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破碎的曾经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XXXX年春,自那场百年难遇的雪灾过后,X镇上的第一中学初三生,迎来了最后的冲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走后门出去的时候遇见他,他说他喜欢我...还,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亲了我一下...”
“所以?”
“我答应他的表白了,你能帮我送信吗?我不敢去。”
“可是,你明明是被欺负了,为什么还答应了?”
“哎呀,那也不能算欺负吧?况且我们都初三了哦,你知道班上有多少对了吗?我也想交个男朋友啊!”
“可是......”
“别可是了,你帮不帮我嘛?”
“......哦,把信给他就行了?”
“嗯嗯!”
用着拙劣的谎言与借口,金说出了与隔壁那个男生交往的理由。显然,白无哀有些不太理解,即使感到有些生气,却也单纯的信了这简单原由。
明明不擅长大声说话,也不擅长与男生交流,为了帮金送信,脑子就像缺根筋般的白无哀,在下课时就那么大剌剌的当着一堆同学的面,将人叫了出来亲手把信递了过去。
这种本来应该是隐秘行动的事,偏偏被如此光明正大的摆在了人前。当时的金都是懵的,她都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莽起来,竟然会这么虎!可她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这本就是她自导自演的戏。
“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啊?你不怕别人说你吗?”
“啊?为什么?我只是在帮你送信啊。对了,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他好像是小学的同班同学。是个认识的人可太好了,要不然我也有点怕。”
“可我看你那气势,一点都没带怕的......”
那不知写了什么内容的信,就那样一周一封的往隔壁班送,每次的送信人都是那般光明磊落,反而没有让青春期的中学生们传出什么闲话。又或者那些闲话,从来都不会被某人听进耳朵里去。
“上周六我回家的时候,碰到村里的那个男生了,也是在隔壁班,好久没见到他了,当时突然碰见才发现他居然长得那么高了啊!背着阳光,一身干干净净就像我们看的那些小说上的男主角一样。”
“男女主角相遇的场景吗?好啊,白无哀,你竟然对别的人一见钟情了?我们好不容易又重新在一起了,你要背叛我啊?”
“也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想起来,我都没看清他的脸呢。不过那一瞬间的感觉真奇妙,我要不要像你一样写个信给他?”
“啊?你还真看上他了?!”
“反正要毕业了嘛,就写个联络信件好了。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去跟别的男生交往的啦。啊,说起来,你跟你的男朋友到底怎么了?这周的信不送了吗?”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他不是喜欢你的吗?不行,我要去找他要个说法!”
“不、不是,你别啊!”
那场独角戏没能演下去,即使金再怎么缠着那个男生,得到的也只是一句你情我愿。她本就想那样安静的结束,最好谁都不再提起,可白无哀却再次为了她行动了起来。
走廊里爆发的冲突与争吵只是单方面的,不善言辞的白无哀就只是问了一句话,那男生就已经骂骂咧咧讲了一大堆。而在金追过去后,立即被男生针对上了。
“金,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来缠着我,你叫她送信也没有用!该补偿你的我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当初也是你自己...”
“别说了!分手就分手,谁稀罕你!”金慌忙打断了男生的话,不想那事被翻出来,连忙拖着白无哀就要离开,可白无哀挣脱了她的手。
“啪——!!”
“你欺负她,你伤害了她。”
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震住了在场的同学,也震落了金的眼泪。她所掩藏的委屈好似随着那一巴掌,尽数打在了那个男生脸上。可她没敢继续停留,她拖着白无哀离开,不再关注那场闹剧的后续。不过是一场戏,不过是一道不能见人的伤疤。
“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和他交往,被亲的时候就该给他一拳!”
“知道了知道了!倒是你,你不是说写信给你那个邻家哥哥吗?”
“啊...我忘了。算了,不写了,也不知道写什么。”
“嘿嘿,还是无哀你最好了,以后别跟我分开了好不好?下个月又要重新换座位了,这次也坐一起吧?”
“好哦,去年明明也可以做同桌的啊,你非要说分开试试,一分开就是一年,你还生我的气……”
“我错了,我没想到真的会被分开啊!老班分座位的法子也太敷衍了,为什么站在一起的就成同桌了啊!我只是晚到了一点,我只是想试试站在后面看看,不是真的想分开啊!”
“好吧,我原谅你了。金,马上要毕业了,你会去哪?”
“啊我要死了!期末考试!要毕业了!我成绩好差的啊,肯定考不上高中,只能去职校。天哪,一个没有熟人没有你的地方!无哀,没有你我会死的呜呜~”
“那,那怎么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无哀,你成绩好,到时候肯定跟我不一样,是能进重点高中的。不过只要志愿填一样的地方,我们也能继续在一起吧?你能陪我去职高吗?”
“……好吧,我会说服家里的,你要去的学校是哪里?”
“欧耶!无哀,我好喜欢你!以后我们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永不分离!”
“那说好了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个夏日午后阳光下的教室中,窗边的两个女孩在阳光中勾上了小拇指。浮游在空气中的尘埃,被阳光照耀的犹如闪烁的星尘,而那两张明媚的笑脸,一个如阳光般灿烂,一个如月光般温柔。
……
就如白无哀所说,那句永远在一起的誓言,到底是谁当真了,又有谁忘记了呢?那个暑假头一次进市里的金,被那花花世界所吸引,甚至还交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随后,她跟着男友去了另一所学校。
直到半年过去,她才突然想起那个女孩,想起那个夏日教室中立下的誓言。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可是想到那个单纯得有点憨的女孩,她又不敢确信。犹豫了好几天,金终于拨通了曾经留下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笨拙的表达着喜悦之情,明明没说两句话,却仿佛看到了那女孩捧着电话微笑起来的样子,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然而,后面的对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白无哀真的放弃了市里一流的高中,跑去了那个名不经传的职高,那个她们约定好的地方,并等待着她的出现。金从没想过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起誓,会让那个女孩无比认真的对待。白无哀赴约了,而她却早已背离了誓约。
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陌生的校园,见到了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还是那般瘦弱,还是带着那温暖的微笑。比起她来,白无哀几乎没有一点改变,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旁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生。
她看见白无哀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比以前深沉了很多,却也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被另一个女生牵着。那女生紧挨着白无哀,白如葱尖的手指紧握着白无哀的小手指,无时无刻都在炫耀着什么一般,看着她一直笑。
最初的紧张与负罪感全部因那个漂亮的女生消失不见,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充满了金的内心。她不想看见白无哀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可是那女生却一点都不会看气氛,缠着白无哀寸步不离。
她见两人亲密的靠得很近,那女生十指紧握白无哀的手也没有被拒绝。白无哀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管是那呆呆的性格,还是那稍不注意就会和别人好上的那一点。
金嫉妒着,愤怒着,一刻也呆不下去。眼神无法停留在两人身上,就只能盯着手机。可手机上不断刷新的页面,也无法吸引她纷乱的心神,就在大脑一片乱麻中,重逢的时间一晃而过。
她走了,头也不回。可就因为她没有回头,所以,她没能看到白无哀那双眼眸中,属于她的身影碎裂的样子。
甚至多年以后,金在看到那已然变得陌生的联系方式,莫名的怒火让她选择直接拉黑。她拉黑了那个人,也拉黑了那相关的记忆。然后,再也没有以后。
如今听到白无哀那侵入肺腑的话语,金一阵恍然。白无哀说的没错,是她背叛在先,是她因嫉妒而没有抓住最后的一丝机会。那一直等待的人,一直注视着某个人的那人,不是口口声声的她,是白无哀才对。
可是,白无哀也说对了。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金。那个白无哀所认识的,与其立下誓言的金早已死了!死在那个冬天!死在那花花世界中!死在最后的大灾难里!
“呵呵呵呵呵...”
低低的轻笑从美女蛇王低着的头下传出,似乎阴谋被看破一般,她抬起了带着嘲笑的脸,笑道:“啊啊~还以为你多少会手下留情的呢。即使我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以你对我的感情,好歹不会下狠手吧?”
“不过,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看破了。本来还想趁你怜惜我的时候,好好回你一个大礼的。可惜啊,你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了呢。”
第197章 美女蛇之梦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在那凌乱的花丛与东倒西歪的树林中,白无哀已经拉开了与美女蛇王的距离。停止笑声的美女蛇王抬起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的腰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几条长着利齿的触腕,此刻正淌着紫黑色的毒液,对着前方的白无哀虎视眈眈。
最后的杀手锏没能命中目标,美女蛇王心中已经开始焦急。刚才她是有点迷失在那份记忆里了,干脆不如就此假戏真做,才好让她无声无息的接近白无哀,实现那暗藏的一击必杀。
可她没想到白无哀的警惕心是如此之强,还没等她靠近,就先一步拉开了距离。冷汗从额角滑落,现在的美女蛇王可不相信,仅凭她几句装模作样的话就能吓到对方。那样的说法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底牌,还有足够力量继续战斗。
美女蛇王暗自想着,白无哀的情况看上去也很糟,如果他还想要命的话,就不应该继续和她这个隐藏着力量的怪物战斗,他不该冒这个险。
“我也说过了,她已经将你,哦不,将金忘记了。所以,不管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敌人。在敌人面前怎么能放松警惕呢?更何况还是在你这样的怪物面前。”
白无哀冷然一笑,黑色的弑天一挥,数道如臂粗的黑炎闪电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美女蛇王面前。
“我才不想被你这个怪物这样说啊!明明有着那么恐怖的力量,还装作人类的样子的你才令人恶心!哈哈,说不定,你也不再是那个白无哀了吧?她是被你这个怪物吃了吗?!”
来不及躲闪,美女蛇王利用剩下的肉墙挡住那倾泻而来的黑色闪电,一边往老巢逃去,一边说着同样的诛心之语。
“你说的没错!我已不再是曾经的她了,这一点我不会否认。然而,沦为魔物残留意识支配傀儡的你有资格说我吗?”
白无哀无视了美女蛇王的讽刺,也无视了一路的月光花,美女蛇王已是强弩之末,不趁机将其拿下,等其恢复过来,死的就是他了!他还要回去救自己的弟弟,即使他也已经濒临极限,也不愿就此放弃那渺茫的机会。
美女蛇王为何突然朝一个方向全力奔逃,魔女不清楚,秋藏却知道那前方到底有着什么。那边是美女蛇王的巢穴,她身边的蛇人都藏在里面。虽然现在重伤的蛇王估计驱使不了他们,但秋藏怕的是里面另外一些东西。
“不好!我们得阻止无哀大人去那里!那里有对无哀大人很危险的东西,也是蛇王最熟悉的地盘!”成为蛇人后的秋藏速度和魔兽一般无二,此刻一把抱起奔跑中的魔女,加速追了上去。
很高很宽的空间,虽然有着一丝光亮,但仅仅只是照亮了洞口那一块区域。洞口下方与内部依旧是漆黑得不见五指。
洞口那处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见一些深红色的布匹垂挂在错乱的横梁上,像是某个古老的祭坛,显得肃穆而神秘。而在那黑暗深处,传出丝丝的响动,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缓慢靠近。
这个场景很熟悉,就像巨蛛山脉的黑森林,就像进入天坑时所见的雾月森林一样,强烈的既视感让白无哀有种记忆颠倒错乱的感觉,这也是他曾经在梦中所见的吗?可他却记不清更具体的细节了,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梦。
白无哀追着逃跑的美女蛇王来到了上方的寺庙后院后,猝不及防被突然停下来的蛇王,一尾巴拍进了这个山洞中。从高处急速坠落在地,那一摔让他全身的骨头都在作痛,而更麻烦的是,他在这里竟然感受到了比外面更强的月光花能量。
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山洞中分外清晰,明明周围地上什么都没有,却如同置身花海。原本就已经体力严重透支的白无哀,此刻就连站着都感到十分辛苦。弑天插在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再这样下去,所有伤势一齐爆发,即便是白无哀也得昏死过去。
而现在他身边的黑暗中,还有个歹毒的怪物在时刻盯着。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动静,白无哀知道他这副模样怕是早就落入了蛇王之眼。蛇王故意引他来此处,不正是因为这里是绝佳的反杀之地么?
月光花能压制白无哀的同时,也能稳定美女蛇王的状态。她那已经混乱的意识因此逐渐清明,这里是她无比熟悉的巢穴,所有的优势都在她这方。想到这些,黑暗中的美女蛇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泛着寒光的利爪从背后悄无声息的逼近,四周又有几道血肉化成的利剑冲向了目标,这下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了,那人终究还是要落到她的手里!
“扑哧——!”
利器破入血肉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山洞中发出闷闷的回响。白无哀与美女蛇王打了一个照面,两人就像来了一个亲密的拥抱,紧贴着,交错着。不知是谁的血滴落了下来,连成一串轻响。
“你……怎么可能......”美女蛇王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更多的却是她那紫色的血液。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如此漆黑的地方,如此虚弱的身体,又在她几处同时发起的攻击之下,到底是如何准确判断她本体的所在?胜利的天平明明已经向她倾斜,为何还是会输?
“蠢货,你不应该忘记我的另一个能力。就算你的尾巴是死物我看不见,但你的心脏却像是黑夜中的灯笼一样啊。”白无哀抬起了他那沾染了鲜血的脸,原本漆黑的双眸已经成了血色水晶,在这黑暗的空间中散发着莹莹血华。
而他那一碰就倒的模样也不见了,他的身形挺拔,高抬的左手就像一把利剑,穿过了美女蛇王的胸口。在那半空中,那沾满了血污的手中握着一只还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怪...物……”美女蛇王不甘的吐出那两个字,如山一般倒在了地上。她那失去心脏的身体就像被融化的蜡,迅速腐坏崩溃,去掉皮肉,渐渐的只剩骨头。
没有理会还在继续腐化的美女蛇王,白无哀看着手中的心脏若有所思。他在之前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蛇王人身部分有类似活物的地方,却也只限心脏那一处。就连她的头部都与尾巴一样,血脉都呈现出一种灰紫色,而越靠近心脏,血液的颜色就越正常。
长久以来与各种魔物在试验台上打交道的白无哀,第一时间认为美女蛇王的心脏定然有用,说不定就是解毒的原材料。而在他将蛇王的心脏掏出来后,心脏却不像蛇王其他身体部分一样腐化,就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黑帅哥,你没事吧?!”洞口传来魔女焦急的呼唤,虽然她与秋藏追了过来,但终究比白无哀和美女蛇王慢了太多,到达洞口时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我没事,麻烦拉我一把。”也不再逞强,白无哀向魔女寻求了帮助。
洞中的回应让外面的两人吃了一惊,他们追过来不到短短十几分钟,这场预想的最艰难最危险的战斗却已经结束了。互相诧异的对望了一眼,魔女没有耽搁,赶紧施放了一个藤蔓术。
细细的蔷薇花藤被控制着没有长出尖刺,但它仍旧倔强的为了表示主人是个花系的施法者,开满了鲜红的花朵,如同编织的花绳从洞口垂落。
“...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就在白无哀准备离开时,在他脚边,还剩下一个头的美女蛇王,凄凄的吐出了一句话语,那声音飘渺,下一刻就要消失在这世界上。
“……忘了。”
一瞬的沉默,似乎让美女蛇王知道了什么,黑暗中发出了哭似的笑声,短促的,带着两道银光一闪而逝。
“……你真是个...傻瓜...”
她恍惚看见那个寒冷的冬日,她如约而至,在校门前看到成绩单后一顿哀嚎。两人在那冬天短暂的分别,又在下一个春夏相见。没有了那恼人的男生参与其中,她们享受着最后的中学时光,然后在那夏日午后的阳光下,立下不变的誓言。
她们去了相同的学校,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即使不能成为同桌,却也就在前后左右。抱着那人手臂的人是她,与那人手牵手的是她。十指相交,小拇指相扣的也是她。她们就在那校园中的桂花树下,迎着花雨,欢笑着。
没有那破碎的背叛,没有那长达一年的等待。那个秋天没有泪水,没有失约,只有她们一直在一起的身影……
她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站在微光下的身影上,似乎看到一个面容文静的少女,也正在看她。那如月光一般温柔的微笑,带着许些哀伤,最后又如同释怀了一般,化作最纯净的微光,消散在那人身上。
“...像你这样的笨蛋,没有资格说我啊.....”没有再得到回应,轻叹一声,白无哀离开了那已化作白骨的遗骸。
那个被忘记的梦,此刻却是缓缓浮现了出来,像是从记忆深海中冒出来的一个气泡。气泡中装着一处宛若祭坛的洞穴中,巨大的红色木横梁错乱的支撑在上空,无数垂落的红纱布匹,搭建出怪诞的喜庆之色。
而那空间中,那束清冷的辉光下,一个人被一条传说中的美女蛇缠绕着。那美女蛇从背后环抱着那人,哭声凄切。不知是在哭她们的命运,还是在哭怀中已然逝去的人...
