的管事？将她交出来！”
“刘月？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敢问侯爷，她犯了什么错？”李寻香问道。
“刺探机密，打听些不该知道的”，长庆侯脸色阴沉，沉声说道：“不止是她，你们园中的管事都有问题，今天本侯都要带走，一个个审！”
“侯爷这就过分了！”李寻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中多了几分怒色：“你是在欺负我冷香园无人吗？相国大人恐怕不会坐视你们将军府如此猖狂！”
“我看你不明白大将军府的行事手段”，长庆侯冷笑一声，伸手一招：“都上！把这群人犯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李寻香虽然是女子，但是性格刚硬果决，不然如何带领冷香园在新郑立足：“没有证据想抓人？就算是姬无命来了，我也要和他讲几分道理！”
“大将军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来搭理你们？今日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由不得你来做主！”长庆侯虽然看起来冰冷高傲，但行事手段霸道无比，根本不打算讲证据，大手一挥，便要强行抓人。
楚歌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也感觉到了场中氛围的紧张，不管李寻香到底有什么后备的手段，一旦被人抓去，落入了大将军府手中，恐怕谁来也救不回来。
随着长庆侯一声令下，一百多名军士围成包围圈，手持兵器往前压进，不断逼迫场中的众人。
眼见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李寻香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她手里拿着一柄画扇，扇骨是由精金所铸，扇面上绘着花鸟虫鱼。
只是随手一挥，便有一只灵鸟从扇面上脱离出去，带着灵气凝结成的尾羽，护卫在场中众人身前。
“这等拙劣的术法，也敢拿出来献丑？”长庆侯脸色不屑，腰间寒冰剑出鞘，原地一劈，便延伸出一道十余米的冻气，将灵气化成的飞鸟冻结成了冰雕。
长庆侯脸色惨白，五官阴柔，唯有一点嘴唇殷红似血，他一步一步走来，脚下的青石板砖也覆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白色冰霜，不时有冰棱从脚下逐渐生长而出。
还未手动，这刺骨的寒气已经让周围环境中的温度下降到难以接受的程度，有几个园中管事被冻得面色青紫，不断打着哆嗦。
难以力敌！
李寻香咬着嘴唇，握着画扇的手有些发白，她明白今日这一劫很可能度不过去了，一旦落入将军府的手中，就算是清白的人家都能审出几条大罪出来，更别说他们本身就有猫腻了。
场外围观的楚歌也感觉到了形势不妙，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在一旁观望。
他缺乏插手的借口，因为冷香园本身便被怀疑有问题，而楚歌又是大周使团中的人，若是贸然出手相助，怕是连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关联。
到时候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但是他又必须想办法出手，以场中现在的形势而言，若是李寻香真的被强行抓走了，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当楚歌内心焦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呻吟声，他顿时神色一喜，有了！
今日能不能度过此劫，全靠你了，姬兄弟！
说着，楚歌扭头直奔剧院礼堂，刚进门，便看见姬大公子刚从地上站起来，正呲牙咧嘴地揉着身上青肿的地方。
见到楚歌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顿时懵了。
楚歌也不废话，直接脸色一沉，怒道：“你瞅啥？”
姬存孝脑子虽然是懵的，但是对危险的嗅觉十分敏感，当即怂了下来：“我…我没看什么。”
楚歌心道不妙，一向嚣张的姬大公子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这就很难办了。
不过就算是不好意思，那也得做，有理由要打，没有理由创造理由也要打。
楚歌开门见山，提起砂锅大的拳头，问道：“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姬存孝感觉到了不妙：“哪…哪句啊？”
“当然是…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喽！”
话音刚落，楚歌便大步上前，一拳打在他面部，他没有闪，顿时几颗牙齿飞了出去。
楚歌左右开工，打的十分热闹，姬存孝的惨叫声传了出去，甚至惊动了在外面围观的人群。
“卧槽，这两位仁兄怎么又打起来了。”
“啧啧，真惨，这是第二顿了吧。”
“不是吧，当着长庆侯的面暴打姬公子，简直是肆无忌惮啊，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场中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间的军士，一名伍长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转身朝着长庆侯汇报去了。
楚歌见到这一幕，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二度被打的姬存孝提在手中，往外面走去。
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视着敢于这位敢于挑战长庆侯的勇士。
第一百一十三章 长庆侯
剑拔弩张的场地中，长庆侯面色冰冷，正打算出手拿下所有人。
忽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伍长，过来低声汇报了几句，长庆侯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虽然说抓人很重要，但他要是敢不管姬老板的儿子，一心只想着抓人立功，恐怕回去以后姬无命会因为右脚先迈入将军府而打他一顿板子。
权衡利弊之后，长庆侯也不管冷香园的事情了，冷冷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李寻香，掉头便往剧院礼堂的方向走去。
正走到一半，便看见了提着姬存孝的楚歌。
“贼子大胆！还不快放下姬公子！”长庆侯面色一变，当即怒道。
把人打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不给将军府面子，不知道谁给的勇气？
见到正主来了，对面楚歌顿时心中一松，知道方才的计策生效了，长庆侯果然顾不得抓人，急冲冲过来了。
听到对方的话后，楚歌点点头，很顺从地将手中的大块垃圾一扔，姬存孝当即又摔了一个屁股蹲，疼的呲牙裂嘴，捂着屁股来回翻滚。
“贼子还敢行凶？”长庆侯顿时怒了，他在新郑这么多年，敢这么不给面子的，楚歌是第一个。
