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 乱了乱了
“何方宵小,竟敢犯我花家陵园!”
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吼,响彻了整个花都城的夜空。
四人对望一眼,花妙衣眼神闪了闪,并未说话,而席慕烟则是多看了他两眼,发现在他的眼底还是多了一丝愧疚之意。
终究还是花家子孙吧,虽然是为自己的作为感到不安吗?
但是席炎他们是不会把自己搜刮的东西拿出来的,关于创始之石的问题更是只字不提,席炎和裴亚青自是不用说,按照他们的性子,就算是在旁人手上,也要想法子夺过来,更何况是已经落入自己口袋的东西?
初时他们还担心席慕烟会不会一时脑子发热把创始之石的事情说出来,一直很有默契的阻止席慕烟说话,席慕烟不明所以,也只好乖乖闭了嘴在一旁听着。
席炎废话了几句,终于问道:“你接下来要回花家吗?现在应该很热闹。”
“嗯。”花妙衣点了点头,“这是大事,我不能不出现,那么我先告辞。”说罢,朝三人拱了拱手,便飘身而去。
席慕烟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为他可惜吗?”
席炎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方才在墓道里一阵狂奔,此时略有狼狈,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
“有一点。”也不过是一点罢了。
她虽然在这个世界待了八年,但是思想基本已经定型,前世的东西都深刻的留在了她的脑海里。再加上,在洗尘宗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简单,除了偶尔会受到正义的洗脑之外。
所以她还是认同的前世那一套。家族可以依靠,能够自己多少。自己才可以回报多少,就花妙衣的处境,她实在不能想到花家能给他多少温情,从小就被送出去学艺,在回到家里之后还被父亲和妹妹算计,现在还发现自己的修炼竟然也被人动了手脚。还念着他们干什么?
不能带给自己利益和亲情的家族,还是有归属感么?
“哥,如果席家的长辈像花家那样待你,你会怎么办?”
席炎看了妹妹一眼,探手摸了摸下巴,笑道:“不会成真的假设没有意义。”
席慕烟撇了撇嘴。
裴亚青给了自己师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们都是一个师父调教出来的师兄弟,虽然因为年龄的关系并不曾在一起成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席慕烟的问题虽然席炎避而不答,但是裴亚青却是知道席炎的答案。保证不会出错。
“啊,你真狡猾。”席慕烟叉腰长吸了口气,夜晚的山谷凉风阵阵,对她来说,是十分舒服惬意的时刻。
“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呢?”
踏步走在山间,席慕烟看着远处天空中不断掠过的身影。心里有种暗暗的得意,因为这次的始作俑者有她一份呢。
一夜热闹。
东方终于现出鱼肚白。
席慕烟懒懒的半躺在床榻上,手中把玩着得来的那块石头。
昨夜闹出的动静太大,然后又有花家的老家伙们那响彻全城的大吼,打破了花都城的安静,许多的修士都跑了出来看热闹,大街上和天空中都有不少修士,几家大的客栈和酒楼也都亮起了灯,整个花都城完全热闹了起来。因此席炎他们潜回天上天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花家吸引去了。
尤其是。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又看见了早先一步溜走的花妙衣。
那家伙手脚够快,已经换了一身行头,脚踩飞剑,面无表情的从天上飞过。然后不经意的往地上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一刻不停的赶往目的地去了。
“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席慕烟扯了扯裴亚青的袖子,抬头道。
“或许。”裴亚青幽深的眸子往天空看了眼,只是此时花妙衣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
花家陵园。
花子墨沉着脸浮在花家陵园的上空,神识外放,笼罩了整个花都城。
然后他立即碰触到了另外几个强大神识。毕竟花都大会是一件盛事,许多家的长辈都会来晃一晃,一是看看这一代的年轻人如何,再者,也是顺便保护自家的后辈们。
与那些强者接触之后,花子墨便得到了不干涉的承诺,毕竟是花都大会即将开始的日子,他们也不能真的肆无忌惮了。
花妙衣远远的就停住了。
他看出来花子墨正在办正事,不想上前自讨没趣,反正他出来也就是做个姿态罢了,难道还真的指望能去抓人?这不成了贼喊捉贼了。
他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花家陵园的毁损从外面看其实并不太严重。
墓道坍塌只是一部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坍塌,但是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席慕烟之前猜想花妙衣为了此事而感到的愧疚的想法其实完全不对路,对于花妙衣来说,只要花家老祖宗的遗体不被打扰到,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花家的损失也只是重修陵园的钱财而已。
花家的人很快就动员了起来。
许多的修士们虽然出来看热闹,有的也有帮上一把的意思,这其中到底是真心帮忙还是趁火打劫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花子墨并没有接受,原本听到他那一声大吼的人们还以为他要发疯的招人麻烦,结果却是只在花家陵园上空待了几个时辰,便安静的回了。
花家的行动当然是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众人满心期待的想看花家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花家倒是偃旗息鼓了。
因为花都大会即将开始,有两个个人来了。
大献朝的皇帝和晟帝国的皇帝在同一日到来!
他们带给人们的震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对于普通花都百姓来说,皇帝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遥远的不可触摸的,但是花都略微有些不同,因为花都大会的关系,这里的修士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是本地居民的三倍,虽然大多数都是年轻修士,修为也是普通,但是对于修士们来说,一旦跨入修行行列便是脱离了凡人俗世,皇权对他们的影响实在很微小。
但是皇帝的到来还是震撼的,因为他们除了是皇帝之外,还是两位修为高深的前辈!
主持花都大会的几个老家伙基本都是金丹巅峰或者元婴期的修为,这也是惯例,因为前来参加的后辈们连结丹的都很少见,这样的修为已经足够压住场子。而那些随同后辈前来的家长们,自有别的家长来牵制,倒是不用他们多加操心。
而这两位皇帝的修为已经是出窍期的修为!比元婴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当然,这两位的修为不可能完全相等的,大献朝的皇帝是出窍初期的修为,而晟帝国的皇帝则是出窍中期,不过花都总算是献朝的主场,总得来说,这两位算是打个平手。
“今次真是热闹的很了。”
席炎推开窗子,手中夹着一支刚开的粉色桃花,倚在了窗棱上。
“是啊,听说往年没有这么多人。”
人多不是问题,问题是多了的人大多数都是有了一定修为的老家伙。
“我总觉得,这次花都大会不会太顺利。”席炎跳了进来,将花枝插进了一个方口花瓶里,系在腰间的玉笛荡来荡去,尾巴上缀着的穗子在阳光下发出暗金的光芒。
“你这个妙音公子被遗忘了,有没有很开心?”
席慕烟坐了起来,一只胳膊撑在膝盖上,头发完全披散着,笑眯眯的看着席炎。
“有什么好开心的?我还怕了不成。不过现在花家转移视线,花妙衣得了好处,花镜前大概暂时没空来找我麻烦。”席炎手指插进妹妹的发间捋了捋,又拍了拍,“你这姑娘,大白天的,就这么披头散发,被亚青看见了不好。”
“关他什么事?”席慕烟将头发顺到耳后,在墓道里沾了一身土,实在是不能忍受,于是她一回来就洗了澡,头发这会儿还是湿湿的呢。
席炎运起灵力,手掌在妹妹的头上拂过,便带走了大部分水分,头发在阳光下发出闪亮的光泽。
“你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席炎转身在她身边坐下,随手从她手中接过了创始之石把玩,“我还以为是我误会,想岔了,但是这几天我看亚青的行为,好像真的对你有点意思啊。”
“有吗?”
席慕烟睁大了眼睛,眨了眨。
从小时候起,裴亚青对她的态度就一直没变吧?哥哥是从哪里看出裴亚青喜欢她的?难不成裴亚青有恋童癖,在八年前就看上她了?扯淡吧。
席炎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
席慕烟正纳闷,就听到远处一声轰响,接着就从敞开的窗户里看到了一块黑色烟云。
这个方位……不是修士们所住的驿馆吗?
席慕烟猛的起身走到窗前,从她的位置,能够看到许多的修士升空,好多人都是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裴亚青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小花园里。
席慕烟招了招手。
黑影下一秒钟就出现了席慕烟跟前,裴亚青拂了拂袖子,嘴角含着一抹笑,指着远处的黑云道:“那里,被人给炸了。”
而今天正好是花都大会召开的前一天,有些身份的人都去了迎接两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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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今日看文入迷,忘了时间,实在是抱歉:-d鞠躬溜走
第122章 小动作
ps:
抱歉,是我失误把121节发了两遍,这一章改成122章的内容,之后会请编辑大人把章节名改过来的。订阅过的朋友可以看两份内容了哈,不过,121章的订阅就惨了点
献朝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高位,旁边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和出色的三儿子。
火凤公主十分乖巧的为自己的父亲泡好一杯茶并小心翼翼的端到父亲手边,然后就站在了阴影中,不曾说一个字。
而青许站在下首,束手而立,眼神略微垂下,盯着父亲脚下的那块地,一直保持沉默。
毫无疑问这时候的皇帝心情不会太好,不管他是临时起意也好,另有所图也好,他刚刚到花都,便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损失事小,面子事大,更何况还是在晟朝皇帝眼前。
花都作为大陆上的最美丽的“花”,开在自己的地盘内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隔壁那个无耻的家伙他祖宗生生的从大献王朝的身上切去了一大块,因为这段历史的存在,两个帝国便不可能真的亲密无间,虽然表面上看来,两个国家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皇帝看晟朝皇帝不顺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次不知道怎的听到晟朝皇帝要来花都的风声,皇帝便轻装简从的离开了天都,打算来花都凑个热闹,顺便在晟朝皇帝面前得意一回,谁能想,这刚进花都椅子还没坐热呢。就出了这么个事儿,让皇帝感到十分的丢脸。
虽然晟朝皇帝并没有当面嘲笑,但是皇帝早就看穿了那厮的丑恶内心,这会儿。还不知私下怎么乐呵呢。
白日的时候,驿馆内的人并不太多,虽然修为都比较普通,但是那爆炸威力有限,除了让大家狼狈了一些受了点小伤,还真没造成啥恶劣的后果。当然,驿馆的建筑是坏了不少。
因为没有伤亡,引起的反弹并不是很大,毕竟花都大会临近,所有人都不想为了别的事情而耽误了这一场盛会,不过私下的动作自是不会少,能查到什么使出什么手段就各凭本事了啦。
除了花都本地的势力对皇帝又敬又畏之外,前来的修士们对皇帝的态度也只是恭敬而已,毕竟对他们来说,皇帝只能算是个修行前辈。对寻常人来说存在的生杀大权并不能影响到他们。
此刻花家家主花镜前可谓是焦头烂额。
先是在花妙衣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接着又是花家陵园莫名其妙的崩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皇帝来了,原想着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动本来就不方便了,这下子又出了事。花家作为此次花都大会的承办人,也要对此事负责。
而他这个家主,说起来也窝囊。摆布不了自己的儿子,更不用说花家的那些祖宗,一个个修为都比他高,他虽然是家主,可是在许多事情上并没有话语权,只有被指挥的份儿。
但是出了事,他却要负责。
一把将桌上所有的书册笔墨扫到地上,花镜前俯着身子趴在桌上。脸上是愤恨的神色,“等我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一定将你扒皮抽筋煎炸烹煮喽!”
想到自己在图谋的那件事,他做了个长呼吸终于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敲门声响起,花镜前眉头一皱。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仪表,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咳了一声道:“进来。”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丫头进来躬身行礼道:“老爷,天刀卫大人正在前厅等候,说是请您去觐见皇帝陛下。”
花镜前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皇帝陛下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呐,且去看看,到时候见招拆招罢。
与此同时,那处出事的驿馆内,虽说威力不大,却也是炸掉了好几个院子,还有那些摇摇欲坠将倒未倒的墙壁,被修士们大袖一挥,便都倒塌在了尘埃里。
人们很快将里面的废墟和垃圾清理了出来。
在一处尚且完好的院子里,三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个青衫人,脸上带着一个鬼面具,头发半黑半白,若是席慕烟在这里便会认得,这就是那日对她毫不客气出手的宇文祈的师叔。
“这次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打算?”鬼面具下发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虽然他的口气十分正直,但总是给人一种阴森的不怀好意的感觉。
坐在他右手边的青年轻轻一笑,如画的眉目之间,顿时给人一种月朗风清之感,比之宇文祈的师叔,那真是强了不止一点。
“刘前辈的意思是……”青年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低沉厚实,与他的容貌相比,更多了几分稳重与大气。
宇文祈的师叔名讳刘岩,当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名称说出去,却是不太好听。因此他戴上了鬼面具,不用真面目示人,便是不想让人知道。
但是眼前的青年却不是一般人,他虽然依旧戴着面具,身份却是隐藏不住的。
刘岩的用词是你们,但是青年却并没有去看他另一边的那个人,只是悠悠的笑着,说话不急不慢,十分有韵律,倒是让他那略显朴实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味道。
刘岩在面具下咧嘴一笑,嘶哑难听的声音复又响起,依旧是带着一些阴森的味道:“我们两家牵头,来共同查办这个事情如何?虽然此次没有伤亡,但是这个行径可以视为对我们所有宗门的挑衅!我们可不能如缩头乌龟一般任由欺负。”
说罢,冷笑了一声,放在桌下的手抬了起来,挽了个花儿然后拍在了桌子上。
“苍云兄的意思呢?”
见青年久久没有表态,刘岩便转头去问第三个一直坐在那里却没有出声的人。
这人外表看起来约莫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头戴方巾。一头乌发打理的仔仔细细,脸上淡淡的,容貌并不突出,嘴唇之上留了一把短须。修剪的整整齐齐,打眼看去,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听了刘岩的话,被称为苍云的人眼中精光一闪,抬起食指滑过小胡子,哈哈一笑。“刘兄所言甚是,我们毕竟不是那些小门小派,自是不能任人欺负的,不然这脸面上也不大好看。”
青年闻言,仍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连变都不曾变一下,末了,还点了点头,口中称是。
程自彦眼神略略向下,盯上了桌子中间那盘火蛇果上。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
这被刘岩口称苍云兄的人名为任苍云,按辈分也算是他的师叔,是此次花都之行名义上的领队人。
说是名义上,那事实上自然是他本人了,这个师叔面上看起来像是个淡泊名利斯文洒脱的方外之人,实际上油滑的很。心机颇多,与人来往之间多是一个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的态度,好话都在他那边。
此次若不是这位师叔一力主张,他根本都不会坐在这里。
事情发生之后,一干人回到驿馆,他还未关心一下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就接到了来自流云宗的邀请,他本欲拒绝,却是被任苍云抢先答应了那等待回音的弟子,他也不好当着外人拂了师叔的脸面。
程自彦这厢还在盯着火蛇果研究。刘岩却是心下有些不快,这任苍云说话倒是好听,可一句都戳不到点子上,东拉西扯就是不说应允与否,而这位据说行事果决的大师兄。却好像根本没听他说话一般,一声不吭。
他放在桌上的手虚握了一下,说话的态度也冷了下来,“老夫也说了这么多,任兄和程小友到底是什么态度?”
程自彦抬起头微微一笑,“贵宗的特产果然是不凡,我就这么看着,好像也能感受到一丝灵力呢。”说罢,又多瞅了一眼,才对刘岩道:“刘前辈所言,晚辈自是赞同。”还不等刘岩点头,便话锋一转,“但是此地又有不同。花都与天都并称帝国双璧,向来是献朝放在心尖子上的宝贝,我们若是把手伸的太长,行宫里坐着的那位皇帝陛下,可是不会同意。”
“更何况,花都屹立万年,此地势力早就盘根错节,其底蕴之深,即使我们想要成事,也要好一番功夫,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程自彦也不跟刘岩玩那些虚的,张口就把话挑明了说。
刘岩话里的意思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把手伸进这个帝国玉璧才是他的主要目的,程自彦自然明白,既然要拒绝,就干脆把事情都搬到台面上来。
“在下此次出门,师父曾有交代,花都大会是第一等的大事,只要在下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然后保护好师弟师妹们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在下也做不了主。”
程自彦笑着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任苍云一眼,就见他一脸尴尬之色,虽然只是瞬间,却是被他的眼角余光逮了个正着。估计这里面,也有他自己掺和了一下?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程自彦便起身告辞。
“前辈的盛情在下只能心领,不过,若是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说罢,朝刘岩拱了下手,便转身离去。任苍云无奈的起身跟在他后面离去,只剩下身子僵硬的刘岩。待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张开了那紧紧握起的双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火蛇果跳了两下,随着桌子的散架,便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程自彦负手慢悠悠的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任苍云跟在他身后,几次张了口,还是又忍了回去。
程自彦也不跟他说话,只是嘴角挂着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老狐狸,我天元宗身为天下第一宗,又如何会将区区一个花都看在眼里了?而我程自彦,身为传承宗主衣钵的大弟子,又岂会因小失大?
