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说透
余卿卿满脸迷怔，在这个过分火热的怀抱里，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特别是那玉颊，像是涂了油彩的苹果。汗水像是挂在苹果上晶莹的水珠，格外可爱。
虫鸟喁喁，似是诉说着人类不懂的情话。为此刻相拥的两人，谱写最美的乐章。
余卿卿脑子当机了好一会儿，才在两人逐渐升温的体温中蒸醒。
不是余卿卿不懂浪漫，是真的太·热·了。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余卿卿气语孱弱，哪还有刚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如今的女人，像极了一只才被宠幸了的猫。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
心里是说不清的喜悦，和道不明的羞耻。心脏跳动的声响，疯狂得几乎盖过了虫鸣的齐奏。
她低着头，不敢看此刻男人脸上的表情。生怕拥着自己的男人，听见自己过于张狂的心跳声。
余卿卿的声音，将后知后觉的男人惊醒。低幼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逾举的行为。
他像是突然浑身被烫到一般，猛然放开余卿卿，大后退了好几步。可由于动作过快，脚跟和脚跟碰到了一起，差点把自己绊倒。
“对…对不起。”严骢狼狈地侧过身，一手捂住脸，声音又紧又闷。“我…我…我失礼了。”
余卿卿站在原地傻了眼，好像应该害羞的是它吧？怎么他结结巴巴一副纯情处男的紧张状态？
虽然看不太清，不过他是不是脸红了？好像还不止，耳根和脖子好像也有点红了……
“噗呲……”被男人纯净的模样取悦的女人，心情倏地好到不行，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卿卿这一笑，让严骢更尴尬，窘迫得耳根脖子更红了。
他不知道余卿卿这样代表什么，他只知道他刚才的行为的确挺可笑的。他怎么能冲动了丧失思考能力，把十几年都没解决的事，在一瞬间表明？
卿卿她，一定觉得他很愚蠢吧？
“我…卿卿……”严骢语塞，思考能力尚未完全回归，让他的语言机能也跟着滞后。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卿卿解释，他一时冲动的行为。还有那些话。
“你先别说话。”余卿卿倒没想听他说什么，因为她现在满脑子的问号。
可男人深情的话语还在耳旁一刻不停的回响，让她的思维能力也不高。她还有多问题需要琢磨。
稍微让她缕缕，她刚刚…是被眼前的男人表白了？而且还是那么激烈的表白方式？
可是不对啊，那她之前问他那次算怎么回事？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许久没有再听到声音的严骢，终于放下手。小心翼翼地偏头去看，就恰好对上余卿卿直视过来的双眸。
严骢又有些难为情地转开头，抬手摸了摸鼻子上的汗。
“你…”余卿卿张了张嘴，努力找补词汇。“你是在跟我表白？”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余卿卿都不太喜欢浪费时间瞎琢磨，直接问比自己没头没脑深究来得快得多。
严骢一怔，额上的汗珠更多。怎么今天夏天这么热？
“好好给我回答，不要像昨晚那样蒙混过去。”余卿卿轻咬下唇，皱起眉头，一副‘你敢不老实试试看’的嘴脸。
严骢抿唇，眼神四处飘移，始终不敢转身落回到余卿卿脸上。
他不知道这真实回答之后的后果，如果是乐观的还好，如果……
“对，我喜欢你。”
不对，我爱你。
更深一层的意义严骢始终不敢表明。好像不说透，就留有余地。如果被拒绝，他还能保一丝尊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和盘托出
其实严骢已经算是孤注一掷了，如果按照他理智时候的顾虑，就算那么表层的意思，他也不敢告诉余卿卿。
可余卿卿总是能轻松逼他就范。
男人沉在黑夜中的眼神很坚定，线条感极好的面容上全是认真，余卿卿不仅没看出撒谎的嫌疑，还在他的视线中，逐渐趋向弱势，脸颊烧得慌。
说真的，恐怕没有女人能逃出他这么虔诚的表情。
余卿卿约莫想明白了昨天严骢没有回答的原因。按照严骢此刻的表现，当时他估计都被自己吓懵圈了。
可能就像陶陶的玩笑话，这是个纯情的男人。
但如何纯挚，余卿卿也不敢完全相信。不敢完全相信男人的话语和感情。
不管是因为他们身在商场，无往不利无奸不商的道理。还是她对他知之甚少，略显苍白。亦或者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余卿卿知道，她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轻易相信谁。
何况她本来的样子，他不是看到过吗？那样的她，他还喜欢的话，真和假，就变得尤其关键。
他们明明没有认识多久，明明没有多了解对方，明明连接触也仅有几次。
他的感情是从何时起？
在全网嘲事件发生之前，余卿卿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除了与自己有商业往来的客户、合作商。
但那件事之后，无妄之灾让余卿卿明白，有人存心不想她好过。那么，有没有一把枪，正对着自己的胸口呢？
“那你本来想跟我说什么？”不敢轻易承认他对自己有感情，余卿卿临危瑟缩，只想把话题转开。
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严骢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没有听到拒绝的言辞他该觉得幸运的吧。可是她不表态，是否说明她对他毫无感觉？甚至对于他的感情，不屑一顾？
不敢深想，严骢拼命把注意力转到现在的问题上。
但他要说的话，却全都跟他对她的感情有关，他该怎么回答？
“卿卿……”严骢再三犹豫，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多次，也没有下定决心。
余卿卿见他很为难的样子，像是怕自己一开口，她之前没有允诺的事就会发生。
余卿卿很无奈，因为她没来由地又对他有点心软。“我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见你。”
心上人的承诺就像一枚定海神针，稳稳定住严骢摇摆的内心，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许。
“卿卿，其实我…”严骢顿了顿，眉宇纠结了几次。“我也是W大毕业的。”
也就是说他俩是校友呗？
然后呢？
他是想说，所以他才会出现在校园里吗？
怎么听，余卿卿都觉得这句话不像是重点。可怜她还因为某人的表白晕乎乎的，脑子不太好使。怎么也没想明白他想说什么。
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却用眼神督促严骢，把话一次讲完。
严骢迫不得已，只能咬咬牙和盘托出。“你是不是对我毫无印象？”
嗯？
什么意思？
他俩难道是同届？
还是他们作为当年的校友，其实应该是认识的？