第198章 解毒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天色全部黑了下来,遥遥看着天上升起那不合常理的月亮,行走在战后寂静的白月城中,三人都是一声长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加快了赶路的步伐,他们要赶紧回到黑月城。
周围的魔兽已尽数逃走,魔女也没办法魅惑魔兽做代步工具,只能小跑着跟上帮运白无哀的秋藏。经过这一场长达十六个小时的高强度高消耗作战,白无哀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又或者说不能动弹,只能当了一个累赘。
木制的新房门被咣的一声撞开,气喘吁吁的魔女和背着白无哀的秋藏出现在门口。警戒了一天的陆白衣被吓了一跳后,赶忙接过了闭目休息的白无哀,将三人迎进了屋内。
里面房间中,袁兆芜还在为已经全身覆盖了蛇鳞的白无玥施放术法,他的脸色很苍白,一看就是消耗过度的表现。
“停下来吧,兆芜。”白无哀制止了想要给他治疗的大管家,没有立即去给白无玥解毒,而是叫来了秋藏。
只见白无哀拿出了一个由部分树干制成的盒子,打开之后却是将旁边的人吓了一跳。里面竟是一颗鲜活的心脏,甚至还留着生机正在微微鼓动。拔过大管家腰间的备用匕首,白无哀在那心脏上开了一道小口子,鲜红得过于鲜艳的血流了出来。
“喝下去。”那盛着鲜血的小玻璃杯,递到了秋藏面前,白无哀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秋藏满脸冷汗的看着手中的杯子,抬头又看了看白无哀那漠然如雪的脸色,心里直打鼓。他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但手中这杯血液可是美女蛇王的心头血,这东西喝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又面临着死神的威胁。咕咚的吞了一口口水,眼看着主人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秋藏心一横,一闭眼,就把那带着腥甜味的蛇血吞了下去。
“嘭啪——!”
玻璃杯碎落一地,跟着杯子一起倒在地上的还有秋藏。此刻秋藏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青筋暴起,汗如泉涌,皮肤的颜色就如中了剧毒一般,成了青紫色。
秋藏那化为利爪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要生生拗断一般。原本俊俏偏媚态的脸上,此时更是表情狰狞,有着毒牙的嘴大张着,不受控制的流出涎水,看起来像是突发急症。
秋藏在痛苦的嘶嚎,遍地打滚。这让魔女和陆白衣有些不忍,他们不知道白无哀为何突然如此对待秋藏,但在看到他那紧张的神色,与椅子扶手上紧握的拳头时,都明白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目的。
随着秋藏的哀嚎声渐小,四处打滚的身体也停止了痉挛,白无哀那逼迫秋藏喝下‘毒药’的行为,终于给出了结果。
在秋藏身上分泌出了大量灰紫色的粘液,像是有什么被逼出了体外。然后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秋藏那黑色的蛇尾上开始脱落蛇鳞,仿佛是换皮一般,带着许些血肉裂开掉落,露出的是一双苍白的人类的双腿。
魔女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陆白衣稍微有些尴尬的将眼神移开,他们这么盯着看的确不太好。唯有白无哀和袁兆芜目不斜视,视若无睹。
“主上,那个蛇心血是化解基因毒素的解药?所以才让蛇人形态的秋藏来试药?”袁兆芜已经明白了过来,白无哀不可能无意义的带一颗心脏回来,还对自己的眷属下毒手什么的,完全说不过去。
白无哀总算是松了口气,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魔女和陆白衣将蛇心血喂白无玥喝下。袁兆芜主动横抱起了几乎要失去意识的白无哀,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随意抽了条毛毯将秋藏一裹,陆白衣将人扛到了一边扔下也不管了。而魔女已经施展了藤蔓术将白无玥死死地固定在那简易的床上,免得到时候药效发作时,白无玥无意识的伤害到自己。一切准备妥当,陆白衣已然匀出小碗蛇心血来到了床前。
而另一个房间内,袁兆芜正在给白无哀褪去一身血衣。
“嘶——!!兆芜...轻点...”像梦呓般的嘟哝让袁兆芜手上的动过一顿,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在指尖触到白无哀的里衣时,他就知道要糟。虽然衣服的布料是黑色的,沾上血也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但从那偏硬的手感就知道白无哀伤得不轻。血还没完全干透,这样反而像是胶水一样,将衣服与伤口粘合在了一起。
袁兆芜感觉那衣服不是被他脱下来的,而是撕下来的一般,连带着那人伤口上的血肉。看得他浑身都痛得一哆嗦,再听到那痛苦的声音,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嘀咕道:“感知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准了吗?”
曾经白无哀也受过伤,但他的表现并不像普通人那样,他的痛觉很弱,伤口出血量一般都很小,也不容易愈合。这一切都跟白无哀体内的双炎有关系,而如今黑炎被过度消耗,他那些异常的特点也在恢复正常。
“抱歉,主上,请再忍耐一下。”撩起了那沾满鲜血变得斑驳的银色长发,袁兆芜一狠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长痛不如短痛,他于心不忍慢慢撕扯,对于现在的白无哀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变硬的血衣带着部分伤口再一次撕裂而流出的鲜血掉落在地上,显露出来的躯体让袁兆芜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白无哀那苍白偏瘦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伤口,似乎都没有完好的血肉了!
有些是什么利爪抓过的痕迹,浅的只破开皮肉,深的似乎能拨开血肉看见里面的骨头。有的伤口又像是被什么獠牙巨嘴咬中了,轻的只留下一排参差不齐的牙洞,重的直接撕去大块,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继续流着鲜红的血。
“主上所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袁兆芜震惊于白无哀的伤势,也震惊能将白无哀伤成这样的那个美女蛇王。
也许那天他所见到的那只怪物,还只是冰山一角,毕竟他很清楚白无哀究竟有多强大。即使受到了月光花的压制,以及那一次月辉的袭击,平白被削去了一半战力,那也不是普通3级天灾能抗衡的。
收敛起那些纷乱的思绪,袁兆芜开始施放治疗术法,如今黑炎已经被消耗到此等程度,他的术法应该可以治愈白无哀了。然而,他才施放到一半,就被叫停。
“唔!停!快停下!”意识飘渺的白无哀突然被体内混乱的暴动刺激得醒了过来,大管家在给他治疗,本来应该是好事,可是在‘饿急了’得黑炎面前,就像是在投食。
黑炎暴动让原本占得上风的血炎也自发进行镇压,一时间就如伤口撒盐后,体内也炸锅了般,反而让白无哀更痛苦了。
“主上!是属下莽撞了!”看着白无哀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向坏的方向去了,袁兆芜一时间冷汗直冒。他还是低估了黑炎的诡异,小瞧了白无哀体内复杂的情况。
“嘶!疼……给我普通的包扎一下吧,先别用治愈术法。”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白无哀略感心塞。黑炎再一次偃旗息鼓,血炎也安分了下去,他这状况看样子永远都无法得到正常的术法治疗了。
才安心下来没一会,袁兆芜都还没给白无哀包扎完,魔女却是急匆匆推门进来,看着被包成木乃伊的白无哀,有些于心不忍的说白无玥喝不下去解药。
魔女与陆白衣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他们强行捏开了白无玥紧咬的牙关,但解药就是没被咽下去。他们都没有照顾如此重症患者的经验,一时搞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来找袁兆芜,却没想到白无哀还醒着。
“哈——,真是个爱添麻烦的臭小子,哥哥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帮你找来了解药,怎么还这样不给面子啊。”无力的长叹了一口气,白无哀披了件外衣,带着一身绷带来到了隔壁房间。
在三人那惊愕的眼神下,那披着一背银丝的男人,就那么抓起了那颗鲜红的心脏。一丝血线映照着窗外的月光,落入了那仰着的口中。就像诡魅的午夜妖精,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充满着邪异与危险。
一手托起那雪白的脑袋,捏着那带上淡蓝色细鳞的下巴,白无哀以口渡血,将那解药送入了因肌肉痉挛无法自主下咽的白无玥口中。
那喉结总算动了一下,随着解药的涌入,昏迷中的人开始主动吸允那带着腥甜味的甘泉,甚至不满足般,探入了陌生的邻域。他追逐着那美味的甘甜,吸允着,纠缠着,最终却还是被灵活逃走。
“咳咳——!该死的臭小子咳咳!”苍白的手背擦过那沾染了鲜红的唇,似乎连那苍白的脸颊上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白无哀一边咳喘着一边骂着,脑门青筋直跳。要不是怕白无玥咬到自己的舌头受伤,他怎么可能会跟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鬼梦的少年,纠缠那么久,差点让他一口气呛死。
一边的三人脸色在阴影中各不相同,却莫名都起了杀意一同射向了床上的少年。也许是三人的眼神杀起了作用,白无玥吞下的解药开始挥发药效。
一开始只是略感不适的哼唧,然后越发痛苦的声音,白无玥的身躯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痉挛,魔女赶忙维持好藤蔓术,不让白无玥因痛苦而自伤。而旁边的白无哀看到开始挣扎嘶嚎的白无玥,不忍的别开了脸。
“我去休息一下,无玥交给你们了。”留下一句嘱托,白无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重新回到了休息的房间。
第199章 波折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一夜无话,白无玥的情况跟秋藏差不太多,在服下解药后没多久,身上的鳞片和增生的骨质物全都自行脱落了下来,只是一直未能醒来。秋藏倒是在半夜里自己醒了,重新习惯着双腿,也帮忙看护着白无玥,让魔女与陆白衣去休息。
“还没醒?”清早就醒来的白无哀听到秋藏的汇报,心中一紧。
顾不得原本就因担忧弟弟而没休息好的身体,扶着床头就爬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在哀嚎,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迟缓而费劲,因黑炎减少而重归的痛觉刺激着他的神经,这让他移动得很是痛苦。
白无玥的异常情况让几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明明已经解除了向蛇人变化的危机,为什么他还是昏迷不醒?就像受到诅咒的睡美人,他是要一直睡下去吗?
他们到底遗漏了哪里?又不能剖开白无玥的身体查看,也就只能寄希望于白无哀,利用他那双能看透一切的双眼。
“主上,请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完全可以先带小组长回天从影治疗。”袁兆芜扶着白无哀在床前坐下,他很是担忧。以白无哀这样的状况能不能支撑得住?万一白无玥没救回来,白无哀也被搭进去的话...
在黑炎势弱的这个时候,使用血炎的风险很大,但白无哀没有犹豫。血色的裂纹爬上了他雪白的脸侧,他的这副模样让一边的袁兆芜更加担心。以前白无哀使用彼岸之瞳,是不会出现那些令人心悸的纹路的。怀着不安,袁兆芜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啧!”一声轻啧,白无哀的双眉拧了起来,白无玥体内的毒素是被清理干净了,但他却忽略了美女蛇王的毒,可能带着黑雾之力的可能性。
而现在,眼眸中所看到的白无玥,体内已经有一半出现灰败坏死的迹象。再细细检查了一遍白无玥的身体,果然发现了不少被黑雾侵蚀坏死的皮肤。
心中焦急,头脑却出奇的冷静,白无哀迅速的将头脑中的信息过了一遍。要驱逐已经入侵的黑雾就只能去找月光花,但此时去收集月光花蜜已然来不及,而除了月光花蜜,就只有美女蛇王提到过的‘月辉’...
“立刻带无玥去美女蛇王的老巢!快!”不管白无哀为何此时要去那个曾经的魔窟,其他三人都是先照做,有什么事路上也可以再问。
“森林祭司——万木化龙!”休息了一晚,已经恢复好元力的大管家施放了S级的木系攻击术法,此刻却只是用来赶路。
墨绿色的始源法阵上,数据链条缠绕上袁兆芜的身躯,下一刻从他身前的术法图阵中涌出无数古藤树枝,在空中集结变幻,化为一条巨龙的血肉。树枝是它的角,树叶是它的麟,细细的藤蔓是它长长的须发,它游走在空中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
一大清早就搞出这么大动静,惊醒了黑月城内不少人。附近的居民只见秋婆婆家的上空,在一片翠绿中生长出一头古藤组成的巨龙,明明没有真正的血肉,却像个活物一般震撼着人心。
没管附近围观的居民几人迅速跃上龙背,巨龙甩动着长长的巨尾,带起一阵飓风吹倒了不少屋外的物什。随着一声长吟,巨龙载着六人朝白月城的方向飞去。
黑月城的居民议论纷纷,昨天白月城那边巨大的动静,远在黑月城的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点。白月城发生了变故这个猜测随即流传了起来,加上这两日平常来骚扰袭击的毒蛇都不见了,这样奇怪的情况让不少人都想去探探虚实。
如今,黑月城的居民们又见那几个外来者往白月城跑,附近几个施法者商量了一下,也各自带好装备,徒步往白月城的方向跑去。
“之前看秋藏的情况良好,也没留下什么余毒,就让我大意了,忘了蛇王的毒液里可能还带着黑雾的可能。如果再晚一点发现,这小子八成会被侵蚀得更加彻底,到时候再救治也来不及了。”
白无哀靠在大管家的怀里有些后怕,好在那些黑雾还未能与白无玥体内的元力混杂起来,只要驱逐出去就能根除。
“他的情况还好,元力还没被污染,月光花蜜应当能根除隐患。而之前美女蛇王能用那么多更高阶的‘月辉’来对付我,想来在她的老巢某处,还有着存货吧。”
“无哀大人,你说的并没有错,虽然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在那个洞穴深处的确是有月光花存在的。”之前准备月辉的蛇人不是秋藏,他也不清楚月辉具体在哪,只是知道有那个东西而已。
“有你这句话就更好了...咳咳.....”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滴落,连带滑落在胸前的银发都被溅上了芳华。
白无哀的这副模样动摇了身后的大管家,巨龙的飞势一乱,差点坠机。魔女惊呼一声:“黑帅哥!”,顾不得身体失衡,伸出手抓住了白无哀的衣袖。
“你没事吗?真的不要紧?!”看着眼前的这人,银色的长发,雪白的面孔,同样白色的衣服。虽然很好看,却飘渺得让人不安,像是不存在于世间的妖精,那刺目的鲜红便显得更为残忍,魔女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别离开我,不要再玩消失了。”
“没事的,只是伤口里的淤血,不会消失的,哈哈...兆芜,你也别慌,空中驾驶还载着人呢,注意点啊。”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被染白的白无哀此刻看起来好像在发光,就如同月色下白月城的月光花海。
利用术法召唤物代步,原本需要大半天的路程,没用多久就到了。
巨龙飞过了百孔千疮,化为炼狱遗骸的白月城中心,飞过了之前被战斗摧毁得一塌糊涂的山林,来到一处山腰上。那破败的寺庙还在,周围东倒西歪的牌楼也没有完全倒塌。这里的战斗只有一刻钟不到,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
留下秋藏在洞口外守着,五人进入了地下山洞,陆白衣激发了火核,橘红色的光亮将洞内的景象照亮。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令人心惊的巨大骸骨,各种生物的骨骼相连,胡乱的拼凑出一只怪物的大概形状。
那些狰狞的骨骸围着空旷的山洞绕了一圈,在中间洞口的位置,却是半具人骨。他们都见过美女蛇王,此刻瞬间将那怪物与这遗骸联系到了一起。再回想起一路上的‘风景’,未曾亲眼见证战斗实况的袁兆芜和陆白衣,此刻都在脑海中还原出那令人发憷的画面。
有着光亮就很轻易的发现了一处通往更深处的通道,陆白衣拿着火核灯走在了最前面,一边戒备着有可能冒出来的敌人,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袁兆芜则背着昏迷的白无玥跟在后面。
而陪着白无哀的魔女发现了他的异常,他看着那具遗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流露出的神情,让魔女忍不住出声打断:“怎么了黑帅哥,走了哦?”
“来了。”应了一声,白无哀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回头,被魔女搀扶着向山洞更深处走去。
洞内有人为修缮过的痕迹,应当是之前那些蛇人往来的路线,地面被人为的整平了,只是没有放置照明用具。按之前秋藏的说法,他们蛇人并没有全靠眼睛看东西,蛇类的感知系统他们也有,是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的。
通道中的空气并不浑浊,相反还有些清凉的风从前方吹来,带着点点清香,也带着让白无哀越来越难受的能量波动。曲曲折折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就这么点距离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越是接近出口,身体就越发沉重,就像是身上压了一座大山,让白无哀喘不过气来。而袁兆芜背着的白无玥,也在无意识中发出难受的声音,怕是他体内的黑雾已经受到月光花的干扰,开始引发他的身体不适。
微弱的自然光越来越亮,等五人到了出口处,眼前突然猛地一白,就像被闪光灯照到,令人暂时眼盲。等他们恢复过来,才发现这处地方是何等的美丽。
这一片寂静的山谷一眼没能看到边,山谷中有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以及漫山遍野的月光花花海!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山谷上方的上空吹来徐徐凉风,就像是神国的后花园。
而在这后花园的中间靠小溪的位置,一处凸起的小型陡崖上,几株巨大的月光花王开得如火如荼。那几丛月光花比普通的大了几倍,白色朴素的复数花瓣,多了几分华丽,花型也大了许多。
那如少女手掌大小的花,一朵朵挤在一起,每一朵蔚蓝如星空的花芯中,盛满了淡金色的花蜜。花蜜滴落在下方的矿石上,汇成一道细流聚集在下方的石坑中,形成了一小洼花蜜池。
“月辉应该...就是那个了……去,弄点给无玥喝下,大概...大概就能好了。”白无哀靠着洞口边的石壁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黑帅哥,那你呢?”袁兆芜已经领命而去,魔女放心不下白无哀,又担心白无玥那边的情况,一时有些两面为难。
“你觉得让我去那里好么?...我在这歇一会,去吧。”扯出一丝苦笑,白无哀倚着石壁坐了下来。
魔女明白白无哀所说的意思,也没再纠结,追着人跑入了山谷中的花海。她希望别再平生波折了,希望这一次能让白无玥真正好起来,这样才能带着白无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看着几人走入那宛若神国花园的山谷中,神情有些恍惚的白无哀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仿佛身边的人都离开了自己,只留下他一人在这死寂的世间。甚至,他还在那花海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以及不熟的人影。
“我这是...伤太重产生幻觉了吗?咳咳...”白无哀有些难受的咳嗽了几声,眨了眨眼,那些人影消失后又重新浮现。
他甚至还看到金就站在旁边,似乎是想与他亲近一般,也靠着他坐了下来,轻轻的依偎在他身边,闭上双眼的面容是那么平和。
第200章 宿命的预演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山谷中,两人将白无玥平放在小溪边的草地上,拿出了取水的杯子,舀了一点月光花王的花蜜喂其喝下。这次很顺利,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袁兆芜也是松了口气,要是还像之前一样喂不进去,他可没自信能像主子一样,毫无顾忌的以嘴渡药。说到底在他心里还是有些怨白无玥的,也因此不太喜欢这个少年,就像这个少年同样不喜欢他一样,大概是因为有着竞争关系?
