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晴
何婉莹见萧锦悦一直在那边欣赏画作,以为她是故意拖延时间,于是不耐烦地道,“萧锦悦,你倒是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你不会是打算让大家都在这里陪你等到今晚吧?”
萧锦悦随意地扫了她一眼,“急什么呀,这雨这么大,又一时半会停不了,反正都走不了,趁机留在这里看一看画作,或者是欣赏一下店里那些精美的首饰也不错啊。”
在场的闺秀一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外面那么大的雨,就算有伞,一出门铁定也会被淋成落汤鸡。
八面玲珑的掌柜不想看到有人在店里闹事,连忙招来店里的小二端来茶水糕点,笑呵呵地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鄙店准备了些茶水糕点,各位暂且都坐下来,喝一口茶,用些点心歇息一下。”
在场的人都不急着走,见掌柜的说的有道理,道了谢后,都纷纷坐下来喝茶、聊天。
南安世子坐得无聊,还找掌柜的拿了一副棋出来,拉着镇国公世子下起了棋。
何婉莹心里哼了一声,暂且让萧锦悦那个贱人再得意一会,反正今天这雨这么大,是绝不可能停的,等她赢了赌局,看那个贱人还怎么笑得出来。
萧锦悦不知她心中所想,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拿起那副画,萧锦悦一边欣赏,一边暗中用银针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偷偷地沾在了画卷的背面。同时口中赞不绝口,“这画真是让人看着舒服,让我想起了一句应景的诗——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没人看到,一阵隐蔽的白光绕着萧锦悦手上拿的画转了一圈,然后从凤祥阁的大堂射了出去,逆着哗啦啦的大雨,朝着天空快速飞了上去。
萧锦悦一直用眼神追着那道白光,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扬了扬嘴角,放下了心来。
明华郡主见萧锦悦一直盯着外面看,好奇之下,她也顺着看了过去。
可入目的只有哗啦啦的大雨。
这雨都下了一个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想了想,终是没忍住问道,“锦悦,你是在观天象吗?”
萧锦悦收回视线,莞尔一笑,“再过一刻钟,这雨就会停了。”
明华郡主一脸喜悦,“真的吗?”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何婉莹不屑地道,“萧锦悦,你说这雨一刻钟后就会停?是周公在梦中告诉你的?可谁都知道梦见的事是不能当真的,你倒是大言不惭。”
萧锦悦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一语双关地道,“是不是真的,一刻钟后不就知道了?放心,赌注是白纸黑字写的,还签了字,画了押,谁都赖不掉。”
镇国公世子虽然在下棋,可暗中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萧锦悦的话,拿棋子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顿,又接着若无其事的下了起来。
何婉莹又哼了一声后,带着丫鬟走开了。
萧锦悦也没管她,跟明华郡主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聊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突然有个闺秀惊喜地喊道,“快看,雨变小了很多,好像真的快要停下来了。”
众人顺势一看,还真是。原本哗啦啦下着的大雨,现在已经变成毛毛细雨了。
何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可转瞬想到这种情形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心里又镇定了下来,高声道,“大家先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啊,等下毛毛细雨又变成了大雨。”
大家听了这话,脸上的惊喜一顿。确实,何婉莹说的也没错,这一个月来,大雨有时也会转成毛毛细雨,可每次就在大家都以为它会停止的时候,却又会陡然变大。
萧锦悦抬头看了看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即站起来,快步顺着大堂,朝外面走了出去。
“哇,雨真的停了。”一位青衣公子好奇之下,跟着跑到外面一看,见毛毛细雨已不见踪影。他不可置信的伸出双手来,试图感受一下雨水,可双手干干的,半丝雨也没接到,这才确信雨是真的停了,于是忍不住惊喜地喊了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等反应过来后,也纷纷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正下棋的南安世子听说雨停了,哪里还坐得住,将手的里棋子一扔,朝镇国公世子道,“承廷,雨停了,快走快走,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南安世子快步朝外面走去,陆承廷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有人惊喜道,“快看,太阳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凤祥阁外面,一群公子姑娘一个个正仰着头看着天空,议论声越来越大,连旁边店铺里的人都惊动了。好奇之下,大家都纷纷走了出来。
很快,乌云退散,一轮明晃晃的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面冒了出来,染红了半边云彩,金灿灿地阳光一点一点地向着大地照下来。
“哇,快看快看,还有彩虹。”有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一道彩虹正慢慢地从云层中显出身来,众人觉得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霞光重来没有如此迷人。
“没想到这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竟然终于停止了。”
“幸好停了,这雨若是再不停,我都担心家里的房子要顶不住塌了。”
“就是,这雨日夜下个不停,我都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雨停了,久违的太阳冒了出来,一整条街的人都轰动了,大家都走了出来,站在阳光下议论纷纷,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天晴了,人人都开心,只除了何婉莹。那还算清秀的脸上,此时青黑一片,显然心里气得不轻。
萧锦悦低下头,缓了一会,这才觉得眩晕的脑袋好了些。尽管有点眩晕,不过看到久违的晴天,她心里觉得还是值得的。
不过,这等涉及面广的高等言灵,若非必要,以后还是尽量少用。
三天前,萧锦悦在家学刺绣时,手指无意中被针戳破了。当时五岁的小弟正在画画,见她手出血,于是拿了一张不要的画稿帮萧锦悦擦手。
萧锦悦一时兴起逗他,问他想要什么谢礼。
五岁的萧南溢叹了一口气,说要是大雨能变小雨就好了,他想出去逛街买冰糖葫芦吃。
萧锦悦于是随口安慰他道,“放心,大雨会变小雨……”
谁知话落,萧锦悦感觉脑海一阵眩晕,一道隐蔽的亮光绕着她手上的画转了一圈后,飞上了天空。没多久,哗啦啦的暴雨真的变成了小雨。
萧锦悦懵了一瞬,低头看了看手上画稿,宣纸上画的正是五岁的小弟,撑着竹伞在街上买冰糖葫芦,而天上正下着小雨。
第十六章 赌注
萧锦悦这才知道,自己的言灵竟然还有这功能。
不过施展这言灵之后,萧锦悦感觉自己脑海像经过长跑一样累,尽管她想试试是不是能让天放晴,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后来听父亲说皇上准备十天后祭天祈福,于是她准备等过几天看看,若是身体没有什么不适,而皇上祭天也不管用的话,她再用言灵试一试。
只是没想到今天出来一趟,被何婉莹一再纠缠,又被逼着跟她打赌,这才提前用上了这言灵。
想到打赌,萧锦悦转头往何婉莹先前站的地方一看,却没发现她的人影。
四处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她,连她身边的那个丫鬟也不见了。
不会是看赌输了,悄悄走了吧。
算了,走就走,反正自己赢了这场打赌,还赚了三副头面,也不亏。
“锦悦,你真的会观天象吗?没想到雨真的停了。你真厉害,简直比钦天监的那些大人都厉害。”明华郡主仰头看了半天天空,脖子都仰得酸疼了,这才收回视线,此时忍不住好奇地问起站她旁边的萧锦悦。
萧锦悦头疼,这话可不能承认,别说她不会观天象,就算会,她也不能如此高调地承认自己比钦天监的大人还厉害。否则传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萧锦悦对着明华郡主摇了摇头,“郡主误会了,我不会观天象,只是昨夜梦见今日雨会停罢了。”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郡主,悄悄告诉你,我极少做梦,而且我梦见的一般跟别人不一样,并不是反的,它会成真。”
明华郡主没想到萧锦悦会跟她分享秘密,忍着激动,小小声地道,“哇,真的呀,那你的梦还真特别。”
萧锦悦一边带着她往凤祥阁走,一边点头道,“是有点特别,还请郡主不要往外传哦。”
“放心,我不会说的。”明华郡主乖乖地点头。
真话萧锦悦自然不能跟明华郡主说,只能编了一个小小的谎言。看明华郡主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看来平时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萧锦悦都有点羡慕她的简单快乐了。
陆承廷远远地看着那位萧姑娘,也不知道跟明华郡主说什么,俩人笑容灿烂,显然心情不错。
站着看了半天,大家都累了,纷纷跟着往凤祥阁走,准备进去歇息一下,再挑些首饰。尽管天晴了,皇上不用祭天,她们自然也没有祭天大典可以参加了。
虽然有点遗憾,不过,雨过天晴,京中的各种宴会又可以正常举办了,她们也不缺露面的机会,首饰还是用得着的。
大家说说笑笑地往里走,没想到将正往外走的两个姑娘堵了个正着。
哪里都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不用萧锦悦开口,那些闺秀就纷纷出言。
“喲,这不是何婉莹吗,你这是准备走了?”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好奇地大声地问道。
“咦,这不是刚才拿来做赌注的三副头面吗,你都赌输来了,还想把它们拿走?”
“何婉莹,你可不能这样,白纸黑字签的字据,可不能赖账啊,不过区区三副头面而已,……”
萧锦悦心里感叹,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过她并没有出言阻止,先前何婉莹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挑衅,她现在乐得看何婉莹被众人怼得脸色青红蓝紫变幻个不停。
何婉莹心里现在恨不得将萧锦悦剥皮抽筋,可是再气她也得忍着,只能不甘不愿地道,“大家误会了,我是怕萧锦悦忘记拿这三副头面,这才想着先回来拿了,正准备送过去给她呢。”
其实何婉莹现在心里正痛得滴血,这三副头面,可是她准备买来给自己当嫁妆的,没想到却便宜了萧锦悦那个贱人,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竟然让她赢了赌注。
“哦,是吗,想不到你这么周到,竟然怕人家萧锦悦会忘了赌注,还特意跑回来帮人家拿。”那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何婉莹有过什么不愉快,拉着长长的音调说这话,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
何婉莹心里滴血,转头隐晦地瞪了一眼身后拿着那三副头面的丫鬟,“还不赶紧将首饰拿给萧姑娘。”
何婉莹不止恨萧锦悦,连这个丫鬟都恨上了,真是没眼色的贱婢,见她赌输了,也不知道早点回店里,偷偷将这三副头面带走。
若是她带走了,萧锦悦找不到首饰,就算怀疑,可没有证据,她也不能说什么。
那个丫鬟被瞪了一眼,知道姑娘是怪她没及时偷偷将首饰带走。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忍着满腹委屈,将装着首饰的匣子拿到萧锦悦面前。
萧锦悦还没开口,茴香那个丫鬟就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接过。
何婉莹的丫鬟还不愿意放手,她知道这三副头面是自家姑娘准备买来带着出嫁的,现在由她给了出去,就算不是她输的赌注,可等回了府,也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茴香可不管她怎么想,见丫鬟不愿意松手,她毫不客气的用力一扯,将三个匣子抢了过来,眉开眼笑地捧着朝萧锦悦走去。
萧锦悦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后,抬脚朝站在不远处的凤祥阁掌柜走过去,笑吟吟地问,“掌柜,请问贵店售出的首饰,还往回收吗?”
