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倒数计时(四)
“主上恕罪!”小菊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陶潜的想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头磕的砰砰直响。
“下次不要再自作聪明!”陶潜的目光在小菊的身上锁定了许久,但最终还是选择再次放过了她。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连犯第二次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小菊对陶潜也算是特别的了。竟然还能让他原谅她第二次。
“谢主上,奴婢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小菊请罪的时候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但没想陶潜竟然再次放过了她,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她在感激之余,心里更是担心起陶潜的这种变化。她不知道陶潜这样的变化对他到底好不好,她也不知道这样的他还能不能完成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把这里的东西都收好送到对面去吧。”陶潜看出小菊眼里的担忧,聪明绝顶的他立刻惊觉到小菊在担心着什么。但他没有慌张,只是不动声色的吩咐小菊离开。有些事,他还真得自己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了。
“是。”小菊答应着开始动作。能活着,能继续留在陶潜的身边小菊当然求之不得。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埋头整理起梦凰的行李。
陶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便离开了梦凰的房间。
刚回到房间,他就唤来手下。让他们去盯着撞梦凰的小女孩儿和她母亲。既然没办法接触到梦凰,那就只能从这个“源头”来查起了。陶潜只希望真是那个小女孩儿下的手。那这事情就会变的更有趣了。
陶潜知道,他能想到的裴信炎也一定不会忽略。很有可能,他的人已经把那对母女给抓了起来。看梦凰对那个女孩儿的态度,如果让她知道裴信炎为了救她都做了些什么。不管是不是那个女孩儿和她母亲下的手,用这一点来挑拨她和裴信炎的关系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果裴信炎真的在面对与梦凰有关的事时没有多少理智可言,那这个计划,可就不止是一石二鸟了。反正距离和楚诺约定的最终时限还有一段日子。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给自己做做热热身也是好的呀。
手下领命而去,但又很快折返。事情果然如陶潜料想的那样。裴信炎早就先一步吩咐了人把那对母女给抓了起来。那女孩儿的母亲也已经在秘密的拷问了。
不过,陶潜的手下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裴信炎的人正在大量的撤出这个镇子。而且就在此刻,裴信炎所住的客栈门口也已经停了一辆四马拉着的马车。只见,车顶上垂着长长的流苏,车身完全由五彩的绒毡所包裹,车内也必定豪华无比,一看就是官家贵人们才能供的起的车驾。车夫和守卫虽没有穿着华丽的衣饰,但各个身姿挺拔,面容整肃的整装待发。
陶潜听到裴信炎突然这么迅速行动的消息,先是有些惊讶,但随即了然。“既然你愿意耗费功力帮她撑到去见真心老人,那我又能说什么呢。不跟去再见识见识真心老人高明的手段,又怎么能说我跟他老人家相识呢?上次的棋,我解出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老人家知道呢。这次正好去拜访拜访他。”
“告诉小菊,让她先不忙把她的东西送过去。他们这会儿急着上路,想必是顾不上这些的。我们还是不要去给人家添麻烦比较好。如果他们想要的话,我们也是可以亲自送去的不是。”
“是,主上。”属下答应着离开。
许是陶潜和梦凰缘分还未尽,原本依照小菊的速度,这会儿梦凰的东西应该都已经送到了裴信炎那里。但梦凰的马儿却成了这根关键的红线。小菊在这匹马身上花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还是没有让它听话的走出马厩。
梦凰的马,可是从誉王府里骑出来的。原来那可是裴信炎之前的坐骑。除了梦凰,也只有裴信炎能够驾驭的了它。其他喂它的,也只有是在王府从小喂到大的马夫喂给它的东西,它才会吃。所以,梦凰在医馆的这些日子都是梦凰亲自来喂它的。
托这匹马的福,小菊在没有把梦凰的东西送过去坏了陶潜计划之前就听到那人的传话。她眼神放光的接受了陶潜的这一指令。如释重负的放下了马的缰绳,一个人走出了马厩。
黄昏时分,回返的一切就已经准备停当。裴信炎最后替梦凰输了次真气,便替她裹好被子,抱着她进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车夫关好车门,长鞭一甩,马儿嘶鸣了一声便向着镇外平稳的行去。除了少数留在这儿监视陶潜的暗卫之外,其他一起跟着裴信炎来的人都已经分批撤离了镇子。留守在从这里回京都的沿路各处。
原本,一直负责梦凰与裴信炎之间联系的高霆,也是要一起跟随他们离开的。但他下午刚巧在梦凰的房间里听到了小菊和陶潜的对话。多年情报搜集的训练让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小菊话里的关键——宝典。暗卫之间有一些信息是共享的,有一些信息是必须要牢记时刻注意与之相关信息的。而刚巧,这句“宝典”就是暗卫执行任务时必须要着重注意的一个关键词。一说这个词,首先想到的就该是燕国的传国宝典——《燕国宝典》。
高霆虽然年纪小,但各方面都要比其他同龄人要成熟很多。他见小菊是在翻过梦凰的东西后才说的这话,便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于是,为了探听到更多的信息,高霆自告奋勇的选择留了下来。
当然,听了他报告的裴信炎也终于凭借这点大致猜到梦凰要留在陶潜身边的动机。这一切很可能是和这宝典有关。梦凰是因为这样才要待在陶潜身边,而不是真的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感情。因此,他更是迫切的想要查清楚梦凰来找陶潜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所以,他既是赞成也是命令的让高霆留了下来。
月上中天,裴信炎一行才借着月光带着梦凰赶回了王府。不过,此刻王府内外灯火通明,卫洋和靖泊也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卫洋的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有靖泊忧心忡忡的站着,拳头紧握。
他是今天晚上才得到消息说梦凰早在月初就回到了魏国。而且还径自去找了陶潜。现在是因为出了事才被他父王带了回来。而这一切,卫洋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瞒着他一个人。连师公都没有对他透漏半句。要是母亲安然无恙的回来,靖泊倒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但现在,梦凰是昏迷着被抬回来。这样的情况,让他怎么接受?
寂静的夜,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靖泊连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很快,夜色中便出现了一辆马车。靖泊一看那赶车人的装扮便知是梦凰他们回来了。也不等马车停稳,他便焦急的冲了下去。
马车一停稳,靖泊就上前打开门。裴信炎一脸凝重的抱着梦凰跳下来马车。
“你师公呢?”裴信炎看都没看靖泊一眼,就抱着梦凰往府里疾奔。
“师公在真心园等着,他说要父王您一定要把您‘师妹’送到他那儿去。”靖泊在“师妹”两个字上咬的极重。这是真心特别交代过的,在外无论对谁必须要这么说。
“知道,你先去请师傅准备好吧。”裴信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不太喜欢听靖泊那样称呼梦凰。她就该是靖泊的母亲,是他的妻子。就算自己当初放弃了她。但她无论是死是活都该是他的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倒数计时(五)
裴信炎走到岸边,等不及船靠岸,便抱着梦凰飞身上岸。但因为这段距离对他来说实在太远,而且这一下午来他已经连连替梦凰输了很多真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一个人过来都很勉强。更何况是带着梦凰两个人。所以,他在半空中不得已又强行提升了大半的内力才勉强支撑着他们飞落在岸边。即使是这样,梦凰和他还是摔在了地上。梦凰因为失去意识,所以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差一点就又滚到湖中。
裴信炎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连忙上去拉住梦凰。梦凰是救了下来,但他自己却因为虚耗过度喉间一阵腥甜,一大口鲜血喷洒在了梦凰的衣服上。紧接着他就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但好在他的身体素质过硬,又是在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意志力的强悍足以支撑着他重新抱着梦凰站起来。而且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已经受了内伤。
“师傅,我们回来了!”裴信炎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梦凰进得院内。
“快进来!”真心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忙接了出来。一看梦凰和裴信炎的状况,他的眉头就有些微微的皱了起来。
裴信炎抱着梦凰跟着真心进得屋内。真心来不及等裴信炎将梦凰放好,手便扣在梦凰的脉门上开始替她诊治。梦凰自回来后便频繁的受伤出事,让他也隐隐间产生了一丝后悔。
毕竟梦凰和裴信炎都是他的亲传弟子。他当然是希望他们夫妻能够幸福。可梦凰到底比裴信炎在真心心里的份量略重些,她继承的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医术。出于各种考虑,真心最希望的还是梦凰能够开心幸福。梦凰虽然和真心的相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却彼此交心。表面上虽是师徒名分,但实际上,两人却是知己好友。梦凰比之裴信炎和真心之间的相同点要更多了许多。
“师傅,她怎么样了,是中毒了吗?”裴信炎急切的问。
“嗯……你先等等。嘶——怎么会就剩一口气吊着?要不是她胸口还保持着一丝温暖,恐怕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心诊了半天,看完了左手换右手,看完了右手换左手,可就是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梦凰现在的情况。她就像是生命一下子被抽走,只剩一副躯壳活着一般。
“我也不清楚。她就是毫无征兆的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从陶潜的医馆出来时,看起来还是好好的。除了有些生气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她撞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然后跟她说了会儿话。可她和她母亲都是一般的百姓,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更倾向于是陶潜做的手脚。梦凰一直跟他待在一起,他能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裴信炎皱着眉,把他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给了真心。
“那你就这么把她带回来了?陶潜怎么说?”真心点点头,问道。
“他从一开始就提出要帮梦凰医治,我没有答应。然后他又在我替梦凰运功疗伤的时候潜入我的房间。但却什么都没做,还是要求要帮梦凰诊治。还说‘我一定会再找他的’,所以我就连夜带着梦凰回来王府找您了。”裴信炎边回答边时刻注意着梦凰的情形。
“你为了不被他要挟就带着梦凰舟车劳顿的回来?”真心有些气恼裴信炎不顾梦凰的身体。
“不!我是怕他再对梦凰做什么。我不想日后再后悔!”裴信炎坚定的看着真心。
“她的病我治不了。”真心把梦凰的手一丢,转身走出了房间。
“师傅,您在说什么?她可是您徒弟!您不能不救她!”裴信炎想都没想的就伸手拦住了真心的路。
“你干什么?”真心瞪着眼怒视着裴信炎。但此时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恭敬的他,而且还是为了梦凰。真心很满意他的“表现”。
“师傅请恕罪。人命关天,还请师傅能够施以援手!”裴信炎见真心生气,也自知失礼,忙拱手拜倒在地。但言辞却是那么的不容拒绝。甚至还用上了他从来没用过但却常听梦凰提起的一个词——人命关天。
“算你小子说了句人话!”真心很满意裴信炎这句脱口而出的“人命关天”。
“师傅教诲的是。”裴信炎收起了他的骄傲不敢反驳一句。
“唉——不是为师不愿救她。而是为师救不了她。她是我钟爱的传人,我比你更心疼她。但她的情况太过特殊,连我都找不出原因。目前唯一的法子就是你先用内力继续给她续命,好为我争取时间。”真心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刚刚把了那么久的脉,真心早就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谨遵师命。”裴信炎的眼中略闪过一丝失望,但又随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靖泊和卫洋因为要坐船耽误了些时间,但也在随后赶来。真心也不等他们追问,便自己先一步将梦凰目前的情况告诉了他们。靖泊虽然担心,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和卫洋先行离去。梦凰自然有裴信炎照料,他们不用再多费心。而且,梦凰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皆是由裴信炎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连王府里的手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第二天,真心再次为梦凰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可还是没有查到病因。梦凰似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裴信炎的内力也只是支撑着她身体机能的基本运转。并不能对她的身体产生任何的治愈效果。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凰好像有了越“睡”越沉的趋势。裴信炎和真心他们也越来越焦急。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裴信炎因为救梦凰虚耗过度的内伤也在慢慢恢复,可梦凰的身体就是不见有任何的起色。梦凰已经昏睡了将近三天,拖的时间越久,他们每个人脸上表情就越是不好看。失去意识的领导,身体便会渐渐衰败掉。而梦凰就会渐渐的死去,这是大家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第四天上午,突然间,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拜访。此时刚巧在真心园的卫洋听到管家的回报,不觉惊掉了下巴。
而一同听到的还有靖泊和真心。靖泊没有例外的是满脸的怒容。但真心的眼神却闪了闪,似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请他进来吧。”真心向着卫洋道。
真心虽是裴信炎他们的师傅,但平日对他们手下发号施令的事他很少做。而且真心也懒得去插手他们的这些事。但这次事关梦凰,他必须要替他们做一回主。但即使是这样,真心也没有越过他们直接对他们的属下下命令,而是像建议似是的说给卫洋听。
“好。”卫洋虽不知真心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请他到偏殿稍等片刻吧。就说我马上到。”卫洋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管家弓着腰答应着离开了真心园。
“师傅,让他进来,师兄那里该怎么说?”卫洋等管家离开后,担忧的问。
“我会跟他说的,你不用担心了。快去招呼客人吧。”真心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好,师傅做事总是有道理的,我这就去。”卫洋这才放心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拍了拍真心的马屁。
“师公,请恕靖泊斗胆一问,不知师公为什么要放他进来?他极有可能就是害母亲的真正凶手啊。”靖泊想不通的问。
“若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知道该怎么救你母亲?”真心反问。
“原来如此,多谢师公!”靖泊经真心提点,立刻明白他的打算。眼中也闪现出了真心刚刚闪过的光芒。
第二百四十三章 倒数计时(六)
管家引着那位突如其来的客人进到偏殿。陪同他的仅有一位相貌清秀的侍婢。而那侍婢手上原本提着的包袱也被管家派人接了过去。另外还有一匹王府里的马也被管家请府里的马夫牵回了马厩。
卫洋故意晚去了半个时辰,想要给他一些难堪。可他竟然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泰然的享用着管家一添再添的茶水。卫洋一进来就看到那人的样子,知道自己幼稚的行为没有得逞,心里不免有些泄气。但随即又满面堆笑的开口与那人寒暄。
“卫洋不知贵客临门,多有怠慢还请恕罪。”卫洋对这那人拱了拱手。
“只是朋友来拜访而已,卫兄不用太过客气。陶某也只是来帮友人送东西,没什么特别的事。东西送到了,人见过了,自当会告辞离开,不会叨扰太久的。”原来那人,就是早就设计好今日这一切的陶潜。
“哦?不知陶……兄的友人是府里的哪位?”卫洋明知故问。摆明了他的拒绝之意。
“卫兄这话可就多此一举了。”陶潜意味深长的笑着。
卫洋听他这么说,心里不觉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我早就收到消息了吗?”