月辉才喂下去不到一分钟,随着白无玥一声惨叫,一股子黑烟从他七窍中冒了出来。比起之前白无哀那阵黑炎风暴,这点黑雾也只能算小打小闹,白无玥也很快安静下来。
除了那被逼出体外的黑雾让三人谨慎的退了一大圈,搞出来一点动静,也没发生别的什么。那团稀薄的黑雾也很快在这花海中,被分解净化消失。
花海中的动静没能吵醒已经靠着石壁睡着的白无哀,他本不想入睡,不管是眼前那些诡异的身影幻觉也好,还是这本就不适合的地方也好。但不管他自身的意愿,意识都在一点点坠入黑暗,又被拖入猩红的深渊。
他那雪白的脸上渐渐浮现更多的血色裂纹,其中似乎还有金红色的岩浆在流动着,而他那原本还有几缕黑色的长发,很快也加入了银白色的行列。
“咕咳!!”吐出一口奇怪颜色的液体,白无玥从那无尽的梦境循环中惊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梦幻的月光花,寂静得像是死后的世界。
“我...死了吗?”心中惊疑不定,白无玥不禁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他没想到那蛇王的毒素会那么强,中毒还没有两分钟,实力能算得上3S级施法者的他,竟然毫无反抗能力的晕了过去,然后就掉入了幻境回廊里。即使有时他能挣扎着明白那些只是梦,可有些仍旧让他沉沦其中。
直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所有梦境都打碎,他原本以为就此能出去了,能重新醒来看到他挂念的哥哥大人就在眼前。但他没想到的是,前方等着他的却是无尽的虚无空间。
“白少年你没死啦!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可太让我们担心了。”
随着啪的一声闷响,感受到背上火辣辣的同时,白无玥也听到了来自魔女那喜极而泣的声音。随后,袁兆芜和陆白衣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白无玥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他没死啊,看到身边这副景色,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灵魂到了世界的尽头。
然而,感觉还少了什么,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白无玥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终于隔着那漫漫花海,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人一身雪白,在那同样泛着微光的白色花海尽头,显得分外不真实。
“兄长大人?”几声呼唤都没得到回应,离着那白色身影几米远的位置,白无玥停下了飞奔的步伐。他看着那静静站在花海边缘的人影,疑惑而又带着莫名的不安。
清风从山谷深处吹来,拂过花海,一层层泛着微光的白色花浪从这头摆到那头。风吹起了那银色的华发,露出隐藏在下方的面庞,血色的裂缝在那如瓷的皮肤上格外刺眼,而那双好看的凤目闭着,整张脸上毫无表情。
如此状态的白无哀让靠近的白无玥心中警铃大作,在那双血色双眸猛然睁开时,白无玥只感到浑身汗毛倒立,一股子寒气就从脚底顺着背脊蹿上了后脑勺。
“快退!!”紧张到极点的一声尖啸,让身后赶来的三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都是条件反射般,以最大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散开。
轰——!!
“喀拉拉...”
一声地面被破坏的巨响,带着某种晶体迅速生长的清脆音调,传遍了整个山谷。原本几人所前进的地方,生出了几丛几米高的巨大血色水晶丛。如果不是白无玥示警让众人逃离,这会他们怕是都被那异常锋利的水晶挂在了上面。
突然而至的巨变,让几人均是一阵不解。白无哀不是在休息么,为什么会突然攻击他们?惊魂未定的袁兆芜三人连忙合流至一处,除了白无玥,三人都是属于辅助系施法者,这么分散只会被逐个击破。
最初随意的一击并没有收到成果,白无哀那已染上绯色的指尖上,又开始出现血色的光华。离得最近的白无玥刚控制好空中的身体,心中不由得暗道糟糕。
不敢大意,封锁行动的冰系术法仍在了不会躲闪的白无哀身上,凭空生出一座冰山将人冻住。被冰封住的人抬头看着白无玥的向,一双血色水晶般的眼眸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宛若无心的妖魔。
“兄长大人...为什么你曾经所说的又再一次成了现实......”透过那冰晶,白无玥与里面的人对上了眼神。看着那定格在飞舞时的银色长发,那毫无表情的面孔,白无玥咬了咬牙,转身飞向了另外三人。
“跟我来,绿狐狸,赶紧放个活的防壁,快!冰冻术困不了兄长大人多久!”白无玥一落地就叫上三人,往更远处的花丛钻去。
四人躲进了藤蔓构建的壁垒之中,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但白无玥大概是知道什么的,否则不可能如此反应迅速。而且没有去接触白无哀,却反而回来找他们三人,这不符合白无玥往常的风格。
重新汇聚在一起的四人隔着花海躲藏了起来,白无哀的反常举动让他们都感到非比寻常,现在要立刻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无哀为什么突然袭击他们,以及怎样才能阻止他的继续。
这个任务显然很难,白无哀没了威胁最大的黑炎,又是重伤之躯,看起来似乎很好对付,但深知血炎恐怖的三人知道危机并没有减少。而看到三人皆是如此紧张的陆白衣,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没有擅自动手,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现在主上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即便发生战斗,他也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血炎才会控制主上本能的寻找猎物。没有黑炎的绝对压制,意识在沉睡的主上现在最多只会凭借本能,战斗力不会到平常的十分之一。”
“虽然我们三个是辅助系,小组长也才大病初愈,但在这月光花花海之中,主上不仅无法得到补充,也会被压制,而我们则刚好相反,元力能得到增强。”
袁兆芜迅速分析着敌我情报,将已经化为对手的白无哀所有不利情报一一列出,又将己方优势确认清楚。方针是速战速决,这场战斗拖久了对谁都不好。甚至他都能想到,这次死域之行结束后,白无哀的身体状况会史无前例的糟糕。
“兄长大人的血炎也并不是毫无破绽与弱点,曾经兄长大人跟我有讨论过血炎的事,今天这个情况,是不是他早已有所预料?”所以才会早早的将自己能力的缺陷与弱点调查清楚,甚至还告诉了他,白无玥暗自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总是这样?白无哀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他永远都是帮不上忙。甚至最终都会以伤害白无哀为结局,这难道是诅咒吗?让他痛苦得快要发疯,却又无可奈何,明明他是一直想要保护那人的啊!
……
“无玥,你知道控制类的书法序列,现下有几种分类,遇到这样的术法又该如何防备吗?”在一个平常的下午,像往常一样窝在实验室的白无哀,突然对蹲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白无玥提出询问。
“?好像之前有听你说起过,嗯...精神污染、肉体操控、幻觉什么的吧?防备的话只是用元力护盾,或者脱离攻击范围不行吗?”兴趣缺缺的白无玥大概猜到自家哥哥是有了什么新发现,不过平时他很少遇到有控制类序列的施法者,也没太过在意。
“大体上也没错,以达到意识同化,解放被控制目标大部分限制,只控制核心思想的精神污染;单纯让目标身不由己的躯体操控;以及欺骗视觉甚至五感的幻觉系列;如今在外界能见到的控制系序列大概能分为这三类。”
“精神污染的厉害之处,在于被操控者仍旧保持着自我意识,以及相对的人身自由。嗯,打个比方说,他们就像是签订了契约。这一类的序列等级足够高的话,可以同时感染多个目标,甚至能打造一个军团。不过缺点是操控目标多了,精神负担会成倍增加,一个不好,会把施术者本人压垮。”
“躯体操控类似于傀儡术,因目标为单一个体,操控的精准性与极高的成功率,是此类序列的优点。不过缺点也很明显,不能同一时间操控多个目标。但是等级高的话,只要精神负担能跟得上,加快傀儡之间的意识替换速度,应该能有别的打开方式。”
“最后的幻觉系的优点是范围广,消耗小,用起来方便而且不着痕迹。不过精神力强悍一点,甚至心思稍微细腻一点,小的幻术也能被看破,不会中招呢。但是,到了高等级的幻术系大师手里,就不一定了。”
如同科普一般,进入研究讨论状态的白无哀说起这些,滔滔不绝双眼放光。甚至还觉得光只是讲不能让白无玥理解,直接拖来了一块白板,开始在上面书写他的研究发现。
“然后是有关于如何正确防范控制序列的术法,无玥,你知道施法者们使用这些术法时,到底是怎样让目标中招的吗?”
第201章 敌人:白无哀!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带着朦胧的光晕挥洒在那站在桌前的人身上。他挥舞着手中的笔,站在凌乱的实验桌前,在那白板上写写画画,情绪激昂像是一场演奏会上的指挥官。
“媒介!不管是哪一类的控制序列术法,想要成功命中目标,必须要通过一种途径,让术法作用到目标身上!那就是媒介!比如魔女的魅惑序列术法,她每次施法时,不都有一阵花瓣雨吗?那不仅是好看而已,而是术法转换过后的元力,具象化后的媒介。”
“当一个目标被淋到那花瓣雨,谁会知道有多少花瓣消失并侵入了目标呢?而正是因为那些入侵的元力,成了魔女术法发挥作用的关键。现如今发现的媒介各有不同,但必然会有具象化的形态。”
“也许是一束或更多的光,也许是一阵雾,又或许是滴落的雨滴与毒液,甚至是你想象不到的接触方式。说到这里,你知道我的血炎是属于哪个种类的控制系序列吗?”
“是躯体操控类的吗?不对,是精神污染类的,就像小米糊!”白无玥抢答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我体内也有一点血炎,我算不算是被兄长大人操控了呢?”
“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白无哀顺手摸了摸弟弟的头,笑道:“你不算,我们还没有订下关键的‘契约’,最多算预备队员吧。”
“既然知道了控制序列的术法最重要的是媒介,那防备的方法也就显而易见。无玥,你所说的两种方式并没有错,不过还是忽略了一点。要是那媒介能无视距离进行追踪,甚至就在你脚下呢?”
“追踪?这种类型不是只有攻击序列与探查序列才会有的吗?而且也不可能无视距离,就算等级再高,施法距离也是有限的...不对,血炎可以做到!”看着眼前人的笑容,白无玥突然反应过来,普通施法者是那样的没错,但白无哀是个例外。
“凡事也没有绝对,黑炎至今还没调查出弱点,但是血炎我可以跟你说道说道。”白无哀放下了手中的笔,拉来了凳子坐在白无玥跟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无玥,假如有一天,你遇上了有血炎序列的敌人,第一件事就是‘隐藏’自己。普通的躲藏方法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能看穿命脉血线的彼岸之瞳是最麻烦的。但是它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活着的植物。”
“植物既是活物,但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死物,彼岸之瞳无法忽视这样的矛盾,而因此在有活植的地方,必然会被影响视野。利用植物隐藏自己,或者直接跑出视野之外,这一点是最重要也是能够反击的一点。”
“然后,消耗血炎。讲难听一点就是放掉血炎的燃料,即,给目标放血。血炎作为以宿主的血为燃料的序列能力,以釜底抽薪来对付再合适不过。但是,要小心地面,小心除了活植以外任何一个能让你与血炎相连的媒介,同时也不要被血炎沾染到。”
“一旦你被血炎抓住,除了死,你只会成为它的奴隶。血炎的感染能力极强,千万不能直接接触到血炎所化的任何事物,实在避免不了,那就能用多厚的元力护盾,就用多厚。”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白无哀闭目轻叹了一声,做出了总结:“综上所述,如果,你在某一天要与血炎拥有者为敌,身边有高序列的木系施法者就再好不过。但前提是,你得保护好那个同伴,血炎自身也是有自主判断力的哦。”
虽然那天白无哀没有明说那使用血炎的敌人是谁,但白无玥已然心中明了。自家哥哥是将血炎的弱点都告诉了他,甚至还制定了反击方法,可这不就是将杀死自己的方法告诉他了么?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无玥不想去深思,不想承认他和白无哀会有成为敌人的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必须得伤害白无哀才能活下来,那他宁愿放弃抵抗,也不要再一次杀害自己的哥哥。
然而,此刻的情况却是打破了白无玥所有的侥幸。不管如何,白无哀他们必须得打到,因为那是救他的办法,也是救他们的唯一方法。
如果他们不能将白无哀制住,那结果自然是他们全军覆没的结局,而这个结局代表着什么,四人很清楚。同时他们也明白,如果他们输了,到时候最痛苦的定然是白无哀,而不是他们几个。
四人中,袁兆芜是2S级木系施法者,魔女虽然是3A级的花系,但也算是木系的。这样的状况对他们很有利。当初来雾月森林时,白无哀带上的两个人都是木属性的,实在有些过于巧合。如果是因为他预感到要发生什么,而特地做的安排,那又该让他们如何接受呢?
“虽然兄长大人那么说了,但真要打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咕哦!好险!好险!”
清脆的撞击声带着血色水晶和冰晶碎片,从半空中洒落下来,四周的月光花瞬间被摧残成一堆残枝败叶。白无玥被击飞,身后接应的袁兆芜升起一株古藤将人接住,顺道利用藤蔓将白无玥裹藏起来。
失去了目标的白无哀四下张望,另一边的陆白衣被重新设为目标。血色的光华随着他那绯色的指尖一点,从中激射而出了无数水晶利剑。即使他此刻仅凭本能在战斗,也发现了每当他使用控制术法时,目标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知道目标并没有真正的消失,只是藏起来了,但也仅限于此。他本能的还是会寻找能看见的目标,而这样机械化的应对方式,让他因此受到了不少伤害。
“元素·水银桥。”银灰色的术法图阵没入脚底,涌起的水银喷泉,将陆白衣带离了地面,而在半空中,他又施放了另一个术法:“万千作絮·银丝缕!”
一离开水晶剑雨的攻击范围,陆白衣施放的术法化作数亿计的银丝线,从那术法阵图飞出。就像凭空作画,有无形的力量带着那漫天银网,绕过障碍物,直接来到白无哀面前。
血色的水晶防壁升起,全方位无死角的挡住了那无孔不入的毒线。在白无哀的右肩上,有一处乌黑的地方,正是之前被陆白衣的毒液接触后的结果。没有了黑炎的支撑,白无哀对毒的抗性也降了下来,而这次他不会再上当。
半空中的陆白衣坠落下来,吸引白无哀注意力的任务完成,接下来还是要看白无玥的。地面蹿出几十条柔韧的花藤将他接住,然后躲藏着继续转换位置。
“绿狐狸,快送我过去,不能让兄长大人有机会发动覆盖性术法,否则我们必死无疑!”袁兆芜并没有见过白无哀施放大范围的血炎术法,所以并不清楚,但白无玥却知道那些术法的恐怖之处。
如果白无哀发动‘三途之海’,又或更恐怖的‘彼岸世界’、‘九幽道’,那些全方位范围型术法的话,他们几人就麻烦了。整个地面甚至方圆几公里都会成为白无哀的领域,到时候就算有木系术法大概也不顶用。
“翡翠·独木成林!”袁兆芜没有怀疑白无玥的话,围困型术法向目标卷去,却很快被一双化作血水晶的利爪撕碎。
白无哀没有动用弑天,可能是他忘了,也可能是作为‘魔物’的本能,更喜欢用自己的爪牙,以及强悍的身躯。
“噹!”
交戈的响声湮灭了刚亮起来的血色纹路,白无玥的判断没有错,尽量不要让白无哀施放术法最好的方式,就是近身格斗。魔女和陆白衣是纯法师,袁兆芜倒是会格斗技巧,但白无玥不能让他被白无哀近身。要是作为核心的袁兆芜被拿下,他们四人就输了一半。
白色的刀身如骤雨般落下,又被那漂亮的水晶手指弹开。白无玥无不感叹着自家哥哥的变态,空着手也能和他拼得不相上下,而现在还是白无哀最弱的时候。
白无哀被白无玥一阵速攻缠住,其他三人不敢耽搁时机,各自结成术法攻击而来。白无玥的速攻不可能一直保持得住,而他们也没有想过,仅凭几轮交锋就能将白无哀拿下。
果不其然,三人的术法都没能伤害到那个明明已被缠住的人。就算血炎不擅长对付纯木系的攻击,但还是能看见袭来的危险。
白无哀的手刀骤然加力,磕回了白无玥劈下来的长刀,身形一晃,一个鞭腿将来不及躲开的白无玥抽飞。随即顺势一个翻身,一面水晶盾已然成型,三方飞来的术法撞在上面,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回响。
即使意识沉睡,战斗中的白无哀似乎也能判断出,谁对自己最具威胁。他的身形又是一闪,将目标锁定在了袁兆芜身上,绯色的利爪毫不留情的向他的大管家袭去。
袁兆芜的移动速度不比常人快多少,面对白无哀那如一阵疾风袭来的身影,只能疲于奔命。术法不断闪现但能起效的很少,毕竟他的攻击术法并不多。
好在援助很快就到了,袁兆芜见得形势,木系飞龙术将他险险的带离地面,魔女的蔷薇之刺已然到了白无哀的背后。
那几十条蔷薇棘刺扭成锋利的尖锥,被魔女利用元力增强了韧性与硬度,但仍旧被那绯色的利爪化作的砍刀,在几道血色的刀光过后,变成了无用的碎块。
然而,那几十条棘刺只是障眼法,其后面隐藏的才是真正的杀招。一道白色的寒光一闪而逝,紧接着一道冰剑,鲜红色的花便在白无哀那白色的衣襟前绽放开来。
第202章 染血的月光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彼岸·炼狱。’机械的话语随着飞溅的鲜血落入地面,白无哀的手臂上鲜血淋漓,连带着左肩向腹部一道长长的刀伤,将那一身白衣尽数染红。最后那道冰剑被他用手臂挡住,才没能被击中要害。
血炎顺着滴落的鲜血在地面盛开一朵更为庞大的血之花,方圆三里的地面被炙热的熔岩裂缝所侵占。那狰狞的裂缝里,涌动的是能将血肉分解的毒炎之血,带着浓郁的腥甜味,让人如坠血之炼狱。
“快散开,开护盾!!”
