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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卿莫言     小仙成长记txt下载     小仙成长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是什么拨动了心弦

    飞云渡?

    程自彦默默的叹了口气,抬头就看见六只晶亮的闪动着期盼之色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看来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日子,诸位,我们得从飞云渡直接上宗门了。”

    席慕烟耸肩,吐了下舌头,“没办法啦,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嘛,不过光听击水关这名字,就让人感觉十分向往啊。”

    “是啊,尤其是对席姑娘你,应该是有很大吸引力的,可惜了。”宇文祈接话道,顺便还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程自彦转身在前领路,做了个相请的姿势,口中接着道:“由飞云渡直上的话,第三关诸位也是无缘得见了,不过想来,诸位还要在天元宗待些日子,会有机会的。”

    席慕烟眼睛一亮,“不知道这击水关有什么奥秘呢?”

    程自彦瞥了她一眼,十分了然的道:“席姑娘不会是想日后自己去闯击水关吧?”

    被猜中了心事的席慕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额头。

    而实际上,她的不好意思也只是专门做给程自彦看的,谁叫她在人家主人面前打小主意呢?

    裴亚青走在他后面,宽袍大袖之下掩盖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弹出一股劲气,戳在了席慕烟的后背蝴蝶骨上。

    “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要那么嚣张好么?”

    席慕烟正待还击,耳朵里就传进了裴亚青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因为知道裴亚青就在她后面,她突然有种背后发热的感觉。

    一定是练习幻术太入迷的缘故。

    席慕烟摇了摇脑袋,装作没有看见宇文祈投过来的询问目光。继续道:“我就是好奇嘛,呵呵。”

    每一个呵呵的潜台词都有可能是玛丽戈壁的。

    这是前世流行过的一句俗语,现在她总算有切身体会了。

    “击水关自然是跟水有关的,它的主体就是先前我们看见得银月瀑布。只是其中重置了部分阵法和幻术,借水像攻击来磨练师弟师妹们的剑术,而且有助于他们领悟剑意。”

    “呵,这法子还是一举两得啊,真不错。”席慕烟真心赞叹道。

    大约是感觉到席慕烟的赞美发自内心,程自彦笑的很是温柔。简直要滴出水来,“这是第八代宗主布置下的,到现在也有上千年了。”

    咦?

    席慕烟注意到程自彦口中的两个数字,第八代宗主距离现在才只有上千年吗?

    果然不愧是正道第一宗,宗主修为就是高啊,不像他们洗尘宗,传到现在都十几代了,这就是差距啊差距。

    “那第三关呢?”席慕烟追问道。

    “第三关名为清歌落舞,这你想必是知道的吧?”程自彦笑的很是和善,但是为什么有点儿让人感觉他不怀好意呢?

    “知道。”席慕烟点头。接着苦着脸道:“可是也只知道个名字,听说这一关十分神秘十分强大,可是具体怎么样却没人说的清楚。”

    裴亚青在后面偷偷的笑。

    旁边的宇文祈也是抿着唇一声不吭。

    程自彦看了三人一眼,还是维持着先前的表情,问席慕烟:“那你能猜到什么吗?从这个名字上。”

    啊?席慕烟有些呆愣,她自然是猜过的。当时裴亚青跟她说的时候,第三关独独提了个名字就没了下文,无论她怎么问,就是一个不知道的答案,她虽然心机不够深,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再加上裴亚青并未怎样掩饰,她便猜到这一关应该有些什么特殊的东西。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单从字面意思来看,清歌指的是音。按照这个思路的话,落舞指的就是形,或者说是耳朵听到的和眼睛看到的,令人难以启齿?不至于吧?

    席慕烟有些不能相信的将程自彦上下三路看了个遍,然后才慢慢的道:“清歌落舞既然是一关。莫非指的是幻觉?要克服的是心魔?”

    程自彦一愣,而后抚掌大笑:“席姑娘果然聪明,猜的一点都没错。”

    这边说着就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几个人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难道这飞云渡是要他们跳崖然后一路飞上去?

    程自彦将小指放到嘴边,打了一个呼哨,不算高亢的声音却是极有穿透力的,不一会儿,在远处翻滚着的云雾中,飞出了几个小黑点。

    等那黑点越来越近,席慕烟才看清楚,原来竟然是驯养的雷鹰!

    雷鹰是一种十分凶猛的妖兽,它们有着巨大的体型和彪悍的身体,一对翅膀一旦伸展开,横向距离便有将近三丈之长,这仅是成年的普通雷鹰,一翅膀扫过,便能引起一阵狂风。

    但是,雷鹰并不是高级妖兽,它们的智力有限,即便是最厉害的雷鹰王,可能比墨翼也强不到哪儿去。但是鉴于雷鹰拉风的外形和对主人忠诚不二的性格,还是有非常多的修士愿意驯养一只雷鹰作为坐骑。

    席慕烟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雷鹰,以前在洗尘宗的时候,有一位师伯便拥有一只雷鹰王,可惜他宝贝的很,从来不肯给后辈们看,一回到宗门,那雷鹰王便上天了,让他们这些人连根毛都摸不着。

    到了近前,席慕烟才看见那领头的雷鹰身上还坐了一个人。

    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一身素白如雪,冰冷的眼神投在身上,席慕烟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没有生命的尸体一般。

    程自彦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毫不犹豫的往前跨了一步,脸上也没了先前的笑容,十分正经的拱手作揖,朝那女子道:“今次就麻烦风雪师姐了。”

    那女子没有说话,没有回礼,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哨子,轻轻一吹。

    没有料想中的尖锐声音,也没有冷冽的清脆声音,而是微微的不可闻的飘渺的琴弦之声。

    然后那另外两只雷鹰就闪动了一下翅膀,停在了几人跟前。

    坐上去?

    席慕烟转头看了看裴亚青,这里只有两只雷鹰,若是二人共乘的话,自然裴亚青是他的第一选择。

    “喂,真的要坐上去?它不会半空就把我们给扔了吧?”

    席慕烟拉着程自彦的袖子低声问道。

    然后她觉得仿佛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索性只有一瞬。

    程自彦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解救出来,然后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不必担心,这些雷鹰都是风雪师姐驯养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席慕烟摊手,好吧,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这位师姐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既然连被称为大师兄的程自彦都要叫此人师姐,那这个风雪地位不一般而且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啊,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经常在此做接待人的活,今天却破例,方才还瞪了她一眼,肯定有内情!

    这位小姐似乎忘了,她刚才在不放心人家驯养的雷鹰呢,就算是没有内情,光是不信任人家的能力这一条,也足够让这个高傲的女子气恼了呢。

    那个叫风雪的女子似乎也没什么耐性,扔下两只雷鹰,便也不等他们,座下雷鹰一个旋身,便载着它的主人飞远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程自彦跃上了一只雷鹰的背,然后对着三人招手。

    宇文祈看了看剩下的两人,只得叹了口气,冲着程自彦那只雷鹰飞去,双腿一叠盘膝坐下,身子往后一仰道:“唉,天意弄人啊。”

    程自彦回头看他,“怎么,感觉挫败了?”

    宇文祈嘿嘿笑了一声,反问道:“这个风雪师姐,就是那位?”

    程自彦眉毛一挑,哼笑了一声,“知道的不少嘛。”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老弟我是什么出身,这能不知道?”

    程自彦眨了下眼睛,忽然叹了口气,“这么说起来,我们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了,都是同病相怜!”

    两人对视了一秒,双双大笑起来。

    却说席慕烟和裴亚青一前一后坐到雷鹰背上,还没稳当,那雷鹰便仰头鸣叫了一声,扑闪着翅膀向前飞去。

    席慕烟被这么一闪,身子就往后仰,裴亚青正等着温香软玉投怀呢,就见席慕烟胳膊一扭,按在了他的胸口,然后

    借力一撑,便轻飘飘的往前挪了一个身位,然后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那表情似乎很是得意。

    小样,就算你是我师兄,也不能太便宜你了呀。

    雷鹰振翅高飞,不一会儿又进了云雾之中。

    席慕烟一手撑着雷鹰后背,一手伸出去感受那雨雾中的水汽,此刻她唯一的感想就是,天元宗真是宝地啊,简直就是水灵力修行者的天堂!水元素实在太丰富了,简直是无穷无尽!

    正当她因为水灵力的浓郁而感到羡慕嫉妒的时候,一只热乎乎的爪子搭上了她的肩头。

    席慕烟回头龇牙一笑,正对上裴亚青含着笑的双眸。

    仿佛有什么拨动了心弦。

    她呆愣了一下,然后就感到天旋地转,她一时紧张,便顺手扯住了裴亚青胸前的衣襟。

    该死的雷鹰,你不是飞机啊,上面没加罩子啊,你玩什么翻滚呢?!上面还有乘客啊好不好!

    她还在咬牙切齿的时候,裴亚青的闷笑声一下一下敲进了她的耳中。

    “嘿,你现在想知道清歌落舞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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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这傻缺是谁

    清歌落舞的真相?

    席慕烟往前缩了缩脖子,回头看裴亚青:“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裴亚青眯着眼睛笑的有些欠扁,听到席慕烟这么问,便挑了一下眉毛,手肘搁在膝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席慕烟:“嘿,师兄我好歹也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这个都没摸清楚?”

    难得听到裴亚青用这么,嗯,通俗的语言,让面对着一张潇洒出尘脸蛋的席慕烟,有种错乱之感。

    “有话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席慕烟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就够罪过的了,居然还敢随时随地的放电,尼玛的欠调教啊!

    裴亚青见席慕烟没心思跟她闹,便也不再逗她,开始老老实实的解释起来。

    原来这清歌落舞跟席慕烟想象的确实差不多。

    普通来说,一个修道者一生能有多大可能的成就在于他的根骨和悟性,但是根骨和悟性并不能决定一切,天道酬勤的说法在这个世界也是有的,资质不够好,没有关系,只要你肯努力,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的例子并不少见。

    而且,修道者不光是修身,还要修心,若说前期的修炼只要灵力的积累够了,境界上的领悟也是水到渠成,而往后修为越高,对心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若是心智不够坚毅,境界也更加难以突破。

    天元宗身为底蕴深厚的大宗门,自然很注重这方面的培养。毕竟一个宗门的未来还是要看那些高阶弟子,他们才是宗门将来的顶梁柱,虽然说大部分资质好的弟子都会被看中收去做了亲传弟子,但是保不准会有漏网之鱼。也算是一种筛选有潜力弟子的方法,也是给低阶的弟子一个机会。

    “所以,若能过得清歌落舞这一关,对修行是很有好处的咯?”

    “是。”裴亚青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点头道:“而且它是因人而异,每个去闯关的人都会碰到不同的考验。算是心境的磨练吧,而据我所知,在这一关里表现出色的弟子,只要资质不是很差的,基本都是真传弟子了。”

    “这么厉害?”席慕烟咋舌道:“不过,这样会不会良莠不齐啊?”

    “当然。”裴亚青笑:“所以天元宗特别注意在外的形象问题,或许很多人不知道,这几百年里,天元宗的叛徒可是出了不少。”

    “真的?”席慕烟有些吃惊,不过想想这也是自然。门槛降低的后果自然是好的坏的都往里进,出叛徒的比例自然就升高了。

    “心性坚毅不等于道德品行就过关,这种人确实可能是大才,但也有可能是大恶,这些事情真是难说的很。”

    裴亚青耸了耸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在花都的时候。你见过画疯子的吧?”

    “嗯,怎么?”席慕烟想到那个看外面完全像个文雅之士的家伙,实在不像是一个恶名昭著的人,而且,她想到那次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席炎在身边的缘故,她在画疯子身上看不到那种杀孽很多的戾气和煞气。

    “这是个秘密哦,”裴亚青将嘴巴凑到席慕烟耳边,低声道:“他就是天元宗的弃徒。”说完,还故意在往席慕烟的脖子上吹了口气。

    热热的触感让席慕烟哆嗦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去扒上了裴亚青的脸,将他推了出去。

    “再闹就把你砸下去!”

    看到裴亚青举着双手作出投降的样子,席慕烟才收了手上的水球,朝裴亚青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嘛?”裴亚青弯着嘴角,作出很好奇的样子。又凑上来。

    席慕烟一把抓住了裴亚青的耳朵,往前一拽,然后手臂往他脖子上一卡,嘴巴凑上去道:“还知道什么,快从实招来!”

    裴亚青咳了一声,抬起头来,那平常泛着桃花的眼睛水盈盈的,眼尾带着一抹红,竟然平白的多了些勾人的味道。

    席慕烟暗骂了一声,一个大男人,竟然用美人计啊,无耻,太无耻了!

    “烟儿……”裴亚青开口,声音压低了些,简直让席慕烟的骨头都要酥了。

    感觉到卡着脖子的手臂又紧了一下,裴亚青很乖巧的住口,对着席慕烟眨了眨眼之后,又开口:“师妹?”

    席慕烟眼皮子一挑,低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裴亚青闷声笑了起来,然后朗声道:“哎哟,姑奶奶成了吧!”接着抬手抓着席慕烟的手臂将脖子解放出来,然后揽上姑奶奶的肩膀,“乖,快放手,被人家看见了不好。”

    席慕烟扑哧笑了出来,将裴亚青的手臂拨拉到一边,“原来我们裴公子居然还知道害羞了,真是稀奇。”

    裴亚青摊手,还未说话,便感到身子被闪了一下。

    原本一前一后飞着的雷鹰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前面那只雷鹰突然仰头叫了一声,然后两只雷鹰开始加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飞出了雾茫茫的云海,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绿意占据了眼帘。

    一座孤零零的大殿就矗立在绿意之中,并不如何金碧辉煌,而是带着古朴的庄严肃穆,不愧是历史悠久的豪门,而不是暴发户。

    席慕烟拿手肘捅了捅裴亚青,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大殿前面站着的几个人,头也不回的问道:“你猜,出什么变故了?”

    “不知道啊,我又没学卜算之术,要是师兄在的话也许能猜到一二。”

    ……

    算了。席慕烟一手按着裴亚青的肩膀站了起来,微微眯了眼睛。

    眼看大殿就在不远处,程自彦见到了殿前的几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就在席慕烟不解的时候,却见他祭出了长剑,如流星一般飞离了鹰背。像个小炮弹一样朝着那大殿而去。

    半空中的程自彦白衣森然,长剑带着一波水色,两股灵力的交锋刚刚在殿前溢出了气息,蓝色的剑光就劈了过去。

    出手的时机刚刚好,既不会伤到交手的两个人,又适时的将两个胶着的气息给分开。

    席慕烟暗赞了一声。看到前方的宇文祈也飞身离开了雷鹰,便与裴亚青对视了一眼,脚尖在雷鹰背上一点,便轻飘飘的往前飞去。

    恰好跟宇文祈一前一后到达。

    大约是为了不引起误会,他们并没有太靠近大殿,而是在刻着天元宗的巨石边落下,四个手执长剑的弟子眼含戒备的看着他们,长剑不停的吞吐着白色的光芒。

    程自彦比他们早一步到达,一剑劈出之后,便居高临下的站在了巨石上面。长剑在他头顶飘着,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席慕烟抬头看着他,心里暗自羡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炼成本命飞剑呢?这样以身做鞘实在是太帅了有木有?

