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恩怨
他这一说,周逢春给将上了,他再狂,再觉得自己了不得,面对这二个军中出了名的猛将,还是心里打鼓,可事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死也不能退了,不然周小侯爷还TM怎么在军中安身啊。对面这二人,南宫玉他真不敢惹,为什么呢?那时候,南宫玉已经因为力败燕王手下八彪之首的裴东成名满天下了,而周逢春恰恰在上个月与另二位年轻将领,三人共战过八彪中排名最末的周会,三对一也不过是一个旗鼓相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所以与南宫玉交手,周逢春自认还需历练多年,那只能挑常虎了,虽然此子身材看着真吓人,可自己出身名门,说不定招式上能一巧破千斤。他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决定了,不犹豫,大声说道“我想和常虎将军讨教讨教拳脚功夫”常虎听着找自己到了一声“好!”随即开始收拾衣装,把相关兵器交予手下,边收拾边琢磨:我哪天也得干个敌方名将,好嘛,回回打架的活对方都挑自己,打死无论好说,这个揍对方还不能伤筋动骨,忒累人。南宫玉思虑周到,他亲自带领双方所有官兵退出仓库,只留下常虎周逢春二人拳脚争斗,输赢要分,面子可得给对方留着。一炷香的功夫,常虎和鼻青脸肿的小侯爷走出了仓库,虎爷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也知道给对方留面,大声说道“小侯爷拳脚功夫了得啊,嘿嘿,可惜你挑了虎爷这天生神力的对手,这次别过,有机会虎爷再找你切磋。”周逢春没回言,翻身上马,挥挥手带着手下飞马而去。路上心腹将领劝解他“小侯爷,这二位现在是当世名将,您输了他们不丢人,只要再历练几年,您一定可以超过他们。”周逢春点头哼哈的应对了几声,心里说历练几年?要不南宫玉不让人看呢,那是打架吗?我TM的等于让这个常虎胖揍了一顿,那八彪中的周会如果碰上这胖爷,恐怕也连十合都顶不下来,必被斩于马下。唉,自己差得远了。这是仇怨啊,怎么会这么亲近,称兄道弟的?
那是一年以后的另一件事情,永盛十年,朝廷军队气势如虹,胜利在望,但没想到,在燕王军师阚秋的亲自指挥下,于封宁地区设伏一举击溃了向前突进过快的前将军率领的西路军队,身在其中的周逢春带着自己所部剩余的军队在撤离时被对方重重包围在了角山下,冲杀多次而都无功而反,而所求援军因为前几天的惨败个个裹足不前,整个部队已经陷于绝望。说实在的周逢春如果丢下部队,特别是大批伤兵,自己是可以突出去的,老侯爷可是把自己最好的四员家将全都派在了他的身边。
被围在这山脚下已经十五天了,粮草早吃完了,马都在二天前杀光吃净了。几位家将的每一次单独突围的劝说,都遭到周逢春破口大骂的回应,小侯爷跋扈,但小候爷有小候爷的傲骨,他已经准备好杀身成仁,与所部共存亡了。在整个部队的一片死寂中,突然东北方向喊杀声震天,援兵来了?周逢春赶忙招呼部下列好队形,真是援军!只见一白一黑两员大将挥舞兵刃一马当先,笔直的向己方所在的地方冲杀过来。他也带兵打了几年仗了当然知道怎么应对,命人抬好伤兵狂叫着向援军方向冲杀过去,这帮兵虽然断了粮了,但本已经绝望之人突然看到了希望,迸发出残存的最大力量,每一个人都勉力前进,没一会就与南宫玉常虎部接触上了,这二位也是救援老手,一声呼啸,所部立刻将周逢春部围在当中,秩序井然的调转头回马杀出包围圈,对方刚被杀乱,还未做调整,所以虽然带了一帮伤兵,这杀出包围圈还是顺利得多,就这样短短的半个时辰后,周逢春部就在南宫玉部的帮助下顺利的逃出了那令他们十几天来痛苦绝望的包围圈。
出来后,怕对方调整追赶,南宫玉并没有多言,他赶忙指挥部下接济马匹,马车,带着他们迅速向东南他们所在东路军中军靠拢,一路赶到了华谷县境内已是东路军控制区域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周逢春已经从一个跟着南宫玉杀进来救他们的自己派出求援将领处了解到了详细情况:他总共派出了五拨求援队伍,这位军官带着满身伤痕终于冲了出去,一路赶到了西路军总帐,到了后就傻眼了,原来前两天被伏击,西路军的总帅前将军本人也被箭矢所伤,营中军医抢救好几天了还没醒转,主帅昏迷又遭遇大败,整个西路军陷于极度混乱当中,而且好几支部队都被围了,而突出来的部队则宛如惊弓之鸟,避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救援他人。
此突围出来求援的将军是老侯爷派来的四家将之一,忠心没得说,在中军帐前哭嚎求援了多半天,但仍然无人理睬,最后慨然长叹一声,上马驰出中军,决定再次杀回包围圈,与少主共存亡,一番生死拼杀加上赶路和在中军帐的折腾,此人早已经心力交瘁了,所以迷迷糊糊的偏离了路线,发现时已经离开原路往东了很长距离,他急忙勒住马准备回到原路杀回部队,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东边隐现着一支部队的旗号,收拢心神仔细观瞧,按旗色正是官军样式,死马当做活马医,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马飞奔着赶过去,在部队一箭地外被拦下,说明来意后被带到了领军将官身前,点报相关情况以后,他仔细观察了对方将军的面相,发现是一年前抢物资的南宫玉和常虎二人,不由得一喜一忧,喜当然是此二位猛将绝对有能力救出自己的部队,而忧则不广是双方起过冲突,主要是他知道人家二人属于东路军,除非上官命令,绝没有义务救援其他路军部队。不过他的顾虑多余了,一方面少年从军南公玉和常虎二人受急公好义的蔡西坡影响极大,另一方面二人都是豪侠的性格,惩强扶弱是骨子里的东西,所以在进一步详细了解敌我双方的情况之后,就命此人带路,挥师杀了过去。周逢春一开始看到救援自己的是南宫玉和常虎二人,感激是感激,但还有些矜持,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相见,而且那时候,南宫玉和常虎二人也顾不着他,因为一旦敌方组织好追杀下来,自己人马太少抵挡不了,所以一前一后催促着所部和周逢春残部向东路军大部队所在的华谷县疾行。
第十七章 福泽
了解情况后的周逢春感动的泪眼婆娑,部队停下来后急忙赶到中军,见到南宫玉和常虎后纳头便拜,这倒把那二位弄了一愣,赶忙上前扶起他,这周小侯爷脾气又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起,非要与二人结拜成异性兄弟,南宫玉二人军中豪门子弟见多了,对这个周逢春印象还不错,一是上次输了认头,不死缠烂打,二是这次能与所部共存亡,能成就军官的本份,所以就应允了他,乐坏了的小候爷赶忙打问二人的岁数,南宫玉只好把他那个老道师傅给他推算出来的生辰告诉他,“我是荣昌十一年二月出生的”旁边的常虎紧跟了一句“我三月”,听对方说出生辰,周逢春又惊了一跳,青年时代基本全是在艰苦战争中度过的南宫玉和常虎是一点也不修边幅,南宫玉还好,只是脸上不太干净,颌下一副长髯,而常虎凭他那一指长打着卷的络腮胡子,说他是五十岁的老将都有人信。周逢春知道他们是青年将领,一年前也见过,自我感觉二人怎么也得三十岁出头,可没想到立下不世之功的二人与自己同年,只不过大那么二三个月而已,看来真是永远也达不到人家的高度了,收回一丝落寞的心神,他又重新给二人叩头,嘴里说道“小弟同样是荣昌十一年生人,只不过是五月出生,这里小弟拜见二位兄长。”既然答应人家结拜,南宫玉这会也没有推辞,受了这一拜,只不过横了隐瞒了一岁的常虎一眼,常虎那管那个,撇着嘴,抚着自己那卷毛连边胡哈哈大笑,一边把周逢春从地上拽起来,一边说道“三弟,好,以后你俩哥哥在前面动手,你负责疏通关系,你我兄弟三人在平叛军中横着走。来人,摆下酒宴,给我三弟洗尘。”这一喝酒,这周逢春无论酒量和酒品太对常虎脾气了,对这个三弟印象更增一分,到最后二人搂着肩膀在那里狂喝。这是战时紧张的时光,南宫玉可没参呼喝酒,不过他也很高兴,这个从小就是孤儿的人欣幸于增加每一个能亲近的人,他不怕担负责任,他恐惧的是对这个世界的牵挂太少,每失去一个都仿佛整个天塌了下来,都经历一次对自己的生命的极度厌倦。。。此次救周逢春,不但二人多了个兄弟,而且在几年后直接影响了南宫二人的另一位亲近之人的任命,那就是蔡西坡任平北将军。
事情是这样的,周逢春刚被围困,军中之人就把消息通过一个很快的渠道传给了永安的武安候,那时武安候被年轻的皇上请出来参谋平叛军事,他了解大的情况,所以知道前将军中箭昏迷,朝廷虽然已经派右将军去接替,但这时候西路军必定非常混乱,恐怕很难有人去救援儿子,而且知子莫如父,他知道这个孩子骨子里血性,绝不会做单独突围的事,这样算来恐怕凶多吉少了。这是眼珠子啊,老爷子从知道消息后就寝食难安了,经过一番苦求,皇上也没办法,只能让他去前线走一趟,不过他这算私人性质,没什么旨意和任命。得到许可后,老侯爷带着一百名家丁飞奔前线,那时双方在冀州中部厮杀,永安离此千里之遥,紧赶慢赶到军中时也是十几天后了,右将军刚刚稳定住军心,还顾不得救援那几支被围困的部队,更没有周逢春的任何信息,老侯爷急忙要求救援,不可能!这时节双方已经整好军准备决战了,怎么可能派部队突入对方军阵去救援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的部队呢。
焦躁中又等了几天,来得都是坏消息,其他几支被围困部队除了两支主将光杆回来的都全军覆没了,再也坐不住了老侯爷披挂整齐带着自己一百名家丁就要闯营救子,好在这时候,周逢春派出报信的兵士赶到了大营,首先右将军和刚刚醒过来的前将军大喜,心说老天保佑吧,如果这小侯爷这么完了,这个在军中影响力非凡的老军头非跟自己拼命不可。老候爷就更不用说了,都晕过去了,起来就满脸热泪给天地拜了三拜,然后带着家丁旋风般飞奔向华谷县南宫玉部驻扎地。父子相见又是一番激动场景。老侯爷也算知道近阶段名声鹊起的南宫玉常虎二人,听说自己儿子与二人拜把兄弟高兴的不得了,自己人了不用感激那些虚套了,满身摸索着找东西给二人当见面礼,最后把先皇赐给自己的一枚一直带着的玉佩赠于南宫玉,手上又扣下宝石戒指给了常虎,不白拿,既然拜了把兄弟了,南宫玉和常虎被老头逼着扭扭捏捏的叫了声“干爹”,老头乐得腮帮子差点掉了才罢休。晚上当然喝酒,南宫玉又是守军,那仨喝,老爷子也是酒桶,三人猛灌一汽,常虎喝多了可没大小,左手搂着郭春,右手搂着老侯爷,三人又唱又跳可一番折腾。这么过了两天,周逢春部需要归队了,老爷子才比较严肃的和南宫玉二人探讨起这次救援行动,南宫玉把功劳推给了蔡西坡“老爷子,我们俩少年从军,进营第一天,蔡将军就给我们严命:军中胞泽有难必救,不然军法处置。一个将官,胞泽有难都不救,怎能令人相信他能够忠君爱民呢?”蔡西坡当年也曾在老爷子军中,不过仅是一个官佐,老侯爷其实没什么印象,但也算知道有这么个人,叹息了一声“小蔡仁义,忠君之心可是皇上都常常提起,你们有个好师傅啊。”
这之后,南宫玉常虎二人又开始了一场场苦战,然后就是胜利了,然后就在他们来永安一个多月前,殿前讨论补充军中的几个重要位置,所谓重要位置当然是指镇征安平这十六个将军职位,当讨论到平北将军人选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武安候开了腔,他力荐蔡西坡,有备而来的,功勋没怎么说,在那里摆着呢,都知道,他特别把蔡部整个战争期间救援兄弟部队这方面列举了一番,这真真是一份长长的名单,听的那些准备荐举别的将领的人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最后老候爷说“皇上,蔡西坡的部下南宫玉和常虎是军中有名的年轻将领,大家都知道,他们曾经救过我的儿子周逢春,老臣有私的方面,不过令老臣感动的是他们告诉我蔡西坡在他们入军的第一天就正告他们军中胞泽有难必须救援,否则军法处置,一个将官,胞泽有难都不救,怎能令人相信他能够忠君爱民呢?”这一说当然得到皇上的首肯,本来皇上对这个在冀州第一个跳出来与反贼燕王斗的蔡西坡就十分欣赏,再听了这一大堆事迹,当即拍板蔡西坡任平北将军。这就是福泽的传递啊。
第十八章 回到人间
介绍了一番往事,话说回来,此次周逢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南宫玉和常虎主要因为这二位听说要到永安,且捯饬了一番,首先胡子刮了,洗的白白净净的,而且一身便装,说实在的和战场上比那绝对换了一个人,而南宫玉和常虎没认出他更能理解了,那次以后几人就未相见过,战场戎装的周将军和锦帽貂袭的小侯爷那区别还是很大的,而且南宫玉和常虎二人认周逢春这个弟弟(常虎隐瞒年龄,对他该是哥哥),是认同他的某些品性,勉为其难地答应要求类型,三人就接触过两回,说什么感情深厚,魂牵梦绕,那是扯谈。
不管怎么说三人今天见面都很高兴,常虎身高马大,一把把周逢春抱起来轮着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放下晕晕乎乎的周逢春说道“兄弟,咋上次见面后就没看见你呢?别是回京城享福去了吧?”还真让他说中了,周逢春红着脸对南宫玉和常虎解释“虎哥,唉,丢人啊,你们不知道,我爹带我回西路军后,说什么也要把我带回永安,到最后老爷子六十多了,都哭天抹泪了,我实在没着,只能跟他回了京城。现在三弟我是御林军正阳门统领,二位兄长现在贵干?到永安何事啊?”“御林军中的四门统领,兄弟很得皇上信任,官也不小啊,我俩能干啥?还不是在军中混。这不老蔡头当上平北将军了,把我兄弟俩叫来玩几天。”
三人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续了一番旧,周逢春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哎呀,广说话忘了介绍了。”一回身招手把那群跟着他的年轻人叫了过来,介绍到“这二位就是我常给你们提起的我的二位结拜大哥,平叛军中最最了不起的两位英雄南宫玉和常虎”回头他又对南宫玉二人说道“这些都是在下在京城的朋友,人太多了不一一介绍了,二位哥哥既然来了永安,这算到了我的地头上了,大宴小宴各种娱乐活动必定给二位满满安排上,这些朋友少不了会介绍给你们.”