之前已经听白无玥重申过血炎的厉害之处,其他三人都没有任何犹豫,全部力量都叠加在防御上,在体表凝聚成一层厚厚的元力外衣,并向外迅速撤离。即使是这样,四人身上仍旧爆出无数道血线。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带着他们的防御外衣割进了血肉之中。忍不住的惨叫与闷哼四下响起,逃出生天的三人已然在片刻间遍体鳞伤。
然而,还有一人不退反进。白无玥带着一身扩散的血痕,冲向了施放术法的白无哀。全力挥下的一刀却被轻而易举的躲过,但也因此打断了术法的继续。
白无哀不得不再次对上了眼前这个烦人的家伙,明明也是可以轻易杀死的存在,但白无玥利用全部元力防御住了血炎的感染,拼着一身越来越多的上,逼得他无法分神施放术法。
眼前缠住他的不是优先攻击的目标,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无哀才越发暴躁起来。一个小型的瞬发术法在两人间炸开,只听那不耐烦的声音念道:“彼岸·一瞬烟火。”
白无玥已经尽力让白无哀没精力施法大一点的术法,但这种低级的术法对于高级施法者来说,根本不需要时间酝酿,也基本没有冷却时间,他自然防不住。
炸飞了烦人的家伙,白无哀又掉头朝才喘了口气的袁兆芜冲去。此时,魔女和陆白衣因之前躲避术法范围,皆已四散退远,此时也支援不到袁兆芜了,只能一边奋力赶来,一边提起了心脏。
“碧海千流!”两人之间的术法图阵中,一股庞大的‘水流’将距离再一次拉开,顾不得擦去额角的血迹,袁兆芜赶忙准备下一个术法。
“主上也真是的,平常怎么不这样对我穷追猛打?明明我也会很开心的啊!”忍不住吐槽的袁兆芜没有听清白无哀的术法名,只看到他那由藤蔓组成的巨型瀑布,被更多的血色纹路爬满。
血炎没能通过藤蔓蔓延到袁兆芜身上,但那原本如飞流瀑布一般的藤蔓,很快停止了生长。待血色的纹路上燃起火焰,那奔腾在半空,甚至将大地冲出一片碧海的藤蔓,都被割成了碎块。
袁兆芜就这么看着那被染红的身影冲出藤条雨幕,转瞬间到了他的面前。被血染红了大片的白色古风长袍翩然飞舞,那银色的长发也随着主人的动作,挥洒出一道匹练,血色水晶的双眸,以及白瓷般的脸上溅上的鲜血。
那即将触到他胸膛的指尖,有着漂亮的绯色,宛如白瓷葱尖沾染了少女的豆蔻,宛若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在这个时候,袁兆芜的心底依然在轻叹着白无哀的美。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一份超越男女性别的美。
“抱歉,主上。”死神已经到了面前,袁兆芜却不忍的吐出这样的话,下一刻,在他胸前骤然亮起一个巨大术法图阵。白无哀的手在触到那个图阵时,就像陷入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而袁兆芜亦是如此。
“森罗万象·转形换影,移花接木!”墨绿色的辉光大涨,因元力涌动带起的风吹乱了周围一片花海。那术法图阵消失后,原本相对的两人眨眼间互换了位置。
移花接木是袁兆芜少有的保命手段之一,序列中最高的逃命术法。原本他应该先在某处埋下母阵,在遇到危险时启动子阵,利用无处不在的植物,可以将他替换到母阵的位置。
但这场战斗太过突然与紧凑,他来不及安排母阵的场所,只能就近置换,将他与白无哀的位置互相调换。这也能创造出下一步的时机,而精明的他不可能放过。两人的位置刚刚转换,步伐都还未站稳,白无哀还是冲杀的姿势,袁兆芜却已迅速转身,施法攻击术法。
这个方式其实很危险,有可能在袁兆芜还没成功施放移花接木时,就被白无哀近身,那样之前所有努力都会化为泡影。不过,袁兆芜却是计算好了一切,即便有点偏差,总体来说还是成功了。
电光石火之间,袁兆芜已经在白无哀背后亮起术法图阵,数以万计的叶片如锋利的刀刃,将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白无哀穿透。
随着一声闷哼,四周下起了一阵火雨。袁兆芜慌忙后撤,他知道因为血炎的关系,给白无哀放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这受伤了还能自带反击的,可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真是麻烦,陆先生、魔女、小组长看你们的了!”瞬发一个腾蛇术,将还未落地的白无哀就势一卷,就像接到球的投球手,袁兆芜操控着藤蛇将白无哀奋力一抛,直接朝白无玥的方向砸了过去。
然而,就这样简单的一个过程还是出现了波折。白无哀身上流出的血炎直接将藤蛇毁坏,没有了后续之力,他那被抛飞的身形眼看就要被稳住,远处的陆白衣却在此时补上了一击。
“银牙闪!”水银之刃随着有些狼狈的绝世美人一挥手,击中了空中的目标。即使被那血色的防壁挡住了,却也将目标送的更远。而另一头,嘴角还带着血丝的白无玥已乘风而起,迎上了被击飞的白无哀。
“兄长大人,快点清醒过来啊!”
“唔啊!”
白色的花海被飞溅的鲜血染得斑驳不堪,带有黑炎特性的戮天对血炎也有着一定的克制效果,血炎留不住它的燃料,也只能任由那些血液流出白无哀那被破坏的身体。
感受到自身的危机,被血炎控制的白无哀发出了焦躁的怒吼。然而,很快他又被白无玥的风锥击中,在中途发出一道哀鸣。
白色的身影如坠落的流星,在大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地面震动,带起的余波撕扯着花海,震飞一片白色的花雨。花海中央那处陡崖上,深坑中的白无哀在自己的血泊中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
血炎焦灼的在他周身跳跃,但白无哀一时间已然爬不起来了。伤上加伤,让他的身体在停摆。直到几分钟后,他的手脚才重新动了起来,支撑着似是要成碎片的身体,摇摇欲坠的从血泊中再次站了起来。
“...死.....”看着近处的白无玥,碎不成声的言语从那不断涌出鲜红的嘴中吐出。
银白的剑眉一拧,白无哀的表情首次有了松动,从无表情变成愤怒,带血的指尖召唤出一把又一把水晶巨剑。血炎已然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更大的术法消耗,就连这样简单的一个‘化刃’,都没法一瞬间发出。
而看到这样还能站起来的白无哀,四人在感到恐惧的同时,也更为心痛。白无玥紧握长刀的手更是在不断颤抖,他呼吸急促,泪水横流,不忍与犹豫让他一时僵在原地。他不想对白无哀举起戮天,他不想伤害哥哥!
“白少年!犹豫就会败北!!”远处的魔女双眸中闪烁着泪花,手中的术法却已决然挥落。
一只由花藤构成的巨手插入了两人的间隙,朝着强弩之末的白无哀拍去。白无哀的表情一震,花藤遮住了他的视野,虽然不惧却也造成了麻烦。身边的水晶巨剑没有迟疑,将面前的巨手搅碎。然而,为时已晚,前方已经失去了白无玥的踪迹。
“冰镜·风神领航!”
碎片遮掩的空中传来凛冽之声,无数道由冰构成的箭已落下。它们没有直来直去,反而跟着不存在的导航折射着,点击在白无哀的水晶剑上,磕飞障碍物的同时,反射的速度越来愈快。
最终将水晶剑群击落后,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箭矢,带着冷冽的寒风,化作流光向白无哀激射而去。
“喀拉!!”
水晶盾碎了一地,白无哀再一次被击飞,此刻他已然没有了多余的力气进行防御了。落地的白无玥手持戮天追了上去,就像那个暴风雨之日一般,白色的长刀带着飞落的泪滴,划开了白无哀的胸膛。
一抹白影飞过那几丛巨大的月光花王,溅落的鲜血染红了那纯白的花瓣,使那纯净的白色花朵显出了几分妖异之美。
风起云舒,带起那被战斗击落的花瓣,在山谷中翩然起舞。一番兔起鹘落,不过半个小时的战斗迅速落幕。浑身是伤的四人,顾不得自身的伤痛,同一时间往那坠落的身影跑去。
那纯白的花海中躺着一个同样纯白的人,如果不看那狰狞的伤口,不看那刺目的殷红,那将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四人紧张的围在一起,试探着白无哀的呼吸与脉搏,撕下自身的衣物开始为其紧急处理伤口。
袁兆芜小心翼翼的施放着小型治愈术法,虽然他还有余力,但白无哀如此重的伤势,突然接受大型治愈术并不是好事。木系的术法多是增加目标生命力,提升细胞活性来达到治愈目的。
重伤猛治就像病危吃超级补药一样,可能会起反效果,毕竟他们是人,又不是游戏里的数据,不是电脑里的一串代码。血量能瞬间拉满的事,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不行,不能再继续用术法治疗了,主上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双炎的继续破坏!”屏息以待的四人在听到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后,袁兆芜最先发现了白无哀那完好的皮肤表面,有些地方出现了黑色的裂缝,回想起之前的事,他只能愤愤停手。
白无哀的生命既强悍,又脆弱。能与美女蛇王那样的怪物战斗后,还能连战他们四个到如此地步,这样居然也没死,不得不说他的生命力简直比小强还顽强。但要是他体内的能量失衡过大,保不准下一刻就会化为飞灰,而这种情况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
某种方面来说,他又脆弱得可怜。重伤成这副模样,还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接受术法治疗,这世间估计就只有白无哀一人了吧?这或许就是他拥有那般强大力量所付出的代价。袁兆芜强忍着心中的刺痛,一点点给白无哀包扎,心头千丝万绪。
”都这样了居然还活着,我应该说这是奇迹,还是他单纯只是个怪物?”看到这样的白无哀,陆白衣莫名的感到恐惧,那烟嗓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一时感慨道。
“你个女装大佬的死变态胡说些什么?!兄长大人是不会死的,兄长大人就是兄长大人,你再说一句怪物,小小我削你!”心中焦灼的白无玥听到这话,顿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对着那张倾城的脸蛋一阵狂喷。
“...抱歉,是我失言了。”反应过来的陆白衣连忙道歉,他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朋友?即使白无哀强悍得有些离谱,也不该是他这样说的理由。自责中,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三人不由得看了过来。
“我没事了,一时嘴巴犯贱,说了不该说的话,该打。”揉了揉被自己扇红的脸,陆白衣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那一巴掌将之前面对白无哀的阴影,也打散了一般,让他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有...蚊子?”
细弱而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四人皆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下,原本如同一具尸体般的白无哀艰难的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看见了都带伤的四张熟悉的脸。
他笑问道:“...你们...这四张...花脸是...是被哪只猫挠了么?哈哈...唔咳咳!!”
第203章 归去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四张花脸...你们...是被...被哪只猫挠了...吗?”
“没错哟,被黑帅哥你这只大猫给挠了,嘻嘻。”
无需太多的语言,只凭脸上的微笑就能说明一切。
看着四人的笑脸,对之前发生之事没有一点印象的白无哀,此刻也大概猜到了什么,却没有继续追问。既然他们都还健在,都是一脸笑意,大概没有什么其他严重的事情了。
毕竟,脸很直的白无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想到这里,白无哀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既然兄长大人还有力气和心思开玩笑,就说明他还好。走吧,回去吧。”白无玥彻底放松了下来,而这一口气吐出去,才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伤口痛得要死,不仅力气见底,肚子也饿得慌。
两个木系担起了治疗的重任,一番小憩与治疗后,四人带着白无哀离开了这处被破坏大半的神国后花园。只是在离开时,袁兆芜又去那陡崖下,取了一些名为月辉的花蜜,还挖了几株月光花。
这些东西带回去的话,白无哀会很高兴的吧?虽然表面上是对他很不利的东西,但白无哀可是个研究狂。光这些东西的稀有度,对他来说就是珍宝。而且,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之间的战斗,才能让偌大一个白月城化作一片炼狱的废墟?!黑月城匆匆赶来的施法者们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路别说曾经那些无处不在的毒蛇了,就算魔兽也没看到一只。
甚至到了原本应该看见白月城的距离,也没看见曾经那白色的遗迹轮廓。直到他们来到曾经的城门处,才发现如今的白月城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那一片平坦甚至无数凹陷的废墟上,像是有无数地狱中的怪物被击杀在这里。到处是腐肉和不知名的恶心粘液,以及无数奇形怪状的白骨。那些残骸跟他们已知的所有魔物都对不上号,只能说是诡异的怪物。
施法者们顺着战斗的痕迹追踪到了破寺庙的后院,在那硕大的地洞前,遇到了那几个外来人,以及守在洞外的秋藏。那几个外来人全都一身伤与血,最重的那个难道还没有死吗?感觉轻轻一戳都能四分五裂般。
看抱着他的施法者那般小心翼翼,其他人脸上也没出现悲痛的神色,可以推断处那人可能还活着。但人既然还活着,又为何不用术法将那人的伤治好呢?黑月城的施法者们不懂,他们这几天已经遇到了太多的不解之谜。
“你们是从黑月城来的?正好,下面那个山洞中,靠右边位置还有一处小山洞,里面有几个活着的蛇人。说不定还能救回来,麻烦你们将他们一起带回黑月城吧。”
美若天仙的陆白衣即便是一身血迹,仍旧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黑月城的施法者们也不例外,不论男女都看直了眼。然而陆白衣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利落的一转身,和五人一同返回黑月城。
五人一身的伤回到黑月城引起了居民的注意,而后面接踵而来的消息才是轰动这个黑月城的重磅炸弹。他们带回了十几个蛇人,而且听说还有救!白月城里盘踞的魔兽竟然都被消灭了,包括那个恐怖的美女蛇王!
到底发生了什么?黑月城的人们不知道,但只要联想到这一切都因为那外来的五人,就能明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人到底是谁。
五人不仅消灭了威胁他们生命的魔兽,为他们重新夺回了白月城,还救回了沦为蛇人傀儡的十几个黑月城居民,甚至就连那恐怖的黑风暴都被收拾掉了。即便因此明白五人中,有一个怪物般的存在,黑月城的人们也是受到了恩惠。
巨大的喜悦让黑月城的人们奔相走告,原本死气沉沉的黑月城在这一天彻底重新活了过来。他们喜极而泣,在大街上互相拥抱,并对没有索要任何报酬的五人更加感恩戴德。
“恩人,一路走好啊,有空回来看看。”黑月城外,雾月森林边,全城几千号人挥着手向那五人告别。
黑月城的居民们并没有走出天坑的想法,一方面是他们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怕外面世界的变化让他们无所适从。另一方面,这处小世界中最大的两个威胁已除,后面都将是好日子了,他们就更没了想法。
唯独秋藏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契约’的关系,他很想跟在自己的主人身边,但他又放不下秋婆婆。两面为难之际,还是袁兆芜代主子拒绝了秋藏的跟随,才让他安心的留了下来。并听从吩咐,去守好那处月光花山谷。
“真是可惜,那热烈的场面应该让兄长大人看看的。”雾月森林中,五人步伐轻松悠然,白无玥双手背在脑袋后面,遗憾的说着。
那些居民们口中的丰功伟绩,全都是白无哀一人所为,他们这些只在一边喊666的吃瓜群众被感谢了是怎么一回事?特别是引发这一系列矛盾的白无玥,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他那几天被困在梦境里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但就是因为他,却逼得自家哥哥大人不得不找金那个臭女人厮杀,然后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一想到金,白无玥又恨得牙痒。早在多年前他就发过誓,最好不要让他遇到那个女人,否则不揍她千百遍,他就不姓白。但现在却是没有了机会,是不是前几天经过那具骸骨时,他应当去鞭尸个几遍会好受些?