    而她每次还要从储物袋里往外拿,虽说也很方便,可是总有一种隔着什么的感觉。

    “他们是我的客人。”

    程自彦垂下目光。对那四个弟子道。

    四人闻言点头,竟然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直接收了剑退到一边去了。

    席慕烟挑眉,程自彦这个大师兄的威望还真大,一言以决还没有人有异议。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自彦飞身落到了大殿之前的巨大广场上,左右分别是对峙的两个人,一黑一白,十分显眼。

    白衣的他们不久前刚刚见过,就是那个叫风雪的女子。此刻她眉眼含霜,一把散着寒光的长剑落在地上,放在身前的右手上还捏着法诀,垂在一侧的左手握成了拳,有一缕缕的鲜血顺着手腕内侧淌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将脚下的石板湮出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而黑衣的则是一个年轻男子,黑衣下摆撕裂了一截,眼中戾色甚深,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剑,剑尖上还有一抹猩红。

    听到程自彦的问话,男子没有吭声,只是冰冷的扫了他一眼,却在看到不远处的席慕烟三人时稍微愣了那么一下,若不是席慕烟一直在观察他,恐怕也发现不了。

    在大殿门口还有几个人,见方才是程自彦出手打断了二人的较量,都安心似的舒了口气,其中一个还露出了笑容来。

    “原来是自彦回来了,回来的正是时候啊,总算有个能主事的人了。”

    那露出了笑容的男子迎上前来,伸出手臂来拍了拍程自彦,然后仿佛才看到席慕烟他们似的,十分热情的招呼:“这是自彦带回来的朋友啊,欢迎来天元宗做客啊哈哈……”

    席慕烟无语,这也做得太明显了点吧?

    宇文祈上前笑了两声,跟他寒暄了几句,大家心知肚明这不是套交情的时候,随便说了两句也就完事,然后就拉着程自彦往大殿走。

    “大师兄好威风啊,一出手就压制住风雪师姐和段星子师兄,这手功力可是没人能比的上。”

    那先前站在一旁的一个白衣青年凉凉的开口,嘴角带着笑,眼睛里却是冰冷一片,席慕烟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错过他眼底闪过的一丝阴鸷之色。

    程自彦哼了一声,勾着嘴角,却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对着那白衣青年道:“好说,等你什么时候当了大师兄,也能这么威风。”

    “闭嘴!”在白衣青年身前的中年人撇头低声呵斥了一句,脸上堆起了笑,朝程自彦略带歉意的道:“天翔不懂事,自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切,席慕烟垂下眼睛,一听就是嘴上功夫,假惺惺,要真想呵斥弟子,就不会让那个天翔把那一段酸溜溜的话说完。程自彦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

    席慕烟跟在程自彦背后,仗着被挡住众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这里,撇头看了眼裴亚青,然后使了个眼色。

    “这傻缺是谁?”

    裴亚青抿唇,眼睛微微眯起,虽然不明显的,但是席慕烟知道他那是笑的,弯弯的样子十分好看:“人家可不傻,看到他腰间的牌子没有?是天元宗执法长老令牌,而出言不逊那小子,大概是他的徒弟,嗯,看来跟程自彦不对盘啊。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么?”

    席慕烟了然的眯眼一笑。

    她当然明白裴亚青未说出口的意思,好戏要开锣之前,先来点开胃菜。

第153章 大师兄还可以更威风

    程自彦冲着在场的众人点了点头,大步往大殿内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都进来。”

    此时的程自彦褪去了初见时那种温文尔雅的表象,而是表现出了一个宗门大师兄的威压气魄,他像风一样走在前面,穿过了大殿,来到大殿后面的一间暖阁。

    大袖一甩,当仁不让的坐到主位上,程自彦没有搭理那动手的此刻面无表情的二人,而是对着先前被席慕烟称之为傻缺的天元宗长老道:“吴长老,同门相斗要受什么惩罚?”

    吴智是天元宗的执法长老首座。

    天元宗的结构体系席慕烟不太清楚,但是裴亚青却是知道。执法堂在天元宗的地位十分尊崇,而执法长老已经是许多人仰望的高度,作为首座,吴智无疑是受人尊敬和畏惧的,就算程自彦是掌门亲传首徒,也并不能将他死死压制,一般来说,掌门嫡系和执法堂向来是客气有礼但保持距离,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即使当年云松子还在的时候,面对执法堂长老首座,也是客客气气的,并不会摆架子,而程自彦面对吴智的态度,却是如此强硬?

    裴亚青便悄悄的给席慕烟解释,边观察着吴智的表情和动作,发现他对程自彦这样的行为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就连身体的血液和心跳就没有发生丝毫变化,裴亚青就知道,这个叫吴智的家伙,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无智,相反。还是个能忍能装的角色。

    因为,裴亚青不相信他会真的对程自彦没有不满。

    那位叫做天翔的青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吴智身后,倒是十分的喜怒形于色。此刻脸上满满的写满了不满,好在他还知道低下头,不过却十分露骨的用一种厌憎和蔑视的眼神看着程自彦面前的地面。

    当然,程自彦的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身上,何况,吴智长老正巧站在他前面。从程自彦的角度,确实看不到他。

    吴智脸上露出一抹十分谦和与宽容的笑,他捋了把下巴上的修剪整齐的银须,看了眼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冷冰冰的风雪和段星子,琢磨了一下开口道:“自彦,你误会了,风雪和段星子只是同门之间的切磋罢了,与那同门相残不是一回事,这惩罚……就算了吧?何况你还有朋友在。”

    吴智抬眼看了下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三个人,对程自彦使了个眼色。

    他说的倒也没错。堂堂天元宗大师兄带朋友回宗门做客,结果初到就给人看了笑话,实在不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吴智这般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也没有什么错。

    席慕烟方才还在跟裴亚青暗地交流着,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却是一直低着头作出一副一直在品茶的样子。听到吴智的话,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无妨,程兄做事自有道理,实在是不用因为顾忌我们就作出违背原则的事情,再说,我们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么,对吧师兄?”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对裴亚青说的。

    裴亚青闻言,十分有风度的弯起嘴角点了下头,与程自彦眼神相接,他确定自己看见了深藏在程自彦眼底的满意。

    想来。席慕烟的这句话回的相当到位,实在是说到程自彦心里去了。

    于是程自彦十分从容的从桌上端起了茶浅浅的啜了一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大约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细温柔的女子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并且还反驳了自己的话,先前准备好的一大堆后文被生生的堵了回去。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稍微有些灰暗。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过度了,眼神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他失望的发现,在这里,除了他自己与徒弟天翔,其他人都是指望不上的。

    丛烟是个左右逢源的和事佬,程自彦既然表明了态度,让他开口无疑就是交恶这位掌门收徒,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魏击则是和程自彦一伙的,方才看他那么亲热的迎上去第一个跟程自彦打招呼,就是一个一条道走到死的家伙,让他开口反驳,除非他吃错药。

    最后一个方回风就更不用指望了,虽然他挂着执法长老的名头,却是从来不管事的,何况他徒弟和段星子、风雪一向是竞争对手,看到他们二人受罚他开心还差不多。

    至于那两个当事人,从来都是不肯多说一句话的呆子,估计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会忍了,让他们欠个人情还真是难。

    就在他苦思要怎样说服程自彦时,宇文祈适时的开口了,但是一开口却是让吴智想要吐血:“程兄可是需要我们回避?”

    “哼。”

    这一声带着阴寒气息的冷哼仿佛是在耳边响起,席慕烟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要凝固了一般,连忙运起灵力,那股阴寒才好了一些。

    “无论是怎样的惩罚我都接着,只是,盼望大师兄不要徇私才好。”

    那段星子阴测测的开口,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双目亮的过分,与那一身黑衣形成鲜明对比。

    说完这话的段星子径自推门出去了,没有多看众人一眼,只是席慕烟注意到,他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

    席慕烟一直目送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后,心中的疑云却是不由自主的扩大了。

    程自彦没有生气,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那位轻抚着手腕的冰冷女子,半晌才道:“风雪师姐的意见呢?”

    风雪垂下眼睛,简洁的道:“我没有意见。”

    “好。”程自彦似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语言中带了一丝关切之意:“师姐的伤势没有大碍吧?”

    “无妨。”

    风雪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却对程自彦的问话很是配合,话少但有问必答。

    又随意的谈了几句,风雪便静静离去,整个暖阁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坦白说,程自彦这样的做法也算是很不给吴智这个执法长老首座面子了,席慕烟暗自想着,在洗尘宗,大师兄可没有这样的威风。

    当然,可能也是他并不常在洗尘宗的缘故,而越文惠虽然是个面瘫,寡言少语,对人却是很和气的,更多人会怕岑绪却不怕他,不过岑绪也没有那样大的本事能让执法长老吃瘪。

    席慕烟还不知道岑绪为了他和李长老大打出手的事情,若是知道了,或许会对岑绪有更高的评价。

    其实这也跟各个宗门的具体情况有关。

    席慕烟是有点想当然了,以为大陆上这些宗门发展了这么多年,制度体系之类会趋向于一致,就像前世见过的那样,一个新的合理的架构出现之后,便会被大众接受并扩散开来,即便有些细微的差别,但是骨子里却还是相似的。

    但是这里不一样。洗尘宗虽然以轮回峰为主,但是各峰之间并不干涉,可以说,峰主就是他那一脉里的最大boss,就连宗主何琇英也不好干涉,而天元宗,却是宗主权利最大,即便是长老们,也必须服从于宗主,那么作为宗主承认的首徒程自彦,便被自动默认为下任宗主继承者,权利地位自然是非同小可。

    这有点类似于联邦制和中央集权制的区别。在后来裴亚青跟席慕烟细细讲述之时,席慕烟感慨到,其实,对于那些有野心的人来说,还是中央集权制更好啊。

    若是把天元宗当做一个国家,那程自彦无疑就是太子,怪不得这么威风了。

    不过刚刚耍过了威风的程自彦此刻却没有那么高姿态了,风雪离开之后,他便起了身,对着吴智拱手作揖,“方才自彦对吴长老多有失礼,还请吴长老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自彦计较。”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席慕烟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正巧挡住了弯起的嘴角。

    吴智倒是很给面子的连忙退后一步,表示自己受不起这礼,倒是那个天翔十分不满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程自彦直起身子笑着看向他,“吴师弟看起来好像对我很不满,是否有什么误会呢?”

    吴智的眼皮子猛的跳了一下,因为方才他后退的缘故,此刻却是程自彦与青年的距离更近,他也不方便上前阻止,连忙给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丝毫不管吴智的提醒,狞笑了一声:“我就是明白的对你不满,什么误会?你不用说这些漂亮话,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呢,恶心。”说完,还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

    只是他那口水尚未落地,便被一团水汽包围,瞬间冻结成冰,然后程自彦两根手指做了个碾碎的动作,那冰球便碎裂开来,随着程自彦大袖一挥,飞出了窗外。

    吴智看到程自彦那笑眯眯的表情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安,此刻见青年竟然当面呸了程自彦,脸色一变,上前就是一巴掌抡了上去,青年的半边脸面当场就红了起来,显然那一巴掌的力道不轻。

    “逆子!怎么跟你大师兄说话呢!还不快道歉!”

    原来是儿子?怪不得这么维护呢,席慕烟了然的点点头,顿时觉得这幕戏有点无趣,低头打了个哈欠。

    程自彦倒是还笑着,不过也没再看那对父子,而是对着席慕烟三人表示了歉意:“师父闭关不见人,不如现在由我带你们出去转悠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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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白玉无瑕……院

    所谓转悠一圈,自然不是带领他们去欣赏天元宗内建筑风光去的。

    程自彦外出一趟归来,自然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他,虽然以他的身份并不需要处理具体事务,不必理会那些琐碎事情,但总有些许不可言说之事。

    外客虽然是程自彦亲自请上来的,但总是后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有掌门首徒招待便已足够,并不需要出动辈分更高的长辈,至于先前程自彦所说的师父闭关一事,并不是要像三人交代什么,只是随口解释一下罢了,毕竟在他看来,后辈来到天元宗会想要拜见一下高人,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事情。

    虽然对于裴亚青和席慕烟的出身还有疑虑,但是宇文祈出自能跟天元宗相提并论的流云宗,而且身份也是不同,自然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

    出了暖阁之后,那几人便纷纷告辞,吴智带着儿子又跟程自彦道歉了一次,再黑着脸走了。

    这时候便有人过来相请,想必是耽误了这些时候,让有些人有点儿等不及了。

    三人也没有异议,来到天元宗第一桩事情便是看了场戏,但是该有的过场还是不能省的,总要认识几个人,否则等某天,他们起了闲心出来游玩一番,却被人当成是不请自来的侵入者,可不就是闹了笑话了。

    沿着回廊七拐八拐,终于看见目的地了。

    席慕烟看着眼前那刻着白玉无瑕的牌匾,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道:“程兄,这里……便是你的居所?”

    先前听着那相请之人口中讲的无瑕院。席慕烟便自发的认为应该是个精致却不乏空灵的小院,而且作为掌门首徒的院子,这样也比较符合他的身份,可是……眼前这个朴素至极的屋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牌匾是用一块白色的木头刻成的。并不算大,竖着挂在院门口旁边的墙壁上,院门则是用一排白色木头钉在一起做成,此刻门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

    程自彦笑了笑,当先跨了进去。从门口有一条白玉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屋子,在小路旁边,开辟了几块园子,打眼一扫,席慕烟又是惊讶了一回。

    原本感觉这院子灵气逼人,还以为是主人在此种植了些奇花异草,现在仔细一看,哪里是奇花异草,明明就是灵谷!

    说起来,这灵谷可以说是修真界最常见的一样植物。

    它一点都不珍贵。但是却不可或缺,比较起来,大约就是相当于普通民众眼里的粮食,修士并不能全部都练到辟谷,有不少人还是要吃饭的。

    但若是吃普通饭食,则对身体没有任何裨益。但是灵谷不同,它的种子便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而生长的每个过程也需要修士用灵力培育,所以它的果实天生便具有灵力,可以直接食用,也可做成其他食物,虽然效用比不得珍稀药草和灵果,但胜在量多,且得来容易,是以修士们大多数会备上一些。

    可是……它出现在程自彦的院子里便让人觉得稀奇了。

    以他的地位和能力。即便是养只妖兽什么的,也比种植灵谷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怎么,很惊讶?”

    程自彦一边走着,见席慕烟微张着嘴的模样,便停了停。伸手掰过一株苗来看了看,大约是对植株的生长比较满意,面上表情看起来倒是很温柔。

    “没想到程兄居然会培育灵谷。”裴亚青感叹了一句,也学着程自彦的模样,轻轻抚过一株青苗,却还是露了一丝惊讶出来。

    “先前便觉得程兄院中灵气逼人,原来这灵谷如此与众不同。”

    程自彦哈哈笑了两声,迎上从屋子里出来迎接他们的一个青年,然后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你倒是眼尖,这灵谷也有我师弟的功劳,我可不敢全揽了去。”

    青年微微一笑,面目清秀,身着月白长袍外罩白色纱衣,皆以银线滚边,水蓝色的腰带比平常略宽,更显得此人身形修长。

    “师兄又打趣我。”青年的声音有些清脆,微微一笑时两颊竟然露出了两个圆圆的小酒窝,顿时显得他可爱了几分,见席慕烟盯着他看看,却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拱手道:“在下周期,几位远道而来,不如进屋坐下说话?”