余卿卿有点迷，使劲头脑风暴能与严骢对得上号，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的人。
可脑子一片空白。
有关严骢的信息，也只是近到交通事故之后。这么优秀的男人，不冲别的，就冲他的皮相，余卿卿觉得自己也不该没有印象。
可是脑袋空空的，努力回忆，某些如碎片般的利刃就会在她脑子里胡乱飞舞，指扎得她头疼得快裂开。
第二百五十七章 突变
余卿卿陷入深深的回忆中表情既迷茫又痛苦，严骢冷峻的眉峰不觉跟着滑落出哀痛。
她在回忆，可是她的表情说明她什么也不记得。不仅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她深色眼眸中巨大的空洞，像是她记忆里的裂缝，把一切于她无关紧要的记忆，全都流走。
心里的失落沮丧空前巨大，膨胀地将严骢整个人填满。他感觉脚下仿佛踩的不是青石板，而是踩着棉花，一深一浅，虚浮无力。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的，早就知道余卿卿把他忘了。可是眼前女人的表现，远不止他想象的那么单薄。
曾经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快乐的，不快乐的。现在通通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就像一趟远程旅途，原本越好一起抵达终点。可走着走着，身边的人何时消失了，他都没有发现。
空只留他一人，在无限的寂寥中消解那些石化了的证据。
他们共有的回忆的证据。
“卿卿…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别想了。”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严骢心痛难当。
一面又期盼着她的记忆深处还有他，一面又不愿看到她折磨自己，终是忍不下心。
余卿卿脑袋和耳朵都嗡嗡的，耳鸣和头痛齐发，让她有点恶心得反胃。她双手捂着耳朵抱紧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严骢上前，鼓起勇气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温热的掌心带着汗液的湿度，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卿卿…其实…”眼前的女人纠结的五官，严骢唇角嗫嚅，心尖发颤。“其实…不想起来或许更好。如果你愿意，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成为我们美好的回忆。”
如果她记起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想现在这么乐观。
虽然不管好的坏的，都是他们共有的回忆。但一想到余卿卿那是的样子，严骢就不觉浑身发抖。
不是害怕的发抖，是疼痛的发抖。
那种经历，一次就够了。
手背上发烫的温度让余卿卿渐渐回神，眼中的光芒重新回归。
看着眼前的男人，余卿卿只是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与他对视良久，她才像是慢半拍般反应过来。
“严…”刚发出一个音，余卿卿眼前一黑，直愣愣晕倒在了严骢怀里。
“不，卿卿。卿卿，你怎么了？卿卿你醒醒……”抱着怀里的人，严骢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呼喊未果，严骢一刻不敢多耽搁，快速将人抱起，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学校停车坪跑。
“快打救护电话。”人还没到魏陶他们所在车辆的位置，严骢在停车坪外远远高呼。
听见声音的人纷纷侧目、回头。开着车窗翘首以盼心上人的男孩子，是最早发现来的人是谁的。
他迅速推门下车，跑向严骢。看见严骢怀里紧闭双眼的余卿卿，差点呼吸不过来。“姐姐怎么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严骢没有回答，焦急开口。
后面跟下车的魏陶，和早就站在车边等候的凯文，也三步并两步凑过来。
“你对我家卿卿做什么了？怎么会这样？”魏陶脸色大变，冷汗直往下淌。
怎么才离开不到二十分钟，人就不省人事了？
难道是病又复发了？这个男人对卿卿做了什么？
研判的目光落到严骢身上，严骢看着魏陶，眉宇紧皱摇摇头，“先到医院再说。”
“那还叫什么救护车？直接上车走啊。”魏陶急忙伸手，欲将余卿卿接过来扶上车，可手伸出去，对面抱着余卿卿的男人却往回撤了撤。
“卿卿上我的车，你们随后跟上。”没得商量的语气，身为定人生死的独裁者，仿佛这一刻又回来了。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变故，始终未开口的凯文，这时却插了嘴。“恐怕不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尴尬到令人窒息
严骢眉心更紧，抬眸看凯文，只见凯文的目光平移向他们的车旁，示意严骢向那边看。
华丽的林肯车旁，此时正站着一位婀娜的美人。眉目有情，却又给人一种淡淡的冷漠疏离感。青秀的长发温顺地落在她的肩头，掩盖了她的几分冷淡。
比例近乎完美的身材，不柴也不腴，将那过分贴身的连身裙撑出性感的曲线。
长裙淡雅，让她整个人性感之中又平添几许雅致清新。她裸色的唇畔边挂着一抹恭敬的笑容，看向此时正看着她的男人。
女人身姿俏丽站在车旁，服饰随谈不上华丽，但却让那华贵而高傲的贵族车，完全臣服在了她的气质中。仿佛它就是她的专属座驾。
严骢看着那个女人，不解地转头看向凯文。凯文无奈耸肩摇头，表示他不清楚。
严骢垂眸，手下动作没有改变。直接略过那女人快速走到车后座，就准备拉开车门把余卿卿往车里放。
“少爷，老太爷让我接您回去。”女人的声音不似她的人那般清爽，倒像喑哑的大提琴，低沉婉转。
一句话让严骢的动作稍滞，却在下一秒若无其事拉门，将余卿卿送进车里。
见严骢不为所动，女人也不着急，毕恭毕敬地轻声开口。“老太爷说，如果您不回去，他会亲自来找您‘在意的人’谈谈。”
眼神若有似无地划向车里的余卿卿，女人的声音不重，却将唐鹤鸣雷利果决的语气完全传达了出来。
然而只要是唐鹤鸣决定的事，就不会给严骢谈条件的权利。
严骢沉默了一瞬，却还是头也不回坐进车里，冷冷开口。“用最快的速度去医院。”
女人似乎也清楚严骢的脾气，并不多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对于严骢的无视女人不以为然。若无其事在几人的目光中跟在严骢身后，打算坐进车里。
可人才迈出腿，只听严骢的声音又凉凉地从车里传出来。“谁的狗用谁的车，别在我车里沾一身骚气。”
现场气氛一度令人窒息，凯文摸了摸鼻梁，低头坐进车里，还顺带把车门给拉上。做兄弟能做到这份上简直了。
门关上的下一刻，豪车发动，直线飚了出去。魏陶和宁溪坤还在尴尬的气氛之外徘徊，焦急看着那辆贵气逼人的土豪车，恨不得把人给抢过来。
可林肯一启动，他们就跳着脚上了自己的车。他们现在该抢的不是人，是时间！
卿卿（姐姐）千万不能有个好歹！
如果校园停车坪里还有旁人，现在一定特别替那位美貌的姑娘尴尬。稍微会脑补的人，估计能看到她在秋风中凄惨的背影。