第123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在各方心怀鬼胎的时刻,人们期盼已久的花都大会终是如期开始了。
花都如何的暗流涌动此刻都不是席慕烟关心的问题。
她所考虑的,是如何在天才如云的比试中拿到那为第一人准备的礼物之一——午夜冰蓝。
这是当初答应柳五的事情。
本来她是不打算参加的,先不说她的修为是否能够稳拿第一,就是能够拿第一,这上场晃这么一圈,即便是带着面具做了伪装,也未必不会被洗尘宗的人看出端倪来。
毕竟是相处了八年的人,行事之间的小习惯什么的,虽然她已经尽量在改,但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半会儿想彻底改掉那也是不现实的。
不过席炎和裴亚青都不肯上台去打,而席炎这个坏心眼的,竟然悄悄的替她报了名,等到尘埃落定,才告诉了席慕烟,搞的她当场就跟席炎大打出手,最后累了个半死收场。
虽然席炎修为高了不少,但毕竟不能真的对妹妹下狠手,被席慕烟抽冷子狠狠抽了几下,弄得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青紫的淤痕。顺便说,这席慕烟用来抽人的鞭子,还是裴亚青友情提供的。
而席慕烟,除了灵力抽空累的半死外,倒是毫发无伤。
半夜的时候,天气突变。
天公不太作美,在凌晨的时刻突然刮起了大风,原本圆盘似的月亮也偷偷躲到了云后面,月色昏暗了下来,夜幕落下。黑云压低,显然是大雨将要到来的征兆。
体内灵力圆满运行三十二个大周天,席慕烟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支起的窗户被大风吹得吱吱作响。窗外的花枝被吹断了些,有些零散的花枝便掉在了窗内的地上,屋内还散落了好些花瓣,大风从窗户涌进,吹着床边的纱帐一扬一扬,就连席慕烟的头发。也被吹得风中凌乱。
简单理了一下头发,席慕烟穿着中衣走到了窗前,伸出了一只手去。
就着一会儿的功夫,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了她的手掌心。
大雨的到来让燥热的天气凉爽了不少,而天上天就在留仙湖的边上,从湖上吹过来的凉风还带着一些湿气和泥土的芬芳,倒是让席慕烟心里舒爽,听着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不过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席慕烟早早的爬了起来。
这是她自己的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总要有个准备,这是态度问题,不管用不用的着。
和裴亚青席炎一起用了早餐,三人便盛装出门。
索性天公还是给了些面子。原本瓢泼的大雨在清晨时刻渐渐的小了,变成了绵绵的细雨,而呼啸了半夜的狂风也渐渐偃旗息鼓,只余下微风和隐藏在风中的清新气息,还有那满地的狼藉。
清早的留仙湖十分的美丽。
原本便雾气弥漫的留仙湖在绵绵细雨中更是显得灵气十足,烟气慢慢的上飘,在浓雾之上形成了阵阵轻烟,还打了好几个旋儿。
不过此刻的美景却是被扔热闹的人声给打破。
席慕烟定睛看去,湖面上此刻已多了不少船只,有简陋的小舟。有精致的画舫,更有气派的楼船,大大小小的船只占据了观战的最佳位置,将那半边湖面挤了个满满当当。
还不等席慕烟表示不满,席炎已经拉着她登上了那最气派之一的楼船。
楼船内有不少人在忙碌。席慕烟认得不少,都是在天上天当差的一些侍者和主管。
跟在席炎后面上了二楼,面对精致的一桌点心各种泉水茶叶以及好几坛子美酒,席慕烟忍不住扶额了,怪不得席炎对她的提醒表现的漫不经心,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呀!
席慕烟一屁股坐到桌旁的软垫上,盘膝而坐,先灌了一壶采自玉水发源地酴醾山的灵泉,“不愧是冰雪圣地的泉水,果然是晶晶亮透心凉啊。”感慨了一声,眼光不经意扫过打开的窗子,就看到了一个她一点都不想见到的人。
不远的一艘红色画舫上,柳五端着杯子依靠在窗边,眼角的泪痣越发的魅惑人心了。
许是感觉到了席慕烟的目光,柳五眼皮一抬,眼珠子转了一下,便将视线放到了席慕烟身上,竟是举杯对着席慕烟微微一笑,仰头饮尽了杯中物,然后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皇帝虽然来看热闹,但是并没有出席开幕仪式。
邀请来的几个前辈正襟危坐在高台上,一个个目光炯炯,看着周围的小辈们。
不过几日的功夫,花镜前看起来竟是老了许多,他此刻穿了一件宝蓝色广袖古式长衫,头发梳成发髻,戴了一顶紫金冠,看起来倒是挺精神。
主持这类盛会他也算驾轻就熟,大约是这几日发生事情太多的缘故,所有仪式从简,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前菜就已经结束,开始上正餐了。
这花都大会说穿了也就是个高规格的民间举办的比武大会,只不过名气大点,历史长点,并且得到了官方的支持罢了。
上来便是宣布比试规则和具体安排。
因为涉及到的宗门遍及大陆各地,第一安排便是根据地域划分,抽签捉对比试,不过因为比赛场地只准备有一个高台,所以需要一对一对的来,先由监管人员抽取第一人,然后这个被抽取到的人便自行上去抽取他的对手,最后归入胜组和败组,在第一轮比完之后,败组若有人不服便可以挑战胜组,淘汰掉一定比例之后,便不再分组而是进行真正的厮杀了。这才是整个花都大会最令人期待的部分,也是最精彩的部分。
席炎为席慕烟报名所用的身份来历全是捏造,打了江北灵剑门的旗子,而这个灵剑门,自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宗门,这次参与的弟子只有席慕烟一个人。
其实席慕烟很怀疑是否有灵剑门这个宗门的存在,但是席炎对此避而不谈,搞的神神秘秘,让席慕烟十分的不爽。
第一场抽到的是晟帝国的南方郡。
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地域和两个没听说过的宗门。
席慕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毫无兴致的倚在身后的背靠上,昏昏欲睡。
“怎么,累了?”
席炎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从席慕烟这里拿去的创始之石,听到妹妹打哈欠的声音,才把视线从场中移回来。
“没意思,无聊。”席慕烟歪着脑袋,头发滑下来盖住了半边脸颊,红扑扑的脸蛋在黑发的映衬下看起来格外的水嫩。席慕烟想表达的当然不止这一点,更令她感到郁闷的是因为自己有报名,除非想要放弃比试,不然还不能不到现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喊到她了。
墨菲定律什么的,实在太讨厌了。
“这几日看惯了你的样子,实在是不希望你再把脸蛋遮起来。”
席炎起身,长腿迈过矮桌,坐到席慕烟身边,“为什么非要带个丑不拉几的面具?”
“哈哈,”席慕烟咧开嘴,大头放到了席炎的肩膀上,嘿嘿笑了几声,“我看出来了,哥你就是个洁癖,还颜控。”
洁癖?颜控?
席炎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两个词,满意的发现他们确实很符合自己的脾性,便笑眯眯的接下了:“随时注意自己的仪表并且对美丽的容颜保持好感,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说罢,便揉了揉妹妹的头,端起酒杯又倚到了窗边去。
此时高台上的两个青年已经动起手来了。
两个人都使长剑,一时间你来我往的,剑光闪闪,倒也有些凌厉的气势。
除了修士们在观看之外,还有不少来自花都和外地的平民,大约是整个南大陆对修仙的憧憬和修士尊崇的地位,使得那些平民们对这种事极为热衷,大部分人都是专程赶过来看比试的。
台上两个人打的热闹,台下的人们也看得热闹,不时的还响起几声喝彩声。
“一个是凝神后期,一个是凝神中期,打的倒也不赖。”席慕烟眯着眼儿看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来。
席炎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看自家妹妹,开口问道:“我知道你的修为一定比他们高,告诉哥哥,你是否已经结丹了?”
虽然席炎的口气很轻很柔和,但是席慕烟知道这个哥哥其实内心已有定论,此时问询,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而已。
席慕烟耸了耸肩。
“你都知道了还何必再问?”更何况她在席炎和裴亚青面前从未掩饰过。
席炎笑了笑,“知道和得到你亲口承认是不同的嘛,不愧是我的妹妹,十六岁就已经结丹,比花妙衣还早了三年呢。”
席慕烟看的出来,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话里有话,而是单纯的为自己感到高兴。
“拉倒吧,我能够结丹可是全凭运气,跟花妙衣那种凭自己修行得来的还是不能比啊。”席慕烟叹了口气,接着又贼兮兮的问道,“那什么,我天才的哥哥是几岁结丹的呢?”
席炎斜睨了她一眼,光笑不说话。
这个时候,一声爆响,高台上的两人分出了胜负。
席慕烟将胳膊搭在了窗户上,纤白的手臂露出了一小半。
正闭目养神的时候,席慕烟感觉到自己眼前的阳光被什么给挡住了。
睁开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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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注意啦,此为123章,前面重复的121章已经替换上了122章的内容,大家不要忘了回头去看哦。
第124章 红衣柳五
睁开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你怎么过来了?”
席慕烟皱着眉,伸出手捻起眼前的人一片衣角,红与白的映衬对比强烈。
柳五低下头,看着席慕烟眯着眼儿仿佛还不太清醒的样子,伸出手去。
一道白光从他的指缝间飞过。
柳五动了动手指头,接住了那飞来的白光,却是一个白色的瓷杯,里面还有晶莹剔透的液体。端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柳五转头看向旁边冷着脸的席炎。
“怎么,碰一下都不行?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些吧?”
柳五嘴角一撇,转过头来,席炎抬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流光。
这个人,容貌平凡,却喜欢穿着那张扬的热烈的仿佛要灼烧的颜色,若是换了旁人,给人的感觉也就只有庸俗二字,可是在他身上,却让他穿出了些别的意味。
席慕烟依旧眯着眼,嘴唇动了动。但看柳五这个人的话,绝对是她非常欣赏的类型,可惜此人给人的感觉一直有些怪异和危险,她的直觉告诉她要离这个人远一些。
身子往后移了移,她才从懒洋洋的状态中提起神来。
没办法,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只要是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她就会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懒散起来,不想动,什么也不想干,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她能够在廊下坐一天。
“这与你无关。”席炎嘴角一勾,端起酒杯朝柳五示意了一下,“请你喝酒。天上天的特酿珍品。”
柳五笑了起来。
他容貌并不突出,在美人遍地的修士中实在是再普通不过,扔到人群里绝对不会起眼的那种,只是随着他的笑。眼角的那颗痣也跟着动了起来,仿佛冰雪融化一般,眼睛亮的吓人。
“还真是要谢谢你了,我最好这杯中之物。”说罢,柳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掌一伸。放在桌子另一边的酒壶就到了他的手里,晶莹的酒液落入细腻的白瓷杯,发出轻轻的流水声。
一只纤细的手捏着一个杯子递到了他面前。
席慕烟懒洋洋的看着他……手中的酒壶。
“给我斟满,谢谢。”
柳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十分绅士的给席慕烟斟满一杯,然后将酒壶轻轻的放回了原地。
“上次你从我那里弄走了一坛好久,这回,该回赠我一坛了吧。”柳五道。
席炎哼了一声。
他与柳五虽然相交不久,往日也算是相处愉快,不过自从上次他算计到席慕烟头上。他对柳五就有些看不顺眼。只是,现在也不是翻脸的时候。
“无妨。说说你的来意吧。”
席炎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不要误会,我过来只是跟老朋友打个招呼罢了,难道我如此不受欢迎?”柳五一脸受伤的表情看向席慕烟,“我不是这么面目可憎吧?”
“我以为你过来只是提醒我不要忘了你的午夜冰蓝。”席慕烟面无表情,特意在“你的”二字上面加了重音。
“好吧。我想我的出现确实提醒了你,我对此表示遗憾。”柳五依然笑着,只是这笑容真的有了点受伤的感觉。他拂了拂袖子站起身来,看向远处的高台,“那我还是回去欣赏雨景好了,虽然它没有美人好看。”
说罢也管二人是何反应,瞬间就回到了他自己的画舫之上,只是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块好看的蓝色晶石。
“这是什么意思?”
席慕烟拿起那块晶石,看着席炎问道。
“不用管他。收起来便是。”席炎淡淡的回道,然后一个弹指,便有一个侍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席炎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酒坛子吩咐道:“以我的名义,送一坛花落到那艘红顶的画舫上去。”
侍者恭声应是。
席慕烟干脆的将蓝色晶石收了起来。
她无故被柳五敲诈一株午夜冰蓝。心里早就不爽,现在一颗晶石而已,连利息都不够,心里毫无负担。
此时高台上第二次比斗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席慕烟仔细看了看,这一个是凝神巅峰,一个才凝神初期,无怪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两个境界的差距之大,让胜负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胜了的固然欣喜,败了的固然懊丧,可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拈了一块点心飞放进嘴里,下一个抽签结果就出来了。
席慕烟顿了一下,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岑绪。
是师兄啊。
席慕烟站了起来,凝神看去。
高台上的身影在连绵的小雨中稍微有些模糊,但是以她的眼力也并不碍事。岑绪依旧是一身白衣,衣角依旧是那艳丽无比的曼珠沙华,他脸上还是戴着一个半截面具,将嘴巴和鼻子都露了出来。
虽然分别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再见岑绪,席慕烟突然有种经年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岑绪那依旧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旧日初见的时候。
然后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裴亚青。
他们上船后裴亚青就没有跟过来,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岑绪已经挑好了对手。
席慕烟自然还是没听说过的,只是她并不担心,在北州这个地域上,没有能跟洗尘宗抗衡的宗门势力,而岑绪的实力,在洗尘宗也是出类拔萃的。
他的对手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手中一把长剑,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样子。
岑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手指一动,一柄绿色的短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咦?又进步了?”
席炎咦了一声,有些惊讶的道。
席慕烟转头看他。
“你说谁?”
“当然是岑绪了。”席炎伸出一根指头,斜斜的指着前方,“你这个师兄资质也就是中上,竟然能够这么快又有突破,倒是令人挺惊讶的。”
席慕烟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他竟然跟岑绪也有交情吗?
想到裴亚青,席慕烟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答案,既然裴亚青认识岑绪,那么作为师兄的席炎,顺带认识岑绪,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修炼一途,除了资质之外,际遇也很重要,就像我。”
席慕烟伸出手指敲了敲窗棱,然后懒懒的回去坐下,继续吃东西,时候已近中午,虽然她并不觉得饿,但是习惯使然,吃饭皇帝大。
“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不关心么?”