    宇文祈看了席慕烟一眼,眼神有些促狭,仿佛在说,看你热情的,把人家一个青年才俊给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几人进了屋子,便看见青许面色苍白的靠在椅子上假寐,大约是听到声响,才睁开眼睛,见是他们几人,便起身迎接,却被宇文祈上前一步给按了回去。

    “不用跟我们客气了,都是朋友不需见外。”

    见宇文祈这么自觉,裴亚青和席慕烟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副憋笑的模样。

    宇文祈一手叉腰,见到二人的模样,倒是老脸一红,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

    他一心惦记着青许先前救了君墨莲的事情,便手快往前了一步,却是才想起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实在是不用他过多的担心了。

    屋内的人却是不少,除了青许,还有好几个青年男女在座,此时也都站了起来。

    程自彦一一给他们做了介绍,其中有三个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是程自彦嫡亲的师弟妹,除去有两个因故不在宗门的,其他都在这里了,另外几个则是与程自彦比较亲厚的,可以说,都是自己人。

    风芸是掌门的唯一一个女弟子,容貌并不算很出众,只能算是清秀,但是气质却让人很舒服,她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进了内堂,就在席慕烟好奇的时候,端着一盘金黄酥脆的点心进来了。

    原来里面是厨房吗?

    席慕烟瞥了一眼,接下来就听程自彦道:“这是用院中的灵谷和后山的泉水做成,几位不妨尝一尝?”

    裴亚青捻起了一块,掰成两半,一块递给席慕烟,另一块放进了口中。

    接着眼眉一挑。

    “嗯……果然不错。”

    席慕烟迫不及待的将口中点心咽下,便开口赞道:“既保留了灵谷中灵气,又保留了泉水的清甜,而且作出了簪花酥的特色,无论是从原料还是手艺来讲,都是大大的极品啊。”

    听到席慕烟如此称赞,裴亚青抿着唇,端起杯子将嘴巴的那一抹笑就着茶水给咽了下去。

    虽然,他觉得席慕烟如此率真的行为着实可爱,但不可否认,在这些出身大家的修士面前,有点儿没面子。应该说,好在大家不知道他的真是身份?

    若是师父看到席慕烟这样的行为,估计会哈哈大笑吧,然后十分高兴的说:“我的女儿,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想到这样的情景,裴亚青突然觉得,前途,在无限光明中稍微掺杂了那么点儿灰暗。

    接着帘子一掀,就看到夏雨冰、君墨莲还有那风芸各自端着点心出来,两个受伤的女子看起来情况要比青许好一些,至少脸上没有那么苍白,多了一些血色。

    程自彦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过去接下她二人手中的盘子,一边责备道:“受伤了就该好好休息,尤其君姑娘还是客人,你也是,也不知道拦着点儿。”后一句自然是对风芸说的。

    席慕烟心里不禁赞程自彦会说话,他如此作为就是将二人放在了同样的地位上,既不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还让人觉得他是将君墨莲当成了自家师妹一样关心,更显得他平和亲近,而后一句,虽是责备,却是显得亲昵,自然不会让风芸心里产生怨怼。

    在聊开了之后,席慕烟才知道这些都是风芸大厨作出来的,除了点心,还有不少小菜,十来个人一番吃吃喝喝,顿时亲近了不少,话语间也熟络了起来,中间自然少不了席慕烟不时的赞叹,偶尔宇文祈也会跟着赞上几句,临末了,席慕烟差点就想要打包把人给带回去了。

    这真不是她夸张,不说别的,就那个簪花酥,她在天上天也是吃过的,风芸虽然占了原料的便宜,但是绝对不比天上天的大厨差。

    安排给他们的房间离无瑕院不远,自然是没有无瑕院那么朴素的,毕竟他们是客人,挨着的是先前认识的那个周期的院子,他们这些掌门亲传弟子每个人都有独立的院子,也算是特殊福利了,毕竟这里不像洗尘宗那样地广人稀。

    满意的围着房间绕了一圈,席慕烟将墨翼放了出来在院子里溜达,梳洗了一番,然后就上了房顶。

    裴亚青正坐在翘起的飞檐上,听到风声回头,冲着席慕烟一笑,伸手指着远处道:“有没有感觉到?那里灵力波动很厉害啊。”

    席慕烟凝神感应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在裴亚青身边坐下来,席慕烟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从无瑕院里要来的灵谷种子,她在轮回峰上并未见过此物,正想着要不要弄些回去给那些整日闲的发慌的弟子种种。

    “哟,对这个感兴趣?”

    裴亚青看见她手中的东西,笑道。

    “嗯,没想到程自彦会喜欢种地啊,真是稀奇。”

第155章 居然有小虎牙!

    裴亚青笑了起来。

    微风吹起他的头发,凛冽却又细致的剑眉斜飞入鬓,眼睛因为笑的缘故微微眯起,下巴微抬,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在不甚强烈的阳光下显得细腻而又柔滑,此时他已经换回了那标志性的黑色锦服,一白一黑的搭配看起来如此和谐美妙。

    席慕烟托着下巴,看得有些入迷。

    裴亚青笑起来的时候大多数是勾着唇角,眼睛微微眯着,有的时候看起来华贵而优雅,有的时候则是带着狡猾和戏谑,虽然好像都是同一个模样,但是却能表达出不同的意思。

    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散发的气息或张扬或慵懒或危险甚至是邪魅,搭配上那张俊美的面容,就有了更多的魅力。

    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人,比如越先生,比如席炎,或许气场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相比裴亚青这种传统审美中的美男子,其实席炎略微中性的面容更符合她的爱好,尤其是那一双细长眼睛,可是对着席炎,她便不会有那种被震动到的感觉,有的只是欣赏。

    裴亚青笑完了,便仰躺着身子,正好头部搁在席慕烟身侧,他抬起一只手漫不经心的遮挡住远处的太阳,五指分开,阳光从指缝间露出来,明明暗暗的耀在他的脸上,他微微侧了头,抓起席慕烟的裙摆一角盖住了眼睛。

    良久才道:“程自彦也是人,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耗损心力。偶尔浇浇水施施肥种种地,可以放松心情,除了收获灵谷,还能顺便增加水元素的灵活利用。一举多得,没什么不好的。”裴亚青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懒懒的,好像要在阳光下睡着了。

    “听你这说法,好像是深有体会哦?”

    席慕烟伸手拽回自己一角,拿根羽毛在裴亚青脸上挠来挠去。

    裴亚青猛然睁开眼,黝黑的眸子仿佛带着某种情绪。将席慕烟骇了一跳,似乎是觉察到有些不妥,接着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又是之前那带着温和笑意的模样。

    席慕烟挑眉,她知道裴亚青不是一般人,但是以她的心理素质,方才竟然也被他瞬间的气势吓到,实在是很令人惊讶的事情。

    那一瞬间,她能够感觉到裴亚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带着一股阴冷死气,让席慕烟脑海中闪过那半年不堪回首的格斗生涯,混合着暴力血腥的煞气带来的死亡,曾经距离她也只有一步之遥。

    裴亚青稍微一怔,坐了起来,然后温和了眉眼。伸出手去揉乱了席慕烟的头发,“小姑娘家家的,居然想来套我的话,回去再修炼十年吧。”

    “切。”席慕烟拍掉他的手,不满意裴亚青对自己的俯视,便按着裴亚青的肩膀站了起来。

    天元宗的建筑并不像洗尘宗那样像一个个棋子分散在各处,而是由许多的回廊连接,在漫山遍野的绿色中隐约可见,大多数都是延续了他们见过的大殿那样的风格,古朴而典雅。既有精心布置的错落有致,又有随心所欲的自然天成,而程自彦所居的那座院子,简直就是所有建筑中的异数。

    “我终于知道他院子门口那块白玉无瑕牌匾的意思了。你看,”席慕烟翘起手指点了一下远处。那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白,简直一眼就会注意到,“无论是房顶还是院墙,以及门窗,都是白的,可不就是白玉无瑕么,好在我当时没有说更多的话,不然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裴亚青勾着嘴角,看着那处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席慕烟的话便抬起眼来看她:“你当时并没有认出来他那院子所用的材料吧?”

    “是啊,”席慕烟点头,用手捂了下脸,“墙壁都是白玉石所砌,门窗和牌匾用的都是白香木,就连屋顶也是用铺上白龟粉的琉璃瓦,这么一个白玉无瑕的院子,简直是奢侈到家了啊,可怜我当时还觉得这屋子太朴素,配不上他的身份。”

    席慕烟所说的几样东西,除了白玉石和琉璃瓦她见过实物,白香木和白龟粉她还是第一次见,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曾经在书上见过。

    白玉石虽然名贵,但是却不少见,因为它的质地细腻而又十分坚固,可以说是兼顾美观与实用,洗尘宗的大殿和广场上便铺满了白玉石,在天都的皇宫里也是见过。

    而白香木便能够称得上是珍贵了,它只出产于南耀,据书上说,这种树木在前百年生长极慢,又因为它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香气而经常引来妖兽啃噬,非常容易死亡,直至百年后,它才会快速的生长,并且随着香味的淡去,木质由原来的极软开始变得细腻而坚硬,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有十分别致的花纹。

    也难怪席慕烟一开始没有认出来,经过了处理的白香木香味极淡,又因为用途的关系上面的花纹已经被字符所覆盖,特征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现在看来,倒是显得有些奢侈了。光是那白香木的量,就价值不菲,更何况那有价无市的白龟粉,竟然用来铺琉璃瓦。”

    席慕烟叹了口气,“我从来不知道,天元宗居然这么有钱。”

    裴亚青喷笑了一声,席慕烟眼睛扫过去,极为难得的看见了裴亚青翘起的嘴唇,以及那雪白整齐的牙齿。

    “呀,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抿唇笑了!”席慕烟眼睛亮亮的,一把逮住裴亚青的手腕,“你居然有颗小虎牙啊哈哈,好可爱!”

    裴亚青接着闭了嘴,眯着眼儿看着眼前狂笑的女子,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却不能让她停下来,那白玉一般的脸上,透出了些许淡淡的尴尬来,而席慕烟侧着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竟然在微风扬起他的头发时,从他的耳根后面看见了淡淡的粉红。

    于是又一阵狂笑。

    裴亚青告诉自己要淡定,但是在深呼吸之后,终于忍耐不住,黑了脸。

    他准备用强制手段让席慕烟闭上嘴巴。

    就在此时,一溜黑影嗖的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墨翼背上的金色花纹更加明显了,宛如一道流光,在他日益浓黑顺滑的毛发映衬下,光彩熠熠。大约是这阵子吃得多动的少的缘故,墨翼看起来又胖了些,圆滚滚的身子肉呼呼的,让席慕烟直担心它那对小翅膀会不堪负重。

    随着极深斥骂,几道身影朝这边飞了过来,前后落在了二人身前。

    墨翼刺溜一下爬到了裴亚青的肩膀后面,两只爪子搂着他的脖子,整张小脸埋到了裴亚青的肩窝里,尾巴搭在他胸前,还一甩一甩的。

    来人大约都是天元宗的弟子,一水儿的白衣,只是胸前的标识不同,大概是用来区别身份所用。领头的一个银冠束发,长身玉立,黑发飘飘,倒是有些风采,只是神态有些倨傲。

    席慕烟只转过了身子去逗弄墨翼,彻底无视了眼前的人。

    傅宗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两个不是天元宗的人,一男一女虽然姿容不错,但是却没什么特别,大约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便也不屑于跟他们客气,开口便道:“在下傅宗,执法堂宋长老座下,还请二位归还这只妖兽。”

    席慕烟讶然,不是没见过无赖,也不是惊讶天元宗居然有这样的人物,而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在来的第一天就碰上这么一位,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哦?这只妖兽又不是道友的,凭什么要我们归还?”席慕烟撇头看向傅宗,眼皮半撩,眼尾微微上翘,顿时流露出一丝魅惑之意。

    傅宗笑了,他向来对美人是宽容的,便昂然道:“二位是来我天元宗做客的吧?难道不知,只要是这万仞山上之物,便是天元宗所属么?”

    这是强盗逻辑!

    席慕烟伸手将墨翼抱进怀里,轻轻的梳理着他的皮毛,低头道:“那我兄妹二人也是在这万仞山上,难道也是天元宗的所有物了?”

    傅宗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不给他面子,当面都反驳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若是美人你要留下那自然是欢迎,只是这一位……”他拉长了音调,就等着席慕烟变脸来求他。

    在他向来,若是能进天元宗,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眼前二人大抵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上山来的,自己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糊弄一下外人也并无不可。

    裴亚青眉毛一挑,眯眼,勾唇,眉目间全是一片冷意,他看着眼前之人,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席慕烟眉头微蹙,她往旁边微微撤了一小步,手上频率不变的梳理着墨翼的皮毛。

    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不要出手阻止呢?

    而在她作出旁观的决定时,裴亚青已经出手了。

    一簇天青色的火苗出现在他的手上,他的五指就像跳舞一般轻轻挥动着,就连席慕烟,也只能看见挥动的残影。火苗在手指尖舞动,分成了五簇火苗分别跳跃在他的指尖,而后只见他轻轻挥手,那火苗便如流星一般飞向了9白衣青年。

第156章 雷声大雨点儿小

    裴亚青体内的火灵根非常的纯净,因此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再加上他吸收了天心灵火,即使境界修为有限,但对于火的掌控度绝对不会逊于元婴境界的修士。

    他体内的火炎并不是只有一种,若是不加干涉顺其自然,他所吸收的外来火炎最终会被天心灵火慢慢炼化而变成天青色,若是外来火炎比较强大,像他上次在花家祖坟里吸收的火舌,便在被炼化的同时还保留了些许自身的特征,倒是让他体内的天心灵火更加强大。

    那火有多厉害,席慕烟自是知道的。

    此刻他竟然唤出了天心灵火来对付面前这个傅宗,席慕烟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宗在裴亚青唤出天心灵火时就暗自戒备了,但是他发现,面前这人的火炎竟然没有一点灼人的温度,而且火苗竟然是天青色,这种火苗能够伤人吗?

    他刚要嗤笑两句,便看到裴亚青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指残影,心下一凛,暗道这手法厉害,接着就看到那火苗朝自己飞了过来。

    不,那五团小火苗竟然分了开来,这人是想要一次性对付他们师兄弟三个吗,哼,未免太狂妄了些吧?

    看我灭了你的火!

    他本身便是水灵根体质,在这天元宗,水灵根的弟子是好处最大的,再加上他资质也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被执法堂长老收到座下,虽然被裴亚青的手法镇住,却根本不会想到裴亚青的火有多厉害。

    巴掌大的水幕在他眼前形成。其间有隐约的水光映现,直接迎上了那最先近身的第一团火苗,然后像吞噬的水母一样,将火苗包裹了进去。

    傅宗这一手虽然简单。但胜在操控的精准与强大,说白了,就是纯粹以力压人,只要那水灵力能够打败了火苗里的火灵力,自然也就破去了裴亚青的攻击。

    就在他忍不住得意时,却是骇然的看到眼前水球爆了开来!水珠并未散开。而像是受到了吸引一般依旧裹在火苗外面,仍旧朝傅宗飞来。

    而此时,后面的一团火苗突然加速追上了前面的第一团火苗,与外面的水珠一接触,却好像掺了油一般,火苗噗的一下子暴涨起来,脸盆大小的火球带着张牙舞爪的火焰来到了傅宗面前。

    傅宗虽然吃惊却不慌乱,手一划拉就是一道水幕,而身子却急速后退开去,只是他同来的两位师弟却没他那么机灵。此刻已经被火苗烧了个正着,顿时就萎靡在地。

    裴亚青哼了一声,手指在面前做了个抓取得动作,那被水幕阻住的火球便回转到了他手中。

    傅宗见此,却是稍微松了口气,只是还未等他放下心来。却差点被一声女子的尖叫震破耳膜。

    他回身看去,岂料刚转头,便看到一个满面青气的女子扑过来。

    那青色却不是什么青气,傅宗一接触就知道要遭,那正是裴亚青扔出的天青色火苗!女子受到惊吓,哭的梨花带雨,可惜那脸面被青色覆盖,看起来狰狞的多,更让人起不了怜惜之心了。

    傅宗将女子推了出去,不过为时已晚。那火苗就好像是病毒一样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

    傅宗一面调用体内的水灵力灭火,却惊骇的发现那火竟然在水元素包围之中还在燃烧!而包围着它的水元素则欢快的围着那团火苗舞动着,引导者那火苗往身上更多的地方蔓延而去!