卫洋虽然吃惊陶潜的直接,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眨了眨眼,疑惑的问:“在下才疏学浅,陶兄这话在下可就听不懂了。不知陶潜所指为何?只好劳烦陶兄替在下解释解释了。”
“哦,是这样的,在下以为,陶兄既知在下是来送东西的,那陶兄看了在下送的东西自然就会知道在下来找谁。所以才会有此一说的。”陶潜“好心”的解释。
“原来如此,多谢陶兄赐教。只是在下还未见过陶兄送来的东西,故此多问了几句。还是请陶兄直接告诉卫某好了。”卫洋松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防备却又加大了几分。对付陶潜还真不能但只做一方面的准备。
“我找言儿,孟言。自从她出事被人带走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也不知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来送东西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确认一下她的情况。我是真的很担心她的!”陶潜故意亲热的叫梦凰“言儿”,然后既是改口又补充的说。
“你……找我师妹?”卫洋不确定的问。梦凰改名叫孟言他知道,但他一时还真不习惯从别人口中这样唤她。而且还叫的那么亲热。卫洋觉得这对他的师兄来说,便是一种侮辱。就算她是被师兄休了的弃妃,听到别的男人这样叫她,卫洋还是会感觉到诸多的不便。更何况裴信炎根本就没有休了她,是她自己跟着师傅离开的。
“没错,另外我也想再顺道拜访一下你们的师傅——真心老人。在下和他还有些未了之事需要解决,希望卫兄能够代为禀告给他老人家知晓。”陶潜点头确认。紧接着便说出了他来这儿的第三个目的。
“他还要找师傅?难道他还想对付师傅吗?他就那么有信心能够出的了我王府?”卫洋看着陶潜,没有说话。目前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难道真的以为他们傻到会把极有可能是害梦凰的罪魁祸首再送到他们师傅面前去吗?卫洋想到这儿,一丝杀意渐渐有了要冒头的倾向。
就在此时,气氛有些僵的时候,靖泊突然走了进来。
“卫叔,陶大夫。”靖泊分别向着卫洋和陶潜躬身行了个大礼。
“这位是?”陶潜看向卫洋。
从靖泊进来,并唤卫洋为卫叔时,他便已经猜到进来的这个年轻公子便是裴信炎的义子。本来他来干什么陶潜也没打算关心。但他上来却叫他“陶大夫”,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称谓。单这一个称呼便引起了陶潜的兴趣。誉王教子严格是出了名的。所以,他断可能胡乱叫错。唯一的一个可能便是他受人指使。至于是什么人指使的,也不难猜度,必是真心。而且,既然真心让他来,也定然是为了请他过去一见。
“想必此刻她的情况连真心老人都束手无策了吧。”陶潜面上不动声色,但思想上却已经转了几个弯儿,一下子便联想到了梦凰情况不妙的问题。
“这是王爷的义子,孙靖泊。”卫洋暂时收起杀意,介绍道。他也知道靖泊不会不知礼数的过来找陶潜的麻烦。所以,他必是师傅派来的。
“你好。”陶潜冲他点了点头。
“陶大夫好。”靖泊回礼道。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卫洋见靖泊似是还有话要说,忙问道。
“是,师公传话,要请陶大夫去真心园一见。”靖泊回答道。
“师傅要见他?”卫洋不太认同真心的这一决定。
“没错。”靖泊点头,向着陶潜道,“请陶大夫跟我走吧。”
“好,烦请带路。”陶潜依言起身,完全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
卫洋虽然想不通,也不赞成。但还是跟了上去,走在了前面。一路上,陶潜不住的夸赞着王府园林风景的美妙。卫洋也只好客气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反倒是靖泊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实力不够,那就要隐藏自己,不被敌人盯上。一时的隐忍也只是为了日后更大的反击。就算眼前的人跟自己有多大的仇怨,在面对他的时候也要能够谈笑风生的应对。”这是裴信炎在教导靖泊时常说的话。不过,经梦凰翻译过的,就显得简单直白很多。她只说了一句:“做人就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然按照裴信炎以前教导的做,靖泊的进步神速。但也无形中助长了他的戾气,以致差点走入魔道。而自靖泊开始听梦凰的话以来,进步虽不甚明显,甚至还隐隐有些倒退的迹象。但靖泊却还是想继续跟着梦凰学习。因为,他实力虽然提高的很慢,可他的心却愈加的宽广包容,如海纳百川,追求大同。他的心境不一样了,感受到的美和快乐也多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美好,以至于让他不愿再回到那个冰冷孤独的世界去了。
他们一行三人很快便坐船来到了真心园。靖泊才这当先一步,引着陶潜他们往梦凰的房间而去。卫洋这时才恍然明白真心冒险请陶潜来见他的目的。师傅这么做,他没什么好奇怪的,也无法阻拦。梦凰那样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除了让陶潜试一试也别无他法。就算是中了他的计也总比任由她死了要好。卫洋明白,她若死了,不止是师傅和靖泊会伤心欲绝,连一向冷情的师兄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两害取其轻,也只能盯紧陶潜和他身边的女人了。
卫洋跟在靖泊和陶潜身后,见靖泊敲了几下门,得到应允便推开门引陶潜进屋。卫洋也紧随其后。跟着陶潜来的丫头倒很是识趣的站在了门外,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屋。
陶潜一进门,就看见真心坐在正对着门的圆桌旁边,悠闲的饮茶等待。而裴信炎则待在梦凰身边,手握着她的,为她输送真气。但饶是这样,梦凰的脸色也比前几日见的时候苍白了许多,也清减了很多。陶潜便确认梦凰的病连真心都束手无策。因此他的兴趣便更加浓厚了许多。
“请坐。”真心把另一杯茶推到陶潜面前示意他入座。
“多谢。”陶潜依言坐下,毫不顾忌的大口吞咽着真心推给他的茶水。
“陶大夫,我徒儿的病你可知道?”真心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知道,但不清楚。她出事的时候我也在身边,但一直都未来的及替她仔细把脉查验。仅凭视诊,陶某还真是束手无策。”陶潜拱手答道。明人不说暗话,面对聪明人有些弯儿也就不用拐的太多了。
“那好,那就请陶大夫现在替她把脉吧。”真心略一沉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陶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潜拱手答应,起身向着梦凰走去。
“还请王爷暂时撤手。”陶潜站在床边,向着裴信炎道。有他内力的干扰,多少会有点影响他断症的。
裴信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要不是之前真心进来把他的目的告诉他知道,恐怕这会儿裴信炎就会动手直接杀了他。而不是由着他再次接近梦凰。两次苦肉计的事他还没跟他算账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倒数计时(七)
等裴信炎撤开手,陶潜并不忙着把手搭在梦凰的脉门上。而是先轻轻的拨开梦凰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下她的两只眼睛。见没有什么符合中毒症状的情况后,这才轻托着梦凰的手腕,开始替她把脉。
其实说到把脉,陶潜甚至还没有梦凰厉害。这一点真心自然也知道。但他之所以要让陶潜替梦凰把脉。一是为了要试探他,二是,真心查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梦凰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其他外伤内伤就更加没有。所以,真心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梦凰真的没有中毒,或者是毒下的太过高明以至于连他都看不出来。当然,这也就是真心找来陶潜的第二个原因了。陶潜是用毒的行家,也是燕国这么多年来唯一出来的一位极具天赋的皇子。让他看看,兴许就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陶潜在梦凰的脉门上按了许久也还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甚至连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您有什么发现?”陶潜站起身,有些闷闷的看向真心。这病还真的是让他毫无头绪可言呐。
“身体还活着,但意识却已经不在了。”真心表情凝重的回答。
“我确认不是中毒。”陶潜只能在自己擅长的方面给出一个较为确切的答案。
“是吗?如何得知?”真心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道。
“第一,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所知的任何一种毒药都没办法让她呈现出现在这样的状态。第二,我检查过她的眼睛和双手,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中毒留下的痕迹。最起码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种毒!”陶潜倒不介意真心审问似的问话。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要不要都无所谓。最终要的只是能够查出梦凰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
陶潜的话只说了一半,另外的一半被他咽进了肚子里:“她的体内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任何药物的成分。不论再高明的用毒高手也无法让自己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可以断定,她根本就没有中毒。甚至连迷药都不可能有!”
梦凰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必须要留下来好好的研究!所以,他不等真心回答便又补充道:“我一直都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知道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相信我在用毒这方面的研究应该能够帮上您很多。”
“五皇子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靖泊,去给五皇子准备一间房间,就你隔壁的那间就不错。至于你带来的丫头嘛,让卫洋另给她安排个地方你看怎么样?”真心见陶潜主动提出要帮忙,也不客气的开始安排陶潜的住所。倒把王府真正的主人晾在了一边。不过,这真心园本就是真心的地盘,由他安排陶潜住在这里裴信炎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凭先生做主。”陶潜在燕国时就是这么称呼真心的,此刻既然又住在了一起,这样称呼倒也很自然,彼此都不用太过拘礼。
一旁的裴信炎和卫洋见真心已经安排好了,而陶潜也已经答应。便不好再把人往外赶。于是也就什么都没说,各自依照真心的指示去安排。陶潜也识趣的跟着真心出了梦凰的房间。只留下裴信炎一个人照顾她,运功为她续命。
接下来的几天,陶潜都很老实的待在真心园里。和真心一起研究梦凰的情况。每当他有什么新的想法时,就会携同真心一起去给梦凰把脉。有时他一天甚至要替梦凰把十几次的脉。可次次都是无功而返。原本脸上看不出真正情绪的他,也渐渐面露焦急。梦凰的时间越来越短,让他研究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为了研究出梦凰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这样,他几乎达到了一种废寝忘食的地步。连一旁的真心见了都不禁挑着眉,怀疑他是真的对梦凰产生了一些不必要情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陶潜来的第四天早上,梦凰昏迷将近第七天的时候。梦凰的脉象终于不再是日趋的微弱,而是有了丝生机。原本一直在休眠的心脏终于复苏,开始了跳动。
不过就在其他人都在为这一情况而开心的时候,陶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如果梦凰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好了起来,那他不就更没机会查出她昏迷这么多天的原因是什么了。可他也不能干预不让梦凰醒来。因为他知道,一旦有了什么外力掺杂进来,对结果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到时候不但查不出真正的原因,反而还会把自己陷入险境。自己孤身在此,虽说有准备,但也不会傻到浪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来救自己。
第七天下午,就在梦凰当初昏倒的那个时刻,梦凰的手恢复了知觉。她微微的转动着自己的手,想从裴信炎炽热的手掌中抽离。可奈何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像隔靴搔痒一般惊醒了昏睡过去的裴信炎。连日来内力虚耗的他,精神也憔悴了不少。
“梦凰!梦凰?梦凰?你醒了吗?梦凰你醒醒!”裴信炎猛的睁开眼,正好看见梦凰皱眉,他惊喜的转身,想要离的近些仔细看看她。却没想到自己坐在床边久了,左腿已经麻木。他翻身需要右腿落地,左腿施力。但刚巧左腿又麻木无力,他重心一歪,便“扑咚”一声摔落在地。头“咚”的一下子就磕到了床边坚硬的大理石床沿。瞬间红了一片。但他好像无知无觉一般,手支着床沿爬到梦凰身边。
“谁在叫我啊?”梦凰刚刚才听到小栋栋的声音,正想着自己到底在哪儿便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她下意识的追寻着那个声音,又渐渐的昏沉起来。
“梦凰,梦凰,你醒一醒!”