返回地面上有惊无险,经过那违反常理的倒流瀑布,渡过那处混乱时间的黑幕,他们还是很快回到了死域外围的巨蛛山脉。只是,外面天色已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望着那漆黑一片黑森林,白无玥的脸色有些发青,可以的话,他真想用飞行术立刻离开这里。这座山脉留给他和白无哀的阴影实在有点多。现在看到那些蜘蛛网,那些不好的记忆又都全部勾起。
晨风微拂,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行走的四人有说有笑,像是野外郊游归来。
“...天气...不错啊,到哪了?我...睡了多久?”大管家怀里的白无哀睁开惺忪的双眼,有些迷迷糊糊的问道。
“主上,您醒了?您已经睡了有十天了,现在我们已经出了建都,在前往永泽城的路上。”见到怀中的人醒来,袁兆芜扬起了一贯的狐狸笑脸,柔声回道。
“伤...你们的伤...好了吗?啊,这算...算是废话,哈哈...”问了一个傻的问题,白无哀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先笑起来了,反倒是周围四人看得一脸担忧。
“虽然,很想说一句早上好...但是...但是为什么要...要把我裹成粽子?”
“主上,这个...”
“兄长大人你那一身伤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子了。之前魔女还说,干脆把你裹成真正的木乃伊会更好呢。”
“白少年,你别乱告状啊,明明是你自己说,万一哥哥大人头上的伤恶化了怎么办,我才提议的呀!”
“那这样子说来,实际给兄长大人包扎的绿狐狸不就是罪魁祸首吗?”
“小组长,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乱说哦。”
眼看着三人推脱着争作一团,被一块魔兽皮毛裹成粽子状的白无哀已无语。他又没说要怪谁,这互相推卸责任是代表着他们关系好呢,还是不好?似乎这一趟旅程,让几人之间莫名融洽熟悉了许多。
“白老板,你这些属下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唉,说到你这个造型,还别说,免去了脱衣服换药的好多麻烦,你应该感谢我们想出了这个让你免遭罪的法子。”陆白衣放下斗篷帽,将一张倾城的脸凑了过来,给这世界增添了不少颜色。
“...那...这么说来...我不就跟全裸着没区别了吗?!”凄厉的哀鸣让四人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看着不打自招的几人,白无哀好想捂脸,可是他的双手也被裹在了里面,根本动弹不得。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那个时候,你们明明被迷雾阻断了方向感知,无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一口气将话说完,总算转移了自己的尴尬,白无哀随意的问了一句。
“那个啊,说实在的我当时也分不清方向判断不了距离呢,不过那个术法并没有阻断听觉和嗅觉吧?多亏了兄长大人身上的那股花香,我才能顺利找到你的。”白无玥一向冷酷的脸上此时却是扬起了一抹得意。
“这么说起来,主上身上的确是有股香味。不过隔得那么远,小组长也能闻到,真是厉害呢。”一边违心的夸赞着,袁兆芜一边在心中咆哮了起来,难道你是狗鼻子吗?那么淡的香味也能闻到,还准确的找到了移动中的正主,这也太可怕了吧?
袁兆芜一定在和他们想一样的事,魔女和陆白衣相视而笑。而在大管家怀里的白无哀也瞥见了这一幕,也是一笑,这几个人都在想同样的事情吧?
“那个,黑帅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了会比较舒坦。”在一片笑声过后,魔女扯了扯她那宽檐帽子,遮住了不知什么表情的俏脸,声音不大,却让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你,真的忘记那个女人了吗?”
气氛突然有点沉重,虽然他们不认识以前的金,但那女人应当是白无哀的初恋吧?现在亲手将初恋斩杀在手下,白无哀的心里真的放下那一切了吗?还是独自背负着伤痛,强颜欢笑?
“当然,对于一个同样的话说三遍的前女友,有什么值得一直惦记的?我脑子又没病!”对于魔女的问题,白无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
看到那苍白的脸上露出洒脱的微笑,几人都是心头一松,各自欣然一笑,回家的步伐更为轻快。不知为何,这短短一趟死域之行,竟是让他们都想家了。
堕天岛,某处地下室内,土系施法者塑造出来的石桌石椅边,或坐或站着两个身影。烛火摇曳下,黑暗中晃动出一片光怪陆离。
“居然活着出了死域?真不愧是那个怪物吗。”坐在椅子上的人翘着二郎腿,修着自己的手指甲,语气间充满了讽刺。
“不过,想来也是受了很重的伤吧?按那怪物的身份,竟然会当众让那只狐狸抱着赶路,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听说他连头发也变色了?哈哈,果然如此。”看着黑暗中的手下点头确认,椅子上的人笑了起来。
事已至此,有些决定不管如何都必须要立刻执行了。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他们的面前可不是等下一次机会那么简单。只要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本就是孤注一掷的赌局。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笑声停止,突然爆发的杀意将室内的火把吹得忽明忽暗。
那椅子上的人脸上表情狰狞,恶毒的继续说道:“派暗杀队的人过去,要趁他们此时都重伤在身,那个怪物也是濒死之际,一举拿下这胜利的果实!只要那群人不在了,整个天从影将来就是我们说了算!”
“我说,你该不会又舍不得了吧?那个怪物真的有那么让你念念不忘?虽然他是有一张好看的脸,但他是个男人吧?真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竟然为同为男人的他如此疯狂。”
讽刺的话语没能让背对着他站着的人恼怒,只是稍一沉默,柔和的声线带上了冰冷,回荡在这处空间。
“不,他必须死,否则,我将永远无法做回原本的自己。他活着即是诅咒,还是死了的好。”
“就等你这句话,有了你的诚心加入,我们所谋之事还不手到擒来!哈哈哈...”
第204章 天从影之乱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晴明大人,求您赶紧撤离吧!再待下去迟早会被那群叛徒抓到的,到时候还不知道那些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要我们如何向大组长交代?!”
不断被爆炸余波震得沙尘四起的魔王城内,在前往议事大厅的途中,几个施法者哀求着那一身古风长袍,水蓝色齐腰长发的人影。
“其他人已经被保护着撤离了吗?”一脸严肃的颜宁雪平静的吐出不相干的话语,让几位施法者神色一震。
“他们已经听从您的吩咐,分别保护着重要人员已经安全撤离,城里的居民的避难也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只是,研究院中还有部分研究员被叛徒扣押,大组长的亲友那边也受到了严重的追击。”
“不过那边有众多大神护着,东洲那头也已经组织了人手接应,应当没什么问题。现在魔王城里就只有您了,快点随我们撤退吧!”
“你们走吧,我不会离开的。”平静的语气似乎是在说什么不痛不痒的事,颜宁雪始终目视着前方,神色严肃而冷峻。
天从影突然爆发这样大规模的动乱事件,是他没有料到的。这次动乱发起的太过突然,且目标明确。敌方在集中火力攻占堕天岛后,仅是在东洲其他四城制造了一些骚乱,牵制了四方援军,就踞险不出。
但即便现在事态急速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境地,曾经答应了要替白无哀看好天从影,看好这个家的颜宁雪就不会食言,离开这个‘家’的想法更是一丝都没有。
也许他实力低微守不住这一切,但就算是死,也要那些吃里扒外的叛徒知道,天从影不是没有一个人肯以命相搏。要不是当初白无哀的指导方针就是优先保命,而颜宁雪也担心伤害扩大,波及到太多无辜,那他们就算大战一番又何妨?!
几个施法者护卫的哀求,颜宁雪没有听进去,他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次叛乱太过突然,显然是有人蓄谋已久,而且瞅准了中间某个他不知道的信息,才突然暴露出暗藏的企图。
天从影从建立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些叛徒以为攻占了核心的堕天岛,就能轻易夺走的吗?别开玩笑了!没有强大的实力镇压与各部门的合作,天从影也不过是一盘散沙。那群自以为是的叛徒难道以为,只靠他们那几千人的战斗力就能顺利接手吗?
天从影中从来不缺高手,但支撑起整个天从影的,其实一直都是白无哀特意找的那些能力各异的弱者。看不清这一事实的那些人,即便得到了天从影的大本营,也不过只是一处空壳!否则,颜宁雪为什么要拖延这么长时间,仅是为了能让岛上的弱者撤离。
到现在,天从影的变故其实不是颜宁雪最担心的。不管他在或不在,等最初的混乱过去,剩下来的真正忠贞之士,定然会重新组织人手进行反击,让他担心的是去济洲死域的白无哀一行人。
若不是得到了什么确切消息,就凭那几个3S级的反叛者,也敢背叛天从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也许是天从影安分太久了,白无哀那个血炎大魔王单纯挂名太久,给了那些新来的敢尝试挑战他一次的勇气。
去年白无哀重伤之事被流露出去,造成的隐患还是暴露了出来。早就说了让他不要成天窝在实验室,现在好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随着那同样不知无畏的几个叛徒头领一起造反。颜宁雪暗自恼怒着,却也通过这事知道白无哀他们极有可能是出什么了事。
满腹心事的往前走着,直到看见前方议事大厅的门无人自开,颜宁雪的步伐才略微一顿,随后又毫不畏惧的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那人背后的手势,几个施法者皆是神色一凝,然后露出艰难之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悄声后退互相掩护着离开。他们事受过系统的训练,服从仅次于大小组长的晴明组长的命令。
颜宁雪知道敌方的目标是他,那几个还不到3S级的施法者能不能安全逃出去,他并没有把握,只知道接下来是属于他的战场。是生是死,皆是难料。
迈步走进辉煌的议事大厅,颜宁雪看到一个有着烈火般中长发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那位置本是白无哀的专属,而如今却被外人占据,颜宁雪的心中涌起一阵怒火,眼神也变得更为犀利。
看那叛徒穿着嘻哈风格的衣服,破洞牛仔裤上还挂着不少链子,随着他搭在会议桌上的双腿不断抖动,而叮当作响。一副坐没坐相,放浪形骸的模样,令人生厌。相比之下,曾经白无哀也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却是看着舒心多了。
这个人,颜宁雪认识。只是与那个研究院中一副阴沉宅男的印象完全不同,如今更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表现自己一般,一身招摇的装扮,脸上也是画着浓重的妆容。是释放了压制的欲望,毫无节制的堕落者。
这样的人向来是颜宁雪最反感的,也许是天生八字相克,也许是他那正直的性格作怪,从一开始见面时,他就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表情真是难看啊,我的晴明组长,哦,不对,是前组长。”原研究院,四象朱雀一组中,代号日冕的男人叼着一根棒棒糖,笑着嘲讽道。
“不过现在你摆个臭脸给我看又能怎么样?你已经输了,现在整个堕天岛都是我们的了。一只败犬竟然没有逃命,这一点倒是有点令人刮目相看了。我是不是该夸赞一下你对那个怪物的忠心可嘉?哈哈哈。”
“哼,真是可笑。整个天从影的胜与负岂是你一人可断言的?不过是暂且控制了这一座空岛,何必这么早就来耀武扬威。”谪仙人颜宁雪一甩大袖,清俊的脸上亦是带着嘲笑。
“哈哈,颜宁雪,你也只能在此时嘴硬一下了。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实力,还能活着走到我面前?我就给你个机会吧,主动投诚,还是哭着求我饶你一命,你自己选咯。”
“不必了,我可不像你这个胆小的背叛者,软弱无能还贪生怕死。”
能进入四象组中的每一个成员,其实力都不可小觑,品格方面也是极好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日冕之前伪装的很成功,让人真的以为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研究宅,惧于白无哀的威慑只会躲在角落里。
当那威慑之人很长时间没出现后,之前压制的野望,滋生的欲念就将其支配,从而无脑的直接爆发。这样的人不管实力有多强,都不能让颜宁雪感到害怕。一个不懂节制放任自我的人,即便一朝得势,也迟早会自取灭亡。
“咔!!”
“你说什么?!”
糖果被狠狠咬碎,日冕那被涂画得如鬼怪般的脸上,显露出不快。被一只丧家犬如此嫌弃,让他怒火中烧。而这只丧家犬实力远逊于他,却能拥有他望尘莫及的权力与荣耀,这一点更是让他又妒又恨。
“难道不是吗?身为朱雀组的一员,实力明明不低,却在第一次讨伐任务中,不仅失利还抛弃队友独自逃跑,之后更是以各种理由拒不出战。其后申请转入了研究院,但也没有做出任何实际成果。”
“除了让人感觉是个靠活跃气氛吃白饭的,你还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看得起。”不假辞色的将日冕的‘就职’经历简短道出,颜宁雪也想起了曾经他与白无哀的对话。
‘那个代号‘日冕’的家伙,你就不能处理一下吗?执行外务不力,内务也毫无政绩,转去研究院也没听说过有任何有用的研究成果。那样的人你留在天从影到底有什么用处?吃白饭吗?’
研究院不直接归颜宁雪管,但并不妨碍其中一些明面上的事务汇报到他桌上去。对于那个日冕的投诉,他接到的也不是一两起了。可四象级别的人员裁决,他虽然可以全权做主,但他依旧认为必须要得到掌权者白无哀的同意。
‘你说那个代号听着挺大气的日冕吗?他确实是有些胆小,工作能力也很废柴。不过,他的很多小发明也挺有意思的。而且,研究院里面严肃死板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多一个惫懒货活动一下里面的工作气氛也不错啊。’
那个时候的白无哀宽容的那般说了,颜宁雪还能怎样?之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他也没再注意对话中那个主角后来到底如何了,反正还有个大管家去操心。
不管怎么算,日冕终究是个真小人,掀不起太大的风浪,难对付的自然也不是这种层次的人。在这次叛乱中的罪魁祸首里,日冕只能算个添头。只能是说他起了个反叛的头,然后在另外几人的有心联合之下,一些不甘寂寞的野心家也纷纷现身了而已。
“哈!真是好笑!你这样狐假虎威的弱鸡更没资格说我,你也不配!你之所以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样子,还不是因为身后有一个传说中的怪物给你撑腰!没了白无哀那家伙,以你的实力到底还能做什么?”
“把屁股卖给另外一个强者吗?瞅瞅你这脸蛋,说不定还真能再勾引一个主子!不是吗?天从影的王妃,大魔王的男情人?”被说中痛处的日冕怒极反笑,想起堕天岛甚至整个东洲的传闻,恶毒而又粗俗的话语更是脱口而出。
明知道跟这样一个粗俗小人置气很没必要,但颜宁雪闻言还是忍不住脸上一黑,带着些他都没意识到的无奈回怼道:“不过是小人之言,那样的话你倒是说给那家伙听听,说不定他会很开心的赏你一刀。”
流言中说他是白无哀的情人这事,早在东洲见怪不怪。托白无哀行事经常不顾外界眼光的福,他这个身份怕是洗不掉了。而更多的估计也跟白无哀那男女不忌的态度有关,这样的流言更是屡禁不止,颜宁雪也只能无奈的装作没听到。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日冕笑得前俯后仰,表现得相当夸张,却又在下一秒迅速变脸,露出阴恻恻的邪笑道:“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前提是他还活着!”
第205章 意料之外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前提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场叛乱的源头,颜宁雪早就猜测是跟白无哀几人去死域有关,但想到他们一行人的实力,又觉得出事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们不就只是去那天坑钓个鱼么?现在听到日冕说出这番话来,其中怕是还有他不清楚的隐秘。
“哎?明明是那个男人的情夫,你居然不知道那家伙去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哦,有关研究院的事,他瞒了你不少吧?还有他自己的状况。比如他体内的黑炎什么的,又比如他去有黑雾存在的死域,本身就是单纯找死的这种事。”叮当的一阵脆响,日冕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插着口袋,一步三摇来到了颜宁雪跟前,带着深意的说道。
日冕有幸见到过黑雾实验的过程,其结果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为什么日冕有胆量敢发起叛变?自然是知道因为黑炎的关系,白无哀很可能将命不久矣。甚至还如同嫌死得不够快,特地再一次去往了济洲。
而这一次不再是死域外围,更是未知的死域内部!光只是死域外围的黑雾,就已经能让那些皮糙肉厚的魔兽逐渐死于非命,而白无哀竟然还要去那更危险的地方,那不是找死么?
既然那压在天从影之上的大魔王已经注定会死,暗部的负责人也不在,整个天从影领导层就一个3A级的水法在主持大局,如此势单力薄之际,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天从影之下那么多成员,总有几个实力强大的高层不甘于人下,甚至还盼着那人出事,好取而代之。联合了这些人,再煽动一众愣头青,要成大势也不是那么难。说到底,终究还是颜宁雪的实力不足以服众,才给了他们方便。
“如今这个局面其中有一半,还是托你这个弱鸡掌权者的福,哈哈哈!别想着还会有人能回来救你!支撑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也不会让他再回来!”
日冕那尖锐的笑声如尖刺般刮着颜宁雪的心脏,在听到白无哀体内的黑炎,因巨蛛山脉之行,已经壮大到威胁其性命时,他的脑子里就已经轰然炸响,化作一片空白。
此时更是心乱如麻,他不是不相信日冕说的话,而是如此重要之事,白无哀竟然一点都没和他说起过!比起知道白无哀深陷险境的恐慌,心中更是有一股无法压抑的难受。
“喂!喂!你这只丧家犬有没有再听本大爷说话?!赶紧跪下来舔大爷的鞋底,说不定看在你还有用又听话的份上,不会计较你之前的无礼。你愣着做什么?给本大爷跪下!”
心思乱成一团的颜宁雪被日冕的声音唤回心神,看着对方踹过来的一脚,心生怒气的他浑然不惧。他有他的傲骨,如此被折辱,即便他只是个3A级,面对3S级日冕有着天大的差距,他也敢越级而战。
“住嘴!不得对晴明组长无礼!”