    那火苗的温度并不算热,可是却让他的身体从里面开始烧了起来,这一刻。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装水的容器,并且里面的水还在加热!

    傅宗这边水深火热,那女子被他一把推开,似乎是愣了一下,哭声竟然断住,然后抹了一把脸,手中出现了一根青藤鞭子,甩了傅宗一鞭之后,扭身离去了。

    傅宗此时已顾不得了,青色火炎已经覆盖了他大半个身子,虽然并未灼烧他的皮肤,可是体内的热度却让他难受的很,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抗那沸腾的血液,脸上涨的通红,汗珠如雨滚落,头顶也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裴亚青逗弄了墨翼一回,转回头,却是对傅宗的表现有些惊讶,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好像脑子被shi糊了一样的草包青年,大约并没有他外在表现的那样差劲?

    另外两个青年在最初被火苗上身的时候已经晕了,此刻正横在地上,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呻吟。

    裴亚青手指一勾,那两团小火苗便自动自发的乖乖离了那两人身体,欢快的回到了裴亚青手上,围着他转了两圈之后,从他手上钻了进去。

    “裴兄!”

    程自彦的人未到声先到,裴亚青侧头,便看到程自彦的身影飞到跟前,他脸上带有一丝着急之色,朝裴亚青拱了拱手,满是歉意的道:“裴兄可否高抬贵手,先饶了我这师弟?”

    裴亚青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看了不远处的傅宗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召回了火炎,拢进了袖子里。

    “此处多有不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席慕烟插嘴道。

    程自彦看裴亚青没有反对,便上前提了傅宗,当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席慕烟二人到的时候,小院里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个满面青色的少女,一个铁青着脸的中年男子。

    程自彦把傅宗放在了藤椅上,另外两个人由于修为太低,裴亚青又早早收了火炎,也没有大碍,已经被人给送了回去,此刻倒是不在这里。

    “怎么,程兄这是要兴师问罪不成?”

    裴亚青一跨进小院,看见多了人,便负手堵在门口,笑眯眯的问道。

    席慕烟从他身后露了个头,便又缩了回去。

    程自彦脸上也看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放下傅宗的手腕,有给他喂了一颗药丸,才转过身来拂了袖子,朝裴亚青拱了拱手,“裴兄可否先解了我的担忧?”

    旁边中年男子眼中满是愤怒之色,也不知是心疼的傅宗还是他身边的女子。

    裴亚青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程兄倒是不必如此,在下此举不过是小惩大诫,虽然看起来严重了些,却不会伤及根本,养个半月,也就好了。”

    这话倒是并不假,他那火炎虽然厉害,却是并未去破坏傅宗的身体,不过是让他吃了些苦头罢了,也是教他以后不要那么倨傲,凡事机灵些。

    “哼,”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的开口:“那我的女儿又如何得罪你了,竟然这般对待她!”

    裴亚青依旧笑着,只是眼角眉梢带出一股冷意,“你不若问问她自己?”

    那女子见裴亚青目光落到她身上,竟然畏缩的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藏到他爹身后去了。

    中年男子心疼女儿,脸上带着一丝戾色,“我女儿何等娇贵,不过为了区区一只妖兽你也敢下此毒手!”

    “区区一只妖兽?”裴亚青冷笑一声,“女儿是你的,妖兽却是我的,你眼里娇贵的女儿,在我眼里,却是赶不上妖兽的一根毛。”

    席慕烟听了心里咋舌,裴亚青这话真是够狠。虽然她也觉得自家墨翼比那个女子娇贵多了,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中年男子脸上几乎要冒黑气,握住女儿的那只手气的发抖,“若是有人以同样手段对待你身后的女子,你又待如何!”

    裴亚青一瞪眼,阴笑了一声,“若是谁敢如此,我便让他全家都死上十次八次,灵魂不得安眠。”

    这几个字裴亚青说来并没有用上太多力气,声音也没有很大,只是听到的人却都忍不住心里发寒,甚至要颤抖。

    恰巧傅宗正好醒来,听见了裴亚青阴森森的几句话,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他心里庆幸,好在没有对那女子作出什么不适的举动,否则自己还有没有命再次睁眼都是未知数了啊。

    裴亚青自然也发现傅宗醒了,见那人一副见鬼的模样,他挑了挑眉毛,瞥了他一眼。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心怀善意,傅宗只觉得自己心脏狂跳了一下,差点停摆。

    裴亚青却是懒得管他心里怎么想,他只要这人怕了他,不敢再打席慕烟的主意便好,其他的,并不放在心上。正当气氛有些凝固之时,席慕烟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个姑娘也怪可怜的,你把火收回来吧。”

    声音虽然小,但是席慕烟并未用传音方式,所以院子里得人都听得清楚。

    裴亚青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召回了火炎,火炎在他手里跳动了一下,颜色却是比先前淡了不少。

    “火灵根?不错。”裴亚青一副长辈的样子夸赞了一句,也不去管中年男子难看的脸色,朝程自彦点头道:“就这么着吧,今日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叙。”

    说完,便拉着席慕烟的胳膊往外走。

    跨出院门,却是宇文祈站在外面倚着墙壁,见他们出来,身上完好无损,暗自舒了口气。

    “你是来帮手的吗?”席慕烟看见他的样子,知道这人是好意,便上前搭话。

    宇文祈微笑,那点说不出口的小心思悄悄的跳动了一下,只是说句话,却觉得心里舒畅无比。

    “没帮上忙。”

    席慕烟眯着眼儿笑了,“打嘴仗的本事裴公子一个能顶俩,等什么时候动手了,你再来帮忙就好啦。”

    这话也许是无心,只是联系他们刚刚的作为,听到有些人的耳朵里,却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儿。

第157章 展开的复仇之手

    上山的第一天,就闹出这么一件憋屈事儿,席慕烟很不爽。

    虽然说起来,她自个没吃什么亏,就连她家被人看上的墨翼,也只是被人追着跑而已,反倒是还挠了别人好几下,更谈不上吃亏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客房,席慕烟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裴亚青知道她在生气,相处了这些时间,他对席慕烟的情绪已经把握的极准。

    “在气什么?”裴亚青揪着她额前翘起的一缕头发,吹了一口气。

    席慕烟打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你如果想在天元宗搞事,拜托先打个招呼行吗?这不是你家里地盘,也不是洗尘宗,你不要连累我。”

    “搞事?”裴亚青闻言失笑,拍了席慕烟的脑袋瓜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我看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不太顺眼,不过还不至于要为此而找死,你太高看我了小烟儿。”

    “没有?”席慕烟怀疑的看着他,“那傅宗虽然讨厌,也不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搞出那么大动静。”

    裴亚青哈哈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看来小烟儿你还不够了解我,敢用那种态度对我说话,若非此刻是在天元宗,他能不能保的命在都是未知数。”

    说完拍了拍席慕烟的肩膀,叹了一声:“世道险恶,不能太仁慈了,明白吗?”

    席慕烟撇了撇嘴,前世的她绝对称不上心慈手软,但是也不会不拿人命当回事,跟裴亚青比起来。段数真是太低了。

    “所以你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啊,没错。”裴亚青抻了抻腰,打了个哈欠道:“回去休息吧,晚上带你去看银月瀑布。”

    “哎。我没说要……”席慕烟看着裴亚青迅速的转移话题,还想多问几句,却是被裴亚青推着肩膀给推到了自己房门口,“休息好啊,晚饭时叫你。”

    接着把席慕烟推进了房里,啪的一声关了门。

    等席慕烟转过身来打开门。已经不见了那黑色的身影。

    “搞什么啊,神经兮兮,肯定有什么勾当不让我知道。”席慕烟嘀咕了两句,索性也不去管了,脱了外衣盘膝坐到床上打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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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男一女实在欺人太甚!”中年男子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徒儿,一掌拍着椅子扶手上,等他再抬起手来时,只见那木屑纷纷洒落,弄了一地。

    女子却是哭丧着脸坐在一旁,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被中年男子啪的一声给吓得哆嗦了一下。

    “……爹……”

    女子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细的好像蚊子一样,全然没有了刚才痛哭时那般气势。

    这便是之前出现在白玉无瑕院子里的那对父女,也是傅宗的师父和师妹,女子被裴亚青火苗一烧,虽然吃了些苦头。却是比她师兄要幸运的多,在裴亚青无心伤她的情况下,反倒是因祸得福,那一点儿天心灵火的灵力,对于她来说,不啻为一颗大补丹。

    也因此,她内心对裴亚青,不仅不厌恶,反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亲昵感,讨厌的只有席慕烟一个人而已。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敢在父亲盛怒的时候说出来的。

    “你先下去吧。”

    中年男子挥退了方才带来口讯的弟子,想到那女子毫不避讳的说下次动手,便可以知道这二人实在是胆大包天,并不忌惮天元宗的庞大势力。便觉得如鲠在喉,万一下次再发生冲突,以那两人的诡异功夫,吃亏的说不定还是自己这一方。

    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离开!

    中年男子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女儿,恨恨的叹了口气,徒弟不争气也就算了,亲生的却是更为不堪,看来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

    裴亚青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这院子就正常多了,并没有像白玉无瑕院那样奢侈,裴亚青才一进门,就看到温文尔雅的白衣青年倚门而立,看到他的身影出现,无言的笑了笑。

    然后侧头示意了一下。

    周期是程自彦的师弟,也是宗主的二弟子,虽然这顺序只差了一点,但实际上的差距就大了去了。

    程自彦是宗主首徒,年轻一辈的大师兄,下一任掌门继承人,但是自他而下,其他的掌门弟子除了拥有独立小院这么个福利,便再也没有其他特权了,哦,当然和别人比较起来,师父本人的水平差距也可以算在里面。

    可以说,一旦程自彦出现意外,这个周期的地位便会如鲤鱼跃龙门一般,彻底不同。

    裴亚青看着这个清雅淡然的青年,心里默默的诟病着天元宗的规矩,同时默默观察着周期,这个青年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吗?毕竟,他是离那个位子最近的一个人,就好像曾经的程自彦。

    不过此时却不便多说,裴亚青随意的点了点头,进了屋,便看到坐在房梁上的程自彦,他屈起膝盖背靠着木柱,衣带吹了下来,在墙上投出一个细细的剪影,手中折扇半张半合,一下一下的在手心点着。

    “程兄在看什么?”

    裴亚青抬头,却只能看到程自彦的半个侧脸。

    “裴兄,来。”

    程自彦探了探身子,冲裴亚青招呼了一句。

    裴亚青跃了上去,在程自彦旁边的横梁上蹲了下来,顺着程自彦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墙壁山涂鸦的一副图。

    不过是一名青年和两个童子的戏水图,青年嘴角含笑,悠闲的坐在溪边石头上,膝上搁着一把剑,两个童子赤脚在水里。正在互相嬉闹。图很简单,只用三两笔勾勒出远处的大山和云彩,却让人觉得一股放松写意之情自然流露。

    程自彦伸出手,停在那图中的青年上面。墨色已经有些淡了,只让人觉得那青年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徒留一丝笑意。

    “知道这是谁吗?”

    半晌,程自彦放下手,对裴亚青轻轻的道。

    裴亚青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这图实在简单。不光面容看不清楚,也没有什么特征,要如何猜测?

    “这……”裴亚青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到,只是,这人对程兄很重要吧?”

    “不过是个傻子罢了,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坚持而送了性命。”程自彦突然嗤笑了一声,下了房梁,便迎面看见周期那不赞同的眼神。

    “师兄,你不该这么说。他的坚持,我们没有资格去评价。”周期有些黯然的道。

    程自彦哼笑了一声,蓦然转身,衣袍带起的飞尘在斜窗透进的一缕阳光之下,清晰可见,然后又纷纷扬扬的落下。徒留一室静默。

    裴亚青没有说话,他此刻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怪异,他有种预感,这师兄弟二人所说的事情,所提的人,一定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程自彦为何要说给他听。

    “裴兄此刻是否有些迷糊?”程自彦收拾好了情绪,此刻已经不再伤感,也不再阴阳怪气。而是变成了往日那样的温文和气又不失大气的天元宗大师兄。

    周期转身去了门外。

    “裴兄曾经提过他的,在白云城。”

    白云城?裴亚青回想了一下,悚然一惊,是云松子?!

    “那……另外两个戏水的童子就是……”

    程自彦微笑着点头,“没错。就是我和周师弟。”说着,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里满是温柔,“我和周期都是孤儿,师父把我们带回宗内,便急急忙忙的闭关,是大师兄代师授艺,所以我们的启蒙师父,其实是大师兄。”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虽然有着独一无二的身份和地位,但是并不会自恃身份,对于我和周期来说,他更像是一个父亲。”程自彦笑了一声,“若是在尘世间,他的年龄也足够做父亲了。”

    “那……”裴亚青有种预感,程自彦接下来要说的,一定跟云松子的死有关。

    果然。

    “他其实是个固执的人。后来师父一再的闭关不理事,宗内许多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他一方面进行弹压,一方面进行施恩,却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不知道裴兄有没有听过无尽海上的那个宝藏传说?”

    宝藏?裴亚青皱眉,他自然是听过的,不过师父曾言,大道自然才是最高法则,一味的追求外力,却是舍本逐末,便对他下了禁令不许他出海,后来,他才知道这场风波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尸体多到可以堆出一个岛来。

    “自然是听过的。”

    “也对,”程自彦点头,“裴兄既然知道云松子师兄死于海上,自然也是对那个传说有所了解才是。那一次师兄本来是不愿意去的,可是宗内的几位长老联手逼的他不得不踏上了无尽海,而师兄的死,却并不是与妖兽搏斗力竭而死,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中毒!”

    中毒?

    “可是云松子那时候已经是元婴修为,什么人能给他毫无所觉的下毒?”

    听了裴亚青的话,程自彦冷笑的面孔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他一字一字的道:“就是那个被传殉情的人。”

    被传殉情的人?是那个风心?这么说的话,看来这殉情之说怕是水分多的很了,看程自彦的模样,大约是对她恨极,连风心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竟然是这样……”裴亚青骤然听闻,心里一紧,然后又有些惋惜,当年的云松子,资质之好悟性之高,连他师父都曾感叹风中绝收了个好徒弟,可惜,英年早逝。

    如此算计云松子,难道是魔道中人?可是并未有听闻,而且,这下手的方式也不对,而且,风心也是天元宗的得意弟子,又怎会甘心受魔道中人摆布暗害自己的道侣?

    “因此,我并不愿插手文韬那孩子的事,只因为我一看到他,便想起这段往事,想起他那个狠毒的母亲。”

    “所以?”裴亚青轻轻的问道。他已然猜想到了,程自彦此刻已按捺不住恨意,报仇的局,大约已经布下了,他虽然没有管闲事的兴趣,却是乐于看到作为正道联盟老大的天元宗内讧,如此,实力必然有所耗损。

    “裴兄有没有兴趣,作这一把刀?”