这帮年轻男女刚才离得有些距离,看出来周逢春与二人关系亲近,但不知道二人何人,听他一介绍,他们才知道这二位就是被大哥灌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南宫玉和常虎,另外,除了周逢春,这些人家族亲戚里的去过平叛军的青年也几乎都以二人为榜样,已经在心目中神乎其神了,今天能一睹真容,可把他们激动坏了。刚才差点跟常虎南宫玉动手的几个少年,激动了一阵又一思量:刚才要是真动手,怕是得横尸城门了吧?他们也算大方,相互看了一眼,一起上前纳头便拜,嘴里说着“我们刚才莽撞,请二位哥哥原谅”刚才南宫玉本就没太当事,而常虎有周逢春那一出,早过了躁狂那个劲了,赶忙上前一步把几个人拎起来说道“逢春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刚才闹着玩呢,别当真别当真”相见以后,几个少男少女退后了一些,周逢春上前与二位敲定去候府的日子,南宫玉想反正二人到永安也没什么公干,今天陪老蔡头,明天应该没啥事,于是说“明天吧”“好,明天下午,我去平北将军府接二位哥哥。这样,包括我和这些人中的几人下午晚间都有公干,我们先就告辞了。”
正告别呢,突然后面六、七个少女又跑了上来,把身上的玉镯、金钗、小佩饰以及香囊什么一股脑的塞在南宫玉和常虎手里,羞涩的看了二人几眼后蹦跳着跑回坐骑处,上马呼啸完而去。这可把二位惊着了,呆了一瞬,相互赫赫的看着对方的大红脸。这一幕把郭小侯爷也给震住了,好一会,他仰天哈哈大笑“二位哥哥,那几位可是名震京城的彩衣军团成员,今天。。。按京城的规矩,女孩子把身上佩饰赠与男士那是表明爱意的,佩服,佩服,哈哈哈”拱了拱手,他带着剩下的几位青年策马离开。
脸上红色还未退去的南宫玉常虎匆匆别过呲着牙笑眯眯的看着二人的门军,急急忙忙向平北将军府赶回,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街上,二人才算缓过劲来,南宫玉红着脸问常虎“你看清了吗?”常虎也破天荒的惴惴的说道“没看清,你呢?”“我也没瞧真着”。没外人了,常虎大大咧咧的劲头又逐渐恢复了“虽然没太看清,其中有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穿紫衣的姑娘虎爷最有感觉,你可不许跟我抢啊”南宫玉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会“嗯,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穿黄衣的身材高挑的女子,应该没有冲突。”说到这他傲慢的斜了一眼常虎继续说道“冲突了也无所谓,拿下你这个光腚黑炭将军,本名将还是有把握的。”“吃虎爷一脚。。。”
二人打闹着,很快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各自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走着。原来不打仗的世界这么美好,原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前方的路上等着自己,原来。。。这一刻,十年的平叛战争才真正在二人心目中结束了。
第十九章 平北将军府
到了平北将军府没多久,面完君又被骠骑将军找去谈话的蔡西坡也回来了,这时光平北将军府中就住着他,家眷已经从赣州启程了,不过到永安恐怕得一个多月以后了,仨单身能干嘛?喝酒呗,他和这两个部下实实在在共过患难,说句情同父子并不为过,酒席从下午一直进行到了午夜,直到局中,老蔡头才忐忑的把颜乘风透露给的情况告诉他们“我觉得你俩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立业了,老在军中不方便,正好今天刚被任命为四州统御使的骠骑将军找我过去,那意思要让我当他手下的司廷尉,后来他又说。。。又说让你二位任司廷尉下面的巡察左右使。。。”南宫玉和常虎停下吃喝,抬起头望向蔡西坡,看得蔡西坡紧张起来“这俩小子不会。。。”南宫玉和常虎相互对视了一眼,用淡然的口气说道“挺好.”然后继续吃喝,这么轻松到把老蔡头弄迷糊了“没问题?你们不眷恋军中生活?”常虎大嘴一撇“军中生活有个屁眷恋,打打杀杀,够够得了,而且咱们部队还换防到鸟不拉屎的西边,我可不想离开冀州,再说也该我们兄弟在地方上风光风光了。”“这。。。不是前两天。。。”常虎端起酒碗说道“你照实了说是好事吧?”“是。”“那就结了,来喝酒喝酒,多大点事啊。”
蔡西坡也是看得开的人,二位部下听自己老人言,顺从自己安排,管他什么原因呢。南宫玉常虎不会告诉他城门事件,其实一个人的想法的改变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个美好的憧憬就足够了。
这顿酒喝到最后三人开始回忆战场上那些事情,有美好的吗?血与火的战场上很少很少。话题到了三人第一次相遇的朝阳城,蔡西坡面色暗淡下来“当年拼凑的那五千人现在想来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特别是我那一千五百库兵,唉,全没了,全没了”红着眼他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南宫玉拍了拍他的肩头“是,当年我和常虎第一次见这帮老兵真把我们镇住了,刚砍得血肉横飞,停下来就泰然无事的在尸体旁吃喝。。。永盛十年我和常虎又一次来到朝阳城,唉,三面城墙都塌了,城里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子了,我们俩转了好半天才在城南废墟中发现了几个满脸惊恐破衣啦撒的人”。
蔡西坡黯然的灌了几杯后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南宫玉二人说“今天去见颜将军的时候,左将军也在,他说就是他在军部会议上推荐的我们三人,另外他还跟我说四州因战乱饥荒妖魔鬼怪横行,所以他推荐你们的时候特别强调你道学丰富。你们二人碰上什么盗贼凶徒,我不担心,可这魔啊鬼啊什么的,确实挺瘆人的”“碍~,魔鬼有什么可怕的呢,我记着跟你说过我最大的仇怨就是一只魔,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什么样,来自何方,但除掉他是平生的愿望。唉,我师傅现在要活着。。。”这时师傅灵冲完全占据了醉意满满的南宫的心中,没有了紧迫战事的遮掩,些许的成功催化了这种伤感,伤痛无可抑制的在他心中蔓延,南宫玉仿佛一个孩童般的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蔡西坡惊呆了,十年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南宫玉哭鼻子,这个在万马军前泰然自若,在饿得舔墙皮时都能开玩笑的银甲青年将领,现在坐在那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的,不说他,常虎也傻了,他也没见过,那个一见面就削了自己一顿,后来相依为命,后来并肩冲杀,他见过笑的、怒的、冷淡的、热情的,甚至一般人不了解的迷茫的、气馁的、恐惧的南宫玉,哭叽鸟嚎的南宫玉是真真第一次见到。
二人呆了一阵赶忙上前解劝,没想到二人还没说两句呢,南宫玉来了一句“还有我那常叔,大仇也算报了一些,而且我们也算混出了个人样,要是他。。。”这可好,常虎吧嗒吧嗒嘴,那个有着足矣为自己遮风挡雨肩膀的身影,那个用蒲扇般巨大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抚养大的巨人,仿佛突然从空中跳到了自己眼前“爹,儿子现在也是将军了。。。”大嘴一咧嚎啕大哭,这回蔡西坡更蒙B了,只好左劝劝,右劝劝,后来一琢磨自己十多年没见到老娘,没见到孩子,没见到媳妇了。。。竟然也悲从中来,好嘛,整个镇北将军府哭声阵阵,现在府中服侍他们的都是一些老兵,远远得看着三人,仔细看也都眼含热泪。没什么的,这些都是掩盖在血火战事下的情感,这时能这么痛快的释放,说明战火已经远去,和平已经到来,暂时的和平也是和平,可能美好、可能痛苦、可能回忆、可能憧憬的生活已经开始,正常的生活。
第二天上午任命的旨意就到了,事情紧急要求他们下月月底就任,这很紧张了,因为他们三人原是平北军的驻军将官,还需要回部队与顶替他们的人进行交接。另外,军部明确同意他们从军中挑选司廷尉的班底,这也的到已经先行一步的军中才能办理。
中午时分周逢春提前来了,他是来表示歉意的,晚上那顿大酒取消了,因为战事平定,当今皇上性格大别与自己的宅父皇,早就跃跃欲试的出巡终于在今天确定,而周逢春是此次出巡的先行官,今天下午就得出发打前站了,听这么一说二人挺遗憾,倒不是什么与三弟的情谊,主要是。。。唉,不说了。既然这样,他们三人也不在长安待了,中午饱餐一顿,下午晚上去看了包括武安侯在内几个相熟的上级,第二天一早三人就离开了永安奔赴距永安千里外的安康城平北军驻防地。
十五天后三人就到了塞外雄城安康,这座某些方面比京城还坚固的城市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兵营,离城几十里地就遍布着一座座插满旌旗的军营,而城中各将军府林立,城中中央位置是大夏西北部诸路军的行军大帅车骑将军凌泰的将军府,老将军年近六十,镇守西北边境抗衡戎羌三十多年了,是帝国西北的门神。蔡西坡第一站就是见这个说起来虽然差着几级也算自己老上级的老军头,在人家面前五十出头的他老不起来“小蔡,哈哈,不错,没丢咱西北军的脸面,圣旨和军部的文件我都看过了,嗯,行,去那个什么鸟统御司修整几年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以后和戎羌那王八羔子干起来,你得给我马上回来,听明白了吗?”“是,任凭大帅调遣!”“嗯,我这没事,你和他们去交接吧”“是!”
