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人鬼谁错之（上）
钟明的质疑，显然就是明晃晃地质问朱玲玉，为什么要调查自己，有什么居心。
随着时间推移，救出佘班主魂魄的几率无疑是直线下降的。
这种焦虑让他难免变得狂躁起来，言语间的攻击性大幅增加。
朱玲玉从小到大就是县太爷家的掌上明珠，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对她恭敬有加，还是头一回遇见钟明这种质疑，慌乱中难免又有了一丝丝怒意。
但脖颈上的青黑手印告诉她，现在不是她摆谱的时候。
她思量片刻，把右手压在左手，双手放在胸腹之间，微微低头屈膝，对钟明又行了一礼，柔声解释道：
“钟公子勿要误会，奴家并未有意考查公子。”
“公子您早已是名动泗水城，奴家知晓公子的住址，着实是不难的。”
“为了早日完成公子这一单生意，奴家心急了些，提前凑齐了药材，就给您送了过来。”
“些许冒犯，还请公子恕罪。”
说钟明已经名传泗水城，这话倒是不假。
现在城里但凡排得上号的势力里，钟明画像已经算是传遍了，生怕自家有不开眼的凭白给自己招惹了强敌。
“真的只是为了生意嘛，我看未必吧。”钟明玩味地盯着这位丰韵十足的美妇人，内心暗暗嗤笑道。
“哈哈，夫人多虑了，钟某只是一时好奇而已，随口问问罢了。”
“是钟某失礼了才对，夫人请进。”
钟明侧身扬手示意，请朱玲玉进院。
管她有甚谋划，凭借体内奔涌的气力，他自信能闯上一闯，大不了跑路走人，还能跨界弄死自己不成？
片刻后，十几个脚夫一趟趟地搬运，总算是把好几车的药材给钟明搬进了院子。
钟明要的药材，大半都是处理好的，小部分是药种，准备留着到魔幻世界的领地里种植试试。
买这么多药材，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用得完的，他准备在魔幻世界试试能否养一支武者军队。
想彻底坐稳德文郡扛把子的位置，光自己能打还不行，总不能事事自己出手吧。
这笔药材钱，算是他发家以后，最大的开支了。
穷文富武，不外如是。
钟明从屋子里拎出个大箱子，“嘭”的一声放到院子中，对着朱玲玉说道：
“夫人，这是剩下的货款，还请清点收好。”
朱玲玉却不曾喊人前来清点，只是犹疑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朱玲玉，呵呵一笑，问道：
“不知夫人还有何事，为甚不清点款项？”
她想了想那可怕的梦魇，突然双膝跪倒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钟明之前想过她可能是代表什么势力想要拉自己入伙，也想过如何礼貌地拒绝，甚至联想到翻脸后如何斩草除根。
但这个展开，钟明是没想到的。
一念间，真视之眼发动。
姓名：朱玲玉
种族：人类
寿命：24/77
超凡职业：无
灵气亲和：……
状态：阴气侵蚀
肉体：零阶
能量：零阶
精神：零阶
心灵：零阶
天赋：……
技能：……
看着眼熟的“阴气侵蚀”状态，钟明对她来找自己有什么打算，也算是有些猜测了。
“夫人请起，钟某如何担得起夫人大礼？”
钟明侧身闪开她的跪礼，表明了态度，道德绑架他是不会接受的。
“不如夫人先说说遇见了何事，钟某才能知晓到底帮不帮的上夫人呢？”
朱玲玉只好起身缓缓讲起了缘由：
“实不相瞒，我本是泗水县县令之女。
嫁与王氏，与夫君算得上是举案齐眉，颇为恩爱。
可惜天不遂愿，我嫁入王家六年，未曾给夫君生下一男半女。
夫君虽是不曾有怨言，但我心中亦是焦躁不安。
这些年东奔西走，遍访名医，甚至自家还开了间药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王家生下子嗣，传承香火。
那日我探访一位名医归来，看见丫鬟紫嫣和夫君拉拉扯扯，心中怒火难言，便思量找个由头把她打发走。
谁知她竟然投井自尽于我家中。
自那以后，我常常梦见她索命于我，昨夜更是……”
说着说着，朱玲玉抬起头来，让钟明看清了她脖颈处那双清晰的黑手印。
她说到这里，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惊恐，泪眼婆娑地坐在地上，不停地抽噎着。
“令尊身为泗水县父母官，难道找不到些能人异士相助于夫人吗？”
“家弟近日不幸去世，家父忙于丧事，身为子女不敢令父母添忧。”
“况且，泗水城大大小小的道士和尚我家也是找了个遍，不曾见有用处。寻常武者也是找了不少，都不曾见有效用。”
“恐怕还是需要罡煞境的高人相看一二。”
钟明自然是知道她没说实话，或者有所隐瞒，不过想来县令之女在泗水县的能量应该不小，若是能让其帮忙打探打探火鬼的消息，倒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钟公子若是愿意搭手相救，这批药材算是妾身相送于公子，此外还有重金相送。”
“咳咳，夫人啊，你要知道，和这些鬼魅妖邪打交道，是很危险的。”
“一不留神，那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呐。”
“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嘛，让我无缘无故就为夫人抛头颅洒热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钟明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在朱玲玉身上来回打量。
她察觉到钟明的眼色，顿时羞恼不已，怒声说道：
“公子，请自重，妾身是已嫁之身，蒲柳之姿，怕是配不上年少有为的公子，还请公子换个要求。”
“唉，我就是思索一下怎么榨出更多油水，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误会呢？”钟明内心暗叹道。
“误会，夫人误会我了，想我钟明男子汉大丈夫，岂是如此趁人之危、好他人之妻的卑劣小人呢？”
“我的意思是，这个事情，比较难办，风险也比较高，所以，”钟明顿了顿，接着说道，“得加钱！”
说罢，钟明直直地看向了措不及防的朱玲玉。
第八十九章 人鬼谁错之（中）
谈好了条件的钟明，拎着自己那把“贵族之伤”宝刀，欣然随着朱玲玉来到了王家府邸。
破旧的、简陋的、漏风的、人畜混住的，不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底层百姓的住所，钟明也自论是古今中外都见识过了。
穷的住所他已经看的麻木，富的豪宅他倒是还有些观察的兴致。
威严大气石狮子，精雕细画为朱门，白墙青瓦门第高，廊腰缦回南北展，亭台楼阁多无际。
这处宅邸光是占地面积就是自己住所的十倍不止，靡靡风雅之姿更是超过了安索斯大公的宫殿。
果真是，穷的苦难都是千篇一律，富的奢靡却是各有各的特色。
钟明虽是对大焱华族的奢华无度颇为不屑，但还是老老实实享受了王府提供给他的奢华住所、丫鬟下人。
“想我辛辛苦苦多个世界的来回打拼，偶尔享受享受，怎么了？”练武练得大汗淋漓的钟明，一边享受着丫鬟的揉捏，一边自我安慰道。
“就多歇亿分钟，就亿分钟！”
很快，金乌落下，玉兔爬上了天际。
无边的黑暗随着吞噬了少许的月色，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这间清新闲适的闺房中，镂空的雕花窗桕中窗纱被呼啸的风声拍打的“呜呜”作响，好似什么人在不停的哭泣着。
钟明手握“贵族之伤”，凝神屏气，按照武道秘籍中记载的收敛气血的窍门隐藏在散发着悦人香气的黄花梨木床下，床上则是躺着揣测不安的朱玲玉和两个贴身丫鬟。
家丁护院们也是躲在隔壁屋子里，佯装睡去，听到动静立马就可以冲到屋内，人多防邪祟效果怎么样不清楚，防钟明狼性大发的准备倒是挺充足的。
孤男寡女自然是不好独处一室，所以朱玲玉死活还要再加两个累赘才肯以身为饵。
当然究竟是因为名节还是因为恐惧，那就见仁见智了。
夜半三更，连着数日昼夜不停练武的钟明趴在床底下，已经感到了昏昏睡意，床上的三个女子缩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响动影响着他的困意。
倏忽间，一团阴风从王府内一处被埋的废井里钻了出来，突然穿过了厅堂，卷到了这间闺房外。
“啪啪~”
随着这股阴风拍打在门上的声响，一股奇异的、扭曲的力量从闺房门外蔓延开来，迅速笼罩着整个闺房内外。
一阵“当啷”的兵器掉地声，隔壁的护院家丁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面上，闺房内床上缩成一团的三个女子也不再哆哆嗦嗦。
这团阴气猛地撞在闺房窗门上，又猝然被弹开，下一瞬又扑了上去……
“嘎吱~”
随着不知哪里来的一声脆响，这团阴气总算是钻进了屋内，化作一道阴森诡异的魅影。
魅影一步步靠近着软床，床上的朱玲玉仿佛又梦到了什么，不停地颤抖着，香汗一滴滴划过脸庞，砸在了玉枕上。
终于，魅影站到了床前，一双腐臭肿胀的怪手迫不及待地伸向了她。
“啊~”
越是靠近朱玲玉，这双怪手便越难以寸进，似乎有着什么在死死挡在朱玲玉身前。
大焱皇朝正值鼎盛之际，人道龙气空前凝练，依附于人道龙气的官气也是愈发神异，就算朱玲玉只是一县父母官的子女，身上零散的官气就阻碍了这邪祟许久，不然她也撑不到现在。
“大胆妖孽，安敢害人！”
一道散发着凛冽破空声的刀光，陡然从床底冒了出来，狠狠地朝着鬼影的脚部劈去。
不喊不行，刚才困意浓浓的钟明反应慢了一拍，不喊的话这双鬼手就要扎在雇主脖子上了。
这记刀光又急又快，鬼影终究还是没有躲开，只来得及拔高飘起了三寸，就被一刀砍中了脚掌。
寻常物理攻击，对鬼魅一流，效果微乎其微，而初步涉猎气血武道的钟明，已经学到了不少应用气血的手段，对付鬼魅阴魂的效率大大提高。
这“贵族之伤”附着他澎湃凝练的气血，轻而易举地斩下了鬼影的一双脚掌。
带着腐臭味的绣花鞋包裹着鬼脚，在炙热气血的冲击下，还未落地便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啊啊啊！”
鬼影一声尖叫，这才察觉到仇人的床底下藏着一位气血冲霄的猛男，恨恨地盯着钟明。
钟明抬眼望去，这道鬼影，真是……挺符合鬼怪形象的。
这女鬼一身靛青色的衣裙，浑身湿漉漉的，周身皮肤皱缩膨胀，皮肤上还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淡红色印记，口鼻间冒着蕈样泡沫，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凹陷，浑浊，死灰，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带着一种骇然的死寂。
姓名：寇紫嫣
种族：鬼（淹死鬼）
阴寿：0/542
灵气亲和：阴气（中等）
状态：健康
超凡职业：鬼神（怨鬼圆满）
肉体：零阶
能量：零阶后期（99）
精神：零阶后期（99）
心灵：零阶
天赋：恐惧气场
技能：……、伪鬼域.梦眠（方圆半里内，念动而使人入梦，随着入梦时间变长，入梦者的气运和体魄会被逐渐压制）
痛呼过后，这女鬼似乎也感到了钟明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倒是未直接扑杀上前，而是用怨恨不甘地声音质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
钟明原本也是蛮好奇她和朱玲玉的恩怨情仇的，有能力听听八卦，谁不想看个热闹呢？
况且也没啥威胁，听听八卦也不妨。