    刀?裴亚青皱眉,虽然他不介意天元宗死人,可是却不喜欢被人利用。

    程自彦轻笑了一声,那张温润的脸庞在昏暗中看着有些危险,“裴兄莫要如此,我想,以你的立场,应该很乐于帮我一把的,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裴亚青沉声道。他漂亮的眼睛直视的程自彦,射出锐利的光。

    程自彦举起手指摇了摇,又一把打开了折扇,露出那面山水图画来,“裴兄,有些事情不必说的太明白的,不是么?你我心知肚明。”

    他转过扇子,那一边雪白的扇面右下角,多了一簇青色的小火苗。

    “虽然天心灵火十分罕见,但是自彦幼时,却在一个前辈那里见过,而家师,正好与那位前辈,有些交情。”

    程自彦的师父,正是他师父曾经提过的风中绝,现任天元宗的宗主。

    裴亚青听了,简直是要囧死,他从来不知道,他师父竟然给程自彦看过这天心灵火!

    那个时候,也有差不多将近三十年了,三十年!这程自彦的记性也未免太好了些,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屁孩吧?

    “虽然我不知道裴兄怎么变成了灵剑门的弟子席姑娘的师兄,但是我想,裴兄肯定不会是叛出师门的,否则,以那位前辈的脾气,只怕早就把这不肖弟子给捏死了。”

    裴亚青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这一局,你赢了。”

    程自彦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是轻轻的弯了弯嘴角,起身,开门。

    阳光洒了进来,将屋里的昏暗驱散,程自彦那一身洁白如雪的衣服,却是染了尘土,在背光的阴影下,仿佛带了些淡淡的嘲讽之意。

    在世人向往的如圣地一般的天元宗,并不像他的衣服那样,纯洁无垢,内里,还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

    裴亚青再次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想到,也许三大势力里,代表白道的天元宗恰是最黑暗的那个也说不定。

    “哦,对了,”程自彦侧头,阳光擦过他的鼻翼,给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光泽,“你的身份,我保证在此事结束之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ps:

    去看医生,散粒肿,动了刀子,真是疼啊,暂时变瞎子了,真是惨兮兮。

第158章 亲自下厨很美好

    笃笃笃!

    席慕烟抬手敲门,颇为有韵律的三声响,却听不到房内有任何动静。

    “不在?”

    席慕烟说了一声“我进来了”便伸手推门,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手臂。

    “搞什么?”

    席慕烟扭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裴亚青,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笑道:“谁又惹你了?”

    裴亚青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大约是更靠近天幕的缘故,此时夜幕降临,天并未完全黑下来,但是闪烁的星星已经露出了小脸儿,一眨一眨的十分俏皮。

    “你说的,带我去看银月瀑布,准备好了没有?”

    席慕烟有些期待的看着裴亚青,银月瀑布的大名远扬,既然来到了这里,没有不去看一圈的道理。不过,没有人带路的话,他们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吗?

    “啊……所以,需要找个人带路?”裴亚青神色有些尴尬,在程自彦那里受挫让他有点儿心神不宁,倒是将之前随口敷衍席慕烟的话给忘了。

    席慕烟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单手掐腰,留给裴亚青一个背影,“我去隔壁找周期,他大概能为我们指个路。”

    周期?那家伙说不定正在跟程自彦密谋怎么害人呢,裴亚青腹诽了一句,倒是没有阻止席慕烟,而是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去敲隔壁的门。

    许久,没有人应。

    席慕烟有些沮丧,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难道要去找程自彦?这一找上门的话,倒是有点怪罪别人招待不周的意思。

    “事实如此,本姑娘也不用不好意思。”

    席慕烟朝裴亚青勾了勾指头,然后挽上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走,“我们去找程兄,就算他有事,也不能把客人丢在一旁就不管了啊。”

    裴亚青苦笑,他现在还是客人吗,倒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等着人料理呢。

    要说程自彦这一手并不算多么厉害,可是他的身份却成了他的致命伤,要是早知道自己已经被程自彦识破,他是不可能自投罗网般来天元宗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光彩之处,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若是身在江湖,若是他独身一人,他倒是乐于跟所谓的白道玩玩捉迷藏,但是此刻身边还有一个席慕烟。

    一旦身份大白于天下,他就要逃命。天元宗不同于洗尘宗,也不会有人暗中照顾他,要从这里逃出去本就不易,何况再带上一个席慕烟,要说让他将席慕烟留在这里,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他自己不会这么做,单说席慕烟的身份,给师父知道自己抛下她的宝贝女儿逃命,那自己也不用再活了。

    虽然只走了一回,不过那院子实在扎眼,要找不到还真是不可能,这回他们没有吃闭门羹,院子的门开着,席慕烟不经意间看到旁边的门牌歪了,还特地过去给正了一下。

    “程兄。可在?”

    “自然是在的。”程自彦的声音从墙壁之后传出来,席慕烟抬头一看,程自彦竟是掖着衣摆,从房顶上露出半截身子来。

    “可是有什么需要?刚回来事务有些多,倒是怠慢了贵客。”

    裴亚青看着程自彦那张貌似纯良温和的脸。默默的哼了一声。

    “是周期疏忽了,席姑娘有事可以跟我说。”

    周期也从房顶上露出头来,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还带着些汗珠。

    “我想去见识一下银月瀑布,特来请程兄指个路的。”席慕烟微微笑了笑,眼睛里还带着促狭,“可是打扰了二位?”

    汗。裴亚青虽然不知道这个词,可是不妨碍他有这样的心情,他抱臂站在后面,看着席慕烟的后脑勺,心里默默的吐槽,这姑娘的思维是不是拐到诡异的地方去了?

    “没有,我和师兄只是在弄灵谷,谈不上打扰不打扰的。”周期擦了下脸上的汗,笑道。

    席慕烟抬头看了看天,“这么晚了,在弄灵谷?二位可真是有趣。”

    这理由也太蹩脚了点,你说是在赏月赏夜风谈心聊天都比这个更能让人接受好不好?

    也许是这朦胧的夜色让周期有了心理安慰,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脸上的汗,干笑了两声,从房顶跃到了院子里。

    “这么晚了,两位去银月瀑布也看不到什么,不如等明天早上,我带两位过去。”

    席慕烟闭上了嘴。她能说我有夜视能力,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区别吗?这么一听不像是去看风景,倒容易给人一种别有目的的感觉。

    虽然她的确只是想去看瀑布而已。

    “啊,那好吧,明日就明日,不过,这么晚了,什么时候开饭?”

    席慕烟摩挲着肚子,问出一个事关民生的问题。

    虽然她不吃也饿不死,但是也没道理要让自己饿着肚子不是?又不是荒山野岭吃不上饭,堂堂天元宗不能吝啬这点儿饭食吧?

    她似乎忘了一点,她想吃的,是那程自彦自己种出来的灵谷有人家宗主的女弟子做出来的东西,就算程自彦不在意那点儿灵谷,可是人家不一定愿意给她当厨师啊。

    周期很给面子的当面给风芸启动了传讯玉牌,可惜得到的回复人家此刻山腰采药,没功夫回来。

    于是席慕烟很干脆的一挥手,那我来做好了。

    在周期有些扭曲的笑容中,席慕烟将他递过来的材料一股脑儿扫进了储物袋里,然后带着回来客房。

    那间院子倒是有个小厨房,招来裴亚青给她控火,席慕烟开始了这个世界第一次下厨。

    裴亚青盘膝坐在一旁,看着席慕烟忙活,突然想起轮回峰上与席慕烟初见时的模样。漂亮的小女孩儿提着一个篮子,略微带怯的看着他,细长的眸子里面闪动着一丝丝的狡黠,再后来,他戴着面具以岑绪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却是跟她一块儿去厨房,席慕烟当时看见食物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完全没想到席慕烟愿意下厨。

    修真界是男子的天下。

    虽然也不乏出类拔萃的女修,但是不可否认,女修的数量相比男子却是少的多,而天生好看的女修就更是少,也因此,漂亮的女修向来娇贵,被众多修士众星捧月般得呵护追求,可以说,想要在厨房这种地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修,简直就和半路见到宝贝一样的难。

    裴亚青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舞动着,听着席慕烟的吩咐小心翼翼的掌握火候,一边看着席慕烟的背影胡思乱想。

    要是这个女孩儿没有流落在外,而是在万千宠爱之下长大,会不会还长成这样的性格?会不会变成骄傲任性的公主?

    席慕烟前世也是下过厨的,虽然此地少了很多东西,但是把东西做熟也不会太难,至于口味……反正不会毒死人就是了。

    没有挑战高难度,席慕烟用十分淳朴的手艺做了一样面食,在裴亚青期待的眼神里将包子端了出来。

    裴亚青十分具有牺牲精神的捏起一个包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热气蒸腾中,一股清香从缺口飘了出来,裴亚青十分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啊呜咬了一大口,边吃便竖起了拇指,眼中是满满的赞叹。

    一个包子进了肚,裴亚青笑眯眯的捏住了席慕烟的鼻子,手指上还带着控火留下的热度,正好抹掉了席慕烟鼻翼上的细碎汗珠。

    “我都准备好解毒丸了,没想到,小烟儿手艺居然这么好啊,光闻这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席慕烟翻了个白眼,“于是你就动啊动得来捏我的鼻子了?吃你的包子去。”

    看到裴亚青那架势,席慕烟十分有预见的抢下了五个包子,正准备再抢一轮时,就见裴亚青手指一动,所有的包子都进了他的储物戒。

    席慕烟本是做着好玩,于是弄了许多花样,数量不少,足够他们俩吃一天的,而此刻望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却只能无语望天。

    “不用这样吧……”

    “这你就不懂了,”裴亚青捏着包子边吃边笑:“到时候可以跟师兄炫耀啊,保准嫉妒死他。”嗯,或者还可以用来讨好一下师父师娘?

    “哼,”席慕烟嗤笑了一声,“他小心眼,别到时把你揍一顿。”

    裴亚青脑补了一下席炎嫉妒的表情,十分了然的点头一笑:“虽然他比我大了几岁,可是要说揍我,也没那么容易。”

    席慕烟耸肩,她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就算席炎一个人收拾不了她,这面前不是还坐着一个呢吗?

    二人说说笑笑的吃了晚饭,便沿着回廊出去散步消食。

    此刻已是夏初,傍晚的天气正是凉爽,风沿着回廊吹过来,隐约带着一种血腥气。

    按理说,这应该是掌灯的时候了,可是,眼前所见,除了挂在回廊檐下的风灯,再没有一处亮光。

    裴亚青牵住席慕烟的手,几个起落便找到了血腥气传出的地方。

    席慕烟捂住口鼻,悄悄的捏了一下裴亚青的手,“此处诡异,我们先撤吧?”

    裴亚青眼神闪烁了一下,正待转身,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师兄!”

第159章 四个死人两个铭牌

    裴亚青和席慕烟二人悄悄的从墙外溜走。

    天元宗纵横交错的回廊和无处不在的绿树花圃为他俩提供了不少便利,至少这一路上都没有人发现他们。

    直到脚底踏上客房的院子,席慕烟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出去散个步消个食都能碰上死人感觉十分不安,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久到她差点以为自己的直觉已经不管用了。

    她看了眼裴亚青,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席慕烟的手。

    “你要休息了吗?”

    “嗯,今天也累了,我要养足精神明天去玩儿。”席慕烟微微一笑,边跟裴亚青说着话,便倒着身子往房门口走。

    “也好。”裴亚青点点头,也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转身关上房门,屋内一片黑暗。

    就在房门合上的一刹那,变故突生!

    黑衣黑发的男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手中短剑直指席慕烟的胸口!

    亮银的剑身从袖中伸出,只那一瞬间,席慕烟看到了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黑色的,空洞的,又带着一点点狠厉和煞气。

    叮的一声。

    金属交接的声音,这一声脆响大约让黑衣人颇为意外,手中短剑一抽,身形一闪,霎时转到了席慕烟背后,剑尖也送到了席慕烟的脖子上。

    他想的很是清楚,席慕烟之所以能躲过第一击一定是穿了护甲之类的衣服,所以他当机立断放弃这一击将注意力转向了她的脖子。

    可是他却想错了。

    席慕烟当然没有穿护甲。她只是在那一剑近身的时刻,手指尖夹了一枚薄薄的刃片,而那一剑,刚好刺在了刃片上而已。由于灵力灌注的缘故,并未被刺穿,反而发出硬金属相交的声音,让黑衣人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在冰冷的剑锋刺向自己的脖子时,席慕烟笑了,她身子突然后退。一刻不停的撞出了木门,而那冰冷的剑尖,始终离她雪白的脖子不过一寸的距离。

    黑衣人对席慕烟的反应有了第二次的惊讶,不过在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时,却隐隐带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或许他不知道席慕烟黑暗中能视物的能力,那一抹笑出卖了他。

    席慕烟飘身出门,却在木门倒下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劲气从身后袭来。

    前后夹击!

    席慕烟右手上翻,突然夹住了眼前那道剑锋!

    黑衣人正要送出剑气将眼前女子结果时,却惊骇的发现自己所指的目标变成了自己的同伴!

    白色的剑气吞吐。直接送入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咽喉。

    席慕烟低笑一声,手指尖冷光一闪,没入了持剑人的胸口,然后从他的背后蝴蝶骨处,带出一篷血雨。

    两个黑衣人就这么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席慕烟手一招。那抹亮光便回到了她的手上,仿佛不曾沾过一点血的样子,光洁如新。

    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裴亚青抱臂倚在门框上,眼光扫了地上的人一眼。

    “两个,不错,挺利索的。”

    光听声音,好像听不出什么情绪。

    席慕烟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手中长剑出鞘,走到两个黑衣人身边,墨色的长剑轻轻一挥。两个身子刹那间与头部分离。

    在整齐平滑的切口处并没有血水流出,席慕烟在挥剑的时候,灌注了灵力,将切口彻底用冰封住了。

    在并不太明亮的夜色下,可以看到那些许透明的薄薄冰层。

    裴亚青拍了拍手。

    三声击打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他慢慢的踱步过来,在尸体身边停下,手里多出来一个白玉瓷瓶。

    将塞子打开,飘出来一股白玉兰的花香。

    “这是什么?”席慕烟皱着鼻子嗅了嗅,虽然香味很好闻,但是她却有种危险的感觉。

    “没见过?化尸粉而已。”裴亚青将手中的玉瓶倾斜,倒出来些许粉末,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的落到两具尸体上,片刻功夫,那地上便只剩下了几块黑色的布片。

    裴亚青一弹指,一个火球落到地上,顷刻间便将布片焚烧殆尽,一阵风吹过,连飞尘也不曾留下一点儿。

    拢了拢衣袖,裴亚青将瓷瓶扔给了席慕烟,“拿去研究吧,以你的水平应该很快就能配制出来,到时候记得还给我一瓶。”

    席慕烟也毫不客气的将东西收入囊中,闻言不禁嗤笑道:“不是这么小气吧?就一瓶这个也要还?跟哥哥一比,你真是太差劲了。”

    裴亚青耸肩失笑:“你什么时候能像对他那样对我,我会对你更好的。”

    切。

    席慕烟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要不你再去我娘肚子里投胎一回。”

    “哈哈,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呐,怎么办,小烟儿?”裴亚青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转身笑道。

    “不要扯皮了,那两个你要留着吗?”

    席慕烟努努嘴,她方才就看见了,裴亚青打开门得时候,那两具尸体就跌落在他的脚边。

    “呀!”席慕烟突然回过神来道:“方才下手太干脆,竟然忘记追查一下他们的来历身份了。”说完,有些懊恼的上前一脚翻过其中一具尸体,边查看边道:“幸好还有两个,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你也说了,还有两个,用不着提醒。”裴亚青三两步进了屋子,一挥袖子把门关上,然后指尖亮起两个火球,轻轻一弹,其中一个边飞到了席慕烟身边,尽它照明的职责去了。

    席慕烟摇了摇头道:“不是有夜光石么?真是浪费。”

    裴亚青也不反驳她,悠闲的坐到了一旁,还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啊呸!