“你想知道我敢不敢？”楚歌脸色一冷，捏紧了拳头，反问道。
长庆侯不禁一窒，竟然不敢开口了，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人就是一个疯子，行事不计后果，若是真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先救人最重要…长庆侯使了个眼色，旁边立即有军士会意，上来一路小跑，将受伤的姬存希救了回去。
刚一脱离楚歌的掌握，姬存孝当即威风了起来，指着楚歌大声吼道：“周叔，将这不知死活的…”
可惜话说道一半，碰到楚歌冰冷的视线，顿时说不下去，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鸭子，指了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来这次的经历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心里阴影，要是没有十来个冷香园的姑娘疗伤，恐怕恢复不过来。
见楚歌一直没有动作，放任军士带走了姬存孝，长庆侯不禁松了一口气，面色也好看了些许，话语不似之前的冷硬。
不过还抓的还是要抓，长庆侯上前一步，高声问道：“阁下为何会与姬公子发生冲突？”
楚歌没有解释，只是伸出右手，招了招，动作简洁但是效果很好。
见到对方如此不识好歹，长庆侯感觉心中的怒火直冲头顶，他不再多言，将寒冰法剑抽了出来，随手一劈，便是一股极寒的冻气冲来。
感受这迎面而来的寒意，楚歌面色不变，一拳轰出，拳锋与冻气撞在一起，将其轰散开来。
是个高手…楚歌默默感受着冻气的威力，大概有五品巅峰的实力。
在可以应对的范围之内，若是再强上一些，今天的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哪怕韩王念着两国即将结盟的份上，不会痛下杀手，但是脱一层皮是难免的。
“你年纪不大，修为竟然达到了如此境地？”长庆侯神色一震，刚刚他如此托大，正是下意识认为楚歌的实力不如他，所以才随为之，没想到被同样轻描淡写地破解了。
这说明对方的修为就算赶不上他，恐怕也差别不大。
“是你见识太少了”，楚歌回应道，他如今的身体强度惊人，区区寒气造成的麻痹很快便消散了。
“像你这样的年轻天才，一定来历不凡，我倒是好奇你背后的师门到底是何方神圣”，长庆侯慢慢擦拭着寒冰法剑，剑身上缠绕着缕缕薄雾，将他整个面容隐藏在寒雾之中：“但不管是龙是虎，来到新郑这块地界，都得给我盘着！”
说完，长庆侯满头白发飞舞，一身白衣，手持一柄寒冰长剑，挥手横斩，一道极细的冰线自剑身之上脱离出来，瞬间斩过一道合抱粗细的圆木，将之一分成两段，接着横扫而来。
冰线还未及身，楚歌便感觉到寒意透骨，冰线所掠过的地方，途中的东西皆被完整分成两片，断口平滑如玉，可见其之锋利。
楚歌抬起右手，掌指间的神窍接连洞开，附带着坚固属性的拳头狠狠轰在冰线之上，将之震成了漫天的粉末。
与此同时，一股惊人的寒气自毛孔渗入楚歌的两手之间，皮肤上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这层冰花虽然极薄，但是坚硬程度堪比寻常的精铁。
楚歌用力伸展双拳，只听见接连不断的咔嚓声响，接着冰层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碎片像是钉子一样钉入泥土之中，硬度可见一斑。
处理完了手上的冰层，楚歌这才抬起了头，直视着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不得不说，从卖相上来看，这一身类似西门吹雪的打扮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再加上不错的颜值，十分符合大多数心目中剑修的形象，在外表上差不多有他七八分的水准了。
扛过了一轮攻击，楚歌也开始发动反击了，他脚下一踏，身形弹射而起，一跃便跨过了两者间的距离，拳锋携带着风雷之势朝着对方轰去。
长庆侯持剑横挡，这一拳正中剑身之上，将冰剑上缠绕着的冰雾一扫而空，其中蕴含着的力道让其向后滑行了十余米，在青石板上拉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好重的拳头！”长庆侯摸了摸有些发闷的胸口，吐出一口浊气，刚才这一拳几乎将他压垮，对方年纪不大，力量简直惊人，刚刚那一击，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座山峰压来。
楚歌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感叹，身形欺近，又是一拳，在拳锋受阻之后，脚下发力，一脚横扫而出。
正在这时，长庆侯周身灵气剧烈波动，厚实的寒冰凝结在一起，聚集成了一面闪着寒光的透明冰盾。
楚歌这一脚上去，硬度堪比寻常精铁的冰盾爆碎而出，被其中蕴藏着的力道击成了漫天的冰霜，长庆侯这才反应过来，冰剑一横挡在身前，但是却被震飞了出去，撞碎了旁边的一面朱漆的墙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手
“好痛！”倒塌的砖瓦之中烟尘慢慢散去，长庆侯的身影显露出来，此时不在有之前潇洒的风范，一身白衣上到处都是灰尘的痕迹，衣角也是皱皱巴巴，这对于一向整洁的他来说是不可忍受的事情
楚歌身形一动，正欲再上前追击，结果一道凝实的冰线横斩而过，封死了前方所有的角落，迫不得已，他只得接连后退，避过了这一记横斩。
冰线斩过，大片的亭台楼阁被一分为二，百米之内的一切景物尽皆被斩裂开来。
有些距离太近看热闹的看客，被这迎面一剑整齐切为了两段，上半身掉了下来，顿时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楚歌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长庆侯下手果真是不留情，无关路人的性命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冰线的威力如此之大，以楚歌的炼体修为，也不愿硬接，这才导致了刚才的一幕。
见到此等情景，刚才侥幸逃生的人都是亡魂大冒，慌忙往外面跑去，离这片战场越远越好。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地步，就算是交手的余波，对于围观的众人都是致命的，方才一击冰线，楚歌没有拦下，场外的人群中至少死掉了五六十个，剩余的还有不少肢体残缺的。
这好好的一间园子，顿时成了血腥的战场。
没有的围观的人群，长庆侯出手更加凶狠，他浑身上下溢出了寒冷的冰雾，脚下所踩过的地方，凝结成了一条寒冰小道，手中挥剑连斩，接连数道冰线横扫而出，封锁了前方所有的道路。
楚歌逼不得已，只能以拳锋硬撼，数道冰线皆是爆散开来，震成了漫天的冰花，落在周围的地面之上。
咔嚓咔嚓。
楚歌活动双手，一层层冰层爆碎，在他脚下铺成了一层浅浅的冰霜，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低到了零下数十度，若是有一杯水泼在地面之上，恐怕转眼间的功夫就会被冻成冰块。
随着战斗不断加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场中开始有朦胧的薄雾笼罩。