虽然体内滂湃的气血和强大的精神让她的伪鬼域效果寥寥，但他近些时日不眠不休的困倦着实是被勾了起来。
现在钟明只想早点打完，早点回家小憩一会。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妖孽，速速受死！”
钟明一声暴呵，如同脚踏狂沙急电，一个身形模糊，就出现在了寇紫嫣的背后，气血翻涌，“贵族之伤”朝着她的鬼躯横切而去。
一阶中期肉体的厚重炙热气息像烙铁一般灼烧着她的阴魂，使得她再次体会到了生前的无助、弱小和恐惧。
第九十章 人鬼谁错之（下）
“啊啊啊！”
随着钟明手起刀落，哪怕是女鬼反应不俗，还是又被砍掉了一只臂膀，这只鬼手也化作了寸寸青烟，弥散不见。
鬼魅阴魂，只要脱离了懵懵懂懂的七日生魂期，就能恢复生前的记忆和理智，也是有完整智慧的生命，见势不妙，跑路也是很自然的本能。
寇紫嫣那双空洞的鬼眼死死瞅了床上的那道靓影一眼，顿时化做一缕阴风，穿过屋顶，朝着远处飞去。
……
看着穿过屋顶飘走的寇紫嫣，钟明内心羞恼地想道：
“厉鬼飞个几千米我摸不到也就罢了，你个怨鬼飞个几百米就想堂而皇之的跑路？这是真把我当走地鸡了？”
“嘭~”的一声巨响，他双腿骤然发力，撞碎了考究的青瓦屋顶，朝着女鬼逃离的方向急速跳跃追去。
不得不说，钟明选《狂沙脚》这门注重腿功的武学，对身法的加持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
几个跃身，他就赶上了那团阴风，只见他纵身一跃，瞄着那阴风就要一刀撩斩过去。
却见这团阴云猛然窜到地面上，化作了身形淡薄了许多的寇紫嫣，她四肢匍匐倒地，哀声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显然是眼看跑不掉，干脆投降求饶了。
压箱底的伪鬼域没啥用，跑还跑不过，不求饶还能如何？
“看来鬼魅的肢体可以花费能量重新凝聚？”钟明瞧见她的四肢又涨了出来，只是能量和精神下降了一截，内心暗暗思量道。
“大胆妖孽，害人夺命，安敢求饶？”
他义正言辞，大义凌然地呵斥道，手里的“贵族之伤”直直地指向寇紫嫣，这一刻仿若某位光头猛和尚附体。
“公子明鉴，小女子除了向那贱人索命以外，至今未曾害过一条性命，何来夺命一说？”
“哼，那你杀人未遂总是钟某亲眼所见吧，你有何话说？”
“公子岂不闻，冤有头债有主乎？我被那贱人害死，找她索命，天经地义，何来不妥？”
“哦，伱不是投井自尽而亡吗？就算是人家辞退了你，那也是你有错在先，缘何赖得上人家？”
“我有错在先？我有错在先！”
“我到底有什么错？”
寇紫嫣身上怨气登时沸腾，滚滚黑烟从她身上散开，天地间的阴晦之气也像是被她的怨气所吸引，朝着她汇聚而来，秀丽的面容又切回了恐怖的鬼样。
“哼！”
钟明身上气血翻涌，炙热的气息朝着她涌去，顿时把她从狰狞狂乱中惊醒。
“怎么，想耍横？还想和我过过招？”
“你不是偷了人家首饰吗？这不是错是什么？”
寇紫嫣也是明白了自己眼前是位狠角色，不是任自己拿捏的凡夫俗子，收敛了原形，激动地说：
“我根本就没偷那贱人的首饰，是她把自己的首饰放进我的屋子里的。”
“是她诬陷我！”
“我一个丫鬟，怎么敢偷主人的物件？”
“她就是看见老爷和我拉扯在一起，心生嫉妒，想要赶走我罢了！”
钟明早就从朱玲玉遮遮掩掩的言语中知道她有所隐瞒，故而对寇紫嫣这番话也是信了七八分。
“那你勾引她人丈夫，她想赶走你也是有因由的吧？”
“我勾引老爷？呸！”
“明明是老爷拉住我的手不放，我一个丫鬟，我能怎么办？我敢怎么办？”
“那你和王夫人直说不就行了，想来她会打断你家老爷的绮念的。”
“呵呵，她那个蠢货，早就被老爷的花言巧语迷得神魂颠倒，怎会相信我的话呢？”
“恐怕她还不知道，她的相公现在正在和一个画皮鬼风流快活吧，哈哈。”
“画皮鬼？”钟明皱眉念叨着。
寇紫嫣癫狂的大笑，接着说道：
“那个贱人只想着把我赶出去，有想过我被赶出王家，还能活吗？还有活路吗？”
“我被王家赶出去，就凭她家的势力，就算不刻意针对我，也有的是想要讨好县太爷的人出手。我以后也别想有安生日子！”
“公子实力非凡，想必是出身富贵人家，哪里能知晓这庶民的艰辛呢？”
“就算是有一技之长的百工之家，想求个温饱，都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更何况是我这个只会伺候人的丫鬟呢？”
“公子见过什么是饿殍遍地、白骨露於野吗？知道什么是易子而食吗？”
“我们家当年……”
看着越说越激动地寇紫嫣，钟明难为地说道：
“这个……我很同情你，但我这人是有职业道德的，这世间因果报应，说不定以后王家就倒霉了呢？”
“要不，你先去投胎？”
“报应？地府的阴神全是朝廷敕封的，这些世家名门活着有朝廷里的关系，死了还有地下的关系，能有什么报应？”
钟明头一回被别人噎住话茬，紫嫣这番话成功让他回想起封建时代的残酷和森严的等级。
三个月前刚穿越的自己，也是体会过什么叫辛酸苦辣的，要是没有佘班主拉一把，指不定早就冻死饿死，甚至是没有户籍被当做氓隶填了苦役的缺口……
故而，钟明对佘准的感激之情也是最为真挚的，费劲心思想救出佘班主的魂魄也是万分恳切的。
大焱皇朝的赋税和徭役情况为：
每年常收的两季地税、纺织税、染料税、市税、关税、舶税……大大小小十几种税，哪怕是太平光景，也是压得平头百姓在温饱线上下挣扎。
每年占据近乎四分之一时间的力役、杂役、兵役等各种徭役，干的都是苦活累活，一不小心就填了路地、桥桩。
寻常人家对徭役的畏惧更甚赋税，能花得起钱请役户代为服役的，是绝不会选择去服徭役的。
漕运耗、官银火耗、冬炭耗、夏冰耗……五花八门的各种耗损，通通套在了所有平头百姓头上。
哪怕是朝廷给官老爷们集体发一套四季常服，都能给韭菜们临时编个税出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句真乃至理名言。
当然，世界对强者都是宽容的。
大焱皇朝对于武者也是非常宽容的。
但凡是能成功踏入武道门槛的，大焱朝廷会免去武者本人终身所有徭役，杂税，耗损，只需要每年象征性交点口赋便可。
要是能踏入罡煞境，大焱朝廷将免去罡煞武者本人及户口所有人的一切赋税徭役，罡煞武者名下的产业一律赋税减免三成。
只是，穷文富武，武道可比科举要难走的多，寻常之家又能有几个踏入武道大门的呢？
钟明对大焱皇朝粗暴的剥削手段，表示极端的不屑。
就这水平，也配剥削？
第九十一章 不违约与不违心
钟明是个守诚信的人，好吧，起码公共场合的承诺他是不会轻易违背的。
因为诚信其实是规则内最有利的武器之一，诚信者在规则内总是会受到优待的，就像蓝星信贷体系的个人评估一样。
诚信和容易被骗并不是一码事，所谓善于利用“诚信”标签的人，说的是表面功夫要做足，心机智慧和胆魄也是样样不缺。被人三两句就忽悠瘸的那不叫“诚信者”，叫傻子。
所以钟明总是会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公众声誉。
问题来了，钟明已经和朱玲玉达成了“契约”，讲好了价钱，要是放掉寇紫嫣，那她必然会再来找朱玲玉复仇。
钟明在大焱的信誉就不可避免受到了巨大冲击。
要是辣手无情，直接结果了寇紫嫣，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他心里不舒服，曾经身处被剥削者的同理心，让他厌恶这么做。
违约，不好；违心，也不好。
不过，作为一个底线灵活的机智者，钟明很快就能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
第二日，倒了一地的护院家丁腰酸背痛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又拿起刀兵，急匆匆地来到了朱玲玉的闺房外。
“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夫人？”
屋外纷纷扰扰的呼喊声总算是吵醒了朱玲玉抱着的丫鬟阿玉，至于进入了久违的香甜梦境的朱玲玉，则仍是沉浸在这美妙的睡眠中。
阿玉试了试夫人的呼吸，确认无事后，不敢起身惊扰，躺在床上朝着门外喊道：
“别吵了，这里没事，夫人还在睡呢。”
隐约听到阿玉喊声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要是主家在自己的护卫下出了事情，护卫们就别想再吃这碗饭了。
更别提王夫人的父亲还是泗水县的父母官，给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随便找些由头，就能让其家破人亡。
破家县令，可不是妄言。
兴许是多日未曾安眠，朱玲玉这一睡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待梳妆打扮后，她急忙奔向厅堂，正赶上钟明狼吞虎咽地用着午膳。
虽然主家还未起身，但这些下人也不敢怠慢他，好吃好喝的招待自是不提。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钟明看见睡饱后容光焕发的朱玲玉，郎声问道。
朱玲玉行了个万福礼，感激地说道：
“多谢钟公子昨夜辛苦护佑，奴家已经很久未曾睡得这么安稳了。”
“就是不知，那个……”
“嗷，我懂，我懂你意思。”钟明拎起一把挂靠在椅子上的黑色油纸伞，站起身来，撑开了伞身。
登时，原形毕露的寇紫嫣出现在了伞下，用自己那双空洞死寂的双眼死死盯住朱玲玉，仿若下一秒就要飞身朝她扑过去。
“啊！”
朱玲玉惊声尖叫，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就要跑出厅室。
“哼！”
钟明朝着寇紫嫣冷哼一声，拍了拍随身带着的“贵族之伤”，周身煞气翻腾，气血丝丝缕缕地朝着她蔓延过去。
被气血灼烧后，寇紫嫣这才想起现在是谁说了算，收敛了原型，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钟明一边把伞重新收起来，一边喊道：
“夫人莫慌，莫慌。此僚已经被我收服，无需惊慌。”
这般，朱玲玉才重新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钟明，在离这把黑伞最远的桌边位置站定，惊魂未定地说：
“钟公子真是神通过人，这才一晚就收服了她，奴家在这拜谢公子了。”
说罢，她便要对钟明行大礼。
钟明连忙虚扶住她，说道：
“夫人何必行此大礼，钟某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救命之恩，公子当得起这一拜。”
钟明侧身闪过了这一拜，玩笑道：
“哈哈，夫人大礼，钟某愧不敢当。倒是夫人你看我这事情已经办妥，不知？”
她顿时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吃亏的主，起身说道：
“是奴家疏忽了，先前答应公子的物件已经备好，待会公子可以一并带回。”
“至于公子所托的事情，奴家也会尽力去探寻。”
“只是泗水沿岸颇为广阔，想寻找一个鬼物，怕是比较困难，不敢说定能找到。”
“不知公子准备如何处置……紫嫣？”
钟明心知这是催自己料理这个淹死鬼，面不改色地说道：
“哈，那就多谢夫人了。寻鬼这事……钟某也知道比较荒唐，夫人只要尽力就好。”
“这鬼魅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见她也是可怜，待过些日子钟某得空，便寻处庙宇把她超度了便是，定不让其再来打搅夫人，如何？”
朱玲玉柔声说道：“那就多谢钟公子了。”
……