真的。
人家正主根本没瞧她两眼，她自己像条哈巴狗似的巴上去。无怪正主说她是条狗。
这要是换做别人，不管心性多洒脱，一定都会尴尬死。
更何况那位美女看上去就心气高傲，脸面肯定挂不住。
而她也的确有点难以自持的笑容渐失，脸色发僵。不过到底受过长时间训练，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没有出现多久，又恢复如初。
可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恶气。
她以为她摸清楚了他的脾气，做了很多心里建设，也做过很多预想。可最终，依然没法在他的毒舌中潇洒。
很好。
很有挑战性。
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第二百五十九章 活阎王
第一次离余卿卿这么近，怀里、车里满满全是她的气息。是严骢做梦也无法临近的只属于她的气息。
可看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姑娘，严骢心脏纠紧，疼得厉害。完全没法感受到哪怕一丝的幸福感。
她突然晕倒的原因，他模棱地猜了个大概。接下来，只能让凯文去查一查当年余卿卿就医的情况。
凯文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神情复杂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感叹。
好容易与自己梦寐以求多年的心上人零距离，却是这番情形。不但没能欣喜若狂，还心情沉重，情绪外泄得旁人一眼便知。
世事难料这个中国成语，如今放在这里当真恰到好处。着实令人唏嘘。
凯文其实很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也不想打扰严骢与自己心爱的姑娘近距离接触的时机。
可刚刚收到的消息，凯文觉得还是有必要立马告诉严骢。
“修，那个副校长抓到了。”看到手机里发来的消息和定位，凯文轻声告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盒子里不显得突兀。
“底下的人讯问出了他这么做的原因。”滑动手机屏幕，凯文快速浏览，而后言简意赅总结。“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借此机会再制造一次热搜。而……”
“热搜的重点不是卿卿的回答。是她跟那个男人，对吧？”眼皮也未见抬一下，却轻易将凯文所要告知内容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严骢的话语说得很缓慢，也很轻。像是怕吵到昏睡中的姑娘。
凯文张嘴，又闭嘴。轻轻“嗯”了一声。
看来只要与余卿卿沾边的事，修的直觉比其他任何时候更敏锐。
“这个人要怎么处理？”打开定位，凯文查看了关押那位副教授的具体位置。
这么短的时间，那人竟然已经逃到了澳大利亚。看来也是清楚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早就做了准备。
严骢在长久维持的姿势中缓慢抬头，深邃而幽暗的黑瞳似暗无天日的深渊。眯眼的动作，让那深渊更狭窄不见底。
严骢以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嗜血的人，可怀里紧闭双眼的姑娘昏迷不醒的样子，充斥在他的脑海。
就算她晕倒与那位副教授无关，可他的迁怒无法抑制。
这一刻，有股难以控制的冲动，冲刷进严骢的脑子，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喜欢跑？那就断了手脚筋丢到公海喂鲨鱼。”
凯文屏息，在整个车厢低沉的气压中缓缓转头，“你确定？”
凯文看着严骢，见他久久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最终眼神落到了余卿卿的身上。
凯文的行为无异于一种无声的劝诫。
虽然严骢并没有抬头，但兄弟之间的默契，让他清楚的知道，凯文想说什么。
卿卿一定不喜欢那么残忍的他，凯文在帮卿卿劝自己。
严骢沉默，在无法转移的视线中，瞳孔里倒映出余卿卿略显苍白的小脸。终于还是改变了惩罚的手段。
“那就遣返回国移交司法，将他行贿受贿的证据一并递交，剥除他终生政治权利。”
凯文没有说话，在手机里快速敲下严骢的命令，等待他的后话。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何况这关乎于兄弟将来的幸福。就算修说就此罢辽，他这个做兄弟的，还有几十种手段让人痛不欲生。
可严骢，明显也不打算放过敢对他阳奉阴违的人。况且这件事关系到余卿卿。
“他不是想发财吗？那就清空他名下财产，断他全家大小所有人财路。只要是他家族里的人，任何企业公司不得录用。包括刷盘子洗马桶都不行。”
换言之，除了做乞丐，他们一家子只能去死。
从物质和精神上控制他们，比直接把人喂鲨鱼更狠、更绝。
不留余地，绝不让碍眼的人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严骢处理这类人、事一向态度果决狠辣。
也许他在国外待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国内根本没有人知晓他。也没人忌惮一个传闻中的人。
如今的惩处，不过是以儆效尤。让那些背地里搞事情的人掌掌眼，不是什么人他们都开罪得起的。
凯文无声轻笑，手下飞速敲击键盘，将严骢的原话一字不落交代下去。
他该知道的。如果轻判于修而言就能善了，那他也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了。
第二百六十章 咎由自取
沿途闯了好几次红灯抵达医院，严骢却没有送余卿卿进手术室。
让他亲眼看着不省人事的余卿卿进手术室，他调动了所有意志力，发现还是做不到。
他受不了。
他现在的情绪，不比前阵得知她在芳草时好。甚至他觉得是因为他害得她受苦受罪，才导致晕倒。自责和内疚让他根本不敢面对她。
凯文看得出来，严骢现在很低落。不止因为余卿卿晕倒的事，还因为别的。
“你和她发生了什么？”真的不是凯文八卦，他只是好奇，纯粹好奇。
他们去了二十多分钟而已，修做了什么人家姑娘就晕倒了。
凯文的问题，让严骢的心莫名一沉，眼前又浮现余卿卿晕倒在他怀里的场景。
看着兄弟更加挫败沉痛的表情，凯文抿唇禁声，不敢再多问。
肯定是发生了连修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才导致后面的事。他愧疚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
严骢沉默良久，突然整个人往车座椅背上重重一靠，双手盖住扬起的脸。
“该说的，不该说的，几乎都说了。”
严骢沉闷的声音里带着几许压抑和虚脱，仿佛他在把余卿卿送上医院的担架车时，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
他错了。
他不该那么着急，不该因为卿卿轻贱的话语和愤怒的表情投降。
他不该受她说“表白要趁早”这种话的激励。他不该不顾她的身体状况，思绪混淆自我失控。
如果卿卿出了什么意外…不，不能！