“母亲,您一定可以的,再痛苦的事您都能挺过来,母亲,不要离开我们。”
“傻丫头,快醒醒,你不能让我白教你医术啊。”
“师妹……”
“孟姑娘?”
梦凰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瞬间充斥了各种声音,每个声音都像是一条线,相互缠绕在一起。搅得梦凰的脑子杂乱无章的,让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追寻的头绪。
不过,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只剩下梦凰最初听到的那个声音。梦凰这才全力的追寻着这个声音,想要找到一个自己可以走的路。她尽全力的朝着那个声音跑去,直到自己被一片亮光晃了眼,跌进了一个不知名的深渊之中。
“梦凰?梦凰!梦凰?”梦凰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不过这一次,她终于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信炎?”梦凰下意识的问道。
“是我!梦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我,我就在你身边。”裴信炎听到梦凰似有似无的呼唤,他忙握紧梦凰的手回应道。
梦凰将裴信炎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听话的尝试着张开眼皮。一个模糊的面容出现在了梦凰的眼中。不用想,梦凰的直觉便已经告诉她这就是呼唤她的裴信炎。
“信炎?”梦凰再次唤道。
“我在这儿。”裴信炎握起梦凰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哪儿啊?”梦凰的眼睛睁的很畅快,并没有太强的光闪到她久久处在黑暗中的眼睛。
“你的房间,真心园。”裴信炎温柔的回答。
“真心园?”梦凰重复了一遍,眼中满是疑惑。但她到底才刚醒,体力很快便不济了。还没等到裴信炎说下一句话,她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解疑答惑(一)
第二天,太阳早早就升了起来。可整个天空却灰蒙蒙的一片,阴阴沉沉的,没有风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过,对于身处在北方的都城来说,这个时候是不会再下什么雨了。看这天的高度,不出半天今年的初雪便会降下来。虽比平日来的早些,但也不算太晚。
昨日梦凰有了反应,引得大家都跑来看她。可众人相继呼唤了半天也没见到她再动一下。众人皆失望而归。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裴信炎在凌晨时分才和刚刚醒来的梦凰说了几句话。但见梦凰又随即睡去,便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可当他再运功替梦凰续命的时候,发现梦凰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他难以置信的再次探查,见梦凰真的恢复了知觉。这才相信自己刚刚并没有做梦。更加毫不吝惜的把自己的内力尽数灌往梦凰的体内。直到他累的满头虚汗,眼皮沉重的昏睡过去,他的手也没有再放开。
有了裴信炎的内力,梦凰只又睡了一个时辰便有了精神。不堪忍受饥饿的她,终于再次睁开了她沉重的眼皮。
“信炎?信炎?”梦凰一睁开眼便下意识的寻找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裴信炎。可这次裴信炎并没有立刻回应她。
梦凰挤了挤眼睛,伸手想要揉揉有些酸胀的眼。但她手一动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包裹着她的手。而且好像还有一股连绵不断的内力在通过那只手源源不断的送往自己的体内。梦凰疑惑的扬起头,一看,原来是裴信炎一直在握着自己的手。梦凰动了动手,又呼唤了一句。可还是没听到他的应声。
梦凰疑惑的顺着握着她的手向上看去。只见裴信炎已经满头大汗靠在她的枕边昏睡过去了。可他的脸上却还挂着笑。是喜悦的笑。梦凰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先是一阵抽搐,随即便感到整个心胸都是暖暖的。眼眶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啪嗒”的一声掉落在了枕上,晕开了一朵别样的小花。
心虽然热了,可还是伴随着阵阵的酸痛。梦凰忙赶在第二滴眼泪落下来之前,用内力挣开了裴信炎的手。她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她已经醒了,不再需要他的内力了。她不要他为了自己耗费功力。她不要他为了自己变的那么脆弱。他是强大的,是不容被打败的。自己绝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梦凰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的从床上下来。披上挂在一边的衣服。梦凰熟练的摸到了自己的九根针。她从中选了一根,精准的刺入了裴信炎的睡穴。裴信炎的手随即从床上耷拉下来。
梦凰小心的架着裴信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扶到床上。等她再替他盖好被子,梦凰的力气也损耗了大半。只能趴在床边微微的喘着。
梦凰直歇了好大会儿才积攒了些力气,两手硬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把刚刚披在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这才挪动着脚步离开了房间。
厅内的桌上,按照惯例早已摆放好了早餐。平日,梦凰若在,那么便是真心,梦凰和靖泊一起吃。梦凰不在,那便是真心和靖泊一起同用。但如今添了陶潜。靖泊便不好再跟他们一起同食。所以,早餐照旧摆了两份,靖泊自己在他的房间里吃。
梦凰一出来,并没有看到有人在。桌上的早餐还是热乎的,这对饿了许久的梦凰来说,可比世上难求的珍馐佳肴还要诱人。更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地盘里,她便更没什么可顾忌的。随便找了个位置便开始闷头吃饭。
很快一桌饭菜便见了底。梦凰也心满意足的抚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虽然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填饱肚子再找答案才是正理。
梦凰歇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过来。她歪了歪头,看着外面的天色。料想这个时候靖泊一定会在园中练功。梦凰打定主意,便扶着肚子,慢慢的走出了大厅。
果然,梦凰越是靠近靖泊平日练功的地方,靖泊的声音就越是清晰的传到她的耳中。
“喝!哈!嘿!呀——”
“你现在怎么这么焦躁啊?”梦凰不解的问。
“母亲!”靖泊惊讶的看向梦凰,以为是自己幻听。
“母亲?是您吗?您醒了吗?”靖泊急忙丢下手中的剑,急切的奔到梦凰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不放。
“我是醒了,可我有很多问题不明白。”梦凰反握住他的手。她能感受到靖泊的害怕和惊喜。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她知道她一定是让他们担心了。梦凰心疼的看着靖泊,后悔没有保护好自己,以至于让他们这么担惊受怕的。
“什么问题?”靖泊被梦凰反握着手,也渐渐镇定下来。他到底也已经长大了不少。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梦凰要刚开始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明明自己刚刚还在陶潜的医馆门前听到自己的妹妹——小栋栋在叫妈妈。然后就又听到信炎的呼唤,于是,自己便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声音醒来。可这之间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为何地点会变化那么大。难道,自己感觉到的那几秒,并不是他们所感受到的时间?自己和他们是有时间差吗?”梦凰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渐渐有了一些头绪。
“母亲?”靖泊见梦凰问了一半便愣在那里,不放心的叫道。
“嗯?哦,我没事。我……我睡了多久?我是怎么回来的?”梦凰斟酌着语句,问道。
“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父王在您刚昏倒后便带着您连夜赶了回来。这七天里您几乎都是那种无知无觉的状态。直到昨天晚上您的手才恢复了知觉,动了那么一下。父王在发现后就立刻把师傅他们叫了来,可我们试了半天也没见您有任何的反应。大家都以为是空欢喜一场。没想到,您今早就醒了!父王他也一定很开心吧!哎对了,父王怎么会放您一个人过来这里找我?您大病初愈不是更该好好歇歇吗?师公他们怎么说?您用膳了吗?”靖泊说着说着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我还没见到你师公他们。饭我倒是吃了,就是你摆在桌上的那些。可是你怎么不吃饭就来这儿练功呢?”一提到裴信炎,梦凰就下意识的想避开有关他的话题。
她总认为裴信炎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她。他做的那些关心自己的事全都是看着师傅和靖泊的面子。所以,只要有人提到裴信炎,她总是堵住耳朵,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妄想得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时刻谨记现实是什么,记住自己是活在现实中,而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幻的梦。
“我早就吃过了。桌上的饭不是我的。那一份是陶大夫的。”靖泊突然低着头,声音低的让梦凰伸长了耳朵才听的见。
“陶大夫?陶潜吗?他怎么也在这儿?”梦凰扳起靖泊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问。陶潜在这儿他至于要把声音放的那么低说吗?
“您昏迷的第四天,他借口说是送您的东西过来。师公当时对您的情况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只好请他住下,一起为您医治。”靖泊回答道。
“那,是他救了我吗?”梦凰好奇道。
“应该不是。他似乎也没办法。只说不可能是中毒。但也不确定是他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就和师公一起研究。每天甚至还要帮您把数十遍脉,依旧是一无所获。”靖泊说着,甚至还鄙视的翻了翻白眼。
“这样啊,这么说是我自己醒过来的?”梦凰想了想,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我也不懂这些。母亲还是先请师公帮您看看吧。”靖泊先是赞同梦凰的说法,然后还是建议她去找真心。既不引起反感,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看来,靖泊的谈话技巧也增长了不少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解疑答惑(二)
“我会的,不过,你还是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梦凰说完便低下头,看着地面不再说话。
靖泊见梦凰懒得说话,也知她是因为刚刚醒来,体力跟不上才会这样。他也不忍勉强她,便说道:“母亲既然要这样,儿子自然不会多说。外面冷,还是请母亲先回去吧。母亲要一个人静一静,相信师公他们也不会不让。只是大家都担心了那么久,母亲若一个人在这儿,父王他们不知道会担心的。”
“那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不就好了。我现在热的很,还不想进去。你快去吧,别让你师公他们担心了。”梦凰听到靖泊的话,忙推着他赶紧走。听靖泊一说梦凰才想起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跑来这儿,师傅他们还不知道。若是师傅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担心。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不是要让他们更加担心的。
“可是您……”靖泊还是不放心的硬撑着留在原地不肯走。
“我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快去吧,那些问题我想不清楚会一直憋在心里的。到时候我吃不下睡不着的,你负责吗?”梦凰开玩笑道。
“母亲!”靖泊无奈。母亲总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可她没听过“当局者迷”这句话吗?
“好啦!走吧走吧。”梦凰用上了内力,一下子就把靖泊退了老远。幸好靖泊天天练功从未偷懒,不然,梦凰这突然的一下真的会让他摔个狗吃屎的。
靖泊被梦凰猛的一推,趔趄了几步才在远处站定。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梦凰,不相信这是一个昏迷了七天的人能有的力气。
“不要看了,你娘我刚吃饱饭,有的是力气。你就当我是饭后散步行不行?”这一次换成梦凰无奈了。
“那……好吧。”靖泊这次倒是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话母亲愿意听,那他就找个母亲愿意听的人来。就算母亲还是一意孤行,那无论是师公还是父王都能把母亲给架回来。
“我可是说了要一个人静静的啊!”梦凰见靖泊痛快答应,便知他又有了另外的打算,便在靖泊转身离开时出声警告道。
“呵呵……呵呵。”靖泊见梦凰立刻就猜出了他的想法,也不好答应不请别人来,便只能干笑了几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梦凰目送着靖泊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这才捡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她调整了下呼吸,伸出左手,将右手搭在了左手的手腕上替自己把脉。等了一会儿,她便左右交换,重复着这个动作又把了一会儿。可是,她把过后,只觉得体内除了还留存有裴信炎的内力之外,其他别无他物。身体状况和她之前在陶潜那里时是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潜说我不是中毒,师傅也查不出任何东西。完全就是我自己醒了过来。可我明明就只是听见了栋栋和信炎的声音。怎么那么短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却是七天呢?难道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我的灵魂离开了这个身体回到了现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就能说的通了。可是,我之前死里逃生了那么多次,怎么只有这次才听到了栋栋的声音。是……时间没到吗?那现在,我听到栋栋的声音就陷入了昏迷,这是不是就代表我在这儿的时间也不多了呢?”梦凰想到这儿,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梦凰神情复杂的坐着,眼神定定的看向前方,手缓缓的放了下来。可以离开这儿,梦凰固然开心。可这就代表她要离开这里的每个人,卫洋,师傅,靖泊还有他。梦凰想到这儿心里便生出了浓浓的不舍,甚至盖过了她可能要离开这儿的开心。这让她一点也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自称有“选择恐惧症”的她,对这样两难的问题,更是“恐惧”不堪。
这里的生活,可以说已经过半。许多事,就算想要改变也已经力不从心,无法重来。但那些珍贵的,值得梦凰一生铭记感激的事,梦凰更是不想抛弃。但总的来说,这里的生活充实,却满是遗憾。
而相比之下,在现代,真正属于梦凰的生活还未开始。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去创造。她可以随意的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为之付出努力。可是同时,这里却没有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他们。
一个是难舍的人和满是伤口的生活,一个是重新再来的机会和再也见不到的人。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忽然就在梦凰愣神间,传来真心愠怒的声音:“丫头!醒了就把我的早饭吃光让你师傅饿肚子是不是?”