“这泗水河神的香火，最初是从清水亭传开的，若是钟公子心急，可多往这处寻找一二，指不定有些收获。”
“是这样吗？夫人真是家学渊博，见识非凡。”
“钟公子谬赞了。”
“王举人能娶到夫人这样的贤内助，真是福星高照呐。就是不知王举人为何不在家中？”
“夫人这般骇人的经历，身为丈夫居然不曾陪伴在妻子左右，着实不该啊。”
“况且吧，我作为男人，很是了解，这男人一独处，那心思就容易野了。”
“夫人不妨去临时查看一下王举人到底在做什么，指不定他在金屋藏娇呢！”
……
又是一阵毫无意义的商业互吹和挽留、谢绝后，钟明又带着一车的药材，满载而归地回到了家中。
眼见着离仇家越来越远，黑伞也开始不安分地在钟明身前颤抖个不停。
“安静，”钟明拍了拍黑伞，说道，“说了王家会有报应就一定，我从不骗人。”
“我既然收了王家的好处，那就定不会让伱有机会害死王家的人。”
“不过嘛，我也是很有‘正义感’的，我看不惯这些蝇营狗苟、吃相难看的世家豪门的，所以答应帮你报仇就一定会做到，别动不动就抖起来展示存在感。”
“你既然说了，那个王旭芝和一个画皮鬼缠上了，这王夫人妒意还挺重，一旦撞见了，嘿嘿，到时候肯定有好戏看。”
“借刀杀人懂不懂？”
“指不定，那个有功名在身，朝廷气运庇护的王旭芝，你杀不得，也有人，嗯，有鬼帮你代劳了呢。”
大焱皇朝称呼问题，未婚女子一般自称“小女子”；已婚妇女一般自称为“妾”或“妾身”；未婚和已婚女子都可自称为“奴家”；比较自信的，身份较高的会自称“我”。青年男子一般自称“我”或者“*某”，根据年龄地位不同也有老夫、老朽、小人、小生、小可、敝人、鄙人、愚兄、晚生、后学、后进、下官等自称。对青少年男子，尊称其为公子；看上去像读书人的男子，还可以称呼其为相公。自来熟的，关系亲近的，也会互相称呼表字。
第九十二章 画皮
正当朱玲玉委托钟明除魔那日。
城东集市上，一处金珠店内，王旭芝选了一枝雕花金钗，喜滋滋地付了银钱，走出了门楼，却又下意识地把礼盒塞进了衣袖里。
“我买首饰，万一让旁人瞧见，传到了玲玉耳中，就坏事了，今日还是孟浪了啊。
还有四娘安置在书斋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玲玉若是来书斋寻我，怕是得多出不少事端。
过些时日，还是要想办法给四娘找个别院。”王旭芝春风满面地走在街上，内心暗暗想道。
为了不引人注意，王旭芝还是步行来的集市，可见他确实是颇为喜爱楚楚动人的娄四娘。
正当他畅想着把金钗送给娄四娘后又能解锁多少姿势时，一只清瘦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王旭芝诧异地扭头望去，只见抓住自己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目光炯炯的青色道袍羽士。
“道长这是何意，为何要拦我？”
“哈哈，贫道叫住居士，自有道理，”青袍道士放下扯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白须，问道，“不知居士近来是否遇见什么怪事？”
“哪里来的道士，上我这来骗吃骗喝了？”王旭芝不屑地想道。
但他仍不忘自己翩翩君子的人设，微笑道：
“多谢道长关心，王某自认没遇上什么离奇之事。
非要说什么惊险离奇之事，大抵是半月前陪着内人去了趟青萍戏楼看了场神神鬼鬼的新剧，那倒真是颇有意思的。
前些日子还想再去看上一场，奈何沉迷书画之道，误了时辰，次日竟听闻戏楼起了火，烧死了不少人，连我的妻弟也葬身其中。
这今日来这儿，就有买些物件，前往泰山家中奔丧的打算。”
青袍道士听到“青萍戏楼”的字眼，面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
“青萍戏楼，呵呵，应当不是那回事。
你这阴气缠身，面色泛青，怎能说没有遇见事儿？
你再好好想想。”
王旭芝终究还是有些不耐烦了，扬手抱拳说道：
“多谢道长关心，王某感激不尽，只是确实无有怪事加身。
若是道长不嫌弃，这些银钱就当王某请道长用膳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王旭芝从腰间钱袋中取出几枚银元，便要塞给道士。
“王居士心意，贫道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银钱贫道着实收不得，”道士拒绝了他的银钱，转身摇头说道，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气是下山虎，财是惹事根。
唉，世上竟有死到临头还不醒悟的人。
痴男怨女，美色皮囊，愚昧，愚昧呐！”
“这道士竟不要银钱，莫不是我真的有什么问题？”王旭芝听了道士的话很诧异，不禁怀疑起来。
“我最近也就遇见了四娘，若是真有什么……”
但他转念一想：四娘明明是个无家可归的美人，又怎么会是邪祟？
肯定这是臭道士要假借镇邪祛灾骗财，欲擒故纵，这招自己早就玩遍了。
于是，王旭芝也不再多想，转身向着书斋走去。
“这？四娘紧缩门户干嘛呢？我不是说过一会就回来吗？”
王旭芝来到书斋门口，已是月色初露，发现门从里面关着，进不去，内心疑虑道。
此时那道士的话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的耳边，加上他本就是心机深重、多疑之人，便又泛起了对娄四娘的丝丝怀疑。
“城外可不安宁，小道上还能给我撞见这么个美人，最近也没听说泗水城有哪家丢了妻妾，莫不是……”
这一念起，便是疑窦重重，便从西南角的墙缺处轻轻地跳进院子，悄摸摸地走到房门前。
自己日日夜夜多于娄四娘欢好的那间房的房门也紧紧关着，四周窗户也被关的严严实实的。
他悄悄地靠近窗户，小心翼翼地趴在窗户上，透过微小的缝隙里朝着屋内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烧焦如黑炭的狰狞的恶鬼，五官皲裂不清，吡着锯齿般的尖牙，全神贯注地拿着沾着不知什么颜料的笔，正往一张铺在自己和它夜夜笙歌的软床上的娇嫩人皮上绘画着。
画完后，这鬼魅宝贝地收起笔，举起这张美艳的人皮，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佳作，便像抖衣服那样抖了抖这人皮衣裳，披在了身上。
顷刻间，这狰狞的鬼魅就变成了个风姿动人的绝美女子。
王旭芝见此情景，惊恐万分，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鼓起自己生平最大的勇气，战战兢兢像狗一样悄悄地爬了出来，连夜跑回城内，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再也不敢回书斋。
待得第二天，他急忙跑回集市，想要再次找到那位道士，可道士已经不知哪里去了。
“道长，王某知道错了，请救救王某，请救救王某！”
王旭芝到处寻找，在集市上像个疯子一样大喊道，完全忘了自己翩翩君子的人设。
可这道士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任凭王旭芝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这道士到底在哪里呢？
云鹤酒楼内，一间上好的雅座里，钟明一身褐色练功服，坐在椅子上，殷勤地向对面的人敬酒。
这对面的人，赫然正是王旭芝苦苦寻找的青袍道士。
“梅道长，您尝尝，这可是有名的天门冬酒，一百三十金元一坛的佳酿，有钱都难买到的好东西呐。”
“梅道长，您尝尝，这可是云鹤客栈最拿手的招牌菜—水晶猪蹄，滑而不腻，肉味绵长。”
这道士倒也不忌口，给酒就喝，给肉就吃，好不潇洒自在。
梅道长拿起一面方巾，优雅地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知钟居士和王居士到底有何仇怨，非要拦着贫道去救人呢？”
钟明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发茬，尴尬地说道：
“嗨，哪有什么仇怨。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匡扶正义，人人有责……”
看着梅道长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钟明这才利索地说道：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道长且听我细细道来……”
画皮剧情将会被魔改，先前看完黑童话的读者老爷可能已经猜到了，嘿嘿……
第九十三章 不爽
若说钟明是怎么遇上梅道长的。
他在拿了王夫人给的酬金、大摇大摆地回到家中后，这寇紫嫣一直在伞中抖个不停，就像安了电动小马达一样。
钟明一时间被抖得心烦意乱，再加上他自己也好奇事情的发展，就干脆准备带着寇紫嫣去王家书斋瞧一瞧。
毕竟，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这一走，就恰巧看见王旭芝在集市上大喊大叫，而一个道士就在不远处看着。
若问钟明为何认识王旭芝，只能说“真视之眼”天赋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一座城市不会这么巧合，有多个叫“王旭芝”的人同时遇见邪祟了吧？
就在这梅道长晾了王旭芝半天，磨了磨他性子，然后准备闪亮登场，尽显高人风范，拯救无知书生的时候。
被钟明连拉带拽地请到了这家酒楼里。
故而这道士才一脸对钟明不爽的样子。
装*的时刻被打断了，谁能高兴的起来？
听完钟明的叙述，梅道长对王家夫妇的为人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再加上他昨日与王旭芝见面时的映象，观其言行和面相，确实不像善与之辈。
至于怀疑钟明在说谎，且不说面前伞里的怨鬼配合证实他的叙述，就算没有，自己的卜算之术也表明了这淹死鬼的遭遇的确如此。
“如此说来，这王家夫妇倒确实不是良善之辈。”梅道长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沉声道。
钟明随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一个嫁祸于人、心如蛇蝎，一个色胆包天、满嘴花言巧语。关键还家财万贯，良田无数，这些人活着简直是浪费资源呐！”
梅道长却话锋一转，来了个大转弯，道：
“不过，人有人道，鬼有鬼路，这人间的事情，鬼魅阴魂之流本就不该插手。”
“污人名誉，断人活路，若是你身边的淹死鬼亲自动手，尚且还算勉强合适。”
“但这让其他鬼魅给你做刀，让你借刀杀人，就很不合适了。”
说罢，梅道长就直直盯着钟明的脸，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钟明神色自若，义正言辞地说：
“道长瞅我做甚？我这不是被那王夫人花言巧语蒙蔽了吗？”
“我虽然读书少，但‘人若无信，不知其可’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既然当众许诺要助王家收服这个淹死鬼，那就自是不能让这淹死鬼再对王家出手了。”
梅道长对钟明别扭的表现极为不解，问道：“那伱现在为何又要对付王家呢？”
钟明思索了许久，绝不是单纯是为了拖时间。
他想出了很多理由，很多借口，但自从下决心对付王家后，他心里的畅快感不允许他随便编个缘由骗梅道长也骗他自己。
“我为什么要帮这可怜鬼一把，去对付王家。”