掌柜的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又笑呵呵地道,“收的,收的。鄙店对十成新,且没有损毁的首饰,会按原价回收。”
萧锦悦原本只是试探着一问,没想到这凤祥阁还挺公道。于是她笑着道,“那三套头面虽然不错,但我暂时用不上,我将它卖回给你们凤祥阁,不过我会再从你们店里挑选同等价值的首饰。”
凤祥阁的掌柜也没想到这位萧姑娘如此上道,当着那么多千金贵女的面,他自然不会拒绝,免得坏了店里的形象。于是笑呵呵地朝萧锦悦伸手,“萧姑娘请,鄙店的首饰随便挑,请进去慢慢看。”
萧锦悦点了点头,跟明华郡主一起往店里走,茴香捧着匣子开开心心地跟在她们后面,她心里没有半点不舍,反正这些头面都是姑娘赢来的,姑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何婉莹气得将手里的锦帕都扯烂了,那三副头面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想到萧锦悦那贱人竟然不要,要换成别的首饰。她视若珍宝的东西,萧锦悦却视如敝屣,她怎么敢?
无气可出的何婉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丫鬟,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她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气得吐血。
第十七章 谢礼
萧锦悦回到店里,将那三副头面卖给凤祥阁,然后给她娘精挑细选了一套首饰当生辰礼。想了想,又给她嫡姐萧锦岚选了一整套华贵的首饰,这两套恰好价值三千八百两。
凤祥阁的掌柜一直笑眯眯地服侍在一旁,见她果然挑选了同等价值的首饰,还送了一双丁香银耳钉当作舔头。
萧锦悦也没拒绝,收下后,转手就送给了茴香,把那个丫头喜得眉开眼笑。
茴香接过银耳钉,不由问道,“姑娘,你给夫人和大姑娘都选了首饰,怎么没给你自己选一样啊?”
萧锦悦并不喜欢当行走的首饰架,随意道,“下次吧,这次没遇上喜欢的。”
选完首饰,见天色不早了,萧锦悦只好辞别明华郡主,带着茴香准备打道回府。
出了凤祥阁没走几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一旁走了出来。
萧锦悦挑眉意外地看着挡在她前面的那道身影,想了想,还是福身一礼,“镇国公世子。”
也不知道这人特意等在这里挡她的道,是有什么事。
实不怪她意外,这人之前在凤祥阁那么长时间,一直把她当陌生人,半句交谈也没有。
她也并不意外,且俩人身份有别,她自己也不想成为众人眼中关注的焦点,作为一个现代灵魂,一向奉行低调才是王道。
只是他不好好地继续保持距离,怎么突然跑出来挡她的道?
陆承廷垂眸,只见那双明眸里除了意外,还有满满的警惕,他心中不由一顿。
萧锦悦见他挡着道,却又不说话,不由越发疑惑,“镇国公世子?”
陆承廷默了默,清了下嗓子,这才道,“萧姑娘,之前在翠烟山庄时说好,等下山之后会派人将谢礼送到你府上,但下山后忙来忙去,我忘记了此事,实在是抱歉。明天,我会让人将谢礼补上。”
这么尴尬的事,陆承廷也是头一遭,实在是有点难为情。之前在山上受了伤,回去之后被皇上召去问了半天话,等回到住的院子,见天色太晚,想着明天再吩咐管家去送贺礼。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又陪着皇上上山打猎,处理各种事务,后来京中遭遇了龙卷风,将皇上护送回宫之后,即刻被皇上派去城北那边安置被龙卷风毁了房子,无家可归的灾民。
这一忙,自然就将谢礼一事忘记了。
直到今天,再次遇见萧姑娘,他才突然想起答应给人家的谢礼忘记了,这才硬着头皮上前将人拦住道歉。
萧锦悦没想到镇国公世子拦住她,是为了说这事,她摇了摇头,“在山上时,我就说过不必再送谢礼,你救了我,我给你医治,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陆承廷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恨不得跟他划清界线,但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只是不必现在一再强调。
萧锦悦见他又沉默,只好再次开口,“若镇国公世子无事,我这就告辞了,出来已久,恐家中担忧。”
陆承廷见对方一副恨不得避之不及,像躲避什么麻烦一样,只好默默地移开挡着的道路,淡淡地道,“无事了。我如今已经恢复五成内力,再次多谢姑娘的药。”
“那就好,恭喜镇国公世子早日解毒。那我先告辞了。”萧锦悦并不意外他能恢复五成内力,毕竟她自己制的药,药效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有了她的解毒丸缓冲,相信太医不久就能配置出解毒药。等将身上的毒都解了,很快就能重回战场了。毕竟边关不安稳,有像他这些善战的将军镇守,她们这些在后方的人才能活得安稳。
陆承廷没再说什么,又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出道路来。
萧锦悦福了福身,带着茴香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陆承廷默默地看着她走远,这才抬脚朝一边的马匹走过去。
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卫闪身而出,好奇地朝萧锦悦看了又看,“爷,那就是给你解毒丸的萧姑娘吗?”
陆承廷淡淡地嗯了一声,拉住缰绳,回头吩咐,“回府后,记得让管家备一份厚礼,明天一早就送去城西桂花巷那边的萧府。”
暗卫点头,“爷放心,回府后,我马上让管家准备,明天一早我亲自送去萧府。”
尽管他与那位萧姑娘素不相识,但对她的感激之心一点也不比自家世子爷少。
毕竟若是没有萧姑娘的解毒丸,世子爷身上的毒不知何时才有希望。解不了毒,无法再上战场,这后果对世子爷来说,太残忍了。
第二天,萧锦悦起来,听茴香说,镇国公世子派人送了一份厚厚的谢礼过来,她爹娘这才知道她还给镇国公世子
诊治过。
她爹娘原本想推辞,但暗卫生怕他们不收,谢礼一送到,立马就告辞了。
推辞不掉,爹娘让人将东西全部都搬到西厢给萧锦悦。
萧锦悦看着厚厚的礼单不由咂舌,果然是一等国公府,出手就是阔绰,不仅有绫罗绸缎,还有各式玉器摆件、滋
补药材,甚至还有三千两银票。
这礼太厚了,萧锦悦拿着有点烫手。
只是如今礼已经收下,退是不能退了,否则就太打脸了。萧锦悦叹了一口气,算了,以后找到机会再想办法报答吧。
这么多东西萧锦悦一个人也用不完,于是将东西给一家人都分了分,着人送到各处院子里。
只有那三千两银票,她寻思了一会,就留下来了。
她打算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商机,这笔钱就留着做启动资金。
只是,萧锦悦一连多天带着茴香上街看,都没找到什么适合的小生意。
倒不是说没有商机,作为元康朝的京都,人流量自然不可能少,商机也不缺。
只是她们一家初来乍到,在京都没什么人脉,再加上她启动资金少,限制自然也多。
暴利大的,一来她担心引来权贵的觊觎,自家身份低,护不住;二是,她启动资金太少,本钱多的生意,自然够不着。
而这本钱少、利又多的生意,短时间内,并不容易找到。
第十八章 偶遇
这天,萧锦悦吃完早膳之后,带着茴香又坐车上街。
自从雨过天晴之后,各府忙着请工匠重建、修缮房子,四处忙得是热火朝天。听说城北、城南那边更是热闹,皇上派了不少官员和工匠到那两处,协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重建家园,因此还获得了不少圣贤明君的好声望。
她娘和大姐也在家中盯着工匠修缮、处理府中的各项事宜,没空盯着她,原本还想让她呆家里学刺绣。但萧锦悦志不在此道,根本就不想学。
她那双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是金针、银针,还是各种手术刀,在她手中都非常听话,使得那叫一个顺溜,但是小小的绣花针在她手上,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根本就不听她指挥,绣出来的东西不是惨不忍睹,就是将她十个手指头戳成蜂窝。
她不想学,她爹也举双手赞成,就算被她娘气得偷偷掐他腰间的软肉,也没妥协。还振振有词地道,他萧平渊的女儿不必委屈自己当一个绣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每天过得快活健康就好。
萧锦悦对爹娘之间的互动莞尔一笑,既然他爹不反对,她自然是带着茴香快速溜了。
到了闹街之后,萧锦悦下了马车,带着茴香打算从街头慢慢逛到街尾。
路过一间茶馆的时候,萧锦悦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萧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萧锦悦拧眉盯着眼前微带傲气的小厮,她根本不认识这货,更别说他家主子了。
上下打量了一圈,萧锦悦根本就不想搭理他,离得远远地,绕过他就走。
身后的小厮一脸错愕,要不是那张脸实在太难错辩,他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以前见到他,萧姑娘哪次不是笑脸相迎,还经常让身边的丫鬟给他打赏,就指望他能在自家公子面前替她多美言几句。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接绕过他就走。
茴香想起自家姑娘失忆了,在后面悄悄提醒,“姑娘,那个是李公子身边的小厮,丁全。”
“哦。”萧锦悦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李公子是谁,她边走边四处查看,浑不在意什么李公子张公子的,没兴趣,她现在只对赚钱的事有兴趣。
那个小厮原以为她是拿乔,本想晾她一晾,不料却见她是真的不打算去见他家公子。
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快步追了上去,再次将萧锦悦拦住,“萧姑娘,我家公子李文浩要见你。”
小厮特意加重李文浩三个字,就不信萧姑娘还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果然,听到自家公子的名字,萧姑娘不出所料的停下了脚步。
“李文浩?”萧锦悦拧着眉思索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那位渣男未婚夫。
小厮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位萧姑娘对他家公子就像猫闻见了鱼腥味,哪里会舍得离开。
然而,小厮预想中的,萧锦悦立即掉头跟他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什么李文浩张文浩的,不认识,不知道是哪根葱。”萧锦悦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再次越过小厮往前走。
一而再地被忽视,跟从前的讨好殷勤决然不同的落差让小厮一时无法接受,气愤地朝萧锦悦后背喊道,“萧姑娘,你不想嫁给我家公子了吗?”
萧锦悦再一次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头对小厮道,“对,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让他赶紧上门退婚。”
路边的行人听到这话,纷纷朝她侧目,有的甚至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不停。
萧锦悦也不管别人的议论,转头就走,她目前还没想到退婚的办法,从翠烟山庄回府后,她曾经试着跟她爹娘说要退婚,但二人都不同意,只以为她是跟李文浩闹矛盾,并不是真的要退婚。
萧锦悦本想将在翠烟山庄遭到那两个地痞流氓追杀的事合盘托出,可那俩人已经被劈成了焦炭,如今是死无对证,她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是李文浩的娘亲派人追杀她。
她正烦没有退婚的好由头,如今那个未婚夫终于出现了,她准备从他身上下手试试。是以她装着不认识小厮,当众说不嫁要退婚。
相信小厮回去禀告之后,李文浩肯定会出现。
果然,萧锦悦逛了没多久,李文浩就带着小厮出现了。
一见面,李文浩张口就是训斥,“萧锦悦,听说你最近天天上街逛,大庭广众之下,连个帷帽也不戴,成何体统?”
萧锦悦将他上下扫视,李文浩瘦瘦高高,容貌清隽,一套斯文儒雅的月白色学子服,长得虽然不错,但这一副文弱书生的造型,并不是萧锦悦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他一开口就是训斥,更是让她反感。
萧锦悦扫了一眼跟在李文浩后面不远的何婉莹,淡漠地开口,“你那个亲亲表妹不也没戴帷帽,你怎么不训斥她?”