无数爆碎的冰块像是钢钉一般将周围的地面刺的坑坑洼洼，尽是拇指大小的破洞。
若是有下三品的修士在这里，恐怕撑不过两秒就会被溅射的碎冰射成筛子。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朦胧的薄雾开始变成浓重的大雾，长庆侯的身影隐没在其中，消失不见。
楚歌不断活动全身上下的筋骨，驱逐不停蔓延上来的冰霜，一层又一层的冰花落下，不知不觉地面上已经堆积成了厚厚的冰层。
“你还是太稚嫩了”，长庆侯的声音从浓雾之中传来，“拖了这么久，这里已经成为了我的领域！”
伴随着冷漠的话语，周围的寒气大盛，楚歌脚下的地面上，无数透明的冰棱在生长蔓延，像是一颗颗急速生长的大树，将头顶和脚下的空间尽数填满。
方圆百米之内，已经成为了寒冰的世界。
无数冰棱反射着长庆侯的身影，他白衣白发，手持一柄寒冰法剑，透过重重寒冰，一剑直刺而来。
楚歌双手横挡，却挡了个空，那道迎面而来的身影只是冰棱反射的镜像，真正的冰剑直透后心，与强横的身躯相撞，碰出了一点火星。
火星转瞬即灭，楚歌却只感觉一股冷到极点的寒气直透心脏，连心跳都停下了。
趁着楚歌被寒气所慑的瞬间，长庆侯使出了杀手锏，他身影离地而起，道道寒气注入到这座由寒冰形成的领域之中，将之凝结成了一面巨大的冰山。
“碎！”长庆侯立身半空，脚踏冰剑，掐了一个指诀，顿时整块冰山被主动引爆成了无数的碎片，经过剧烈压缩的寒气爆炸开来，扫平了周围的一切，小半个园子都被夷为平地。
无数冰晶碎片插在泥土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像是碎裂的钻石一样，久久不见有融化的迹象。
修为到了长庆侯这等地步，即使是随手制造出来的寒冰，都能坚持一年不化，更别提这些经过特别强化的冰晶，硬度堪比下品的法器。
爆炸中心，一处深坑之内，楚歌全身上下尽是细小的裂痕，无数冰晶像是小刀一般，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相对于身体表面的伤痕，其中蕴藏的寒气才是更棘手的因素，这些透骨的寒气甚至压制了武夫身体的恢复能力。
长庆侯在半空御剑而立，冷漠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解，按照寻常修士来看，此时应该已经粉身碎骨了才对。
可是在大坑的中央，对方只是身上多了许多细微的伤口，连道透骨的伤痕的都没有。
“咳咳！”楚歌捂着胸口，从泥土地上躺了起来，刚刚那一招确实威力强横，以他的炼体水平，竟然也被短暂控制住了。
尤其是最后那记爆炸，给他的感觉像是身处剑刃组成的风暴之中，周身传来无数撞击的感觉。
“刚刚确实有点危险，不过你也就到此为止了”，楚歌脸色凝重下来，身上开始有血气缭绕，双手双臂上的神窍接连洞开，气息在层层拔高。
深入身躯内缠绕不去的寒气被厚重的血气一冲，像是被烈阳融化的冰雪，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楚歌体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很快便消失不见。
血气逐渐浓重，在他身前形成了一枚血色的拳印，楚歌运转人王拳的秘法，实力不断上涨。
看着下方气息越来越危险的血色拳印，长庆侯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他双手间出现了一方平滑的冰镜，冰镜反射着下方的倒影。
在寒气不间断的注入下，冰镜越来越凝实，最后像是钻石一般纯净无暇，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晶莹剔透，如同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楚歌的拳印终于凝结完成，一道血红色的轨迹冲天而起，最顶端的正是散发着刺目血光的拳印。
另一边，长庆侯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面巨大的冰镜将他牢牢笼罩在内，不留一丝的破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张良
拳印与冰镜刚一接触，便有大量的水雾扩散开来。
血气所附带的属性极为灼热，而冰镜之中的寒气极寒，二者不断消耗，竟然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只是拳印的血光越来越盛，其中隐藏的力量逐渐显露出来，像是一枚灼热的烙印，几乎要印入冰镜之中。
长庆侯一手按在冰镜后面，源源不绝的寒气注入，试图撑住想要解体的冰镜。
只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冰镜即将碎裂的事实。
拳印所附带的血气太过于灼热，相对于冰镜极寒的温度，二者的温差极大，给他的感觉像是在面对一轮血色的太阳一般。
咔嚓！
一声碎裂声响，通体上下晶莹剔透的冰镜上面竟然多了一丝裂痕，在透明的镜面上极为显眼。
拳印继续推动，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冰镜之中，几乎要过了一半的厚度。
咔嚓咔嚓！
冰镜之上，裂缝越来越多，最后密密麻麻仿若蜘蛛网般，长庆侯面色大变，手中的寒气像是不要钱一半疯狂涌入冰镜之中，试图阻止它的碎裂。
只是伴随着裂纹逐渐增多，曾经坚实无比的冰镜终于碎裂开来，几块大小不一的碎块被血气冲刷而过，直接飞了出去。
只剩下直面拳印冲击的中年男子。
在最后关头，长庆侯激发了身上的护体宝物，一道道的光华接连亮起，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护盾。
只是到了楚歌这个水平，大多数的护体宝物就像是鸡蛋壳一般，被血色的洪流一冲就碎，唯有最后形成的青色光幕拦着了强弩之末的血色拳印。
长庆侯长舒一口气，这一式拳印简直太危险了，他不像楚歌那般，是炼体的武夫，若是没有防备的情况直面血色洪流，最好的结局是被冲击成几片碎块。
见到拳印无功，楚歌双腿微曲，力道积蓄其中，下一秒就要冲上天空，再度投入战斗之中。
但是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句清喝：“住手！”
楚歌回身一看，只见远处走来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袍，长相俊美，带着一种书卷气息的年轻公子，在他身后，正跟着李寻香和园内的一应管事。
看来他就是李寻香找来的救兵，也是敢于硬扛将军府压力的底气所在。
见到有够分量的人来了，楚歌也停下了动手的打算，看看到底怎么处理。
半空之中，长庆侯也松了一口气，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再打下去，楚歌会付出什么代价不好说，但是他肯定要吃上一个大亏。
“张良张公子”，长庆侯眯起狭长的眸子，抬手拱了一个礼，接着说道：“我说这帮贼人怎么有底气敢和将军府作对，原来是有张相国家的公子做靠山。”
“周深，少在这阴阳怪气！”张良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看上去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是行事风格极为果决，上来直接警告道：“这冷香园的主人是我的知己，你想动他们，得先过我这关！”