“啊?”梦凰的神思被真心的话拽回当下,她疑惑的看向真心,一时没听懂他的话。
“脑子睡糊涂了?”真心走上前,戳着梦凰的脑袋不客气的说。
“啊?没……没有啊。”梦凰也不知为何说话竟然有了些吞吞吐吐的。
“没……没有。”真心撇着嘴,学着梦凰的语调重复梦凰的话。
“师傅!有你这么挤兑病人的吗?”梦凰不满道。
“我挤兑你了吗?”真心先是不承认,后又微微叹了口气,对梦凰道,“手拿来!”
“我没事啊!”梦凰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伸出了左手。
真心瞪了她一眼,沉静下心,开始帮梦凰把脉。该换手时,梦凰不等真心叫,倒是很自觉的把右手递了出去。真心虽然没说别的,但还是又瞪了她一眼。梦凰只能干笑几声,低下了头。
“这么悠闲,起来给我做饭去!”真心号了一会儿,发觉梦凰的脉象真的没有什么大碍,甚至内力还因为裴信炎的不停灌输而增长了许多。真心这才放下心,一把甩开梦凰的手,催她去“干活”。
“噢呜,你这老头儿怎么…….算了!”梦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站了起来,迈步向厨房走去。谁让她的确把他的饭吃光了呢?咱自己理亏能怪的了谁啊。不过,那个不听话的靖泊也还是要受惩罚的。
“你叫我什么?老头儿!”真心瞪大了眼睛追上梦凰,被她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他哪里老了?明明才只有四十五岁而已!
“你不是吗?别人在你这个岁数早就有孙子了,那你说你不是老头儿是什么?”梦凰不客气的再次重拳出击。把真心打的话只能卡在喉间,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你……”
“没话说了?你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就算了?”梦凰双手抱胸,吃定真心的站在原地。
“不吃了!”真心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三个字。
“不吃算了。”梦凰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也省的自己麻烦。
倒不是她不愿替真心做吃的,而是以她现在的心情,一安静下来就会想到自己时间不多的问题。她怕做吃的的时候会把这种又喜又悲的情绪带进菜里,反而让人吃了心情不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解疑答惑(三)
真心被梦凰拿住话柄反将一军,虽然气是气的不轻,但他也不会真就让刚刚清醒的梦凰替他做早餐。少一吃一顿又不会怎样。况且靖泊早已经吩咐下去,让人重新替他们备膳。所以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吃不吃的上早餐的问题。
真心看着梦凰得意但却并不开心的样子,心上也蒙了层薄忧。靖泊来找他时把梦凰的情况说的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梦凰刚醒就有问题需要考虑,迫切的让她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这才是让真心急忙赶来这里找她的原因。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真心忽然正色起来,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啊。”梦凰条件反射的回答。
“有什么话是连我都不能说的吗?”真心想不通梦凰到底在瞒他些什么。
他知道,有时候,梦凰单纯的什么话连想都不想的都脱口而出。可有时候,有些话,有些东西梦凰不管对任何人都是绝口不提的。真心知道梦凰有她自己的想法,也并不打算过多的干涉。可秘密一旦多了,连真心的也不得不好奇了。他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秘密能让梦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对它三缄其口。连与她亲近之人也都一无所知。
“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别人帮不上忙的。我选择不说,一是,它实在跟这里的任何人、事都不相关,没必要被提及。二是,我真的不想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师傅你也不例外。人总是需要一些自己独有的东西才能走出自己该走的路不是吗?”自己的确是有事瞒着他们,对于这点梦凰不想隐瞒。可具体是隐瞒了什么,她也在此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论是谁,她都不会说!
“唉,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一个从来都不善于隐藏自己秘密的人,却一直藏着一个谁都猜不透的秘密。对于这一点,相信任何人都无法抗拒想去寻求这个秘密。既然你不想对任何说,那就隐藏的更深些,最起码别再叫那些喜欢攻克难题的人发现。不然,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开口的。”真心叹了口气,不舍得再勉强梦凰,只好提醒了她一句。
其实,真心也是个喜欢挑战的人。不然,他就是再有天赋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高度。不过,他到底是梦凰的师傅。梦凰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挑战,而是朋友,知己。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谈不上多优秀,但总是在不断学习进步的,一个普通的,懂得追求幸福的人。
“多谢师傅,若没有您,很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了。”梦凰明白真心的意思,不觉对他更是感激。
梦凰知道,自己能够下定决心固然重要,可外部环境也同样不容忽视。倘若当初真心丢下她在王府里自生自灭,恐怕,梦凰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自杀。那么结果,梦凰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悲惨的,注定被人遗忘的。这样的人生,即使梦凰有机会能够重来,也必将会带给她不小的打击。就算她自杀后侥幸回到了现代,那么恐怕也只能会有第四次的自杀了。
“傻丫头,最终做主选择的一直都是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做你自己,即使不是你现在心目中想要成为的人。但只要坚持的走下去,你最终一定会变成别人想要成为的人。你要相信,你是最独特的,没有人能够替代你!”真心抚着梦凰的头发,语重心长道。
“师傅放心,即使我再没有信心也还是会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虽然我不知道我最后的终点在哪里。但我知道,我若不走,我的终点就在这里。我将一直处在不幸中,最终彻底迷失了自我。”尽管梦凰对她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还是很迷茫,可她最起码已经知道不能停下脚步了。只有出发,在路上,才能拥有转弯和终点。
“你觉得什么是对的,就坚持下去吧。脚下的路,只有走过了,才能知道对与不对。”真心鼓励的拍了拍梦凰的肩膀,坚持要让她自己做决定。
不过,真心可不是一味的支持梦凰。他支持的,都是梦凰做的对的事。他知道梦凰欠缺信心,所以对梦凰的决定总是持鼓励态度。意图就是为了让梦凰对自己建立起自信心。不过,梦凰也很少做什么不该做的错事。这倒让真心很是骄傲他看人的眼光。
梦凰本性善良,又是现代穿越而来。从小所受的教育皆是人人平等。而在这“人吃人”的古代社会中还能保有她的这份纯良也已是难得。虽然曾经一时被蒙了心窍,到底也没犯什么大错。好在她知错就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且,那件事也让梦凰对那份“纯良”格外的珍惜。想事情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
而这,便是真心愿意不遗余力的帮梦凰“重生”的原因。这样的一个好孩子,不应该再继续受尽苦难。
“是,多谢师傅教诲。我们回去吧,您不是还没吃饭嘛。”梦凰得到真心的鼓励,心情好了许多。忙关心起真心还在饿着肚子,心里更是愧疚不堪。
“好,走吧,想必这会儿靖泊应该都弄好了。”真心点点头。他这样“微圆”的身材可是靠着按时吃饭保持住的。
“好……啊,对了,我之前看师兄他太累了就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下了。”梦凰答应着侧身让真心先走,可真心刚迈开步子,梦凰便突然出声。
“我知道,他是该好好睡一觉了。”真心点点头,可一提到裴信炎,他便忍不住调侃道:“这几天他一直都陪在你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师兄当到他这份儿上,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是哦……论理我是该好好谢谢他的。”梦凰有些敷衍的回了一句。
“你……你该不会是对‘那个谁’动心了吧?”真心见梦凰态度冷淡,突然停下脚步,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个谁?”梦凰歪着头,看着真心。师傅口中的“那个谁”她不是不知道,可师傅到底是听到了什么,竟然提起他了来?难道连师傅也误会了吗?自己在燕国时不是最讨厌他了吗?师傅难道都忘记了?真是人一上年纪记性就变差了呀!
“就是那个燕国的‘碧池’啊!”真心也不知为何,丝毫没看出梦凰的鄙视,还煞有介事的用了代称。
“‘碧池’,噗嗤!”梦凰听真心这么叫陶潜,一下子喷笑出来。怪只怪燕国的人,起什么名不好,偏要起个“碧池”。让梦凰一听就不得不联想到现代的英语bitch。这让她怎么能忍住不笑啊!
“别笑啊,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真心皱起眉,她难道看不出他的着急吗?
“唉——你老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都提到‘碧池’了,难道忘了我们在燕国时发生的事儿了?”梦凰只能用夸张的表情和露骨的鄙视来让真心明白他自己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
“燕国?啊!”真心不愧是真心,经梦凰一提醒,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只能猛的一拍脑门,来惩罚他大脑的一时短路。
“这下没问题了吧?”梦凰双手叉腰,无奈的问。
“走吧!”真心郁闷的连“有”和“没有”也懒的说了。只丢下这两个字,便自己一个人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再待下去,他的老脸可就要完全丢光了。
“噗!师傅啊,你这么可爱,你自己知不知道啊?”梦凰的嘴角挂着暖暖的微笑,看着真心“宽阔”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解疑答惑(四)
靖泊的办事效率很高。梦凰她们刚回到园中,卫洋和陶潜便已经坐在了厅中。梦凰也借故刚刚大病初愈,只是分别和他们问了个好,之后便躲进了园中的书房。真心知道梦凰还是有心事,便也没有强留她。卫洋也要忙着别的事,只略坐了一会儿便也走了。
陶潜虽然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但还是暂时忍耐着陪真心吃完了早饭。饭毕,幸好真心并没有拉住他,也没有急着赶他走。所以,他还有时间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等真心离开后,陶潜便也装成是散步一样,向着梦凰离开的放下走去。最好是能够“偶遇”到梦凰,然后像闲聊一样的问出自己的疑问。不然,太过刻意,梦凰戒心一起,那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不过,也不知他们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陶潜前脚刚出厅门,梦凰就走出了书房。二人视线一对上,便一前一后的向着竹林深处再次行去。
一路上,二人还是像那日在河边一样不说话的走着。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陶潜在前,而这次他却跟着梦凰身后,只错开了小半步的距离。
梦凰走到靖泊以前跟她一起练功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这地方和靖泊平日练功的地方完全不同。这里的位置相对靖泊平日练功的地方要更加深入,更加静谧。整个王府几乎没有人能够轻易的靠近这里。而且,当初为了方便自己和靖泊休息。她还特意在这里摆了几个大石块当凳子。
今天带陶潜来这儿,梦凰一是为了避开其他人,直截了当的谈她的条件。这二来嘛,她其实也就是想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谈。梦凰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那再不抓紧点儿,可就什么都晚了。梦凰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她也绝不会因为不是对手就放弃挑战。只要尽了力,那最起码以后不用为了自己当初的放弃而后悔。
“请坐吧。”梦凰自己先一步坐了下来,然后挥手示意陶潜也找个地方坐下。
陶潜见梦凰仿佛是有备而来,不觉多看了她几眼,才在她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谁知陶潜刚坐下,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梦凰就又先他一步把手伸了过去,“你帮我看看吧。”
“你这是?”陶潜知道她的意思,但不明白她的理由。
“你来这儿不就是想帮我的吗?我也需要你的帮助的。所以,请你告诉我实话,那么我也必将对你的问题坦诚相告。”梦凰一开始并不急着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模棱两可的话,现在讲来,是最为适合的了。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陶潜问道。
“我要知道,我昏迷了那么多天到底是不是因为中毒。”梦凰回答。
“好,那把手给我吧,我再最后确认一下。”陶潜答应道。
梦凰依言再次将手递了过去。陶潜这次闭上了眼睛,指尖在梦凰的手腕上或轻或重的按动,仔细感受着梦凰的脉动。一只右手,陶潜竟然把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让梦凰换成左手。而随后,左手也是一炷香的时间。再之后,又左右交替,各自又号了一炷香。只把梦凰弄的无聊的头一点一点的才算有了结果。
感觉到陶潜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梦凰忙打起精神,问道:“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陶潜眉头深皱的摇了摇头。梦凰不仅没病,而且内力还增长了不少,这么强悍的恢复力,一点也不像是失去意识昏迷那么多天的人。
“你确定?”梦凰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不知为何,这次,她反倒希望自己是因为中了毒才产生了幻听。
“你质疑我?”陶潜有些生气。他说没中毒就是没中毒,她竟然敢怀疑他的判断!
“不行吗?人外有人,谁知道比你高明的人会不会就在哪里窝着。也许就是我们平常最注意不到的人呢。”梦凰很不喜欢陶潜那副恃才傲物的样子。他又不是夏洛克,凭什么那么骄傲!