李文浩一脸不悦,“她是她,你是你,怎么能相提并论。”
萧锦悦明眸紧蹙,这是双标啊。
李文浩见她不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低声训斥,“赶紧回府,出门不戴帷帽,你这是准备一天到晚在街上招蜂引蝶吗?”
萧锦悦闻言简直气笑,“街上不戴帷帽的女子比比皆是,又不独我一人。再说,我上街是有正事,可不是你口中的招蜂引蝶。”
李文浩不耐烦地道,“你能有什么正事,不过是乱逛,天天上街,还没逛够吗?”
萧锦悦也不耐烦了,故意刺激道,“当然没够,我就天天逛,你管不着。”
“你……”李文浩顿时脸色难看,大皱着眉头。
何婉莹见状,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轻轻地扯了扯李文浩的袖子,柔柔弱弱地开口,“表哥,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接着转头细声细气地对萧锦悦道,“萧姑娘,表哥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气表哥呢。”
这一副不同之前在凤祥阁时的傲慢,现在的白莲花款看得萧锦悦差点忍不住朝天翻一个白眼。
“你家住海边吗?”萧锦悦笑盈盈地问。
第十九章 斥责
何婉莹眉头皱了皱,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么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瞅了眼旁边同样皱着眉头的李文浩,温温柔柔地道,“我家不住海边,住在……”
萧锦悦不等她说完,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家不住海边,管的还挺宽啊!”
这是讽刺她多管闲事。
反应过来的何婉莹,脸色气得一变,刚想开口回骂,可瞥到站在身旁的李文浩,神情一转,立马换上一副泫然欲泣地神情,“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一片好意……”。
李文浩一见,立马维护道,“萧锦悦,够了,你气我还不够,怎能连表妹都气。”
看着一唱一和的表兄妹,萧锦悦终于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李文浩见她翻白眼,更是大皱眉头,斥责道,“你……简直有失体统,你的闺仪呢!”
何婉莹见她被李文浩一再斥责,心中暗乐,眼珠一转,又扯了扯李文浩的袖子,“表哥,算了,你不是要给姑妈买礼物吗,不如我们先去挑选吧。”
说到礼物,这倒提醒了李文浩,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道,“萧锦悦,你怎么能设局故意赢走表妹的三副头面?那是她好不容易选中的嫁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回府后,立马着人送回给表妹。”
萧锦悦眉梢一挑,她设局?
她故意赢走他心爱表妹的头饰?
呵,这是替表妹心疼上了啊。
也是,没听说那是表妹选中的嫁妆呢,那可是要戴着嫁给他的,他怎么能不心疼呢。
萧锦悦也替原主心疼。
真是傻姑娘,没睁大眼睛,这选的都是什么玩意。一见面,对她除了斥责还是斥责,可对他那白莲花表妹却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再维护。
为了这么一个渣男丢了性命,真是太不值了。
萧锦悦冷笑着开口,“怎么,何姑娘这是输不起?后悔了?想拿回那三副头面?”
何婉莹一副柔软地开口,“不是,萧姑娘误会了……”
萧锦悦懒得听她辩白,转头毫不客气地朝李文浩道,“我是不是故意设局,当日在凤祥阁的人不少,你随便找一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还有,你想替她拿回那三副头?别说没门,窗户也没有。”
萧锦悦不屑地斜了何婉莹一眼,接着问李文浩,“怎么,你的好表妹难道没有告诉你,那三副头面当时就被我卖回给凤祥阁了吗?想要,再拿银子去买就是了呀。”
也不等李文浩开口,她一脸真诚无比地问何婉莹,“何姑娘,可是手头紧,买不起首饰了?可需要我借点银子给你?”顿了顿,将何婉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蹙着眉疑惑道,“可是,看你这一身富丽的打扮,也不像是手头紧的样子呀,难不成是打肿脸充胖子?”
何婉莹顿时气白了脸,赢了她三副头面,竟然还敢当着表哥的面讽刺她。
萧锦悦没给气得头顶冒烟的何婉莹开口的机会,又问起李文浩,“李公子,听说你是举人?”
李文浩正气恼,听她不像往常那样喊浩哥,颇感不适,但还是皱着眉头道,“没错。”
“是吗”?
萧锦悦怀疑地对他上下来回扫视了两遍,拧着眉头道,“啧啧,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自己没半点分辨能力,你那举人身份,到底是怎么考上来的?”
说完,不管李文浩气得紫胀的脸色,转头对何婉莹道,“何姑娘,输不起早说呀!当日可是你当众提出要跟我打赌的,咱们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你当日要是说自己输不起,舍不得那三副头面,我肯定不会要你的赌注的。你当日不说,现在反过来说我故意设局赢你,你到底是何居心呀?”
萧锦悦对二人噼里啪啦一通怼,丫的,就不信这样气,他们还忍得住不想办法解除婚约。
“萧姑娘,你误会了……”何婉莹未语泪先流,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可就是不说清楚萧锦悦误会了什么。
何婉莹没想到她竟然毫不客气,将当日的打赌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当即白着一张脸,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一串串地往下掉,伤心欲绝地往李文浩怀里靠,一副快要哭晕过去的架势。
李文浩心疼不已,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表妹别哭,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萧锦悦看着眼前俩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再次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回府后定要好好洗洗她的眼睛,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这俩人明显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就不明白,怎么会同意跟她的婚事,怎么不提出退婚啊。
唉,真愁。
用气的不行,那还是直接点吧,她想早点把这破婚约解了,这俩人实在是影响她的赚钱大计。
萧锦悦忍住心中的焦躁,深吸了一口气,再将心中的浊气呼出,心平气和地道,“李公子,你我性情不合,实在是不适合在一起,不如我们解除婚约吧?”
听到这意外的话,何婉莹一愣,都顾不上哭了,等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心里简直是开心坏了。
李文浩一愣,脱口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李文浩没想这次见面,萧锦悦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非但不像以前一样用爱慕的眼神看他,还对他冷嘲热讽。以前每次见面,她都喊亲热地喊自己浩哥,可现在却像喊陌生人一样喊李公子,也不再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许是怪他太久没见她了?
还是刚刚语气不该那么强硬?
心里虽是如此想,可李文浩开口还是带着一丝谴责,“行了,别闹了。婚约既然已经定下,怎能随意说取消?你就算生气,也不该说这些气话。”
何婉莹哀怨地看着李文浩,手里的帕子被她扭成了麻花,心中气愤不已,萧锦悦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表哥为什么不愿意取消婚约。
萧锦悦无语,她哪里是说气话,她明明是心平气和地跟他说的好不好。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现在非常冷静,也没有生气。”萧锦悦冷着脸,试图让对方看出她退婚的诚意可是满满的。
第二十章 撞见
旁边的茶楼,二楼雅间,一白一黑,两个锦袍男子正坐在临窗的桌边品茶。
因是雅间,宽敞又清净,俩人被楼下几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萧锦悦,别闹了行不行?收回你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李文浩看着她的冷脸非常不适,以往每次见到他,哪次不是笑脸相迎的,还是第一次这么冷着脸跟他说话。
萧锦悦的性情尽管有些骄纵,有时候会无理取闹,可这就让他放弃跟她的婚约,他哪里舍得那张倾城的精致容颜。虽然她的家世不显,像他娘说的,给不了他什么助力,可是有这一张脸就够了。
有这么一位容貌出众的妻子,能为他带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就是那些世家贵公子娶的妻子都没有如此出众的容貌。他们家世再高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羡慕他能娶到如此美貌的妻子。
这李文浩明明跟表妹有情,为何就是不同意解除婚约呢。
为了退婚,萧锦悦只能忍着心中的烦躁循循劝导,“李公子,我脾气不好,为了以后不气坏你,还是解除婚约吧。你看你身边的表妹长得貌美如花,性子柔弱,跟你非常般配,你就不想将她娶回家吗?”
何婉莹听了这话,一脸期待地仰头看着眼前的表哥,眼里的爱慕就算是瞎子也看出来了。
尽管她不知道萧锦悦吃错了什么药,明明之前喜欢表哥喜欢得不得了,这次竟然想要跟表哥退婚。但萧锦悦那个贱人说得不错,她自认明明长得并不萧锦悦差,家里经商还算富裕,姑母对她也非常满意,为什么表哥就是不肯娶她呢。
李文浩当然知道表妹性情柔弱,长得也好看,但也只是好看罢了。
这好看离萧锦悦那倾城的容颜还是差了不少。
他那些同窗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表妹,但见过的人都觉得表妹不过是寻常之姿。
可见过萧锦悦的,都觉得那是天人之姿。
听说萧锦悦是他的未婚妻,人人都赞他有眼光。
那些同窗眼里的惊艳、嫉妒和羡慕,让他心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那种隐蔽的欢愉与得意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也知道萧锦悦有点骄纵,没有表妹那么柔顺,但是瑕不掩瑜,萧锦悦出众的容貌足以掩盖她的骄纵。
他不介意她偶尔对自己使一使小性子。
“表妹性情是好,又柔顺,长得也不差。但是……”
何婉莹一听就知道不好,她实在是不想听到表哥接下来当着萧锦悦那个贱人的面说不并不想娶她,于是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子,“表哥,姑母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回去用膳呢,不好误了时辰让姑母等。萧姑娘天天出来逛,想必是有正事要办,我们也不好耽误她太久,不如我们先去给姑母挑选礼物吧?”