“有张相国在背后罩着，这新郑的地头上谁敢动手？”长庆侯也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处，但是也不能在表面上落了面子，于是话锋一转：“今日你护佑这帮贼子，来日事发了，恐怕相国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说话要有证据，诬告者可要承受相同的罪名，周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张良不想多谈，指着园中破烂的景象，说道：“周大人纵兵毁坏园中的东西，这赔偿的事情，我会找将军府谈的。”
“自然会一文不少地赔给你们！”长庆侯怒道，在这新郑城中，也只有张相国让他们忌惮三分，但是敢让将军府赔银子的，这还是头一个。
说完，便招呼远处散开的士兵，带着他们回去了。
三言两语打发了长庆侯，张良脸色这才转阴为晴，上前与楚歌见礼后，这才问道：“敢问阁下贵姓？”
“姓楚，单名一个歌”，楚歌瞄了一眼身后假装不认识的李寻香，这才说道：“张良张公子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了。”
这话倒是真的，这位张公子，正是原本史书之中的大汉开国功臣，跟随刘邦的第一谋士。
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原本算无遗策的谋臣张良还是一个年轻人，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上下，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所以才会为李寻香出头。
“楚先生年岁不大，修为竟然如此高深，能与姬无命手下的大将打的有来有回，这份修为，张良深感佩服。”
小伙子说话很好听啊...楚歌看了一眼执礼甚恭的张良，有些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了。
“张公子不卑不亢，风范十足，这一番话说的长庆侯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带兵离开，实在是大快人心”，楚歌拍掌道。
“楚先生，你我二人年岁差距不大，良又深感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好家伙，这一见面就要当兄弟，有这么自来熟吗？楚歌心下吐槽，但是表面上并没有拒绝：“能与相国家的公子结为兄弟，是楚某的荣幸！”
旁边的李寻香这才找到了机会，开口道：“两位不如在我园中寻一处景色秀丽之地，小聚一场如何？”
“此言甚善！”张良抚掌笑道。
“好！”楚歌没那么文绉绉的规矩，直接点头同意。
.......
冷香园，桂月亭中。
这里是一处建在水面之上的长亭，池水之上有荷花盛开，荷叶接连相接，一直延伸到远处，这一方荷塘，占据了大部分的面积。
一方长案旁，楚歌与张良相对而坐，面前有十来碟小菜，各有一樽铜杯，旁边李寻香巧笑嫣然，怀中抱着一个银质的酒壶。
“楚兄弟，美酒美人美景，当浮一大白”，说着，张良端起面前满溢的水酒，敬道。
美酒美景自然是有的，至于美人，自然是指旁边的李寻香了。
“张公子，这句话说的在理，来！”楚歌忍住吐槽的欲望，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张良放下手中的酒杯，擦了擦嘴角留下的酒液，直白说道：“大周悬镜司，楚青衣阁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使
这话一出，楚歌悚然而惊，差点将手中的酒杯扔出去。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寻香，无奈说道：“真是没想到，好一手谍中谍，寻香姑娘恐怕早就是你们的人了。”
想到这里，楚歌就有种掀桌子不干的冲动，一局游戏还未开始，家都让人偷了，还玩个什么鬼。
“楚青衣不必懊恼，这些与你并无干系。”张良拈起一粒干果，放在口中咀嚼，边吃边说：“从头到尾，李姑娘都是我的人，她们李家三代为我张家做事，向来忠心耿耿，至于打入到悬镜司内部，也是出自我的授意。”
不愧是日后的大汉第一谋臣，楚歌心中感叹，这新郑的悬镜司势力如何，这个张家的公子恐怕比他还要熟悉。
不过这个李寻香也是不凡，看似瘦弱安静，站在张良身后一言不发，实则手腕不凡，能混入悬镜司，而且一路升任，直到成为负责一方势力的枭雄。
想到这，楚歌不禁回忆起了一句台词。
三年又三年，再不暴露身份，都要混成新郑悬镜司的首领了。
“李姑娘能在悬镜司受到赏识，多半是张公子调教的好”，楚歌开口道：“这真正的高人应该是张公子才对。”
“楚大人别取笑寻香了”，李寻香素手执着酒壶，弯下纤细的腰肢，为两人满上酒杯：“这是我家公子的命令，奴家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这一番话说得娇娇弱弱，若是楚歌执意纠缠，反而是落了下乘。
软中带硬，绵里藏针，完全发挥了属于女性的优势，让楚歌没法再说些什么。
“我直接点明寻香的身份，已经足够见诚意了”，张良又是深执一礼，这才说道：“良此行前来，实无恶意，只是为了交楚兄这个朋友。”
“这个朋友，交不交并不重要，张公子礼下于人，想必有所求，不妨明说便是”，楚歌不想继续和这满腹心思的人绕弯子，直白说道。
“那良就直说了”，张良站起身来，面色一肃，执礼道：“还请楚大人救我韩国！”
“张公子是认真的吗？”楚歌听得一头雾水，他再怎么厉害，又怎么能影响到一国的命运，更别说是拯救一个国家。
“一国死生之大事，良怎敢不认真！”张良言辞恳切，直接说道：“秦国虎狼之国，虎视韩国久已，三十万秦军枕戈待旦，陈于两国边境，若是吾王一旦西去，恐怕兵发新郑。”
“那你待如何？”楚歌问道，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他的份内之事，他只是悬镜司的青衣，不是卫国戍边的将军。
“韩周两国联盟，震慑边境上的三十万秦军，实乃必行之事”，张良转过身，平视栏杆外波光粼粼的水面：“可惜四公子韩宇并不这么认为。”
话说到这里，楚歌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两国联盟是板上钉钉之事，但要这么一看，事情恐怕还有变数。
“我在大将军府中安插了探子，前日里，有人传回情报，说姬无命会见了一位来自秦国的客人，其中有四公子作陪。”张良攥紧了双手，愤怒道：“简直可笑，这就是在与虎谋皮！自欺欺人！”
“他想干什么？”楚歌脸色严肃下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敏感了，在韩王年迈的当下，掌握边境军权的大将军私自会见敌国来使，这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当日韩王安以黄金战车巡城，其目的，恐怕便是为了震慑这位大将军了。
“这我也不知”，张良摇摇头，又道：“若是楚大人心有怀疑，我可以提供那位秦国来使的资料。