席炎走到席慕烟身后,在她肩膀上敲了敲。
“那人不过是凝神后期,以师兄的实力,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差着一个境界,不过这金丹和凝神的差距可不比旁的,从凝神到金丹那可是质的变化,修为高下立现。
席炎手指搁在下巴上,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高台上的两个人,突然隐晦的笑了一下。
席炎拾起席慕烟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来缠去,一边静静等着那边的高台上出现一些别的什么。
小雨缠绵,不过那围观群众可是兴奋得很,有眼力高明的看出来岑绪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还有的兴致阑珊开始同旁人聊起天来,毕竟世人都知道金丹和凝神之间的差距,对这一场比试的结果都心中有数了。
高台上的两个人打的热闹。
岑绪并没有上来就下狠手,先是用招式热了热身,倒是那人有几分气魄,手掌一挥,竟是利用上了这天赐的水源。
周围的水汽一下子被他抽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他每出一招,便带着几分水之力,倒是让岑绪一时间奈何他不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席慕烟抬头看去,只见千万道水剑呼啸着铺天盖地的往岑绪身上招呼去。
她不紧张。
当初岑绪跟韩师兄比试的时候,那千万道剑气比这水剑威力大多了,还不是被岑绪扛了下来,更何况,岑绪身上还有魔云丝,想要伤害到他,除非他自己愿意。
事实正如席慕烟所想,岑绪大概是不想跟他纠缠,直接祭出了魔云丝。
八年过去,魔云丝被岑绪重新祭炼之后,也不再是先前那黑乎乎的样子,而是在黑亮中多了一抹金色,而随着岑绪修为的提升,他对魔云丝的控制也更加随心所欲起来。
黑金色的盾形防护罩瞬间膨胀,正好将所有的水剑都收了进去,然后鼓胀起来的魔云丝鼓动了一下,竟然是将那些水剑又反弹了回去。
反弹的水剑变得犀利无比,数目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是杀伤力却持续增强。
那人惊讶了一下,却不慌乱,只是将手中长剑舞了个密不透风,一时间,只见闪亮的剑光织成了一个白色的网,将那些水剑一一绞碎。
一道绿光混在水剑中刺入了白色的剑网。
发出了叮的一声。
水剑停了。岑绪挥手将魔云丝收了回去,静静的站在那里,手上已经没了那绿色的短剑。
当年席慕烟是见识过的,岑绪手上那两柄短刃非常灵活,后来随着岑绪的修为提升,凝炼后的短刃已经能够合二为一并且比之当年更加翠绿,威力自然也增强了不少。
那柄短剑此刻正悠悠的搁在那人脖子上。与当年的那场比试倒是类似,只是岑绪胜的更加轻松,干净利落。
而那人脸色有些发白。
胜负已分。
岑绪招手收回了短剑,闪身下了高台。
那人黯然离场。
第125章 依赖,白袍惊艳
席慕烟掰着指头数了数自己的身份。
从洗尘宗的小师妹开始,接着就是跟三皇子青许关系还不错的席慕,然后就是宇文祈所认识的方云,再接着就是席炎的妹妹席慕烟。
三皇子只知道自己叫席慕,可是这假名字起的如此没有技术含量,很容易就会被人联想到,另外,还有墨翼的存在。
宇文祈认识方云,也知道方云就是洗尘宗的小师妹,而且,他还知道方云是席炎的妹妹,那么对于他来说,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住,他师妹君墨莲也知道自己方云的假名和席炎妹妹的身份。
然后柳五,他也认出了自己的女扮男装身份,也知道自己就是方云,更知道自己跟席炎关系匪浅,那么其他的,实在是一查便知。
而自己的真面目,知道的除了席炎和裴亚青这连个自己人之外,好像只有柳五?
席慕烟有些头疼的扶额,三皇子先不去管他,可是柳五,虽然他不会无聊到特意揭穿自己的身份,但是有需要的时候,相信他绝对不会知道什么叫客气,不过至少现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柳五的因素可以先放到一边。
这么一看的话,自己要考虑的是倒是君墨莲?宇文祈这个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不过人还算不错,让他答应倒是不难,不过那个君墨莲貌似跟自己不太对付,还有她那个师父也很讨厌。
席慕烟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茶几,既然扮了男装出来。干嘛要叫席慕这么个名字!既然要化妆,又为什么要戴以前的面具让宇文祈认出来!认了哥哥也就算了,又把真面目露出来是干什么!
一个杯具、两个杯具、三个杯具……
席慕烟囧囧的想着,要不干脆自己先坦白?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各种理由蹩脚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自己若是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应该不会在乎自己这个无心的小欺骗才是。
只是洗尘宗的人……席慕烟摇了摇头。暂时还是先不见吧,她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虽然那件事,其实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席慕烟暗暗的想,自己心理阴暗了,这就是迁怒啊迁怒。
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到席慕烟面前,几乎要戳到鼻子上。
“在想什么呢?看你的脸色,简直要冒烟了。”
席慕烟抬头,看见那根白皙的手指,突然起了玩心,张开嘴露出洁白的整齐的牙齿。一口咬到指腹上。
席炎挑了下眉毛,不过没有动,有些玩味的任由妹妹咬着自己那根手指,手指在里面转了个圈。
席慕烟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有着七分想象的男人,慢慢的张开了牙齿,突然笑了起来。眉毛和眼睛都弯弯的,像是月初的夜晚天上挂着的月牙儿。
席炎收回手指,看到上面淡淡的几个牙印儿,美丽的脸上带了一点不解的表情,“发什么疯呢,嗯?”
席慕烟只是摇头。她屈起双腿,在屁股下的软垫上挪了挪,一直挪到了席炎身边去,然后双手拽住了席炎的胳膊,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身边的这个人,明明相识不久,明明对他什么都不了解,可是竟然在这短短的相处中,产生了一种叫做依赖的感情。
别人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们……都不要自己了。只要还有哥哥,日子就不会太难过的吧?还有裴亚青,从八年前就认识的人,第一个知道自己真面目的人,大概也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席慕烟觉得自己偶尔脆弱的心脏就强大了起来。
莫非是因为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才让自己突然胡思乱想了起来?席慕烟眼神从窗户中望了出去,远处的天空,其实还是碧蓝通透的颜色。
本来是闭目养神,却不想真的睡了过去,直到被人拍着脸蛋叫醒。
席慕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英俊邪气的容颜。
“嗯……怎么是你?”席慕烟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来。
她之前是倚在席炎身上睡得吧,怎么醒来就换人了?
裴亚青好笑的看着难得迷糊的席慕烟,倒了杯茶递过去,“那边在喊人了,到你了。”
到我了?什么到我了?
席慕烟就着裴亚青手中的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脑子刚刚转了一个弯,就猛然反应了过来,是比试!
猛然站起的女孩儿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不过是刹那间,刚才的温和迷糊便全都消失不见。
这时候,远处的高台上,又一声催促传来。
江北灵剑门席慕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广场和留仙湖。
席慕烟做了个深呼吸,随手划出一个水镜来查看了下仪容,才从容不迫的从楼船中飞出,踏着水面一路飞上了高台,宽袖一甩,长身而立,端的是风采宜人。
所有围观群众们,包括已经等在高台上的她的对手,都恰当的表示出了内心的惊艳。
席慕烟这是第一个以真面目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天上天那次毕竟属于意外,而且只能算是半公开,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可能会造成某种错觉,便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对手。
一身复古的、朴素的白袍,一袭黑亮柔顺的秀发,一根碧绿到剔透水润的发簪,一张美丽且出尘的容颜。
韩羽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艳,他背着左手,右手缓缓的从背后拔出了长剑,斜斜指着地面,丝毫不顾身上那件水蓝色的公子长衫。已经被雨点细细密密的裹了一层。
微风吹过,撩起了他有些湿润的发丝,韩羽带着微笑看向席慕烟,十分的温和有礼。“在下韩羽,初次见面,席姑娘的风采实在令人心折。”
席慕烟眼睛一眯。
韩羽?
却说席炎擅自给她报了名让她很不爽,但打完一架后,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跟席炎了解情况。
江北灵剑门,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宗门。当然席炎是这么说的,至于她信不信另说,江北这个说法是源于横亘南大陆的一条大江,她几乎与北州山脉平行,将三分之二的大陆给分成了南北两块,而由于地势的原因,江北的地域特指的便是在北州境内的江北。
有资格来参加花都大会的韩家。
席慕烟只是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曾经在洗尘宗狠狠得罪过的那位静悟峰大师兄韩新,另一个,便是在很久的以前。死在她和越文琳手上的那个纨绔公子,他叫韩易。
越文琳说过北州姓韩的大家族只有一家。而且她曾经打听过,那位韩新师兄的家族里,确实有个叫韩易的小公子失踪不见。
莫非……又撞上了一个韩家人?
这可真是巧了。
席慕烟看着韩羽那故作文雅的做派,嘴角不小心露出了一丝丝笑意,虽然只是一瞬间。
不再罗嗦。席慕烟一扬手,一柄带着白色花纹的墨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这柄剑有个名字,叫夜色。
席炎见她一个金丹修者,满身宝贝却连一柄像样的剑都没有,便挑了一柄送给她,正好跟她的宠物墨翼一个颜色。
虽然席炎并未说这剑的来历,不过,以席慕烟有限的见识,也知道这柄剑至少是上品的灵器。虽然不算是极品,可也是极好的法宝了。
以前岑绪就给她说过。这个世界神器可遇而不可求,仙器基本就能称雄了,不过仙器数量毕竟有限,而仅次于仙器的灵器,一般只有金丹以上修士才能拥有和使用。所以,席慕烟这夜色一亮出来,就有人激动了。
“灵器!居然是上品灵器!”
坐在高台上的一位金丹修士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用一种夸张的表情看着席慕烟,几乎算的上手舞足蹈了,“这个小姑娘,她竟然用的上品灵器!她居然是个金丹修士!难道这个毫无名气的灵剑门,竟然出了一个天才?”
被他这么一喊,台下围观群众顿时轰动了起来。
各种议论传进她的耳朵,而来自四面八方的,或仰慕或崇拜的眼神都落在了席慕烟身上,当然,也许还有羡慕嫉妒恨,谁知道呢?人太多了,根本分辨不出来。
那边高台上的金丹在激动的跳脚,而站在席慕烟对面的韩羽,此时却十分的尴尬,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小丑,就连先前摆出的自觉潇洒万分的动作此刻都变成了耍猴戏,一张脸色时青时红时白,仿佛里面添了变色染料似的。
他咬了咬牙,拱手道:“姑娘真的已经是金丹修士了吗?”
席慕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瞬间气势爆发,朝对面的韩羽压迫过去,确确实实是金丹的气息,高台上的几个人都暗自点头。
韩羽的脸色难看之极,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席慕烟一眼,躬身道:“韩羽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这一场,是我输了。”说完,也不等席慕烟回答,便头也不回的下了高台,狂奔而去。
席慕烟木着脸看着韩羽离去的背影,内心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说这人品性如何,倒是还有自知之明这个优点,总算是比另外两个姓韩的要出色一些,可惜,性子软了点,还没交手,居然就跑了。
不战而胜的感觉还不错。席慕烟收起夜色,朝四周微微弯了下腰,便一言不发的飞身离开了高台,直接往先前的楼船飞去。
而在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她、她是慕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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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效率提高,写的没那么痛苦,还算比较满意。嗯,卡文,那是什么?另,猫腻大神终于发新书了,要养多久才能养肥啊┭┮﹏┭┮
第126章 感慨与决定
“师兄,你真的觉得那个是小师妹?”
江河一脚踩在凳子上,抱着胳膊,一手摸着下巴怀疑的看着岑绪。
岑绪和越文琳对视了一眼。
“可是那个名字……”越文琳咬了下嘴唇,“我就觉得她很像,特别是看背影的时候。”
“傻了吧,光看背影像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她长得可比小师妹好看。”江河蹭到越文琳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小师妹能从那场爆炸里头出来,也不能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摇身变成那个什么江北灵剑门的弟子啊,而且人家什么修为?金丹啊,手上还有上品灵器,咱们之中,除了二师兄,谁还有那种宝贝?就算那个灵剑门东西多的用不了,也不会随便往外送吧,哦,师兄?”
岑绪沉默不语。
虽然江河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他总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的熟悉,而且她的名字叫席慕,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才不是!慕烟要是躲过了那场爆炸,肯定也不会再回来了,变成别的宗门的弟子有什么好奇怪的?金丹而已,慕烟资质也很好,说不定有什么奇遇呢?至于长相,就算她更漂亮一些,可是你不觉得,她们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吗?”越文琳没好气的拍开了江河的手,气愤的道。
“这件事,我们也没办法啊。”江河摊手,脸上堆起无奈的笑,“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样呢?”
听到这句话。越文琳叹了口气,趴到了桌子上,脑袋碰到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敲门声响起,三人转头看向门口。陈宗艳放下了敲门的手,抬腿跨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他坐到越文琳对面,表情柔和下来,看着三人苦大仇深的表情,顿时有些好笑。
“没什么。”岑绪强打起精神,回了一句。
陈宗艳屈起手指点了下桌面。沉吟道:“下午的时候,听你们说起席慕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这次花都大会,宗主会让她来凑个热闹。”
江河脸色变了又变,一看陈宗艳视线落到他脸色,连忙背过身子去。
越文琳只是刚才他进来时抬头跟他招呼了一下,依然趴在桌子上,脑袋压在胳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岑绪苦笑着摇了摇头。
要怎么说呢?这件事情说出来,也实在是不好听。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巧合而已,那个叫席慕的女子,跟小师妹长的还有几分相似。”
陈宗艳眼眉一挑。
要是他是江河那种性子跳脱的人,也许就要被岑绪这番话给瞒过去,可惜他不是,所以他看出来了。岑绪不过是敷衍他而已。
不过他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因为对那个女孩儿印象不错,才随口问一句罢了,他们虽然是同门,但关系也没那么密切,而且看这三人的样子,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样啊。”陈宗艳有些意味深长的表示明白,然后就转移了话题,“流云宗的提议,你们有什么想法?”随手拿过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陈宗艳边喝边道:“我听说,程自彦拒绝了。”
程自彦?
岑绪惊讶道:“我记得他那位长辈好像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
“没错。”陈宗艳点头,“不过,程自彦作为掌门亲传弟子。地位尊崇,只要他不点头,这事确实没得谈。”
“我们也不能淌这浑水。”岑绪立即道,“反正现在有天元宗在前面,我们拒绝也不算很惹眼。”
陈宗艳嗤笑一声,“就算显眼也没什么,就凭他刘岩,还没那么大威慑力,更何况……”
“什么?”
“这事倒不是什么秘密,”陈宗艳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前几天,刘岩对一个师侄的朋友动了手,而他这个师侄,也是掌门的嫡系,据说他们为此闹得不怎么愉快。他那个师侄,你们也认识,就是那个宇文祈。”
宇文祈?岑绪有些惊讶,突然想起来那个抢走千鹤剑的女子,随即摇了摇头。
“你是说,他们内部也不和。”
“我只是觉得,刘岩并不能完全代表流云宗的意思。”陈宗艳沉吟道,“这也不符合流云宗一贯以来的行事宗旨,流云宗向来标榜中立,插手大陆事务,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或许有好处的不是流云宗,而是某个人?”岑绪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便由师兄去回复吧。”
“也好。”陈宗艳点头道,“那你们休息。对了,前几日跟刘岩动手的人,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席慕。”
看来,要去找宇文祈叙个旧了。
岑绪垂下眼睛,紧紧抿了抿嘴唇。虽然没有根据,但是直觉告诉他,席慕烟肯定躲过了那场爆炸,可是,慕烟,那究竟是不是你呢?
沉默的气氛有些压抑,越文琳压抑的哭声渐渐传了出来,江河从背后揉了下她的头发,却被越文琳一把抱住,哇哇的哭了起来。
天气依旧凉爽的过分,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席慕烟躲在楼船的船舱里,赤着脚,身上披着毯子,躺在那里发呆。
天色渐晚,夜幕笼罩大地,岸上的酒楼客栈都亮起了灯,明明灭灭的倒影在留仙湖的水面上。虽然下着雨,不过天空并不阴霾,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湖面上此刻已没有了其他人,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条船,荡悠悠的飘在水面上。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席慕烟心有所感,便歪了歪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提着一个灯笼慢慢的出现在视线里。
裴亚青俊美的脸在夜色里倒显得轮廓更加清晰,很明显他是踏着水面过来的,虽然外面下着雨,可是他身上却清清爽爽,没有一处被打湿。他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走过来蹲到席慕烟身边。
“在想什么?”
“外面雨还在下。”席慕烟开口道,她看的见如同细线一般落下来的雨丝。
“嗯。”
裴亚青从喉咙里应声道,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地上,白皙的手指握住一双银筷,夹起一块淋着酱汁的卤肉。
席慕烟闻到了香味,她盯着裴亚青的手,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歪个头再吃东西的时候,就见裴亚青手上夹起的那块卤肉进了他自己的口中。
“你太坏了。”席慕烟一下子坐了起来,双目炯炯的盯着眼前的人,“我以为你带来这些东西是给我吃的,可是它竟然进了你的肚子。”
裴亚青笑:“是给你带的,但我也可以吃啊,难道说,你连一口吃的,都不舍得分给我一点?”
席慕烟恼羞成怒:“可是你只带了一双筷子!”
裴亚青大笑:“那你要不要吃我的口水?”
“滚你的!”
席慕烟终于颠覆了形象,骂了一句。
伸手将食盒抢了过来。
“我没有筷子但是有匕首,你有筷子但是没有东西吃。”席慕烟想起自己兜里装着的东西,以前自己为了野餐还专门弄过一套炊具,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看她吃的香香的,裴亚青倒是没有再捉弄他,反而有些遗憾的扔了筷子,坐到一边去看着她吃完。
“为什么不回天上天去?”
“不想回。”
“因为师兄不在?”