李文浩想起自己确实是答应了母亲要早点回府陪她用膳,于是对萧锦悦道,“行了,我还要去给母亲买礼物,你有什么事就去办吧。不过记得下次出门要戴上帷帽,没什么事就不要上街了,在家多学一学女红那些。”
何婉莹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又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子,提醒他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哎,等等,先别走……”
萧锦悦见李文浩被何婉莹拉走,她话还没说完呢,这怎么就走了。
看着越走越快的俩人,她气得将脚边的一个石子一脚踹飞,“啊啊啊,人头猪脑李文浩,既然喜欢表妹,你怎么就是不同意退婚呢。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噗……哈哈哈。”
一阵肆意欢快的笑声陡然从头顶上飘下来。
萧锦悦一惊,踹石子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顺着笑声抬头一看,二楼窗边,一黑一白两个男子正往下朝她看过来。
一身云纹黑色锦袍的男子是镇国公世子陆承廷,低垂的眼帘下,深邃的眼眸一脸平静地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旁边穿白色锦袍正笑得花枝乱颤的男子,真是南安世子。
萧锦悦脸色一囧,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这两个人撞了一个正着。
“萧姑娘,好久不见,要不要上来喝杯茶?”南安世子朝她笑呵呵地招了招手。他没想到看了一出戏,才发现之前在翠烟山庄见过一面的萧姑娘,竟然还有如此跳脱的一面。
萧锦悦正尴尬,哪里好意思上前跟他们喝茶。再说,人家不过是客气打个招呼,哪里能当真,她也不想跟那些贵公子有什么交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了,改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尽管心里囧,但萧锦悦面上不显,若无其事的朝俩人屈了屈膝,抬脚就走。
南安世子见她掉头就走,虽然心里有点遗憾,但也没阻拦,笑呵呵地对旁边的好友道,“承廷,没想到那位萧姑娘还挺有趣的。”
“嗯。”
陆承廷从那道纤细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慢慢地品了一口。
“啧,你还是如此无趣。”
南安世子嘟囔了一句,好友如此无趣,总是一个字就将天聊死了。
因知道他一向如此,倒也没再说什么。
好友惜字如金,能给个嗯,已经算是不错了。
何婉莹将李文浩拉走,见不远处就是庆和楼,于是道,“表哥,庆和楼的首饰精致奢华,姑母最是喜欢,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李文浩点点头,跟着她往里走。他知道母亲喜欢表妹,表妹挑选的母亲定然也喜欢。
进了庆和楼,小伙计热情地迎上前来招呼。
何婉莹对热情的小伙计视而不见,柔声细气地对李文浩道,“表哥,这一楼的首饰款式只是寻常,二楼精致华贵的首饰才配得上姑母的身份。
你先上二楼看看,姑母喜欢八芳斋的如意糕和桃酥饼,我跟青萍去八芳斋给姑母买一些,很快就回来。”
李文浩见表妹对母亲如此有孝心,自然不会反对,但也不想表妹劳累,“何必亲自去,你也出来挺长时间了,别累坏了自己,吩咐丫鬟去买就行了。”
对李文浩的体贴,何婉莹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柔声道,“好,我听表哥的,你先上去,我吩咐完青萍就上去陪你挑首饰。”
表妹一向柔顺,李文浩非常满意,点了点头,跟着店里的小伙计往楼上走。
见李文浩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何婉莹这才收回了一直仰慕爱恋的视线。等回过头,脸上柔顺的笑容早已收得干干净净。
第二十一章 混混
一直默默无言跟在俩人背后的丫鬟青萍,无意中抬头看到何婉莹脸上服气的戾气,心里哆嗦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心里哀叹,自家姑娘这脾气越发见涨了。
以后当差务必要更尽心,否则姑娘一个不顺心,又拿自己出气。
何婉莹扫了一圈,庆和楼的一楼好几个妇人和姑娘在挑选首饰,显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青萍,走吧。”何婉莹招呼了一声跟在身后的丫鬟,抬脚朝庆和楼外面走去。
“是,姑娘。”
何婉莹站在庆和楼侧边暗影处,遥遥望着远处。只见萧锦悦那个贱人,正带着丫鬟在街上左逛右看,不时在各家店里进进出出。
“青萍。”
“奴婢在。”
“看到那边面摊旁的那个混混没有?”
青萍虽然不解姑娘为何让她看一个街头的混混,但并没有出声询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面摊旁边,一个穿着土青色粗布的街头混混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墙边,那流里流气的双眼不时盯着街上走过的大姑娘小媳妇。
这种人,不用姑娘说,她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何婉莹见丫鬟已经看见了她指的街头混混,于是侧头在她耳边轻声吩咐起来。
听到姑娘的吩咐,青萍脸色变了变,迟疑着道,“姑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刚才没听到萧锦悦那个贱人的话吗?”
“哼,明明就是我先喜欢表哥的,若不是那个贱人横插一脚,我早就跟表哥订婚了。抢了表哥不说,竟然还敢三番两次跟我作对,我定要她好看。”
“怎么,你是心疼萧锦悦那个贱人,要不要我把你送给她?”
青萍听了这话,脸上一片惶恐,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姑娘的手里,她若是敢不听姑娘的话,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好下场。
她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萧锦悦初来乍到这个朝代,对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报纸,想要了解商机,只能天天带着茴香从街头逛到街尾,以此了解各行各业的发展。
“卖蔗糖,卖蔗糖,这里有又大块又甜的蔗糖。”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声响亮的叫卖声传进萧锦悦耳中。
萧锦悦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叫卖的是街边的一个小摊子,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站在摊前。
许是第一次开口叫卖,见街上众人都循声朝他看了过来,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姑娘,出门前,少爷叫我帮他买些蔗糖回去,我先去看看。”茴香听到叫卖声,这才想起少爷交给自己的任务。
“一起去吧。”萧锦悦抬脚朝着卖蔗糖的摊子走去。店铺看了不少,暂时没有寻到什么合适的商机,正好看看那些小摊档,也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定。
“哎,姑娘,姑娘,先别走,等等我。”
萧锦悦听到身后一个男子叫唤,可她脚步没停,以为男子唤的是旁人。
可下一刻,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搭在了她的左肩膀上。
萧锦悦眉头一蹙,右手抬起,快速一拍,将那只粗糙的大手从她肩头拍落。
“哎呦,萧锦悦,你怎么能那么大力?平时对小爷千柔百顺的,今天咋这么狠心呐?”
男子毫无防备之下,被萧锦悦大力拍了一下,手臂都红了。
恼怒之下,调戏的话张口就来。
萧锦悦停下脚步,转身一脸拧眉看着那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这人她自然不认识。
原主作为一个官家小姐,按说也不该认识这样一个一看就是街头混混的人才对。
“茴香,可认得此人?”
果然,茴香摇了摇头,“姑娘,奴婢不认识这种街头混混。”
“哎呦,我说萧锦悦,你平时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小爷,今天怎的如此绝情?竟然还装作不认识小爷,你是不是攀上了别的男人?”
男子原本从背后就被萧锦悦曼妙的身姿吸引了,没想到对方还长了一张如此漂亮惊艳的脸。再想一怀里揣的荷包,今天这一趟,真是赚翻了。
茴香见那个混混嘴里不干不净,色眯眯地朝姑娘走过去,顿时冲到萧锦悦面前挡着,“你是谁?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们将你送官。”
男子常年在街头混,哪里会将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萧锦悦,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攀上高枝就不理小爷了?”
萧锦悦拧着眉,脑里正快速思索起来,既然眼前的混混是陌生人,故意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想必是哪个跟她有仇的人雇来毁她清白的。
混混嘴里不干不净的调戏着,脚下慢慢地朝俩人这边逼过来。
周边正在逛街的人,听到男子的话,纷纷停下了脚步,朝着萧锦悦和茴香指指点点起来。
萧锦悦冰冷的目光在混混身上停顿了三秒,然后垂眸看了一眼男子前面两三步远的青砖地板上,某种热呼呼的不明物正散发着一股臭味。
从地上收回目光,萧锦悦抬头又盯了混混三秒,见他依然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荤话,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我的丫鬟都说了不认识你,嘴巴那么臭,随意毁人清白。看来真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男子见她终于开口,心里就是一喜。尽管那姑娘冷着脸骂人,可他一个混迹街头的混混,什么难听话没听过,又哪里会在乎。
“萧……”
男子嘴里一边调戏,一边浑不在意地继续逼近。
可下一瞬,他脚一滑,朝前一扑。
“啪嗒”一声巨响传来。
围观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男子朝前一扑,呈一个大字型重重地摔趴在大街上。
闹街上的青砖地板都震了震。
男子周边顿时扬起了一阵烟尘。
众人赶紧往后避了避。
混混许是摔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围观的人群回想起刚刚摔倒的巨响。
嘶!
摔得不轻啊。
想想就痛。
场面静默了一会。
也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摔晕过去了。
大家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去将人扶起来查看一下时,男子的双手终于动了一动。
第二十二章 狗屎
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双手动了动,在青砖地板上摸了摸,然后双手用力一撑。
紧贴地面的头抬了起来。
下一瞬。
“轰!”
“啊,哈哈哈……”
“哎呦,我的天爷,哎呦,哎呦,可真是笑死我了。”
“啊哈哈哈……胡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艾玛,真是笑死人了。”
……
原本安静的场面,随着男子的抬头,爆发了一阵又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不少人笑得肚子抽筋,眼泪口水笑得四处飞溅也顾不上擦一擦。
听到四处传来的笑声,男子也不顾上抬头看一看。
某种还带着温热又熟悉的腥臭味正从他大张的嘴里往喉咙里滑去。
“呕……”
“噗噗噗”
“呸呸呸”
男子一通折腾,黄胆水都吐了不少,这才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只是东西虽然吐掉了,可那股臭味依然顽强地充斥着他的口腔。
这可不是靠吐口水能吐掉的。
萧锦悦低头看着趴着面前的男子,眼里是隐忍的笑意。
将笑意往下压了压,清了清喉咙,萧锦悦这才缓缓地张口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只要诚心道歉就行了,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顿了顿,接着道,“不过,看在你如此有诚心的份上,只要你不再随意毁人清白,我可以放你一马,不将你送官了。”
趴在地上的胡大,听到这戏谑的女声,循声一抬头。
脸上黏糊糊的东西遮挡了他的视线。
本能地抬起右手一抹。
一黑一白。
一张黑白分明又滑稽的大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下一瞬。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街道又响起了响彻云霄的各种大笑声。
“哈哈哈……妈呀,哈哈哈”
“哎呦,我的天爷啊,没想到今天要笑死在街上……”
“哈哈哈……咳咳咳”
有人笑岔了气。
有人捂着肚子再一次笑得眼泪飞溅。
一阵又一阵笑声随着风声传出去老远。
“咦,那边围着这么多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感觉都要笑疯了一样?”
南安世子被随风飘来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侧头从窗边朝街上往外看。
长街的另一头,一群人密密麻麻地围在一起,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笑得直打跌。
人群中,一位身姿高挑纤细穿杏黄衫的姑娘异常眼熟。
南安世子放下手里的茶盏,拍了拍好友的肩头,“承廷、承廷,快看,那不是萧姑娘吗?怎么被那么多人围着,也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离得有点远,南安世子嫌弃坐着看不清楚,干脆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朝长街那边张望起来。
有热闹可看,自然要跟好友分享。
南安世子手朝身后的好友拍去,“承廷,别喝了,赶紧过来看看。”
陆承廷扫了一眼肩上的大手,默了默,见南安世子一副恨不得将他拽起来的架势,只好放下手里茶盏,站到窗边去。
尽管离得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胡大顾不上众人的嘲笑声,从地上翻坐起来,伸手一看。
满手黏腻的臭味冲进他鼻端。
这是从他脸上抹下来的狗屎。
新鲜出炉、还带着温热的臭狗屎。
这下他哪里还不明白众人是在嘲笑什么。
可他顾不上恼怒,那股臭狗屎味还充斥在他的嘴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他忍着恶心,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几把。
看到旁边的面摊,他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冲向面摊,抓起桌子上客人没喝完的茶水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倒,漱了漱口,又立即喷出来。
可那股臭狗屎味还依然在他嘴里挥之不去。
放下手里空了的茶盏,改抓起桌上的茶壶,顾不上滚烫,一个劲地朝嘴里灌。
直到用完了一整壶茶水,这才将那股恶心的狗屎味稍稍压了下去。
可脸上残留的狗屎一样黏腻又恶心。
胡大转身朝另一桌走去,抓起另一壶茶水倒向脸上,开始洗脸。
面摊老板是一个憨厚老实的老伯,见胡大用了两大壶茶水洗脸漱口,却敢怒不敢言。
胡大常年在街头混,这些小摊小贩都不敢惹他。尽管心中不满,可谁也不敢招惹他,否则连养家糊口的小摊子都保不住。
萧锦悦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混混,带着茴香转身朝卖蔗糖的摊子走去。
尽管恼他大庭广众之下嘴里不干不净地胡说,但也知道他不过是被人收买来的,正主并不是他。
希望他吃了这次亏,能吸取教训,别再随意做这种缺德事。
她心里想的是好的,可惜胡大并不买账。
他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脸都丢尽了,若是不找补回来,他以后还怎么在街上混?