    这是什么玩意儿?

    裴亚青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顿时空气中充满一种带着霉气的味道。

    席慕烟立即抬手捂住口鼻。

    “搞什么?!”抬头看见裴亚青端着茶杯皱着眉头,便没好气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酒壶扔了过去,“天上天顺来的,总能入口了吧。”

    “咦?”

    “又怎么了?”席慕烟刚刚翻找出了两个储物袋,抬手抹掉了上面的印记,翻手一倒,哗啦一声,各种物品堆到地上,将黑衣人的身体都淹没了。

    “这个。”裴亚青伸出细长的手指挑起一个细丝一样的东西,然后两根手指抹了抹,“果然是情丝。嘿,竟然是情丝啊。”

    席慕烟见他这个反常样子没有出言嘲笑,而是两手快速的在乱七八糟的物品中将所有的细丝都找了出来,团成一团扔到裴亚青手上。

    “情丝是吧,到一边玩儿去。”

    裴亚青惊讶道:“你不知道情丝是什么?”

    席慕烟头也没抬,继续翻找着,闻言道:“我当然知道情丝是什么,当年天幻仙子的随身法宝之一断情丝声名远扬,曾经毁掉了许多有名的兵器。不过这一团,显然不是天幻仙子用的那些。”

    裴亚青嘿嘿了两声,“当然不是天幻仙子的断情丝,那个早在天幻仙子死的时候被销毁了,再说,这个家伙身上,也不可能有那种重量级的法宝啊。不过,光这一团情丝就已经让他不虚此行了。”

    人家是来杀他的,不过失手而已,被裴亚青这一说,好像成了专门给他送东西的一样。

    “烟儿,你已经有了天幻仙子的骨里香,要不要再弄上一束断情丝?”裴亚青显然有些兴奋,话语间带着一点勾引和拐带的意味。

    席慕烟失笑,“裴公子,你是觉得我有天幻仙子那种迷惑天下的潜质吗?”

    “唔,”裴亚青顿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你虽然有那条件,但是你还真成不了第二个天幻仙子。不说别的,光是那些裙下之臣,就过不了师父和师兄那一关。”

    “简单说来,就是我是有人管着的,而天幻仙子则毫无顾忌?”

    席慕烟说着他,突然眼睛一亮,手中举着一个牌子递到裴亚青眼前,“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炼狱的身份铭牌?”

    那是一个银质的牌子,正面依旧是刻了炼狱组织的标识,而反面则是有一行小字,地字组十一。

    “什么意思?”席慕烟摩挲着那块牌子,又伸手从尸体身上摘下了面具,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那种。

    地字组很显然是一个级别或者一个分支,而十一,大概是他的编号?

    “炼狱的杀手分天地人三组。天字组的是金牌杀手,地字组的是银牌杀手,以此类推,据说地字组有三百号人。”裴亚青很配合的立刻道。

    “十一号银牌杀手……”席慕烟口中嘀咕着,迅速的从另一个杀手的储物袋里找到了另一个铭牌,“地字组零七!”

    席慕烟将两个铭牌放到一起,对裴亚青道:“看起来他们也不是很重视你嘛,才两个银牌杀手,还不是顶尖的。哦,这么看起来的话,外面死掉的那两个应该还不如他们。”

    裴亚青将两个牌子收进袖子,点了席慕烟的额头一下,“炼狱重不重视不是问题,问题是,”裴亚青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炼狱的杀手,是怎样悄无声息的上了山,还埋伏进了这个院子?”

    “你不觉得……论价值,他们去杀程自彦甚至是隔壁的周期,才更合理一些?”

第160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接着就是敲门声传来。

    裴亚青一下子站了起来,和席慕烟对望了一眼。

    “我去看看,你把这里弄好。”

    裴亚青皱着眉头,打开房门刚跨出一步,抬头就看见被一脚踢飞的院门。

    身后的席慕烟见状,第一反应是挥袖将房门关上。

    裴亚青看了眼飞到一边的木门,面色沉静如水,“天色已晚,若是来串门子,下回请早。”

    踹门的青年负手走进院中,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白衣弟子流水般涌进院内,就要去开席慕烟和裴亚青的房门。

    “慢!这是何意?”

    “哼!我们怀疑你这里窝藏了凶手,便要进去一观。”领头青年昂首道。

    几个弟子大约是被裴亚青的气势镇住,被领头青年又催了一次,才推搡着上前。

    裴亚青冷笑了一声,二指并拢,一道劲气毫无声息的发出,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下身一凉,身上的袍子自腰带一下都被劲气割裂,刷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瞬时间血色就充上了脸皮。

    好在今夜月色昏暗,而且这院子里也并未点灯,光线并不亮,虽然丢人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

    毕竟看到的人没几个,毕竟丢人的不只是自己。

    领头的青年见到这一幕,脸上十分难看,咆哮了一声:“都愣着干嘛!再耽误下去人都要跑了……啊!”

    他话音未落。最后一个音节就变成了一声阴阳顿挫的惨叫,身子如同飞燕一般飘了出去,噗通一声正好撞上院墙,然后又噗通一声掉到地上。

    “就算这里是天元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裴亚青拢了拢袖子,挑着眉道。

    他先前被程自彦将了一军心里一直不爽,好在刚才撒了一些气在那些杀手身上,正嫌憋气的慌,倒是有人这么及时的送上门来了。

    “你们还想要进来搜吗?”裴亚青眼神扫了一圈。手中点起一个火球扔到屋檐下的风灯上,白色风灯噗的一下点燃,发出温暖的光芒。

    但是此刻那几个天元宗弟子却只觉得冷汗直冒。

    裴亚青那黑亮的眼神里不是愤怒,而是一股带着杀气的兴奋,仿佛在说着来吧来吧,正好我手痒了,来两个我杀一双!虽然知道在天元宗裴亚青不太可能大开杀戒,但是那种战栗之感却深入内心。

    有眼疾手快的去旁边扶起那撞墙的青年,一边扶人一边提着裤子的动作十分滑稽。

    青年一拐一拐的走上前来,却像是宣战似的咬牙道:“你厉害。我记住你了!”

    裴亚青看他的面色苍白。有种色厉内荏的狰狞,不屑的冷笑一声:“慢走不送。对了,别忘了给我把门修好。”

    几人狼狈的窜出小院时,听到了那吱呀的开门声,青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席慕烟那在灯火照耀下明灭不定的脸。她好像面无表情,又好像种种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青年不自然的愣了一下,却发现席慕烟的嘴角轻轻牵动,竟然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裴公子方才很威风嘛。”

    席慕烟一手搭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亚青:“你说会不会有第二拨人来?”

    裴亚青挑眉,往屋内瞥了一眼,将半开的房门推了一把,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不见,“化掉了?”

    “怎么会?还没研究完呢。”席慕烟从背后取出一个银色面具戴到脸上,然后眨了眨眼。这面具的眼部和嘴巴下巴部分是镂空的,并不会妨碍视物和说话,“看,有什么感想?”

    裴亚青嗤笑一声,“小孩子的玩具。”

    席慕烟不以为然的耸肩。然后将面具往裴亚青脸上一比,突然道:“还记得八年前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嗯?裴亚青接住面具,转过来看了看,又伸手摩挲了一下,“你是说……”

    “虽然款式和花纹并不完全相同,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相似。”

    席慕烟挑眉道:“我一直想问,你和岑绪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当年会帮你?”

    “这话你也问过,当年我不说,是因为我确实不知道。”裴亚青抿唇,沉吟了一会儿,“等你见到师父和师娘,就会明白了。”

    切。

    又是这样。

    席慕烟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好吧,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那我不问了。”席慕烟摊了摊手,下巴尖点了点地上那堆东西,“剩下的你来收拾,我去睡了。”说完,也不管裴亚青什么反应,三两步迈到了床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不回去?”裴亚青上前推了推她。

    “安全第一啊……在你这边可以好好睡一觉嘛……”席慕烟拖着音调慢悠悠的道,然后往里翻了个身,“给你留空了啊,睡不睡随你。”

    说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动了。

    裴亚青随手抓过锦被给她盖上,虽然是初夏的天气,可是山上的夜晚还有些凉。

    将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进储物戒里,裴亚青在床边坐下,听着席慕烟那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就觉得心静了下来。

    “你是为了平息我的杀意吗?”裴亚青伸出手摸了摸席慕烟那散落在外的头发,光亮柔滑如同缎子一般,绝对天然佳品。

    “放心,我有分寸的。”

    ----------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席慕烟睁开了眼睛。

    她盯了会头顶上的白色帐子,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待着的不是自己的房间,睡着的不是自己的床。

    翻身坐起。扫眼一看,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身影。

    不远处放置洗漱之物的架子上,搁着一盆散发着灵气的清水。

    咦?席慕烟伸出一根指头试了试,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觉从手指传到心里。

    裴亚青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女孩儿侧着身子伸着一根指头微笑的画面。

    虽然有点傻傻的。

    “回来啦。”席慕烟直起身子,将散落的头发往耳后一塞,撩起一捧水,“这不会是用来洗脸的吧?”

    裴亚青微微一笑,“从周期那儿打劫来的,正儿八经的银月泉水。还有这个。”将手上的托盘往桌子上一放,掀开盖子,却是热气腾腾的早餐。

    只是简单的白粥和佐餐的咸菜,大约是材料的特殊,白粥看起来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就连那青菜叶子,也是带着一股要满溢的水色。

    洗漱完毕,席慕烟正要坐下开吃,小院里便来了第一拨客人。

    房门此刻大敞着,一眼望出去。席慕烟差点将粥送到鼻子里去。

    “这人是掉进染缸里了吗?”

    席慕烟暗地里笑了两声,看了裴亚青一眼,“不会是你偷偷的去教训他了吧?”

    裴亚青不置可否的站起身,敲了敲桌面,“吃你的饭吧,恐怕今日是善者不来。”

    被席慕烟嘲笑掉进染缸的人正式昨晚领头来闹事的那个青年。此刻他蔫了吧唧的站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身边还有个少年扶着他。

    中年男子并不陌生,青年傅宗的师父,昨日才刚刚被裴亚青挤兑过。

    这个少年也是席慕烟认识的,那日在白云城见过的许文韬。

    不过现在席慕烟没功夫和他叙旧,少年和这些人站在一块儿,即便不是敌人,也不太可能是朋友。更何况,在席慕烟心里,也没有将少年当做一回事儿。

    “裴公子好自在呀。”

    中年男子开口。倒是满嘴的酸气。

    席慕烟突然想起来,当初那傅宗抱过出身的,执法堂宋长老……就是眼前这位?昨日她没有上前搭话,便没有仔细看过这位长老,此时一打量。却发现,这位真是天元宗的一支奇葩。

    不说内里如何,至少目前席慕烟所见的天元宗弟子,都是眉目端正,身形修长,怎么说也算的上是一表人才,就连刚来时见过的那几个心思各异的长老,从面相上看也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卖相十分不错。

    宋长老的长相并不能说是难看,只是,看到他就让席慕烟想起前世见过的那些谐星。矮矮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蛋,小而有神的眼睛,塌塌的鼻子,只有那张嘴,是长的最好看得,可惜从中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讨人喜欢。

    裴亚青十分敷衍的嘴角一勾,“好说,阁下清早上门,有何指教?”嘴里说着指教,但是裴亚青的表情却是摆明了不欢迎的态度,一脸的嫌弃。

    “裴公子若是对老夫不满可以直说,可三番几次对老夫徒儿下手,实在令人忍无可忍!”正气凛然的圆脸上,肥肉一跳一跳。

    席慕烟不禁失笑,抹了抹嘴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裴亚青身边,“你徒弟三番几次找我们麻烦,是否代表了你对我们不满,或者是……对程自彦不满?我们好歹是他的客人,这么欺负人可不行啊。”

    “小姑娘不要信口开河!”宋长老一手捋着胡子,气鼓鼓的反驳道。

    “事实如此,你要耍赖不认账?”席慕烟眼一瞪下巴一抬,双手叉腰高声道。

    “哼,狡辩!我徒儿不过是尽他的本分,就被你们伤成这样!”宋长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眯着那双小眼睛望着远处,几个身影正从那边飞过来。

    “凶徒!今日我便要为师兄报仇!”

    席慕烟眯起了眼睛。

    这个声音,不正是昨晚尖叫的那个女子?

第161章 诡异的死因

    剑光大盛。

    那女子身形顿在半空,手中长剑发出耀眼的白光,一剑挥出,携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往小院中袭来。

    目标直指裴亚青。

    裴亚青冷笑一声,抬手迎向那劈来的一剑。

    强势的剑光犹如一道巨大的光柱倾轧过来,却在裴亚青的手掌面前生生停住。

    修长的五指平伸开来,掌心的位置凝出一个小小的光球,将剑尖包裹在了里面,裴亚青手腕翻转,屈指轻轻一弹。

    宋长老那原本就小的眼睛一眯,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缝。

    年轻弟子们也许看不明白,但是他却能看出,裴亚青这轻描淡写的一弹之间,到底有多大威力。

    挥剑的女子此时距离裴亚青约有十丈的距离,看到裴亚青的应对她心里也有些慌乱,在裴亚青弹指的时候就知道要遭,可是还不等她作出反应,就猛然发现一道无形的剑气冲着自己而来,匆忙之间防护罩都未完成,就被那道剑气重重的砸在了上面,整个身子立马就飞了出去。

    后面与她一起来的一个白衣男子飞身去接她,却是两个人一起被撞了出去。

    虽然很多人看不到,但是没有人会听不见那砰地一声。

    估计是受了内伤了。

    宋长老暗暗道。

    裴亚青冷着脸,扫了眼院子里的众人,一股愤怒从他的心里升起,从他出道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这便是天元宗的待客之道?”席慕烟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就算他们不想惹事,也不代表就怕事了,若是这一次忍了,这黑锅说不定就扔不掉了。于是吐气开声:“程自彦,你给我出来!”

    “大胆!”

    “竟敢直呼大师兄名字!”

    院子里开始有人乱七八糟的回嘴。

    席慕烟冷笑,这些人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心思呢,方才那女子的事情没人开口,这一会儿却因为她对程自彦的称呼在那里表示不满了。

    也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天元宗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么?

    脚步声响起,众人都往门口看去,却是周期。

    周期依旧是那副打扮,只是脸上没有了笑容,他躬了躬身道:“大师兄请二位去大殿。”

    没有提及别人,在场的人里面受得起周期一礼的人没有几个,而受得起的人,却连提都没有被提到。

    裴亚青没有应声。

    他虽然答应配合程自彦,却不是肯忍气吞声的性子,更何况。程自彦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周期,你大师兄没有说别的吗?”

    席慕烟看裴亚青的样子,怕他下一秒就发作出来,于是出言道。

    宋长老闻言一愣。他心底暗暗笑了一声,难道这女子还想让天元宗的大师兄亲自来请不成?就是他们的宗主来也没有那么大面子!