席慕烟抬起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亮亮的,仿佛那夜空中的星星。
“其实……也不算是。”她只是因为席炎突然不告而别有些不高兴罢了,她也不是小女孩了,还不至于没了哥哥陪着就睡不着。
“夜晚的留仙湖很漂亮,在船里待一晚上也没什么不好。”
“哦?”裴亚青转头看她,“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为什么就没有这个感觉呢?”
席慕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将食盒放到一旁,席慕烟站了起来,赤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他去哪儿了?”
倚在门板上,席慕烟伸出胳膊,接了几滴雨水,凉凉的,就好像此刻的风,也带着一股凉气。
“谁知道呢?”
裴亚青淡淡道。
“你们都是这样,不吭一声就不见了。”席慕烟有些落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裴亚青带来的那盏灯笼被吹来的一阵风掀了出去,摔在甲板上,噗的一声灭了。
“其实也无所谓,我们毕竟不是一起长大,有秘密是应该的。”席慕烟继续道。
就好像,席炎认了她这个妹妹,却至今都没有告诉她父亲的身份,至于家里是什么样子,就更是闭口不提。
她有几次想问,都被席炎转了话题。
裴亚青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上午看见岑绪了。”裴亚青道,“洗尘宗的人来了不多,不过,都是你熟悉的人,除了那个陈宗艳,我记得你跟他的关系还可以。”
席慕烟回过头来看他,“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不想见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裴亚青不解。在他的认知里,席慕烟是很喜欢这些同门的,也许是八年的相处还算愉快的原因。
“不想说了。”席慕烟的声音有些低沉,她抬手扶额,“我以后都不回去了。等花都大会结束后,先去见父母,然后就游历大陆去。”
第127章 花都惬意生活
晨光熹微之时,席慕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呃……”
打眼一看周围,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
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撩起纱帐,才发现屋里的摆设很熟悉。
“这是我在天上天的房间?昨晚不是在船上呢么,怎么……”
席慕烟掀开被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袍已经除去,只穿着白色的中衣。
昨晚上她一个人待在船上发呆,后来裴亚青过来找他,二人聊了会儿,然后……就睡着了?
打开窗子,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一直连绵的细雨已经停了,碧蓝的天空澄澈如洗。席慕烟懒懒的抻了下腰,胳膊还没放下,就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进入了视线。
裴亚青难得没有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黑色华丽袍服,而是穿了件白色练功服,正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吐纳。或许是感觉到了席慕烟的目光,只见他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转头看了过来。
视线相接,席慕烟露出笑容,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裴亚青却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似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跟席慕烟点头示意,然后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过头去,转身走了。
“诶?”席慕烟扒着窗户,有些不解,“这厮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有不好意思这种表情?”抱起胳膊,席慕烟抬起一根指头一下一下的点着下巴。
接着就看到自己那白色的袖子。
只穿着中衣的自己……席慕烟囧了一下,关上了窗子。
虽然在现代社会穿这一层就算很严实了。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这中衣就跟睡衣一样,是不能穿着见人的,尤其是女子。
难道这就是裴亚青不好意思的原因?
席慕烟扑哧笑了一声。这家伙不像是这么保守的人吧,再说,自己这衣服难道不是他脱的?事后再来不好意思,怎么看都不像是裴亚青的作风啊。
说来也奇怪,自己的警觉性不该这么低啊,怎么睡到人事不知?
耸了耸肩。席慕烟换好衣服,便出门晨练去了。
等她晨练结束,洗了澡,打理好仪表出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天上天的大堂里几乎满座,空气中叶充满了早餐的香气,侍者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却是忙并快乐着。
天上天的客人们大多数都是颇有身价出手阔绰的大家子弟,随手打赏个什么,就够这些侍者们好多天的工钱。虽然天上天的侍者们待遇已经非常好了。
不愿意跟大堂里吵吵嚷嚷的吃早饭,席慕烟让侍者给她摆了一个食盒,便提着吃食跑到了留仙湖的楼船上去了。席炎并没有跟她交代什么,她还是自己准备好吃的为妙,免得到时候傻眼。
此时留仙湖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清早的。看起来倒是十分有活力。
有的几个人在一起聊天,有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还有的做严肃状,左右谁也不搭理。
“唉,听说没有,昨天晚上城里闹贼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又闹贼?”这是另一个明显好八卦的声音。
“前几日那花家不就闹贼了么,据说是丢了什么宝贝,这回又是哪家?”
花家?席慕烟不着痕迹的瞥了那人一眼。这说的八成是他们闯进花家陵园那一次,可是他们哪有拿什么宝贝?唯一的一件宝贝,已经被花妙衣拿去了嘛。
这姑娘。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三人在最后时候搜刮的那一屋子宝贝了。
也许,她不是忘了,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就连花家人也不知道那些宝贝的存在吧?那就无所谓丢不丢了。
“嘿,这回多了。听说除了花家,连宋家、李家也遭了秧。要我说,这贼也忒厉害了点,这三家不是整天觉得自己了不起吗,怎么连个小贼也逮不住,还能让人偷了自家宝贝去。”这个声音有点儿幸灾乐祸。
“嘘……小声,别让人听了去。”
“怕啥,这事儿城里都传遍了,咱只是个小人物,那些大人物没那闲工夫来跟咱为难的。”先前那个声音又道。
席慕烟点了点头。这人说的倒是,不过,这点破事儿又传的满城风雨,难道这几家都不怕被人笑话的吗?遭贼不是多光荣的事儿吧。
或许是看见席慕烟正支着耳朵的样子,那两人也停了八卦,开始说起别的事儿来。
席慕烟四周看了看,没见到熟人,便悠悠的沿着岸边往楼船所在的那边走过去。
楼船上果然很冷清。
席慕烟踏着水面上了船,不见昨日那些来回的侍者,只感应到在二楼有一个人。
飞身上了二楼,就看见席炎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面前的矮桌上摆了一桌的吃食,席慕烟进去,他就抬了下眼皮,然后继续抓起酒壶倒酒。
是非常醇香的味道。
席慕烟抽了抽鼻子,将食盒放到一边,踢掉靴子,一撩裙子坐到席炎旁边,伸手去拿席炎手中的酒壶。
“一个女儿家,大清早喝什么酒。”瞥了席慕烟一眼,席炎放下酒壶,抬手揭开了矮桌中间的大汤碗的盖子。
喷香晶莹的白粥。
用白瓷勺搅了一下,光看颜色,就觉得十分健康美味。
纯绿色食品,不含防腐剂添加剂,估计连农药也没有。
想到这里,席慕烟觉得自己有了些许胃口,拿过一旁的小瓷碗,盛了两碗,一碗给席炎,一碗自己吃。
“嗯,味道不错。”席慕烟吃了一口,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这一桌子是哪家出的?提出表扬。”
席炎看了看妹妹那满足的模样,稍微楞了一下,心道这孩子是不是受虐待了,怎么一碗白粥也能吃的这么满足?
“自然是天上天,在这花都城,他家的手艺是最好的。”席炎淡淡道。
席慕烟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一声,“虽然说天上天确实不错,不过,为什么我总有种你是托的感觉呢?”
托?
席炎已经不会对妹妹有时候特殊的言行感到奇怪了,虽然并不懂这个托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他联系上下文猜测个大概。
“因为我对天上天的推崇吗?”
“不,”席慕烟摇头道,“因为你的排场。我还没没见过谁家还能外带天上天的侍者服务呢。”
“所以?”席炎笑眯眯的接口道。
“所以……我猜,你是不是跟他的幕后老板有什么关系,”席慕烟咽下一口粥,伸手打开了旁边自己带来的食盒,“或者……你就是他的幕后老板?”
食盒里是热气腾腾的各种小吃,包子甜点装满了三层的小小食盒,另外还附赠一小壶温热的琼花酿。
琼花酿不算是酒,有点果汁饮料的味道,席慕烟喝过一次就记住了,便成了每日必备饮品。
席炎伸手从食盒里拈了一块糕点扔进口里,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席慕烟。
半晌,才抬起胳膊揉了揉席慕烟的头,“这小脑瓜子还真是挺聪明的。”
席慕烟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整了整头发,纤指一伸,勾住席炎的衣袖,“坦白从宽啊,昨晚上干嘛去了?”
“嗯?”席炎挑了下眉,那勾人的眼尾泄露出了一点精光,被席慕烟全部看在眼里。
“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一点八卦。据说是城里好几家大户遭贼了,跟你有没有关系?”席慕烟瞪着眼睛,凑到席炎跟前。
席炎看着妹妹那白嫩的脸蛋,直接上手捏了一把,“想什么呢,你哥我是什么人,能去做贼吗?”
席慕烟瞪了他一眼,您不做贼,就是顺手!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做了个鬼脸,往外挪了挪继续吃早餐。
见席慕烟不说话了,席炎倒是来了兴趣,“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席慕烟耸肩,“听说花、宋、李三家遭贼了,这三家是花都的领头羊吧?”
“嗯。”席炎摸了摸下巴,一夜不见,原本光洁的下巴上竟然多了一点青色的胡茬,倒是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小白脸了。
“这事儿吧,”席炎身子一仰,“说不定还真的跟我有点关系。”说完嘿嘿一笑,接着就看到裴亚青从窗户一跃而进。
“哟,远远的就闻到香味儿了,看你们这惬意的。”裴亚青此时又换了一身黑袍,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长长的一直到腰部,又顺又滑,简直要比他身上的黑色缎子还要亮。
“刚才说什么关系不关系的?”
裴亚青随口问了一句,开始自动自发的为自己盛了一碗粥。
“是说昨晚花都里的事。”席慕烟开口道。
“哦,这个啊,”裴亚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大清早的就传遍了,你说这三家是傻呢还是傻呢?再说了,这次可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这大家知道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席慕烟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看他,嘴唇上还带着一圈白色的痕迹。
裴亚青哼笑了一声,见席炎斜睨了他一眼,想到昨夜自己吃的嫩豆腐,连忙咳咳了两声,“听说呢,这次都闹到皇帝那里去了。”
接着又有点幸灾乐祸的笑道:“这些人也未免太小看皇帝了,跟皇帝玩这种把戏,后头有他们哭的时候。”
第128章 被偷了?
接下来的日子忽然平静下来。
席慕烟每日就是在修炼睡觉和观战中度过。
而席炎和裴亚青还是会时不时的失踪一会儿,只是席慕烟已经懒得去管了,反正也和自己无关不是?
席慕烟在楼船外面,身后是厚厚的兽皮垫子,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搭在膝盖上,悠然看着远处的碧波美景。
只要她一转身一扭头,就可以看见高台上比试的场景,耳边还不是传来各种剑鸣声,还有法术对轰的声音。可怜的高台就算有结界的保护,还是需要每日进行修护。
“你倒是悠闲的很。”
一个红色身影落在席慕烟眼前,挡住了阳光。
席慕烟懒懒的抬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折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光芒。
“你又来干什么?”
柳五轻轻一笑,“来看看你,不行么?”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在做了,你不用时刻监视着吧?”席慕烟皱了下眉,她很不喜欢柳五的行事作风,总有种在高处俯视人的感觉。
柳五抬起手指摸了一下眼角的痣,漂亮的手指上竟然有个小小的粉色疤痕,莹润的指甲在阳光下一照,仿佛涂了一层油,平滑而又细腻。
“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讨厌我?”
柳五伏下身来,距离席慕烟的脸不过半寸距离,呼出的热气让席慕烟不由得往后仰了仰。
“请你保持距离。”席慕烟伸手推开柳五,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眼神。虽然她并不像很多女子那样谨守规矩,不在乎跟别人靠的近一些。那也要看什么人。她又不是青楼里的姑娘,可以随意让人调戏的。
柳五挺直了身子哈哈一笑,顺带摸了摸从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珠。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大约是席慕烟的反应取悦了柳五,他笑完之后直接一撩袍子坐在了席慕烟身边。不是太近也不是太远的距离,漂亮的手指捏着一块红色的晶石不停的揉来揉去。
席慕烟转头看他,不论这人是何目的,听一听总没有什么坏处。
柳五也没有卖关子,只是眼睛盯着席慕烟,然后慢慢道:“听说。花家那一株午夜冰蓝,被盗了。”
席慕烟心里一惊。
她的目标不就是那个吗?
看到席慕烟微微皱眉,低头沉思,柳五也不着急,只是将视线放到了自己手上的那块晶石上面,等席慕烟注意到的时候,那块晶石已经变成了粉末。
“柳公子有何打算?”
席慕烟轻声问道。虽然柳五用了听说两个词,但是,从席炎那里对九霄阁略有了解的席慕烟自然不会以为这真的是柳五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
而自己所要的东西被盗,柳五还有心情来消遣她。或许也不是太着急吧?
“打算?”柳五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碎屑,然后竖起他那漂亮的右手食指,轻轻的摇了摇,“没有打算。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席兄呢,哪儿去了?”
席慕烟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扭头就看见席炎一身墨绿的衣衫,出现在不远处的湖畔。
“这么巧,他回来了。”
柳五跟席炎视线相交,突然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席慕烟的肩膀,“午夜冰蓝的事情到此为止好了,我不过是跟你们开玩笑而已。”
就在席慕烟转过头来的时候,突然伸手在她脸上弹了一弹,接着飞身离开。
席慕烟囧了一下,竟然又被调戏了?手底下却反应极快。虚空往湖面上一抓,接着一条水柱从湖面呼啸而出,直接袭向柳五。
随着哗啦的水声,水柱在柳五头顶倾盆而下,柳五反应也极快。随手放出一道防护罩,只是仓促之间,却没有顾得上全身,水花溅在他的袍子上,瞬间凝结成了一朵朵冰花,倒是像极了那绣女的手艺。
柳五身子霎时停住,看了看袍子上的冰花,又看了眼远处跟席炎说话的女子,忽的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玩味,有阴冷,却是将那原本平凡的面容衬得多了几分颜色。
将午夜冰蓝的消息跟席炎说了之后,席炎的反应稍微有些奇怪,他既不惊讶也不着急,反而是舒了口气的感觉,接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正色道:“以后跟柳五至少保持三尺距离,那厮不是好人。”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像极了生怕被男人拐带乖巧妹妹的正经哥哥。
席慕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头应道:“好。”
席炎依旧板着脸,“以后离那个宇文祈也要远点。”
宇文祈?席慕烟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自己交朋友都不行啦?
看到妹妹没有立即答应,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席炎咳了一声,大约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些,撇开头去。
“好。”
嗯?席炎有些惊讶的看向席慕烟。
席慕烟耸了耸肩,“我说好,你不高兴?”
席炎细长眼睛闪了一下,眼尾上挑的部分看起来格外的精致,浓密的睫毛仿佛刷子一样往上翘着,黑亮的眼睛没有了平常的狡诈,倒是显得十分纯净。
“怎么?”
席慕烟见他不说话,又问道。
“没什么,很好。”席炎轻轻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远处的高台,“既然不用再为午夜冰蓝费心,那还要不要继续?”
“当然。”席慕烟撩起袖子给席炎倒了杯茶,手上的碧绿镯子幽幽的闪着光,“好歹来了这一回,就算我自己不上台了,也要把热闹看完啊。”再说,她也是真的想看看这大陆上还有多少没见过的俊杰,女子之中。又有几个比她修为更高的。
虽说不是想要攀比,但是了解一下自己的水平也是有必要的嘛。
席炎轻轻蹙眉,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妹妹有这么多的好奇心呢?
“这么喜欢看热闹?你独自在外的时候,还是不要这么多好奇心为妙。”
“嗯?”席慕烟转头看他。
“人心险恶。”席炎道。“你这般样貌,身上宝贝又多,万一被心思叵测的人惦记上,那可就不妙了。”
席慕烟知道这是关切之语,倒是很虚心的接受了。
不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当年能有胆子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去救越文琳,现在八年过去,胆子可不会越长越小。
只是变得懒了罢了。
“你说,柳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总不会真的无聊耍着我们玩儿吧?”席慕烟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画舫,只看到柳五那标志性的红衣,却看不见他的面孔。
“无妨。”席炎喝了一口茶,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不管他做了什么,我总会连本带利还给他的。”
看到席慕烟笑的开心,席炎抿着唇仰面躺在了一旁。
柳五自然不可能如此无聊。就算真的无聊了,戏耍的对象也不可能是他,虽然人贵有自知之明,但是身为席家子孙的他可是不会妄自菲薄,就凭他的身份,柳五即使内心不屑。也绝对不敢耍着他玩儿,更何况,自己的手段,柳五可是清楚的很。
此时高台上正打得激烈,不知道是不是卸下了压力的缘故,席慕烟倒是来了兴致,看的津津有味不说,还不时的品评一下,某某的剑术火候不够,某某此剑时机不对。某某赢定了等等。
确实,席慕烟的眼光还不赖,就在她为两人下定论之后,不过半柱香的时机,二人就分出了胜负。岂料胜出的那名青年,却不像旁人那样鞠躬下台,反而剑尖一指,对着远处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道:“程自彦,我向你挑战!”