“不可能!再厉害的毒也会留下痕迹。任何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你找不到不代表它就不存在!”陶潜斩钉截铁道。
“是啊,找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也许我就是中了毒,只是你我都发现不了而已。”梦凰借用陶潜的话,却表达出了不同的意思。
“谁整天闲的没事总是给你下毒啊!有那么珍贵的东西干嘛非要用在你身上?”陶潜听到梦凰总是不断的提起“中毒,下毒”之类的话,心里不觉有些烦闷,不中听的话便脱口而出。
“哧,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既然我那么微不足道,你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要接近我?闲的人很多,其中不就有你一个吗?”梦凰见陶潜忍不住抱怨,便也顺着他的话,将话题引到了他的别有用心上。
“呵呵,你都知道了?”陶潜见梦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隐瞒也只会让她看笑话,便也半真半假的回应她。
“知道什么?知道你对我下了‘孤注一掷’?还是知道你假装喜欢我的事?”梦凰故意只说了两点不是太重要的事。现在,大家的底牌都还未摊开,保守的打法虽然收效不大,但总归是安全的。
“那‘孤注一掷’不是已经被你解了吗?而且,你不是也早就拒绝了我?我做的事最后不都没有成功嘛。”陶潜也紧跟着梦凰的“步伐”,只在这两点上插科打诨,绝口不提其他的事。
“你的意思是,没有成功就不算做错吗?你要害我,利用我的事可是事实!你休想抵赖!”梦凰眯起眼,有些生气陶潜在这种事上耍无赖。
“不抵赖,你就能报复的了我吗?再说了,你也不能总是盯着我的错处啊。我为了你也已经改了很多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又何必盯着以前的事儿不放呢?”
陶潜说着,向着梦凰挪了挪身子,又继续道:“以前是我太爱面子。你打了我一巴掌,我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不过,倒也不是我非要和你过不去。事后我就很后悔。所以才跟在你后面来了这里。为的就是能在你毒发的时候救下你。不过,到底还是真心老人的医术高明。原本就无解的药竟然还是被他解开了。”
“你真的是为了我来的?”梦凰问道。
“当然!越是跟你相处,我就越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上了你。为了你,我甚至甘愿只身进到王府,留在这里替你找寻治愈的良药。”陶潜一丝犹豫也没有的抢道。
“哦。”梦凰对他的这些话只是象征性的应了一声。
陶潜对梦凰这种敷衍的回答很是不忿,像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急于辩白一样的说:“你还是不信?那好,有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为了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我今天一定要把话跟你说清楚!”
“你有你的言论自由,你想说我怎么敢拦?又拦的住啊!”梦凰像是挑衅一般,继续刺激陶潜。
“哼,你越是不想让我说,我就偏要说给你听!你的行踪我一直都了如指掌。你从我燕国来,我也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偷偷潜入我皇宫禁苑也就罢了,竟然还把我寝宫里的宝贝扫的一瓶不剩。单这些,就足够我把你抓回燕国受审了。到时候不只是你师傅,就是你师兄也没办法干涉。可是,在其他人面前,我却什么都没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补偿你,保护你。可没想到,你竟还是要误会我对你是别有用心。那些东西,你要,我自然愿意给你。你想自己拿,我也陪你玩儿。但我唯一不愿的就是你一直误会我,不给我机会留在你身边,也不给你机会来了解我。”陶潜越说越神情,真挚的眼神,让梦凰也开始怀疑他是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感情。
不过,梦凰清楚。自从坐下开始,这场心理的博弈便已经开局。谁先失去理智,被所谓的“感情”所控制。那么谁就将一败涂地,最终连累到身边的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解疑答惑(五)
“真的我要你就会给我?”梦凰的目的性很强,说话也开始不再绕弯子了。一是梦凰着急怕自己的时间不够,二是她真的很不擅长拐弯抹角的说话。以及之短,攻彼所长,这么没胜算的事,梦凰就算再笨也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差别都看不出来。
“你想要什么?”陶潜没料到梦凰会问的那么直接,而且,他也不可能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让她拿住自己的话柄日后要挟自己或是怎么样。于是,他只能把戒备藏于心中,面上只有疑惑。可到底是在疑惑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晴妃身上中的毒是你给的吧。”梦凰这话用的是个肯定句。这么明显的问题不用再跟陶潜求证来浪费时间。她要问的是接下里的这个重点,“有没有解药?如果有,能给我吗?”
又一个直球问题。陶潜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原本以为她是单蠢的可怜,却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知道的还不少!
“你师傅不是早就研制出来了嘛,怎么现在又问起我来了?”陶潜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这话说的,信息量极大。
他的后一句倒没什么,只是这前一句,可不容小觑啊。第一,他既能知道真心研制出了每半个月的解药,也就能知道梦凰在这之中做的各种事。第二,这是没有“拒绝”的拒绝。既然你师傅都已经研究出了解药,那你现在又干嘛问我要解药呢?第三,我绝不是个善茬儿。你直,我比你更直。
“那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一旦来不及吃下解药,她便有可能会丧命。我问你要的是真正彻底的解药。”虽说陶潜话里的信息量大,但奈何梦凰是个“绝缘体”。陶潜的话,她只听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和意思。其他的,梦凰没时间去理会。
“可是,据我所知,你跟她好像还没有熟到要你来替她要解药的份上。这是你师兄的要求吧。”陶潜的意思还是拒绝,照他的话说,如果梦凰是帮裴信炎问他要解药的话,那他是决计不会卖他这个面子的。
“不是。这就是我的要求。”梦凰肯定的回答,随后又看着陶潜,正色道,“你既然知道我找我师傅帮忙,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你既跟楚诺合作,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个被一场无名火烧的只剩下灰的誉王妃吗?既是这样,你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拿我跟她的关系搪塞我吗?”
梦凰接连抛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实话,让陶潜的假话和借口的变的毫无立足之地。有话说的好,“太过坦率反而便没有‘奸情’可言。”而梦凰和陶潜之间的“奸”便是“狼狈为奸”的奸。
陶潜面对这样坦率的梦凰,不禁感到有些堂皇。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问的哑口无言的。不按规则出牌的梦凰,也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但陶潜到底在皇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顿了一顿心里便有了应对之法。
“对我来说,你就只是我的喜欢的孟言。你的过往我不在乎,也希望你不要再在乎。我没有搪塞你的意思。但我喜欢你,不代表也能喜欢你身后的某些人。我愿意无条件的帮你,但不愿意当个冤大头。我有我的骄傲。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也请你不要把它踩在地上。”陶潜这话,倒也出乎意料的掺了些真心。
他虽然被梦凰的“强直球”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但这种被挑战的感觉却让他很是欢喜。他真的觉得自己开始越来越喜欢梦凰了。她总是能带给他无限的新奇体验。只要有她在身边,自己就不会再感到无聊了。
“你误会了,我没有鄙视你感情的意思。相反,我认为感情是很珍贵的。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梦凰本想直接告诉他,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只是被她之前的话给蒙蔽产生了错觉。可梦凰也存了一个私心。子晴的解药还未到手,他来这儿的真正目的也还没有搞清楚。所以,现在还不是跟他闹翻的时候。
“好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我从不信命。既然喜欢了,我必然会努力争取。”陶潜忍不住叹道。这话说的好,但也太过被动了一点。
“每个人的个性都不一样,想法自然不同。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会这么做,就认为别人也不会这么做。我知道,你和裴信炎他们其实都是一类人。同是在这个乱世生存并且执掌大权,在面对自己的敌人时,总是愿意除之而后快。我明白这是为了保全自身而不得不心狠手辣。但我却做不到像你们一样的硬心肠。虽然她害了我,但我之前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此刻她有难了,我也只是想帮帮她,替自己恕罪罢了。”梦凰顺着陶潜的话,慢慢的将话题又引了回去。
陶潜听了梦凰的话,半天都没有吭声。他其实不介意自己的敌人更加强悍一点。他要的就是有人能够打败自己。但他还是希望一切都能尽握于自己的掌中。梦凰的话让他动容了。所以,他更加需要时间去计算清楚他心软后的后果。
终于,陶潜下定了决心,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那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
“没问题,这很公平。”梦凰爽快的答应。谈判嘛,就是得先展现出自己的诚意才能得到自己最终想要的东西。
“好,那就我告诉你。她中的毒名叫‘震天鼓’,是我陶氏的不传之秘。这毒是每半个月毒发一次,连发四十九次便会身亡。它原本是有解的,但随着年代久远,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已消失在这世上,所以便也无解了。只有我研制的药能让这毒暂不发作。但若没有及时吃解药,毒发四十九次也还是会无药可医。所以,既然你师傅已经弄清楚了这药的配方,也配了出来,那就继续让她按时吃好了。别的,我也帮不上忙了。”陶潜把话解释的很清楚。
“真的吗?”梦凰虽是疑问,但话里也隐隐透着一丝绝望。
其实,陶潜说的这些,梦凰早就从《茅庐记》里得知。现在听他讲来,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但梦凰不能让陶潜看出她看过《茅庐记》的事,便也只能装出一副吃惊难过的样子低垂着头。谁知就这样,竟也把陶潜给骗了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我根本没必要骗你的。”陶潜实话实说。
梦凰又是低着头,好半天不说话。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有些颓唐的说:“我知道了。你问你想知道的吧。”
“你没事吧?”陶潜见梦凰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不觉有些担心的问。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梦凰这次是真的迟钝。
“不是,我是担心你。”陶潜摇摇头,回答道。
“我没事,你快问吧。”梦凰冲他摆摆手。关于子晴的事,梦凰一开始虽然是装作很失望,但装的时间长了,梦凰还真有些失望自责了。所以刚刚问陶潜时的脸色才会不怎么好。
“那……好吧。”陶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其实,我就是好奇你的‘孤注一掷’是怎么解的?这毒明明无解,至死方休的。”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梦凰稍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要问她什么不好回答的事儿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了!”陶潜叹道。
“唉——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你不也说了是‘至死方休’的嘛。这不就是说只要死了,毒就能解了。”梦凰长叹了一声,解释道。
“可人都死了,解了毒又有什么用?”陶潜还在自己的圈子里打转。
“你笨呐你!你看我死了吗?又不是让你真的死!你判断一个人是死是活的依据是什么?还不是心跳嘛!人心不跳了,不就等于是死了。人的心跳暂时停止个几秒钟是不会有事的。也就是几弹指的时间。之后再重新让心脏跳动起来,人不就又活了过来吗?”梦凰摇摇头,更加深入的解释。
“还可以这样吗?”陶潜的眼中渐渐闪出光彩。这种解毒的方式自己还是第一次知道。虽然危险,但舍不得孩子也套不到狼。看来这趟还真的是没白来啊!
第二百五十章 解疑答惑(六)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梦凰补充了一句。
“是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陶潜附和道。梦凰的话说的不错,关键只取决于做的人!
“欸,对了,我这次的昏迷,会不会也可能是‘孤注一掷’的余毒未清,所以才会突然这样的?”梦凰突然发问,自相矛盾的话让陶潜不由得无声发笑。
“你笑什么?一切皆有可能啊!也许我们都想错了,也许我身上的毒根本就没有解,它没有受骗?”梦凰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还说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你体内要是还有‘孤注一掷’的残留我会不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反复替你把了无数次的脉,你的每条经脉我都一清二楚,怎么会那么久都发现不了呢?所以,你身上的‘孤注一掷’确定是解了。你的方法虽然危险,但的确有效。”陶潜耐心的解释。
梦凰要真是因为“孤注一掷”才会昏迷,他还会问她这个问题吗?虽然称霸天下的事很重要,但有些问题在陶潜心里的份量也着实不轻。用毒和研究毒是他的传家本事,但同时也是他唯一的兴趣所在。以前,唯一能让他有情感表现的就只有制毒和用毒的时候。他离不开毒,毒也离不开他。
“是这样吗?不过,我可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是糊涂一世,聪明凑巧罢了。”梦凰自我调侃道。
“你就是这样看自己的吗?我可不这么想。”陶潜正色的看着梦凰,微微摇了摇头道,“你明明知道很多,却总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明明清楚这个世界的黑暗和诡谲,却不去看不去听,只想活在自己认为温暖阳光的地方,过着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绝对有能力让自己走到更高的地方,可你却不愿意。我很好奇,你难道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有过的。”梦凰沉吟了半晌儿才回答。
梦凰不惊讶陶潜早就看穿了自己。但她没想到的是,陶潜尽管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过多的干涉自己的决定。他几乎不用他的想法来影响自己,只是任由自己做决定。陶潜的这份大度,让梦凰不禁有些动容。
“有过?”陶潜疑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她想要得到,却又放弃呢?这个“过”字,明显就代表着过去曾经发生的某件事,某个人。但看梦凰的表情,陶潜便已知道,这个“过”字,并不代表她已经得到了。反而,更像是“求不得”。
“嗯。”梦凰点头,能找个人聊聊过去的事,说不定就能看开些呢。
梦凰这样想着,渐渐开始了回忆:“算一算,时间过的还真快啊。可当时的事却还是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当时的我不是勇敢,而是害怕。人的恐惧,有的时候还真是可怕啊!就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心里想到就只有自己和自己想要得到和保有的东西。呵呵,结果想要的就像是手里的沙子,越是紧握就越是流失。”
梦凰虽没有说出具体的人和事,但话里却充斥着满满的自责和悔恨。她说着,眼泪也不由的溢出眼眶,细细的滑下脸颊。悄无声息的,连梦凰自己都没有发觉。
陶潜看着这样流泪的梦凰,心里浓浓的不解也让他有种闷闷的不爽快。其实不用梦凰说明,他也能猜到梦凰话里的人只有裴信炎一人。她过去的事,他也零零总总的从各个渠道了解过。倒不是为了梦凰特别的留意,而是出于对付裴信炎的需要,多少知道些她和他的情况。
虽然知道她和他之间有许多事是楚诺在其中做的手脚。但他当时也认为是梦凰太过愚蠢才会输的那么惨。一切的失去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可自从在燕国见到她,然后又在医馆的短暂相处。让陶潜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自己对梦凰的观感。他虽然知道孟言就是梦凰,但也实在无法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那么多的不同,那么特别的她,又怎么会是当时那个傻到极致的誉王妃呢?