    周期只是抿着唇,稍微躬身。一言不发。

    席慕烟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就这样的气度,真是让人失望。”

    原本她对于天元宗这正道联盟第一宗还是非常向往的,在尚未踏足此地之前,天元宗弟子给她的印象非常单薄,但是程自彦这大师兄还是十分可以的,无论行事还是态度,都有一种大家风范在里面,在白云城虽然遇到一点不愉快,可是又因此而知道了云松子这么一个人物。反而是天元宗更添了几分好感。

    可是从上了万仞山开始,一切都走向了岔路。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她绝对不会答应程自彦的邀请。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也没有预知功能啊,卜算的本事。还是在认识席炎之后学了点皮毛,连半瓶子水都算不上。

    正要开口回绝,让程自彦亲自来道歉的时候,裴亚青却突然抬起头来,“这次我给你这个面子,不会再有下次。”

    众人都以为这话是对周期说的,就连周期自己,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

    此刻在大殿之中,已经聚集了执法堂三分之二的长老,基本上是留在宗内的全部长老了,程自彦根本无暇分身前来,若是请不动裴亚青和席慕烟两个,恐怕那些长老们都要开始发作了。

    席慕烟却觉察到细微的不同。

    她悄悄的往裴亚青身边靠了靠,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拉扯了一下裴亚青的袖子。

    裴亚青转眼正对上席慕烟那疑惑的目光,便安慰似的握住了她的手掌,笑了笑。

    他之所以会突然改变主意,自然不是因为周期那为难的表情,而是程自彦的亲自道歉。

    在那日的私下会面之后,程自彦给了他一面传讯玉牌,这个跟宗内弟子通用的那种看上去虽然很像,但事实上,却是刻了专门法阵的一种,只能单线联络。

    方才他低着头,就是因为程自彦用了传讯玉牌,亲自说动了他。

    先前之所以僵持,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他裴亚青虽然自傲,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若是背上了黑锅,想要从天元宗的地盘毫发无伤的脱身几乎不可能,前往大殿为自己开脱并无坏处,这才是他被说动的真正原因。

    令席慕烟意外的是,大殿里还坐着宇文祈和君墨莲师兄妹两个。

    看来这两日见不到宇文祈的原因是他一直为了君墨莲的伤势在忙活了,站在宇文祈身后的君墨莲还是一身黑衣,脸色却比刚上山那会儿多了几分血色,明显恢复了不少。

    程自彦坐在主位,见到裴亚青两个进来,倒是起立迎接。

    “裴兄来的正好,若非此事事关重大,自彦肯定亲自去请你了,见谅见谅啊。”

    裴亚青冷冷的一拱手,便坐到了一旁,席慕烟倒是像君墨莲那样也站到了自己师兄身边。

    粗略一扫,大殿里的执法堂长老有七位,除去她上山那日见过的吴智、丛烟、魏击、方回风之外,还有三个是她没见过的,一个中年男子,一个青年还有一个中年道姑。

    他们腰间都挂着证明身份的玉牌,是以席慕烟很容易就认了出来。

    一具尸体横放在大殿中央,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大约这就是死掉的那个弟子了。

    席慕烟有些不解,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将目标指到他们身上的呢?

    程自彦脸色十分严肃,他走到尸体面前,用扇子一头将白布挑起半截,露出来那名弟子的脸和半截胸膛。

    此人倒也是熟人。

    那日随同傅宗前来的几人之一,因为伤势不重便直接被送了回去修养。席慕烟抬起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难道就凭他们白天刚刚发生过冲突?

    虽然对天元宗的气度失望,但是对他们的智商席慕烟还是抱有一点信心的。

    所以应该不是这个理由?

    程自彦蹲在那里,面色有些沉,他转头对裴亚青说道:“裴兄可否过来一观?这位师弟的死因……”

    青年死的时候显然是很吃惊的,他的脸色完全是那种忽然遇到什么事情不敢置信的模样,眼睛大睁着,颇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

    裴亚青一撩袍子也蹲了下去,席慕烟没地儿蹲,便站到他身后,弯腰去看。

    这一看倒是真的让她有些惊讶了,这人的脖颈以下,都带着一点淡淡的天青色,倒是跟裴亚青的火炎一个颜色。

    裴亚青伸出二指捏住那块白布,用力掀了开来。

    这人身上穿着中衣,外套只是匆匆套在身上,腰带未系,看上去有些凌乱。不过在他露出了的胸部皮肤和手臂几处,也都是淡淡的天青色。

    而且……全身并无其他伤痕。

    裴亚青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绢,隔着白绢将青年凌乱的衣襟揭了开去,露出纤瘦的胸膛。

    席慕烟抬眼扫了眼大殿内,算上她一共是三个女子,她、君墨莲和那名中年道姑,全都老神在在,完全没有看见男人身体应该表现出的娇羞感。

    那名道姑还好,毕竟是有身份有年纪的人,只是君墨莲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殊不知,她这反应才是别人眼里最奇怪的。

    因为她靠的最近看的最清楚,不仅不觉得羞涩,反而看的十分认真。

    当然席慕烟看的如此认真可不是因为她对这具尸体产生了什么兴趣,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裴亚青按在尸体胸口的那只手上。

    手指轻轻按压之下,皮肤凹进去一大块,并且显露出来一块明显的红色痕迹。

    席慕烟神色一敛,这人的死法……可真是够惨的,看青年的模样,绝对是猝死,而且,内脏基本剩不下什么了,一定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可以想象,这人在死前,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可是他的眼睛里,竟然还带着一点点的笑意和满足?

    裴亚青扔掉白绢站了起来,凝出一团水球洗了洗又掏出了一块白绢擦了擦手,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来。

    “你们以为他是死于我的火炎?无知!”

    裴亚青冷笑一声,指着手边的尸体道:“我若是想杀一个人,绝对不会给他留下尸体,何况还是全尸。”

    大殿里的长老们都拉长了脸,不知道是因为裴亚青的话不高兴还是因为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丢脸而不高兴。

    “内脏已经被搅成烂泥了,你们觉得,我的火炎有这样的掌控力吗?”裴亚青继续冷笑:“若是我有这么大本事,就不会在这里被你们盘问了。”

    “看看他的表情吧,这种情绪可不是我能让他有的。”

第162章 最后一个夜晚

    一众人面面相觑。

    原先蒸腾的杀气倒是一下子弱了下来。

    大殿里已经有不少人面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虽然说不一定就对裴亚青的话深信不疑,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样敌意明显。

    魏击看着在座的几个先前表现最积极的人,心里冷笑一声,不管这裴亚青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在他们翻脸之前,他始终还是程自彦的客人,虽然程自彦现在好言好语好声好色的对着你们,但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可是少不了你们的!

    嘿,好歹做了十年的大师兄,程自彦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早就被人给架空了,还能有个屁的威风。

    裴亚青说完话就甩袖子走了,席慕烟倒是没有离去,反而站在大殿一角,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君墨莲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轻轻的道:“你师兄胆量很不小。”

    席慕烟微笑,瞥了她一眼:“本性如此罢了。”

    君墨莲也不甚在意她的态度,顿了一下道:“师兄担心你,你不过去跟他说句话吗?”

    “你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免得麻烦上身。”席慕烟朝宇文祈看了一眼,正好宇文祈也转过眼来,二人眼神一相交,席慕烟便转了开去。

    “师兄的心意我已经传达到了,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君墨莲也不啰嗦,点了点头,直接悄身离开。

    大殿里气氛凝重。

    程自彦坐在主位上,慢慢的点着扇子,“师弟的死自然要查个清楚。不过,这漏洞这么明显,究竟是谁发的话,说凶手的裴兄的?而且。还让诸位长老连检查都不用,就直接听信了。”

    此话一出,便有人的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

    执法堂之所以受人尊敬,便是他的公正严明以及德高望重,虽然这次死的是本宗弟子,被泼污水的是外人。但凡事以小见大,若是以后不巧被冤枉的是本宗弟子呢?再者,难道外人就能随随便便冤枉了吗?

    天元宗身为正道第一宗门,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那倒真的是让人失望。

    毕竟,宗内的弟子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豪的。

    并且,许多弟子都是心地纯善之人,若此事传出去,恐怕影响很不好。

    程自彦拍了拍桌子,咳了两声道:“希望诸位长老能时刻自省。此事就交给方师叔来处理,另外,段星子和风雪协助,就当做是惩罚了。”

    席慕烟挑了挑眉头,转身走出了大殿。

    她留下来只是要看看程自彦到底什么态度,若是程自彦在这些长老面前服软。那天元宗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过好在,宇文祈还算朋友。

    -----------

    绿柳如荫的庭院里,青年斜斜倚在凉亭的台阶上,大敞的袖子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却精瘦有力的小臂来,旁边俏生生的美貌侍女正细细的剥着果子一颗一颗的送到他嘴边。

    一只黑鹰突兀的出现在了离他不远的树上。

    黑鹰扑扇了一下翅膀,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转,便寻找到了此次的目标。

    青年挥退了侍女,端过旁边放了果实的盘子,对着黑鹰吹了声口哨。

    侍女听到口哨声悄悄回头。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产生了错觉,竟然看到黑鹰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里露出一丝鄙视的眼神来。

    青年慢悠悠的一笑,冲着黑鹰屈指一弹。

    黑鹰的反应很快,在青年屈指的时候已经扑腾着向上疾飞,但还是没有躲过青年那无声无息的劲气。无力的鸣叫了一声,啪嗒摔到了离青年大概三尺远的地面上。

    白色的石板上没有出现任何血迹,但是那黑鹰却好像连煽动翅膀的力气都没有了,蔫了吧唧的瘫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青年。

    青年柔柔的笑开,略显中性的脸上飘着几缕黑发,月白的衫子闪着幽幽的光泽,在微风徐徐的花园里,就像是一幅简单至极的泼墨画,简单而又浓重。

    “飞不动了吧?”青年伸手一抓,三指捏着黑鹰的脖子,揉了揉那毛绒绒得脑袋,笑道:“性子简直比你主人还欠揍,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欺负我宝贝妹妹?”

    黑鹰嗷呜了一声。

    这青年自然是许久不见的席炎。

    他因为有事而自行离开,现在事情办完了,便闲的要命,开始远距离关注起裴亚青和席慕烟来。

    黑鹰张嘴吐出来一个玉简。

    灌注一点灵力,一个个泛着白光的字体就出现在席炎面前。

    这是一封信,详细的记录席慕烟和裴亚青自离开花都后的行迹,从小镇遭遇黑风道人到白云城遭遇许文韬的琐事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席炎边看信边想象着席慕烟教训人的场面,“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呢,教训起别人来倒是似模似样,看来这几年在洗尘宗的生活确实过得不错。”席炎微微的点了点头,想到救了母亲一命的菩提心经,或许,该给洗尘宗送份大礼?

    摇了摇头,席炎随意的扫了眼后面的内容,嘴角含着的笑渐渐淡去,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咔嚓一声,玉简报废。

    席炎随手将黑鹰一扔,边整衣衫边飞身回到自己的居室,将吩咐管家整理的东西全部收进储物戒,换好衣服刚踏出房门,便看到管家急乎乎的跑过来。

    “什么事?”席炎停住脚步,看了眼平日里行止有度的管家。

    管家大喘了一口气,才抚着胸口道:“少主,府主他出关了!”

    席炎闻言一愣,“父亲出关了?那,他可知道慕烟的消息了?”

    管家激动的脑袋点个不停,“府里传来消息说,府主要携夫人一起出府!”

    携夫人?

    席炎明了的点头,“大概父亲是想带母亲第一时间见到慕烟吧,我要去天元宗,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我盯紧了,明白?”

    管家张着嘴结结巴巴的道:“可……可是,府主说要少主你赶往无尽海!”

    无尽海?

    席炎皱眉,算了,天元宗也罢,无尽海也罢,反正是同路嘛,先去见慕烟再说。

    ---------------

    席慕烟踏进小院的时候,裴亚青正站在屋檐下发呆。

    “怎么了?”席慕烟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在裴亚青面前晃了晃。

    “我们下山去吧。”

    嗯?席慕烟歪头看他,见他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目前这个情况,天元宗肯让我们走吗?”

    裴亚青耸肩,“那你告诉我,程自彦什么态度?”

    “他将事情交给方回风处理了。”怕是裴亚青不知道方回风是谁,就解释了一句,“就是上山时见过的那个冰山脸长老,另外派了段星子和风雪协助。看起来,他是想借机搞事。”

    席慕烟随口说了一句自己的推测,就见裴亚青挑着眉毛,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猜的,还是看出什么来了?”

    “直觉。”

    席慕烟摩挲了一下下巴,点着头道:“程自彦这个人,可不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坦荡,把段星子和风雪塞过去,一定有什么目的。”

    裴亚青揉了揉她的头,“不错,程自彦有跟我提过,这里面的问题可不止一点点。”

    “你们是合作关系?”席慕烟有些惊讶,她很难想象裴亚青会答应做这种事。

    “被他要挟了。”裴亚青摊手,“我只知道他有计划,但是具体内容却不知道,不过,这次有人身死应该是让他改变了某些计划。”

    “所以?”

    “尽快离开。”裴亚青道:“程自彦所图不小,我们实力不够,留下来只能当炮灰。”

    席慕烟点头同意。

    “其实我以为你会提炼狱的事。”席慕烟跟在裴亚青屁股后头进了屋,倚在门上道。

    “为什么?”

    “洗脱嫌疑,转移目标。”席慕烟将从刺客脸上取下来的面具往脸上一盖,“本着朋友一场,还想提醒他们一下来着。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不过,有了炼狱的掺和,这水就更浑了。”

    “不管它,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下山。”裴亚青拉着席慕烟坐到床上,“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嗯。”席慕烟乖乖点头,却是想起方才裴亚青说的被要挟了,“那你跟程自彦的合作怎么办?你不是说……”

    裴亚青微微一笑,“不怕他,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最担心我身份泄露的,恐怕就是他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是魔族?可是你身上又没有魔族的特征,一点都不像呢。”

    裴亚青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拍了拍席慕烟的肩膀,暗道:“真正跟魔族有关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呀。”不过这话,他现在可不会告诉席慕烟。

    夜幕降临,方回风待在尸体旁边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段星子看了眼天色,又瞄了眼旁边冷冰冰的风雪,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风雪师姐这几日可恢复了?”

    风雪淡淡的扫了段星子一眼,抬起了那一日手上的手腕。

    白皙纤细的手臂露出来,一道粉嫩的疤痕蜿蜒而下。

    段星子嘿嘿笑了一声,转过身去,摩挲着挂在腰间的宝剑。

    时辰差不多了啊。

第163章 杀完了就休息吧

    夏日的夜晚静的有点不同寻常。

    席慕烟从浅眠中清醒过来,就感到有微风轻轻拂过,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床前的纱帐,如涟漪一般轻轻荡开。

    悄悄的翻了个身,挺直着身子坐在一旁打坐的裴亚青就睁开了眼睛。

    “吵到你了?”席慕烟看到那双幽深的黑眸,便坐了起来。

    “没什么。”裴亚青淡淡的道,“睡不着么?”

    “嗯。”席慕烟抚着胸口,往窗外看了一眼,朦胧月色笼罩下的夜晚带着些令人安心的静谧,可是席慕烟的心里却有些不安。

    起身走到床前,席慕烟搭上窗棂,在黑暗中发出咯吱的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不安。”

    “会不会出事?”

    席慕烟扭头看过来,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天元宗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裴亚青皱了皱眉,“若是有意外发生……”

    “意外恐怕已经发生了。”

    席慕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裴亚青霍然起身,走到席慕烟身边,双目灼灼的盯着远处的天空。

    “听到了吗?那混乱的脚步声。”席慕烟闭了闭眼睛,轻轻的道。她的修为虽然算不上多么高,但是六识的能力却十分突出,真正比起来的话,未必会比裴亚青差。

    裴亚青脸色一变,拉着席慕烟的手破门而出,岂料门一打开,便是迎面而来的一篷剑雨。

    席慕烟左手一划。一道水幕便出现在二人身前,剑雨撞到水幕之上不但没有穿透过去,反而在水幕的反弹之下,纷纷朝着来路飞了回去。而此时裴亚青已经带着她上了屋顶。

    “哼。”

    随着一声尖细的冷哼声响起,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网,冲二人兜头罩了下来。虽然这网看着不大,但是却有着很强的束缚力,难道是捆仙索一类的法宝?