此次,蔡西坡离开,平北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并入安南将军麾下,一部分并入平西将军麾下,所以交接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
第二十章 司廷尉的班底
蔡西坡去交接,南宫玉和常虎二人则去挑选司廷尉班底。有两位和他们平级的,他们算是协助通知,这二位,一位是主管刑狱方面事宜的刑监,蔡西坡挑了自己二十年的老部下赵京,另一位是主管案件审定的审监,这个由蔡军中一直扮演军师角色的李平芝担纲,刑监和审监确定后,班底由那二位去建立,南宫玉和常虎主要工作是构筑确定自己巡察使的人员。
除了一百二十名健卒老兵,四位巡察都统可是他们多年的老部下老哥们,头一位名叫隋逢,顶级帅哥,从拖着鼻涕的小屁孩的时候就跟着南宫玉常虎混社会,朝阳城之战的时候这位还不到十四岁,开战前被常虎连推带踹的赶下城,但等到箭雨时大多数人惊慌失措,许多人回头向城下逃窜时,第一个双手举着一杆长枪逆流冲上城头就是这个毛孩子。战后常虎跳着脚要抽他,南宫玉把他档在身后,一只手在后面揉着他的脑袋说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随后是这位爱披散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少年跟着南宫玉常虎苦战了十年,生生死死,成长成为了一位帅气逼人的青年将军。帅气初成之时,把常虎嫉妒坏了,经常调侃他是一位女将,叫他通常以一个字“妮”儿,习惯了隋逢也答应,不过这是常虎的专有权力,南宫玉文明人不会这么叫,其他人,不管是同僚还是上官,如果敢这么叫,不是鼻青脸肿,就是得去理解一下“血溅三尺”这个词的意思了。
第二位名叫魏秋然,是一位普通身量的白净汉子,幽州刀王魏武士的三子,永盛六年其家乡遭到燕王部队攻击,其时,魏武士带着几个族中兄弟、两子以及几个高手已从军,主要战力不在家乡面临灭顶之灾之时,魏秋然出头带领家中健仆和族中青年子弟与进攻敌军血战。敌军势大,眼看全族父老女眷就要覆灭,正好此时南宫玉常虎的部队路过,杀退了敌军。当时魏其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两位借了一些人马护送家族父老女眷到平叛军已牢牢控制的安全区域,之后他带了几名族中少年同返南宫玉和常虎军中表达了誓死追随之意,这之后魏秋然奋勇搏杀,一把长刀越来越出神入化,再恶劣的时节也从未离开二人一步。
第三位名叫周富贵。清泉城之战五个月后,南宫玉常虎带着一千来人在里县小西庄与敌军相遇,经过半日恶战,大败逃窜到辉县。路上碰上了五六个逃荒的饥民,正是当时二十出头的周富贵和几个同乡。几个人已经好几天没饭吃了,看到一队官军想着当兵吃粮的古训,一咬牙要求加入。这时节南宫玉常虎损兵折将,当然欢迎,给了几人几把破枪破刀后继续逃窜。几个人苦熬苦业走了多半天才等到了开饭,啥饭啊,面糊野菜粥,一人只有一碗,几个周富贵的同乡私下里破口大骂“奔命似的走了一天,结果就吃这个,还不如继续逃荒要饭”,当夜几个同乡就扔下那些破刀破枪跑路了。这样的状况有几个逃兵太正常了,何况这几位今天刚来,不过南宫玉很感兴趣未跟同乡逃走只身一人留下的周富贵“为啥不跟同乡们走呢?我这里野菜粥都不保障明天有没有”,周富贵上过私塾,本来家庭条件还可以,只是这兵祸加上天灾,小康之家也顶不住,听南宫玉发问他回道“我看到你们吃的也是野菜粥也是一碗,书上说这叫同甘共苦,这样的部队是会强大起来的,所以我愿意跟着你们干”在部队扎下来的周富贵很快就让南宫玉他们开了眼了,这小子脑子特异的聪明,在外面流浪了七、八年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都懂,没两年的时间就俨然成了这支部队的军师,进攻、防守、抢装备、搜刮财务等等妙招和损招好多都来自于他那颗大脑袋,这颗脑袋上面是稍显稀疏的头发,小眼睛,小圆鼻子,小嘴和一副八字胡,下面是因连年征战锻炼出的还算结实的身材,只是,因少年时长期饥饿,身高没有蹿起来,自己报六尺,见到的人都嗤之以鼻,军中同僚都说他是半个虎爷。
第四位名叫常宜,邢州人士,永盛五年招兵加入,外形是稍小一号的虎爷,黑,农家子弟,有力气有武艺,平时总笑嘻嘻的话不多,战场上勇猛强悍,进、攻有度,被南宫玉称为有大智慧。这位除了南宫玉常虎,最崇拜读过书知识面广阔无边的周富贵,经常被周哥领着去实施那些阴招损招。
除了这四位都统外,还有一位巡察衙门总管的角色-巡察从事。平成年四月初一,司廷尉东院巡察使衙门门口,一位官员揣着任命正抬头看着大门上的匾额,他是从清泉探了两天亲赶过来的,也是在清泉,刘家第三代捕快刘猛,当年的刘头,为了还人情咬牙杀了过去,这一杀就是十年,过去的老伙计,后来的小伙计新伙计都没了,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并成为比当年仰视的县令还高的官员,已经五十来岁的刘猛有些恍惚,“嗯,这也差不多是捕快的事”,这么一想自己还是那个刘家第三代捕快,拔了胸脯,他大踏步的走进了衙门。
交接工作完成后,他们在蔡西坡的统领下开赴冀州。统御司白地起家,每个主管都有构筑自己部门的职责。战争结束了,国家需要从废墟中尽快恢复起来,这个时节,他们,周逢春,以及好像每一个人突然忙乱起来,战争残酷但很单纯,只有胜或败,前进或后退,当你晕头转向的发现你有许多选择需要决定时,和平已经充斥在你身边了。
平成初年四月初三,地处冀州中心部位的荣平府旌旗招展,统御史颜乘风在上官大将军魏信和左都御史周奉观礼下和在冀州太守马正,幽州太守郭贺春,邢州太守赵维义,并州太守何怀礼等各级下属的注视下正式上任,他堂堂皇皇、掷地有声的发表了一番讲话,然后亲自把印信发给几个主要手下官员,并宣布了四州统御司正式开衙公干。
第二十一章 悍匪
四州统御司司廷尉衙门开衙马上就遇到了一宗急需解决的案子:在冀幽二州交界处有一伙悍匪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就在统御司建衙的头一天,这伙悍匪劫掠了朝廷押往幽州重建城镇的官银,保护银两的尉官和五十名兵士全部被杀。这之所以是统御司的案子,原因是这伙悍匪流窜于冀幽二州,单州很难剿灭。
这伙悍匪早已恶名在外,他们的首领名叫董彪,外号“虎三”,曾经是曲江府的都尉,永盛八年其所部被平叛军击溃,这小子带着几十个部下逃进山里当了匪。那时节朝廷平叛军和燕王部队正处于焦灼状态,许多地区都出现了权力真空,很有头脑的董彪带着手下出没于这些空白地带,烧杀奸掠无恶不作,许多行为用恶贯满盈都不足以形容,比如永盛九年四月到六月份他带着手下血洗了景平府东南的四个村庄,毁灭性的,男子全被杀光,女子则被蹂躏后杀害,孩子则被掠走,那时节平叛军正猛攻景平府西北几个城镇,官府力量被抽调一空的东南部就成了无法之地。这年六月初九,平叛军占领了景平府后,一支部队巡察到东南部的时候见识到了这个惨像,那甚于地狱的景象令这帮见惯生死的老兵都感到侧目。在其中的一个村庄李庄他们发现了一名幸存者,他们才知道对李庄毁灭式的屠杀就发生在三天前,这名幸存者是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是在悍匪虐杀村民的时候滚下山崖才保住一条命,不过这样他也付出了双腿折了的代价。随军的医官给敷了一下药物后,他就急切的把他所见所闻描述给了文书,而文书认真的记了下来,也就是这个记录让战后官府知道这是董彪一伙所为。描述完后,那名年轻人平静下来,双眼空洞的望着还飘着火焰到处是血肉的村庄,那支平叛军的长官让两名兵士用担架抬他去附近的村镇治疗生活,但被他冷冷的拒绝了,那人用手撑着地艰难的消失在破败的村庄里,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血红的手印,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村庄里无处不流淌的一条条血河。。。长官知道这个人已经心死了,有任务在身的队伍只好留下了一些肉干和药物后继续前进。
永盛九年后,冀幽二州交界的莲花山脉周边的景平府,庆春府,同义府都已经被朝廷控制,权力真空的现象才得以缓解,这时的董彪一伙开始改变策略,他们开始劫杀过往客商以及流民,血债累累。冀幽二州不是没有作为,只是这伙匪徒都有功夫在身,小股的剿灭部队往往被他们打杀,而大部队开过去后,他们则逃入山峦起伏森林茂密的莲花山,二州一方面很难协调,再一个也很难寻觅到他们的踪迹,所以逐渐成了一个痼疾。
董彪团伙无法无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其骨干成员都有相当水准的武力值,按宏天门的等级划分来说,团伙首领董彪竟然是一位中成中阶的高手,剩余成员虽然达不到中成,但也有七位能达到初元水平,所以一般的捕快官军去剿灭他们往往都命丧这伙恶徒之手。中成中阶完全能在燕王军中成为八彪之一,可董彪在军队被击溃时只是一名府都尉,将军都没够上,原因是这位其实早就有恶名了,曲江董家曾经是名声显赫的武林世家,只是到文帝时就基本没落了,应该说是底蕴尚在,再加上董彪天赋异禀,已成小门小户的董家竟然又出了一个奇才,董彪二十三岁入初元,三十一岁就成了一名中成高手,号称曲江第一,冀州无敌。功夫很高,但此人品性恶劣,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后来又有一帮市井泼皮无赖依附在他身边,使他更加肆无忌惮。永盛初年燕王开始加快反叛的脚步,曲江府是坚定的追随者,开始扩充自己的府军,因感到自己的府军太弱,府尹病急乱投医把董彪招揽了过来,让这个恶棍当了都尉,有了官身这董彪当然更加气焰嚣张,没多长时间府尹都被他架空,真正成了曲江一霸。燕王在构筑自己的班底的时候,曾经有幕僚向他推荐过这个人,经过勘察,确实武功很高,只是燕王也是有底线的,在这个用人之际,这种人当都尉去抵挡官军,可,但让这种人成为自己的核心队伍,那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董彪武功很高,但军事指挥才能稀松,前期曲江府一直不是双方的战略重点,他的队伍还取得了一些小胜,永盛八年开始反攻,曲江府开始正面对决官军,开战没多久,那些早已无法忍受这些泼皮无赖军官压榨的兵士就开始大范围的溃逃了,董彪空有一身武艺也只能被乱兵裹挟着败退下来,看大势已去,他带了三十几名心腹一路逃窜,直到进了莲花山脉才停了下来,再之后,就是以山脉山林为依托,四处作恶的阶段了。
“咣!”,又被虎爷拍碎了个桌子。不怨虎爷,看这董彪的恶行,即使冷静如南宫玉也是咬牙切齿,世间的恶不过妖魔鬼怪,那是物种间的杀戮,但以杀人作为娱乐的也只有人自己了吧,师傅灵冲总说修行是探索天道,是否有天道?或者说修行就是修行,和天道无关,否则,天道怎么会允许董彪这样的人去窥测呢?必杀此贼,也算为天道吧。
广阳城外,常虎抡一柄找来的大锤猛击城门,‘咣’‘咣’‘咣’。。。恍惚间他突然迸发出龙虎之力,丹田之间瞬间被银色火焰覆盖,手里的大锤挥下时竟然发出尖啸声。。。身上还带着几只羽箭的常虎一边手里抛着锤子一边哈哈大笑的走向南宫玉“兄弟,不好意思,按你那书上说的,我TM已经是中成高手了,哈哈,先行一步了”。广阳之战虽然胜利了,但部队此战伤亡巨大,所以南宫玉的心情并不太好,他一边查看兵士的伤情,一边心不在焉的瞅了一眼乐的眉眼开花的常虎“我早TM中成了,你永远是个弟弟。”还是有实力去消灭董彪这个恶魔的。
第二十二章 阳山县
当前最重要的是摸清董彪一伙的行动规律,找到窝点就更好了。巡察使当然得去巡察了,第一场行动,在请示蔡西坡之后,南宫玉常虎带着五位都统一百名兵士全员出动,家里只留下刘猛这个总管带着剩余兵士看家。