就在颜宁雪凝聚水刃时,中途却突然插进来一只脚。随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日冕踹向颜宁雪的脚,被另一只脚踹了回去。那穿着长筒皮靴的腿上一阵紫色的雷电闪过,日冕闷哼一声以更快的速度摔倒在地。
“晴明组长,真是抱歉,日冕这小子不懂得礼貌,有些得意忘形了。”无视了日冕的羞怒,那高大魁梧的身形转过来,对颜宁雪认真的说道:“如今的形势你可看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们维持天从影。当然,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新晋青龙组的第一人‘紫霄’雷龙,没想到竟然还有你!”看着眼前的人,颜宁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雷龙,几个月前随白无哀来到堕天岛的中原强者,在加入四象青龙组之后,以一身超绝的实力与军事素养,新晋青龙组第一宝座。因其军旅出身,曾经又是济洲一大势力的领袖者,实力也如此强大,便被委以重任。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高大的身躯,穿着一套黑色的制式套装,精练的板寸短发,双眉如刀,眼神似箭。一身刻入骨子里的铁血气质,与那强悍的气息令人心头发紧。日冕也有些惧怕这近两米的军旅汉子,被踹了一脚又灰溜溜的坐回了旁边的椅子上。
雷龙竟然也是反叛者之一,这有点出乎颜宁雪的意料。当初这人还是以报恩的名义,跟着白无哀回来的。本身也是个重情重义,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伙同日冕那个小人,做出背叛天从影,背叛自己救命恩人的事情来?
“为什么是你?他对你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为何要背叛他?”
“正如你所说,大组长对我恩重如山,在天从影危难的此时,我更不能让他辛苦建立的天从影,交到你手上。晴明组长,你还是太弱了,保护不了这一切。”雷龙有些唏嘘的回答着颜宁雪的质问,面对这个与他有着同样正直性情的同僚,他也不想为难。
“你这话却是让我听不懂了,如若你们不掀起叛乱,天从影又何须要我来守护?难不成换了你们,天从影就会更好了?”颜宁雪略感悲凉的反问道。
“啥?我可没说要造反,我只是被叫来平复叛乱的,你这话怎么说的是我搞错了一样?既然你选择留在这里,不是说明会继续为天从影效命吗?”听到那一声声反问,雷龙有点慌了,连忙澄清道。
颜宁雪闻言一愣,顿时面色古怪的问道:“你该不会是被谁诓骗了吧?说起来这次叛乱中,还有人藏着后面没出来吧?以你们两人的权力,是无法干扰到暗部的情报部门的。”
在雷龙出现之前,颜宁雪一直以为背叛者的领头人只有两人,起码除了日冕之外,另一个人绝不是雷龙。所以当雷龙出现在这里时,他才那么惊讶。白无哀一行人此次去济洲死域,是没有遮掩行踪的。
但最近很多条线路,颜宁雪却是联络不上了,白无哀几人的最新消息自然也变得不清不楚。要是说雷龙出手干涉,那也太说不过去,雷龙负责的主要是军事方面,情报这一块与他擦不到边。而四象层次的权力,也无法影响到独立的暗部情报部门。
“不愧是晴明组长,这么短时间内,暗中有几个敌人就已经摸清楚了吗?”回应颜宁雪疑问的不是有点懵的雷龙,而是从议事大厅另一侧门进来的年轻人。
那男子有着夏日阳光一般灿烂的金色卷发,松散的扎着个侧马尾搭在肩上。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金叶桂冠,精致如西方天使般的外貌,穿着简约的白色长袍,半露的胸膛上还挂着一条稀有光系魔核制作而成的项链。
而他手中握着一根红宝石的权杖,那权杖与桂冠是身份的象征,象征着他玉清境,代号‘拉斐尔’的身份。
“拉斐尔……”
三清境的人都是天从影的重要人物,一般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有些就算在外也是掩藏了真实身份的,因为三清境代表的不是他们的战斗实力,而是他们所做出的贡献程度。而其中,拉斐尔是个例外。
作为稀少的光系3S施法者,又拥有天使下凡的外貌形象,不被大众倾慕与信仰真的很难。没错,是信仰。在世间宗教信仰崩塌凋零的现下,还有不少信仰西方真神的信徒们,在见到拉斐尔后,都把他当作天使的化身,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拉斐尔’就是这样被白无哀作为代号封给了他,而天从影这么几年中,能吸引那么多居民与外人来,还多亏了这个光之化身的形象大使。拉斐尔是天从影明面上的公关大使,金字招牌,然而如今这个天使却叛出了天从影。
颜宁雪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与拉斐尔共事这么久,多少他也发现了拉斐尔一些奇怪的地方。说奇怪,更多的是和他自身有些想象,却有很多不同。
拉斐尔很温柔,不同于颜宁雪那外表的温文尔雅,也不同袁兆芜那种内敛的温柔。拉斐尔的温柔是从内到外的,就像他周身那淡淡的光华,纯粹的,却带着一股子哀伤与忧郁。
其中到底是为什么,颜宁雪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同事,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想来是利用了‘拉斐尔’的名号吧?”
天从影中最具影响力之一的光明天使拉斐尔,他可以不说反叛,就像诓骗雷龙一样。编造一个故事,扔出一些真真假假的讯息,联合早有异心的人,给新晋成员灌灌迷汤,再号召一下‘信徒’。短时间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也不是不可能。
得知主导这一切的人是拉斐尔,颜宁雪在心底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拉斐尔反叛不假,但这样就代表着他所号召起来的人,不一定是因为对天从影不忠。要是反过来,日冕是主导这一切的主权者,那代表的就是相反的意义。
“没错,我借用了这么久在天从影中,积累的所有人脉、资源、荣耀、权力,一切的一切。在得到魔王陛下决定去济洲死域的消息后,我们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在济洲的情报员们,仍旧没得到他们回归的消息。以陛下的实力是不可能耽搁如此长时间,所以,我判断他们已然凶多吉少。”
拉斐尔那带着忧郁的面容有一半落入了阴影里,他漠然道:“虽然接手天从影并不是我原本的打算,但雷龙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让天从影落到实力太弱的你手上。所以,你选吧。是追随陛下而去,还是继续为新生的天从影效命?”
第206章 被擒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是追随陛下而去,还是继续为天从影效力,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拉斐尔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甚至身上的气息都带上了淡淡的杀意。选后者,颜宁雪自然性命无忧。但要是选前者,下一刻他就要横死当场。以拉斐尔的特殊地位与能力,要平复颜宁雪的死所带来的影响,也不会需要太长时间。
谪仙人颜宁雪的脸色一凝,在心中叹息,看样子在他死之前是没法等到那人的消息了。
“有什么好选的,对于我来说,天从影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组长白无哀所在的天从影!”
始源法阵展开,24条数据链条迅速缠上那长身玉立的身姿,颜宁雪已做好玉碎的打算。这是他头一次尊称白无哀为大组长,可惜白无哀估计是没机会听到他再说第二次了。
周身元力涌动,术法光华乍现,坐在一边的日冕不等另外两人发话,已然同时亮起术法图阵,带着熊熊烈火冲了上来。
战斗一触即发,颜宁雪一开始就用上了全力。他只是3A的治愈型水系施法者,即便有3S级魔核的匕首辅助,也不擅长战斗。更何况他也一向只是在忙于公务,自身的战斗力也很薄弱。此时对上日冕,就是鸡蛋碰石头一样弱小。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反抗,不敢反抗。
日冕最初并没有太过重视颜宁雪,以他的实力碾压颜宁雪,是轻而易举的事。第一个术法的威力并不大,一个巨大的火焰铁拳,灼烧着空气砸向的目标。
“踏浪。”随着一道清润的吟唱,脚下出现泉涌,带着召唤它的主人迅速离开了原地。
火焰巨拳带着一股热风砸了下来,没有击中目标,却也将光滑漂亮的地面破坏出一个狼藉的大坑。一击不成,日冕转身又追了上去,挥舞着火焰大手,再次抓向随波逐流的颜宁雪。
“深海之旋!”趁着水行之法拉开了距离,颜宁雪双手之间已凝聚起更加强大的术法。蔚蓝色的图阵中,激流汹涌而出,凝聚旋转成了一个巨大的水钻。极速旋转的水流带着强大的动力与切割力,迎向了日冕的火焰巨手。
顷刻间,汹涌的水蒸气充满了整个议事大厅。随着一声惨叫,日冕带着点点飞溅的血迹,从那水蒸气的中心被击飞了出来。
通风良好的室内环境让水蒸气很快散去,露出呼吸微促的颜宁雪,以及墙角捂着手臂惨叫的日冕。日冕为他太过轻敌而付出了代价,即便他是3S级半神,颜宁雪凭借怀中的匕首那颗魔核,也能伤得到他。
这一幕让观战的两人有些意外,颜宁雪自加入天从影以来,从来没有人见他出手过,只知道他是个治愈型的水系施法者。却没想到今天,竟能将属性相克的3S级日冕击伤。虽然其中日冕轻敌占了大多数,但也依旧说明了颜宁雪的实力也不是传闻中那般弱小。
“竟敢!你竟敢伤我!区区一条丧家之犬!”
日冕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颜宁雪的那一击威力巨大,但被火焰拳消耗了一部分,加上日冕3S级的体质,与关键时候动用了元力护盾,他那只手也就是血肉模糊的皮外伤而已。
可日冕很怕疼,只是那么点伤就已经断掉了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随着他的吟唱,巨大无比的术法阵图中,出现了一只火焰君王。那火焰君王足有十米之高,一爬出图阵,就冲破了建筑的屋顶,烧毁了周围的建筑,将四周化作一片火海。
颜宁雪躲避着不断掉落的建筑碎片,与那漫天火雨,心中不禁有些凄然。3A级与3S级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方才那一击,已然是他全力出手的结果。却只是趁日冕大意,才造成那一点伤害。
现在日冕元力全开,攻防一体的术法已经成型。颜宁雪真不知道以他那点元力,以及屈指可数的几个攻击与辅助技能,究竟能坚持到几时。而想要再伤到敌人,怕是也难上加难。
火焰君王那巨大的体格看起来动作并没有多快,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于地面上如小玩具一样的人来说,即便那双火焰利爪挥得有多迟缓,那也是顷刻间到了面前。
“深海·暗渡陈仓!”怀中的匕首上,那深蓝色的魔核散发出光晕,无尽的海水凭空涌出,被控制化作一片移动的汪洋。
火焰君王也被淹没大半,拍入海水中的火焰之爪被不断消耗,嗤嗤的蒸发声音不断,而藏入水下的颜宁雪已顺流而下,朝着远处的日冕游了过去。
“切,你以为躲在水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就你那点元力,我光用火焰君王给你烧,都能蒸干了!”日冕操控着汪洋中的火焰君王搅动着四周的水流,不断加大元力输出补充着火焰君王的消耗,想以此将水中的人逼出来。
水花四溅,一道激流带着暗藏的身影破空而来,颜宁雪拔出了怀中的匕首‘深海龙牙’,直刺日冕的眼窝!
看见对手竟然迂回到了眼前,日冕也是一慌,随即立马用火系元素加身,猛然后退之间瞬发一个火蛇术卷上了颜宁雪的手臂。他这一乱,那头的火焰君王便没了元力支撑,顿时溃散。
而颜宁雪感受到手臂上的灼痛,咬着牙没有放弃进攻,硬生生凭着自身的水系治愈,再一次逼近了日冕。
火焰烧焦皮肉的臭味和着一身尖叫,血再一次溅了出来。日冕捂着被划伤的侧脸目光狰狞,他另一只手上燃起烈焰,抓住了力竭的颜宁雪的手腕,往反方向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颜宁雪闷哼一声,冷汗不断滑落额角,被折断的手也无法握住那把匕首,眼睁睁看着‘深海龙牙’被日冕夺走。他咬着牙,紧盯着日冕那扭曲的面庞,眼眸中尽是决绝与不屈。
“你这该死的家伙!仗着有把好武器是吧?这是白无哀送给你的对吧?”日冕看着手中的那把3S级的匕首,嫉妒到发狂。他一边拧着颜宁雪的手,一边将匕首扔在了地上,凝聚起一把压缩到极致的火焰利剑,对着那魔核扎了下去。
又是一阵脆响,被连扎几剑的魔核顿时碎裂开来,逸散出里面纯净的魔力。被制的颜宁雪忍受着手上的灼烧,与筋骨的疼痛,平静的眼眸深处却在此时出现了波动。他愤然聚起一把水剑,再次扎向近在眼前的日冕。
可这次日冕已经学聪明了,那水箭还没到他眼前,就已被火焰屏障挡住,下一刻一记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颜宁雪踢飞。
“咳咳!”咳着丝丝血迹,颜宁雪艰难的从建筑废墟中爬出。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袍,此时已然全是泥灰与斑斑血迹。而他的右边袖子已经被烧毁,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手臂。
不等颜宁雪再次袭来,日冕已先发制人,重新召唤了火焰君王。那巨大的火焰君王摧毁着周围的一切,让颜宁雪无法靠近。而面对那重新袭来的火焰巨爪,没有了‘深海龙牙’,颜宁雪也无法再次施展那个2S级的术法。
元力已然消耗过半的他,只能选择利用水球将自己包住,以此来减缓冲击。只是在绝对的力量之前,那也不过只能阻挡一时而已。毫无疑问,颜宁雪再次被拍飞至半空之中。
水球虽然为他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但终究还是被拍散。飞落出去的颜宁雪如流星一般,划过被毁的西楼,撞入了旁边的另一栋楼的外墙上,并带着墙体碎裂石块,与吐出的鲜血往地面跌落而去。
就这样放着不管,暂时昏迷的颜宁雪从那几层楼的高度坠落,不死也会重伤。但即便是这样,日冕也没打算放过颜宁雪,操控着火焰君王再一次攻击了过去。
那火焰巨人带着上千度的高温与巨大的力量,掀起狂风,眼看就要击中坠落途中的颜宁雪。突然从中窜出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击毁了火焰巨人的双手,同时响起了两个不同的声音。
“日冕你够了!”
“宁雪哥哥!米糊!”
在此危机之际,一边的雷龙却出手制止了日冕。而另一边,一道婉转的轻呼,窈窕的少女骑着一只长有黑色双翅的黑色巨猫,从远处疾驰而来,化作一阵疾风接住了落下的谪仙人。
颜宁雪在米糊的背上醒来,看到面前的纸鸢大惊。纸鸢只是个普通人,米糊也不过是祸斗1星的魔兽,就这样的组合居然敢跑回来,不是找死吗?况且之前他明明安排人护送纸鸢和其他魔王城的人离开了!
“纸鸢,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不听从安排离开堕天岛?!”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颜宁雪连忙撑起元力护盾。那紫色雷霆与火焰巨人相撞,炸碎了大片建筑,碎石飞溅得四处都是,被砸中了不小心就是死。
“宁雪哥哥你才是!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大家都很担心你啊!”纸鸢强忍着害怕与担忧的眼泪,愤愤不平的反问道。
“如果我不留下牵制他们的视线,你以为其他人能那么快安全的撤离吗?他们进攻堕天岛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我如果和你们一起走,那就是害了你们!”颜宁雪一时着急,语气也变得激动了些。
“纸鸢,米糊,你们听话,放下我赶紧离开!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回去看好三岁,三岁的心智还太小了,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不能再让它那个定时炸弹也爆炸了,知道吗?”
颜宁雪语速极快的交代着,希望纸鸢能立即平安离开。他留在魔王城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如果只是他一人倒也不必顾虑什么,但现在纸鸢的出现就像一道枷锁束缚住了他。如果,那些人拿纸鸢的安危来要挟,那他颜宁雪又该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宁雪哥哥你是打算做什么?牺牲自己来救大家吗?这种事情大家都不会接受的,我也不要你死呀!我们不是一家人吗?”然而纸鸢却哭泣着拒绝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颜宁雪经常忙于天从影的事务,与纸鸢没多少来往,但纸鸢早将这个看着温雅实则脾气火爆的男人当作了家人。
就如白无哀曾经所说的,住在魔王城的人都是一家人。不管颜宁雪也好,袁兆芜也好,还有其他人也好。纸鸢都把他们当作了亲人,而现在要她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什么的,这要她如何接受?!
纸鸢哭着的呐喊震颤着颜宁雪的内心,原本他的确是有那个打算的。不过是孤身为了自己所忠所爱的人与事物,去慷慨赴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的他却有点怕了,怕他死后,纸鸢、魔王城的大家、天从影甚至堕天岛到东洲他所认识的人,又或认识他的人,会露出痛苦而又悲伤的表情。
甚至,那个人,那个人会怎么样?还会像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的温和的笑着吗?还是像之前那个冬天一样,露出那般痛苦的模样?
不可以,不能再让那人增加痛苦了。自那个冬天后,即便是笑着,那双黑眸深处沉积的哀伤也时隐时现。一想到那人再度流露出那堕天的模样,颜宁雪只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要被抹去,胸口中迸发的痛比内伤还严重。
突然的,颜宁雪回头向拉斐尔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那感觉相似的地方还有这里啊。明明已经堕入那处深渊,却还不肯承认,不肯接受。只是我默认了所有结果,而你却选择反抗那来自深渊的蛊惑吗?”