“萧锦悦,臭娘们,你竟然敢始乱终弃,抛弃小爷……”
萧锦悦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朝她怒气冲冲奔过来的混混。
“承廷,萧姑娘这是遇上麻烦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别让她一个小姑娘吃亏了。”
南安世子在茶楼上看到一个男子朝萧锦悦气冲冲的奔过去,一看就知道这人是要找她麻烦。
顾不上再看热闹,南安世子伸手扯了一把身边的好友,急冲冲朝楼下奔过去。
胞妹明华郡主对萧姑娘的感激他可是一清二楚,若是知道萧姑娘遇上了麻烦,而他却袖手旁观,一定会将他告到母妃面前。
镇国公世子收回视线,随手掏出一张银票搁在茶桌上,转身跟在南安世子的后面走去。
萧锦悦伸手将挡在她前面的茴香往旁边一拉。
从袖袋里将银针飞快地掏出来,朝着冲过来的混混胳膊上一扎。
“嗷……”
一阵惨叫声顿时响彻街头巷尾。
可萧锦悦却充耳不闻。
侧身避开男子冲过来的身子,却又假装被他吓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银针飞快的在他身上连扎数下。
扎完后,萧锦悦悄悄伸脚一拌。
吧唧!
混混胡大再一次跟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围观的人群明显感觉到,这次大地的震颤比上一次摔倒更明显。
嘶!
这动静,光是听着就觉得痛。
常年在街头浪荡的混混让人对他升不起半点同情心,此时没有人想要伸手扶一把。看他倒霉,大家心中反而有一股隐蔽的窃喜,同时又带着隐隐的期盼。
纷纷睁大眼在地上来回扫视着,想看看青砖地上还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第二十三章 不瞎
只可惜众人将周边扫视了多次,也没看到地上还有什么不明物体。
街上人来人往,被无数人踩来踩去的青砖地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青砖地虽然不干净,可像刚才那样一大坨明晃晃的臭狗屎却也不常见。
这里毕竟是繁华的京都闹街,不可能像杂乱的农村小道,牛羊猫狗随处可见。刚刚那一大坨臭狗屎,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幸运,竟然被胡大那个混混品尝了一把。
期待落空,大家只好把视线从青砖地板上收了回来,再次将视线落在胡大身上。
再次摔懵的胡大,缓了好半天才回神。
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噗地一声,往地上吐去。
众人视线里,一大口血被胡大吐到地上,随着血吐出来的,似乎还有两颗大白牙。
果然,怒气冲天的胡大爬了起来,嘴里恶狠狠地正咒骂着什么。
只是他掉了两颗门牙,嘴里漏风,众人一时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
“萧锦悦,你个贱人,竟然敢害老子摔断了门牙,我不会放过你的。”
众人听他骂了好几句,才听清了他还是在骂那位萧姑娘。
萧锦悦见他依然不知悔改,眼神冰冷地道,“你我素不相识,你却一再调戏,言语毁我清白。你嘴巴如此臭,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惩罚你,让你尝一尝狗屎味,看看是不是你的嘴巴比狗屎更臭!”
围观的人群一听,眼神纷纷朝胡大的嘴上看过去,想起他刚才一嘴的臭狗屎,想必真如那位姑娘所说,嘴巴比狗屎更臭吧。
胡大听她提到臭狗屎,似乎那股温热黏腻的狗屎味又塞满了他嘴巴,顿时恶狠狠地骂道,“臭娘们,你定是攀上了别的高枝,否则不会舍得如此狠心对待老子。”
“老天爷啊,你睁开双眼看一看,这个始乱终弃的贱人……”
围观的人里,有不明真相的,见到胡大满嘴血的哭诉,信以为真,对萧锦悦指指点点起来。
胡大的哭诉,作为拥有现代灵魂的萧锦悦来说,杀伤力不大,只是觉得恶心的。
但是这里是古代,是名声大于天的古代。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被他大众调戏毁了清白声誉,说不定羞愤之下,只能以死证清白。
背后的指使者,不可谓不狠毒。
萧锦悦用轻蔑的眼神将胡大从头扫视到脚,冷笑着道,“我堂堂一个官家小姐,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我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看上你这样的,与你相好?”
“你是什么身份,我不瞎,看得出来。而且我也相信各位大叔大伯大婶大娘眼睛也是雪亮的,可不会被你的居心叵测糊弄过去。”
萧锦悦早就从身边围观的窃窃私语中听出来,这位胡大不过是一个常年混迹街头的混子,相信街上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果然,她的话刚说完,就有赞同的人站了出来。
“胡大,你当谁是傻子呢?谁还不知道你一个混混,人家一位官家千金,怎么会看上你?”
“就是,胡大,你一个街头混子,要财没财,要貌没貌,人家姑娘又不瞎,凭啥会看上你?”
“对,对,对,你常年在街上坑蒙拐骗,谁不认识你啊,你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还是赶紧回家照照铜镜吧。”
那些小摊小贩更是对着胡大指指点点,趁乱将胡大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家平时顾忌着胡大的无赖,对他的压榨早就憋了满肚子火,此时趁着混乱,自然个个都开口骂了个痛快,将平时不敢骂的话都一股脑地骂了出来。
“呸,你们懂什么,人家萧姑娘就是看上老子这样的,想要跟我相好怎么滴?”胡大果然是常年混迹街头的无赖混子,对众人的痛骂浑不在意。
萧锦悦实在是烦这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他嘴里会蹦出啥恶心人的话来。
“你这满嘴谎言,不说老天爷不信,相信连狗都不会信你!”萧锦悦芊芊玉指朝旁边一只不知何时冒出来看热闹的大黑狗招了招手,“大狗,这人的话你信吗?他若说的是谎言,你就咬他。”
大黑狗的视线随着萧锦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突然一声大吠。
胡大被这一声狗吠吓了一个哆嗦,转身就想跑。
可惜,迟了一步。
大黑狗一跃,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嗷……”
一声惨叫再一次响彻街头巷尾。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黑狗一嘴咬在胡大的屁股上。
大家心里下意识地一哆嗦。
好惨一个胡大。
只见那只大黑狗死死地咬着他的屁股不放,不管胡大如何上蹿下跳,就是不松口。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咬得好。”
很快,一声声叫好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看来这位胡大平时缺德事没少干,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反而纷纷拍手叫好。
等胡大上蹿下跳哭嚎了好一会,萧锦悦才悄悄开口让大黑狗松口。
欣赏够了胡大的惨状,萧锦悦慢悠悠地开口,“胡大是吧,你看,连狗都不信你的谎话。说说看,是谁收买了你来毁我清白?”
胡大犹豫了一下,可一摸怀里装银子的荷包,那人可是说了,若是自己敢反悔,定让家里的护卫打断他的狗腿。
再一想自己被这姑娘害得这么惨,顿时又怒火中烧,“贱人,你明明就是我的相好,却偏偏不肯承认。”
听到这话,萧锦悦摇了摇头,拖着长长的尾音,不紧不慢地道,“哦,是吗?”
侧了侧头,朝大黑狗问,“狗狗,你信吗?”
围观的众人视线跟着转到大黑狗身上。
见无人注意,萧锦悦嘴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胡大捂着左屁股,心惊胆战地朝大黑狗看过去,心里疯狂祈祷大黑狗赶紧走开。
可惜,大黑狗没有听到他心中的祈祷。
刷地一下。
大黑狗一个扑跃,再一次朝胡大咬过去。
这一次咬中的是右边的屁股。
在胡大惨绝人寰的嚎叫声里,围观的人群心里竟然诡异地感觉这狗好公平,一左一右,不偏不倚,一碗水端的平平的。
第二十四章 坦白
“世子爷,小的可算是找到您了。”
南安世子急冲冲奔下茶楼,刚想朝长街另一头围观的人群跑去,不料被一个青衣小厮拦了下来。
他抬头朝来人一看,认出是府里的小厮,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长丰,可是府里有事?”
来的是南安王身边的小厮,“世子爷,王爷找您有急事,让您立刻回府。”
“这…”
一边是胞妹的救命恩人遇上了麻烦,一边是有急事找他的父王,南安世子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先顾哪一头好。
跟在后面下来的镇国公世子恰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不必担心,你先回府,萧姑娘那边我去看看。
南安世子一喜,怎么把好友给忘了。
“那行,你去帮萧姑娘,我就先回府了。若是有事,记得派人去王府通知我。”
南安世子骑马匆匆忙忙往府里赶,陆承廷抬脚朝长街围观的人群走去。
郑板桥说,咬定青山不放松。
大黑狗是咬定屁股不放松。
不管胡大如何惨叫哭嚎,还是用手死命拍打,大黑狗就是不松开他的屁股。
也怪他平时缺德事做得太多,不得人心,那么多围观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一把。
萧锦悦冷眼看着他跟大黑狗相爱相杀,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次不让他吃足苦头,她是不会让大黑狗停下来的,胡大的嘴实在是太臭,当众毁一个女子的清白,无异于杀人放火。
“谁的狗,还不快来拉开,别怪老子改天将它剥皮抽筋!”
胡大用尽了办法,可就是没法摆脱大黑狗,终于想起了要找狗的主人。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好像是董大成家的狗。”
“哪个董大成?”
“就是城南街尾董屠户董大成。”
正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董大成,见自家的狗被人认了出来,这才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自家的大黑狗走去。
“大黑,别咬了,快过来。”
倒不是怕了胡大,他虽然不常来城东这里,但对胡大的为人也曾经听说过。
他之所以站出来招呼自己的大黑狗,只是不想让众人对自家的狗有所顾忌。
毕竟大黑狗常年守在他家的猪肉摊前,若是惹得众人害怕,谁还敢去光顾他家的猪肉摊,那不是影响他的收入嘛。
只是没想到,往常还算听话的大黑狗,不管他怎么叫唤,依然是死死地咬着胡大的屁股不放。
董大成双手随意一摊,朝胡大道,“大黑不听我的,我劝你还是老实对人家姑娘坦白吧。”
胡大心里将董大成家的祖宗八代都狠狠地问候了一遍,但嘴上却不敢骂一句。
皆因董大成长得膀大腰圆,他打不过,而且他家里的三个儿子也不是好惹的。
无奈之下,胡大只好朝萧锦悦哭喊起来,“萧姑娘,不,不,不,姑奶奶,求求你了,快让大狗松开口吧,求求您了。”
面对胡大的求饶,萧锦悦面不改色,笑眯眯地两手一摊,“不好意思,大黑不是我家的狗,它又怎么会听我的话呢。”
这时的胡大痛得脸都扭曲了,一时心里后悔为什么要招惹这位姑奶奶,可想到怀里的五十两又不舍得吐出去。
“你不如试试坦白,将收买你的人说出来,看看大黑狗愿不愿意松开口。”
见胡大脸色犹豫,萧锦悦恐吓道,“不过我劝你说实话,你若是再满口胡沁,当心惹怒大黑狗,一口将你的脖子咬断。”
胡大心里一哆嗦,伸手摸了摸脖子。
那位萧姑娘实在是太邪门了,他在街上横行霸道多年,还从来没试过像今天这么倒霉。
第一次摔倒,他吃了一嘴臭狗屎,第二次摔倒,摔掉了两颗大门牙。
他没招惹大黑狗,大黑狗却两次咬着他的屁股不放。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他收了那人的银两来调戏这位萧姑娘之后。
若说不是她指使的,打死他也不信。
萧锦悦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若是知道,她定然要大呼冤枉。
她虽然用言灵让大黑狗咬胡大,可没让它咬屁股。
咳。
也不知道这么一只大黑狗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全身那么多地方都不咬,却偏偏要咬屁股。
还是一左一右,对称整齐的两边。
但是,不得不说,这只大黑狗还真是咬得大快人心。
“茴香,走了,出来逛了半天,应该回府了。”萧锦悦见胡大还是不坦白,朝丫鬟招呼了一声,抬脚就走。
茴香双眼亮晶晶无比崇拜地跟在自家姑娘身后,心中感叹,她家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将那个混混治得那么惨,看谁以后还敢来惹她家姑娘!