“是人都会犯错,你又何必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呢?”陶潜不自觉的劝道。
“也不算是耿耿于怀吧。我只是无法忘记那个教训而已。而且,我也不想忘了它。虽然痛,但却是当头一棒。其实无论在那儿,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忘记这个教训。我现在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感激了。”梦凰摇摇头,不认同道。
“也许只有这样想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陶潜没有继续跟梦凰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因为这样的梦凰,才是自己最感兴趣的那个她。
“是啊,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梦凰在“真正的我”四个字上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陶潜也许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无形中让梦凰产生了一定的自信。也找到了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开始。
“你今后有何打算?继续跟他见面,叫他师兄吗?”陶潜的话忽然一转,问了一个充满陷阱的问题。真当他是朋友可以随便的说话吗?放心的聊天也只是麻痹敌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他……我不知道。”梦凰一开始又迟钝了几秒,但随即反应过来,给了陶潜实话。
“你不知道?”陶潜不相信。
“你们的游戏,我玩不起,也不想参与。你们这群自私的人,我谁都不愿意帮。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到伤害。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会怎么做。我的脑子真的不够用,转不了那么多的弯儿。”梦凰无奈道。她也讨厌这样一个喜欢他的自己。可能怎么办呢,只要心还在他身上,梦凰就注定无法自由的做回自己。
“你的话,还真是矛盾呐。听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自私,可你却对这样一个自私的裴信炎放心不下。喜欢中也可以包含着讨厌吗?”陶潜略带些讽刺的问。
“这我也不清楚。但重要的还是在于这两种感情间的比例问题吧。”梦凰没听出陶潜话里的讽刺,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样啊,我明白了。”陶潜听梦凰如此说,略微点了点头,心里又有了别的思量。
陶潜说完这话,梦凰一时也没别的话继续话题。二人便都沉默的坐着,周围瞬间陷入了沉寂。梦凰的思路也因为这静寂的间隙,切换到了别的地方。
“我能问问你子晴解药中的那味绝种的药是什么吗?”寂静中,梦凰突然开口问道。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陶潜见梦凰还是揪住这一个问题不放,有些失望道。
“不是,就是有点不甘心。既然你确定它已经绝种了,告诉给我知道也没什么妨碍不是?”梦凰的眼晶晶亮的看着陶潜。
“唉——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药已经绝种近百年了。”陶潜叹了口气,决定看在梦凰告诉他怎么解“孤注一掷”的份上满足她的愿望。反正也是找不到了的,他不怕告诉她知道。
“到底是什么药啊?”
“曼陀罗,独茎直上高有四、五尺,叶像茄子叶,花像牵牛花,早开夜合的曼陀罗花。”陶潜解释的很清楚。
“曼陀罗花?”梦凰惊讶的张大了眼睛。他说的曼陀罗花难道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曼陀罗花吗?
“你知道?”陶潜也有些惊讶梦凰的反应。
“听说过,但没见过。你确定它真的绝种了?”梦凰点点头,又不死心的问。
“当然。曼陀罗花不单能解‘震天鼓’的毒,而且还是制其他顶级毒药的重要原料。我燕国数辈帝皇都曾派人寻找,至今一无所获。我比你更想得到它!”陶潜的眼中也满是“求不得”的愤慨。
梦凰见陶潜如此,也没再多问。倒不是她信了陶潜,而是她心里也有了另外的盘算。就算这里没有,在现代,那不多的是。要多少朵都没所谓的。子晴的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了。梦凰剩下要做的,就是从陶潜口中探出剩下的药是什么。这样,一副完整的解药不就有了。再说,梦凰就不信这里真的找不到一株曼陀罗。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怀好意(一)
“那……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理由不信你。可是,要真的让她一辈子都要吃药,她肯定也是不会愿意的。难道就没有和曼陀罗相似的药可以替代它吗?”梦凰装作失望的沉吟了一会儿,又提出了另一个新的想法。毕竟,如果她什么都不说的话,陶潜也是不会相信她就那么放弃的。让他知道自己的盘算可不是件好事儿啊。
“这个自然是有的。我研究了那么久的药不就能代替它的功用吗?虽然依旧无法彻底解掉‘震天鼓’的毒。但还是有一定克制作用的。相信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没人能够做到这点。为了你,那药,你们制出来就制出来好了。我不会再在这上面多做追究。这也算是我对你补偿的一部分吧。”说到自己研究的东西,陶潜的情绪瞬间高涨,眉飞色舞的。
梦凰看着这样神采飞扬,自信潇洒的陶潜,心里很是羡慕。她也想像陶潜这样发光发亮,她也想要拥有一个自己可以为之奋斗,为之骄傲的东西。可是,在这里的六七年间,梦凰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迷失自我的时间。另外的三分之二虽然她一直在找寻自我,可似乎还是一无所获。
虽然跟着真心学习医术,治病救人间也让她感到一定的成就感。可梦凰总觉得自己不快乐的还是不快乐。虽不像是初入王府时的怯懦单蠢,但也只是回复到了自己在现代时的样子。只是从极糟变成一般糟而已。有些得过且过,也有些不知所谓。
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凰愈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各种不足和欠缺。她迫切的想要寻求改变。可现实却又从来都不给她改变的机会。而她也不知该从哪儿去寻求这机会。不过,梦凰虽然脑筋不如别人聪明,转弯的速度也不如别人灵活。但好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梦凰懂得了也只懂得一件她目前来说最应该坚持做的事。那便是,不论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自己的梦想是什么,自己的方向是什么,站在原地是永远都无法触碰到的。
前方的雾既然遮挡了远方的视线,那不如就干脆只看着脚下。先走上一段再抬头,兴许就能看的更清晰了。
梦凰虽然羡慕,但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她见陶潜情绪高涨,连忙问出她准备好的陷阱问题:“那你用了那么多药都只是为了凑出曼陀罗一种药的成分吗?会不会太复杂了点呐。”
“呵呵,对你来说可能复杂,但这里的每味药都是我亲自试验过的。复杂嘛,倒也不是太复杂。你师傅不是都品出来了嘛。”陶潜怎么会上梦凰的当,他一听便知梦凰的心思,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陷阱。
“我师傅是挺厉害的。”梦凰也立马就听出了陶潜的拒绝,也知道不能再问,便只好没话找话的夸了真心一句。
“好了,做人也不能太贪心了。你们都已经有了这暂时的克制之法,又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的老底儿都揭了才算完呢?就算你知道了解药的配方,但你找不到曼陀罗又有什么用呢?没有曼陀罗,剩下的药也是一点儿用没有的。”陶潜见梦凰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便忍不住劝道。
“可是,知道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吧。知识就是力量,你没听说过啊。”梦凰下意识的撅了撅嘴。
“噗嗤!现在听说了。”陶潜见梦凰如此,喷笑出声。梦凰娇憨的一面还真是难得一见呐。
“笑什么啊,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这个人可是很民主的。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呢。”梦凰瞪了陶潜一眼,改换成了激将法。
“不想听啊?那就算了。”陶潜“听话”的同意。看着梦凰绞尽脑汁想对策的生疏的样子,陶潜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变的很好。
“切,爱说不说!”梦凰直接丢给陶潜一个白眼,转过头不再搭理他。欺负她是不,老娘还不奉陪了呢!
陶潜看着梦凰转过头,似要准备结束跟他的谈话。他忙瞅准这个机会,装作不经意的提到说:“欸,怎么一直都没看见裴信炎呐。你醒了他不是更该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吗?怎么会让我们两个单独相处呢?”
“你想他了?”梦凰没好气道。刚刚的余怒还未消,这会儿他又提起裴信炎,一向不喜欢跟他多说有关裴信炎任何事的梦凰自然对他没有好颜色。
“嗯,想他了。你不想吗?”陶潜可不是一般人,他根本就是个变态。大家都接受不了的东西,他最是喜爱。别人越是接不上的话题,他接的越是顺溜儿。
“不想!”
“为什么啊?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这七天多来一直守在你身边,为你传功续命。为了你,他甚至不惜被百姓误会,也要把那个撞了你的小孩儿和她母亲抓来。为了你,他……”陶潜一脸困惑,开始扳着指头数着裴信炎对梦凰的好。
“你刚刚说什么?”梦凰打断他的话,急切的问道。
“说什么?他为你传功续命?”陶潜明知梦凰要问的是什么,却故意一直吊着她不说。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梦凰急道。
“他为你抓了撞你的小孩儿和她母亲?”陶潜看着梦凰,紧盯着她的每个反应。
“他为什么要抓她们?”梦凰想不通的问。
“这我怎么知道?想必是怀疑她们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吧。毕竟你接触过的除了我,就只有她们了。”陶潜假意的替裴信炎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抓你啊!你的嫌疑最大好不好?”梦凰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
“你……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唉——”陶潜被梦凰的超直球瞬间击中,哭笑不得的只能叹气不已。谁让这就是梦凰呢,只能慢慢习惯了。
“真是怎么了?本来就是啊!”梦凰不理会“受伤”的陶潜,继续“就事论事”道,“你本来就不是个好人,怀疑你也很正常啊。反倒是东东,她那么小,能知道什么呀?我相信她母亲是绝对不会这样教自己孩子的!”
“人心隔肚皮,你根本就没见过她母亲好不好。”陶潜继续替裴信炎“辩解”道。
“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大人!你没当过父母,你是不会明白的。”梦凰确信道。
“你难道就当过母亲吗?”陶潜顺着梦凰的话反驳道。可话一出口,他就隐隐的有些后悔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你没见到我儿子有多优秀吗?再说了,小孩子从小接触到的最早的启蒙老师便是自己的父母。当然事事都会以自己父母为榜样的学习了。所以才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你自己不也是因为生在燕国皇室中,才能接触到各种毒的嘛。而且,就算你对用药真的拥有极高的天赋。可你若是生在寒门,你现在说不定就会成为一位悬壶济世的仁医。又怎么会事事都和毒物打交道呢?”陶潜的话是无意间戳到梦凰的痛处。但伤口已然结痂,痛也没有以往那么清晰。那自己又何必再去跟它过不去呢?自己现在有靖泊这样一个好儿子也已经满足了。
“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变的头头是道了?”陶潜听了梦凰的话,被她说服,也变的颇为认同她的观点了。
“那是因为我本来说的就没错!”梦凰不客气的回应。在这方面,梦凰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着许多不一样的自信。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怀好意(二)
“是是是,你都对。”陶潜连说了三个“是”来表达他对梦凰的无奈。
可梦凰却故意不去理会他话里的暗讽,坚信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别人不理解没关系,不认同也没关系。反正人生这么复杂,看不清前路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有走到最后,一切便自有分晓。到时候对的,错的,对过的,错过的,都会一一显现在我们的眼前。一切都会有开始也会有终结。只要你作对了选择,你的终结将不再只有终结。
“唉,你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我就是说的再多你也听不见去。你那么聪明总会有理解我的那一天的。我不急,我也可以等。但就不知道你明白的时候会不会太迟了。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梦凰叹了口气,别人的事,自己就是再大力的抽打,也比不上他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选择。
“好。你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陶潜点点头,先一步向梦凰告辞道。他要在明面儿上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现下也该准备准备接下来的事了。梦凰说的没错,他们就是不会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既然身处于游戏中,就得按照自己的角色玩下去。
“那你一路走好吧。”梦凰也不出言挽留。她清楚自己在陶潜心里的份量并不如他嘴上说的那样重要。她也不强求陶潜真的能为了她做些什么。自己的丈夫都不曾在乎过自己,那一个别有用心的外人又能有多喜欢她呢?梦凰现在也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了,那些骗人的情话,听过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它进到心里去呢?