此人长相阴柔，作儒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把绘着山水的羽扇，在将军府中以幕僚掩饰身份。”
“我会去查证此事，张公子稍作等候，若是此事当真，悬镜司必不惜一切代价，扶九公子上位！”楚歌极为果断，当即允诺道。
当日在朝堂上，张相国与韩非一唱一和，拿下司隶之位，就算张良不说，楚歌也知道对方想让他支持谁了。
“楚兄弟果然是快人快语！”张良一拍折扇，激动道：“如此好事，当浮一大白！”
说着，举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楚歌同样如此，喝完了杯中的酒水。
“张公子智计过人，算无遗策，想必日后必有一番作为，你这个朋友，楚某交了！”楚歌意有所指，但没有明说出来。
“楚兄弟过誉了，良不过是一无名之辈，世间天骄辈出，不敢说日后有所成，所为所求，不过是一方平安罢了”，张良神色谦虚而又内敛，开口道：“良在此恭候楚兄的消息了。”
喝完了酒，楚歌直接大步离去，离开了这处长亭。
冷香园外，李寻香早就遣人来送，楚歌也不矫情，直接上了马车，吩咐了车夫一句，朝着天鹰帮的驻地行去。
他需要些帮手，帮助他确认将军府中那名儒士的位置。
天鹰帮的驻地是一处五进的大宅院，守备森严，看门的守卫皆是精赤的汉子，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有些还是自己特制的独门兵器。
楚歌在让人通报之后，鹰长眉很快便亲自出来，将楚歌迎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新郑的悬镜司问题重重，两大干将，一个鹰长眉心有不服，暗搓搓地准备将他这个新任青衣拉下马，另一位李寻香倒好，直接是别人的暗子，将悬镜司里里外外的势力摸得通透。
真是个大坑啊，楚歌不禁感叹道。
鹰长眉虽然小心思多，起码还算忠诚，洛邑每年白花花的银子没有白花，好歹是有点作用。
楚歌刚刚进来，便修书一封，由信鸽送至洛邑，其中重点是强调了李寻香的身份，她立场的转变，让悬镜司在新郑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一个明面上的悬镜司，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如早点回去罢了。
这种事情背锅也轮不到楚歌的身上，他才刚刚接手，能发现就已经不错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李斯
但在回去洛邑之前，楚歌需要处理完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确认四公子及大将军姬无命是不是真的与秦国有联系。
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若是四公子韩宇继位，韩国就有可能倒向秦国，到时候最危险的便是大周了。
不但没有盟友作为依仗，还有可能倒戈相向，到时候灭国的危机就真的来了。
身处天鹰帮的议事大堂，楚歌将任务发放了下去，鹰长眉并没有问太多，便简单吩咐下去，自己留在房间内招待，表现的十分热切。
“我可能不日便要回洛邑了，到时候你与我一起走吧”，楚歌端起沏好的茶，品了一口，说道。
李寻香既然已经背叛，那么她所熟识的人都不适合留在新郑了，需要洛邑那边派新的人前来。
“谢大人栽培！”鹰长眉极为激动，他等待了这么久，正是为了找到一个像楚歌这样，愿意给他机会的人。
洛邑并非新郑可比，那里是悬镜司的心脏之地，升迁的可能要大的多。
天鹰帮的帮众很快便带回了消息，大将军府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幕僚，甚至还打听到了他的日常活动规律。
比如在正午的时候，此人必定会去一家名为碧月楼的酒楼吃他们的特色菜肴。
楚歌看看时间，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让人备好马车，往碧月楼行去。
他表面看似淡定，内心实则焦急不已，这种事情牵连重大的，早一日查明，就能早一日做出决定。
正值干饭的时辰，碧月楼前，来往的客人很多，楚歌下了马车，让鹰长眉等人在楼外等候，随着人流走进楼内。
大厅内人声嘈杂，摆放着数十张圆桌，一桌桌的客人坐在一起，吃着菜聊着天，说什么的都有。
楚歌环视一圈，没有发现所要寻找的身影，但是据天鹰帮的探子回报，那位大将军府的幕僚确实来到了这里。
大厅内没有找到人，楚歌沿着扶梯上到了二楼，到了这里，环境清雅了许多，周围十分安静，谈事的客人也都压低了声音。
在一处靠窗的桌子上，楚歌发现了一名儒生打扮的阴柔男子，旁边的座位上，正放在一把折起来的羽扇，这位便是正主了。
楚歌毫不犹豫，直接坐在了桌子的对座，开口笑道：“找了半天的座位，还是这边风景独好，兄台不介意拼个桌吧。”
“随意即可”，这位面白无须，长相阴柔的男子同意道。
楚歌先是叫来小厮，点了酒菜，这才将视线放在了对方身上，问道：“在下姓楚，单名一个白字，既然有缘相聚，敢问兄台姓名？”
听到这句话，坐在对面的阴柔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打量着楚歌，目光清澈锐利，仿佛能够直透人心。
看的楚歌心头一跳。
半晌之后，见到没发现什么异常，阴柔男子这才开口，吐出两个字：“李斯。”
听到这个名字，楚歌差点没控制住震惊的表情，连忙以咳嗽掩盖。
李斯，不正是后世秦相的姓名吗？
还是说只是同名？
在眼下的这个时间节点，李斯并不是那个手握大权的丞相，只是嬴政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没什么名气。
想到此处，楚歌又开始试探：“李兄一副儒生打扮，难道是出身儒家？不知道在何处修行？”
“的确是圣人门下，如今在大将军府做事”，李斯吃着盘中烤鱼，随口说道，他并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天下儒生那么多，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七八个学儒的，谁在意他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
只可惜在楚歌眼里，他并不普通。
“如今大将军正是风光无限，兄台能为姬将军做事，可谓是前途无量！”楚歌假装惊讶道，配合上夸张的表情，这波演技满分。
不得不说，这几句话让李斯很受用，看楚歌顺眼了不少。
他虽然现在没什么身份地位，但是一直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此次前来韩国龙潭虎穴之地，也是他向秦王拿项上人头担保，这才抢下了难得的机会。
一方面是为了能入秦王法眼，铺就日后的通天之途，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见一见在稷下学宫时候的同窗——韩非！
两人既是同窗，也是对手，在学宫之中，是并列的天骄，但名声也仅限在稷下学宫之中，在外界依旧是籍籍无名。
虽然楚歌并没有探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但是仅凭李斯这个姓名，便已经能够让他足够留意了。
未来的秦相，助秦皇一统天下之人，楚歌怎么可能不重视。
这一顿饭吃完，李斯并没有深交的想法，点头之交而已，直接转身离去。