南宫玉选择离莲花山最近的景平府济水县为大本营留下魏其然和常宜带着兵士在此驻扎,他和常虎带着隋逢和周富贵便装开始巡察周边情况,如此做的原因是南宫玉经过研究手里掌握的董彪恶行记录,发现此子在前期寻找权力空白地带非常准确,而且后期几年面对官军,总能吃掉小股部队而非常幸运的一次也没有遭遇到大部队。还有这伙匪徒劫掠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可这些东西并不能当饭吃,那么他躲进深山密林是谁在向他提供给养呢?所以这伙人必定在莲花山周边府县有眼线,找出这些眼线就能一举消灭这伙匪徒。
莲花山周边三府,十一个县,全部彻查是不可能的,南宫玉经过分析认为出入莲花山最便捷的两个县济水县和阳山县最有可能藏匿董彪的眼线,所以他使用捕鱼方式,由统御司发布命令将三府九县全部封城,济水县则在县里配合下由巡察使的部队重点封闭,只留下阳山县这个口子,此时他们一行四人就是奔赴阳山县寻找蛛丝马迹。
阳山县在永盛八年末就被官军占领了,之后这里一直没有战火侵扰,再加上县城东部有一条叫飞鸟道的路,是通往幽州最便捷的一条道路,因此这个在冀州本属比较偏远的县经过几年发展,竟然变的繁荣起来,酒肆、客栈、赌坊、妓寨灯火辉煌,比一些战火荼毒的府城都热闹。他们到达时已经是晚间了,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后,四人出客栈一边查看情况,一边找酒肆解决晚饭问题。常虎这可是去过一次都城永安了,一路上都撇嘴大嘴贬损所见的买卖商铺和街道,“我靠,这也算绸布店,永安随便一个行人身上的衣服的布料都比这点里的破布强,脱下来挂起来,就比这点里的布匹多”“咳,这最大的西关大街还不如永安最烂的胡同宽呢”。。。到最后南宫玉直拿眼睛白他才收敛了些。四人转了一圈选择了最红火的酒楼要了些酒菜用餐,按南宫玉的要求四人支棱起耳朵听周边食客的言语。
周边食客中一些客商装扮人大都显现的愁眉不展,本来这时候本是这些客商取得暴利的好时节,布匹、酒水和许许多多的生活家什一旦能不辞辛劳的运到战乱初平的幽州就能取得内地区域几倍的利益回报。还有一些手艺人,朝廷正在加紧重建那些被战火破坏的城镇,那里有大量活计需要他们的参与,这可比在内地等活干有多得多的收入和机会。“咳,押银的官军都被干掉了,咱们怎么办啊?同义府荣泰布庄的鲁老板跟我约定必须这个月把货送过去,否则上笔的尾款他就要扣下了,你说这可咋办啊。”“不要尾款你也是赚的,没事”“可不能这么说,这钱可是泼着命赚的,哪能不要呢”“按说咱这小本买卖,劫咱犯不着啊”“是这个理,咱也走了几趟了,只是这伙贼人下手太狠,从来不留活口,万一碰上了,你说,唉”。南宫玉给大脑袋周富贵使了个眼色,周富贵会意起身对伙计叫道“来,给这两位老客再上壶酒,记我账上”,边说边拽了个凳子坐到了那两位客商身旁。
“哎呀,兄台客气啊,有什么事吗?”周富贵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不,我们兄弟也想到幽州去做买卖,头一回,抱歉,听到你们聊天,知道二位是老客,所以想请教请教”“哦,兄台做什么买卖啊?”“这个。。。哈,我们掌柜不让我说”“哦~,理解,理解”,现在毕竟才太平下来,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大行其道,像运输私酒在飞鸟道上非常常见,没办法,越是困苦悲伤,酒的销量越好,另外像什么私盐,私铁以及见不得光的财物,贩卖人口等等,尤其两位客商瞅到了与周富贵同桌的铁塔般的常虎,相互看了一眼后,更加会意的频频点头。周富贵不关心他们怎么想,他问道“老客,这飞鸟道穿过莲花山到幽州镇点得走多远啊?”听他发问,那位布匹商人回道“差不多六十里地”“六十里地,推车担担的,一白天可走不完,那就在山林里歇息?”“是啊,怕就怕在这,不过,官军在差不多三十五里地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兵站,那里搭了几间木屋可以过夜,只收很少的费用。这样,比如说你明天一早出发在白天赶到那个兵站歇脚,然后第二天白天就可以赶到幽州了”“哦,有兵站啊,那应该没啥问题了啊?”“咳,兄台,这莲花山里可有悍匪,要劫杀你白天他们也敢干,再说那兵站就五六个人,顶多能防普通劫匪和野兽,真要是那伙悍匪根本挡不住。不过那里有个烽火台,一旦悍匪袭击倒是可以通知县里,也就这了。”“哦,那找几个保镖不行吗?”“咳,我们这小本买卖可请不起保镖”“多聚些人一起,这样不但人多,还能分摊钱请几个保镖,不行吗?”“兄台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这小本买卖单独走,那群劫匪不值当的劫我们,可一起走,人多货也多,再加上万一有钱多的大客商,那悍匪就要下手了,跟你说不是损失钱的事,这帮悍匪不留活口。”“哦,这样啊,那谢谢二位了。”
吃完饭回到客店,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商量了一通后,南宫玉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城里即使有眼线,我认为眼线的作用也主要在观察县里出兵情况的,现在每天流动的商贩很多,董彪他们总是要有选择的,如何选择指标,我怀疑那个兵站,那里只有五六个兵,如果真妨碍董彪他们劫掠,以董彪他们的凶悍劲头早被他们干掉了,所以那个兵站到底是为县里还是为悍匪呢?这样咱们去跟县令谈谈摸摸那个兵站的情况。”
第二十三章 飞鸟道
四人来到县衙,向门军出示印信后,他们到了厅堂里等待,一会正在后堂吃饭的吴姓县令和从外面赶来的县尉前后脚赶到厅堂行礼拜见司隶尉巡察使大人,让他们落座后,南宫玉向他们问起剿匪的情况
两位大人互相看了看只能叹息一声“南宫将军,阳山县这里只有不到五百名兵卒,因为找不到对方的据点,集中兵力找不到人,分散兵力又会遭到对方的袭击,这几年广阳山县,剿匪损失的兵士就快到百人了,实在不好对付啊”“哦,你们在飞鸟道上设了一个兵站”“对对对,从去年开始有大批的客商和回乡之人走飞鸟道去幽州。飞鸟道差不多六十里山路,一白天怎么走也走不完,而夜里的莲花山除了董彪那伙悍匪,还有一些普通的劫匪行恶,再者还有野兽出没,所以我们设了一个兵站让过路的客商歇脚”“另外,不指着那几个兵士能抗衡董彪团伙,但我们在那里设了一个烽火台由专人把守,一旦发现董彪团伙立刻点烟火示警,而我们县里下大工夫组织了一支百人的骑兵部队由县尉亲自率领,发现示警后会快马杀向飞鸟道,这样我们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出事地点。”
“哦。对了,山里兵站的士兵风险很大啊,怎么选拔的?”“确实,那里是个别着脑袋的活,起先的人员是从县军中选择胆大武艺好的兵士担当,可三批人都被董彪他们杀害了,后来县里张榜重金寻找了几个死士才总算在那里扎下了根”
“哦,外选的,可靠吗?”“应该没啥问题吧,不过都是外乡人,现在县里一半人口以上都是外乡人,那些本乡知根知底的人没人敢去啊”
“莲花山还有几条可供商贩带着车辆行走的道路?到幽州多远?”“算上庆阳府有三条道路,在咱景平府的飞鸟道和飞叶道,在庆阳的飞瀑道,都差不多五十多六十里地。说起来最宽敞最好走的是飞叶道,不过几天前朝廷押解的官银在那条路上出了事,所以客商们都不敢走了,这不都到咱阳山走这个飞鸟道来了”“那两条路上也有兵站?”“有有,说起来是飞叶道上先有的,我们觉得这样挺好就都设上了。”
南宫玉心理有了算计,只是这个事还不能证明,不过他想赌一把,也发发自己这个巡察使的官威。他本身就是当机立断的性格,想法形成立刻着手布置,“你们如何快速的与山那面的幽州县府联系?”“飞鸽传书”“好,你做几件事”
“第一,明日开始封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第二,选可信赖的一两百名兵士佩红色发带,装备强弓劲弩,县尉带着今夜就悄悄的分散出城,在城外隐蔽处集结,然后等明天晚间上飞鸟道,到兵站处结阵完全封死飞鸟道,见到未带红色发带者一律射杀。第三,快马通知飞叶道、飞瀑道两地县军按以上布置行事,注意兵士出城必须分散隐蔽的行事,绝不允许让城中任何人知觉。第四,我手书一封信件,县里立刻派人送达在济水县驻扎的两位巡察都统。第五,飞鸽通知幽州庆阳府,用我的巡察使印签,让他们按我们的行事方式在后头晨时前封锁三条道路的幽州出口。”阳山县令县尉知道巡察使大人此次要大干一场了,非常激动,县令又叮嘱了几句后,县尉立刻出去进行安排。
“吴县令,你去安排两辆马车,几十个冬瓜和一些铁丝、铁砂、铅渣等物,再找几个工匠,记住要隐蔽行事”“好的。只是左使大人要这些东西何用?”“呵,做些暗镖,我们几个人明早出发押着暗镖上飞鸟道引那伙匪徒上钩。”“左使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据我所知,那帮悍匪可是武艺高强之辈”这话常虎不爱听了“老吴头,咋地,你认为兄弟几个武艺低吗?”这位进来没咋说话的右使大人仿佛一座铁塔,本身就极有压迫感,这回一瞪眼更把吴县令吓得够呛,急忙回到“不敢,不敢,我知道两位巡察使大人都是军中名将,此次一定能手刃那伙悍匪的首级。两位大人告退,我下去做安排”“哦,对了,吴县令你再找两个雄健的会赶车的兵士穿便装与我们同行”。
次日,天还没亮,南宫玉四个人跟着两辆装满冬瓜的马车就悄悄的出了城,一路向飞鸟道行去。
差不多三里多路后,他们就进了丛林叠嶂的莲花山,林间出现了一条一丈多宽的道路,这就应该是飞鸟道了。这条路穿行于林间,走了两里多路后道路开始上行,然后是一段长度超过二十里的曲折山路,这段路一边是崖壁一边是已显陡峭的深渊,仿佛一条玉带箍在莲花山的南端的山腰处。在林木稀疏处可以看到广阔无垠的冀州北部平原区域,眼望处,渺渺炊烟已经代替了冲天的战火黑烟。
因为出来的早,他们行路并不着急,走走停停的勘察地形,商讨昨日的安排。按照设计,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六个人两辆大车到达了飞鸟道中部的兵站。兵站在路上设有路栅,几个人刚要上前去搬开,从林间走出了两个兵士“这几个客商,先别搬,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周富贵赶忙上前“哎呦,军爷,辛苦辛苦”“我们是往幽州庆阳府送两车冬瓜,你看。。。”“送冬瓜?哦,县府公告这条路上野兽和盗匪很多,夜间出行非常危险,所以县里建了个简易驿站可以供往来客商休息。”周富贵堆着笑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对面要的急,我们得连夜赶路,谢谢县里和军爷们的好意了”边说边在袖口里掏,那意思要给两位军爷上点钱,两位兵士中一位档了周富贵一下板着脸说道“不行,县里有令过往客商晚间必须在此驻扎,你们出了事,还不得县里和我们忙活吗”周富贵脸上显出愁苦,一边拿着一些散碎银子往两位兵士手里塞一边急切的说道“通融通融”“军令如山,绝对不行!”“这。。。”周富贵回头瞅着南宫玉“掌柜的你看。。。”南宫玉背着手沉思了一番后说道“那就在这歇息一晚吧,别为难军爷们了”“你看这不就行了吗”两位兵士上前搬开了路栅,几个人和两辆大车走进了在林间开垦出的一块比较宽阔的地方,这里一横三竖有四间木房,横的那间应该是兵站士兵们用的,竖的三间,两间铺着草席应该是供商贩们歇息的地方,一间门开的很宽,比较大的房间应该是让货商们用来安置大车和货物的地方,今天整个兵站就他们几个人,当然这本来就是南宫玉他们的安排。兵站靠近山崖树木稀疏的地方有一座木质塔楼,塔楼上是烟灶,一名兵士守在上面,既可瞭望,也可点燃烽火。另外除了前面那两名兵士,又有三名兵士从住的木屋中走出查看着众人。