凯文看着对面的男人沉浸在自责中无法自拔，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让他在枪林弹雨杀手成群中游走都是小事，替严骢杀人挡枪也不在话下。可兄弟情场失意，他也没辙。因为这一块，他也很空白。
本想让严骢一个人静一静，凯文顾自着手司法单位和检察院这方面的相关事宜。没想到对面的男人猝不及防猛然坐起，通红的双眼直直看向凯文。
动静太大，行驶中的车内又着实安静得过分，凯文立马就察觉到了严骢的动作。
“怎…怎么了吗？”咽了口唾沫，凯文被严骢充满兽性的目光盯得忐忑不已。
前后不到五分钟，发生了什么让修突然如此狂躁？
“让我看看医院的情况。”野兽的嗓音裹着嗜血的沙哑，让他的兽性中多了一丝狼狈。
他很想说，没有谁可以从他身边把她带走。没有他的允许，就是地府勾魂使者也不行。
可是如此自大的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他不是被世人传说为活阎王么，有谁会相信阎王的能力竟然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活该啊，他真是活该啊！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卿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过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固执的追求真相真的有意义吗？如果卿卿记得起一切，说不定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
他为什么会有不在她的记忆里，他就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这种可笑的想法？
可是，真的不在意吗？
太假了。
他爱了她整整十二年，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年华里几乎都是他形单影只。
要么就是他远远的，偷偷的躲在角落注视她和别人欢声笑语。
唯独共有的记忆，只属于他们俩短暂的记忆。她对他的好，对他笑，对他吼叫……他不该执着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两只小可爱
“陶陶姐，医生说了什么？”双手托腮坐在病床旁看着昏迷的余卿卿发呆的男孩子，被开门的声音惊醒。
“只是说你姐姐最近太劳累没有休息好，所以才晕倒。”魏陶反身关门，掩藏去眸中的一丝异样情绪。
“哦。”宁溪坤应声，并没有因为不是坏消息而庆幸。反而小脸上的心疼和难过愈加明显。
他明明一直都陪在姐姐身边，却没有把姐姐照顾好，是他太没用了。
看着小奶狗负疚的表情，魏陶仿佛看到了他毫无精神耷拉着的耳朵。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魏陶学着余卿卿平时揉宁溪坤头的样子，揉了揉他的短发，安抚着内疚的少年。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娇少爷，能想到别人就不错了。难得小溪坤品性纯良，正直可爱，身上没有一点富二代骄纵的脾气。而且事事都替别人着想，乖巧又懂事。
“你已经帮了卿卿很多，真的不用觉得自己不够好。她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自责。”
尽管魏陶都搬出了余卿卿，可小奶狗的耳朵依然没有竖起来。蔫蔫地垂头丧气窝回椅子里。“陶陶姐，医生说姐姐什么时候会醒？”
“水输完差不多就醒了，所以你别太担心。”使劲揉了揉宁溪坤的头发，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自己在旁边生自己的闷气，这哪还是那个积极灿烂的小太阳？
“哎呀，我知道啦陶陶姐。”双手护头，努力挣脱魏陶的魔爪，他今天弄了好久的发型，全乱了。
“知道就好。”魏陶话虽然这么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主治大夫说卿卿没有异常，但魏陶心里总觉得余卿卿会晕倒，没那么简单。而且她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余国然。
“麻麻~”
魏陶还没来得及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另一边甜蜜的烦恼又来了。
“麻麻在，漫漫怎么啦？”蹲在儿子身前，魏陶翻出湿纸巾给漫漫擦鼻涕和泪花。
小人儿抽抽噎噎地，哭闹后的余韵还在作祟。
魏陶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泪花闪动，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又心疼又欣慰又想笑。
汽车发动前，明明还在玩余卿卿给他买的新玩具的小奶娃，在汽车行驶的瞬间“哇”的一声就哭了。
声嘶力竭，嚎啕着要干妈。
魏陶知道自己儿子打小就是个人精，而且还是特别有人情味那种。
谁对他好，谁是坏人，他的小脑瓜都清楚得很。
余卿卿没有上车，车就开走了。小奶娃当然不干，哭嚷得气都喘不过来，还喊着“干妈没上车车，车车不能走”。
小奶娃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肝肠寸断的哭法，大概也没他哭得惹人心酸。
“麻麻~干妈素卜素撑冰啦？”绞着小手指，漫漫是不是看病床两眼。小小的脸上全是愁容。
“没有啦。干妈太累了，在睡觉觉。”给漫漫擤了把鼻涕，魏陶突然变得小小声。
“翠觉觉呀。”小脸蛋上的愁容散开，一副终于放心的小大人模样，也学着魏陶小声说话。
“对呀，所以漫漫不可以打搅干妈知道吗？”
“嗯嗯，嘘~”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乐观
还未起飞的私人飞机里，气氛有些凝重。
刚刚去往机场的途中，凯文侵入了余卿卿所在的医院的监控系统。可惜手术室里没有监控，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重要画面。
“修，黄院长。”正在继续工作的凯文，突然被一个视频连线弹窗。
快速浏览着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回帖和资料，严骢的眉心一直就没舒展过。
网上的说法与卿卿的症状基本不符，根本没有什么实用答案。这让严骢心里的担忧愈加无法遏制。
听到凯文提到余卿卿所在医院负责人的视频请求，迫不及待接过凯文递过来的笔记本。
“您好，严总。”视频里带着眼镜年过半百的男人恭敬地冲镜头点头致意。
严骢颔首，没多大耐心听这种不必要的寒暄。“不用客套，说重点。”
黄院长倒是很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也不多废话，直接起身退到了一边，将摄像头视焦让给了投影幕。
“严总。医院已经为余小姐做了最全面的脑部检查，并没有发现余小姐脑部有任何异常。针对您派人告诉我的信息，我们专家组研究讨论后觉得，余小姐接受过心理咨询师的诊疗的可能性非常大。”