见萧锦悦主仆要走人,胡大顿时急了,还没让大黑狗松口呢,怎么就走了。
五十两虽然可惜,可屁股实在是太特么疼了,若是大黑狗一直不松口,他要怎么办?
见萧锦悦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了,胡大终于心一横,转身朝着萧锦悦狂喊,“姑奶奶,姑奶奶,先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啧,终于肯说了吗?
萧锦悦停下脚步,“你可想好了?”
胡大见她停下了脚步,心里大喜,忙不迭道,“想好了,想好了。”
萧锦悦笑吟吟地道,“行,那你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胡大苦着脸,“姑奶奶,能不能先让大狗放开我啊,实在是太痛了。”
萧锦悦见他还不说,耐心也耗尽了,板着脸道,“这狗又不是我家养的,它也不会听我的话,要说不说随你。不过,看这情形,你若真想让大黑狗放了你,只能坦白将背后之人说出来,它若是信了,说不定就会松口了。”
胡大听了这话,脸色变幻不停。
“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再满嘴胡言,将这狗惹怒了,谁也不知道它还会做出什么事,你自己衡量后果哈。”
萧锦悦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扫视了一圈胡大的脖子。
那一刻,胡大听懂了她隐晦的威胁,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银子虽好,但也得有命花呀。
若是命都没了,岂不是他豁出一条命赚来的银子要便宜了别人?
这么蠢的事,他若是死了,也死不瞑目吧?
来回衡量了几番,最后胡大还是选择了保命。
“行,姑奶奶,我坦白,收买我的是一位姑娘。”
第二十五章 送官
胡大的坦白,引来围观众人的各种议论。
“啧,原来真的是有人收买了胡大。”这显然觉得是意料之外的。
当然也有双眼明亮的,“我早就猜到了,胡大不过一个混混,人家姑娘是官家千金,长得又好看,怎么会看上胡大那个混混。”
“就是啊,胡大长得那么磕碜,还没我好看呢,而且我家还有一个小铺子。”心里酸溜溜地暗道,就算要看上,也应该看上我才对,起码我有财有貌,凭什么看上胡大那个混子。
有人半信半疑地道,“可是,无缘无故的,胡大怎么愿意帮着别人陷害一个姑娘啊,人家姑娘跟她也没有仇怨”
……
有不耐烦听众人议论,着急想知道真相的人道,“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都静一静,听听胡大是怎么说。”
见胡大终于要坦白了,萧锦悦往回走了几步,悄悄开口让大黑狗松开了口。
胡大已经吓坏了,相信他不敢再满嘴胡言。
当然,就算他反悔不说也没关系,大不了再让大黑狗咬一次就是了。
大黑狗松开口,胡大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萧锦悦笑吟吟问胡大,“收买你的姑娘,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胡大苦着脸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见萧锦悦脸色一冷,生怕她再指使大黑狗咬他,于是不等她开口,急急忙忙道,“是真的,我根本不认识她。那位姑娘戴着一顶帷帽,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不过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丫鬟。听声音,大约也就十几岁。”
许是大黑狗一直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胡大不敢隐瞒,直筒倒豆子似的,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对方穿什么样衣裙总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上面穿的是青色,下面是月白色的。”胡大一个街头混混,哪里懂什么富贵人家的衣裳料子,他只说得上颜色。
萧锦悦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又抓不到证据了。
只知道衣服的颜色,却不知道人长什么样。上青下白,很多府上的丫鬟都是这种打扮。再者,那丫鬟谨慎,既然知道要戴帷帽遮挡面容,衣服自然也是可以换的。
“胡大,她找上你,是怎么指使你的?”
“那位姑娘找到我后,带着我偷偷跟在你后面,等我认清楚了,又把你的名字告诉了我。然后让我去当街调戏你,让众人以为你是我的相好。”
“还有呢?”
“没……没了。”
“她许了什么好处给你?”
“这……”
“嗯?”萧锦悦见他不想说,转头看了一眼大黑狗。
胡大一个激灵,吓得赶紧坦白,“给,给了我五十两。”
“拿来。”
胡大想瞒下银子的希望破灭,只能期期艾艾地伸手将怀里的荷包掏了出来,依依不舍地朝萧锦悦递过去。
萧锦悦刚想伸手接过来,不料旁边突然伸出一支修长有力的大手,将荷包拿了过去。
咦,谁那么大胆半路截胡?
竟然敢当众抢劫不成。
萧锦悦疑惑万分转过头,原以为看到的会是抢劫犯,不料却陡然对上了一双暗沉的黑眸。
还是熟人。
萧锦悦心里嘀咕,这不是之前在茶楼喝茶的镇国公世子么。
这位不好好呆在茶楼里喝他的茶,怎么跑来这里?
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显。碍于礼数,萧锦悦朝对方屈膝,“见过……”
镇国公世子没等她见完礼,清了清喉咙,抬手打断,“不必多礼,先处理正事要紧。”
迎着萧锦悦疑惑的双眸,镇国公世子心里也有点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那个荷包被胡大那个混混从怀里掏出来,见萧姑娘要接过去,他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快。
等他回过神来,荷包已经被他抢先一步接了过来。
不好对萧姑娘解释为什么他接了荷包,只能若无其事地垂眸打量起来。
那是一个粉色的荷包,表面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连朵绣花都没有。
陆承廷里里外外翻看过,这才对萧锦悦道,“萧姑娘,荷包里只有一个五十两的银元,不过,荷包里面绣了一个青苹果。”
萧锦悦不知道镇国公世子怎么突然跑出来插手自己的事,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多问,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朝他手上拿的荷包看过去。
果然,翻过来的荷包,在角落里绣了一个小小的青绿色苹果。
荷包上自然不会有名字,仅凭一个五十两的银子,还有荷包上绣的一个青苹果,自然猜不出来背后收买之人的身份。
萧锦悦心里对结果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之前好像听何婉莹唤身边跟着的那个丫鬟“青萍。”
她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巧合。
青色的苹果就是暗指青萍吧。
若没猜错,收买胡大的,必定是何婉莹身边跟着的那个丫鬟。
指使丫鬟收买胡大的,自然是何婉莹,毕竟没有主子的授意,一个丫鬟又怎么可能随手拿出五十两来收买一个混混。
陆承廷垂眸,眼光从萧锦悦若有所思的脸上一扫而过,“可是知道了背后之人是何人?”
萧锦悦点头,“我大约知道了背后指使的是何人,但是,仅凭这两样,没法指认。”
陆承廷来得不算迟,之前站在人群中,发生的事他都看到了,对这结果也早有猜测。
他之所以一直没出手,是看出萧姑娘将胡大那个混混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将胡大送官吧。”
萧锦悦刚想开口,却见镇国公世子右手中的那块五十两的银子朝人群中随意一砸。
“哪里跑?”
砰!
随即一声惨叫传来。
萧锦悦转头一看。
人群中,胡大正呈一个大字趴在地上。
常年在街上混的混子,对京中的贵人心中基本都有数,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他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胡大见来了一个贵公子,且他隐约认出那位贵公子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战神——镇国公世子。
他当时就吓得腿软,若是知道那位姑奶奶认识镇国公世子,就是给他五千两,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被别人收买来陷害那位萧姑娘啊。
胡大心里后悔不已,见镇国公世子和那位姑奶奶在聊天,想趁着俩人不注意,偷偷摸摸溜走。
没想到战神果然眼神锐利,他的举动根本瞒不过去。
胡大被陆承廷随手扔出的银子砸中了后膝窝,无可避免地跟青砖地板又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围观的人群听到胡大的惨叫,先是被惊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低头朝趴在地上的人看去。
下一秒,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第二十六章 蔗糖
“啊,哈哈哈,没想到胡大的屁股还挺白啊。”
原来胡大之前被大黑狗咬了左右两边屁股,夏天衣裳薄,大黑狗将他屁股位置的布料咬掉了。
之前没人注意,现在被镇国公世子用银子砸趴下,这才将屁股露了出来。
围观的都是平民百姓,那些汉子平时就爱说些荤话,这突然间看到了白花花的屁股,自然毫无顾忌地嚷嚷了出来。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则不好意思,纷纷红着脸转开了头,有些个年纪大的婶子则朝胡大骂骂咧咧起来。
萧锦悦原本听到胡大的惨叫,也本能地转头看了过去,不料旁边那个高大的身影侧了侧,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一脸疑惑的抬起头。
挡着他的是镇国公世子。
陆承廷垂眸看到她脸上的疑惑,拧着眉,淡淡地道,“没什么好看的,转过头去。”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心里再一次涌起懊恼。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三番两次都是动作比大脑还要快?
许是他心里感激萧姑娘之前的赠药,以及对他的诊治?
嗯,一定是这样。
萧锦悦原本还疑惑镇国公世子怎么突然要挡住她的视线,听到那些汉子的话,这才明白过来。
“好。”萧锦悦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混混的屁股看,于是朝一边转过了身子。
但她心里却嘀咕,镇国公世子的好意,许是为了感谢她之前的赠药和救治?