“你连留都不留我吗?”陶潜被梦凰“凉薄”的态度刺伤了“心”,略有些苦涩的追问。
“我留了你能不走吗?我说不让你对付他,你就会不对付他吗?既然明知是这种结果,又何必说出来让大家都不痛快呢?你我的心愿都无法达成,又何必多此一举。”梦凰淡淡的看着陶潜反问道。他的目的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能做的她一定会尽全力去做。但不能做的,梦凰也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
梦凰也和裴信炎的想法一样。既然已经长了一个不容易医治的脓疮。那有何必非要用尽各种方法要让它消减呢?既然是显露在表面上的脓疮,它的内里自然也已经毒根深中。还不如加一把力,让内毒完全发散出来,根儿才能尽除。
“听你这么说,我真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女人。”陶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梦凰,摇着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不用怀疑,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梦凰冷冷的回答。
“看着不像。”陶潜见梦凰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更加确信的说。
“你爱信不信!”梦凰丢下这话,便起身往回走。
“欸?生气了?”陶潜不明就里的急忙起身,追上梦凰不死心的问。
“你管我啊!你是我谁啊你!走开!”梦凰直接出手打了陶潜一掌,借力侧身飞出去老远。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陶潜眼前。
陶潜只能忍痛揉着自己受伤的胸口,皱着眉,搞不清楚梦凰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变脸。这样喜怒无常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也难怪裴信炎会受不了她。
不过,陶潜虽然这样想着,但嘴角却一直挂着笑。裴信炎受不了她,他却有些享受梦凰这种“喜怒无常”无法捉摸的感觉。这让他时刻都能拥有挑战的兴趣。对他这样一个害怕无聊的人来说,梦凰的确是个可以一直带在身边的好“玩意儿”。
梦凰一个人回到真心园。这时靖泊也已经在摆中午饭了。梦凰看了几眼,全是她爱吃的东西。心里不觉一暖,感动于靖泊对她的心意。的确,能有这样一个一直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好儿子,梦凰以前受的苦也尽可以抵消了。以后,只要有靖泊在,梦凰觉得自己的日子也不会过的有多难过了。只有珍惜眼前拥有的,才是真正的幸福。过多的贪心也只会让自己已拥有的流逝而已。
“你师公呢?”梦凰看了一圈儿,问道。
“师公一个时辰前才用过早饭,所以这顿师公说他不吃了,只让准备您和陶……大夫的。”靖泊提到陶潜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还准备他的干嘛,他不是也才吃过嘛。你跟我一起吃,才不给他留呢。”梦凰不但做主免了陶潜的饭不说,还拉着靖泊坐下,替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不好吧?”靖泊犹豫道。他当然不是心疼陶潜。虽然他很不喜欢陶潜插在梦凰和裴信炎之间的感觉。但父王教导过的,该有的礼仪都要有。不能因为是敌人,就忘记把笑挂在脸上。
“有什么不好的,就说是我说的,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梦凰一把撕下一只鸡翅边啃边说道。
“母亲!”靖泊无奈的看着梦凰极品的吃相,将手帕放在了她旁边。
“哎呀,他这两天就要走了,急着收拾行李顾不上吃饭的。我这可是人性化的替他身体着想。而且,他来了什么忙也没帮上,少吃一顿也不会怎样的。你快吃吧,一会儿汤凉了,可就辜负了辛苦做这些美食的大厨了。”梦凰说着又撕下一只腿直接塞到了靖泊的嘴里。
靖泊无奈,只好陪着梦凰把这顿饭吃的一干二净。另外又吩咐了人往陶潜的房里又送了一份才算了事。当然,这一切靖泊就没有再告诉梦凰了。明知母亲生陶潜的气,他又怎么会去找梦凰去讨那个不痛快呢?
梦凰吃过饭,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此刻,裴信炎的睡穴上还是扎着梦凰离开时的针,“睡”的很是香甜。梦凰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熟睡中的他,不觉深思飘飞。
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看他了。每次都是梦凰受伤昏迷。当她睁开眼睛,看见裴信炎冷漠也好,焦急也好,欣喜也好,总是让她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隔得很远。他的任何情绪在她眼里,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让她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才有了这样的反应。
不是裴信炎不去接近自己,而是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梦凰已然认命。就算他是为了靖泊想要挽回自己,梦凰也会时刻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做好一个母亲应尽的本分。但妻子的角色,梦凰认为自己是注定要失败的了。有些伤的确可以愈合,但忘不掉的还是依旧会在。即使梦凰日后变得多强大也好。但那个促使她改变的源动力,便也成为了她最坚韧同时也是最脆弱的一个地方。
所以,梦凰为了想要忘记。总是不断的刻意去放大裴信炎的缺点。将自己对他的感情和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底线捆绑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要提醒自己去讨厌他,忘记他。
但人的感情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够被控制,被遗忘的。尤其又像是梦凰这样一个重感情的人。她已经习惯性的总是从好的方面去看人。所以在面对裴信炎时,她表面上再冷言冷语,可当他遇到困难时,她还总是会想要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帮助他。
她不是恋爱高手,可也不算是什么都不了解。可当真正面对自己感情的时候,梦凰以前从各种书上看来的经验便都被她抛诸脑后,只剩下直觉来指导自己做事。
梦凰看着裴信炎熟睡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只见她缓缓的伸出手,一手按在针附近的皮肤上,一手捻住枕头缓缓的抽拔。
随着梦凰的动作,裴信炎的呼吸也渐渐起了变化。休息了半天的时间,裴信炎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醒来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儿。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怀好意(三)
“嗯…….梦…….你醒了?”裴信炎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手就开始四下摸索着身边的梦凰,待他完全睁开眼,见梦凰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连忙坐起身,双手把住梦凰的肩膀惊喜的问。
“醒了。”梦凰将裴信炎惊喜的眼神收入眼中。虽然现在她的心因为这眼神狂跳个不停。但她面上还是淡淡的,甚至还有些冰冷的看着裴信炎,将肩膀上的手推开,起身远离了床边。
被梦凰推开的裴信炎,手不自然的悬在半空。他瞥了一眼自己手,顿了一顿,慢慢的收了回来。
“你又点了我的穴道吗?”裴信炎掀开被子,丝毫不避讳的当着梦凰的面儿穿上衣服和鞋子。
“点都点了,你难不成还要点回来呀?”梦凰口气很冲。
“你刚醒就这么精神吗?”裴信炎不想跟梦凰计较。虽然陶潜还在,梦凰有可能是演戏。但她刚醒就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论是不是演戏给别人看,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你不多此一举替我输真气的话,我应该更像一个病人。”梦凰的态度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你说我多此一举?”裴信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自己“多此一举”还不是为了救她!她怎么能那么不领情呢?
“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梦凰瞪着眼睛,把自己很有可能会在不远的某一天离开这里的气撒在了裴信炎的身上。
“你是想死吗?”裴信炎听见梦凰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怒火一下子就冲上了头,不等大脑的指示,他的手就闪电般的掐住了梦凰的脖子。梦凰连躲都来不及,只能在裴信炎的紧扼中涨红了脸。
“你杀……杀了……我吧!这样…….你就不……不用……因为我而……伤害别人!”梦凰喘着气,只能从喉间断断续续的挤出话来。
“你以为你是谁!”裴信炎见梦凰憋的实在难受,更加愤怒的甩开了梦凰。他气这样的梦凰,更气这样的自己。
“我知道我谁也不是,不用你提醒!”梦凰刚得到释放,就迫不及待的哑着嗓子回敬道。
“你!你故意的吗?”裴信炎看着处处挑衅他,跟他作对的梦凰,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最后一句,他甚至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是!我就是看不过眼!别人的家人就不是家人,你的家人才是家人吗?为了你在乎的人,你甚至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和她母亲抓来!是不是只要你觉得是有问题的人,你都要一一抓来拷问一番。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梦凰仰起头,愤怒的瞪着裴信炎。
“你没权利指责我!”裴信炎听梦凰说是这个原因,更加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我还该感谢你吗?就算是装,你也要装作是个好王爷吧!你平日不是总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怎么事到临头竟然连陶潜都不如!”梦凰见裴信炎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不觉更加生气。他是自己爱的人呐,她不要他因为自己被他的子民憎恨。哪怕只有一个也不可以!
“你觉得他比我好吗?”裴信炎眯着眼,牙都快咬碎似的问。
“好不好,百姓心中自有公论,我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现在是说陶潜的时候吗?
“哼,是不重要。愚蠢任性的妇人之见,本王也的确不必再听下去。”裴信炎换上了许久未对梦凰用过的“本王”二字。
“是啊,我愚蠢,我任性,那聪明的你就抱着你那可怜的孤傲,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活下去吧。你可以不需要大家的支持,那大家也不必支持像你这样自私的人。”梦凰又急又怒,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仁者得天下的道理呢。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算人民能够一时臣服于他的威慑之下。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日久见人心,他的冷漠又怎会不被世人所见。而到那时,人们的背叛感将会数倍的爆发。梦凰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不忍看到他成为众矢之的,为万民所唾弃。
“好,很好,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要关心,要教导,大可以去找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好人”,不要再在这儿不懂装懂!我是大恶人,听不进你的‘肺腑之言’。”裴信炎满口的嘲讽,丝毫不在意梦凰眼中的受伤。
“是,我是不懂装懂!我是爱管闲事!我就是TMD犯贱!”梦凰大吼出声。吼完随即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向外狂奔。
自己这不是犯贱是什么。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得不得民心,自己又干嘛非要死乞百赖的要劝人家去赢得民心呢?自己跟人家又没什么关系,总是插手人家的事算是个怎么回事儿呢。就算他儿子叫自己母亲,那也是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假儿子”。那也并不能证明自己跟他就有什么关系。师兄师妹又怎样?那也不见得就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和政事。完全就是自己犯贱,爱管闲事,爱把自己当回事儿!以后,就应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见梦凰一个人跑走,裴信炎也不追。只是大力摔门离开了梦凰的房间。待在这儿,总是能时时刻刻刺激他想起梦凰。而这两个字也是他目前最不想听到的。
原来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次见面几乎都要吵得不可开交。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不是他怎么样,而是她变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好”的天下少有,地上无双的好男人。哪还会给自己这个碍眼的“前夫”好脸色看。
一想到梦凰自从燕国回来,自己因她动摇的各种感觉,他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笑话”!强烈的羞辱感,让裴信炎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哼,你越认为我得不到民心,得不到天下,我就偏要得到他们让你好好看看!”裴信炎一拳砸下来,整张黄花梨桌子便四散倒地,完全报废了。
这次争吵,裴信炎倒因此燃起了斗志,不再一直纠缠在自己对梦凰是何种感觉中不放。似乎重新变回了那个表面微笑温和,内心冷漠坚硬的誉王。但实际上,这也只是他的又一次感情爆发而已。他其实还是被自己的感情所控制着。只是,这次在表面上,无法看出来而已。
他气梦凰对陶潜的“感情”,所以想要向梦凰证明他自己。可他难道没想到,如果梦凰真的喜欢上了陶潜,那她还会值得他相信吗?梦凰真的不会帮她“爱”着的陶潜吗?裴信炎虽然恼怒梦凰对陶潜的夸赞,可他的心底还是一直在信任着梦凰。好像就算梦凰爱上了别的男人,也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一样的信任着梦凰。
裴信炎自以为能远离感情,冷漠到可以不受感情的控制。可他越是拒绝承认,这种低级错误,就越是会找上他。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的时候,他其实还是处在自己创建的迷宫中。周而复始的走着相似但不相同的路。
说白了,裴信炎不是想清楚了,而是被嫉妒带进了另一个很像现实的虚幻中。任何形式的逃避都无法解决问题,只有真正的面对,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裴信炎和梦凰,一个在爱情的窗户纸外不停的徘徊,后退。另一个却背对着它,大步向前走着其实在向后退的路。梦凰已经走了一定的距离,而裴信炎却还在纸外来回。原本两人相向行进也需要时间来追上错开的彼此。更何况是现在还未真正出发的裴信炎。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个人选择(一)
“他们怎么又吵架了?这次是因为什么?”真心听到梦凰房间传来的动静,担心的走出房间。眼见梦凰和裴信炎一个接一个的从那个房间跑出来,分别奔向不同的方向,无奈的向着一边也出来查看的靖泊问道。
“没听太清,不过,想必是为了东东和她娘亲的事吧。”靖泊摇摇头。他本就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习惯,更何况吵起来的还是梦凰和裴信炎。不过,他虽然没听他们吵的内容。但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梦凰的性格,这一点倒也不难想到。
“该!就该让人好好说说他!”真心这次可是完全站在梦凰这边的。不管是谁告诉梦凰这事儿,错了就是错了,梦凰这次做的很对。
虽然在知道裴信炎把东东和她娘亲抓来后,真心当即让他放了她们。并且让靖泊好生安慰和补偿了她们母女。但被怀疑过,又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抓来拷问过。她们母女日后的生活想必也会过的很是艰难了。单只邻居们的有色眼光就会让她们吃不消了。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伤害,又岂是一些银两和道歉就能够补偿的了的。就算裴信炎是救人心切,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但明知是不可能还要抓来拷问,这就是他做的不对了。把气撒在无辜人的身上,即使最后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也该是时候让梦凰好好教教他该怎么做一个真正的人该做的事了。
“可是师公……”靖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拿眼斜了斜陶潜住的方向。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早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日后才不会因小失大。”真心明白靖泊所指,不为所动的说道。面子,有时候还真不是个事儿。
“靖泊明白了。”靖泊点点头,仔细想想了真心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
“去看看你母亲吧,她刚醒,别让她又出什么事了。”真心明显的偏袒梦凰。连靖泊听了也有些怀疑裴信炎到底还是不是他徒弟。
靖泊听了真心的吩咐,也忙顺着梦凰离开的方向追去,没有丝毫犹豫。他说真心偏袒梦凰,他其实不也总是把梦凰放在最重要的地方嘛。
所以说,一个人的能力大小或许能决定一开始围聚在你身边人的多少。但最终能留住他们的,只在于你这个人和你的内心是不是真正关心那些所有仰望你的人。人的生存本能就是为了寻求光明和温暖。而正是这样的本性,让我们能够越活越好,越活越进步。
这边,生气的梦凰,内力毫不吝惜的提升。才一会儿就狂奔到了竹林深处。靖泊向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半天才看到在竹林中间狂劈乱砍,气急败坏的梦凰。
只见,一根五尺来长,杯盖般粗的竹竿,被她舞的虎虎生风。梦凰身边也已然堆满了被她打落的竹叶。离她最近的几根竹子已经被她用竹竿完全打光了竹叶,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竹干摇摇欲坠的立在那里。而就在靖泊惊讶的眨了一眼间,那原本就在翩翩纷飞的竹叶间风雨飘摇的竹干,瞬间被梦凰的竹竿拦腰截断。断竹向着四面八方飞去,其中一根刚巧就向着靖泊的方向而来。吓了他一跳,急忙躲闪到一旁。才没被这断了的竹干砸伤了头脸。
而等这些断竹完全落了地,梦凰才终于长出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竹竿。
“你怎么来了?”出了气的梦凰,言辞和缓,又变回了那个好脾气的她。
“师公和我都不放心你。母亲,您……没事了吧?”靖泊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走出,有些战战兢兢的向着梦凰走去。
靖泊平日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惯了,原以为他的胆子已经磨练的足够强壮。但许是母亲和儿子的关系。刚刚那样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梦凰竟然让靖泊心底生出了一丝瑟缩。
“没事。我就是过来洒洒气。总不能我自己生气,然后摆副臭脸给你们看吧。”梦凰看着靖泊又露出小孩子的模样,有些好笑道。
“也是啊。”靖泊点点头,然后转念一想道,“其实母亲,东东和她娘亲的事,师公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吩咐我送她们走了。就在您回来的第二天。其实不管这消息您是从哪儿听来的,现在也解决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
靖泊不敢提裴信炎。他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了。虽然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懂。但他好歹也是个局外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的事也总是别人最清楚。靖泊总也比身在局中的梦凰和裴信炎多少能看的更清楚些。
“那你替他道歉了吗?”梦凰忙追问。
“是,母亲不用担心了。”靖泊点点头。其实这事,不论真心有没有嘱咐,他都会这样做的。将心比心,相信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们的苦楚。
“好孩子,谢谢你。”梦凰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有这样懂事的儿子,她不亏!