将余卿卿的检查报告，以及各种拍片逐一放给严骢过目，并将所有资料的电子文档打包发到了凯文的邮箱。
听着黄院长的汇报，严骢一直沉默不语。点开黄院长传过来的东西，多数专业上的术语他也无法完全理解，索性将它们传给了靳闻。
“也就是说，你们也没有办法？”垂睫看着手机，快速在信息里发送了一行字。
严骢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人能从他这个表情之下看出喜怒。黄院长一时语塞，冷汗直流。
“对…对不起，严总。”混迹上层圈子人，也时常接触顶流人士，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年轻的后辈压得喘不过气来。
即使隔着电脑屏幕，他仍然逃不过那股破天的气势。
“我知道了，辛苦。”收了手机，严骢语调平静，没有一丝别样情绪。
“哪…里。”黄院长哈腰赔笑，等着对方挂断视屏。却没想到镜头一转，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黑发金瞳的外国人。
凯文看着对面愣住的老头，放下了手中趁休息的空档端起的酒杯。“黄院长，我想你应该听过芳草梁院长的事了。”
年轻英俊的男人，唇畔眼角都是斯文亲和的笑意。可被他看着的黄院长，总有种被五步蛇猎视的错觉。
“是…是的”黄院长一哆嗦，顿时冷汗更多，满上和蔼的笑容难以维持。
不光是他，近段时间好多同仁都听过关于老梁失踪的传闻。没想到…难道与他们有关？
“那你就应该清楚，不管你有没有靠山，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对吗？”凯文保持微笑，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面对这个英俊外国人的笑脸，黄院长喉头发紧得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对对，我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你放心，该给你的酬劳只多不少。再见。”分毫没有停顿，凯文关掉视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不到一秒的自然切换，几乎会让人误以为，刚刚他脸上的笑容，是幻觉。
“再……”第二个字还没脱口，视频就在对面男人笑眯眯的表情中中断。
黄院长顿时瘫软在了沙发椅里，冷汗已经浸湿了神圣光辉的白大褂。
第二百六十三章 爱意满满
“修，已经调集人手去查了。”凯文眼不离电脑，手下飞速敲击键盘。“时间太久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嗯。”轻微的鼻音，是严骢疲惫下的回应。“brady.保护卿卿的那批人，一直都没换过吗？”
轻捏鼻梁，来舒缓紧绷的情绪。可是无论如何揉捏，眉心的褶皱都无法平坦。
还在醉生梦死中的布莱迪，乍然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还以为自己梦呓了。结果一接听，听筒里传来熟悉而压低的低沉男音，酒瞬间醒了大半。
“啊~是你啊。对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放下手里的酒瓶，搂住身旁美女的纤细的腰肢。
“没事，你继续喝吧。”听出略略布莱迪朦胧的醉意，严骢瞬间就猜到了布莱迪此刻在干什么。
“？？？”布莱迪看着挂断的手机屏，被严骢的突袭搞得稀里糊涂。
难道他真的醉了？刚刚没人打电话？
“修？”古云霄挑眉，碰过的酒杯缓缓贴近唇边。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猜测很笃定。
布莱迪恍恍惚惚，好一阵才从手机屏中抬起头。“对。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挂了。”
“他问了什么？”古云霄咽下最终回转的酒，饶有兴致地问。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问，酒不好喝吗？你也想被病毒折磨一个礼拜？”虽然布莱迪现在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想到那个星期，就眼前黑暗头皮发麻。
“NO！喝酒喝酒，别扫兴。”古云霄斩钉截铁否决。
听布莱迪分享他的“精彩人生”已经足够，古云霄可没傻到去给老虎拔毛。
而且听布莱迪说起那件事，他隐约觉得，布莱迪那么惨，可能跟让万年铁树开花的那个姑娘有关。
刚刚布莱迪又那么提醒自己……莫非，修询问的内容，也跟那姑娘有关？
这真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那个姑娘到底是谁。
已经被盯上的某姑娘，才悠悠转醒，一脸迷怔地盯着医院的天花板。
这是哪儿，她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自问三连，让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余卿卿更迷茫了。
“姐姐醒啦？”
惊喜而甜软的男声从左上方传来，余卿卿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
“坤…坤？”余卿卿眨眨眼，有点不确定地唤道。
“嗯嗯，姐姐我在。”灿烂的小脸上绽放出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宁溪坤眸光煽动，看到余卿卿醒来，竟有一丝激动的泪光。
“干妈~干妈~”听到两人对话的魏陶母子齐刷刷回头，还是小机灵鬼反应快。蹬蹬蹬地几步就跑到了余卿卿的病床边。
可是人矮床高，小奶娃看着高高隆起的被子，就是看不到他心心念念干妈的脸。
心里一急，急中生智。小奶娃扑腾着小短手拍打着被子，急得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干妈请啦，干妈请啦~干妈康康我~康康我~”
听到小奶娃的声音，余卿卿努力撑起身体，在宁溪坤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我的宝贝，干妈在，干妈看到我的宝贝啦。”
这边余卿卿努力哄着对自己表达满满爱意的萌娃。
而那边亲妈魏陶，被小奶娃急吼吼的一系列操作逗得哈哈大笑，直不起腰。
我的妈呀，小萝卜头短胳膊短腿简直太真实了。
哈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四章 老实点
看着手上的针管和旁边的点滴瓶，还有两个关心自己的男孩子，余卿卿再糊涂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哪儿。
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魏陶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让余卿卿不禁瞪了她一眼。“一大一小都知道关心我，你瞅瞅你笑得牙花子都出来的熊样。我要你何用？”