第二十四章 夜宿
“又可以吃饭睡觉了”常虎傻里傻气的蹦跳说话,南宫玉上前拍了他背一巴掌“就知道吃睡,帮着弄车来”“哎”,停止蹦跳,低着头走过去帮着两位赶车的兵士将两辆大车弄进了库房。虎爷扮傻是南宫玉的安排,他怕这个巨大的汉子吓住那伙悍匪。停好车,卸下马涮好喂了些草料,几个人用傍边的山泉洗了把脸后就聚在一起拿出酒肉吃喝起来。暴吃一顿的虎爷拍着肚子“饱了,睡觉”,南宫玉又给了他一下“睡屁觉,傻三你值夜”“嗯嗯,我困”“困也不行,不然明天不给你饭吃”“嗯,那得给点酒肉”“你那嘴就闲不住,行行行,不过你可给我睁大眼睛不许有人接近咱那个货,听到没有”“嗯,听到了”,又瞎聊了几句,南宫玉几人就进了屋,留下常虎一个人拿着灌酒和一个油纸包的酱肉守在库房门口。
三更多的时候,一个兵士也拿着一壶酒走到常虎面前,哈欠连天的常虎迷茫的看着他“大个子,你在这守夜呢?”“嗯,掌柜的让我在这守夜呢”“那里人啊?”常虎眼泪一片迷茫“咳,你家在哪啊?”“家?我们家在清泉”“嚯,真够远的”“嗯,我们不是从家出来的,掌柜的是我叔伯哥,我们在一个大城里待了一段时间,从。。。从那里来这的”“哦,呵呵。咱俩一起喝酒吧”,听他这么说常虎赶紧把酒壶往怀里带了带“不。。。多了”“咳,不喝你的,我有”说完把自己手里的酒晃了一晃“你喝你的,我喝我的,聊聊天”“聊天?”“说话”“哦,说吧”,“运的啥货啊?”“掌柜没跟我说,冬瓜吧?挺沉的”“我看看?”听他这么说常虎做势就要站起来“不行!掌柜的不让别人看”“不看不看,喝酒喝酒,呵呵”这名兵士就这么边喝边与常虎牛头不对马嘴的瞎聊着,一会常虎突然捂着肚子“哎呦,要拉屎,可。。。”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皱着眉头犹豫着“不行,要拉出来了,你。。。你帮我看一下,行吗?”“到那个房子后边树林拉去,我给你看着”“你。。。你不准看货物,那。。。回来我给你肉吃”“拉你的去吧,我是官军,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你是官军,那我拉去了”这个理由说服了他,眉头舒展开来,一溜烟跑向屋后的林子里。那名兵士喝了口酒,狡黠的笑了笑。。。
“没看吧,你”提着裤子就跑回来的常虎问那名仍蹲在库前喝酒的兵士,“那给你”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那名兵士,那名兵士上下看了他几眼“你拉屎的时候一直拿着它呢?”“嗯,怎么了”“嘿。。。”,一会那名兵士离开了,回到了那个木屋。
四更左右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从兵站摸出,飞也似的在林木间穿行,之后四周又变得静悄悄了。又过了一会,一个黑影慢慢从一棵大树上下来闪身进了客商们的房间。进房之后冲盘腿坐在草席上的南宫玉点了点头,南宫玉拍了拍身边的一个赶车的兵士,让他去把常虎换进屋来。
黑衣人是轻功了得的隋逢。南宫玉对围在他周围的几个人说道“送信的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周富贵,你取了那名守在烽火台的兵士的命,那烽火台恐怕不是通知县里官军的,是通知山里匪徒的,所以一定干净利索,然后就在那台子上观察动静”“隋逢你还上树仔细观察,防范意外情况”“虎子,咋俩去他们屋子,说好,起码留一个活口问事。”“行动!”
行动开始,总体顺利,只是周富贵向那个木楼爬的时候,塔上那个兵士竟然有所警醒,看来也不是个寻常人物,好在周富贵虽然与哥几个比武力值算低的,但他有一手精妙的暗器功夫,那是他在开始流浪那几年跟一位老者学到的,见上面有响动,他抖手就把一直握在手里的飞镖甩了出去,一镖封喉。加快速度蹿上木塔,查看了一番那名兵士和周边情况后,他向下挥了挥手。
南宫玉拽出藏锋,常虎拿上鬼面,二人到那间横排的兵士驻地踹开门就闯了进去。屋里点着灯,总共有四个人,两人躺在木床上睡觉,两人和衣坐在床上打蔫。门被踹开,四人都惊醒起来,睡觉的两个赶忙套衣服,打蔫的两个抓起兵器蒙愣愣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因为怕周围还埋伏着人,南宫玉常虎二人不能喊叫,那只能用行动来威慑住这些人了,出手的是常虎,兜头就是一刀,小门板似的鬼面从上到下将一位拿着鬼头刀刚从床上蹦下来的小子竖劈成了两半,随之是一句压低了话语“都TM不准动,不准说话!”,灯光照射下,那名大汉两半的尸体,飞溅的内脏血液,太有震慑力了,那两位正套衣服的手僵直在那里,而那位正准备的跳的主裤子已经湿了,手里的兵器早扔在了床上。
南宫玉上前用绳索将那两个睡觉的主双手捆了起来,嘴里则从床上胡乱找了一些破布塞上,常虎则伸手拎小鸡似的将那位尿了的主从床上拎了下来“说,刚才离开营地的那个人去哪了?”那兵士是真吓坏了,干嘎巴嘴出不了音,好半天才回答道“他。。。他去跟虎三爷报信去了”“虎三爷是谁?”“就。。。就是董彪”“报信后怎么着?”“报信后。。。”看这小子有犹豫,虎爷抬起手里的刀在这伙的胸前擦了擦血“怎么的?”“我说我说,你们财务够多,报信后虎三爷会带人在往东十二里地的通天井,那是个峡谷,在那里劫杀你们”“哦哦,你们老巢在那里”“山里有几个山洞我们都待过,这段时日在从此处往北穿林子走半个时辰左右的一个山洞里”“你们几个都认路?那人多会回来”“认路,我们会换着班回去,所以都。。。”“不回来了,本来我们明天就会换两个人的”“外面还有人吗?”“木楼上有一个,别的没了”。常虎问的时候,南宫玉也揪了一个睡觉的兵士在屋里另一边问了一遍,两下对应,这小子说的情况属实。
第二十五章 布置
“你们怎么进入兵站的?”“嗯,虎三爷知道设兵站的事,很早就让我们几个到几个县待了下来,兵站建立开始是官军,都被虎三爷杀了,几次后,只好招募了,我们就当上了”“嗯,那木楼上的烽火怎么回事?”“县里设的时候是为了通知县里出事,现在是通知虎三爷大队官军来了用的,我们有专人看着这里的烽火”“TM的这兵站整个成了人家的眼线了”“对了,那个去仓库探货物的主回来怎么跟你们说的”“他说是冬瓜镖,他去你们车上抱了几个说特别沉,绝对是金子银子,只是你们都用铁丝封着口,他怕你们发觉没有扣开查看”“哦,去你们老巢,能带路吗?”“能。。。”,感觉到一丝犹豫,常虎拎着他到那两个人旁边,挥手一刀就把一人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又问道“能带好路吗?”,这位早吓得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常虎点点头,挥刀又要砍另一个,南宫玉赶忙挡住了他,“他能带好路”“留个替补,留个替补”,意犹未尽的常虎收回刀又在手里这位身上蹭了蹭血才还刀入鞘,扯过绳索将这位捆了起来塞上嘴扔在了一边。
“怎么着?”“按原计划,还是县兵封住路,然后等魏其然他们赶过来让他们带上兵士去清缴老巢,我们去通天井,估计董彪的几个主要打手得去那里”
辰时,阳光照亮这个林中兵站的时候,首先魏其然常宜带着巡察使麾下的一百名强兵赶了过来,南宫玉常虎将相关情况跟他们叙述了一遍,让他们先歇息一会。辰时三刻,估摸着董彪等人应该已去设伏了,遂命令二人带着那两名俘虏当向导向董彪老巢杀去。他们走后不久,阳山县尉带着兵士也已经赶到了,南宫玉命他们选好地形布好防御阵并向周边林子散出暗哨,将飞鸟道严密封锁起来。全部布置好后,他和常虎周富贵隋逢四人仍由两位兵士赶着马车继续向幽州方向行进。
前一日晚间,得到报告的董彪极其兴奋,招呼他几个主要手下喝酒。这些人中最主要是从小就跟着他的算师兄弟的赵三、刘四、马武,三位都是初元中阶到高阶的修为。赵三起身跟董彪干了一杯后说道“大哥,有这一票咱就可以南下了吧?”“嗯,差不多了。天道盟的人太黑了,加上次劫的一车官银咱们的家底才刚够付他们咱路费的,手里没钱让咱怎么到南方去混。”,马武喝了一杯后说道“大哥,让我说咱在这山里活得挺滋润,犯得着南下吗?”“你懂个屁,以前是乱世,现在TM太平下来了,咱在这山里早晚得让官军缴了。”“不至于吧?凭大哥的本事,再加上这莲花山这么大”“唉,老五啊,你脑子里除了娘们没别的,眼界太窄。前几天说的新成立的统御司可是有五万兵马,如果五万人围过来莲花山还大吗?至于本事,我TM打得过颜乘风吗?”马武看董彪有些急赶忙说道“大哥,我就是顺嘴瞎说,一切听大哥就是了。”董彪哼了一声转头对一直没说话的刘四说道“老四,明天弄完事你立刻下山去联系天道盟,咱们既然决定要走就尽快出发。”“好的。”
赵三听了董彪的安排不由得说道“大哥,咱犯得着非得让天道盟的人安排南下吗?咱自己有腿不能自己去?关键这一下把咱这几年的家底都掏空了”董彪叹了口气“兄弟,没办法啊,这几年不靠着人家咱们早让官军剿灭了,一个人再有本事身后没个势力支撑也成不了事”“大哥,我一直奇怪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再者他们要那么多小崽子干什么?”“唉,不该知道就别瞎琢磨,那年老二缀着人家想摸清情况,还不是让人家给宰了,脑袋还给咱送了回来,关键人家在暗处咱在明处,我都瘆得慌”“对了,大哥,南下到哪里啊?”“早先说的是先到中州附近,之后再说。说白了,咱就是人家的几条狗,但当狗能活着啊”。
赵三继续说道“大哥,反正我们哥几个听你,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对了,这次咱面对的可是几个道上的人,应该不是弱角色,咱得留点心”这话让董彪又显出狂傲之色来“厉害能厉害到哪去。冬瓜镖,呵,以前听说中原道上爱整这个,我倒要见识见识。南下以后断不了要跟其他地道上的人打交道,正好,这会让咱们称一称当今道上的实力。明天哥几个都去,不用人多,小的们由大柱和包子带着看家。”“好了,再喝几杯睡觉,明天好好干一场。”
阳光透过树梢照射下来,将路中行进的两辆马车以及周边的四个人映成了金黄色。飞鸟道从崖边慢慢拐向山腹中,林子越来越密终于又遮住了阳光,大约快午时的时候一行人进入了一条被两侧山峰夹着的狭窄的路段,这段路并不长也就是五十丈左右但两边的山崖高耸,如果从天上看还真像一口深井,想来这就应该是那个通天井的地方了吧。
第二十六章 通天井
南宫玉一行人进入通天进中部的时候,两边树林中分别走出了五六个人堵住了路的两端,常虎先吼了一嗓子“那位是董彪?”道路前端一名黑脸大汉打了个哈哈“呵呵,竟然知道你虎三爷的名号”,确定了董彪的位置,南宫玉安排担当车夫的两位兵士抽出车上的盾牌和弩箭躲在两辆大车之间做好防御,然后与常虎一起走向董彪所在的路前端,而隋逢和周富贵则从车上取下兵刃迎向后边的几人。