颜宁雪如此念叨着,抱着纸鸢看着那包围而来的反叛者军团,露出了凄然的一笑。
第207章 遇刺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济洲,距离永泽城还不到两百公里的一处废弃小镇中。镇子中心一栋保存较好神霄古风民宅大堂里,五人姿态不一,或坐或站,屋内的气氛沉重得让人不敢开口说话。
堂下半跪着两个人,冷汗已经爬满了他们的额头,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更不敢看坐在堂前那人的脸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堕天岛发生了什么?”暗中深吸一口气,把那躁动的不安吞了下去,白无哀尽量将声音放轻柔,却依旧带着一股子透心凉的冰冷气息,让大厅中的两人忍不住抖了抖。
“回大组长,一周前以‘拉斐尔’、‘紫霄’、‘日冕’等为首的几名内部高层,以大组长您身亡于死域的名义,带领着数千名组员发起了叛乱。因为实在太过突然,我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已经听从晴明组长的安排有序撤离,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至今局势仍旧严峻。”
“堕天岛上的居民与组里的重要成员大部分已分批撤出,但仍旧有部分研究员未来得及撤离,被反叛众扣留。东洲四城也有叛乱分子不断作乱,而魔王城...已经沦陷了!”
左边的暗部情报员艰难的吐出最后那句话,胸口似乎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如此变故让他无法维持住自己的情绪。这场叛乱中,曾经的好友成了敌人,日常办公的同僚在战斗中死去,原本平和美好的日子一去不返。
“那...他呢?”雪白的手指因用力紧握椅子扶手,而变得有些发青,白无哀忍不住闭上双眼,心中刚下去的躁动又浮现出来。血炎的影响还残留着,他不能像平常那样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与杀意。
“...晴明组长...晴明组长他为了拖住那群叛徒,遣散了暗中的护卫后,独自留在了魔王城里。后来有情报说在城中爆发了战斗,晴明组长他...至今生死不知!”
不忍的说出这个残酷的消息,情报员紧闭了双眼,支撑身体的拳头也忍不住狠狠的击打在地面上,溅出几点殷红。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想作为战士与那些叛徒决一死战的,可是身为情报员,他知道成功传递肩负的所有消息,才是他的使命。
“咳咳咳!!”忍不住胸口中那翻腾的躁动,白无哀剧烈的咳嗽起来,在一边的大管家连忙释放了一个小型治愈术法,迅速掏出了手帕递了过去。
“主上,请不要着急,晴明一定还安然无恙。拉斐尔是个聪明人,不会就那么杀掉晴明的。况且还有雷龙在,其他人怎么样先不说,以雷龙的性子,即便是拉斐尔亲自出手,他怕是也会阻止。”
袁兆芜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说法,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在此时太过激动。而且以他的了解,雷龙那个人应当不会让颜宁雪死在他眼前,不做任何反应。倒是天从影中突然冒出这么多叛徒,却是有点出乎意料。
在暗部的监察之下,起码这两年天从影内部可以说没什么太大的隐患了,不过有些人暗藏着野心也是早有预料的。只是没想到叛徒里会出现一个意外,那个极具影响力的拉斐尔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这其中有研究院的人参与,显然是经过黑雾实验,推测出了白无哀的危险状况,才在这次他们去死域的时间段中突然发难。但那些人肯定没有详细了解过黑雾实验,也没想到死域里会有月光花那样的存在,才慌忙派人中途截杀的吧?
在五人来到小镇之前,中途突然遇袭,清一色的暗杀高手。虽然各自分组可能不同,但作为那些暗杀者的顶头上司,袁兆芜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是暗部的人。身为暗部的杀手,竟然来刺杀自己的上司与主子!
可想当时这事对大管家的冲击有多大,在他管理之下的暗部中,竟然还有人会受到外人的蛊惑,反叛天从影,背叛自己的主人!这属于他的严重失职!看样子等回去后,暗部的思想教育还得持续加强。
虽然来刺杀的人有二十多个,不过最高等级才2S级。暗杀手段一流是一回事,但实力参差不齐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就是另一回事了。显然他们得到的情报并不准确,见到无伤的四人,那些叛徒眼神中的意外,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五人中实力最弱的魔女受了伤,好在没有被一刀毙命,被袁兆芜救了回来,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反倒是被众人护着的白无哀,一番波折又让他伤势复发昏迷了一夜。在那之后,五人遇到了被追杀的两名情报员,将他们救了下来,随后得知了这一切。
“那个叫拉斐尔的人脑子有病吗?好端端的干嘛要叛乱?他难道不知道这会是什么后果?兄长大人平日里最恨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白无玥有些忿忿不平的骂道。
也许是因为白无哀平常太好相处了,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外界展露手段,所以那些蠢货八成已经忘记两年前的事了吧?
“没错没错,明明看起来像个天使,没想到阴暗的心里住着一个恶魔呢,跟黑帅哥完全相反。”
“喂,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能在这开玩笑,你们的势力中有人叛乱了哎?刚刚还有人来刺杀,能不能长点心啊?”陆白衣有些无语的看着毫无紧张感的两人,他们的脑回路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自他认识这群人以来,就没发现一个正常人。
“咳!小陆陆也不必担心,不就是叛乱嘛,哪个组织没经历过?天从影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吧。再加上最近这大半年,新来的成员有点多,有些地方没顾及到也是没办法的事。兆芜你也别苦着脸了,等回去摆平了这一切,再开个检讨会吧。”
整理好自己情绪的白无哀又开始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刚才听到消息自身激动到吐血的事,都是错觉一般让人误以为看花了眼。
只有坐在旁边的白无玥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家哥哥大人笑得那么灿烂,那些人肯定要完,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听说反叛大军有近万人吧?在现在快超三万众的天从影来说,也有三分之一了。到时候怕是会血流成河,不,是血流成海。
五人谈论间,没注意到下方情报员的目瞪口呆。而另一名护送情报员的巽组成员,代号为‘柒风’的信使此时仍旧低着头,藏在阴影下的双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杀意。
柒风不明白,为何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下,五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又恢复了最初那轻松的模样。他们是都没长心吗?好像任何事都能一笑而过。还是说他们有绝强的实力,可以无视这一切的变故?
真是可笑!最具威胁的那个人已经伤成那副样子,就凭那几人又怎么能与他们相抗衡?!想到这里,柒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啊,真想看到那家伙绝望的样子,一定很让人痛快吧?披着人皮的妖魔,明明是个同我一般大的人而已,为什么能那般面不改色的杀人?哥哥,今天我就要为你报仇了!’
抬眼看向那个白发的青年,过于清秀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更为年幼,明明长着一张单纯天真的脸,里面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看着那人,柒风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
他的哥哥卷入了一场乱斗,起因是什么柒风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才离开不到十分钟,一回来就看到刚才还笑着对他说去喝一杯的哥哥,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不,那已经不能叫做尸体,只能说是碎末!
在一片参杂了泥浆的残雪中,粉色的肉糜涂满了一地。若不是那眼熟的挂坠也在其中,柒风绝不会认得出来。他都没能见到哥哥的最后一面,甚至连模样都被那堆碎肉冲毁,只记住了那令人作呕的东西。
他跪在那堆东西前吐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和口水混成一道流落在血浆里。而在他悲痛万分之际,居然还让他听见来自杀人凶手那般令人愤恨的话语!
“区区一条粪坑中的蛆虫,也敢打兄长大人的主意,真是王八毕业,憋笑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当柒风抬起头,他所看到的是一个白发少年,一脸不屑而又冷漠无情的脸。那蓝紫异色的双瞳泛着令人心寒的冷意,手中的白色长刀正滴落着鲜血。从此,他再也无法忘记那个少年的长相,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一年前,柒风改头换面加入了天从影,一直寻找着机会想要报仇雪恨。但天从影的暗部考核太过严苛,他苦苦隐忍了这么久,才遇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入叛军,那样亲自报仇的几率太低。于是他决定伪装成护卫,护送着情报员在接近目标后,再发动突然袭击。所以这一路才尽心尽力,保护着情报员那张隐身符。
这样的接近作战很成功,柒风看着近在眼前的仇人,心中的杀意已经按捺不住,却又在看到旁边那咳嗽的人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要是平常,柒风胆大包天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这个传闻中的大魔王身上。但白无哀那重伤未愈的模样,却让原本就敬畏心不够的柒风升起了一个念头。
白无玥自身实力也很高,战斗力更是强悍,贸然就这么杀过去,也不过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如果将目标换成虚弱的白无哀呢?杀掉仇人最珍视的哥哥,那大概会比杀掉仇人本身更痛快吧?
一抹杀机已现,柒风的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想象着白无玥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哥哥死在面前的样子,柒风兴奋得不能自已,就连身体都在因即将报仇雪恨而激动得微微发颤。始源法阵迅速扩展,数据链条蜂拥而至!
“哥哥,你就在天上好好看着吧,杀害你的人会是什么下场!狂乱·飓风爆散!”
第208章 真正的目标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无数高速旋转压缩凝实的巨型风刃,化作没有外壳的巨型搅碎机,追击着目标四散开来。没有半分留手,柒风祈祷着,成功释放了自己最强的攻击术法,他在风中狂笑,仿佛看到了五人慌乱而又惊愕万分的表情。
范围型术法也可以操控着锁定一个目标,但柒风并没有将他的目的表现的太过显眼。五人全部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甚至身边的情报员也没有放过。只是这次风刀风暴群中,有一半是朝着那大魔王去的。
柒风期待着,期待着白无哀变成一堆肉末后,白无玥那崩溃的表情。是不是也会像当年的他一样狼狈不堪,甚至更为凄惨?!
但是,柒风感到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他如此迅速的攻击,那毫无防备的五人不可能有反应的时间,可直到现在,他都没听到任何惨叫。难道是太过迅速了,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吗?
可那清脆如刀刃敲击在冰块上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他身边的情报员已经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那些被他重点关照的人呢?突然,一抹不好的预感升起,柒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从他的脚下就蹿出了一丛带着利刺的荆棘。
陡然生长出来的荆棘将柒风牢牢捆住,五花大绑,三寸多长的利刺扎进了他的血肉,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精神动荡无法继续维持术法。轰隆隆的风暴很快溃散开来,显露出被破坏成粉末的建筑与大片伤痕累累的地面。
“到、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能逃开!”柒风越是挣扎,捆住他的荆棘也是收缩的更紧。
血肉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强忍着没有发出惨叫的柒风,此刻更关心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万无一失的选择,攻击的也是万无一失的目标,却还是如此迅速的,干脆利落的失败。
“我说你啊,是不是以为我们真的都很蠢?既然有叛乱,趁机杀掉实力掉入低谷的原首领,不是都会选择的套路吗?这种事情你真以为我们不会防范?”尘埃落尽,保护着三人的冰墙散去,白无玥一脸杀气腾腾的走到了柒风跟前,口气不善的道:
“还有,你自己说,偷偷盯着兄长大人看了多久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打什么主意,但单凭这一点也足够让人起疑了。”
早在柒风第二次带着奇怪神色偷瞄白无哀时,白无玥就已经暗中调动了元力。他早已可以做到不展现始源法阵与数据链,暗中释放简单的术法。小小的冰墙术光用元力支撑,他也能维持个几天几夜。
“小组长说的没错,此时任何接近主上的人都有刺客的嫌疑。说吧,你知道的所有情报,我会保证你走的不会太过痛苦。”袁兆芜站在原地没动,为自己主子梳理着被吹乱的长发,语气平淡的说道。
在狡猾如狐的暗杀头领面前谈刺杀,那也未免太小看这个只是木系的施法者了。他的战斗力是没那么强,但对杀机的敏感早已被训练得比任何人都灵敏,毕竟他可是大魔王亲自调教出来的第一属下。
不过,相比起白无玥那种‘谁多看了自家哥哥两眼,就要有死的觉悟’的唯心危机意识,袁兆芜自认还是有点比不上。
“别开玩笑了!那些叛徒关我屁事!那些白痴爱造反就造反,打出脑浆子都不要紧,什么事都没有我要给哥哥复仇重要!”柒风愤怒的低吼让袁兆芜一愣,看柒风那激动的模样,似乎将他归为叛军的刺客是侮辱了他一样。
既然不是叛军派来的刺客,那就如柒风自己所说,是来找白无哀复仇的?专挑这种时候是凑巧,还是早就潜藏在暗处蓄势以待?如果只是单纯来复仇的,那留着也没什么意义,这样的人一般没有套情报的价值。
“主上,您对此人有什么印象么?要是不碍事的话,属下这就把他处理了。”姑且还是问一下当事人比较好,如果柒风的复仇背后还带着什么势力的话,只是杀了柒风也没什么用,必须得端掉隐藏的老鼠窝才是保险的做法。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没头绪啊,找我复仇的人又不只他一个,不都没到面前就被你们暗中干掉了嘛。我哪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迄今为止我杀了多少人,要是一个个都记住的话,脑容量肯定不够用。”
毫不在意的说出令人胆寒的事实,白无哀慵懒的靠在唯一一把椅子上,吩咐道:“杀他倒是不急,你先去帮魔女把那个情报员给救回来再说。”
即使刚刚才经历了又一次的惊险刺杀,白无哀依旧没有什么紧张感。并不是面对什么危机都能面不改色,而是相信身边的人能保护好此时虚弱的自己,所以才如此淡定。要是换作在场的其他人被刺杀,他可能还会紧张一点。
“你的代号是叫柒风?我不怎么在意你复仇的理由,不过,我还是得问问。这里的五个人中,除了暗星之外,你应该是头一次见到真人吧?为什么你看无玥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认识很久了呢?我可不想误杀了我弟弟的朋友。”
这一路作为重伤患者,战斗没有白无哀的份,他也只能在一边旁观,也因此发现了柒风紧盯着白无玥的目光。虽然不清楚那眼神里写着什么,但可以肯定那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最初以为会不会是白无玥以前的朋友,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结果这个‘朋友’却在之后放下了友谊,刺杀友人的兄长。相爱相杀这么狗血的事,不是电视上才会有的嘛。如此想着的白无哀,似乎忘记了在不久之前,他还跟以前的初恋拼了个你死我活。
“朋友?哈哈哈...大组长怕是误会了,我才不会跟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做朋友!”柒风惨然一笑,看向白无玥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白无哀为人并不坏,起码柒风在天从影的这段日子中,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大组长有着几分好感。虽然大组长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但柒风从未亲眼见过。
倒不如说在今天见到白无哀第一眼时,那温和亲人的气质令人无法讨厌。说实在的,如果可以,柒风也不想伤害这个看起来单纯只是名号吓人的大组长,但谁让大组长是白无玥的哥哥呢。
“哎?不是朋友啊?看起来也不像是从我这抢人回去做媳妇的样子。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盯着,又不是朋友,还说恶鬼...你的复仇目标是无玥?”白无哀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也有很多找他寻仇不成,将主意打到他身边亲人身上的。
“没错!从一开始我要复仇的目标就不是大组长,你要恨就恨你弟弟吧!要不是他杀了我哥哥,我也不会想要对你下手!”
柒风目眦欲裂的瞪向一脸冷漠的白无玥,突然咧开一丝癫狂的笑容说道:“比起杀了你,杀了你最爱的哥哥,才会让你更痛…咳啊!!”
柒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抹白影闪到了面前。他看着这人好像永远是那副冰冷的,看不起人一样的表情顷刻间变得乌云密布,那双蓝紫异色的双眸中迸发出的杀意,凝实成相同颜色的元力光烟溢出眼眶。
那恐怖的眼神让柒风甚至忘了胸口被长刀穿透的痛楚,只是浑身的凉意让他僵硬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看到如此动摇的白无玥,柒风的脸上带着些肆意的痛快,眼神还有些不甘,就垂下了脑袋。
“嘀嗒...”戮天上的血坠落在地面发出微弱的回响,白无玥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发一言陷入沉默。
柒风最后的那句话动摇了他,他原本那无所畏惧的内心在此刻出现了裂痕。有人找他寻仇这事并不稀奇,但因为自己的罪孽却让白无哀被当成目标什么的,他不能接受。回想起凄风那临死前癫狂的笑意,他就越发不安。
要是再多几个像柒风这样的疯子,在这种时候,谁能保证白无哀真的能安然无恙?更何况还有来自叛军的刺杀。心绪不宁之下,白无玥握着戮天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话还没问完呢...算了,兆芜,那个情报员的情况怎么样?”看到弟弟僵在那里的背影,白无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眼色一闪转头问起了另一边。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要昏睡一阵子。”袁兆芜起身回复道。
情报员的运气好,那么密集的风刀从他身上倾轧而过,却没伤及致命要害。魔女的回复术法也用的及时,吊住了他的小命。
看了一眼地上的幸运儿,又看了一眼荆棘丛中那不幸的家伙,袁兆芜撤掉了术法走回了白无哀身边。至于白无玥的异常情况,白无哀都没说话,他还是不要作声的好。
“既然这样,那就立刻启程回堕天岛。我倒要看看那群蠢货到底哪来的自信,敢在我的手底下造反!”