“哎哟喂，哈哈哈…你先让我笑会儿。”魏陶捂着肚子笑倒在看护椅子上。
她真不是故意的，可她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那么努力挣表现。
小小的脸上写着满满的，看我，看我，看我。
看见小溪坤得了卿卿的话，小漫漫争宠力MAX的表现。又好笑又萌。
魏陶着实没崩住。
扭过小脑瓜的奶娃看着自己笑得像个二百五的麻麻，满脸问号。
麻麻这是在干嘛？
无法理解自己亲妈脑回路的漫漫皱了皱小眉头，噘着嘴又扭头望着自己的干妈，一本正经问：“干妈，麻麻素卜素叉了？”
“噗——”
“噗——”
都说童言无忌，余卿卿和宁溪坤这回算是领教了童言的威力。一个绷不住，被逗得齐齐笑出声。
“宝贝说得对，你麻麻就是傻。”余卿卿顾忌着手上的针，用另一只手勉强将小奶娃抱上病床，正儿八经忽悠奶娃。
“喂喂！”魏陶尔康手，不及阻止自家闺蜜和儿子当面损她。看着小叛徒认真倒腾小脑袋的动作，也只能心中默念，是亲儿子，要忍住。
这对闹笑的母子让才醒来隐隐不安的余卿卿，瞬间消了不少烦忧。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重要的人面前，天大的忧愁也会散为无形。
可余卿卿在临出院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魏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魏陶也不知道具体经过，不想让余卿卿过分执着这件事，魏陶只好告诉余卿卿，是因为她太累没休息好，压力大所以晕倒。
虽然余卿卿脑子里重播着晕倒前，严骢站在她面前说着什么的一幕。但看魏陶一脸镇定的模样，余卿卿也只好将信将疑不再追问。
但心中仍有很多疑惑围绕着她。
几人匆匆回了酒店，在魏陶的再三要求下，余卿卿连手机都没能摸出来，就被赶进浴室洗了澡。
这还没完。洗完澡出来，魏陶笑眯眯举着吹风和毛巾说要给她吹头发。
余卿卿这一瞧，心中一抖从事。魏陶那丫头，肯定有猫腻啊。
半推半就坐下，余卿卿面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身后魏陶脸上八卦的表情。
“卿卿啊，你今天跟严总聊了什么呀？”节奏缓慢地撩开余卿卿的长发用毛巾先吸干水分，魏陶貌似问得漫不经心。
“啊？”脑子里的画面被重新拉回到校园一角，余卿卿的脸颊在残留的水蒸气蒸腾下，愈发滚烫。“也就…告诉我他在学校的原因之类的……”
虽然看不见自家闺蜜的脸色，但清楚余卿卿脾气的魏陶，自然从她支支吾吾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同寻常。
“只是这样？”魏陶语气不善地凑近余卿卿的脸，在看到她红得像熟番茄似的脸蛋，魏陶更为确信，严大经理来这趟，肯定不止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你最好老实招来，不然的话…哼哼~”
第二百六十五章 突袭
余卿卿几人原本的计划，是在毕业演讲结束后的周日，在P市好好地玩上一天，乘坐晚上的飞机返回H市。
结果清晨不到六点余卿卿接到了紧急通知，临时接管聚蓉的青葱管理人员，会在周日下午三点莅临，进行双方的交接工作。
余卿卿当时都睡懵了，听到听筒里熟悉而激动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梦游。
直到温柔的南方姑娘秦觅在多次喊余卿卿未果，无奈只好尖叫着“失火了”。
余卿卿猛地一个翻身，脑瓜嗡嗡作响，晕头转向。虚眼看着黑乎乎的酒店房间，哪儿像失火的样子。
等余卿卿昏头昏脑终于确定秦觅说的什么，瞬间睡意全无。
这青葱的高层怎么总喜欢搞突然袭击？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
布莱迪：阿嚏，最近怎么老打喷嚏？是PM2.5超标？
既然某些人这么想快点见到她，那她怎么能辜负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苦心呢。
正好她也觉得该跟某些人算算账了，免得他总以为能欺负到她头上。
说干就干，余卿卿打开手机软件，直接给自己定了最早一班回H市的机票。然后蹑手蹑脚收拾了几样随身必需品，拎着挎包就往机场赶。
等魏陶和漫漫醒来的时候，余卿卿已经坐上了回H市的飞机。
手机里是余卿卿登机前发送的微信。魏陶揉着朦胧的睡眼，半眯半睁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消息看完。
“这丫头，让我们玩好了再回去。哈~”打着哈欠，魏陶低声咕哝，“也不知道谁让她觉得，她走能我们能安心的玩。”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征询了两个男孩子的意见。
尽管漫漫醒来时没见到余卿卿就哼唧唧要找干妈。宁溪坤也在敲门后没看到余卿卿，一脸担忧加委屈的表情。
结果显而易见。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听完余卿卿的留言，眨着两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魏陶，特别默契且不假思索地选择直接回H市。
魏陶和短腿的小朋友收拾着行李箱，还有余卿卿没带走的物品。小漫漫知道一会儿要乘坐飞机回家找干妈，干起活来特别卖力。
当然，如果他没有把东西直接扔进行李箱，而是按顺序放好，魏陶会更欣慰。
机票是宁溪坤定的，所以当魏陶拉着儿子下了车，看到近在眼前的私人飞机时，震惊得下巴半天没合拢。
她就说，怎么接送车没有开往机场大厅，直接开到了机场里。
看来小溪坤为了快点见到卿卿，心里着急得很呢。
魏陶牵着儿子登机，什么也没问。魏陶不问，宁溪坤也没有主动解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余卿卿是否安全，是否又是因为有人故意找麻烦，她才会提前返回公司。
直到飞机已经启动，他依旧忧心忡忡。难得平日里灿烂的小脸上，没有了阳光。
“安心啦，你姐姐又不是小孩子。她自己会处理好的，肯定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些。”魏陶给漫漫扣上安全带，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宁溪坤的样子。
一副随时要大难临头的表情，苦兮兮的。
先不说余卿卿会怎么样。他们还坐在飞机上呢，这不是触霉头吗？
魏陶的安抚，到底还是起了一点作用。宁溪坤勉强对魏陶扯出笑容，点点头。“对，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围困
余卿卿下了飞机，本打算立马就往公司赶。哪晓得才出了机场通道，在接机大厅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堵了个正着。
一手压着渔夫帽，一手挡开拼命想往她身上挤的记者。余卿卿都没时间愣神，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阻击的退路全无。
尽管她一再强调记者认错人了，故意学着阿维的东北腔，但大批的记者就是不放行。
仿佛他们非常笃定，她就是余卿卿。