董彪出道以来单打独斗未尝一败当然狂妄,他抽出紫金尺大踏步的迎向南宫玉二人“刚才谁叫爷的名号,让爷瞧瞧”,常虎转头对南宫玉说了一声“我来”,然后也大步向前“就你这个鳖孙人渣也敢称爷”,说话间两人已经碰到一起,兵器相交,一声巨响后,二人噔噔噔各自退后了几步,董彪惊异的“咦”了一声,他本想凭借自己的境界硬吃这个大汉,迅速结束战斗,但没成想自己几乎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对方硬碰硬的接了下来,他意识到对方也是一位中成级别的高手,并且天生蛮力。这一次碰撞把常虎的真火也撞出来了“哎呦,有两下子,再来!”,他大刀一举挺省再次飞扑向董彪,瞬间二人又撞击了三下,这下董彪头大了,他意识到前期自己可以靠境界在这种力量对决中不输于对面这个大汉,可时间长了,并不如人家天生神力的耐久性强,所以自己需要利用境界带来的包括力量、速度以及对周边环境的敏感度等全面优势来对阵才有赢的希望,因此当常虎又一次横冲直撞过来的时候,,他闪身躲过,手里的紫金尺迅捷的扫向常虎的面颊,虎爷可不是无脑怪力男,要知道他人生的成长期完全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渡过的,应变各种情况的进度条是点满了的,他扭身将前冲的方向向侧面调整躲过了对方的一尺,集聚的力量也调整过来大刀夹杂着刺耳的尖啸斜劈向董彪。。。南宫玉观察了一番二人相斗感觉起码一时半会虎爷没啥危险性,他抬起藏锋剑指了指剩下的四人道“别看着,咱也来吧”,话毕他就像一抹闪电射向对方四人,全力调动自己力量和境界的一剑是如此惊艳,对方一名持锤的大汉还未将锤举起就已经被利剑传胸而过了。那抹闪电还未消失,它突然向右砸向一名持刀的汉子,那人的刀虽然挡住了,但巨大的力量附以速度重愈千斤,直接将他的刀和后面头颅砍了下来。这几人中武艺最高的是宋四,是一名初元高阶的高手,此前烧杀劫掠的时候,不要说董彪了,就是这小子也从没有碰到过什么让他感到棘手的对手,可此时他明白恐惧的滋味了:两名同伴被杀,他竟然丝毫没有捕捉到对方出手,自知单打独斗绝不是人家对手,急忙呼唤剩下那名持铁棍的同伴,“赶紧一起上,别让他再各个击破”,那名大汉会意抡棍就砸向刚停下来的南宫玉,而宋四也急忙挥动手里的刀横扑过去。宋四本计划利用那名大汉的铁棍身躯以及生命档南宫玉一瞬,然后凭自己的全力一击起码砍伤对方,可没想到南宫玉根本没去理大汉挥下的铁棍,揉身向前,剑锋起处,大汉的头颅飞向了崖壁,丧失了力量的铁棍和大汉的无头尸体颓然跌落尘埃。已经落单的宋四知道自己的末日要到了,这个亡命徒此时倒也沉静下来,他刀势不变向背向自己的南宫玉砍去,南宫玉背身一剑将他的刀挑开,转回身手里的藏锋像一条吐信的毒蛇般连续的刺出了五剑,全力施为的宋四堪堪挡住了两剑,带着三个血窟窿轰然倒地。在宋四身上蹭干净血迹,南宫玉望向常虎董彪间的恶战和通天井那头的战斗。董彪余光看到己方四人几乎瞬间就倒在了对方剑下,这不由得让他心惊肉跳,对面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已然不好对付,而那个持剑的汉子好像更加令人恐怖,难道。。。他有意的向通天井的前方尽头移动身形。
通天井入口的战斗也已经快要结束了,这场战斗先是从马武开言开始的“嘿,这小伙比个娘们还漂亮呢,一会哥几个留活口啊,五爷我要开开荤”,他说的当然是隋逢这个长发飘逸长相妩媚手里握着一杆大枪的汉子,不过他不知道这个不到十四岁就能举着一杆枪冒着箭雨逆流杀向城墙的隋逢的外号是“疯子”,尤其是被别人说他长得像娘们的时候。眉头皱起来,手里的大枪一抖,隋逢已经进入了暴走状态,枪人一线向马武杀了过来。隋逢本就是距中成境界只差一线的高手,再加上暴走状态,大枪宛若势不可挡的激流迎面向马武冲去。马武的淫言刚说完,对方的大枪就迎面杀到,把这小子吓得缩脖仰身拼了命的挥动手里的刀才将将挡住了这暴起一枪,可惜这只是个开始,本身就具备顶级轻功再加上这如蛇信般的大枪,一霎时,仿佛六七个枪尖一起向马武杀来,“哎呦”对于隋逢来说单纯杀了此子可不是目的,所以这一抢只是挑在了马武的裤裆上,马武那罪恶累累的家什离开了他的身体飞在了空中,其实这时马武已经大半条命没了,根本没有抵抗了,就在他身体倒下之时,大枪划出一条弧线精准的刺入他的嘴里穿脑而出“让你满嘴喷粪”,穿嘴大枪并没有拔出,而是双膀用力将马武的尸身提起甩向了崖壁。
隋逢杀马武时,这几人中武功最高的赵三根本没来得及相帮,一方面开始他同样轻视了那个可以用妩媚形容的对手,另一方面他和另外三人都让周富贵给缠住了。周富贵一人敌四大展雄威,说起来赵三可是一位境界不次于隋逢的高手,那三人也绝不是易于之辈,兄弟几人中武功最弱的富贵都统是怎么做到的?隋逢暴走去干马武,周富贵挥刀就对上了对方武功最高的赵三,三两下富贵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既然如此就马上祭出自己的终极大法,只见他本就矮小的身材经缩头缩身整个变成了一个在场间快速游走的皮球,关键是这个皮球满身冒刺,什么飞刀,飞针,飞石,袖箭,关节弩,铁蒺藜。。。像天女散花般的撒向赵三跟其他三个人,这些泼撒而来的家什让赵三几人不得不防,而且也不敢不防,因为阳光下这些飞来之物无一不带着诡异的色彩。周富贵仿佛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发出暗器,而且他如同皮球般的身法神出鬼没,拿不下赵三,但赵三几人也对他无可奈何,当然也抽不出身帮助马武。
马武毙命,隋逢的大枪找上了赵三,顿时压力骤减的周富贵,甩出了手里一直攥着的看家暗器-飞镖,白线闪过,一名正应付飞针的大汉的咽喉处出现了一个血洞,尸体倒下。这时周富贵已经恢复了身形,一手持刀,一手暗器,杀向了剩下的那名贼人。人家周富贵是比隋逢他们武功弱一些,可不是真正的武功弱,所以在刀和暗器的双重打击下,对方只对战了三四个回合就已经命丧当场。隋逢的大枪对战赵三的大刀站了上风,但一时半会也不能把这个与自己境界相仿的对手完全拿下,不过宰杀了对手的周富贵可不是单纯的看客,他稍退后一些距离,手里的飞镖飞刀开始连珠炮似的向赵三飞去,在精密大脑计算下,那些看似打空的镖刀,其实正好封住了赵三的身形移动,得此助力,隋逢的枪势更加诡异凶悍,十多个回合后,大枪在对方腿上刺了一个洞,身形明显慢了下来的赵三又勉励支撑了几个回合,终于在击飞周富贵的一只飞镖后中门大开,这隋逢岂能错过,他双膀用力大枪以摧枯拉朽之势扎进了赵三的胸腹之中。
第二十七章 血债
中成中阶的高手已经具备强大的感知周边情况的能力,所以与常虎酣战的董彪是知道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已经命丧黄泉了,他一方面寻找击败对手的战机,一方面伺机向通天井前口移动。
因为顾忌常虎的情绪,南宫玉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观战了一段时间后开声问道“咋样啊?”对战中的常虎稍琢磨了一下回道“咳,我是一点问题没有,只是这小子确实扎手,短时间也拿不下,算了,你也上吧”。正常现象,这二位都是战将,追求的只有胜利,可不是迂腐的什么公平比拼的武林高手。南宫玉马上加入战团,这一下董彪立刻就难以应付了,几乎被他遗忘了的一种情绪-恐惧,充盈了他的全身,“单那个巨汉已经十分难对付,新上来的这位不但力量不输于那个巨汉,最可怕的是其恐怖的速度”。
南宫玉常虎双战董彪,立刻使得场上形势巨变,本相持的局面变成了一边倒,十多个回合后,董彪身上已经多了六七处剑伤,而为躲这迅捷无匹的剑攻又让他在常虎面前露出了破绽,鬼面到处,其左肩上留下了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这时三人已经战到了通天井的尽头,山崖逐渐被密集的森林所代替,观战时并未感到异样,身入战局却让南宫玉感到了一丝古怪,董彪努力在向树林方向移动,为此哪怕中一些刀剑伤,比如中常虎那刀,本来折身有很大几率躲过,但他仍向前移动,“注意,他要跑!”南宫玉刚出言提醒,董彪已扭身蹿入林间,然后抹头向山下跑去,喝了一声南宫玉和常虎也紧跟着追了下去。
南宫玉和董彪身法相当,所以南宫玉紧紧缀着他一路向下,常虎本来身形慢一些,不过虎爷雄壮,他如一只巨熊般直线下冲,除了参天大树,一般的树木刀砍身撞视若无物,所以并不比二人慢多少,也在后面紧紧跟随。隋逢和周富贵料理完通天井那边的几位后也冲过来相帮,只是已看不到三人的身影,无奈只好停留在林边等待二位巡察使大人胜利归来。
林间也短不了几次短兵相接,只顾逃命的董彪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只不到一刻时光,三人就冲下了莲花山,眼前是一个已经破败的村庄-李庄。
村庄应该已破败了几年了,那些被火烧毁的房屋的断墙残壁已经布满了青苔,院中路上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荒草,少许裸露的土地呈现着一种诡异的黑色。
又被截住了两次的董彪已经是满身浴血了,肋部那一剑已经完全重伤了他,他只是集中着所有的力量穿行在破屋残璧间,他拼命逃窜的目的地是村庄外边紧挨着的一条环绕莲花山西麓的大河-济水河,从小在曲江长大的他,自信能通过自己超长的水性逃出生天。
跳上一座破屋没多久,后边的南宫玉常虎也蹿了上来,董彪纵身越下,屋顶上他已经扫眼看过,出了这个院子不远就是一片易于躲藏的芦苇丛,再往前一里多地就是浪急水阔的济水河了,到了那里自己的命就算保住了“等着吧,老子逃出以后得杀百人千人来弥补今天的损失”。飞奔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身旁半人多高的荒草中有一双手臂死死的抱住他的双腿,他奋力后蹬身下之人,清晰的感到了一口鲜血喷洒在他腿上,但身下之人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更加用力的箍紧了他的双腿,这些其实就是一瞬的事,一瞬间的停滞就足够了,一把长剑从房顶上画着弧线飞到院子,董彪的右臂和手里握的紫金尺已飞到了天上,再然后是一声暴喝,鬼面大刀将他的左腿分离出他的身体,接着是左臂,右腿,董彪直到此时才发出一声惨叫,没了双臂双腿的身子倒在了荒草中。
拨开草丛,南宫玉他们看到了那名抱住董彪双腿的人,枯黄坑脏的长发,整张脸已被污垢弄成了黑色,身上套着各式各样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他卧在地上,拖在身后的双腿早已磨烂见骨,双臂则仍然紧紧抱着董彪已经离开身体的两条腿。。。只有他的眼睛显现的十分快意,他用力仰着头望向天空,望着一些南宫玉他们看不到的东西,那些曾经在他抱住董彪腿时不断飞入他身体中的力量,已无法言语,他用最后的力量冲天空“嗬嗬”了两声,不知道是告慰还是召唤,两声过后他闭上了眼睛到卧在草丛中,这个时候双臂也没有松开。
看到他的形象,南宫玉就知道他是那个四村血案唯一的幸存者了,只是不知道已经过去三年了,他拖着残腿是如何在这破败的村庄中存活下来的,这就是信念吧,这就是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吧。
掐着脖子,常虎把无臂无腿的董彪放到了一块村中的平滑的石板上,中成中阶的高手是不那么容易死去的,所以虽然凄惨,但董彪还活着呢。此时已被扒光衣服的董彪仰面躺在石板上,“兄弟,你不是有医术吗,来,给我划出来那些部位砍了会死”,南宫玉猜不到他要干啥,走上前去用剑直接在董彪躯体上画了一个圈并告诉了常虎两个能让人迅速清醒的穴位,然后就取了董彪的紫金尺去挖坑埋葬那名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义士。
“嗒嗒嗒。。。”声在萧杀的村庄里响起,疑惑的南宫玉向虎爷处望了一眼“我靠”揣测了个大概的他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虎爷脱的赤条条的以鬼面大刀为菜刀以南宫玉画的红圈为界限,正把董彪的其余部分身体在青石板上连骨带肉剁成了肉馅,剁一段就按南宫玉教给的方法戳几下让其清醒的穴位。。。
安葬了那位义士,南宫玉选了一个超度方式对其进行了超度,一千多个充满痛苦艰辛的日夜,但总算大仇已报,应该能够平安转世吧。