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席炎睁开了眼,远远的看向高台上的青年。
“咦?”
席慕烟也被这名青年的行为勾起了兴致,可惜她并不认识此人,想要八卦却无从着手,听到席炎咦了一声,便扭头看过来。
“哥你认识此人?”
席炎点头,“此人名叫黄华,乃是碧落州常青宗的首席大弟子。”
碧落州?席慕烟虚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幅图,展开,是一幅大陆地图,对于各处地理标注的十分详尽。
上次对于大陆地理的抓瞎让她十分不爽,便从裴亚青那里要了一幅地图来,只是还未来的及详细研究。
碧落州的范围很大,光从地图山看,也不比北州小,要知道因为地理原因,北州的范围是整个大陆上除了西疆之外最大的。碧落州地处大陆西南,一半林海,另一半挨着大陆,一边是南耀,一边是则是对着无尽平原这块沃野。
“他为什么要找天元宗的麻烦?天元宗也不在碧落州啊。”
席慕烟对着地图上找到了天元宗的位置,手指点在地图上,划下一条线。
席炎耸肩,“我也不知道,看看他怎么说。”
远处湖畔,大约是因为被黄华剑指的缘故,月白长衫男子周围已经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原本盘膝而坐的程自彦眼神一厉,对着黄华的挑战不怒反笑,悠哉的掏出一把扇子来,刷的打开,道:“挑战?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挑战?”
黄华脸色一沉,手中长剑往前一送,剑气顺着剑尖溢出,直奔程自彦。
一道巨大的威压笼罩下来。
“扰乱秩序者,逐出!”接着一股大力将黄华的身子推出了高台。
黄华脸色带着惊骇的神色,扭头看去,之间一个白发老者负手站在台上,眼睛浑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闪身不见。
他转头看向程自彦,目光怨恨。
而被看的人,却将扇子一打,并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第129章 琴音之惑
刚刚放晴了几日的天气,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花家有人来送帖子,请的是席炎和席慕烟,而落款,却是花想容。
这几日人们都把热情放到了比试上面,每日谈论的不是谁家弟子一鸣惊人就是谁家弟子不过如此等等这些,而花想容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倒是让席慕烟暂时忘记了她这个人。
窗外的地狱癸莲正值花开,黑色与红色的混合之中,还隐约带着一缕缕的金色花纹,被雨水一打,湿漉漉的别有一番风情。
席慕烟站在回廊下,背后易折栏杆,手里捏着拜帖,轻轻弹了一下。
“这几日没见花妙衣,我还有些奇怪,花想容找我们能做什么呢?”
席炎伸出手去碰离他最近的一朵花,二指一夹,竟然撕下了一个花瓣来,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笑道:“谁知道呢?不过见招拆招罢。”
席慕烟也笑的明快,仿佛并不将花想容放在心上,“也对,她一个弱女子,也就只能用她的美色和脑子,关键是哥哥你还真不缺这个,是吧?”见席炎挑眉看她,接着打趣道,“不过呢,好歹人家是个名动天下的美女,这般折节下交的邀请,传出去,哥哥也是很有面子哟。”
“哥哥我的面子本来就很大了,不需要她来给我贴金。”席炎眨了眨眼,狭长的眼睛里露出狐狸一般的神色,伸出手拍了拍妹妹的脸蛋,“这么说。你是想去了?”
“为什么不去?”席慕烟拍开哥哥的手,“不要老是蹂躏我的脑袋和脸,看看她到底想干嘛吧,毕竟花家那桩公案你也插了一脚。这次又帮了花妙衣一个大忙,于情于理,花家都要谢谢你才对。”
“谢谢我?”席炎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估计会感谢到想捏死我吧?当然花妙衣是得谢谢我,当年他就欠我一条小命呢。”
席慕烟微笑。“我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她想到了他们从花家陵园里弄出来的那些宝贝,不说别的,就那一块创始之石就价值连城了。
席炎咧嘴一笑,不同于平时的优雅,反倒是有点恶作剧的笑容,“我的牙齿很好很整齐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不给席慕烟反驳的机会,立即又道:“好了,既然决定应约。那就回去准备一下吧,我还有事,不陪你玩儿了。”
席慕烟气结的看着席炎悠然离去的背影,愤愤的也撕了一片花瓣下来,然后在手心一搓,变成了黑红色混合的碎屑。
“云想衣裳花想容啊……”席慕烟趴在栏杆上幽幽的道。这次他们大摇大摆的前去应约,会不会被有心人大肆宣传呢?
虽然不认为自己有有攀比心理,但是席慕烟还是精心打扮了自己的。
当席炎看见踏出房间的妹妹时,心里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席慕烟并未在妆容上做文章,而是变换了一下风格,衣服换上了先前席炎为她带来的一套低调而华丽的宫装,乌发则是简单的用碧玉簪挽起,耳环也换上了碧绿的玉坠,手上戴着的是翠绿欲滴的玉镯,搭配那张未染铅华却精致美丽的容颜。看起来大气又高贵,而又不会流于俗套。
“如果我是花想容,我会猜你是不是故意砸场子去的。”席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情,眼中流露出了惊艳的神色,同时胳膊伸过来。牵住了妹妹的手。
“是她邀请我的,又不是我自己送上门的,有什么问题?”席慕烟展颜,漂亮的眉眼经过巧手修饰,现在看起来跟席炎相似度倒是下降了不少,不会让人一看就往血缘关系上联想,只会感叹真是一对璧人。
“没有问题,只是大概会有人嫉妒的要发疯罢。”席炎淡淡一笑,故作亲昵的捏了下席慕烟的肩膀,眼神却是落在周围盯着他们看得人身上。
虽然还下着小雨,但是对于修士们来说,这并不足以影响他们的行动,反而会更有诗情画意。
大约是为了更加显眼一些,席炎还带了一把油纸伞。
留仙湖上雾气弥漫,小雨缠绵,丝丝落在水面上荡起细微的涟漪,在这碧波之畔,一对眉眼含笑的青年男女共同撑着一把青花仕女的油纸伞,一股旖旎气息就扑面而来,定格为一幅美丽而又宁静的画卷。
撑伞也不过是为了隔断一些人的视线。
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直接暴露在雨中,也不会让雨水沾湿衣服。
就这样悠然的漫步到花府门前,席慕烟还特意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留意了一眼,伸手摸了摸。
“怎么?”席炎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
“嗯?”席慕烟茫然的抬头,随即摇头道:“没什么。”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席慕烟突然想念她家的墨翼了。
墨翼被她丢进项链里面已经很久了,虽然偶尔会让它出来放个风,但大多数时候,墨翼还是孤单的自己待在那个空间里。
“等花都事了,再好好补偿它吧。”席慕烟暗自想到。
将油纸伞收进空间戒指,席炎上前叩响了花府的大门,不多时,便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起来蛮机灵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花府的地位而对客人恶言相向。
席炎将帖子递上去。
少年一看帖子,再抬头时脸上便堆满了笑,连忙请躬身请席炎进去。
席慕烟就跟在席炎身后一步,经过那少年身边时,递了一片金叶子给他。
少年高兴的接过,抬头的时候却呆愣在那里。
席慕烟笑笑,伸出纤指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喂,你发什么呆呢?前面带路呀。”
“啊。是,贵客这边请。”少年回过神来,连耳朵后面都红了,连忙往前一步。带路的时候却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再说了,直到最后,也没有再看席慕烟一眼。
看着眼前的小楼,席慕烟将手从席炎那里抽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雨水打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踏进小楼的院子。席慕烟才知道香气从何而来。不小的院子里全是花草,只让她联想到一句话,万紫千红总是春。
“没想到这花想容姑娘还对侍弄花草如此有兴趣。”
席慕烟轻笑了一声对着席炎道。
席炎轻轻嗯了一声。
这花想容在院子里种了这许多各有用途的花草,并且让它们和谐生长没有彼此互掐而死,也算有些本事了。
花想容一直坐在窗前,自然也看见了那盛装而来的兄妹二人。
她轻轻的绽开一个笑容,对镜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款款的掀帘而出。
一阵琴声响起。
那声音清越悠扬,隐隐带着一股仗剑江湖的潇洒,与青许那种华丽繁复的弹法不同。这个曲子简单之极,三折曲调来回弹奏,只是慢慢的加上了各种技法,使得曲调逐渐的激扬起来。
却在最高氵朝的时刻戛然而止。
最后一个音从琴弦上跳出,席炎抚掌,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然后一个柔美的声音从小楼中传出来:“当得妙音公子一个好字。想容辛苦习琴十二载,却也值得了。”
席炎大笑,跨步走进小楼里,大堂里摆设简单至极,但是仅有的几个置物架却是名贵不凡。在最中间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上却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席慕烟进门的时候正巧花想容抱着琴从下楼。
一身朴素白衣的女子,秀发只用了一根木簪子挽住,全身上下无一丝配饰,脸上未施脂粉,一双如秋水的眸子。柔柔的看着席炎,目光澄澈而安静。
跟席慕烟一比,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
或许可以这么比,一个是高贵公主,一个却是山野仙子?
席慕烟轻轻的笑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花想容来这么一手,先用音乐挑起席炎的好感,然后扮柔弱吗?可惜呢,席炎却不是怜香惜玉的那种人。
哦,不,或许席炎也有怜香惜玉这个毛病,只是对象比较挑剔罢了,看着花想容低眉顺目的走到席炎身前行礼,席慕烟心底轻笑,恐怕不是你呢美丽的小姐。
花想容看到席慕烟的那一刻却是有些惊奇的。
她自然知道自己邀请的是两个人,可是,她从来不知道那位小姐,竟然还是一个气势强盛的美人!
“想容见过妙音公子,席姑娘。”
席炎轻轻点头回礼。
“今日想容冒昧请二位前来,除了私心上对妙音公子的倾慕之外,却是为了家兄妙衣。”
花想容抱着琴坐到案台之后,然后将琴放在案台上,弹指拨出一个音节,然后笑道:“听闻前几日,家兄蒙公子相助,突破了一个修炼关卡,不过此时家兄在闭关之中,这感谢之事,便由我来代劳了。”
席炎脸上一直挂着笑,漂亮的脸蛋像花一样娇艳,几乎比花想容还要再好看几分。他毕竟是男子,再美丽的长相,因为多了几分英气,看起来比柔弱的花想容更入的席慕烟的眼。
席慕烟心里腹诽道:“美人计大对决吗?难道我又成了背景板了?”
“花小姐不必客气,我毕竟与花兄相交一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席炎脸上的笑容仿佛多了一点什么,仿佛又什么也没有。
花想容此刻正双手放在琴上,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震撼心神的音调,席慕烟只觉得有些晕乎,然后就听到花想容那似乎有些缥缈的声音:“那想容今日便抚琴一曲,用这琴音,作为答谢吧,向来妙音公子应该不会介意才是……”
第130章 螳螂捕蝉
花想容只管低着头弹琴,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
对面得女子眼神已经开始模糊,而一向精神的男子,那双眼睛也开始失神。
一曲终了,一阵拍打声响起。
“果然好曲。”一个男子声音响起,身影一闪,便出现在花想容的身边。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天青色的紧袖长衫,头发简单的拢起,脸上还带着一个铜质面具,手上带着一双露指的黑色皮手套。
他捏了捏手指,在花想容肩膀上轻轻一点。
花想容惊呼一声,身子往前一扑,不小心触动了琴弦,发出咚的一声响。她皱着眉头,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美丽的脸一片苍白,手掌放在肩膀上,捂着被面具男点过的位置,轻轻的按压着。
面具男看到花想容的作态,轻轻哼笑了一声,拇指和食指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花想容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垂下眼皮,随便盯着什么东西,但就是不往前看。
“啧啧,”面具男凑上前去使劲嗅了嗅花想容的体香,然后满足的发出一声呻吟,“美人就是美人,就连身上的味道,都是这么迷人。”
花想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面具男哼笑了一声,放开了花想容,捏了捏手腕,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视线落在席慕烟身上时,眼睛又是一亮。
“今日果然是大收获啊。”
面具男说着,手中出现一根鞭子。手臂一扬,便缠上了席慕烟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拉。
席慕烟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周围都是缥缈的白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想要大声喊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闭上眼睛去感应。
随着她修为的提升。神识的强度也随之水涨船高,只是她并没有相应的精神攻击的手段,空有宝山而用不上。
白茫茫的雾海中没有生命气息。
席慕烟小心翼翼的搜寻这每一寸角落,生怕错过什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叫她发现了特殊地方。
虽然是身处雾海,可是她却发现了一叶轻舟。不过蒲团大小的落脚位置,小舟就隐藏在雾气最浓厚的一角,猛地一看,只会认为是一朵由雾气形成的白花而已。
席慕烟大喜。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任何异常之处都可能是出去的契机。正当她还在发愁自己四肢无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心念一动之下,身体已经落在了那小舟上,灵力从脚下涌出,小舟便轻飘飘的滑了出去。
“没想到啊。妙音公子来赴美人之约,居然还带着一个大美人,可巧,都便宜了我。”面具男扣着席慕烟脖子,手指从她的脸上滑过,然后落在她腰间的要带上。
正待伸手去解,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掌按住。
“六爷,不要因小失大。”
来人是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模样的人物。
他的眼神浑浊,面容枯瘦,须发皆白。看上去就像个市井先生,完全不像个修道人士。
按住面具男的那只手掌却是稳定有力。
他语调恭敬,但是神态却完全相反,对于面具男甩过来的恼怒眼神,丝毫不以为意。面具男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被扣住的手掌完全动弹不得,只好不悦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代表的却是服软。枯瘦老头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
面具男捏着手腕,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戾色一闪而过。
然后他嘿嘿的笑了一声,扣住席慕烟脖子的那只手一松。
席慕烟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然而却在扑地的那一刻被人接住。枯瘦老头对怀里的软玉温香毫无异色,胳膊一动,便将席慕烟扔回了位子上。
原本席慕烟便是靠着席炎而坐,这一来一回,整个人没了支撑,便头一歪靠在了席炎肩膀上。
面具男看着眼前这一幕,甩手转身,颇有些不甘心的哼了一声,“枯道子,我看你能管我到几时?”
枯道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干枯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花想容原本是坐在那里的,见二人争执,便悄悄的起了身,退到了角落里,她抱着双臂,蜷缩在那里,好像一只被惊到了的小兔子。
面具男转眼看到她,仿佛兴致又回来了,背在背后的双手十指舒展了一下,便朝着花想容走过去。
还不忘了吩咐一声,“那边的两个人就交给枯道子你了。”
枯道子盯着他的背影闪过一丝怨毒。
只是他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威压骤降,一股大力从背后涌过来,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熟了起来,这股危险感实在太强烈,让他不得不暂避锋芒,身形急退。
而那股危险却是紧随而至。
他骇然转身,却发现是一道寒冰凝结而成的冰锥,那冰锥尖锐的尖角,正对着他的心口!他仓惶逃窜,不经意往枯道子那里瞄了一眼。
此时枯道子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他枯瘦的手掌泛着浓郁的黑色,青筋暴起,以他对枯道子的了解,这一抓的力道不下千斤,可是此刻,那一双手掌竟然被两根指头轻轻一捏,便丝毫动弹不得!
枯道子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就从他的口中发出。
他的手掌被齐根而断!
枯道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被漩涡搅成了一团肉泥!