“若说什么善心大发一类的说辞，恐怕道长是不信的，那我就发自内心的和道长聊聊。”
“大抵是，看他们不爽？”
“没错，就是不爽而已。”
“生前用极为低劣的手段盘剥他人，随意决定普通人的生死，享尽人间富贵；
死后，地府阴神还大都是这些人的先祖长辈，不管生前作恶多端，通通一笔勾销。”
“因果报应？天道承负？有用吗？”
“没对天地、对万物、对人族有过一丝一毫贡献，竟然能好事占尽到这种地步？”
“我对他们，不爽，很不爽！”
当然钟明内心还有些话是未曾说出口的：
这群猪猡，明明一个人可以压榨到七十岁、八十岁，甚至一百岁，偏偏要竭泽而渔把人压榨到四五十岁就废掉了。
明明可以用更隐晦更间接的方式剥削民众，用更优秀的机制、更先进的生产力，榨出更多的油水，偏偏要搞这么多直接的赤裸裸的赋税、徭役。
要不是大焱皇朝依靠气血武道掌握的暴力远超普通百姓，恐怕这三百多年过去，也该到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他们也配剥削？
呵呵，这世界没人比我更懂剥削。
……
梅道长也被钟明的直言快语惊到了，甚至还以为这是他赤子之心、潜在的侠义心肠，对他的脸色也好转不少，言道：
“你倒是实诚。我吃你的喝你的，倒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可这样放任一个邪祟肆虐，难免有违贫道的道义。”
钟明见他口风一软，知道有戏了，吹捧道：
“啊对对对，道长高义，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正道之光……”
“不过涅，我个人拙见，就算按照道长先前的报应之说来讲。”
“正所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道长又如何知道我就不是王家的报应呢？”
“有因必有果，他们的报应就是我！”
“至于王旭芝那里的画皮鬼，我亲自去盯着，待它替我完成‘替天行道’后，我立马将其斩杀，保证不伤及无辜，如何？”
梅道长喃喃自语道：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好小子，真是个有灵性的，此事贫道不管了。”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理此事。”
说罢，周身清气上涌，就要施展遁术来个高人退场。
一只浑厚有力的大手却紧紧抓住了梅道长的袖口，浓稠的气血登时打断了他的遁术。
“臭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我都答应不插手了，你还想怎样？”
钟明讪讪一笑，伸手递给梅道长一个份量十足的钱袋，说道：
“今日和道长坐而论道，着实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些阿堵物，就当是我的束脩，还望道长不要嫌弃。”
钟明在接收了得自阮素君的《归元灵机决》和《庚金兵煞御剑术》后，猛然发现，虽然“真视之眼”鉴定这些功法是真的，但尴尬的是很多地方完全理解不了。
很多道家术语/密语/玄关，这种为了保护传承的手段，极大阻碍了他的修仙炼气大业。
若是再厚颜去找阮素君请教，丢不丢脸不说，人家还乐不乐意教才是最关键的。
当初好心给你醍醐灌顶，你满腹狐疑地拒绝了，现在再去求人家，人家能乐意才怪！
因此，今天钟明借着和梅道长攀谈的机会，厚颜请教了这些密语玄关。
梅道长被他烦的不行也有这个缘由在里面。
眼见梅道长要走，不喜欢欠人情的钟明，瞅见梅道长也是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才有了这一幕。
“……下次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城西竹林找我。”
钱袋和梅道长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他面前。
第九十四章 危机
这方世界，炼气修仙，辟谷服气是可行的。
随着修为的提高，炼气士对食物的需求对越来越低，最终成就服气餐霞。
但一般没到金丹期的炼气士，是无法做到彻底不食人间烟火的。
何况就算是传闻中的仙神，也偶尔有口腹之欲，更何况区区炼气士呢？
故此，银钱对这些修为不够的炼气士，也不是全无用处。
梅道长不过筑基境界，自然对银钱是有需求的，要不然昨天也不会那么积极地要给王旭芝除魔了。
钟明摸起了黑伞，兴致勃勃地跑向了王家书斋。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书斋的位置，只能说上午和王夫人闲聊，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与此同时，集市上。
王旭芝苦苦找了半天，眼见无望寻到昨日的道门高人，只得另想他法。
“玲玉她爹是泗水县县令，手下能人无数，解决一个鬼怪还不是轻而易举。
对了，还可以去靖夜司，我真是糊涂了，靖夜司专管邪祟作乱，这不正是其发挥作用的时候？”王旭芝内心思虑道。
想到这里，他精神顿时为之一阵，准备先回家中，再和妻子商量对付邪祟之事。
半晌，王旭芝匆匆赶回家中。
“老爷，冬安。”“东家，金安。”“……”
“嗯。”“嗯。”……
一路上不断有护院、奴婢向王旭芝问安，可心急如焚的他早已没了心思去维护自己翩翩君子形象，随意敷衍着，只想快点找到朱玲玉。
“阿玉，阿澄，夫人呢？”
王旭芝对朱玲玉房外正在指挥瓦匠修补屋顶的两个贴身丫鬟问道。
阿玉和阿澄连忙对他行了一礼，接着阿玉答道：
“老爷，夫人带了些补品，说是要去书斋探望您，您没遇见夫人吗？”
“什么？夫人一个人去了书斋？”王旭芝脸色登时大变。
“那倒不是，夫人还带了朱管家和庄教头，老爷你不会是真的……”、
朱管家和庄教头是朱玲玉嫁入王家时，朱县令赠给她使唤的心腹手下，都是炼骨境的武道强人，生怕自己的宝贝闺女受了委屈。
捉奸，当然要带能打的去。
“真的什么？”
“是这样的，昨天夫人请来一位高人……”
“该死，什么狗屁高人，真是害苦了我。玲玉若是出了事，岳丈定不饶我，不行我，我得……”王旭芝心急如焚，心中不断思索着。
“这样，阿玉，你带着这信物去趟县衙，就跟朱太爷说玲玉有危险，急需救助，位置在城外的书斋。”
“阿澄，你去通知下人备马车，我要去趟靖夜司。
哦，对了，伱说的那什么高人，你带些参芝宝药，再去请替我一趟，请到书斋去！”
“啊！”
阿玉、阿澄面面相觑，再傻的人也知道靖夜司是干嘛的，这主家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呐。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做事！”王旭芝狠狠瞪了她俩一眼。
“喏。”
“喏。”
“老爷今日好凶哦。”阿玉用眼神向阿澄示意道。
“想啥呢，还不赶紧去做事，想想紫嫣的下场，这些贵人表面功夫好，你还当真了？”阿澄不屑地用眼神回应道。
……
一阵功夫后，王旭芝满怀期待地递上请帖，告知自己的身份和有邪祟出没的消息。
“哦，王相公啊，稀客稀客，不知王相公遇见了何事？”
一位脸上有着青色胎记的精悍男子，在靖夜司驻地厅堂接待了王旭芝，神情颇为振奋。
这是业绩上门了。
王旭芝行了一礼，略带慌张地说道：“李百户，久仰久仰，是这样的，在下近日……”
“等等，你说你遇见的是一只画皮鬼？”李百户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对。
“没错，王某遇见确是一只画皮厉鬼，还望李大人看在我泰山的面子上，救救我，救救某的内人。”王旭芝再次拱手躬身恳求道。
“这个，王相公勿急，这事情我们要先查清楚，谋而后定对不对……”
“可是……”
“我们调动人力也是需要时间的对不对……”
片刻后，看着王旭芝面色难看离去，李试百户对着张百户说道：
“上官，我们这么见死不救真的好吗？这王旭芝好歹还是个举人，他夫人现在还是朱县令的独女，这是不是有些不好？”
张百户用力一拍他的脑子，骂骂咧咧道：
“不好个屁，千户大人怎么吩咐的你忘了？
别说是一个举人，就算是朱益明他遇上那几个鬼魅，咱们现在也得按兵不动。
现在那几个鬼魅，城隍司不能管，靖夜司管不得。
起码在唤醒离妃娘娘前，它们就是百无禁忌。
除非它们杀到咱们靖夜司驻地来了，否则别他妈节外生枝，懂不懂？”
“是是是，上官大人说的是，说下官糊涂了。”
……
与此同时，蹲守在书斋不远处的钟明，正在苦苦思索着炼气奥秘。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这十六字真言，道尽了炼气奥妙。
炼精化气对应炼气境，筑基境，结丹境，金丹境。
再高，就不是钟明得到的这点炼气术知识能了解的了。
《归元灵机决》特点就是中庸正大，无属性。
想要感知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行，那就不得不提到灵根的概念。
灵根，又称慧根、命根、性根、丹炁。
灵根并不像某些小说中什么杂灵根，天灵根那种说法，反而在梅道长的讲述中，人人都有灵根，人人都有“金木水火土阴阳”所有灵根。
灵根不全，慧根不齐，这种人多数是痴傻之人。
每种灵根，从低到高可分为常品、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仙姿、先天。
常品灵根就是纯粹的普通人水准，就别想着从适合这类灵根的炼气功法中炼气入门了。
下品灵根勉强筑基；中品灵根修行到结丹不难，但想突破金丹就困难重重了。
至于再高，嘿嘿，梅道长表示不清楚，没法和钟明探讨。
说的玄乎，其实在钟明的理解中，就是和佐格尔大陆巫师的能量亲和差不多。
只是巫师的能量亲和吸引的属性能量是粒子态，而炼气士的灵根吸引的天地灵气是气态。
可以把能量亲和/灵根比作一台抽水机，越好的能量亲和，越高等级的灵根，从外界抽取能量供养自身修行速度越快。
抽取速度慢了，面对属性能量/灵气需求越来越大的高深境界，自然就艰辛困难了。
这个外界，指的是自身之外，不单单是天地间游离的，丹药、天材地宝中也是包含其中。
灵根不行，嗑药都难嗑过别人。
正当钟明开始怀疑自己灵根有没有问题，怎么半天都没入门的时候，却瞧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书斋外。
一道靓影拉开车厢，缓步下了马车，走向了书斋大门。
不是朱玲玉，又是何人？
第九十五章 挖心
“气煞我也，靖夜司这群尸位餐素的混蛋！”
王旭芝一拳捶在漂亮的红色梁木上，愤愤不平地咒骂着。
“若是玲玉没了，自己的仕途也就完了。
朱家的势力在江宁府算不上什么，可对付自己一个没有官身的举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他在心里不停盘算着，越想越急躁。
“怎么办，该怎么办？”
正当他急地团团转的时候，阿玉领着十几个彪悍的武者，急匆匆地跑进院落。
阿玉遥遥喊道：“老爷，老爷我回来了”
没等阿玉缓过气来，王旭芝连忙向前迎了过去，问道：“泰山大人怎么说？”
阿玉面有难色，说道：
“这，老爷，我刚把消息告诉朱大人他们，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朱大人看老夫人情况不对，实在抽不开身。
不过他还是把这些武者派来帮您，让您务必救出夫人。”
顿了顿，阿玉犹犹豫豫地说：“朱大人还说，还说……”
“泰山大人还说什么？”王旭芝催问道。
阿玉心一横，哆哆嗦嗦地说道：
“朱大人还说，老爷你要是救不回夫人，就等着给夫人殉葬吧！”