他并不关心楚歌是谁，是做什么的，如今李斯眼中，唯一值得在意的便是手中的大事。
离开了碧月楼，楚歌回到了马车内，唤来了鹰长眉，命令道：“派人联系咸阳城内的悬镜司，查探此人的身份。”
略微考虑之后，楚歌又补了一句：“特别是丞相吕不韦名下，查明是不是有一名叫做李斯的客卿，将他的样貌发给我！”
“是！”鹰长眉从楚歌的神色中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当即领命而去，安排人传递消息去了。
悬镜司遍布诸侯列国之中，不止是新郑一处，在秦国国都咸阳城也有分部，想要查明一个客卿的身份并不困难。
也就是依靠一国的力量才能够做到，若是没有悬镜司在背后支持，楚歌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这点的。
安排完后，楚歌便返回到了承平宫中，静心等待。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使团依旧停留在承平宫中，韩王安并没有召见姜渠的意思。
根据朝中传来的消息，此时新郑朝堂之上，派系之争正是激烈，太子落水之后，九公子韩非正式站了出来，与四公子韩宇竞争太子之位。
相国张开地与大将军姬无命两人各站一方，造成了整个朝局的撕裂，双方各执一词，互相攻讦，整日里争论不休。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物生
至于两国联盟的问题。
抱歉，大家都很忙，忙着争权夺势，屁股底下的位置都不稳，谁管你是从哪来的？
大周使节是很重要，但是也没身家性命重要，朝争正是激烈的时候，每天都有官员被扒去官服，下到大狱之中，太子一案的风波在迅速扩大。
总是一切以朝争为优先，没人想起承平宫中还住着大周来的使节。
碰到了这种情况，姜渠也很无奈，昨天负责商议联盟事项的典客现在正在大牢里吃牢饭，之前订好的协议也都作废了。
临时上任的这位是退休的老典客了，约有七十余岁，每天就只是上座喝茶走人，并不管正事。
主要是韩王安一直不召见，这事儿就没法继续往下谈，说了也是无用。
照着局势下去，这商议联盟之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使团中的很多人都开始购备棉衣了，打算就在新郑过冬了。
三日后，楚歌收到了一份来自咸阳的漆封竹筒。
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一份画像。
对着发黄的烛光，楚歌缓缓展开了那份新作不久的画像，上面赫然是当日在碧月楼中见过的李斯。
“秦相李斯..”楚歌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终于找到了关键的证据。
至于那张纸条上，记载的便是李斯的生平资料，即使是以咸阳方面悬镜司的能力，能搜集到的资料也是寥寥无几，一张纸条就能放下。
生年不详，籍贯不详，唯一能够知道便是此人来自稷下学宫，曾拜于权相吕不韦名下，然后便失去了踪迹。
原来是被秦王派来了新郑，楚歌心中默默加上一笔。
重点是此人现在居于大将军府中，姬无命收留此人，心中未必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的想法。
韩国身处四战之地，未来一统六国者，必定不是韩国，这是一条看得见尽头的道路。
当下能走的道路，一条是联周抗秦，一条就是投身秦国。
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托庇于秦王羽翼下，未尝不能保住荣华富贵。
姬无命多半就是存着这种心思，这才收留了前来拜访的秦使李斯，将之收为幕僚。
脚踏两条船，万一韩国这条小船翻了，还能有条后路。
楚歌收起了卷轴，摇动银铃，不一会儿便有一位长相清秀的侍女前来。
“去请姜侯来我这里一趟。”
“是！”侍女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不多时，阁楼的大门便被敲响了，几声过后，姜渠直接推门而入。
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够感受到楚歌的气息。
“楚青衣找我有事？”姜渠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人之间已经算是熟识了，有些不必要的客套可以省略。
“刚刚收到了一份重要的情报”，楚歌将手中的画卷挂在墙壁上，邀请他观看。
“此人是谁？”姜渠打量了半晌，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我来介绍一下”，楚歌走到画卷旁边，开口说道：“李斯，出身稷下学宫，受相邦吕不韦赏识，后被引荐给秦王嬴政。”
“那又如何？无名之辈，不认识”，姜渠皱眉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和他说做什么？
“此人现在正在新郑城中，藏于大将军府”，楚歌声音平淡，却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什么？！”姜渠神色一惊，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般，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握住楚歌双手，直视道：“这消息非比寻常，不知道来源于何处？”
“我亲自查实”，楚歌正色道：“此事千真万确，姜侯不必再多质疑。”
“如此一来...”姜渠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神色缓缓恢复了平静，右手抚着下巴上的胡须，在认真思索这条消息背后意味着什么。
“姜侯请坐，前因后果，请听我慢慢说来”，楚歌伸手一引，然后亲自起身，给两人各自沏了一杯热茶。
喝着茶水，楚歌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尤其是新郑悬镜司面临的窘境。
应该说前几任青衣完全不是张良的对手，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连根基之地都被人摸透了。
若不是两国之间关系一向不错，这里的悬镜司恐怕早就被连根拔起了。
一番话说完，阁楼内久久无语。
姜渠一手握着茶杯，低头凝神思索，新郑的局势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秦国早已暗中将手伸了进来，搅动风云，动作之隐秘，楚歌他们竟然一无所觉。
“我这就与韩非长谈一番”，姜渠打破了沉默，在他心中，已经作了决定。
“莫非姜侯想要帮助九公子？”楚歌问道。
“四公子韩宇与姬无命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恐怕也没法信任了。”姜渠已经思索良久，此时说了出来：“我原本想置身事外，没想到秦国早就在暗中插手了，那我们也不能落下。”
“姜侯与我所见略同”，楚歌笑道。
两人又商定了一些具体的事项，姜渠这才离开，备了一驾马车，去寻韩非了。
阁楼中，楚歌送别了姜渠，上到了二层阁楼之中。
妹妹楚乔和小白并不在房间内，她们偶尔会去城中逛街买东西，直到傍晚才会回来。