收起了之前调节情绪的放松状态,连那平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一并收敛。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丝丝冷芒,白无哀背着手站了起来,带头朝南方走去:
“魔女,让无玥协助你,找几只速度快的魔兽来,我们要在三天之内,赶回堕天城。都快点,宁雪可还在等着我呢。”
第209章 落难的谪仙人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在堕天岛西部,距离魔王城几公里外的研究院区,地下兽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中。颜宁雪倚着墙壁席地而坐,在他身边的是已经睡着的纸鸢。
那一天,日冕终究没能杀掉颜宁雪,中途雷龙出手后,拉斐尔也出手给颜宁雪释放了治愈术,将他从死亡边线捞了回来。雷龙为何出手,颜宁雪倒是有几分明了,但一开始就给了他生或死两条路的拉斐尔为何又救下他,这就让他猜不透了。
牢房里很干净,就算是关押魔兽的地方,喜欢干净的白无哀也要求保持卫生。之前关在这里的魔兽早就拉去做了实验素材,打扫干净后还没投入使用。
原本雷龙是要求让颜宁雪待在魔王城的房间里就好,但日冕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又得到了拉斐尔的默许,一番暗中操作,颜宁雪就被当作待宰的羔羊,扔进了阴森的地下兽牢。
同时被抓的米糊也不知道被他们关在了什么地方,唯有纸鸢因颜宁雪死死护着,日冕又不敢在拉斐尔面前太过分,就将两人关在了一起。即使这样,此时的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身月白色的古风长袍带着大片血与灰的脏污,颜宁雪那被折断烧焦的手虽然经过了简单的治疗,但还没痊愈,上面依旧有着大片模糊的血肉。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而更屈辱的是他的脖颈上被迫戴上了一个项圈。
那本是给魔宠用的术法电击项圈,通过里面的小机关与魔核,被元力引动便会激发里面的雷系术法。小到寻常的轻微触电,大到百万伏特的雷击电流,就算是1级天灾的魔兽,被打上一记也不好受。
而糟糕的还不仅于此,在被关进兽牢之前,颜宁雪还被日冕灌下了一种抑制元力的稀有毒药。那种东西整个天从影都非常少见,出自谁人之手,想都不用想,正是暗中被传为‘制毒大师’的白无哀无意之作。
那毒药只有几份样品保存在研究院里,用作对魔兽的实验,但日冕却特意找来用在了颜宁雪身上。这样既保证了颜宁雪一时半会不会死,也让他没有了丝毫反抗之力。这也造成了之前没有痊愈的伤,仍旧折磨着他的心神。
而且,这几天里还要遭受日冕的报复打击。不能让颜宁雪死掉,日冕就挥舞着鞭子,动用拳脚,发泄着之前的怨恨。这让颜宁雪一身的伤势没法好转,只能凭借体内怠惰的水系元力慢慢修复。
静谧的过道中突然隐约传来了魔兽的吼叫,以及沉闷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进,附近兽牢中的魔兽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却又随着几声魔兽的哀嚎静了下去。
颜宁雪睁开双眼看了看怀中的纸鸢,又扫了一眼牢笼外的身影,知道是日冕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拉斐尔。拉斐尔为什么会来这里,颜宁雪一时想不明白,就像他一直没想明白那天拉斐尔为何救他一样。
“还活着?真意外,我还以为日冕那样羞辱你,折磨你,以你的脾性早就自我了断了。”拉斐尔走到牢门前停下了脚步,看着里面一身血痕的颜宁雪,语气平淡的说着,充满忧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吗?想让我死的是你,关键时候救下我的也是你,此时又为何要问这样的话?”颜宁雪面不改色,目光笔直的迎向了拉斐尔,同时又捂住了怀中纸鸢的耳朵。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到最后究竟是谁的选择对了,谁又选错了而已。”不知为何,拉斐尔有些不敢直视颜宁雪那坚毅的目光,心中隐约的不安让他表情不太自然。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突然想起来看看这个与他像又不像的人。
“拉斐尔,我们来这里不是跟这条丧家犬闲话家常的!还是说,你果然是个软心肠?看不得这家伙死心的样子?”在拉斐尔身后的日冕等得有些不耐烦,他才没空听着两个人探讨什么人生哲理啊,折磨手下败将才是他的乐趣所在。
晃悠的脚步带着金属链子的轻微声响来到了颜宁雪面前,和拉斐尔对话完之后,颜宁雪又像是闭目养神般不再看走过来的日冕。这样的姿态让日冕很是恼火,仗着3S级的体质,日冕单手勾住颜宁雪脖颈上的项圈,强行将人给拽了起来。
脖子上突然一阵强烈的紧缚感,剧烈的动作又牵动了他一身伤势,如遭重击的闷痛让颜宁雪不禁闷哼一声。但他那睁开的双眼中仍旧满是坚毅,身上的伤痛没能让那眼神变得软弱,反而更为犀利如刀。
“唔?!...大坏蛋!你又想干什么?!放开宁雪哥哥!”摔落在地上的纸鸢被惊醒,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她瞬间怒了,像个发怒的小狮子大喊着扑向日冕,却又以更快的速度摔了回来。
日冕正在气头上,没有太过收敛,那一脚又快又狠,直接踹在了纸鸢的肚子上。剧烈的痛楚让纸鸢发出一道细弱的哀鸣,滚落在墙角后晕了过去。
“纸鸢!你!呜啊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颜宁雪还没来得及制止纸鸢的鲁莽,纸鸢就已经冲了上来。此时见纸鸢被日冕踹飞,他心中一急,抓向日冕的手上带上了微弱的元力。而这更让日冕怒不可遏,勾住项圈的手上输入元力,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颜宁雪的全身。
“你这家伙是看不起我吗?啊?!一副假清高的样子装什么水仙花!”日冕单手举着颜宁雪,恶狠狠的骂道。
“哦豁~是这样啊,白无哀那家伙就是喜欢你这副装模作样,表面高冷,私下里风骚的模样吧?虽然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但是要是能看到你那放荡求饶的样子,似乎也很不错啊!”
看着手中苦苦支撑的颜宁雪,日冕露出了恍然大悟的邪笑。就像他所说那样,如果颜宁雪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那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甚至白无哀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想到那两人的模样,日冕越发觉得兴奋起来。
日冕一边说着一边就行动了起来,提着颜宁雪一把将其摁在了冰冷的墙面上。兽牢中的光线并不好,但日冕仍旧通过那昏暗的微光,看清了颜宁雪那挂满虚汗的全貌。
如玉般温润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愤怒的火焰,紧咬的下唇已经流出了鲜血,颜宁雪那不甘屈辱的模样,让日冕感到心头大爽。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向那层叠的领口袭去,要撕开那谪仙人最后的防壁。
“够了,日冕,我来这里可不是想看这些。”
向来温柔的声线带上了一丝冰冷,让日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换了一款浓妆的脸上,神色游移不定,最终还是惧于拉斐尔所掌控的力量,愤然撒手。
阴冷的牢房中一时间,只有脖颈猛然一松的颜宁雪重新呼吸到空气,而导致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回荡。
“算你运气好!”低声的威胁回响在颜宁雪耳边,他低着头,眼眸中神色涌动,却是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的大吼大叫。只是倚着墙壁支撑着自己脱力的身体不倒下去,平复着刚才那一番电击与怒气翻涌带来的不适,同时也平静的等待着日冕的下文。
拉斐尔来此的目的并不明确,看上去像是单纯的来瞧瞧他这个败军之将的凄惨,却又在他要遭日冕毒手之时出声制止。拉斐尔到底在想什么,颜宁雪无法猜测,但日冕的来意,除了打击他也不会有别的目的了。
想要打击他,除了天从影相关的事之外,那就只有关于白无哀的消息。想到这里,颜宁雪也顾不得之前被欺辱的悲愤,暗中凝神静气,默默等待着那消息的到来。
“哼,败犬,今天呢,我好心的给你带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我可以大发慈悲的透露一下,是关于白无哀的哦。”装作一副想要听到回答的样子,可日冕又不给人插话的余地,他迫不及待想看颜宁雪听到消息后,那面如死灰的样子。
只是一顿,又立马接着道:“我还是先告诉你好消息吧,首先,恭喜恭喜!那个人不愧是传闻中的怪物,进去死域那么久居然活着出来了。没错,白无哀还活着,在今天之前。”
猜测得到证实,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那消息是有关于白无哀的,颜宁雪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而在确认了那人还活着的时候,那紧绷的心仍然松开化作了欢欣。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日冕最后那句话将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在今天之前,也就是说,他们采取行动了吗?被长长的大袖遮住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阴影之下的嘴唇也被紧咬。
“那家伙虽然活着出了死域,不过听说伤得很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头发都全白了,连路都走不了,一天内都没有清醒的时候,是被人抬着出来的,哈哈.....”
“真是笑死人了,明明体内有那么可怕的东西,却还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去死域找死!你说那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哈哈哈...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对了,说到哪了?哦,他们从死域出来了。不过在死域待了那么久,应该被黑雾侵蚀消耗得差不多了吧?说不定一个A级的施法者就能单挑那一群残兵败将。他们活不过今天了,白无哀我可是专门替你照顾了的,两个2S级带领的暗杀小队,够意思吧?哈哈...”
日冕还说了些什么,颜宁雪没再听清,只是在知道白无哀的状况后,脑子里已然轰的一声变成空白。说好什么情况都能接受,也预计了会有多糟糕,可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心变得慌乱不堪,思维都在那一瞬间荒芜。
紧握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指甲扎出了鲜血,但颜宁雪久那样失神的靠着墙上,低着的头下,紧缩的瞳孔深处没有了一丝神采。
“真是无趣,你倒是哭啊,好歹让我再开心一下啊,难得我专门带情报来看你...嗯?有人来了?啧,真是不会看时候!”
日冕原本还想凑近再看看低着头的颜宁雪到底是一副什么神色,但拉斐尔却示意他有手下带回了报告。他不好再待下去,只能扔下兽牢中的两个囚徒,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消失在过道尽头。
第210章 各自的选择
第五卷雾月森林篇
“...白无哀...咳!”艰难的吐出那三个让自己心痛难耐的字,汹涌而起的心酸让颜宁雪吐出了一口鲜血,而这口血的喷出,似乎连带着他仅剩的防线也崩溃了。
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折辱,暗藏的悲痛与心伤,冲破了心中的防线,颜宁雪无力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带血的手掌捂住了呜咽出声的嘴,一滴滴的晶莹从那玉色的眸子里,坠落在黑暗中,激起心中无法平复的涟漪。
“如果有神存在的话,请保佑那个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保佑那个如同被诅咒了的人,别让他再往深渊更深处去了...我不想这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求您了,神啊...”
如果此时,那人就在他身边该有多好,告诉他一切都好,一切都可以再来。可以平复他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悲痛,治愈他所有的恐惧与伤口。可是,却看不到啊,明明相信着那个人,却又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越来越绝望。
是不是真如日冕所说,那人以及那些朋友都已经不在了呢?那他所坚持的这些时日,所遭受的这一切苦难,他坚持的信念,又有何意义?
“宁...宁雪哥哥,你为什么...”从昏迷中醒来的纸鸢看着那个如玉温润而又刚强的人,第一次露出那样无助的表情。那哭红了的眼眶,与压抑在喉间低不可闻的哽咽,似乎是有什么让他难过得不能自已的事发生了。
纸鸢的询问梗在喉咙中,带着灰尘的俏脸皱了起来:“是不是...无哀哥哥他...”豆大的泪珠在地面碎落成花,颜宁雪的模样在她的视线中也变得模糊了。
“不要说!不要说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们也一定会回来的。所以,纸鸢,千万不要那样说...”不要说出那个他已承受不起的字词,颜宁雪将纸鸢抱进怀里,听着纸鸢埋在他胸前控制不住的抽噎,他的眼泪也要再次掉落。
望着被火核灯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寂静走廊,四周兽牢中的魔兽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沉重的氛围,纷纷安静得只剩轻轻地呼吸声。在这如同被遗忘了的地下囚笼中,颜宁雪那玉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波光,流露出从没有过的期盼。
魔王城,王座大厅中,碎裂的石膏雕像撒了一地。
日冕来来回回焦躁的踱着不安的步子,对刚才听到的消息表示一万个不相信。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白无哀他们竟然还活着!甚至除了白无哀,那几人的实力根本没受到影响而下降!
五人不仅反杀了暗杀队,还在不久前从追杀队伍中劫走了一个高级情报员!这样的事简直离了个大谱,完全出乎了日冕所有的预料。刚才他还在兽牢里跟颜宁雪下了白无哀的死讯,现在这事实简直就像一个大耳刮子,打在他脸上响得震耳欲聋。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还有进死域前的实力!不可能的!黑雾的实验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也知道其结果。普通的施法者不可能在有黑雾的地方,待了超过一周的时间还不被侵蚀!”
“死域的黑雾只会比外围更多,质量更高!到底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问题?!”忍不住大吼大叫,又摔了几座装饰雕像的日冕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瞪向了来报信的手下。
报信的A级施法者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心中却是早就骂开了,到底是哪个傻逼信誓旦旦的说,那个大魔王去了死域必死无疑?在煽动他们掀起叛乱后,特么的那大魔王居然没死!
他们这些信了几人鬼话的组员们接下来会怎样?绝对会死得很惨吧?毕竟是那个传闻中的血炎魔王,黑炎魔主,虽然没真正见识过大组长的手段,但光这两个名号,就已经能说明大组长不简单了。
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的拉斐尔,漠然的看着日冕像个小丑一般行径。反叛这事从一开始,拉斐尔就没想过会一直那么顺利。对于日冕所说的他也只是信了一半。如今白无哀不仅没死,连带他身边的那些人实力也未受损,这也不过是出现了最糟的情况。
这一路想要再刺杀几人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白无哀几人定会在接到消息后,不到一周时间内回到东洲。到时候以他的凝聚力,以及东洲四城的支援,天从影的民心所向,他们这些叛军怕不都是些跳梁小丑,成为众矢之的。
敌众我寡这样继续作战也未免太不明智,拉斐尔还没蠢到那种地步,回头看了看那高高的王座,他的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喃喃道:“看来,很快就能见证我们选择命运的结果了,晴明啊,再让我利用你一次吧。”
拉斐尔很矛盾,日冕劝说他反叛时,他同意了。为了坚持自己所认为正确的道路,为了不坠入那蛊惑着他的深渊,他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与颜宁雪相反的路,就连刺杀白无哀这事也是经过他首肯的。
可是,他却在听到白无哀平安无事后,又暗自松了口气。他想杀白无哀,但要是真的让白无哀死掉,他又会不知如何是好。他感觉这样矛盾的自己又离深渊更近了一点,就像他不坐上那王座,也不让别人碰一样。
日冕那粗糙的叛乱手段已然无效,拉斐尔也不想再看那个小丑继续表演,更加没有通知雷龙,白无哀还活着的消息。本来利用编造的谎言将雷龙诱骗入局,在之前抓捕颜宁雪时,已经让他生疑了。再让雷龙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这个‘平乱同盟’估计当场就会内讧。
那个虚假的同盟不能引爆,拉斐尔独自一人召集了手下,让人将天从影之乱的情报扩散出去。另外,白无哀等人重伤的消息一并四散传播。这些消息传播得越广越好,这样才能让东洲与堕天岛的水更浑。
想打天从影主意的势力不可能少,想讨伐白无哀那个‘魔头’的‘正道’人士,更是如过江之鲫。等东洲乱了起来,他们这群打着‘平乱’幌子的叛军,才好浑水摸鱼。
拉斐尔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夺取天从影的政权,也不是想借天从影统一天下什么的。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违抗自己所见的命运,想要选择自己的路。所以这次叛乱闹得有多大,造成的混乱与损害有多广,他其实一点也不关心。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看到他选择的这条路最终的结果。甚至那个结果会不会要了他的命,他也不在乎。那命运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尽快得出那个结论,他就要坠入那个深渊,无法自拔。
就在拉斐尔安排一切动作开始时,远在济洲的白无哀等人也迅速行动了起来。白无玥与魔女组成猎魔小组,凭借白无玥的风系能力,迅速将附近的区域过了一边,抓回来两只风雷枭充当了坐骑,载着五人朝东洲方向赶去。
而东洲与堕天岛这边,因拉斐尔为首的叛军散发的消息,开始变得混乱。有不少邻里的组织势力成员,打探情报,又或不怀好意的汇聚而来。
原本就是人口聚集的大洲,在这短短三天之内,各大中心城的人员流动都出现了明显增长,因人员撤离而冷清下来的堕天城更甚。许多来自各方的施法者又或自由的冒险者们,汇聚在此都是各怀心思。
“拉斐尔大人,根据最新情报,大组...呃,白无哀等人的行踪已经在东洲边境外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叛军中的几个情报员,与其他部分负责人半跪在大厅中,看向台阶上的人,出声问道。
对于现在的首领为什么喜欢坐在王座大厅的台阶上,他们很是不解,但也没人敢问。这个看起来像是天使下凡的人,杀起人来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手段虽然不血腥也不暴力,但就是那样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手中却毫不留情反而更让人害怕。
“等。”无视了下面的人那掩饰的目光,拉斐尔抚着放置在腿上的权杖,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啊?可是...”情报员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拉斐尔看过来的眼神后,就立马闭上了嘴。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们这些下面的小鱼小虾要真等到大组长回来,是蒸是煮,还不是看最终赢了的人说了算。
以白无哀他们的速度,最慢也就明天上午就会到达东洲,到达堕天岛了吧?是胜是败,只看明日一战了。拉斐尔已经准备好了一张大网,只等他剧本中故事的主角到来,到时这场盛大的帷幕就可以拉开。
而这场戏剧的结局,究竟是他这个谎言的编造者,以‘英雄’之名打败大魔王,将所谓的解放带到整个天从影。还是他们会背上背叛者该有的罪名,死在那个魔王的长刀之下?
“属于我的命运终于要迎来终结了,是会坠入永恒的死亡?还是逃出那个蛊惑我的深渊,变回我自己走向新的命运?呵呵,真期待啊。”
空旷而辉煌的王座大厅中,在那高高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下凡的天使,他轻笑着,比光明更加柔和。然而,眼眸深处却是涌动着无比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