王旭芝深知自己的泰山这话是认真的，是真的会说到做到的，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阿玉身后领头的一名蓝衫猿臂的中年汉子出声道：
“王相公莫急，我身后这帮兄弟，最低也是炼骨的好手。
邹某不才，也已经在炼脏境沉浸十几年了，想来对付一般邪祟，不在话下。”
王旭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说道：
“那就拜托邹兄，拜托各位了，若是能救出内人，我王旭芝必有厚报，金银珠宝，参芝灵药，只要王某有的，绝不吝惜。”
“哈哈，王相公高义，还请详细说说……”
还没等话音落下，阿澄的声音又从院外传了过来：
“老爷，老爷我回来了。”
王旭芝看见她一个人回来，心里一沉，不满地问道：“阿澄，那个高人呢？”
阿澄看见主家的脸色，霎时俏脸苍白，跪倒在地上，求饶道：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钟公子的住宅大门紧锁，我问了周边的邻佑，都说他趁着今日逢集，去集市了，我在门前等了许久也不见踪影，只能回来了。”
“罢了，罢了，起来吧。”王旭芝也顾不上惩处阿澄，引着这些武者，边走边诉说着情况。
与此同时，朱玲玉看着紧闭的门户，不由得柳眉一皱，敲门呼喊道：
“有人吗？相公是我，开开门。”
少顷，看没有动静，上午钟明口中的“金屋藏娇”四个字，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她心里顿感不妙，朝朱管家和庄教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其砸门。
随着一声“嘭~”的巨响，大门被庄教头踹飞出去，几人鱼贯而入，朝着书斋内各处搜寻而去。
“夫人，您瞧！”
一阵翻箱倒柜，一位姿容艳丽的青衣女子被朱管家搜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朱玲玉银牙紧咬地瞪着她，恨恨地问道。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能为何呢？不管她说了什么，朱玲玉已经是认定了钟明的说法。
“姐姐，我只是，只是暂住在王相公这里，我本是……”、
“很好，好你个王旭芝，救助救助，怕不是救到床上去了吧？”朱玲玉心头火起，大骂道，
“还有伱个贱人，居然敢抢我的夫君！
我要把你卖进窑子里，让你千人骑万人跨，让最下贱的乞丐去光顾你！”
“朱伯张伯，给我拿下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好嘞，夫人，您瞧好喽。”
傍边的两人早就准备好出手，当即出手，一左一右，抓向了她的玉臂。
“要不是为了借王旭芝身上的那点官气掩盖鬼气，你也配在我面前指指点点？”娄四娘心中愤恨道。
“不要~不要！姐姐，饶了我。饶了我”娄四娘凄厉地求饶道。
“姑娘，你也别怨我们，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傍错了人。”年龄稍大的朱管家说道。
“不要~不要！”娄四娘奋力挣扎着。
“妈的，动什么动，小娘皮，给我老实点。”庄教头趁机拍了她的臀部一下，一脸荡漾地说道。
正当庄教头摸着白腻的玉臂，想着以后要多光顾这娄四娘在的窑子的时候，惊恐地发现，手里抓住的嫩肤裂开了一块，露出了一片泛着油腻光泽的焦黑皮肤。
“都说了，不要。”
“不要动我的皮！”
“你们该死！”
一颗鲜红的、炙热的、跳动着的心脏轻飘飘地从庄教头胸口里被掏了出来。
不知何时，天边最后一抹阳光逐渐消失在天际，阴森森的黑暗侵蚀着屋内，几人周边出现了一层诡异的、悲凉的薄雾。
娄四娘抬起通红的双眸，陡然一扯，扯掉了那层精美的人皮衣裳，露出焦黑可怖、时不时冒出脓液的鬼肤，皲裂残破的五官。
只见她朝着三人呲牙一笑，吡着锯齿般的尖牙，仍用着楚楚可怜的音调，说道：“你们都得死。”
“啊！”朱玲玉惊声尖叫着，一股骚臭的气味从她身上精美的宫装衣裙下传出来，喊道，“鬼，鬼啊。”
“夫人，快跑。”
朱管家拉起腿软的朱玲玉就要朝着外面跑去，朱玲玉也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依靠着他向书斋外逃去。
和他实力相当的庄教头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杀了，朱管家很清楚自己万万不是这个邪祟的对手。
“咦嘻嘻~”一道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两人耳边。
“你不是要把我卖去窑子吗？不是要让乞丐来侮辱我吗？干嘛要走，我就在这里呢。”
朱管家壮起胆子，谈判道：
“惊扰了姑娘，是我们的不对。
若是姑娘肯放我们离去，日后定当三牲祭祀，香火供奉不断。
我家夫人是……”
“啰嗦！”
又是一颗鲜活的心脏出现在娄四娘手里。
直到她说完话，朱管家才不敢置信地睁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
“别，你别过来。”
“嘻嘻，你别害怕，千万别害怕，害怕了肤质就紧绷了，剥下来就容易破裂。”
“你弄坏了我的皮，我还指望用你的皮来弥补一下呢。”
“啊！”
第九十六章 报应
尖叫声平息后，不多时，几辆疾驰的马车便停在了书斋外。
一伙彪悍的武夫在王旭芝的带领下急冲冲地来到门外。
王旭芝看着身边刀兵齐全的壮汉们，壮了壮胆子，“嘭嘭”敲着院门，嘴里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开开门，我回来了。”
少顷，正当王旭芝打算让武夫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嘎吱”一声，院门悄然打开，一道熟悉的靓影出现在他面前。
“夫君？”朱玲玉惊讶地看着王旭芝。
王旭芝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娘子，你？”
“我怎么了？”她轻轻歪头，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王旭芝眼神闪躲，不自在地答道。
“莫非真是我眼花了？”此刻王旭芝也不免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看错了。
“娘子，你没遇见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朱玲玉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衫，柔声说：
“没有啊，我带着补品来探望你，哪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伱是想说那个娄四娘是吧？
夫君年少有为，玲玉也不是善妒之人，多娶几门妾室也无妨。
但我们家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怎能纳一个别人家的逃妾呢？”
“我，我……”
她用玉指轻轻堵住王旭芝的嘴，接着说道：
“夫君，你不要说了，那个娄四娘我给了点钱打发了，你以后可莫要再做这种孟浪之事了？”
王旭芝也是迷糊住了：难道当真是我被那道士迷住了，疑心生暗鬼了？
王旭芝身后这些厮杀汉本以为是来和邪祟厮杀拼命，这一时间却只看见夫妻俩你侬我侬，不停说着些体己话，也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武者里为首的邹安邹捕头上前问询道：“王相公，要是用不着兄弟们，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夫妻相聚了。”
……
“诸位，慢走啊，慢走。”王旭芝和朱玲玉站在一起迎送着这些猛汉。
突然，一道灵光从王旭芝脑海中炸开，令他冷汗直流。
“这耳环？这不是四娘的吗？莫非？”他越想越怕，只觉得搭在他身侧的玉手，凉得渗人。
“慢着，邹捕头等等，”王旭芝佯作镇静地甩开朱玲玉，向这群武夫走去，说道，“邹捕头，王某凭白麻烦了诸位一趟，内心甚是过意不去，还有些薄礼想要赠给诸位。”
“王相公客气了，无功不受禄……”
还没等邹捕头的客套话说完，走到他面前的王旭芝，立即脸色大变，躲到了他的身后，喊道：“大家小心，她不是玲玉，她是邪祟！”
听到王旭芝的呼叫，正要登上马车的武者们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抽刀拔剑，朝着王旭芝靠拢过来。
此时朱玲玉面色虽有些阴沉，但仍是强颜欢笑，困惑地说“夫君，你怎么了，我就是玲玉啊。”
“呸，你不是玲玉，玲玉从来没有那么大方，紫嫣和我摸了摸手，都被她赶走了，还支持我纳妾？”
“我，我这不是一时想通了吗。夫君你真是误会我了，我嫁入王家好些年，一直没能给你诞下一男半女，这不是想给王家多点延续香火的机会。”
“呵，那朱管家和庄教头呢？阿玉可是说他们是跟你一块来的，就是来捉奸的！”
“还有，你这耳环，分明就是娄四娘的，玲玉她从来不用别人戴过的首饰！”
朱玲玉脸色骤热变得阴森起来，叹气道：
“唉，王相公，我本来是舍不得杀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
“糊涂点不好吗？”
“聪明人活不久的啊！”
这话便是相当于撕破了脸，气氛霎时间变得无比凝重。
王旭芝心里咯噔一下，不死心地问道：“你是四娘，你，你把我娘子怎样了？”
“怎么样了？你看我身上这身皮，你还不清楚她怎样了吗？”
“完了，自己的仕途完了，自己的小命指不定也要完了。”王旭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四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娄四娘小心翼翼地当众脱下了人皮衣裳，幽光一闪便收了起来，露出了狰狞可怖的原型：
“嘻嘻，害你，相公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害过你呢？你和我不是夜夜欢愉，如胶似漆吗？”
“呕~”
看着面前丑陋至极的鬼物，想到自己曾和它翻云覆雨，王旭芝不免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怒斥道：“诸位，还不快上，不为玲玉报仇，泰山大人能绕得了你们吗？”
随着他这声暴呵，旁边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武者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朝着这鬼物攻杀而去。
“呔，妖孽受死。”
邹捕头一马当先，激起周身气血，距离罡煞只有临门一脚的浑厚气血附着在寒光湛湛的宝刀上，猿猴般荡到娄四娘身侧，猛地朝她斜劈过去。
一刀穿过她的身躯，却是直直穿了过去
“唉，你们这些人真蠢，我是鬼，不是妖。很难分清楚的吗？”魅惑十足的诡音回荡在人群中。
一股诡异的、扭曲的力量不停蔓延开来，顷刻间就笼罩了所有人。
“人呢？”
邹捕头面色沉重地看着空荡荡的身侧，手中的宝刀握的不免又紧了三分。
“邹兄，是你吗？”
一名光头猛汉拎着一对铁锤，犹疑地从不远处缓缓靠过来。
“吴兄，是我！”
邹捕头登时大喜，吴虎是一行人中除了自己外仅有的一位炼体圆满，若是能互相依靠，说不得就能撑到天亮。