两人都不知道,那一刻,他们心里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
胡大听到众人的嘲笑,这才知道自己屁股跑出来供众人欣赏了。慌乱之下,想也不想的整个人翻转过来,想将屁股挡住。
不料屁股上的伤擦到青砖地板上,痛得当即嗷地惨叫起来。
胡大痛得脸都扭曲了,可却不敢爬起来。
他虽然是混混,但是脸皮还没厚到大庭广众之下一再让别人围观自己的屁股。
陆承廷一招手,身后跟着的护卫立刻站了出来。
“将人送去大理寺。”
胡大听到要将他送官,此时真是肠子都毁青了。
“饶命啊,姑奶奶,饶命啊……”
护卫嫌他聒噪,不知从哪里顺来一块汗巾,随手揉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也不知道那汗巾多久没洗过了,那股酸臭味直将他熏得翻白眼。
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瞧,很快三三两两离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今天看到的这一出精彩绝伦的戏,足够他们议论许久了。
萧锦悦原本没打算将胡大送官,但是见镇国公世子插了手,倒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像胡大那种混混,送去大理寺治一治也好,省得他以后再为了银子,随意毁掉其她女子的清白。
人群散去,萧锦悦朝镇国公世子屈膝,“多谢世子援手。”
陆承廷背负着双手,垂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举手之劳,无须言谢。”
俩人之间本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熟悉,萧锦悦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想开口告辞吧,可又觉得人家刚帮了自己,这转头就走,会不会显得太过无礼了些?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请他去酒楼吃个饭作为回报,镇国公世子却先她一步开口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萧锦悦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再次屈膝,“好,世子慢走。”
陆承廷目光再次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不知为何,面前的姑娘脸上分明是笑吟吟的,可他似乎觉得她是巴不得自己赶紧滚蛋。
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快,却转眼就被他下意识的压下了。抿了抿薄唇,一言不发转身朝不远处牵着马的侍卫走去,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
萧锦悦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身影策马远去,眉头蹙起,心里疑惑不已,她似乎隐隐察觉那位镇国公世子离去之时表情有点不快。
至于为何会不快,饶是她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
之前分明还是好好的呀。她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这镇国公世子,怎么跟六月的天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姑娘,咱们是回府还是继续逛街?”茴香见自家姑娘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镇国公世子远去的方向看,只好出言询问。
“不是要去买蔗糖吗,走吧。”
萧锦悦转头就将镇国公世子的不快抛诸脑后。
不快就不快吧,反正她与他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就算他有什么不满,也碍不着自己。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她一向不会为难自己。
萧锦悦随着茴香走向卖蔗糖的小摊子,卖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小小的摊子上,摆着几块暗黑色、形状大小不一的东西。
这是……蔗糖?
卖糖汉子见两个小姑娘向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原以为是路过的,就没太在意。
却不想对方停在了他的摊子前。
汉子一脸惊喜,忙不迭露出大笑脸招呼,“姑娘,是要买蔗糖吗?不是我吹,我这里的蔗糖可是这条街数一数二的。不但甜,而且价钱也公道。”
当然,他说的数一数二,指的是这条街上摆摊卖蔗糖的摊子,并不包括那些开得起店铺的糖店。
茴香也并不介意他说的话,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摊子上摆的糖块,抬头问,“你这蔗糖怎么卖?”
“三十五文一斤。”
萧锦悦闻言眉头一挑,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难怪对穷苦人家来说,糖是金贵物。
关键是,她光是站旁边随意扫了几眼,就能看到混杂在糖块里面的杂质,看情形还不少,颜色暗黑,且糖块大小不一,形状也不规则。
吃惯了现代的各种糖,萧锦悦还真买不下手这颜色难看且混有杂质的糖块,“大叔,除了这种蔗糖,可还有别的糖?”
汉子摇了摇头,“别的糖?没有。”
他一个小小的摊子,怎么会进别的糖来卖,只有这种块状蔗糖才容易保存,就算短时间卖不出去,也不怕坏了或者是融化了。
萧锦悦实在是不想买这种劣质蔗糖,刚想叫茴香换个地方再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了过来。
到了摊子前,急急停下脚步,期期艾艾地道,“老伯,我想买点蔗糖。”
卖糖汉子见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孩,原本不想搭理他,毕竟看他穿着打扮就知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是买的起蔗糖这金贵玩意的。
可转念一想,今天出摊了半天,却还没做成半文钱的生意,于是随口问道,“行,你要买多少?”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手在胸前摸来摸去,半晌才掏出几个铜板紧张又期待地问,“老伯,我买八文,行不行?”
卖糖汉子看着他手心的几枚铜板,满脸失望,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八文钱不卖……”
第二十七章 买糖
小男孩听到摊主的话,顿时涨红了脸,脚在地上动了动,似乎是想走,可想起家中的情形,那脚步就怎么也迈不动。
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道,“老伯,我娘生了妹妹,产婆说她伤了身子,出了很多很多血。我娘现在很虚弱,也没有奶水喂小妹,若是不吃些补血的蔗糖,她会死的。”
小男孩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哀求道,“老伯,求求你卖点蔗糖给我,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茴香看着不忍心,帮着劝摊主,“大叔,你就卖点给他吧,这孩子也不容易,小小年纪却如此有孝心。”
摊主看着男孩手心上的八个铜板,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狠心,实在是这八文钱,我这糖块也不好切。切大了,你买不起,切碎了,天热容易化,我卖不出去要亏本的。再说了,我这糖进价本就贵,赚头本就小。”
萧锦悦闻言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抹眼泪的小男孩,对摊主道,“大叔,给我称二斤蔗糖,分成两份,一斤一份。”
摊主闻言大喜,“好嘞,您稍等。”
飞快拿起一把菜刀,干脆利落切起糖块来,再放到自带的称上。
“姑娘,切多了一点,不止两斤,这里是七十五文,您看成么?”
“行,给我包好。”
比原本多了五文,萧锦悦也没放在心上,示意茴香付钱。
接过摊主用油纸包好的两包糖,萧锦悦把多的那份递给了小男孩,“拿回去给你娘补身子吧。”
小男孩见那位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大姐姐大手笔地买了二斤糖,满脸羡慕。
对突然递到他面前的油纸包,一脸吃惊,反应过来后,慌忙摆了摆手,“不,不行,我不能要。”
萧锦悦见他不敢接,笑吟吟地将油纸包塞到他手里,“拿着吧,回去煮给你娘吃,让她好好补一补身子,她好了,才能养大你妹妹。”
小男孩原本还想拒绝,可听了这话,双眼在油纸包上看了又看,想了想,忐忑不安地问,“大姐姐,我不能拿你的东西,否则我娘知道会打死我的,我想跟你买八文钱的糖,行不行?”
萧锦悦见他如此,还真有点意外,看来家人对他教导还不错,送上门来的东西都不贪。
“你娘大出血,正需要这糖补身体,你也不想她死对不对?这样吧,就当是我借钱给你买的,当你长大后,赚了钱再还给我把。”
小男孩听了这话,脸上瞬间涌起喜悦,“大姐姐,不用等长大,我现在就能赚钱还给您。我会砍柴,等卖了钱,我就还给您。”
“这包糖要四十文对不对,这八文先给您,剩下的等我卖了柴就还给你。对了,大姐姐,你家住哪里呀,等我赚够了钱,就送去您家里,行不行?”
茴香看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忍不住逗他,“看不出来你挺聪明啊,还知道砍柴赚钱。不过,你这小身板,砍得动柴吗?”
小男孩挺了挺胸膛,一脸骄傲,“别看我瘦,我很有力的,我天天都上山给家里砍柴。这八文钱就是我砍了柴,背到城里卖掉后赚来的。”
茴香一脸吃惊,“你家住城外吗?你那么小,能背得动多少柴禾?”
“对,我家住城外,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城里,路远,我背不了太多,一次只能赚到两个铜板。”
萧锦悦感慨,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你以后砍了柴,送来我家吧。不过,你还小,背不了多少,可以让你爹跟你一起送来,我照街市上的价跟你们买。”反正府里也需要用不少柴禾,跟谁买不是买呢。
再说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茴香见小男孩惊呆了,忍不住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开心傻了不成?碰到我们姑娘,算你走运了。”
小男孩回过神来,双腿一弯,砰砰砰地朝萧锦悦磕起头来。
萧锦悦忙示意茴香将他扶起来。
把地址告诉了他,这才带着茴香走了。
小男孩看着她们走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个小姐姐说的不错,他今天真是走大运了,竟然碰到善心的仙女。
“茴香,可知哪里还有糖卖?”
“知道啊,街头那边有一家何记糖铺。”
“那你可知道,何记除了蔗糖,还有别的糖吗?”
“除了蔗糖和蔗浆,还有饴糖。”
“就三种?没有红糖、黄糖、白糖、冰糖那些吗?”
茴香一脸疑惑,“没有啊。姑娘,糖还有那么多种颜色吗?我怎么没见过?”
都没有?
难道是叫别的名字?
“有啊,我在书上有看过记载。别的店呢,也没有吗?糖霜也没有吗?”
茴香摇头,“没有,姑娘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说过,据我所知,京城只有蔗糖、蔗浆以及饴糖。”
萧锦悦半信半疑跟着茴香到了街头的何记糖铺。
对她们的到来,店里的小伙计爱答不理的,随便瞄了眼萧锦悦,许是见她们穿着并不奢华,连招呼都没有一声,转头就跟掌柜的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
萧锦悦也不介意,走进柜台看了看,柜台上果真如茴香说的,只摆着饴糖、蔗糖,旁边有一个大罐子,上面写着蔗浆。
除此之外,在现代随处可见的黄糖、冰糖以及沙糖都没有。
饴糖有两种,一种是近似灰棕色的固体硬块,还有一种是流状软糖,颜色有点浑浊,并不透亮,能看出都两种都夹杂有杂质。
蔗糖也是固体,像暗黑色的大砖头,杂质虽然比小摊上卖的少了一点,但在萧锦悦看来,都是一样的劣质品。
至于蔗浆,因为是装在罐子里头,她看不到是什么样的,但是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清楚没有她想要的其余三种糖,萧锦悦也没有失望。
转头问朝那边正聊得热火的二人道,“掌柜的,你这店里的糖怎么卖?”
年近四十的掌柜,身形矮胖,听了萧锦悦的询问,并没有起身过来招待,只掀起眼皮瞅了一眼,然后示意小伙计回话。
小伙计同样像屁股被强力胶水给粘住了,动也不动,只漫不经心地问,“姑娘要什么糖?要多少?”
茴香见他们态度傲慢,顿时怒道,“掌柜的,你还做不做生意的,也不说让小二过来招呼一下。”
掌柜斜过来一眼,冷冷地道,“我这里的糖,全部都是四十五文一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买得起。喏,门口在那边,请吧。”
第二十八章 打算
茴香见这家店铺上到掌柜下到伙计都如此傲慢无礼,气得发抖,“你……”
萧锦悦笑吟吟地道,“我不是随便的人,倒是你们随便起来不是人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她紧跟着道,“掌柜的,饴糖、蔗糖和蔗浆,给我各来半斤。”
萧锦悦也不满掌柜的无礼,但不想跟这种小人做口舌之争,不过却将原本打算各种糖都买一斤糖的想法去了,改为各买半斤。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不知想到什么,倒没再口出不逊,只冷淡地的吩咐小伙计去称糖。
小伙计磨磨蹭蹭的走到柜台里面,先称了半斤固体饴糖,用油纸包好。软的也称了,拿一个小陶罐装好,再用刀切了蔗糖,过称,打包。
最后再拿一个小陶罐出来,称好蔗浆装进去。
小伙计把称好的糖往柜台上一放,扬声道,“掌柜的,硬的饴糖称了三十二文,软的二十三文,蔗糖三十五文,蔗浆二十三文,还有两个小陶罐十文。”
茴香拧眉,“你这伙计,怎么每种糖都往多了称?”
小伙计瞥过来一眼,“这不是正常的么,哪能每种糖的分量都切得刚刚好?”