余卿卿低着头紧绷着僵硬的四肢，尽量保护着自己的身体，避开与记者的正面冲撞。也不去注意鼎沸发人声中，那些五花八门的问题。
就像那天一样。
可又和那天有着天壤之别。
相似的场景和群体，可是相对而言。现在的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在孤军奋战。
以微薄之力，抗衡狂澜之势。
她知道，她肯定会被吞没。这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余卿卿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离记者包围圈不远处，引发了一场骚动。
有人大喊着“余卿卿在那边，余卿卿给我签个名吧”，边喊边往接机大厅出口追去。
记者们一头雾水，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余卿卿快湮没在人群的小身板，将信将疑往旁边瞅去。
然后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喊着“余卿卿别跑”追了出去。
部分记者已经动摇跟着追跑，还是有一部分记者坚定不移守在余卿卿面前。然后在某人高喊了几声“余卿卿上车了，快追”之后，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的初衷。
跟着人流追了出去。
周身的拥挤缓慢松散开，余卿卿还没搞清楚状况，浑身紧绷没有动弹。可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猛力将她拉出了人群。
直到她被人强行塞进了车里，汽车已经飞速行驶出去。胸腔里“咚咚咚”的心跳声，还在狂乱作响，没有平缓的念头。
余卿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发麻的双腿跑出人群，跑到机场停车场的。
只是当她整个人还维持在紧张、警惕的紧绷中时。身边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悠悠，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余卿卿怔愣了一秒，思索着这把好听的嗓是谁的。等寻思过来，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开车的男人。
“阿楠？”存在于潜意识里的称呼，让余卿卿忍不住为自己的口误皱眉。“我是说…窦先生…”
还不及看清男人的轮廓，余卿卿又不自在地将头转向车窗。轻咬下唇，假装自己是为了拉安全带。
窦楠偏头看向刻意与自己疏远的余卿卿，唇间划出无声轻叹。被阳光眷恋着的脸上，即使度着一层绒绒金光，也未能化开他眉宇间的山川。
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无法倒退的时间，已经把他们决裂的关系，生生钉在了彼此岁月的长河里。日夜替换，山平川高莫可逆是吗？
入过相思门，才知相思苦。受得万般煎熬，亦不可驱之。
分秒的流动，似在提醒他，那淌在血液里的煎熬，是他罪有应得。
他辜负了她，背叛了她，受得那些罪，他活该。
可是…他的眼前，脑海总是晃动着关于她的画面，微小细节也如针扎，密密麻麻扎在他心头。
他该受的，受不住。
只要因她，就让他觉得他自己软弱得不堪一击，没有什么是他能熬过的。
他受不了。他放弃不了近在眼前的爱人，他祝福不了她成为别人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截胡
“修，人追到了吗……呼…”从接机大厅一直追到停车场附近，凯文几乎把停车场搜寻了大半，都没能找到余卿卿。
他们的人一直跟着余卿卿，机场也有其他人接应。见记者围堵，立即分散将记者引开。
眼看着余卿卿被人拉走，他和严骢拔腿就追了上去。可机场人流量太大，纵使眼不离余卿卿，但她和那人还是很快被人流淹没。
好容易看到她，他们已经跟她错开了很远。再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严骢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把将领带结扯松，直接扯下领带狠狠砸在了地上。“车呢？”
凯文直起身子，望了眼停车场出口，知道严骢估摸着是看到那姑娘跟人上车走了。
避开某人雷霆震怒的表情，凯文掏出电话叫人把车开过来。
你说这事儿闹的，他们费力护的人，结果让别人给当场截胡。难怪修这么生气。
等了不到五分钟，一架炫酷的布加迪威龙超跑便出现在两人视线中。车还不及停稳，严骢已快步走到驾驶室旁，将驾驶车辆的人一把揪了出来。
看严骢这架势，凯文也不敢耽搁，赶紧麻溜地上了副驾。安全带都还没拉上，车已经飞速飚了出去。
即使是凯文这种常年飙车，也喜欢飙车的狂热分子，也觉得这车速真让他够呛。
“给我查一下HA55888车牌的行驶路径。”严骢紧皱着眉，目视着前方的横杆，换挡加足马力，毫无停顿地直接冲了过去。
看着飞溅出去的横杆碎片和后视镜里追出来的人，凯文暗暗吐了口气，扣着安全带的手，这才按进卡扣里。
先让程诺把停车场出口的事故处理了，这才依照严骢的吩咐，接入了城市道具监控。
“在内环高速上，已经经过了惠佳庄。”边汇报边将定位接入车载，凯文默默伸手拉住了车窗上的扶手。
昨晚两人赶回H市，严骢独自回了趟老宅。也不知道那爷孙俩发生了什么，严骢半夜打去电话让凯文一定要保护好余卿卿。
原本寻思着余卿卿没有购买返程机票的信息，估计会在P市逗留一段时间。
一觉还没睡踏实，没想到早上六点就接到了消息，余卿卿将在九点半抵达H市。
这一晚上折腾的，凯文稀里糊涂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然后人就被他跟丢了。
怎么护个女人，比在中东抓贩毒头子还不容易？一个个惦记个姑娘做啥呀？
等等，余卿卿不会是被老爷子的人带走的吧？
emmm……看修的脸色，可能性非常大啊…他们爷孙的关系，好像真的非常不妙。看样子，比布莱迪和他父亲的关系，差不了多少。
一想到布莱迪，车载上立即弹出了电话请求，显示联系人，正是布莱迪。
凯文一惊，赶紧点了接通，车载立马又恢复了定位地图。
戴上耳机，英国佬蹩脚的中国话即钻进了凯文耳中。
“怎么样？接到那姑娘了吗？”略显兴奋的语气带着炫耀式的得意，仿佛在求夸奖求表扬。
“你不是和古云霄醉生梦死呢吗？是怎么知道她回来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最近凯文常常搬出他不伦不类的普通话，来跟布莱迪互相伤害。
“我让人通知她回来的，我当然知道。”布莱迪得意地翘高了尾音，笑声里全是八卦的味道。“怎么样，修现在一定很开心，心情很好吧？”
修心情很好？
凯文缓缓偏头看向，某个全神贯注开车的男人的脸。
呵呵，原来所有多余的事情，都是这二货搞出来的。
“布莱迪，你诚心诚意奉劝你，快求上帝保佑你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法拒绝
沉默的气氛蔓延在车厢里，让整个车厢的氛围压抑而尴尬。