没错，邹明武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着击杀这个邪祟的事情了，这离奇怪诞的地方，分明就是厉鬼才有的鬼域，完全不是他们这些没到罡煞境的小虾米能对付的。
炼体圆满也不行。
两人打了个照面，邹明武瞧见吴虎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
“邹大哥，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啊？”吴虎落后一步，抱怨道。
邹明武愁眉苦脸地说道：
“唉，这十有八九是厉鬼的鬼域，我们这回算是栽了。
小心撑着吧，等天亮就好了，阳光最克阴邪，哪怕是厉鬼也会力量大损，凭你我的本事，逃得一命应该不难。”
这时，吴虎却在他身后悄然举起了铁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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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仇得报
“你们鬼类不是没有实体吗？我实在好奇，你们到底怎么吃人的？”
钟明在好几里外观察着娄四娘大开杀戒的全过程，表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好奇鬼物食人的原理。
一阶的肉体，相比零阶的凡人，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力，区区夜视和远视，自然是不在话下。
寇紫嫣虽然不能亲眼看见仇家被杀，感受大仇得到的爽快，但从钟明绘声绘色的转述中，就已经激动的颤抖不已。
黑伞抖动的像除颤器一样。
“这个，恩公，紫嫣真没害过人，唯一一次尝试，还被您打断了，我也不知晓到底怎么做到的。”
“好了，没必要喊我恩公，我也只是看王家不爽，坑他们一笔而已。”
“物质转化成精神？还是转化成能量？啧啧，改天我非得抓只食人恶鬼实验一下不可。”
“卧槽，吃人心这么补的吗？刚才看她能量都见底了，这都满格了？”
“唉，王旭芝你争点气呐，伱这破官气这么废物的吗？多撑一会，我待会上场省时省力啊。”
“看来，一般官员亲眷，和有功名没有官身的书生，身上的官气也就对厉级以下的妖魔鬼怪有些作用，对厉级及以上的邪祟，效果非常不佳。”
“喔吼，别抖了，急什么急，王旭芝马上就要扑街了，果真书生待遇就是不一样，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吧？”
“榨汁而死，啧啧。”
这边，重新披上朱玲玉皮的画皮鬼跨坐在王旭芝身上，瘦如枯柴的他总算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显然，喜欢榨干一个人价值的不止是钟明，画皮鬼这一出榨汁，起码能完全掩盖自己鬼气好一段时间了。
画皮鬼也不起身，从樱桃小口中吐出一个生魂袋，袋口张开，旋即一股怪异的吸力扫过在场的尸体，一道道虚幻的生魂被卷了进袋。
正当这娄四娘志得意满，欲要起身离去时。
“啊！”
她一声惨叫，身上栩栩如生的人皮衣裳登时被戳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痛呼的鬼啸还未结束，一道饱含煞气和气血的寒光，陡然间从她身后出现，自上而下朝她斜劈而过。
“啊啊啊！”
炙热，滚烫，痛入灵魂。
画皮鬼直接被这刀斜劈成两半，下半身在痛呼中，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不见，只落下半截人皮，掉落在地面上。
赫然是钟明顶着十倍魔力消耗，用隐形术潜伏到她身后，给她来了套精神飞锥+背刺一刀。
娄四娘见鬼体受损，人皮衣裳被毁，倒也没有惊怒下直接扑上前和钟明拼命，反倒是轻身一跃，朝着天际飘去。
“还玩这招？会飞了不起是吧？”
钟明黑着脸，幸亏早有准备，只见他身边还剩下的不少无形无质的精神飞锥，霎时间旋转着朝娄四娘的半截鬼体激射而去。
娄四娘这受伤之下，飞行速度大大减弱，虽是已经尽力闪躲，但仍被不少精神飞锥扎了个正着。
“啊—”
又是一声刺耳的鬼哭，娄四娘的身形不免又是一顿。
钟明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在放出第二波精神飞锥的刹那，他便双手持刀，瞄准娄四娘猛然跃起。
这一跃就像一只点燃的“窜天猴”烟花，猛地攀升了几百米；
这一跃足以让牛顿羞愧，让牛逼兴奋，让跳高运动员集体失业。
这一跃，也为这个妖娆妩媚的画皮鬼，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哧（chī）哧—”
仿若热刀切黄油一般，被钟明气血附着显得通红滚烫的“贵族之伤”，毫无阻碍地把她从神庭开始，直切成两半。
两半的画皮鬼哼都没哼，直接化作两小团青烟消散开来，一大团阴气在她灰飞烟灭的天际散落开来。
“我好像劈到了什么玩意？”
钟明皱着自己刚长出一点的眉毛，疑惑自己刚才劈杀娄四娘的那一瞬的其中一毫体会到的怪异手感。
就像是切豆腐时发现豆腐里面加了根树枝一样。
“恩公，您要找的是这个吗？”
此刻的寇紫嫣不知何时从黑伞里跑了出来，双手捧着两个黄豆大小的半圆形紫黑色珠子，飘到了钟明身前。
“这就是厉鬼才能凝成的鬼丹？”钟明捏起这被自己切的两半的鬼丹，好奇地问道。
“没错，恩公，这就是怨级以上鬼魅凝聚的鬼丹。”寇紫嫣肯定了钟明的说法。
新增超凡技能：
画皮（剥皮、描画、栩栩如生，鬼类隐藏身份的神技）
鬼域.傀儡镜像（方圆两里内，被拉入鬼域之人，会被复刻一尊有原身五成实力的镜像）
以钟明现在的精神力，眨眼间，便接受完了娄四娘的记忆。
“清河亭，张家村，泗水神庙，哈哈哈！”
钟明惊喜地从这画皮鬼零零散散涉及到这两个技能的记忆中发现了火鬼的隐匿之地。
“嗯—”
钟明捡起地上画皮鬼遗留的生魂袋，从中放出十几个浑浑噩噩的生魂，挑出王旭芝枯槁的鬼影和失了皮的朱玲玉生魂，当着寇紫嫣的面，一刀一个，让这对夫妻魂飞魄散，灰灰了去。
“满意了吧？大仇得报了吧？”他转身冲激动到鬼影乱抖的寇紫嫣问道，“这下就算是王家有泼天的背景，你的仇人也是彻底没救了。”
“多谢恩公，多谢……”
一缕缕浓郁的怨气随着这两鬼消逝而从她身上散去，一丝丝因她怨念聚拢而来的阴煞之气也随之散去。
在钟明眼里，寇紫嫣的实力从近乎凝成自己鬼域的怨级圆满，一路狂跌，跌倒了游级圆满，而且还在不停下跌。
“哎哎，别急着谢，我且问你，你以后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寇紫嫣迷茫地喃喃自语道，“唉，奴家一介孤魂野鬼，还能有何打算，就在这游荡吧，说不得哪天就有机遇投胎转世了呢。”
地府的勾魂使者只抓刚死七日内的生魂去投胎转世，偶尔会抓些游魂野鬼冲冲业绩，怨魂厉鬼是万万不抓的。
麻烦，费事，效益低。
故而成了怨魂厉鬼，便难有往生之机。
哪怕是又跌回游魂，也是得看哪年中元节时地府缺业绩才能有投胎之机。
钟明想了想，言道：“这样吧，你且跟着我，我寻个机会，请梅道长给你们做场法事，一起超度了去。”
第九十八章 阻力
钟明放走了自己两个生魂袋里除了梨庆苑众人外几乎所有生魂，只剩下怨鬼苟老头和寇紫嫣。
反正还都是生魂，不久就会有城隍底下的阴差给送去地府投胎了。
各地的城隍也算是半个阴司体系的官，也有着接引生魂前往地府的职能。
随后钟明便连夜准备赶往清河亭张家村。
第四天马上就要结束了，若再不寻到火鬼，指不定佘班主连渣都剩不下了。
反正钟明也是艺高人胆大，再加上以他现在的体魄，奔跑的速度远胜寻常马匹。
除非是白山和自己吹逼时谈到的那些奇珍异兽，不然一般马匹对强大的武者来说屁用没有。
不过刚跑没多远，钟明又折回了泗水城，奔着白山武馆一路狂奔而去。
“花了那么多钱和白山打好关系，眼下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若是自己再因为不会飞眼睁睁看着那厮跑掉了，那我不得气的原地爆炸？”
钟明脑海中陡然闪现出那日自己作为一个走地鸡傻眼看着火鬼飞走的画面，顿时改变了注意，宁可再浪费半晚时间，也得找白山这个会飞的拦一下火鬼。
“嘭嘭~”
好一会风驰电掣、健步如飞，狂奔到白山武馆外的钟明，也不管现在是半夜三更，急匆匆敲着白山武馆的大门。
你要说一路上城内的更夫和巡夜的官差为啥不拦着犯了宵禁的钟明。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看清钟明的身形，就算是瞅见了，哪个脑残的会为了每月那点俸钱去拦一位看上去就很猛的武者？
一月三五个银元，拼什么命啊？
世界，对强者从来都是宽容的。
“谁啊？有毛病吗，半夜敲门！”
一道慵懒的声音，总算是在钟明快要耐心耗尽，欲要踹门的时候响了起来。
“是我，钟明。来找白大哥有些急事，麻烦小兄弟开开门。”
“这可是罡煞级别的强者，惹不得，惹不得，我刚才说话不会犯到他了吧？”守门弟子不敢怠慢，一边开门一边心里嘀咕着。
“多谢小兄弟了，这点钱就当我请你喝酒了。”
说罢一个钱袋就扔到了守门弟子面前，而钟明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他面前，朝着后院白山的住处狂奔而去。
片刻后，睡眼惺忪的白山披着一件熊皮大氅（chǎng），给钟明沏了一壶清茶，问道：“钟贤弟深夜来愚兄这里，不知有何事？”
钟明连忙抱拳行了一礼，告罪道：“钟明深夜来访，扰人清梦，多有得罪，还望白大哥见谅。”
白山抓住钟明的手臂，亲切道：
“钟贤弟多礼了，你我武夫一个，搞那些文绉绉的玩意干甚？
贤弟有什么需要愚兄帮忙的，尽管开口。”
钟明深知白山不醉的时候也是智商在线的，也不绕弯，直说道：
“白大哥可还记得我托伱找的那个火鬼？”
白山示意钟明坐下，说道：
“我也正想找贤弟聊聊此事。这事端的是古怪，我使了好些力气，衙门里的关系用了不少，也没打听到些什么。”
“这县衙上上下下对此事守口如瓶，若不是钟贤弟所言，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确有此事。
“这莫非是朱县令升官在即，想要压下这个案子？”
“也不对啊，吏部升迁考核也不是今年呐？”
钟明也没心思在和白山探讨官场的弯弯绕绕，说道：
“是这样的，小弟侥幸探查到了那鬼魅的所在。
但白大哥也是知晓，我虽是能力敌寻常罡煞武夫，却终究不过是炼体罢了。
不成罡煞，难以遨游天际，上回就是因此使其逃脱，今夜来此就是求白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哈，钟贤弟客气了，愚兄说过全力助贤弟报仇雪恨，就绝不会推辞。”
“白大哥！”
“钟贤弟！”
与此同时，泗水县靖夜司驻地内。
“上官，不好了，不好了。”李试百户气喘吁吁，一脚踹开了张百户的院落，匆忙跑到张百户卧房外。
“艹，李永健，你最好是真有正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屋内正趴在一位美妇身上运动着的张宽被他这么一吓，登时软了下来，气冲冲的套上衣服，给美妇盖好床褥，满眼怒意的开了门。
李永健告罪道：“张大人，深夜来访，多有冒犯，是属下的错，属下有罪，但还请听我说完。”
“哼。”
张宽冷哼一声，看他如何解释。
“是这样的，城隍司那边刚才来了消息，在城外收了一大批生魂，地方就是王家书斋。”李永健解释道。
张宽顿时火冒三丈，揪起他的衣领，怒骂道：
“就这？我白日里和你瞎解释了是吧？