那边掌柜像是没听到茴香的话一样,飞快地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计起来,“总共一百二十三文,小高,收钱。”
茴香还想跟他们理论,但被萧锦悦拦下了,示意她给钱。
出门后,茴香还是忿忿不平,“姑娘,这家的掌柜和小二如此无礼,东西卖得又贵,您干嘛还要跟他们买呀。”
“我自有打算,好了,别气了。跟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萧锦悦自然知道小伙计每种糖都往多了称,说是正常,其实就是故意的。
像他们那种常年卖东西的人,下手其实都有数,不说每一次都能将分量切得分毫不差,但也不会相差太多,除非是新手。
而那个小伙计,一看就是故意往多了下手。
她只是不想为了一百多文跟他们争吵,就算吵赢了,也没有多大作用。
经过这两次买糖,她也算是对这个时代的糖类有了初步的认识。
不管是小摊贩卖的,还是店铺里的,都是品种少、色泽暗沉,形状不规则且混有大量的杂质,块状的既坚硬又难切。
她虽然还没品尝过,但猜也猜得到,口感跟现代的糖是绝对无法比的。
最重要的是,售价太高。
据她这几天了解到的物价来看,这个朝代的人吃的最多的肉类是羊肉,而羊肉才不过五十多文一斤,这糖价都赶得上肉价了。
她跟茴香一连逛了几天,都没寻找到合适的商机,今天买糖的经过反倒让她有了打算。
她知道用蔗糖提炼白糖的方法,提炼的办法也不难,只是她还没了解到蔗糖的货源。
只要把货源解决了,她有办法将白糖、冰糖、黄糖都提炼出来。
不过,今天出来挺长时间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要赶紧回府,否则她那个娘亲看到非得又逮住她念叨不可。
至于货源问题,回府后,找府里的管事或者采买的打听打听。
二人走出店铺不远,刚好碰见府里的小厮架着马车出来找她们。
因府中只有一架马车,萧锦悦担心她娘或者是大姐要用车,每次都是让小厮将她们送到街上,就让他架着马车回去了,只等约好时辰来接她们。
上了马车之后,萧锦悦突然听到一道咕噜噜的响声。
茴香用手摸了摸肚子,“哎呀,姑娘,我们都忘记用午膳了。奴婢现在好饿啊,感觉都能吞下一头牛了。姑娘,您饿不饿呀?”
萧锦悦莞尔,“是我的错,你跟着我逛了半天,竟然忘记用膳这么重要的事了。”
“姑娘,这不是您错。都怪那个混混胡大,若不是他使坏,我们哪里会忘记去买东西吃。”
“不过,姑娘,您也太厉害了,竟然将那个胡大整治得那么惨,不但摔了一大跤,吃了满嘴狗屎,还摔掉了两颗大门牙。还有那只大黄狗,那两口咬得真是大快人心。”
当时若不是萧锦悦拦着,茴香都恨不得冲上去将胡大暴打一顿。
萧锦悦看着她双眼亮晶晶,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稍微有些意外,“你不觉得我残忍就好。”
“姑娘哪里残忍,胡大想大庭广众之下毁您清白,本就用心险恶。姑娘下手还是太轻了,若不是姑娘拦着,奴婢都恨不得将他踹死。”
“不过镇国公世子将他送去大理寺也挺好,进了大理寺的大牢,这次他不脱掉两层皮,别想出来。”
萧锦悦原本还担心这丫头会觉得她下手太重了,没想到她是嫌太轻了。
她穿越过来代替了原主,不可能跟原主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她从来不是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人,她想做她自己。
主仆二人在车厢里随意地聊着,好歹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免得饥饿的肚子太难熬。
“卖猪肉,卖猪肉,又肥又大块的猪肉,买回去熬油做菜,香喷喷的,好吃又好下饭咧。”
咕噜。
咕噜。
马车经过卖猪肉的摊档,听到摊主的叫卖声,茴香的肚子又叫嚣起来,这次连萧锦悦的肚子也跟着抗议起来。
“杜勇,停车。”
小厮听到姑娘半路让他停车,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拉着缰绳慢慢将马车停了下来。
茴香咽了咽口水,“姑娘,您是不是要买猪肉?”
萧锦悦见她馋得流口水,好笑不已,“是呀,你不是说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吗?你家姑娘虽然买不到牛肉,但是买些猪肉,还是可以的。”
茴香听姑娘打趣自己,也不恼,反而笑脸如花地道,“姑娘,您坐好,奴婢下车去买就行。”
像是生怕萧锦悦反悔一样,茴香哧溜一下跳下了车,抬脚就想往猪肉摊上冲去。
“回来。”
茴香脚步一顿,不解的转回身,姑娘该不会是反悔不买了吧?
萧锦悦莞尔,这丫头,就差将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你知道要买什么吗,这么着急跳下车,也不怕崴了脚。”
茴香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挠头。
“买十斤五花肉,另外再买些大骨头,猪下水那些若是还有,也买一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看看有没有猪头,若是有,也买一些来。”
茴香一脸吃惊,“姑娘,买这么多?大骨头虽然没有肉,但是拿来炖汤也行,可是猪下水臭烘烘的,府里没有人爱吃呀,还有猪头,那玩意也不好吃啊。”
第二十九章 猪肉
原以为姑娘打算买一二斤猪肉拿回里改善一下伙食,没想到这一买就买一大堆,若都是半肥瘦的五花肉也就罢了,怎么还买猪下水、猪头那些没人吃的玩意?
“别担心,我自有打算,带的银钱可够?”
“姑娘放心,奴婢今天带了一百两的,足够的。”茴香虽不解,但姑娘决定了,她也不好再反驳。
没多久,茴香就将东西都买了回来,连着满满一大篮子的肉,差点都走不动了。还是杜勇见了,赶紧上前去接了过来,放到了车辕处。
“姑娘,买了十斤五花肉,五斤大骨头,一副猪大肠,猪头买了半只。”
萧锦悦满意点头,“很好,回府做好吃的奖励给你。”
茴香却低声嘟囔,“姑娘,我不爱吃猪大肠,猪头肉也不喜欢,我只要五花肉和大骨汤就够了。”
萧锦悦打趣她,“真的不要猪大肠和猪头肉?我做出来的可是非常美味,连舌头都恨不得吞下肚里去,你到时可别反悔呀。”
茴香坚定摇头,猪头肉她虽然不喜欢,但是勉强还能接受。猪大肠那玩意,臭烘烘的,她实在是下不了口。
萧锦悦见她摇头,没再逗她,只吩咐杜勇驾车去找一家药店。
俩人都以为她是去药店买药,其实萧锦悦是去买做卤味需要用的材料。
原以为随便找一家药店就能买到需要的卤料,不料药店里种类不多,最后还找了一个香料店,这才将东西买齐全。
只可惜,没找到辣椒。
问了茴香和杜勇,都不知道辣椒是什么东西,药店和香料铺也没有,萧锦悦这才知道,这个明康朝竟然连辣椒都还没有。
萧锦悦倒也不失望,这算是又给她提供了一个商机,只要想一想,等她寻到辣椒种子,种出辣椒来,就有无数的银子跑到她碗里来。
下一秒,她心里苦笑了一下,真是魔怔了,她现在碰到什么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赚钱,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可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啊。
回了府,果不其然,她娘一见到她,立马拉着她开始唠叨。
萧锦悦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倒也不敢反抗,捧着一盏茶乖乖地坐旁边听着。
不想她娘越唠叨越上瘾,萧锦悦见她念经一样念了一盏茶时间,非但没停,还越念越起劲,悄悄伸手揉了揉耳朵。
不料她娘突然看过来,见她在揉耳朵,顿时被她气笑了。
萧锦悦讪讪地放下手,端起茶盏递过去,笑吟吟地道,“娘,累了吧,快喝点茶润润喉咙。”
薛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了茶盏。
萧锦悦见她没在念叨,趁机道,“娘,我今天买了不少肉回来,我去厨房看看收拾好了没。娘累了一天,我去给您炖个汤,还有爹当值一天也辛苦了,我给他做个下酒菜。”
薛氏知道过犹不及,没再念叨她,无力地摆了摆手,“知道你有孝心,不过下厨要多加小心,不要被油烟溅烫到,你站一旁指点厨娘做就是了。”
萧锦悦乖乖点头,“好,我听娘的。”
踏出花厅,萧锦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娘念叨的功力真是越发可怕了。
虽然是关心她,可这一直像念经一样不停歇地念,她也挺头疼的。
回府后,萧锦悦就让茴香将买回来的肉直接拿到厨房去。
到了厨房一看,前期准备工作厨娘已经做完了。
半只猪头清洗好了,上面的猪毛也刮得一干二净,萧锦悦准备做一道卤猪头肉给他爹做下酒菜。
先指点厨娘把猪头冷水下锅,用生姜和白酒绰水,因没有料酒,只能用他爹喝的酒。
绰完水,清洗干净,再用买回来的蔗糖炒糖色。
萧锦悦把买的卤料拿出来清洗干净后,当着厨娘的面,亲自教她辨认各种卤料,等她记住了,再按分量搭配好。
炒好的糖色加上开水、酱油、盐、白酒、生姜,以及配好的卤料一起下锅,开始卤煮。
猪头肉卤煮大半个时辰,接下来准备处理猪大肠。
猪大肠虽然也洗了,但只是用清水洗,自然是洗不干净的。
萧锦悦指点厨娘,用生粉和食盐一起,像揉搓衣服一样揉搓一遍,然后用清水把杂质洗干净。
揉搓一遍当然是不够的,第二次用生粉和食盐,再加上醋一起揉搓,再冲洗干净。
外面清洗干净后,把猪大肠翻过来,跟上面的步骤一样再次揉搓清洗,直到闻不到那股怪味,才算是清洗好了。
猪大肠自然是要爆炒才好吃,可惜这时代没有辣椒,萧锦悦只好用了一些厨娘酿的一种香酱来爆炒。
五花肉自然是用来做东坡肉,大骨则是用来炖汤。
没多久,厨房开始飘起一阵又一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茴香那丫鬟循着香味跑过来,抱着肚子守在大灶前,半步也不愿意离开。
在厨房里的人,一边忙碌一边忍不住悄悄吞咽口水,这味道,实在是太霸道了。
萧锦悦突然抽了抽鼻子,她竟然从香味里闻到了一股骚味。
她扫了一圈众人,却见大家都是一副陶醉的表情。
难道她们都没闻到?
萧锦悦又抽了抽鼻子,没错,香味里确实混杂有一股骚味。
可是,不应该啊。
她将各种做法从头到尾撸了一遍,每一种食材都清洗干净了,做法、步骤也没错。
卤料、配料虽然没有她在现代用的那么齐全,但也不应该有骚味才对呀。
闻着越来越浓的腥骚味,萧锦悦没忍住,上前揭开了卤猪头肉的锅盖。
没想到锅盖一打开,那股又腥又骚的味道更浓烈了,就算那么多卤料也没掩盖住。
除了猪头肉,萧锦悦也查看了东坡肉、猪大肠和大骨汤,无一例外都有一股腥骚味。
茴香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姑娘,您在看什么?今晚的肉都好香呀,奴婢觉得现在能吞下两头牛了。”
“难道你没闻到这些肉都有股骚味?”
茴香随意地挥了挥手,浑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公猪的肉都有一股骚味,不过,那点骚味不算什么啦,比平常煮的肉香多了。”
萧锦悦不解,公猪肉都有一股骚味,她怎么不知道?
这么浓的味道,这丫头竟然丝毫不在意,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