常虎的厨房工作完成了,他一刀将董彪的人头砍下,然后又用刀在那红圈里致命部位上狠砍几刀结束了他的惩恶工作。随后,他光着身子拿着刀到芦苇从边的小溪里洗去了身上刀上的血肉,然后穿上衣服提起董彪的人头,“哥,这个贼子的人头传檄过后就用长杆戳在这个村里吧”,南宫玉点点头,这时恍惚间在村庄的各个角落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返回统御司,南宫玉常虎二人得到了颜乘风的当面嘉奖,原因是不但这伙匪徒极其恶劣,民愤极大,更重要的是此案侦破给统御司开了一个好头,最被夸赞的是调动两州六县堵路这一没起多大作用的行为,据说此举必会影响深远,不过此时的南宫玉常虎还没有多大的政治道行,有些理解不能。
魏其然常宜二人剿灭了这伙匪徒的老巢,除了追回了那批官银还缴获许多财物,另外他们发现老巢中有充沛的给养。抓获匪方的一位叫大柱的头目应该在匪众里层次并不高,经审监李平芝亲自审问也只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只言片语,就这些还是大柱从头领们的议论中听来的,有几个重要点成了悬案。
劫掠的官银用来付给一个叫“天道盟”的帮会,这个神通广大的“天道盟”会安排这帮匪徒南下躲藏。这帮匪徒比较清楚外间的信息,据大柱说也应该来自于天道盟。
这伙匪徒几年间劫掠了许多儿童,包括被屠戮的四个村庄中的儿童也并没有被杀害,这些儿童都被他们转运给了某组织,在这个问题上,大柱子不能确认那个组织是不是天道盟。
成为匪徒耳目和给养站的兵站,当初是谁建议设立的?大柱子说匪众了解情况,但并不是他们谋划的。这个经过逐级筛查,竟然是来自于冀州刺史府的严命,后来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竟然是一位刺史府文书伪造的,那文书早在南宫玉他们去办案前就不知去向了。
还有许多交代,因为信息太少,现在并不知道其意何在。
第二十八章 古寺村
大乱初定,地方最忙一定是掌管治安和人员安排的官员,还有一种工作也很急迫和忙乱,那就是人口和土地核查的官员,战争从来不只是参战双方的事,往往受伤害最深的是战场所在地的百姓,被迫逃离,家园被毁,被屠杀等等各种悲惨的命运一股脑的落在他们头上,所以大战初定,落实各城镇乡村的人员和物资状况是一切后续工作的前提
李阳和姜成就是担负这个工作的最基层官员,他二人隶属成化府黎阳县,平成初年五月的一天,他们带好县府的信函以及干粮等应用之物又开始了已经干了近三个月的人口和土地核查工作,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榆树乡几个邻近山区的村庄,来回得五六天时间。
李阳是随州人士,他是年初跟自己中进士被任命为黎阳县丞的哥哥来到冀州的,小伙子今年刚二十岁,身材虽不高,但白白净净的挺精神,据说县城中好几户大户人家都有意招他为婿,美好的生活正如一支蓓蕾正在他前方的路上含苞欲放。
按冀州州府规定,人口和土地核查人员有一文一武的配置要求,原因当然是战乱初定,地方上很不太平,所以李阳身边的姜成是行武出身了,他是黎阳本地人,正儿八经的平叛军军官出身,不过只是很小的仕长,大战结束后他岁数到了从军队退伍回到家乡,可巧碰上县里招人干这个,他打了几年仗不愿意再干种地的活就应征吃了皇粮。二人从开始这个工作就搭档在一起,这也有三个月了。说实话,开始二人相处挺别扭,核查工作是一项文案工作,所以是以李阳为主,姜成干的其实就是保镖的工作,但这位在军队里大小是个官,而且他就是本地人对这个文弱的满嘴随州口音的小屁孩很是瞧不上,觉着要不是你小子有个当官的哥哥,你凭什么在我这个上过战场的老兵面前吆五喝六的,所以经常板着个脸,说话阴阳怪气的。
这核查工作绝对是第一线艰苦工作,二人必须深入农村,来回几天时间是经常的事情,战事初停,这一路上碰上什么妖魔鬼怪、败兵强人、虎豹财狼等等是非常可能的事情,另外战火摧残,许多村庄整体消失,这使得他们经常行进几十里地都碰不到一户人家,晓行夜宿是经常的事,所以日子一久,一方面二人在艰苦中必须相互扶持,另一方面首先姜成发现李阳这小伙确实不错,人家外表清秀,可性格确很坚强,不但自己能吃苦,还特别有心照顾自己这个可以算作长辈的人,所以也没多久二人成了惺惺相惜,大有忘年交的意思。
黎阳县榆树乡因为大半是山区,所以区域很大,这次他们去的齐庄、刘家村和古寺村三个村已经深入到了横跨整个黎阳县的被莽莽山林常年覆盖的凌山了,所以此次二人带足了干粮以及夜宿的应用之物,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准备。但没想到二人运气真不错,第一天到的齐庄和第二天到的刘家村都很完好,想想也是,这些山村偏远穷苦,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兵、匪都不会对它们感兴趣的。别管多穷的山村,只要太平,二人就能投宿,还能吃口热乎饭,休息得很好的二人精神饱满,第三天一大早就出发向最后一个村落-古寺村行进,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的,说起来这趟活结束后,以后都是平原富足的村镇了,碰上好客的,说不定还能吃个席喝个酒什么的。
古寺村的路确实难走,基本全是山路,但人情绪高了,觉出来的都是好,可不,这是五月的天气啊,基本完全被大树覆盖的山路上凉风习习,令人十分清爽。二人边走边瞎聊着天,像以前一样,话题没几下就又转到李阳亲事上了,姜成给李阳一家一家的分析黎阳有待阁的富户人家情况,那个知书达理,那个尖酸刻薄,这家蒸蒸日上,那家即将没落,白话的嘴上冒白沫,李阳对这不是不感兴趣,可能这姜成忘性大吧,这套内容他已经听了数遍了,实在是腻得慌了,所以他为了岔开话题,问了一句“姜叔,你老黎阳人了,这古寺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村里现在还有古寺吗?”“咳,黎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这树林里走着清爽,可也感觉不到时间,现在什么时辰了?”听他这一问,李阳抬头望着头顶上绿油油的树叶“看不到日头,还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唉,歇会脚吧,我跟你好好讲讲这古寺村。”
二人找了块青苔少的地方席地而坐,吃了点干粮喝了些山泉水,姜成就开始讲了“这一说得一百多年前了,要不怎么说古寺呢。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因为村民都姓成叫成家寨,是一个大家族为躲避战乱在更加久远的时候整体迁入平地建立起来的,出事那个年月成家寨已经是一个有几十户两百多人的村庄了,某年有一个村民,名字没人知道了,就叫成老大吧,靠山吃山,成家寨一半人都是猎户,毛皮和肉干是这个村最主要的来钱道。
成老大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人,当然从事打猎的活,那天他追一只狍子,深入了林中很远,追着追着拐过一道弯,一座坟墓出现在他眼前,他可没慌,而是喜出望外,原因是这凌山深处古坟并不罕见,据说在远古巫术盛行的时候,这凌山可是行巫之人的宝地,有许多大巫都曾在山中修炼,死后被弟子葬在林中。成老大可不管什么巫术不巫术,他关心坟里有没有宝贝,听父亲说过,现在村里的首富就是当年碰上了一个坟挖出宝贝起得家。
坟嘛,当然包括碑和坟包,这个坟的碑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这对不认字的成老大根本没意义,他瞧都没瞧,抽出猎刀就开始招呼那个坟包子。年代久了土也会朽,所以整个坟茔松软得不行,不到半个时辰,挥刀猛干的成老大就挖到棺椁了,围着转了一圈,成老大可有些失望了,因为他发现棺木末端有一个圆洞,唉,恐怕早有人下过手了,失望归失望开还是要开的,棺上无钉,他用刀一撬就砰地一声打开了,看着棺里的事物,成老大呆立在当场:一个穿着兽皮的肤色雪白的十一二岁小姑娘斜躺在棺木里,双手紧紧抱着一具只剩下皮骨的尸骸。呆了一会,这成老大淫心大动,他四十了,媳妇几年前就病逝了,也没有子女,算是老光棍了,棺木里的怎么看还是一个小女孩,但是。。。不过他现在是真没力气了,追狍子就跑了半天,再加上刚才拼命挖坟,有心无力,可到嘴的肥肉怎么也不能丢,咬咬牙,他从腰间拿出绳索将女孩捆了起来背在背上,急急忙忙的向家里赶去,这女孩显得十分虚弱,被捆期间只是费力的睁眼看了看,没有任何反抗动作,色胆包天,成老大也不想想,这个女孩可是躺在密林深处一个坟茔中的棺材里的。
成老大回村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偷偷摸摸的带着女孩回了独自居住的小院。。。第二天成家寨就炸了锅了,村西头一户人家从老到小共十二人全部死在床上,而且血髓都被吸干,个个都呈现着皮包着骨头的干尸状,全村惊恐至极,但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家家紧闭门户,提心吊胆的防范着,但这没有用,第二天又有一户人家,第三天。。。已经死了四十多口人了,村民再也无法承受了,他们都很清楚这是邪魔外道所为,所以急忙派人赶到曾听往来客商说到过的香火极盛的坐落在榆树乡东北方向的盘龙山麓的宝泉寺求援
第二十九章 觉苦和尚
宝泉寺主持觉苦听说已经伤害了这么多性命,急忙带着几个徒弟亲自赶赴成家寨查看情况。觉苦神功了得,三日后就赶到了村寨,他悲天悯人,根本未做任何休息就在村中长老的带领下查看被灭门杀害的几户人家,这一看老和尚也惊恐至极,可不光是血髓,这些人的魂魄全在死前被吸食走了,这说明起码是一个妖级的对手了,自己虽参悟玄法多年,与此一战恐怕也是生死之间了,但无论多危险,斩妖除魔本就是玄门子弟的责任,既然此妖吞食魂魄,那就用玄家追魂大法来锁定罪魁。
经过一番操作,觉苦带着几个徒弟一路追踪到了成老大位于村西的小院里,锁定了妖魔的踪迹,觉苦请村民高举火把在离院一丈远距离外把小院团团围住,自己带着两个徒弟进了小院,整整一天一夜后,觉苦才面若金纸般的独自走了出来,勉力对村民说道“孽畜已被业火烧为灰烬,列位施主听老僧一言,不要再做涉猎杀生的营生了,不然灾祸还会接连不断的出现。。。”说完就在成家寨当场坐化。村民感念觉苦的舍命除魔,就在村中间建了一座小玄寺,供奉的就是觉苦和尚,名叫苦寺,村名也改成苦寺村,而且因为死了四十口人,加上觉苦劝诫,他们真摒弃了过去涉猎的营生。不过苦寺村苦寺村叫着别扭,没多久就被外人叫成了古寺村。”
李阳听完撇了撇嘴“玄门高僧大德那没得说,但你说的就是一个故事,那成老大一个人干的事,别人怎么知道,恐怕没有人见过那个变成小女孩的妖怪吧?””传说,懂么,传说,不过有一件事确实真的不能再真,那觉苦老和尚圆寂后肉身不腐,是黎阳乃至整个成化府唯一的肉身玄祖,这都一百多年了,这个我亲眼所见。永盛八年黎阳被朝廷拿下,仗打得太惨烈,朝廷军队不得不在黎阳当地招兵补充,就那一年我投得军,一起的有十来个同乡,打仗是玩命的事,所以我们一起到宝泉寺拜肉身祖,祈祷能够死中得活。说起来我们运气真好,正赶上玄祖诞日,一年中仅有的可以让信众拜谒肉身祖的机会,所以这可是亲眼所见。”
这一说李阳很向往,大夏国的百姓基本都信玄门,他有点遗憾的说到“可惜了,今年玄祖诞日已过,不然说什么我也得去拜一拜。”“小伙子扎根我们黎阳吧,有你哥的关系没问题。”“姜叔,肉身祖什么样啊?”“咳,我离得太远了,只是黎阳人都知道,这觉苦大师额上有一红斑,挺明显,这我离得虽然远,但看到了,特别神圣。”李阳满脸憧憬的哦了一声。
歇够了脚了二人继续前行,边走边说着话来打发路上的辛苦“姜叔,这古寺村这么神秘,你怎么没去过啊”“咳,这古寺村自从一百多年前不打猎了后,基本没有客商去了,一个那么偏远的山村几乎都与世隔绝了,我当年就是一个农民,那能像现在担着这苦差事东跑西颠的。”