这不是好事吗，计划又快了一大步。
你是猪吗？
我不跟你说过，只要那几个鬼魅不杀到靖夜司驻地就别管它们吗？”
“不是，当然不是这点小事，若只是王家没了，我也不至于深夜打扰上官您休息。”
李永健咽了咽口水，说道：“关键不仅是王家死人了，那个画皮鬼也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宽瞪眼问道。
“……画皮鬼死了，不然这些生魂它为何不带走？”李永健抹了抹张宽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接着说道，“而且，根据城隍司的消息，寄藏在郑屠夫家里的买命鬼恐怕也死了。”
“什么！？”张宽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厉声问道。
李永健擦了擦冷汗，道：
“千真万确，这是从城隍手底下的夜游神得来的消息。”
“据说画皮鬼只剩下一身被砍得稀烂的人皮，周边还有大量厉鬼死亡后弥散的鬼气；
被迷了眼的郑屠夫虽然大病不起，却也恢复了正常，明摆着买命鬼也没了。”
“什么！”
张宽慌了，这可坏事了，乱了朝廷的大计，自己这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砍的，连累三族都是小的。
“而且据日游神多日来打听，那个火鬼在青萍戏楼作案时，也被一位路过的高人给打伤了，一时半会没法出来收集生魂做璃梦汤了。”
张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喃喃道：
“娘希匹，到底是哪个闲得蛋疼的混账，给老子惹麻烦，这不是要老子命吗？”
“快快，速速去张家村暗地里守着那火鬼，万万不能让它再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群殴
张家村内有三百多户人家，千余人。
其两面环山，村南面是泗水河，整个村庄建立在河流左岸。
作为“四渎八流”之一，泗水河神的神庙遍布泗水两岸，张家村就是大焱朝敕封四海八荒神明后，最早建立离妃娘娘庙的村庄之一。
此时正是月上眉梢，夜深人静的时候，村东头的离妃娘娘庙里。
“王婆，还请放我一家离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个青衣长袖袍的少年，手捧着一袋银元，点头哈腰地递给了眼前獐头鼠目、满脸褶皱的老婆子。
王神婆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奸笑道：“小五啊，你也知道，今年河神娘娘要的侍从又多了呀。”
张小五一听王婆子话风不对，顿时有些急了，说道：“可是王婆，再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家吧？”
王神婆一枚枚捏起银元，一边清点着一边说道：
“我王婆子是讲理的，你家去年才缴了河神祭金，自然是轮不到你们家的。”
“伱们家走，献了土地屋子给庙里，还交了一笔以后的奉金，走得理直气壮，我当然不会拦你们家。”
“但是嘛，你要带着你未婚妻一家一块走，这就不对了。”
“她们家可是后年就该迎办河神祭了，若是她们家交不上这钱，那你未婚妻就该老老实实去侍奉河神娘娘喽。”
张小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老脸上，但一想到村里传闻中王神婆的种种神通，还是忍了下来，低声下气道：
“……王婆，您开口吧，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放我和阿娟两家离开张家村。”
“这个嘛，”王神婆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开口道，“最低也要再加……”
“嘭—”
一声巨响过后，神庙的朱红大门被猛地踹飞出去，两道英武健硕的身影直愣愣闯了进来。
赫然是钟明和白山。
“大胆！什么人，敢对……”
一道锃亮的刀光倏忽间照亮了昏暗的神庙。
“啊—”
殷红滚烫的鲜血随着断臂喷涌而出，被自己鲜血溅了一身的王神婆鬼哭狼嚎地坐地打滚，一个屁也不敢再放了。
“砸场子还能听你废话？还能受你气？”钟明心里不屑地想道。
“钟大哥！”张小五惊喜道。
“小五，你怎么在这？”
“是这样……”
就在钟明和张小五来了个短暂叙旧的时候，地上打滚的王神婆却嘀嘀咕咕的念了咒，一张张干瘪的纸人随之从她胸口飘飘忽忽地窜了出来。
转瞬间，这群穿的花红柳绿、抹的红腮豆蔻、点着血红眼睛的纸人团团围住了钟明一行人。
“哈哈，”王神婆也不再哭嚎，癫笑道，“贱人，竟敢冒犯本仙姑，我要掏你的心挖你的肺……”
“你来还是我来？”白山用眼神和钟明交流道。
钟明耸耸肩，用眼神示意道：“我来吧。”
“锵—”
又是一道亮如银河的刀光刹那绽放，转瞬而逝。
接着这二三十个鬼气森森的纸人便“呼”的一下，碎成了不知多少花花绿绿的碎片。
钟明掏掏耳朵，扭头对王神婆问道：“你刚才说啥来着？”
……
“大侠，这边请，这边请。”
王神婆捂着自己的断臂处，龇牙咧嘴，努力挤出一丝丑陋的笑容，引着钟明和白山走进了泗水河神正殿。
至于张小五，当然是被钟明打发了，趁机带着自己一家和未婚妻一家逃之夭夭了。
这间正殿为三开间，东西间为耳房，中间为神殿。
正殿中供有三个神龛。
大焱皇朝以中央最尊，左为次，右再次之。
故而中龛供大焱太祖神牌，左龛供淮渎神牌，右龛供离妃娘娘神牌。
“开始你的表演吧。”钟明双手环抱，直嗖嗖盯着王神婆。
王神婆强忍怒意，从神台上取出三炷香，掰成两短一长，点燃后插在香炉上，跪坐在蒲团上，咿咿呀呀的念叨着些什么。
“有道是，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这群鬼魅和王婆子的联系方式还真应景啊。”钟明心中嘀咕道。
香很快就烧了大半，但还是毫无动静。
感受着钟明杀气越来越浓郁的注视，王神婆只觉得汗流浃背，连断臂的疼痛都轻了三分，心里只哀求神使早点降临，剿灭这些胆大妄为的狂徒。
就在香快要燃尽的时候，一缕青烟从香炉的烟气中忽然出现，接着化作了一位素白青衫、淡妆素抹、巧目盼兮，显得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我不是说最近不要来找我吗？老太婆，你是想找死吗？”这魅影还没完全成型，呵骂声倒是先飘了出来。
虽然这皮囊变化不小，但在钟明的真视之眼下，这分明就是自己的老仇家—火鬼赵思霖。
钟明朝白山使了个眼色，旋即就暴起冲上前去，使出全身气力，一刀率先劈过神龛内的神像和香炉，猛烈的刀光在殿内绽放出了银色的亮花。
顷刻间，这处神龛便被钟明毁的干干净净。
刚凝成身形的火鬼，还没看清情况，便感受到自己退路被绞得粉碎，登时鬼心大乱。
“你！”火鬼咬牙切齿地咒骂道，“死老太婆，竟敢背叛于我，没有我们，没有离妃娘娘，你不过是条沿街乞讨的老狗！”
“大人，我……”
“啊—”
还没等王神婆辩解，火鬼一念间，这老婆子身上便燃起了青幽鬼火，极快的速度包裹了她的全身，瞬息间便没了生气。
“嗨，老熟人，啊不，老熟鬼，晚上，哦，凌晨好啊！”
钟明一边戏谑地和火鬼打着招呼，一边走到她身侧，与白山一前一后封住了她的位置。
“这位公子，你是认错人了吧，我与公子素未相识……”
火鬼显然还想凭借自己的新皮肤再努力挣扎一下，但钟明却已经一刀卷着狂暴的气血，冲着她狠狠劈下。
火鬼眼见忽悠不成，鬼体旧伤还未痊愈，当即便打算故技重施，硬生生用双脚挨了钟明一刀，忍痛朝屋顶飘去。
“嘿—”
白山周身鼓起血红凝稠的气血能量，拖着他急速飞起，一脚“狂沙漫天”，携带着滂湃的气血，狠狠地踹在她身上，将其再度踹到了地面上。
群殴，真爽！
第一百章 说不
“啊—”
钟明眼见火鬼又被打了下来，呼吸间凝聚的几个精神飞锥也朝着她激射而去，打的她鬼体阵阵飘忽，险些没直接化作青烟散去。
“蹬，蹬~”
“还有什么遗言吗？”钟明一步步慢踏向连身形都难以维持的火鬼，快意道，“哈哈，当然，你说了我也不会听。”
钟明走到她身前，心中兀然有些理解蓝星影视文艺作品里角色为什么“话多”了。
因为，他妈的，高高在上的废话，是真的爽爆了！
装*是人类的精神必需品。
只见钟明一刀携带着满腔恨意和快意，狠戾地朝着火鬼斩去。
“铛—”
一颗从远处射过来的飞蝗石猛地打在钟明的“贵族之伤”上。
“住手！”一位身穿青色武官服的精悍武夫，在庙门口厉声呵道。
钟明这刀虽是被打偏了角度，但还是从火鬼身上剁下一大块，使其本就虚弱的鬼体又淡薄了三分，就像下一刻便会散去一般。
显然这女鬼已经没有半分力量逃窜，只能认命地倒在地上，恨恨地盯着钟明。
钟明扭头朝着来人问道：“官爷不知高姓大名？缘何阻我除魔？”
来人瞥一眼二人的冲霄气血，心中凛然，抱拳行了一礼，言道：
“白馆主，这位壮士，夜安。在下李永健，添为泗水县靖夜司从六品试百户。”
白山冲钟明点点头，示意来人身份确实无误。
“原来是李百户，真是久仰久仰。不知李大人为何要阻我除了这杀人无数的邪祟呢？”钟明抱拳行了一礼，质问道。
“这，这，”李永健脑袋飞速转动，说道，“壮士，这邪祟虽犯了律令，但她也算是泗水河神手底下的阴神。”
“就算她犯了事情，那也该由朝廷和地府审判，而不是动用私刑。”
“若是人人都动用私刑，枉顾法律，蔑视朝廷，这世道还能稳定吗？”
李永健越说越顺畅，越说越理直气壮，好似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上，上来就是一堆“破坏社会稳定”、“蔑视朝廷”、“枉顾法律”的大帽子扣在了钟明头上。
钟明青筋暴起，竭力平和地说道：“李大人可知道，这邪祟杀了多少人了？”
“不管……”
钟明抬手打断了李永健的言辞，自顾自地说道：
“青萍戏楼那次两三百人是有的吧；
这泗水河畔零零碎碎三五十个村庄，每年都送上一对男女祭品，这规矩得有七八年了吧；
加起来一千人差不多是有的。”
钟明抬眼冷冷注视着李永健，问道：
“敢问朝廷的程序到底要走多久呢?
敢问这千人怨魂到底何时才能等来“正义”呢？”
敢问到底还要死多少人，这泗水河神和这些鬼魅阴神才能得到报应呢？”
李永健看着钟明的目光，躲躲闪闪地说道：
“这位壮士，朝廷做事，自有朝廷的道理。
反正现如今这邪祟，就是杀不得！”
李永健灵光一闪，冲着白山说道：“白馆主，你拿着朝廷的官身，吃着朝廷每年发的俸禄，怎么说也算半个朝廷的人，难道也要看着歹人破坏朝廷律令吗？”
“这—”
白山一阵为难，本来被钟明的质问所鼓舞，激愤地恨不得一刀亲手剁了这个畜生邪祟，但听到李永健的话，登时像吃了一个苍蝇一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白山目光闪烁，试探道：
“钟贤弟，要不，要不我们先退去？”
“朝廷做事自有朝廷的规矩和流程，我们不妨先退去，相信朝廷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的，不是吗？”
白山看钟明默不作声，以为他内心动摇，接着劝道：
“钟贤弟，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那也不能和朝廷做对呐。
搁泗水县这里，咱们俩是罡煞级别的高手，咱们高高在上，指点江山，是个人物。
隔天下间，咱们算个啥？
朝廷里面罡煞级武夫那是一抓一大把，天象级也不罕见，我们算个啥？
听愚兄一句劝，别和朝廷做对，伱年纪轻轻就是这般实力，未来还有大好前途，何必为了一个野鬼成了丧家之犬？”
李永健眼见白山的助攻如此犀利，喜道：
“对对对，白馆主说得好。
钟兄弟年轻有为，金山银山，美人美酒，大好前途，大好事业在前头呢!