余卿卿左手紧紧揪住安全带，右手拉着门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时隔十年，再与窦楠这样近距离相处，哪怕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和肢体接触，余卿卿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其实她挺想让窦楠停车的，可是车已经开上了内环高速。不仅不方便停车，这地段网约车都要等十几分钟。
这对于争分夺秒往公司赶的余卿卿，几乎是无法考虑的事。
可让她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气氛，她又觉得没有必要。
本来于她而言，他们的碰面，就是没有必要的。
窦楠感受得到身旁女人的紧绷，她刻意往车门靠近的肢体动作，是她对他有意识的防范和警惕。
窦楠苦笑，心中苦涩无法言喻。曾那般信赖自己，想要把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姑娘，如今却与自己这般疏远。
这怎么能叫他不心痛？
“悠悠。”终是忍受不了他们之间的冰凉感，窦楠先打破沉默。
余卿卿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把头偏向了窦楠，却并没有完全面向他。
纵使她想要疏远他，可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称呼，至那般温柔的口中吐露出来。熟悉感让她的肌肉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跳开她意识的反应。只要他仍呼喊她。
余光中看到余卿卿的动作，窦楠知道她在听，口中犹豫的话，忽然变得尤其坚定。“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我现在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就一个，可以吗？”
余卿卿抿唇，才缓缓平复下的心跳，又鼓噪如雷，声声响在耳畔。
她都怕这静谧的空间里，身旁的男人会听见她放肆的心跳。
不过是跟她说了一句话，推测出他大概会提出什么样的请求而已。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强烈的紧张感？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亦或者说这其中，是否有一丝潜藏的欣喜？
余卿卿搞不懂自己，想不明白自己是在不争气的期待，还是想要拒绝。
她不应该答应他的，无论他提什么样的请求。她都有立场和理由拒绝。
可是就像他说了，相处十五载，他从未对她提过任何要求。而她却索求无度，不管他的人，他的时间，他的所有空间，都要填满她，她才觉得踏实。
那是无论什么样的她，他都温柔接纳。
爱她，护她，包容她，迁就她，仿佛就是他的习惯。而她，似乎理应享受他给她的，所有。
可其实不是那样，她心里清楚。
有很多次，她都想要给他平等。她甚至多次表示，他可以完全拥有他。她想要为他做的，远不止只是陪伴。
但他一次一次用他温柔的方式，让她觉得，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他会保护她，他不奢求更多。
所以当这迟了二十多年，他的奢望，让她没办法决绝。
哪怕他们的关系早已裂开，无法再愈合。她也舍不得拒绝他，这唯一的一次。
“好，你说。”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让我留在你身边
余卿卿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对于苦撑了十年的窦楠来说，越是希望的临近点，越是迫不及待。
那份急迫，让短短的几分钟，也长得好似过完了此生。
对于余卿卿能的答案，窦楠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不知道余卿卿到底想了些什么，在犹豫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自己。
只是从她口中亲耳听到确定的答案，让他反而没有欣喜。
她或许只是急于摆脱自己的纠缠，才出于无奈答应的吧。
可就算那样，就算因为他的卑劣，他也不想错失这唯一的机会。
他太需要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了。
“悠悠，哪怕我们不能回到从前的关系，我也希望你不要赶我走。让我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好吗？”
窦楠的声音很平静，从那副一如既往温柔的嗓中发出，让人有种如沐春光之感。
他那般的嗓音，带着蛊惑的魔力。似乎觉得只要是他说的，不管提什么样的要求，都无法拒绝。
余卿卿不是无法拒绝，是根本拒绝不了。
她现在心里很复杂，很矛盾。她很想问问窦楠，这又是何必？
他们真的有必要维持朋友关系吗？在正当挽回的时机错过之后。在物非人非的年华流逝之后。在他们彼此如此陌生之后。
维持那种关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窦楠是很平静，眼神和表情动作所表现出的一切，的确都很平静。
可那波澜不止的内心，在忐忑的激流中晃动不歇。仿佛只要余卿卿不松口，它将会一直这样动荡慌乱下去。
他的要求很难回答，是因为他逾越了吗？他越过了她心里的那道防线，她对他设置的防线。
她心里是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再维持任何关系的吧。或许她甚至认为，他也应该这样想。
他清楚她这样想的原因，他不怪她。怪只怪他自己，错的离谱，还没有胆量乞求她的原谅。
现在还厚着脸皮来对她得寸进尺。她不回答，也实属正常。
可是他的理解是一回事，渴望又是另一回事。
即便刚刚她明明已经应允他可以提一个请求，变相就是说，无论他的请求多无礼，她都会答应自己。
可是没有亲耳听到她承认，好像他们的关系就名存实亡，在她的心里，不过就是为了应付他这种麻烦的纠缠者。
时间在心思南辕北辙的两人中流淌，一分一秒，谁都煎熬。
“我……”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我也不知情，是被逼无奈所犯下的错。你会相信我吗？”
严密的紧张压迫下，将两个曾经那般信任彼此的人，挤压到了极致。
两人同时开口，却只有窦楠没有因对方的声音，而打退堂鼓。
“如果我说我的心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我从始至终深爱的只有你，你会相信我吗？”
“如果我说我当年之所以逃避，是因为我害怕面对你，害怕你恨我，害怕你厌恶我抛弃我，你会……相信我吗？”
“如果…如果我说，我解释这些并不是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要弥补我当年犯下的过错，弥补对你的伤害。哪怕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你…可以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