一路上非常太平,这有点出乎姜成的预料,别看他和李阳有说有笑的,其实全程他都在防备着,别的不说,这凌山上狼可不少,作为本地人他是知道的。又转过了一个小山包,他们已经能够看到被大山环抱的古寺村了,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路还是很清晰,原因是山下的村庄此时灯火通明,照亮了道路,也让二人清晰的看到了村里的全貌,二人驻足看着,姜成叹息了一声“唉,还是不打仗好啊”旁边的李阳这几个月目睹了太多被烧毁破坏的村镇了,他由衷的点了点头。显然外面血腥的战火没有影响到古寺村,整个村庄在灯火下显得整洁干净,井井有条,屋上的瓦片和青石板路反射着灯烛之光,给人一种圣洁之意,使二人恍惚到了某处仙宫。
真没想到啊,总觉得会是一个破败的小山村,可现在看来这就是世外桃源,二人哑然相视,紧紧行李快步向山下的村庄走去。刚到村口就有村民迎了上来,原来灯光明亮,村里又有瞭望台,所以二人早就被观望的村民发现了。应该是很少有外人来,迎接二人的村民非常热情,当中一个长者先自我介绍到“贵客迎门啊,老朽是这个苦寺村的村长成起先,不知二位这么晚到我们村有何事吗?”李阳还有一些随州口音,所以场面上的事基本都是姜成出面,他急忙上前一步说道“老丈安好,我们是县里派来核查各村人员和土地状况的,这是我们的信书,请老丈观瞧”老者接过信书看了看,更加热情了“唉呀,原来是县里的上官,快请快请。今天是家母大寿,二位上官一定要好好喝两杯。”这老者看着就有七十往上的年龄“贵翁的家母?啊呀,那真的很高寿了,我们一定拜见拜见沾沾喜气。”“唉,家母毕竟年岁大了,今天热闹了一天已经早早休息了,明日,我一定安排二位见一见,这也是我们小民的福气啊。来来来,二位随我饮酒去。”
这二位走了一天的路,肚子里就是干粮加凉水,听说有酒席吃怎能不高兴,边走边与老者聊村里的情况,这也算开始工作了吧,半路上他们经过了一座明显是庙宇的建筑,二人禁不住停了下来向老丈打问到“这就是觉苦大师的庙宇了吧?”老者笑眯眯的对二人说“是的。看来二位上官对我们村很了解啊。”得到确认二人非常兴奋,见那苦寺只有一进院子,但墙高庙高,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合着,让人不知道里面的大小,大门上有一块匾额,上书“生即是苦”四个大字,无论是讲故事的姜成还是听故事的李阳,这二人现在对古寺村和这个“苦寺”是十分向往的,二人不由得询问那个老者“我二人对觉苦大师十分崇拜,我们能到这苦寺拜谒一下吗?”“哎呀,这可让老朽为难了,不瞒二位上官,我们村祖辈定了一个规矩,这苦寺每月只有十五这天开山门由村民供奉,其他时日是绝不允许开门的,对不住了。”二人一听老者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想想今天是五月十九,离开山门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看来这次是没运气见识这名声很大的苦寺了。他们又不是什么权势熏天的真的上官,既然人家有规矩,就也不再多言,跟着老者继续向村中走去。
第三十章 幻象
穿过两户人家间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半亩多大的广场,前方是一座看来有些年头的牌楼,上面四个字“寿比南山”,整个广场用青石铺就,中央还有一个种满荷花的水池,这时候围着水池排布着足有二十桌酒席,有些空着,有些坐着一些村民在喝酒。老者并没有介绍二人,径直把二人带到了紧挨着水池的已经布满菜肴的空席,一边招呼二人落座,一边解释到“二位上官,这样的酒席我们村一年也就一、两次,所以这个时段,乡民们大都已经醉薰薰的了,所以我就不给二位介绍了,省的闹笑话。”“二位一路辛苦,村里也没有什么规矩,我们也不会招待人,这样你们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别客气,由着性子来。”
战乱初定,整个冀州物资匮乏,这二位别说旅途上了,就是在家时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这时候面前是满是冒着浓浓香气的各种肉食,俩人哈喇子都流到脚面了,既然主人发话了,二位也不矜持了,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嚼起来。近半个时辰,二人实在吃不下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那老者含笑看着二人说道“二位上官吃饱了吗?”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作答“太谢谢老丈了,吃饱了。”“哦,那就好。现在天色已晚,我带二位去将息吧,公事我们明天来办”“麻烦老丈了。”老者起身带着二人出了广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个小院“二位上官,这里是我们村里留出来给客人住的地方,乡野村居,条件很简单,请多包涵。”“老丈客气了,我们公事在身荒山野岭都能睡,没问题。您今天一定忙活了一天,也请休息去吧,不用管我们二人了。”
与老丈作别后,李阳姜成二人进了屋,走了整整一天真是累坏了,而且刚才又饱餐了一顿,所以二人困意特别浓,连平时极爱干净,即使在野外都要用泉水洗漱一番的李阳连换衣服的精力都没有了,二人也没看房间的布局,随便找了一张床和衣到头便睡。
三更时分,李阳肚子开始翻江倒海,他是南方人到冀州本来就有些水土不服,而且说起来他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只是因为哥哥争气中了进士当了官,他才有机会走出了家乡进入广阔的世界,说是黎阳县二把手县丞的亲弟弟,他其实一天富贵的日子都没有过过,所以习惯了南方粗茶淡饭的肠胃今天突然整了一肚子的大肉再加上一天喝进的凉泉水瞬时崩溃了。这时的他脑袋仍然是昏昏沉沉的,但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冲击着浓浓的睡意,终于洪流就要喷涌而出的时候,在羞耻心和干净习惯的助力下,他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艰难从床上爬起来,他摇摇晃晃的向屋外走去,毫无意识的走着,直到实在憋不住了,他赶忙脱裤子蹲下。。。足足一刻时间,感觉才排泄干净,肚子也不疼了,而且头中昏沉感觉也减轻了很多,抖着已经蹲麻了的腿,他不由得环顾四周,顿时惊得差点灵魂出窍,他们来时看到的那个仿佛世外桃源般的乡村消失了,整个村庄全是一些断壁残垣,那曾经辉煌的灯光现在则全是一团团绿色的鬼火,整个一个地狱般的景色,村中唯一完整的建筑就是那座有着朱红色大门的苦寺,现在的它发出一种妖冶的红色,在整个被鬼火映的绿油油的村庄中十分显眼。
清凉的山风不断吹拂着呆立的李阳,这使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知道他和姜成是进了一个鬼村了,小伙子虽然没能像哥哥那么出息,但心智也很不错,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时候可没有探究和恐惧的时间,他使劲在自己的嘴唇上咬了一下,用刺痛保持自己的心智,循着虽然当时昏昏沉沉但下意识记着的方向飞奔下去,边跑边解下入睡时根本顾不上解的水袋。因为到处都是墙倒屋塌,所以他还算比较顺利的发现了仍然酣睡的姜成,这还要得益于他们实际睡的地方就是一个只剩下三面破墙连屋顶都没有的恐怕得有百年历史的破屋,而二人的床现在看不过是两个铺着干草的青石,屋里那盏灯还在,只不过现在发出的是绿油油的灯光。
现在的李阳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他冲到姜成旁边把水袋里的水兜头浇下,突然被凉水一激,姜成飞窜起来,但愣怔了一会,摸索着又要倒头睡去,见这种情况,李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上裹着水袋就伸进了姜成打哈欠张开的嘴里,在他嗓子眼里使劲一掏,这下姜成可受不了了,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好吐了一阵子,直到干哕的时候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又好半天姜成才完全缓过来,他怒视着李阳说道”你小子干什么?”李阳没说话,只是用手在四周比划了一下,满脸怒意的姜成向四周看去,不用说也是瞬间惊呆了。毕竟经历过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他表现比李阳还要好,只一会就镇定下来,现在不用想别的,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离开这个鬼村,他解下身上背着的鬼头大刀,低声对李阳说道“向东边的山上跑,上了山就算出了这个鬼村了,快!”
这二位心智坚强的人,求生的欲望使他们避开断壁残屋,循着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荒草的道路向最近的山林奔去,这时那座朱红色庙门的苦寺中发出了怪异的钟声,那些残破的村舍中出现了一个个形态怪异的身影,这些恐怕就是他们来时见到的那些村民了,可能“真的”是这个村的村民,只是现在恐怕就是所谓的行尸了,月光下的他们清晰起来,身上的衣服早因为岁月而腐朽破烂了,露出了里面干瘪惨白的身躯,脸上同样没有血肉,一双双永远不闭合没有瞳仁的眼睛起先是茫然的望向飞奔的二人,随着钟声的急促,他们的脸上浮现了凶悍和欲望,几乎同时向二人飞奔着聚拢过来,战火的洗礼确实提升了一个人的胆量,姜成拽了一把被眼前景象吓呆不由的慢了下来的李阳,喊道“别怕,就盯着山林,跑!”一手提刀一手拉着李阳勉力加快了脚步。这些行尸的行动极快,离山林还有几十丈距离时,栖身离村口较近的十几个行尸已经到了二人身后,腐臭的气味已经充斥在他们周边。感觉已经无法奔进山林了,姜成一手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停了下来,另一只手把李阳往前送了一把,喊了一声“你先跑,我断下后”踉跄了一下,李阳如言继续向山林跑去,边跑边回头看去,见那姜成正挥刀砍下当先冲过来的一只行尸的胳膊,那行尸恐怕早就没有什么痛觉了,浑然用剩余的一只露着白骨的手在姜成身上撕扯,一瞬间后边的一群行尸就围拢过来,姜成也已经疯狂了,他挥着刀在身边行尸身上乱砍,嘴里嘶吼着“快跑!我们村十七个人从军,就活了我一个,够了。”
李阳到林边时,姜成的嘶吼声已经被行尸嘴里的丝丝的怪声淹没,泪水瞬间布满了李阳的脸颊,那个一开始与自己别别扭扭,后来同甘共苦的亲叔叔般的老兵去了。。。摸了一把泪,李阳纵身就要蹿进山林,可这时一位老僧从林中走出,被惊的呆立住的李阳抬眼看去,见老僧须发皆白,额上有一明显的红斑。红斑?李阳脱口说了一声“你是觉苦大师?”老僧愣了一下,突然伸手在李阳头顶拍了一下,看着软到在地的李阳,老僧扭头对身后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说道“小小年纪,没想到还知道老僧的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