何必为了一个野鬼犯了朝廷，坏了气数呢？”
此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火鬼，瞅见这处好戏，才是真的喜出望外，对着沉默不言的钟明放声大笑道：
“哈哈，原来如此，我怎说我们的行动为何如此顺利。
缺天蝉灵叶，转眼就能寻到；
缺寒灵幽魂花，随便就能捡到；
缺生魂做祭品，城隍和靖夜司就像是瞎了眼睛一样。”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还有那璃梦汤的做法，也是稀里糊涂就到了我们几个手上，朝廷真是好算计呐。”
“看来朝廷是有用得到我家娘娘的地方，又不愿意脏了手呢。”
“嘿，小郎君，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来杀我啊！”
李永健立刻急了眼，我这好不容易说动了面前的人，你还给我拉仇恨，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住嘴，邪祟，后面朝廷有你好看的，钟兄弟，你可要冷静，要三思……”
“够了！”
“？”
“我说够了！”
“哈哈哈，”钟明捂脸狂笑道，“没错，白大哥，李大人你说的很有道理，很有诱惑力，我很心动。”
“壮士能想通就好，能想通就好。”李永健暗暗松了一口气，内心也是微微不屑。
李永健心中得意道：任你天赋绝伦，武道有成又如何？在我大焱朝廷下，不还是个蝼蚁？
“但是，我拒绝！”钟明大声笑道，“我钟明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说罢，钟明的“贵族之伤”携带着无边的愤恨和主人炙热的气血，狠狠划过火鬼的身躯，将其斩成两段，消散不见。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永健目眦欲裂，愤怒地咆哮着，仿若看见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都随这刀消散一空。
百章纪念日，萌新写手反复修改，总算是比较满意的写出来了那种想要的感觉。emmm，厚颜求点支持，求月票、自动订阅、打赏，拜谢读者老爷们啦。
第一百零一章 被群殴
钟明趁势捞起火鬼死亡后爆出的几个生魂袋，满不在乎地扭头看着李永健，毫无诚意地说道：
“啊呀呀呀，李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一不小心就滑了，真是抱歉呢。”
“兔崽子，我要你死！”
李百户周身气血激荡，似幻似真的红烟从他身上冲霄而起，血红凝稠的气血能量奔涌而出，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附着在他的腰刀上。
气血狼烟！
护体血罡，幻化为甲！
血煞附兵，无坚不摧！
钟明的神色登时凝重起来。
这个李永健比白山难对付的多，罡煞三境，化血、化髓、化脉，白山不过是化血层次，而这个李百户已是化髓层次，一阶中期的肉体比自己还要略强一线。
况且这李百户手里的兵器还是一把能够承载罡煞境武者血煞附着的宝器，有一件趁手兵器对武者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钟明不慌，他从来不只是一名单纯的武者，实在打不过还能跑嘛。
一道血红色的刀光直晃晃地奔着钟明腰间横斩而去。
钟明也不客气，一边身形暴退，一边将早就凝聚好的精神飞锥急速朝李永健激射而去。
精神飞锥群冲撞在李百户的护体血罡上，零零散散有些许无形无质的飞锥扎在他身上。
“啊—”
李永健一声惨叫，七窍流血，护体血罡随着主人的意识飘忽而散去。
“飕飕—”
几根冒着诡异绿光的飞刀趁机扎在了李永健的身体上。
“嘶—！”
李永健很快回过神来，感受到这飞刀上的力道，不禁嘲讽道：“贼子，就这点能耐吗？还学别人玩暗器。”
“哦，我不玩暗器，我玩毒。”钟明回怼道。
钟明没有专门学过飞刀类的功法，使用暗器，纯靠力大砖飞和眼快手准，扎准不难，破防效果却是有点差劲。
但威力不够，科技与狠活来凑。
这些飞刀上被钟明涂了自己制作药剂失败后产生的各种奇葩药水，麻痹、眩晕、发情、呕吐……
“你！”
李永健登时脸色大变，只觉得浑身一阵麻痹、眩晕、呕吐，甚至下体还有些不对劲。
哪怕是凭借罡煞境武者的强大体魄，硬生生压下了这些异常状态，但这一身实力少说去了三四成。
“卑鄙小人，不讲武德！”
钟明挑了挑眉，戏虐道：“我年轻。”
“嗯？”李永健显然是领悟不到钟明的梗的。
俗话说实力是英雄胆，这实力去了三四成，李百户的胆色也去了三四成。
再加上那诡异的无形攻击，使得他对单独拿下钟明的把握大大降低。
眼见钟明朝着庙外逃奔而去，李永健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对着白山喊道：
“白馆主，还愣着干嘛？
还不与我一同速速出手，拿下这个胆大包天、藐视朝廷律令的狂徒？”
“这—”白山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
“朝廷供养你们这些在册武馆可不是让伱们吃白饭的，白山，现在我就以泗水县靖夜司试百户的身份征调你。”
理论来说靖夜司确实有权力去有偿征调各地在册武馆人员，但这是需要正式公文审批才可奏效。
“白馆主，记住你的身份，难道你也要和‘朝廷’做对吗？”李永健恶狠狠地盯着白山，威胁道。
白山虽然想过用没有公文拒绝李永健的征调，但一想到这事前前后后的异常之处，其背后牵连定然不小，自己若是冒然拒绝，恐怕……
白山咬咬牙，呵道：“钟贤弟，得罪了！”
只见白山的护体血罡瞬间展开，一招熟悉的“脚落飞沙”，奔着钟明的后背劈去。
“嘣—”
落空了！结实美观的神庙地板被白山这一击踹出了一个不小的深坑。
钟明听见背后的破风声，猛然右脚发力，朝着左侧闪躲而去，只是肩膀处的衣物还是被这犀利的脚风划破一截，滴下几滴血珠。
虽然只是极为轻微的皮外伤，但还是让他意识到连番恶战后，精神和体力耗损不小，不然这一下绝无攻击到自己的可能。
此时，李永健也从后面追了上来，鼓足气力，刀花四溅，照着钟明的右臂狠狠地撩斩而去。
“铛—！”
钟明敏锐察觉到李永健的偷袭，手里的“贵族之伤”倒着背刺向身后扎去。
这一击若是李永健不改变招式，钟明的手臂固然会被他斩下，但他的胸膛也必定会被捅穿。
故而他紧急变招，凌空一个横移，右手握刀对上钟明的兵器，猛烈的刀光骤然冲撞在一起。
钟明体会着微微震颤的虎口，心中的紧张感散去了许多，中了自己毒药的李永健，压迫感大大下降，甚至还不如白山给自己造成的压力大。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不久前自己还在和白山群殴火鬼，不久后自己就被别人群殴。
“若不是时空穿梭不能带有自由意识（灵魂）的存在一同穿越，我非给这俩混蛋表演一个大变活人不可。”钟明心中恨恨道。
就在这时，不经意间白山和钟明对视了一眼。
“还不快走？”白山用眼神示意道。
钟明会意，主动出击，一刀斩向白山胸前，白山劲力传导地面，横移侧身，一个“狂沙漫天”朝着钟明的脖子狠狠踢去。
钟明一个铁板桥，稳稳地闪过白山的刀脚，接着精神力拖着身体完成了一次不科学的挺身，左脚冲着白山的脊背上的血罡战甲狠踹而去。
白山被这下踹地扑向了李永健的快刀，迫使他不得不收敛了刀光，给白山让出位来。
倒不是李永健心善，若是不闪开，这刀不仅凭白费了己方一个战力，自己脸上还得挨上一脚。
“噗—”白山自然地吐出一口热血，似是受了重伤一般。
而钟明则趁着这一踹的反作用力，纵身冲出了庙门，待两人匆忙追出去，钟明已经消失在了凌晨的夜色中。
李永健和白山操纵罡煞托着自己凌空而起，自上而下，对神庙附近好一阵搜寻，却是一无所获，钟明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第一百零二章 再寻梅道长
钟明目前还是不会瞬移的，所以他并不是人间蒸发，而是扛着十倍的魔力消耗，开着“隐形术”东躲西藏。
隐形术再加上张家村两面环山，山林绿野便于藏匿，他很快就脱离了二人的侦查视野。
一处山洞内，钟明思索着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城中住宅那肯定是回不了了，所幸住宅里没什么重要物件，只有些生活物资。
但惹了朝廷，可不仅仅是有家不能回这么简单。
四海八荒、人间地府充斥着大焱皇朝敕封的神明，山神、河神、土地、城隍……犯了朝廷，想跑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钟明不是很慌，自己只要安置好梨庆苑诸人的生魂，大不了随时穿回魔幻世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犯了朝廷，安置亲友这事还真的难度不小。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破坏了大焱皇朝什么计划，但要是真的很重要的计划，恐怕不仅是自己会被追杀，梨庆苑诸人的生魂到地府会是什么境遇，就很难说了。
“所以这一刀，当真是惹祸不小呐。”钟明心中暗叹道。
少顷，钟明放出了生魂袋里数百生魂，一番寻找，总算是看见了佘准佘班主的生魂。
五天的波折辗转，总算是把梨庆苑众人的生魂全给救了出来。
钟明只觉得松了一大口气，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郁燥的心境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心灵的沉寂和放松，使得钟明的感知也敏锐起来，之前模模糊糊的天地灵气，此刻也变得清晰起来。
《归元灵机决》的纲要也突然出现在钟明脑海之中：
捉得金晶固命基，日魂东畔月华西。
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
莫怪瑶池消息稀，只缘尘事隔天机。
若人寻得水中火，有一黄童上太微。
混元海底隐生伦，内有黄童玉帝名。
白虎神符潜姹女，灵元镇在七元君。
三亩丹田无种种，种时须藉赤龙耕。
……
一丝丝，一缕缕各种属性的天地灵气，齐齐朝着钟明所在牵扯而来。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居外，阴阳交合居中大磨。
七种灵气融合成一种中正浩大的无属性灵气，自钟明每一处毛孔渗入，按照某种特定的路线，游走周天，最终归拢聚合在丹田处为止。
许久，待得旭日东升，一缕霞光透进山洞，照在了钟明的脸上，映在那俊朗飘逸的脸庞上。
一抹精光在钟明眼中一闪而过，呼吸间，一道绵长的雾气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吐气如龙！
钟明知晓，如今自己已经算是踏入了炼气修真的门槛了。
他瞅了瞅自己浑身上下，虽不曾像是传闻中洗毛伐髓那般满是黑泥污垢，但也是排出了一层油腻的黄渍。
“兴许是肉身有成，或是上次血脉优化导致体内杂质不多吧。”钟明寻了处清澈的山泉，一边搓洗一边思量道。
“下一步，该干嘛呢?
算了，昨晚除了梨庆苑众人和那俩怨鬼，所有生魂都被我给放走了。
干脆请梅道长给寇紫嫣来场法事后就跑路，穿回德文郡，我就不信大焱皇朝再牛掰还能跨界逮我？
最好连带着苟老头也一起超度了，还能再少了一个负担。”
佘班主他们……要不装进生魂袋，穿回去前随便埋起来吧，等以后成了正式巫师兴许有办法复活他们？”
很快，换洗干净的钟明一个火球术摧毁了自己换下的衣物，朝着城西竹林奔去。
与此同时，泗水县靖夜司驻地外。
李永健犹犹豫豫地远远看着大门，思索道：
进去报告这消息，自己办事不利，坏了朝廷大计，指不定就是抄家灭族。
不进去吧，直接跑路……貌似还是跑不掉呐，天下那么多周天神明，自己能跑到哪去？
除非是能跑到海外蛮荒之地，但成功机会也不高啊，被捉到了那就不是灭族，而是灭九族了吧？
想到这，李永健心一横，大步踏进驻地，也不和路上对自己行礼的属下搭话，阴沉着脸走到了张百户办公的厅堂。
张宽诧异地看着李永健，问道：“你回来干嘛？不是叫你去守着那个火鬼吗？”
李永健当即一个双膝碰地，滑跪扑倒，对张宽行了个大礼，哀求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
张宽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沉到了底，问询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昨夜我匆忙前去张家村守着那个火鬼，谁知道刚到就发现那火鬼已经快被一位武者给砍得半死不活，属下立马出言阻止，谁知那武夫藐视朝廷，当着我的面就给火鬼砍死了。”
白山临走和李永健做了个交易，只要李永健不暴露他也掺和了这件事，他就帮忙照看李永健养在外面的外室和私生子。
故而，李永健春秋笔法抹去了白山的踪迹。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宽对地面上生生揪起李永健的衣领，怒声呵道。
“……火鬼也死了。”
张宽只觉得自己是流年不利，好生生一件白捡的功劳，变成了泼天的祸事，当真是要了命了，而且恐怕还不止是自己的命。
张宽心知不是清算李永健办事不利的好时机，放下他的领口，也不管他不住的磕头，在厅堂里转悠悠地思索着。
“千户大人隐约说过，朝廷是要用到离妃娘娘在泗水河附近搜寻一处地方，这才暗中相助那些女鬼去唤醒离妃娘娘。”
“又因为璃梦汤这做法，着实是折损阴寿，败坏朝廷盛威，有损国朝气象，所以才要托那些女鬼的手。”
“到时候完事再灭了那些女鬼，惩处一番离妃娘娘，不仅无损朝廷威望，还一举两得。”
“那我若是直接唤醒离妃娘娘，应该也算是将功补过，甚至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吧？”
“就是，这唤醒离妃娘娘的法子，不能沾惹到朝廷的身上……”
想到这，张宽不由看向了还在磕头求饶的李永健，扶起他，和颜悦色地说道：
“永健呐，我这有个法子可以救伱一救，就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