鲜血汩汩的流出,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血色飞溅。沾湿了席炎那一身华丽的衣裳。
席炎手指尖亮光一闪,便消失不见,在绞烂了枯道子的一双手掌之后,身形急转。一指点在了枯道子背后的灵台穴上。
枯道子修炼的功法特殊,一般修炼者得重点防护位置是丹田,而他却不是,由于他练功出了岔子,才在灵台穴开辟了一个窟窿,专门用来倾泻多余的无法控制的灵力。此时被席炎一指点出,一股刁钻至极的劲气便钻进了他的体内,如一条灵活无比的长蛇,在体内乱跑乱窜,却滑溜无比,难以控制。
枯道子顿时委顿在地。
席炎从手中抽出一根黑色的细丝来,往枯道子身上一扔,那细丝仿佛有灵性一般,嗖的一下长长了许多,就将枯道子上下缠了个结实。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席炎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战场中的另外两人。
面具男此刻已经是险象环生,他失了先机,被席慕烟几个大招劈头盖脸砸下来,伤了内腑,还手不能。然而席慕烟的冰锥仿佛有灵性一般,每每料敌之先,逼得他也逃窜不得,只能小范围的躲避,然而每一次躲避身上都要挂个彩。
“慕烟,别玩儿了。”
席炎倚在桌子边,略带笑意的道。
席慕烟脆生生一笑,手上法诀一变,动作之快,就连席炎的眼力也只能看见一个残影。
手臂一扬一压。原本呼啸着追赶面具的巨大冰锥一分为伍,变成了细细的长矛装,围成了一个圈,呼啦一下朝着中间的面具男刺去。
鲜血飞溅。
席慕烟连忙一个水幕打出,将血气隔绝开来。
面具男瘫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是对你的回敬。”
看着面具男死猪一样的身体,席慕烟伸脚踢了他一下,将他翻过身来。
手指一道劲气滑过,那面具便刺啦一声,裂成了两半。
席慕烟看到那人的面容,眉毛不禁跳了一下。
她后退两步,回头去看席炎。
席炎看到那人也是一愣,随即手指尖弹出一道黑色细丝,将面具男捆了个结实。
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
席慕烟身形一闪,挡在花想容面前。
一想到是花想容的琴音导致自己差点被面具男占了便宜,席慕烟心里就不舒服,先前就看花想容不顺眼,这下子对她更没好感了。
“我……”花想容仿佛是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般,看到席慕烟凶恶的样子,身子就哆嗦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水汽盈盈,那泪仿佛马上就要落下来。
“我也是不得已……我真的……”
席慕烟皱眉,她是真看不得花想容这副娇弱的样子。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席炎,那厮正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花想容似乎是猜到了席慕烟对她的柔弱样子反感,硬是将那快掉下来的泪珠子给逼了回去,抬手抹了一把脸,认命一般,眼睛一闭,下巴一抬。
“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随你处置。”
席慕烟看到她这个样子,却是差点笑出声来。心里不由感叹这女人的演技,简直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同时也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重活一世,竟然还不如一个长在深闺的柔弱女子。
当然,这种情绪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席慕烟抬起手指,往花想容的额头虚空一点。
一道白光悄悄没入,然后消失无形。
“你也不用如此,身为花家的大小姐,花妙衣的嫡亲妹妹,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最多,从花妙衣那里讨点补偿。”席慕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看向席炎,“你说是吗?”
花想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席炎微微笑着摇头的样子。
“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花小姐,你可有心理准备了?”
第131章 大搜魂术
“哥?”席慕烟愕然的看着花想容软倒在地。
她身后露出了伸着一根指头的席炎。
“我还以为你会放过她。”席慕烟眼神飘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拷问犯人。”
席炎一手一个提起了面具男和枯道子,进了里间。
这是一个偏厅,桌椅板凳倒是齐全,连女人的梳妆台都有。
将人扔到地上,席炎拍醒了面具男,这货方才已经被席慕烟打的晕过去了。
“这位道友?”
席炎笑的温和,语气也温和,若不是现下的状况不对,真能让人以为他是在结交朋友。
面具男幽幽醒过来,就看见席炎那张脸出现在眼前,一时惊骇的往后缩了一缩,之所以没跳起来是因为那黑绳绑的太结实,他四肢根本就动不了。
“你想怎么样!”
面具男有些色厉内荏的喊道。他看到身旁依旧晕着的枯道子,断掉的手腕看的出被草草包扎过了,只是鲜红的血已经浸透了裹伤的白布,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嗯?”
席炎站起身来,这一声语气上挑,轻轻的还有些慵懒的味道,让人有种他不是在拷问犯人而是在跟朋友聊天的错觉。
他抬起右手食指晃了晃,笑道:“你认为呢?”看到面具男又往后缩了缩,却是闭嘴不言,席炎也不生气,只是俯身下来。食指作势就要往面具男身上戳过来:“我只想知道一些事,不知道这位道友是否肯合作呢?”
面具男抿嘴。
正好席慕烟掀帘而入。
她手上还提着软绵绵的花想容,将人放到椅子里,然后让她趴在桌子上。
扭头就看见了席炎还伸着的那根手指。
“这是……”席慕烟愣住了。虽然席炎的手很好看,可是一直举着也不大对吧?
“哦,”席炎连忙把手指收了回来,缩回袖子里,“只是跟这位道友打声招呼罢了,可惜。这位不太想跟我们合作呢。”
席炎的语气有些淡淡的遗憾味道。
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遗憾。
席慕烟走过来,歪着头看了面具男一会儿,然后道:“我想哥哥你一定有办法让这位道友跟我们合作的对不对?”
席炎摊手,只是嘴角有些向上弯。
“要不……”席慕烟稍微犹豫了一下,“我会一点摄魂术……”
面具男猛的抬头看她,瞳孔缩了一下。
席炎愣了一下,仿佛是有些意外,然后笑了开来。
“你可真是让人意外。”席炎拍着妹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不用那么麻烦,还有一种更方便的法子。听说过大搜魂术吗?”
“大搜魂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席慕烟根据字面意思理解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个好主意。
席炎舒展了一下手指,然而此刻他脸上的笑在面具男看来变得比恶魔还要可怕:“不、不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有这么可怕?席慕烟看向席炎。
或许吧。席炎耸肩,眼中带着笑意,仿佛对这个结果没有一点意外。
席慕烟撇了撇嘴。她还以为这回碰上了一个硬骨头,结果却是个软蛋。虽然这省了他们的功夫,但是她却没机会见识大搜魂术了。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听听。”席炎拖了把椅子坐下,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前因后果用你最精炼语言说清楚。”
面具男低头,大概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道:“我们是生意人。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是为了银子和功法六亲不认的,几天前。老大接到一个生意,要求是活捉你们两个。”
说道这里,面具男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席炎。
不过席炎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而席慕烟,则是抱着双臂,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家是这次的主顾,他们建议说你修为太高,要求我们用陷阱引你入套,所以……”
“哦……这么说,你们就是被雇佣来当打手的?”
席炎终于看够了自己那只手,抬起眼皮来看面具男。
“是的,我们跟你无仇无怨,只有这个理由。”
席炎点了点头。
席慕烟看了面具男一眼,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你是自己白痴还是把我当白痴呢?”席炎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具男,“这么漏洞百出的理由,你觉得我会信?”说着,那根漂亮的死亡手指又伸了出来。
“我说我说!”面具男脸色数变,连忙开口道:“用陷阱的法子是枯道子提议的,我们……”
还不等他说完,席炎冷笑一声,那根手指终于还是点上了他的额头。面具男立即失去了知觉。
席慕烟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席炎到底想做什么。
席炎的指头在那人额头停留了一会儿,却是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摸了摸。就在席慕烟还疑惑着的时候,席炎指头一捏,便从那人的脖子下面揭起了一张薄如蝉翼的脸皮来。
“就说先前这人的模样有些奇怪,原来真是乔装的。”
待席炎拿开了手,席慕烟仔细看了一回,却发现这人竟然是之前曾经在擂台上扬言挑战程自彦却被轰下台的那个黄华。
“这不是那碧落州常青宗的黄华?这人好歹也是个名门正派吧,怎么干起了这个勾当?”
席炎摇了摇头,“你以为他是误入歧途?之前你还没醒的时候,你知道枯道子是怎么称呼他的吗,是六爷。”席炎说着。手下动作却是不停,提起黄华扔到一边,“这说明这家伙知道不少内情,面具后面还带着一层易容。说明他的身份隐藏的比较深。”
“这倒是。”席慕烟点头,“若非哥哥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还真是难以发现。这易容看着倒是跟花妙衣有点儿像,不会是照着他的壳子做的吧?”
席炎没有回答。
他正一手放在黄华的额头上施展法术,不知看到了什么,席慕烟看到他的脸色霎时白了一层。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席炎才收工睁眼。
他转过头来看着妹妹,怒极反笑,“这帮混蛋的目标还真是大呢,竟然想整个把花家吞下去。”
席慕烟有些不明白,就算这帮人想吞了花家,席炎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席炎看着妹妹,忽然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个混蛋竟然怀着那样淫邪的念头,好在自己还有几分警惕性,不然若真是让妹妹在自己身边吃了那样的大亏。席炎暗自想着,父亲绝对会扒了自己的皮的。
“我们先回湖心岛。”
席炎低声道。
回头看了看还晕着的三个人,嘴角一勾,一个袖里乾坤就全部收了进去。
拉着席慕烟出了小楼,席炎冷笑一声,反手一掌轰了出去。
席慕烟还在纳闷。就看见原本精致漂亮的小楼竟然如散架的桌椅一般,塌成了碎片。
只是飞身远去的二人却没有发现,在他们走后,在一个黑暗的犄角旮旯处,一个少年悄悄抬头,看着席慕烟的背影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小雨还在下,席炎和席慕烟两个都披上了披风,兜帽一盖,除非去掀开看,否则还真认不出谁是谁。
二人也不停留。直接就踏着水面进了湖心岛。
好在这小雨的天气,虽然是白天,但是留仙湖上的雾气浓郁了很多,二人的身影钻进了白雾里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有席炎带路。席慕烟虽然依旧不懂怎样破阵,但是跟在席炎后头也顺顺利利的进了岛。
那三人就留给席炎去伤脑筋,席慕烟熟门熟路的回到了房间,披风一脱,转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岛中间的温泉池那边行来。
是裴亚青。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宫装打扮的席慕烟。
席慕烟曾经抱怨过这衣服穿着太繁琐,但是不可否认,她穿着确实好看。
裴亚青不禁暗地里赞叹了一下。
“小烟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裴亚青走上前去,胳膊不自觉得就打上了席慕烟的肩膀。
席慕烟皱着鼻子嗅了嗅,裴亚青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但是散的很快,被风吹了几下,待重新回到屋里,那香味已经很淡了。
“我差点被抓。”
席慕烟道。
裴亚青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抓着席慕烟的双肩将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师兄救了你?”
席慕烟耸肩,“我跟他一起的,今天应了花想容的约去花府拜访,听了一首曲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花家?
裴亚青眼睛一眯,“花家还真是能蹦跶,也不看看是不是他能够招惹的人。现在呢?师兄送你回来的吧,他人呢?”
席慕烟摊手,“进岛之后他就不见了,你该知道去哪儿找他?他还带了三个人回来。”
裴亚青顿时明了,拍了拍席慕烟的肩膀道:“我知道了,放心,哥哥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说罢,便一甩袖子消失在席慕烟眼前。
小岛虽然不大,看起来一目了然,但是……花园里活水池中间,水流哗啦啦往旁边散去,露出来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裴亚青走了进去。
远远的,就能听见一个痛苦的呻吟声。
席炎有些阴森的声音在地道中响起:“炼狱的人是吧,那我让你先尝尝炼狱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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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人心不足
“师兄,你动怒了。”
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带起一点点隐约可闻的回音。
没有灯光的石室里,不时有哗哗的水流声响起,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抹亮光被水面折射出来,使得席炎那凝滞了的容颜忽明忽暗,仿佛如死水一般沉寂。
裴亚青袖手倚在通道口,丝毫不管那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沾湿了自己的袍服。
这是一个方形石室,大小抵得上花想容的半个小楼的面积。四周墙壁上各有两樽铜质底座,铸成了凶兽的模样,底座顶部便是凶兽的头骨处,一根细细的火心悠然飘在上面。
裴亚青扬手便是八道火炎,星星火光流星一般滑过,瞬间点燃了灯座上的火心,刺啦一声,八道火灯同时亮起,幽暗的石室里一时变得亮堂起来。
席炎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时,其中的怒火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熠熠精光。
视线落到另外的两人身上。
一个是枯瘦老头,干巴巴的面皮上呈现一种病态的黄色,双掌齐腕而断,蜷缩在墙壁一角,气息微弱,整个人呈现一种假死的状态。
另一个一个穿着天青色公子衫的年轻人,四肢被铁链束缚,整个人被悬空吊起,背后是凹凸不平的墙壁,那些不曾抹平的小尖刺仿佛针扎一样刺进他的肉里,玄门被破的他如今连护体真气都凝不出来,更不用说挣脱锁住他的铁链了。
原先的面具男,也就是碧落州常青宗的首席大弟子。此刻低垂着头,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那股一起风发的模样了。
“咦?这不是……”裴亚青有些讶异的看着席炎,“此人便是小烟儿口中的那个想要抓她的人?莫非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席炎弹指点晕了黄华,才对席慕烟说道:“你知道炼狱这个组织吗?”
“炼狱?”裴亚青骇然。伸出手指指着晕过去的人,“你说他是炼狱的人?怪不得,这些人出手从无顾忌。”
裴亚青若有所思的道:“他们怎么会盯上小烟儿?莫非是她的身份……”
席炎摇头冷笑:“你说他们胆大妄为这句倒是对了,此二人出手,起因不过是小烟儿手中的那把夜色。只可惜,他们胃口太大。贪心不足。”
裴亚青问道:“怎么?”
“此事原本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黄华在碧落州也是个颇有身份地位的人,他负责的,是炼狱在碧落州的事物,这次来花都,也不过是门派事务,只是他看中了慕烟手中的剑,起了歹意,却无意中发现早有炼狱的人在打花家的主意。”
这两样完全无关的事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裴亚青抿着唇,继续听席炎解释。
“可笑他们不知从何处听说我跟花家的一段渊源,就想到了利用花家人来下套。而花想容这个蠢女人。竟然被他们说动,请了我和慕烟前去,却不知她从何学来了风华雪,用在了我和慕烟身上,若非我半途觉察到不妥,慕烟便要遭了他们毒手了。”
风华雪?!
裴亚青眼睛眯了起来。
风华雪是一首曲子。它并没有特定的曲调。有的只是无声的音符,也就是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领悟,而他们弹出来的曲子,便会有千万种不同,也许是幽怨的,也许是欢快的,也许是激昂的,即便是同一个人,在心境不同的时候。弹出的曲调也会不同。
这首被誉为万年来第一神曲的风华雪,在众多文人墨客的追捧之下,竟然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流派,所习之人,无论男女。无一不是风华绝世之人,渐渐地,便有天资出众之人将它融入了修道之术,变成了一样可以用来魅惑人心的道术。
所谓道术,便是只需要领悟力而并不需要仙灵之力便可施展的神通。
这也是为何花想容身上并无修炼痕迹却能弹奏出风华雪的缘故。
“慕烟心神被困之时,这两个人便原形毕露,尤其是黄华,竟然对慕烟动手动脚。”
听到这里,裴亚青身上一股掩饰不住的杀意喷薄而出,已经晕过去的黄华,却在这股威压之下哗的一声吐了口血出来,人却是没醒。
“花想容自以为得意,却不想他们,”席炎伸手一指边上晕着的两人,“翻脸不认人。”接着席炎又冷笑一声,“也不打听一下炼狱是什么东西,也敢与虎谋皮,花家那些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裴亚青嫌恶的看了黄华一眼,即便这家伙怕死,也不会这么坦诚吧?
席炎嘴角微微翘起,转头看着裴亚青,“难道你不知,我已经练成了大搜魂术吗?”
大搜魂术。
裴亚青张了张口,觉得嗓子有些干涩,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恭喜。”
席炎笑了一声。
当初跟席慕烟提起的时候,他是有些自得的,毕竟大搜魂术这种高级法术寻常人根本连见都见不到,更不用说练成了,可惜,席慕烟是个不识货的,反应十分不给力,让他有些重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而现在裴亚青的模样终于让他有了些成就感。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席慕烟孤陋寡闻,在一般修士眼里,大搜魂术跟搜魂术不就是一种东西么?哦,难道是因为你修为比较高所以在前面加上个大字显得特别厉害?