楚歌回到房间中，从芥子之中摸出了人王拳秘籍。
人王拳共有九式杀招，对应着九重境界。
如今楚歌第二重境界大成，已经可以修行第二式了。
他之所有没有急着修行，一直耽搁着，一方面是因为诸事缠身，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第二式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它只是单纯的辅助作用，是修行接下来几式的基础。
翻开角落泛黄的秘籍，映入眼帘的是最上方的三个大字——万物生。
这正是人王拳第二式的名称。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这一式拳法涉及到了更深的规则，要求修行者体悟天地万物，从中汲取一种名为“元气”的力量。
如果说第一式镇山河是依仗修行者个体的力量，那从第二式开始，人王拳开始借用天地与万物的元气为己用。
人力有时穷，而天地之力无穷无尽，万物生便是沟通天地桥梁。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生花
盘坐在床铺上，楚歌静下心来，按照秘籍上的所记载的方法，开始用心体悟天地万物。
阁楼外的一花一草，在楚歌的感应之中，都充满着喜怒哀乐，勃勃生机，万物生在两者之间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
楚歌运转秘法，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无形的心灵之力化作无数道细丝，将他与方圆百米之内的所有生命连接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歌睁开眼睛，右手抬起，掌心一点亮光越来越大，直到成为一个耀眼的纯白光球，透露着剧烈的能量波动。
这便是楚歌聚集百米之内所有生命的“元气”凝成的纯白光球，其中并未消耗他本身的力量。
只是这种使用方式需要准备时间，楚歌仅仅是聚集方圆百米内的生命元气，就花费了数秒的时间，这与熟练程度有关。
当然，这并不是万物生的正确使用方式。
楚歌刚刚所抽取的，只不过是些花草树木的元气，相比于这些弱小的生命，人才是万物灵长。
也就是，只要能取得对方心灵的同意，他同样可以抽取对方的元气，这才是万物生真正强大的地方。
但是这个使用的方式又极为苛刻，所谓心灵上的认可，是一种极为抽象的说法，不是口头上说句同意就能行的。
所以楚歌一直觉得这招是个鸡肋，使用受到的限制太大，如同兵家秘法般，一旦离开特定的环境，基本上没什么用。
不过抽取万物元气只是现阶段的做法，万物之上，还有天地。
只是驾驭天地之力，至少也是超凡境武夫才能做到的事情。
楚歌的修为不够，还没办法发挥出万物生更深层次的作用。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楼下传来响动，是楚乔抱着小白回来了。
楚歌走下楼梯，一把抱住跑来的小白狐，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从手上传来：“小白，你又胖了。”
这话一出，楚歌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叼住了，只见小白一口咬在右手手腕上面，两颗尖利的牙齿磨动，但是却破不开他体表的防御。
努力半天，小白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只能无奈地放开楚歌的手腕，一溜烟地爬上了他的肩头，用清脆的声音说道：“人家才没有胖。”
“你说的对”，楚歌不想和它争论，转身问妹妹：“下午去哪里了？”
“去吃了点东西”，楚乔脱下了外套，仅穿着单薄的里衣，露出了曼妙的曲线。
楚歌忽然发现，他这个妹妹真的长大了。
刚来的时候还只是少女的模样，现在已经显露出了难以忽视的美丽，像是一株即将绽放的花朵。
“我修行的功法遇到了瓶颈，需要新的宝药”，楚歌从芥子之中拿出那本人王拳的秘籍，指着上面的字迹，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两生花吗？”
肩头的小白两只爪子抱着脑袋，努力思索：“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用想了，这个我清楚”，楚乔靠近过来，开口道：“相传在某处岛屿上，生长着一种神奇花朵，它们并蒂双生，却始终朝相反的两个方向开放，这就是两生花。”
“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楚歌眼前一亮，问道。
“距离此处万里，极南的一处海岛之上”，楚乔呆毛一竖，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楚歌很惊讶：“不是说这只是一则传说吗？”
“对于你们人族来讲，这确实是传说”，楚乔很骄傲，挺起了两座圆润的山包，昂首道：“但是对于我们鲲鹏一族，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便能飞至极南之地，所谓的海岛，不过是一处栖息之地罢了。”
楚歌不禁咂舌，心中羡慕，这是鲲鹏的种族天赋，对于它们来说，即使是天地也太过狭小。
“既然说的这么清楚，那你到过那座海岛吗？”楚歌再度确认道。
“自然到过，我还亲眼见到了那些美丽的植物，确实很独特，也很让人印象深刻”，楚乔点点头。
“明日带我过去”，楚歌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这么快吗？”楚乔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肢。
“事不宜迟，修行才是头等大事，其他都要往后放放”，楚歌答道。
他很清楚，这一路走来，最大的依仗还是自身的实力，如果真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实力，楚歌绝对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当下新郑的乱局，最终决定结果的，还是各方的实力。
“嗯”，楚乔点点头，抬头看了小白一眼，说道：“我有些困了，要去修行了，你还有龙血丹吗？”
楚歌从芥子之中取出几瓶丹药，放在了妹妹白嫩的手心。
肩膀的小白也随之下来，爬到了楚乔的怀里。
见到妹妹两人回去休息了，楚歌叫来侍女，吩咐她上一桌热菜。
修行了整整一下午，连饭都没来的及吃，这会儿早已是饥肠辘辘。
白切鸡、烧鹅、烤乳猪、红烧乳鸽、蜜汁叉烧、脆皮烧肉...这一桌饭菜十分丰盛，哪怕是到了傍晚，依旧有厨师二十四小时轮换更替，确保在每一刻都能吃上丰盛的大餐。
楚歌又从芥子中取出一坛在洛邑购买的美酒，倒在了玉杯之中，透明若琥珀状的酒液，配上各式的菜肴，让人食指大动。
自从炼体之后，楚歌的饭量就一直见涨，尤其是过了下三品之后，五脏六腑生机皆是旺盛无比，这一桌酒菜，竟然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填饱了肚子，楚歌便回到了二楼的书房之中，取过桌上的笔墨，展开宣纸，开始给姜渠留言。
他明日便要随楚乔前往万里之外的海岛，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新郑的大局还要靠他掌握了。