“母亲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儿子应该做的。”靖泊扶着梦凰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刚刚梦凰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靖泊啊,你一定不要变才好。虽然,你现在可能不明白这样的你有多好。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只有先学会爱人,才能尝被爱的滋味。人心虽然有险恶的地方,但你记住那并不是全部。不要放大也不要否认。不要像你父王那样,只爱他自己。当你不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你就想想我跟你。你不正是在爱我吗?我跟你可以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可我们却成了比亲母子还要亲的母子。这绝对不是其他别的东西可以维系的!”梦凰看着对她如此关怀备至的靖泊,不由的感叹道。
“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变的。跟着母亲学习,虽然进步不是很快,可儿子的心却是愉悦的,坦然的。和当初那个还不认识母亲的我相比,儿子现在无时无刻都感到很快乐。许多以前注意不到的美好,现在都涌入我的眼中,让我目不暇接。我再也不是那个满是恨意的孙靖泊了。母亲放心,靖泊知道什么是爱,该怎么去爱。”靖泊看着梦凰的眼睛回道。
梦凰见靖泊眼里满是真挚,欣慰的一笑。准备起身回去,替他和师傅好好做一顿饭。还好她还有个好儿子,能够一直在身边安慰自己。梦凰此刻真的别无所求了。
可是,梦凰的腿刚要使劲儿,一个想法便窜入了她的脑海。梦凰腿上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头也无意识的耷拉了下去,脸色凝重的望着地面。
“母亲哪里不舒服吗?”靖泊注意到梦凰的不对劲儿,忙扶住她问道。
“没有。”梦凰连忙摇摇头,“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靖泊好奇道。
“我……万一…….万一,如果我突然有一天不在了,你会怎么样?”梦凰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不在了?母亲,是要去哪儿吗?”靖泊心里护忽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怀着希望不露声色的问。
“我……我要去…….我哪儿也不去!”梦凰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儿又咽回了腹中。自己刚还说要让靖泊看着他和自己,不要忘记这世上有大爱的存在。难道现在就要告诉他说自己不久后就会离开这里吗?这也太矛盾了些吧。今天,还是就说这些好了。
“母亲,你在耍我吗?”靖泊装作生气的瞪大眼。
“噢,不过,我现在要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去。”梦凰玩笑道。希望靖泊不要因为她的话再多想了。也许,自己不用走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个人选择(二)
“母亲!”靖泊见梦凰一脸笑意,情愿相信她真的是在逗他。便也把心内的不安藏了起来,嗔怪道。
“好了,小孩子家的别整天那么严肃。你看这样多好。”梦凰拉起靖泊,两根食指戳着他的嘴角,强迫他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满意的笑弯了眼角。
“好,很好。”靖泊为了早点解脱,只好无奈的“咧着”嘴回答。梦凰一听他这么说,这才满意的放开了他。二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真心园。
可刚走到园子门口,就见卫洋领着小菊过来。梦凰想到上午陶潜跟她说的话,猜想可能是他要离开。便也没有多惊讶,和卫洋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他们一起进到厅内。
果然,厅内,陶潜正在和真心说着告辞的话。不用陶潜吩咐,小菊就自己跑到他的房间替他收拾东西。卫洋也只是一直说些一路顺风的套话,一点出言挽留的意思都没有。梦凰和靖泊就在一旁看着,而相比梦凰悠闲喝茶的样子,靖泊的注意力就显然更集中些了。
陶潜和真心他们客套完,继而转头看着梦凰道:“你没想到我会走的那么快吧?”
“速战速决,没什么不好。既然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那也没理由再待在这儿浪费时间。”梦凰完全理解的支持道。
“呵呵,我们还会再见的。希望到那时,你不会再这样急着赶我走了。”陶潜看着梦凰“通情达理”的样子,心里也冒出了一股不舍。要离开这样一个满是惊喜的“玩具”还真的舍不得啊。可是,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相信到时候,这“玩具”可就会真正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我心永恒。”梦凰只回了他四个字。
“我会让它改变的。”陶潜自信道。
“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梦凰毫无顾忌的嗤笑道。
“就是闪到了,你也会帮我医好的不是吗?”陶潜旁若无人的调笑。丝毫不顾及一旁脸色有些微变的卫洋和靖泊。
“是啊,可是吃错药的事,我就没办法了。”梦凰别有深意道。
“放心吧,我不会吃错药的。喏,最后的礼物。”陶潜看着时间也差不过了,也不再和梦凰调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鸾凤金步摇递给梦凰。
“无功不受禄。”梦凰没有伸手。
“这是我一点心意,也是我的一番诚意。你要是不收可是会后悔的!”陶潜不由分说,直接把步摇插进了梦凰的发间。
“你……唉,我可没礼物回送你。”梦凰想伸手拔掉头上的步摇,但不知为何,她的手只抬了一半便又改变了主意。
“你有的!先让你保管一段时间也可以,不过,不可以送给其他人哦。我只希望时间到的时候,你能把我的东西物归原主。”陶潜斩钉截铁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梦凰丢给他一个白眼,扭过头去懒得再搭理他。
“一物换一物,对你来说也算公平。”陶潜不死心道。
“公不公平我心里有数。你还走不走了?”梦凰催促道。
“走——你多保重吧。”陶潜说完,又向着真心道,“您也请多保重身体,有机会希望还能与您一起合作。”
“你也保重吧。”真心微笑的回答。这小子,净当着他们的面跟梦凰打哑谜,幸好信炎这会儿不在,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呢?
陶潜之后又拜别了卫洋,问了他裴信炎的近况。卫洋假托裴信炎身体抱恙。陶潜也不戳穿,只是问候了几句便携着小菊离开了王府。之后,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称,陶潜带着小菊和他医馆里的那些手下并没有留下,而是直奔燕国而去。想必,与他之前和楚诺约定的时间已经相差无几了。四国,也该是时候备战了。
而裴信炎他们,作为被动的一方,也必须要加紧准备了。因为被动,所以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性就不止一两种。也该是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陶潜走后,真心把梦凰单独叫到了书房。之前因为有陶潜在,有些事既不方便问也不方便说。现在他走了,也该是整理的时候了。
“你拿了他什么东西?”真心也不拐弯抹角。
“《茅庐记》。”梦凰也不隐瞒。这事儿她本来就是打算要告诉真心的。只是突然昏迷的这些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燕国宝典?”真心惊的差点从座椅上跌下来。
“没错,好像是楚诺的人偷了他的宝典,然后被他的人抓住。那人师傅也曾见过的。就是那个在燕都外试探我的陈仇。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把偷到手的宝典给丢了。我就顺手捡回来了。我没回来直接去找他,就是想看看这是不是他们的诡计。”梦凰解释道。
真心听完梦凰的简述,眉头先是紧皱,再然后又舒张开来。继续问道:“你问他要了什么吗?”
“嗯,我问他要了子晴的解药。”梦凰点头,“她中的毒是燕国先祖研制出来的,是三大奇毒中的‘震天鼓’。据书上说它是三毒中唯一有解的一种毒。但毒药的制法和解药的配方都是燕国历代国君口授的。不过,陶潜说真正的解药因为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药而失传。师傅你现在研究的解药是陶潜自己研制的,只能用来暂时克制这毒。而只要毒发四十九次,就会完全无药可解。”
“是什么药?”真心对这些可是非常关心的。
“曼陀罗。”梦凰满是期待的回答。
“曼陀罗?唉,这药的确早在百年前就消失在这个世上。听说最后一株,就是被魏国的某一位从武的王爷给烧成灰的。”真心一听,顿时垂头丧气道。
这,也是他的一个遗憾呐。虽说,曼陀罗易使人产生幻觉害人不浅,但也着实是一味难得的好药。只是世人用其不善者居多,它也只能落得个惨淡的名声,消失于世了。
“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吗?”梦凰还是不死心的问。
“找不到了。”真心痛苦的摇头,“听你这么一说。他好像还真没骗你。仔细一想,那解药里的大部分成分都是为了达到曼陀罗的效用才会如此繁复。陶潜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制药能手啊。”
“唉,子晴该怎么办呢?”听真心这么说,梦凰也只能失望的低下头,想不出该怎么跟子晴交代。
“对了,这是解药的药方,你给她送去吧。你知道她不止三个月,她可不知道你知道。拖太久,她反而会怪你食言。”真心从袖中掏出十多张写满药名的纸递给梦凰。
“谢谢师傅。”梦凰忙接过药方,收进了怀里。
“你要一直戴着他送你的步摇吗?”真心抬头刚好看见梦凰头上唯一的一只金灿灿的步摇,忍不住提醒道。男人送女人发饰,代表着什么意义不用他再多说了吧。
“啊?哦对了,忘记拿下来了。我说头半边怎么那么重呢?”梦凰反应过来,忙把步摇拔下来,拿在手中。
“你呀!关于宝典的事,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了。包括信炎他们也不可以。”真心摇摇头,对梦凰的迷糊很是无奈。
“我有分寸的师傅。那东西,我是不会让他们看见的。以他们目前的状况来看,那东西无论落在谁的手上,都会伤害到无辜的百姓。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师傅不用担心。”梦凰正色道。
“那就好。只是,苦了你了。”真心欣慰的点了点头。
“有师傅和靖泊的关心,徒弟不苦。”梦凰微笑道。
“傻孩子!”真心心疼的看着梦凰,没有再说别的话。要是信炎能有她一半,她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只可惜,信炎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