裴亚青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区别。
搜魂术不过是一般法术而已,而大搜魂术,却是上古法术,在万年前的大战中流传下来,搜魂术比起它。就好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和一个修士之间的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大搜魂术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不仅能够提取人的记忆和魂魄,甚至能够控制他人的神识。将人活生生的变成傀儡,而事后,若是施法之人愿意,那傀儡还可以完全复原。
席炎抬起手掌,莹白如玉的手掌此刻在裴亚青眼中犹如催命的符咒,他背在身后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了握。
“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席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细细的抚摸着手掌的纹路,若有所思。
“嗯,那要看师兄的态度了。”
裴亚青抬起手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脸蛋,暗骂自己紧张过度。
“嗯?”席炎抬起头,负着双手在石室里转了个圈,然后道:“花家我管他去死,只要保住花妙衣即可。”
“这就好办多了,”裴亚青笑道:“干脆点,直接杀上门去好了。”
“师兄不会是想一次就把炼狱给连根拔起吧?以我们现在的能量。还做不到,万一闹得大了,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可就完蛋了。”
果然,师父就是大杀器。
席炎眼神一闪,最终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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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二人踏出石室的时候,席炎留下来的传讯玉简亮了。
席慕烟打开一看,竟然是天上天的主事。
她住在天上天的时候已经跟此人混的脸熟,是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小姐!花家的老头子来天上天要人!”
“要人?”席慕烟一下子站了起来,也顾不得那主事此刻不同往常的称呼,“要什么人?花想容?”
那主事眼睛一亮:“小姐明见,不光是花想容,还说要找公子算账呐!”
“我知道了。”
席慕烟中断了传讯,刚走出屋子就看见席炎和裴亚青一前一后飞了过来,
“怎么?”席炎看到席慕烟手里的传讯玉简。连忙迎了上来。
席慕烟把事情说了下。
席炎撇嘴笑了一声,“好啊,我正想跟他们玩玩,他们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亚青你别跟着我们了,一旁看着。免得炼狱那些混账从中捣鬼。”
裴亚青点头。
三人一起出了湖心岛,便分成两拨,各自绕了个大圈,朝天上天飞去。
隔着大老远,席慕烟就看见一个锦衣老者漂浮在空中,脚下是他的剑,天上天的大门已经给轰成了碎片。
席炎松开了妹妹的手,掌心幻化出一柄长剑,身形朝锦衣老者急冲而去,剑光带着巨大的尾巴,从老者的身体上拦腰斩过。
锦衣老者反应也是极快,身子急转之间,不但没有避开席炎的剑光,反而是伸出手臂,打出一拳。
这一拳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了巨大的威力,一个巨大的拳头幻象从他的手上打出,正面迎了上去,硬抗了席炎的这一剑!
然后那个拳头竟然在碰到剑光的时候张开,握住了那道剑光!
锦衣老者哈哈一笑,笑声中蕴含的强大威力让天上天的瓦片都震动起来,下方的侍者和部分尚未离去的客人,一瞬间都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了鲜血。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能耐!”
老者握住了长剑,剑尖指天,霎时一道电光闪过,直冲云霄!
原本平静的天空顿时灰暗了下来,仿佛有只手撕开了巨大的天幕,一道闪电闪现在空中,伴随着一声惊雷,强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花都城!
众多修士惊骇的升空,却被这道威压惊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道尖锐的啸声冲进了所有人的耳膜,啸声仿佛穿透了云幕,直接引动了雷之力,朝着留仙湖劈了下来!
一道身影从花都城北疾驰而出,伴随着一声怒斥:“混账东西!你们想毁了花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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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生死之间
原本席炎那威力巨大的一件就足够惊人,诸多修士脸色都变得煞白,暗忖这一剑若是朝自己劈过来,自己是决计躲不过去的。然而不过一个回合,竟然连雷之力都出来了!
观战的大多数人,都被这雷鸣声给惊得呆住了,修士之间的打架向来是以剑为主,威力虽大却是目标明确,很少殃及池鱼,而且观战之人只要离得远些,就算偶尔被波及,也能及时躲开,不会致命,谁曾想,这花家的老头儿,话不投机之下,竟然连兴师问罪都懒得,直接引雷而下,看这雷动的架势,怕不是要毁掉半个花都!
窜出来呵斥的那人正是在那日比试擂台上将黄华轰下台得那个白发老者。
他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却闪着精光,从城中一处居所中冲天而出,直接朝留仙湖扑了过去。他是此次花家请来主持大会的贵客之一,天都方面的高手,原本是三皇子殿下座中的客卿,因着这层关系,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花都被毁。
当然他心里也有这另一层盘算。
前几日皇帝陛下就来了花都,此时也未听说离开,既然皇帝还在花都,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只要皇帝将自己的付出看在眼里,那么他的家族就有可能入了皇帝的眼,从此踏上青云之路!
许多人未及思考,只是呆愣的看着第一道雷从天而降,那白发老者只身冲上前去,背后长剑出鞘。落到他的手里,发出耀目的亮光,然而众人还来不及惊讶这一惊人光芒,雷电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白发老者长剑指天。大喝一声:“封!”,霎时间,一道玄光从他的剑尖发出,形成一个巨大而透明的白色华光,将雷电封在了留仙湖的上方。
轰隆一声巨震。
只见那道惊雷,狠狠劈在了白色光罩之上。几乎在顷刻之间,那道白色光罩便出现了无数裂缝,又一声轰响,直接撕破了白色光罩,兜头而下,几乎是在老者的身旁炸开,脚下的湖水被巨大的冲力掀起,形成一波十几丈高的巨浪,水花彻底淹没了老者的身体,等老者缓过神来时。已经是一头一脸的水了。
好在留仙湖的水非常之清澈。
席炎就在离老者不远处的高空飘着,神色凝重,这一道雷被老者挡了去,凭老者金丹后期的修为却得了如此狼狈的下场,威力的确不容小觑。
老者面无血色,执剑的手垂在身侧。一手捂着胸口。
体内的力道如同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冲击着他的身体,血气翻腾之间,整个身体仿佛要炸开一样,老者将剑回鞘,身形才刚一动,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如同血雾一般。
花家老头儿引雷降下,虽说事起突然,但是观战诸人多数都是修士,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惊雷”。惊恐的声音让众人呆滞之后便反应过来,再顾不得其他,仓皇往外逃窜,恨不得再多生两条腿一般,由于大多数年轻修士都在金丹期之下。只能短途飞行而不能御剑,一时间整个大街上屋顶上都挤满了人。
席慕烟远远的站在留仙湖畔,她原本还是带着看戏的心情在观战,但是这雷鸣一出,她便知道不妙,不由紧张的拽住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心情激动之下,竟然直接将玉佩捏的粉碎!
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环看四周,到处是惊慌失措逃窜的修士,一时间,整个留仙湖畔就跑没了人。
她脸色十分难看,正在考虑自己是立马跑路还是上去助席炎一臂之力时,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一股冲力带着她往外飞去。
气极回头,拉她的人却是许久不见的宇文祈。
宇文祈面色沉静,陡然见到席慕烟重重伪装下的真面目,还真是吃了一惊,只是他手下的力道却不曾减去半分。
“放开我!”席慕烟沉着脸从他的手里挣扎。
“你傻了!那里现在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回去也没用!”宇文祈死死拉着她的手,眼睛有些红,第一次气急败坏的朝她吼道。
席慕烟也是一愣。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吼她了,前世是没有人敢,这一世是没有人想。
“我知道。”席慕烟闭了闭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来,“你放手,我不回去。”
看到席慕烟确实冷静了下来,宇文祈抓住她的手不由放松下来,被席慕烟一下子甩开。她看了看脚下,竟然是花都兴隆街上的一家饭馆,就再见几天之前,她还在这里买了一串糖葫芦,还让宇文祈小小的丢了下人。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走吧。”
席慕烟回转身子,对着宇文祈道。她知道宇文祈是好意,但是却不能就这么走了。
宇文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雷声轰鸣,一道亮光撕破了灰暗的天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花家老头又引动了第二道雷!
席慕烟惊骇的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粗狂的惊雷,穿透了滚滚的黑色云幕,仿若被打扰了睡眠的上古凶兽一般咆哮而来,目标直指席炎!
只是这惊雷太快,威压太厉害,即便是像她这样离留仙湖有半个花都城的距离,都感觉到那雷好像就在自己头顶一般!
来不及逃逸的花都普通百姓,面带绝望的望着上天,他们不过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岂料灾难从天而降!
席慕烟瞳孔紧缩,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惊雷,暗道一声抱歉,不过呼吸之间,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顾不得其他,她回头一推宇文祈:“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宇文祈当然不是在发愣,他一把抓住了席慕烟推在他胸口的手。眼神坚定:“你还在这里,我不走。”其实,现在也未必来的及了。
席慕烟眼圈一红,还未说话。宇文祈便松开了她:“金丹之身,未必扛不起!”
说罢,便摊开手掌,一道七彩眩光从他手上散开,形成一道透明的防护罩。
而席慕烟此时却是顾不得了,她红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留仙湖。席炎墨绿色的身影漂浮在湖面之上,周围浮起了一层水汽,长衫和漆黑的发丝在狂风中飞舞,不算高大的身形如同一株挺拔的青松,岿然不动。
“哥哥!”
那道雷冲着席炎劈下,席慕烟嘴里喃喃了一句哥哥,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席炎抿着唇,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他不是大善人,无所谓那些平头百姓的生死。但是,这花都里,有着他喜爱的景、物、人,有着他的心血,却是不能这么毁掉!
他轻轻的抬起手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挽了一个花儿。那因为引雷而风云色变的天地,却是仿佛静止似的,那道咆哮着的,不可一世的足以轰平半个花都的惊雷,竟然被蜿蜒而生的木系藤蔓给生生裹住!
雷声轰隆,电芒闪动,这惊雷犹如一条被束缚住的长龙,挣扎着想要突出重围,却被席炎一指点出,终究功亏一篑!
弹指惊雷!
那雷龙怒吼一声。身形暴起,正要冲天而去,却被席炎伸手,握住了它的尾巴!
“散!”
席炎张口吐出一个字,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在雷声中清晰无比。
单手负在背后的青年飘在空中,咆哮的雷龙却在他的一语之间发出了最后一声吼,然后轰然飘散!碎落的雷力凝结成球如雨珠般从空中滚落,砸进湖面,然后炸开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整个花都也下了一场雷之雨。
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到一个个雷球在身边炸开,人们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嗷嗷叫着到处躲避,而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之战的修士们则是纷纷打出防护罩,以防自己像别人一样被炸成泡面头或者焦糊脸。
席慕烟和宇文祈早就祭出了防护罩,直到雷雨落下,席慕烟才放松了心情,抬手抹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急出了一身冷汗来。
“好吓人的惊雷。”席慕烟长出了一口气,才感觉到方才差点憋死。
“嗯,没想到……”宇文祈接道。
“怎么?”席慕烟转头看他,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二人也算是共患难了,曾经因为刘岩的事情而耿耿于怀的席慕烟对他的态度变得十分友善。
“席兄真是厉害,元婴期修士引来的惊雷都能毫发无伤的接下,这一点,在下实在是自愧不如。”宇文祈微微笑了一下,对于席炎,说不上嫉妒,却是真心的佩服。
他自己出身名门,流云宗位列天下三大势力之一,无论是功法还是师资都不会逊于任何一个宗门,何况他还是嫡系传人,此刻跟席炎一比,却是高下立判。
虽然不知道席炎的出身,但是看其气度行事,也知道必是出身高门,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出了这么个杰出子弟。在宇文祈的认知里,虽然知道席慕烟是出身于洗尘宗,但席炎却绝对不会是。这无关其他,只是一种直觉,更何况,洗尘宗若是有这么一个杰出子弟,绝对不会无人知晓。
“宇文兄不必妄自菲薄,哥哥他所学很杂,如若单论剑术,他也未必强你多少。”席慕烟拍了拍宇文祈的肩膀,接着道,“我们上去一观?”
宇文祈略一沉吟,便点头道:“也好,不过这一场还伪结束,我们还是要小心。”
席慕烟点点头,等宇文祈将防护罩撤去,便一马当先往留仙湖飞去。
而此时……
裴亚青站在花家的主宅后院里,正皱眉沉思。
方才天空那一场巨变他也看到,不过出于对席炎的信心,并未让他产生恐惧。
“咦?居然是千面幻阵。”
裴亚青精神一振,手捏千幻诀,口中道:“一幻四,四幻八。阴阳相生,生死颠倒……原来是这在里!给我破!”
随着他法诀打出,眼前的景象一变,先前还十分荒凉空旷的院子顿时变得郁郁葱葱起来。在裴亚青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裴亚青嗖的转身,看着那黑漆漆的门内,附耳一听,静寂的吓人,只有不时响起的风声。
“裴兄?”
随着一声呼唤。一个月白色长衫的青年落在院外,轻轻叩响了远处虚掩的木门。
裴亚青一扬手,那木门便被打开,将青年的身影显示了出来。
“我找过了,府内一个活人都没有。”青年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担忧之情。
“这里,大约便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裴亚青没有回头,轻轻一指前面的门,“千面幻阵,相信你也听说过。敢进否?”说道否字时,音调一提,便有一种挑衅的味道。
青年手中折扇一打,掩面轻笑,“有何不敢?裴兄难道认为,程某是那种有心无胆的家伙吗?”
裴亚青嘴角一勾。“程自彦自然不是,所以,我们一同下去如何?”
“好!”青年手中折扇一合,轻轻在手心一敲,“事不宜迟。”
二人一脚跨进了黑暗中的地道,这地道虽然有种陈腐的味道,却并未有霉气,看来并不是完全封闭的那种。二人在地道里疾驰了半柱香时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会不会误入歧途了?”程自彦望着眼前的岔路口皱眉道。
“怎么会?”裴亚青指着眼前的岔路口,轻笑道:“你看。这个便是用来迷惑人的,足以证明我们没走错。”他俯下身抬手抚摸了下岔路口的地面,突然抬脚跺了跺。
程自彦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好了,走这边。”
裴亚青带路往左边的岔道走去,果不其然。在转过一个弯之后,两人看到了台阶。
或许是许久不曾有人来,台阶上落满了灰尘,让二人有些意外的是,上面还充满了杂乱的脚印。
“出去看看?”程自彦问道。
“出去看看。”裴亚青点头。
将耳朵附在石板上听了一会儿,不曾听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强烈的生命气息。裴亚青举手按在石板上,用力往上一托。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身上,裴亚青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看天,“竟然是郊外?”
程自彦也有些意外,从洞口跃出来,然后又从袖中取出了扇子,刷的打开扇了扇。
突然一声轻响。
程自彦扇扇子的手一顿,二人对视一眼,连忙抢身而出。
两道人影如流星一般滑过,疾驰二十里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山谷的一处腹地。
腹地中一个颇为深远的山洞。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瞬间两道森森剑气脱手而出,直奔洞内。
两声闷哼声传出,接着是扑通扑通的声音。然后二人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山洞。
惊呼声响起,裴亚青眼前一亮,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山洞内大约有四十余人,除了几名妇孺和孩童,大多数都是青壮年人,只是所有人都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即便是最有骨气的几人,也不过是靠在墙壁上盘膝而坐罢了。
原来是全部都中了焚功散,怪不得只有两个草包看守了。
裴亚青在其中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请问两位公子是否是来救我们的?”其中一个看似沉稳的中年人拱手问道。或许是程自彦的容貌看起来更纯良一些,那些晶亮的期待眼神多数都投向了他,而将裴亚青华丽丽的无视了。
“诸位可是花家之人?”程自彦拱手回礼,轻声问道。
“正是。”所有人在听到程自彦说出花家的时候,都高兴起来,然后又略有为难的看着他:“不瞒公子,我们所有人都中了药无法运功,恐怕会成为两位的累赘。”
程自彦微笑道:“无妨,我们既然来救人,自是有准备的。”然后扯着裴亚青的衣袖退到一旁道:“裴兄是否有准备解药?”
裴亚青嗤笑一声,“自然是没有。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们中了招不良于行?”
程自彦盯着他,“真的没有?”
裴亚青摊手:“自然没有。”
“好吧,”程自彦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来一艘木船。
“解!”随着他解字出口,原本平凡无奇的木船瞬间变大,稳稳的落在众人面前,“事不宜迟,那就请诸位上这艘船吧,我带你们出去。”
等到众人都上去之后,只见他一指木船,口中念了一个“封”字,木船变小,直到被他托在手上。
“功行圆满,裴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裴亚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走吧,恁多废话。”
二人出了山洞,辨了辩方向,便全力朝着花都城飞去。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三道身影便来到了山洞前。
“人呢!”