联盟之事并非楚歌的职责范围之内，他做了这么多，已经很对得起这位侯爷了。
至于新郑的悬镜司，也没什么可嘱咐的，被人渗透成了筛子，连楚歌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保密的。
要说秘密，李寻香在新郑深耕多年，手里掌握的情报比他还要详细，悬镜司在新郑的布局早就崩盘了。
第一百二十章 海外仙山
写好了给姜渠的留言，楚歌将宣纸压在了一楼的长桌上。
他之所以用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就是担心姜渠不会放任他离开。
这会儿新郑的局势正紧张，姜渠感觉压力山大，唯一可以分忧的楚歌又要请假，他会准许才是奇怪。
但是楚歌已经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人王拳的修行之路注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未来还要去搜集那些罕见的宝药，这些没人能够代替他去做。
收拾好包裹，楚歌盘坐于床铺上修行了整整一夜。
他体内的血髓之中，已经开始有丝丝缕缕的血气溢出，即使不开启九重神窍，也已经能够动用血气了。
原本间隔在七品与六品之间的鸿沟，对于他来说只差一点薄膜的距离，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只需要一段时间按部就班的修炼，或者一番机缘便可跨入六品。
到时候他的实力又会有一次飞跃。
清晨，天刚亮，楚歌便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妹妹楚乔与小白，叫了一辆马车，往城南行去。
此时城门才刚刚开启，守门的士兵简单了检查了一遍马车，便放行了。
这次楚歌有了经验，一直往前行了几十里的山路，方才给驾车的车夫结算了工钱。
飓风卷起，楚歌一手抱着小白，眼前景物一片模糊，等到视野恢复正常，他已经来到了云海之上。
下方便是一望无际的白云，东方一轮红日才刚刚自云海之中升起，映照出万里红霞。
楚歌盘坐在鲲鹏温暖的绒羽之中，平静修行。
他感觉自己距离六品大关越来越近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跨进去。
一入中三品，身躯滋生血气，血气千变万化，到时候身为炼体武夫的楚歌，也能够有了诸多手段。
在他怀中，小白狐蜷成了一团毛茸茸的绒球，狐狸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最近它的昏睡时间越来越长了。
楚歌并不感觉到意外，这证明小白的修为又有了精进，即将长出第三条尾巴。
每到血脉蜕变的时候，小白都会有沉睡不醒的情况发生。
联想到昨日妹妹找他要修行用的丹药，楚歌便知道，这几瓶丹药，恐怕大部分都喂给了小白，这才让它的修为突飞猛进。
心神沉浸在修行之中，楚歌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的一轮红日已经逐渐西斜了。
与此同时，鲲鹏如山的身躯也开始下沉，穿过厚厚的云层，映入楚歌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里便是南海之滨，距离新郑已经有万里之遥。
鲲鹏贴着海面飞行，双翼一振，便掀起一阵海浪，水击三千里，白色的水线远远延伸出去。
没有等候多久，楚歌便看见了远处一座笼罩在白雾之中的山峰。
与其说那是一处海岛，不如说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仙山。
鲲鹏一声清唳，声传千里，穿进白雾之中，却没能搅乱这终日不散雾气。
楚歌降落在了沙滩之上，肩头还蹲着小白狐，头顶上堪比山峰的鲲鹏逐渐缩小，最终变成楚乔那熟悉的身影。
“这里是哪里啊？”小白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看着不远处的山峰，顶峰长有一株奇树。
“这里有人存在的痕迹”，楚歌看到了百十米外，有一处船只的残骸。
木船不知道存在多久了，风吹日晒，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只能勉强认出船体的模样。
“这很正常，每年的雨季，都有被风浪卷到这里来的船只”，楚乔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道：“你们小心些，这里曾经是人族的道场，有强者留下的遗迹。”
“人族道场？”楚歌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里已经是大海的深处了吧，怎么还会有人族留下的痕迹。
“上古时期，人族能够成为万族主宰，流传下来，你不会是认为这么简单吧？”楚乔提醒道，“那个时候，天空和大地上，强大的妖族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是人族后来居上？”
相比于人族将历史记载于书简之上，妖族铭刻进血脉中的记忆更可靠一些，不会因为战火与动乱而消失。
上古人王时期的历史，早就被风沙掩埋了，连典籍最全的周王室也记不得到底过去多少年了。
或许一开始还有人在记载历史，只是书简的存在时间终究是有限的，没法一直保存下去，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很容易遗失。
唯有价值珍贵的功法，才有可能被人精心保存，借此流传下来，而那些记载历史的书简，显然不具备这样的价值。
“那些两生花生长在哪里？”楚歌不再纠结这样的事情，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要做的事情上。
“山的另一面，有一处山泉形成的水潭，谭边便生长着那种美丽的花朵”，楚乔一指白雾缭绕的山峰。
知道了地点，楚歌带头往前走去。
穿过周围茂密的雨林，山峰已经近在眼前，楚歌一脚踏上去，便是脸色一变，肩上竟然无端多了一股重压。
这座山有古怪！
旁边楚乔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曾经是强者的道场，有些奇异之处很正常。”
正常个头啊...楚歌心里忍不住吐槽，他一直觉得这个妹妹神经粗大，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看什么都觉得正常，这就是鲲鹏一族生来的自信吗？
你们一族能传承到现在，还真是全靠血脉强横啊。
楚歌心中一阵吐槽，但是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退缩的选项，只能接着往上走去。
一步又一步，楚歌只感觉肩膀上的压力更重了，虽然相比于他的体魄，这些压力还不算什么，距离能够承受的极限还有很远。
这座山峰极为险峻，常年有白雾缭绕，连鲲鹏降落时的飓风都没能吹散，很不正常。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种不正常之处都是有原因的。
山路崎岖，一条上山的小路上依稀有人开凿留下的痕迹，但是时间已经很久了，被两侧的草丛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