“我日你祖宗,你还我花家的子孙来!”一声暴喝之后,一道强烈的剑光亮起,然后两个身影便如破布袋一般被人扔到了墙壁上,生生将墙壁砸出了一个洞来。
“你……敢!”带着面具的男子艰难的抬起手指,愤怒的指向面前的老者,然而只吐出了两个字,便颓然的垂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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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字大章,其实我本来是想写六千的,可惜写不完了oo谢谢点点的粉红票~~鞠躬。
第134章 裴亚青的及时雨
席炎负手站在湖面上,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平静的抬着头,看着飘在半空中的人。
席慕烟和宇文祈一前一后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几个青年神色萎靡的趴在地上,向来是刚才被那惊雷吓得不轻。
“哥!”席慕烟站在岸边,看着踩水而立的席炎,脸上是担心的神色。
宇文祈远远的停在了一边,这时候,他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他也没有立场插手。
席炎对妹妹的回来早有感应,听到这一声喊,就明白席慕烟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心里顿时一阵安慰,扭头对着席慕烟笑了一笑。
刹那间如同春花盛开。
虽然他平时也经常会挂着笑容,但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层面具罢了,真正的心情,却是藏在那层面具之下,不是什么人能够随意看到。
席慕烟宽慰的点了点头,看到席炎安然无恙就放心很多。
席炎摆了摆手。
这个是非之地,无关之人留下也没有必要,先前没有离开的几个人看到他的手势,便悄悄的起身离开,看的出来,他们对此也是十分乐意。
席慕烟也后退了些许。
虽然她不愿意离开,但是不代表她一定要凑到跟前去给席炎碍事。站远一些,不但自己会安全许多,同时也会让席炎放心一些吧。
宇文祈神色有些复杂,他认得那几个年轻人,难道说。这天上天竟然跟席炎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话,岂不是表面席炎在很久以前就将手伸进了花都?
可笑自己师叔还想淌这场浑水,看来程自彦比自己要聪明多了。
雷云慢慢的消散,本来灰暗无比的天空渐渐的露出了亮堂的颜色。大约是因为之前下雨的缘故,现在看到这四周的景色,颜色竟然格外的鲜亮,仿佛连树叶,都要比之前更绿了一些。
挡下第一拨惊雷的那名白发老者,此刻也心有余悸的远离了战场。席慕烟看到他和几位在花都大会开场时见过的几个修士在一起,个个神色凝重。
大约是在为难吧?因为他们同时跟帝国和花家有利益牵扯,而现在作出这么不明智举动的竟然是花家人,恐怕,席慕烟暗暗的想到,若非上面那个是元婴期的老怪物,这帮人早就一拥而上了吧。
不去管其他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席炎抬起手以袖掩口轻微咳了一声,然后慢慢开口道:“我以为花老是来兴师问罪,却没想到。花老一言不发就是大招出手,难道这花都,在花老眼里就是可有可无?更何况,城内还有许多的年轻修士。”
花文泽哼了一声,声音略有沙哑,却是十分洪亮:“既然兴师问罪又何须多言?老夫大招出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哦?若是我被这道雷劈死了又如何?想来花老也是很想劈死我的吧?”
席炎慢慢的升空,不再抬头仰望着花文泽,就连语气也开始带着一点质问。
“老夫行事不需像你解释!”花文泽有些恼怒,他方才接了席炎一剑,便明白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他原先想的那样不堪一击,一时心急拼着承担严重后果来引下惊雷,只求能够速战速决,却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有如此出乎意料的实力。
看着席炎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的样子,在恼怒之余,也不禁有些感叹。
只是连惊雷都轰不死这小子。恐怕这次事情就要麻烦了。
他握住了陪伴他征战半生的长剑。
席炎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一跳。
硬抗了一道雷,他却是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方才他用尽了所有的灵力来施展那点破惊雷的那一指,体内一瞬间的空虚差点让他失态,若非他天生的木属性灵力乃是生命之力,拥有生生不息的特性。而且又恰好是在水面上,水木属性又具有非常的亲和力,那么他真有可能一头栽下去。
好在他稳住了,并且借着咳嗽之机吞下了一粒归元丹和一粒升龙丹,不愧是盛名之下的丹药,还不等他运功催化,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生出,混合着灵力游走全身,经脉各处的灵力瞬间催生出来,便是这聊天的一会儿,也让他有了一拼之力。
花文泽当年是以凌厉杀伐的剑术扬名,虽然他这些年逐渐修身养性专心修炼,但是剑路也没有变。他对席炎不够了解,席炎对他可是清楚的很。
“你要以剑术压我,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席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看着花文泽握剑蓄力,便脚下一踩,踏空而起,带着破空声远远的后退。
“花老不妨听我一曲,可以修身养性!”
席炎扬声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了那支席慕烟曾经见过的笛子放到嘴边,眼神变得悠远深邃起来。
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清越的笛声带着巨大的穿透力响彻四方。
曲子很陌生,席慕烟皱了皱眉头,身体顿时生出一股慵懒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了花想容。
这种感觉,跟在小楼里听到那曲子实在是太相似了。
难道是风华雪?
席慕烟有些困惑,先前没听说席炎也学了这个呀?
一曲悠扬的笛声冲淡了那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股清新之气笼罩了整个花都,仿佛在笛声的笼罩之下,整个花都都变得感伤了起来。
席慕烟眼睛闪了闪。
“花老,你这么急着要我死,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笛声渐渐低沉下去,席炎执着笛子放在身前,头略微侧着,幽幽的道。
对啊,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围观的众人不禁想到,听说这位跟花家花妙衣交情不错,而且花家小姐还送了帖子邀请去做客,好端端的,这老头要弄死人家作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难道……是棒打鸳鸯?
貌似有着想法的人还不少,有几个眼睛开始放光:肯定是这样,这位公子和花妙衣交好,便近水楼台使得花想容对他倾心,但是花家老头不愿意所以来杀人了!
想到这些,大家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
多数人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的,大约是一种酸葡萄的心情,我得不到的最好别人也得不到,干脆还是被花老头一剑劈死算了。当然也有人想到,若不是席炎实力出乎意料,这一刻大家都一块儿完蛋了。
花文泽精神有些恍惚,直到席炎问出那一句,他才有些反应过来,怒道:“若非你碍事,我又怎会做这犯众怒的事情!你该死!”
众人一片哗然。
此刻还在围观的都是一些自诩修为还过得去的人,起码能在高阶修士对战的时候有逃开的能力,思考问题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听到花文泽这句回答,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席炎碍了他的事?还是说其实是碍了花家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花家究竟在图谋什么?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就结下一个仇敌?还为此做下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情?
不得不说,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思路也够广阔。
席炎举着笛子朝花文泽一指:“花老此言差矣,我没有落入你们的圈套,乃是我命大,若果这就算碍事的话,你们一开始就不该盯上我!这可怨不得我,是你们眼光太差罢了!”
突然一道长啸声由远而近。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师兄,我来了!”
席慕烟一听这声音,便眼睛一亮,扭头看去,果然是裴亚青那个黑色的身影。
只见他一溜烟的飞到了席炎身前,正好隔在花文泽与席炎之间,下巴一抬,冲花文泽道:“花老头,你还要不要你家子孙了?”
花文泽一听色变,正待气急败坏的询问,就听见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程兄!”
裴亚青一声呼喊,朝来人一伸手。
身为天元宗的首席大弟子,程自彦自然为大家所熟识,他停下身形跟周围的人拱了拱手,听闻裴亚青的招呼,微微一笑,袖子一甩,一艘小木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下一秒,木船在众人面前倏的放大,然后精神萎靡的花家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祖宗!”
有所察觉的花家人睁开眼睛,看到急速飞来的花文泽,都惊喜的出声。
“你们……”花文泽看着自己疼爱的重孙玄孙,不禁老泪盈眶,然后向程自彦行了一礼。
以他的年龄修为,可以称得上是前辈了,不过程自彦本来身份就高的吓人,此刻对他家有大恩,这一礼也不是受不起。
程自彦却是没有那么高姿态,连忙回礼,并且手指裴亚青道:“花老无须多礼,若不是裴兄,自彦根本就寻不到他们,若是要谢的话,还是谢裴兄吧。”
花文泽一愣。
裴亚青此刻嘴角的笑意,在他看来,有着强烈的嘲讽味道。
方才他还跟人家师兄打生打死,不过转眼之间,人家就成了他花家的恩人,花文泽老脸有些挂不住,一时间按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席炎也收了笛子,又咳了一声。
“花老现在不妨说说,席某究竟是碍了什么事才惹来这惊雷之祸?”
第135章 揭你老底
众人面面相觑。
席炎这一句问话插的太是时候了,虽然并没有挟恩图报,但是事实摆在这里,他有些玩笑的口气,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花家众人都是一愣。
花文泽方才还不好意思的表情霎时褪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原本想着自己确实理亏,正好眼前又欠了这个大人情,自己放过席炎便也就两清了,谁想到席炎竟然不给他台阶下。
裴亚青和席慕烟几个都不着痕迹的往席炎那边凑了凑。
还有几个方才观战的人也表情凝重的做好了战斗准备,毕竟花文泽方才实在是太嚣张了些,虽然他是元婴期修为的前辈,但是也不可能力压所有金丹修士的联手。
“怎么,花老这表情好像是要吃了我似的,究竟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席炎悠然的又添了一句。
拖延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体内的药效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依照眼前形势来说,即便再次动手,也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我爷爷是你前辈,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花文泽还未开口,他身后一个中年人倒是忍不住吼了出来。
席炎眼睛眯了一眯,嘴角一勾,没有搭理他。
裴亚青仔细一看,这个人倒是他随手救回来的人之一,不过这人先前跟他套近乎来着,吃了个闭门羹。
“哈哈,真是好笑,现在倒是论起辈分来了?先前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啊?”裴亚青冷笑一声。嘲讽道。他于花家众人有恩,又是席炎的师弟,此时说话倒是最合适的一个。
众人心有戚戚焉。
好在裴亚青并不知道花文泽先前引雷的事情,否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裴亚青接着道,“你虽然自诩为前辈,不过跟我师兄论身份,你还不够资格。”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一片哗然。
裴亚青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继续道:“这样。可以回答我师兄先前的问题了吗?”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又有人来。
众人转头看去,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头,许多人对他都不陌生,当然,席慕烟还是不认识。
裴亚青小声跟她介绍说这是花家另一个元婴期的老头。
后面的几人席慕烟倒是都认得了。
宇文祈的师叔和师妹,还有其他比较有名的宗门的几个出色弟子,岑绪和陈宗艳也在其中。
花家人一看见这老头,立马腰杆更直了些。
席炎自然也看到了,也懒得多给几个表情。淡淡的道:“花老不肯说,那便由我来替你说如何?跟炼狱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花老此时应该深有感触才对?”
炼狱!
众人大讶。
炼狱的名声比起花家可是要更响亮一些,大名鼎鼎啊。
花文泽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抬起一只手指着席炎,张口骂道:“一派胡言!”
“胡言?”席炎抬起眼皮,眼中泛出一丝戾色,甩袖抛出一个令牌,“我与妹妹应邀去花家做客,花家就是拿这个招待我们的!莫非花老要说这个东西是我伪造的?!”
这令牌通体漆黑,色泽发亮,上面的刻着的花纹是炼狱独有的一个厉鬼印记,这是用独门的手法打上去的,一般人不知道手法。的确无法伪造。
“我妹妹一个姑娘家,差点出了意外,这个责任你花家付得起吗?!”席炎重重的哼了一声,瞬间在场的众人都感到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打了一下。
有几个修为稍差点的。随即脸色一白,显然是受了内伤。
席炎这一声也是特意加了精神攻击,为的就是加强对众人的冲击,增加自己话语中的说服力。
“我尚未跟花家算账,你们还有脸来兴师问罪?问的什么罪?”
花文泽红着脸,气的手直打哆嗦。
此时在众人之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问的什么罪?我家想容独自招待你们,过后就失了踪,难道不应该找你吗?”众人自发的散开来,发言的那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居然是花镜前,他颤巍巍的走过来,花妙衣在一旁扶着他。
席慕烟没有去看花镜前,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花妙衣,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在短短几天里面,仿佛长大了很多,就连那张俊秀的容颜上,也多出了一些颓废和憔悴之色。
“花想容?确实在我这里,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花小姐何时学的风华雪?又何时跟炼狱的家伙成了朋友?”
众人又是一惊。
尤其是几个英俊的年轻人,大约对花想容也有些心思,听到此话全都震惊的看着席炎。
“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知道什么?风华雪还是炼狱?”席炎反问道。
“风华雪的事,你们不妨问问这位花家家主,我哥哥这个妙音公子的雅号是怎么来的?用音律来对付他,是脑子被门挤过了吧?”席慕烟终于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有些人听的一头雾水。
有些人的面色倒是复杂起来。
有些沉不住气的便问出了声来:“莫非是二十年的那位……”说着,一双眼睛还上下打量着席炎,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席炎面无表情的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半截面具,往脸上一比,只露出了鼻子和下巴来。
那面具上生满了黑色的黑色的花纹,看上去不像死物,倒像是活的一般。
将面具收起,席炎又取出来一物,视线从花文泽到花镜前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花家一直对付我,恐怕是为了这个吧?”
花镜前脸色一变。
花妙衣也精神一振。这几日他确实难过的很,被某些问题困扰,再加上面对花家内部的压力。他不愿意妥协,于是就成了众人看到的颓废的花妙衣。
席炎手中的东西稍微有些出乎众人意料。
本来大家都以为引起这么多争端的东西会是什么宝物,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
花文泽哼了一声。原本以为被席炎抓到了什么把柄的他瞬间腰杆就挺直了。
席炎笑了一下。
这一笑却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说着,他手中的石头仿佛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竟然慢慢的蠕动起来,最后在面朝众人的那一边。张开了一双眼睛。
竟然是泪影虫!
所有的呼吸陡然加重。
泪影虫的出现让大家开始纷纷猜测起来。不用说了,这席炎肯定是掌握了花家什么秘密,所谓花想容的失踪不过是借口而已!
此时花都城另外几个世家的老人已经开始有了想法。
这席炎跟花家的恩怨是从二十年起,也就是说花家二十年前就有了见不得光的秘密!而这次花家竟然跟炼狱有了瓜葛,这是不是表示花家有不可告人的图谋呢?
席炎将泪影虫扔了出去。
几乎没有人抢夺,眼睁睁的看着他朝花妙衣飞去。
其他人不去抢夺是因为此地还有花家的两个元婴在,即便出手,得到的可能性也太低,而花家老头儿则是不认为这泪影虫里面有什么危及花家的秘密,自然不屑于出手落人口实。
花妙衣一瞬间明白的席炎的用意。不用说,这秘密应该是关于他的。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却被身旁原本站都站不稳的花镜前一把给抢了去。
花镜前的修为并不高,这一番出手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只见他面上出现一丝狞笑,竟然张嘴将泪影虫放进了口中。
席慕烟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恶心,伸手捂住了嘴巴。
“父亲!”花妙衣转头去看这个自己尊敬了近二十年的男子。突然间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席炎!你狠!我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岂能让你公之于众!”花镜前仿若疯了一般不再顾忌,直接朝席炎扑了过来。
席炎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弹指,几束藤蔓瞬间生出将花镜前缠了个结实。
花镜前还在不停的咒骂着席炎,完全失去了花家家主的仪态风度,惊得花家上下全都脸色发白不由心虚起来。
席慕烟心生厌恶,便上前一步,纤手轻扬。一记清脆的耳光啪的甩在了花镜前脸上。
接着一个禁言咒就扔了过去。
花家家主受辱,花文泽脸色无光,阴沉着脸抬手对着席慕烟就是一掌。
如同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灵力不是现在的席慕烟能够抵挡的,席炎反应极快,身形一闪。抬手一接一引,便将花文泽的攻击全数接下,两手一团,便像是团面团子一样抬手将灵力球扔了出去。
只听得轰然一声,灵力球在不远处的留仙湖上爆炸开来,离水面最近的几人,衣摆上都溅上了水花。
就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席炎身上的时候,又是轰隆一声爆炸。
“父亲!”
“家主!”
“镜儿!”
不同的惊呼声响起,众人才惊骇的发现,原先花镜前所站的位置,竟然多出来一个大坑!
伴随着花镜前最后一声大笑,爆炸将他的血肉之躯直接分成了碎肉块。
而离他最近的席慕烟和第二近的花妙衣,此刻全都灰头土脸的趴在了地上。
“哥哥……”席慕烟抬起头,顶着一脑门乌七八糟的脏污,顿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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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临春同学的粉红票~~明天发大章表示感谢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