    这个时候,席慕烟突然想起来刚进洗尘宗那会儿在大比上见识过的那张天罗地网。眼前这个网很是类似,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肯定比不上岑绪的魔云丝。

    裴亚青放开了她的手,长剑从背后冲天飞出,森寒剑光在半空中滑过,干脆利落的在光网上撕开了一道口子,裴亚青身形随之跃起,抓住长剑剑柄,手臂一扬,接着就是一道剑光。

    席慕烟也没有闲着。夜色出鞘,漆黑的剑身犹如一个黑夜中的精灵,将头顶仍旧落下来的光网劈成了碎片。

    啪嗒声在周围响起,席慕烟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网状碎片。感情这东西还是实物?席慕烟摇摇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高级货。烂了就烂了吧。

    裴亚青此时就站在屋顶翘起的飞檐上,长剑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闯进院内的黑衣人。

    “堂堂天元宗的弟子,什么时候也变成了黑衣蒙面客了?”

    他对自己的眼力极有自信,虽然只是方才对了一剑,但是他能够确认,眼前这个带头的家伙,绝对是天元宗的弟子!

    修炼的是天元宗最出名的水系法诀,是有多自信才能这么嚣张,不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裴亚青。你还真的把自己当天元宗的贵客了?”黑衣蒙面的青年嘲笑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尖细难听,他挽了个剑花,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没有程自彦。你什么都不是。”

    裴亚青勾起嘴角,笑容冰冷,“这个不劳你费心,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今夜来此,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你就不怕程自彦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黑衣人哈哈笑了两声,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天元宗弟子成千上万,你又知道我是谁么?何况,”黑衣人举起长剑指着裴亚青,眼带不屑,“过了今日,程自彦怕是也没什么威风可耍了。”

    裴亚青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轰然巨响。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白玉无瑕院的所在,巨大的爆炸冒出了明亮的火花和巨大的浓烟,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了里面。绰绰的人影在黑暗中乍现,连忙往隐蔽处躲去。

    席慕烟静静的站在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很显然,此刻天元宗发生了内讧,而小院中的这些人,却不知道是来自程自彦的对头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炼狱。

    若是炼狱的人……既然天元宗有人加入了炼狱,倒是可以解释那些杀手是怎样上的山了,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果然至理名言。

    “你太小看程自彦了。”裴亚青冷笑一声,仿佛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一般,在不远处的浓烟中,突然飞出一个白色身影,周身白色的亮光仿佛一个罩子,将他紧紧的裹在了里面,好像一个巨大的茧子一般,然后在众人的关注中轰然炸开,霎时间气势大盛,水系灵力裹着巨大的波涛汹涌的往外扩散,霎时笼罩了整个万仞山峰顶。

    “执法堂吴智、宋为重、方回风,勾结外人残害同门,程自彦代行宗主令,就地格杀!”

    带着威压和煞气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山峰,大多数还在茫然的弟子听到这格杀令都是一阵哗然。

    那可是执法堂长老啊,就这么杀了?

    此时在黑暗的人群中却是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残害同门的是你才对!出手将长老们格杀,证据呢?”

    程自彦眼光在人群中一扫,手中剑光一指,人群中便传来一声惨叫。

    “残杀同门啦,大家快逃命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人群中却是骚动了起来,立时便有人飞身逃窜,就连临时点起的风灯也在混乱中不知道被谁给打灭。

    周期一脸严肃的飞到程自彦身边,身上白袍多了点点血花,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丽:“有人故意捣乱。”

    程自彦长剑入鞘,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不忙,总要他们都跳出来才能挨个收拾。”

    周期点点头,眼神一转:“那边看来也已经动上手了,不知道……”

    “放心。”程自彦弹了一下衣襟,他的白衣此刻已经满是灰尘,衣摆处还带着一点烧焦的痕迹,也幸好此刻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不然,他完美的大师兄形象怕是要毁了。

    “裴亚青他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裴亚青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左手弹指点燃一个火球,往头顶一扔,天青色的火球渐渐变成了亮白色,发出刺眼的光芒,“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的身份。”

    “天元宗年轻一辈里,有三个最出色的修炼冰系法诀的弟子,我已经见过了段星子和风雪,你便是那第三个了吧?”

    席慕烟脚底踩上一块瓦片,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就在黑衣人视线转过来时,她手里早就凝结成的三枚冰针便脱手而出,直取黑衣人身上三处大穴。

    泛着蓝光的三枚冰针让黑衣人心里一紧,立刻挥舞起手中长剑,等到将三枚冰针全部扫落,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却传来了噗噗噗的三声,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去,胸口处的黑衣多了三个针眼,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没有疼痛,只有麻木的感觉,他摊平手掌,手心位置有着一点泛着萤光的蓝。

    席慕烟脆生生的一笑,脚下踢出一块瓦片正中黑暗中那个悄悄移动的影子,“想要去哪儿?”

    纤细的手掌举起,席慕烟催动灵力覆盖了整个小院,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她掌中溢出,只一瞬间的功夫,骤然下降的温度将微凉的夏夜变成了极冷的冰雪世界。

    隐藏在黑暗中的十几个影子同时察觉到不妙,待要起身撤退时却惊骇的发现,巨大的冰锥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脖子!

    席慕烟手一扬,乌云在半空中急速汇聚,水元素欢快的跳跃起来,那带着血的巨大冰锥片刻间便消融不见,然后是扑通扑通尸体倒地的声音。

    裴亚青满意的看了席慕烟一眼,然后一弹指,头顶上那泛着白光的火球便自动的分成了许多簇小火苗,寻找目标去了。

    看着由白色霎时变成天青色的火苗将除了那名天元宗弟子之外的所有尸体吞噬干净,席慕烟咋舌道:“就这么烧了?”

    “剩下这一个,交给程自彦,其他的,烧就烧了。”裴亚青点了点头,“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不管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历,确实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怎么想。

    不过就是三方,一方是炼狱,反正他们已经跟炼狱结了仇,多一次少一次都无所谓,第二个可能是此次内讧中程自彦的对头,这样的话其实他们主要对付的就一定是程自彦,而裴亚青和席慕烟不过是个添头而已,就更不需要在乎了,主使此刻已然嗝屁了也说不定,第三个可能是程自彦的黑手,先不说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即便真是程自彦主使,现在也不可能跟他翻脸,至于以后,反正也不可能是朋友。

    席慕烟“啊”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么,我们再回去休息一会儿?”

    裴亚青失笑:“血气弥漫的夜晚,你还睡得着吗?”

第164章 下山也不是坦途

    席慕烟看着背后那变得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悠然叹了口气。

    “我们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裴亚青笑着回过头来,黑亮柔顺的发丝被风吹过,顺着脸颊飘了起来,差点儿就戳到席慕烟脸上去。

    “总要跟主人家道个别啊,万一程自彦是个小气鬼怎么办?”

    “哈,”裴亚青大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屁股下面雷鹰厚实的脊背,“若不是他的授意,风雪又怎会借出雷鹰送我们下山?”

    “说起来,我现在还有点迷糊,看样子段星子和风雪都是程自彦这一边儿的,那一开始还打的那么激烈作甚。”席慕烟想到风雪手臂上那不太明显的疤痕,微微皱了下眉头,女孩子身上有疤总是不好的,何况还是挺美的一个姑娘。

    虽然风雪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过席慕烟还是很多事的塞了一瓶祛疤的美容膏给来送行的周期,让他转交。

    “做戏谁不会呀?”裴亚青哼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不过,我觉得那两人是真的不和,打起来也是真刀真枪没有虚假,若是那日程自彦没有急事出现,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得了吧。”席慕烟摇摇头,“之前风雪可是遣了雷鹰来接我们的,她也不过在我们之前一小会儿,早就算准了程自彦出手的时间了吧,或许段星子被蒙在鼓里,但是风雪绝不可能。说起来,我记得程自彦喊她师姐啊。这是怎么算的辈分。”

    裴亚青嘿嘿笑了两声,“这你就不懂了吧,程自彦被称作大师兄是因为他是宗主亲传弟子,还是四代弟子中的首席。代表的是实力和地位,并不是入门时间长短,所以,风雪喊他大师兄没有错,他喊风雪师姐也没有问题。”

    “真是混乱。”

    “是吧?我也觉得程自彦这么做没有必要,礼遇别人虽然会给他一个好名声。但是也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形象,虽然他看起来威风的很,我敢说,在天元宗内,不服气他的人肯定不少。”

    两个人盘膝坐在雷鹰身上,穿梭于碧空之中,难得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没有云雾挡路,倒是能够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难道这就是那条上山的捷径?”

    席慕烟看着周围呼啸而过的成荫绿树,试图记住路线。可是却被雷鹰的速度给弄花了眼,“这应该不是秘密吧?”

    “当然不是。”

    裴亚青点头道:“万仞山虽然算是天元宗的所有物,但是天元宗才几个人,又怎么能占尽那么广阔的山脉。深山里总有些散客的。”

    散客,顾名思义,就是本身没有组织的人。换句话说,也就是散修,或者落单的妖兽,不过这些散客通常有不错的实力,很少有修士特意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以为除了那三关,上山只有一条路的。”这样也好方便管理,席慕烟暗暗道。

    “自然不会。每个宗门都会为自己留下后路的,否则等大祸临头的时候,跑都没得跑。”裴亚青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像你们洗尘宗,你该不会以为,它就那一条路?”

    席慕烟撇了撇嘴,她下山一共也就两回,第二回还是从别的地方出来的。要说下山的路径,就是有别的,她也不知道啊。

    裴亚青拍了拍她的头,“看起来你在洗尘宗这八年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什么都不知道,好歹你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呢。”说完顿了顿,又道:“那时候我能从洗尘宗安然脱身,也是托了那些密道的福啊。”

    “你怎么知道……”席慕烟随口问道,突然反应过来,“是岑绪告诉你的?”

    看到裴亚青默认的表情,席慕烟很是疑惑:“坦白说,我都要怀疑岑绪是不是你派来的内奸了,怎么连这个也能告诉你啊,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裴亚青突然觉得身旁飘过的白云很是好看,便盯着研究起来。

    “喂!”

    裴亚青被席慕烟掰着下巴转过头来,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装什么小白兔呢。”席慕烟伸出指头戳了戳裴亚青的腮帮子,“我觉得他不像是内奸,是不是跟越先生有什么关联?”

    裴亚青眉毛一挑:“你怎么会这么想?”

    席慕烟洒然一笑,将脸往上贴了贴,食指指着自己那张脸道:“虽然先生平时也喜欢戴面具,可我也是见过他的真容的,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在洗尘宗也把脸遮起来?”

    裴亚青双手捂脸:“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么聪明,当然会猜到一些。好吧,岑绪勉强算是我师弟。”

    “哦?”

    裴亚青捏了捏席慕烟的脸蛋,然后悄声道:“外甥似舅,这话听过没?”

    没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障碍物,这下山的路途就变得十分顺畅,雷鹰扇动着它那能掀起飓风的大翅膀,呼啸一声就冲到了半山腰。

    眼看就要撞到悬崖上,席慕烟紧张的握紧了裴亚青的衣袖。虽然知道撞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还是有种想要拔剑看了身下这只雷鹰的冲动。

    明明已经被这畜生耍过一次了啊。

    席慕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就是在上山的时候她和裴亚青乘坐过的那只雷鹰!

    裴亚青看了眼身边席慕烟难得显露的女性化表现,嘴角弯了弯,伸手揽过席慕烟的肩膀,脚下在雷鹰背上一蹬,两个身影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山崖边的羊肠小道上。

    感觉到身子一轻,风声从耳边擦过,席慕烟直到脚踩实地时才睁开眼睛,脚下动了动,却听到小石子坠落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十分的壮阔,席慕烟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脚步往里挪了挪。虽然她此刻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摔死,但是做了几十年凡人的她还是本能的远离危险。

    “这只该死的妖兽就这么把我们扔在这儿了?”席慕烟倚在悬崖壁上,吹着山风,盯着裴亚青的后背道:“接下来怎么办,在这儿喝风吗?”

    裴亚青回过头来,他脸上的笑容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阳光,无端的让人心里一暖,“深入对头的地盘,我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呢?”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石头,在席慕烟面前晃了晃。

    “泪影虫?”席慕烟精神一振,伸手接了过来,催动灵力激活,“是地图啊,真挺详细的。”

    是绘制的十分清楚的万仞山后山地图,就连他俩此刻所在的这条十分隐蔽和狭窄的小道,也能在地图上找到它的身影。

    红色的箭头指向东南,明显是个路标。

    “看起来我们要沿着这条小路走过去了。”席慕烟揉了揉泪影虫,让它陷入沉睡,片刻功夫又回到了那石头的外观,然后扔给裴亚青收着。

    裴亚青闻言又是一声笑,拍了拍后背,长剑带着风吟之声划破长空:“我们是修士啊小烟儿,当然是御剑飞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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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浓密的树林,席慕烟有些气喘,她原本以为雷鹰会把他们扔下是因为已经出了天元宗的地盘,可是为什么在山脚上看起来普通的树林也会有阵法?

    好在这难不住裴亚青,二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生门冲了出来,回头却发现无论是树林还是山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居然都是假的?!”

    席慕烟感到有些挫败,她虽然修炼骨里香时间不长,可是居然被幻术骗了这件事还是不可原谅啊。

    气鼓鼓的席慕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便央着裴亚青出手布了一个不算很复杂的法阵。

    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将自己新琢磨出来的幻阵完美的嵌入到法阵中,席慕烟才终于拍了拍手,“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如此,本姑娘也给你们留下一个幻阵,破解去吧。”想到可能有一天,天元宗的人从这条路下山,却被困在这幻阵中出不去泪流满面的景象,席慕烟就觉得自己的气消了不少。

    “终于从天元宗脱身出来了,被人利用的滋味可真是不爽。”席慕烟一挥手,纤指对着不远处热闹依旧的城镇道:“走吧,目标:白云城!”

    白云城原本就在万仞山脚下,直线距离也不过是三十里的距离,二人展开身形疾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白云城城门下。

    “我记得程自彦说过好像有什么交易暗市来着,还有什么八宝珍阁。”

    席慕烟拉着裴亚青进城便直奔仙来客栈。

    也是先前他们来时,曾经去过的那一家,毕竟打着程自彦的招牌,店家应该也认识他们了,住着还是比较放心的。要去参加交易暗市的话,少不得要在白云城多待些日子。

    仙来客栈此时也很热闹,席慕烟和裴亚青订了房间,便在二楼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岂料才刚刚坐下,便有一只身姿矫健的黑鹰从二楼窗户飞了进来,落到二人中间的饭桌上。

    席慕烟眼前一亮,指着黑鹰道:“这是不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一只?长的很真漂亮啊。”

    仿佛是知道席慕烟在夸它似的,黑鹰扬起了脖子,昂着头,挺着胸脯在桌子上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冲着席慕烟叫了一声,倒像是骄傲的孔雀。

    裴亚青伸手捏住了黑鹰的脖子,还未说话,便听得破空声响,一身墨绿衣衫的青年突然出现,一脚踩在了栏杆上。

第165章 药是不能乱吃的

    哥?

    席慕烟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起身扑过去:“哥,你怎么会来的?”

    席炎扒着妹妹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伤痕才算完事,随意在桌旁坐下,抓住黑鹰的脖子随手扔到了窗外去。

    黑鹰扑棱棱转了两圈,终于还是跑了。

    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众人吃饭,只是刚才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青年看到黑鹰后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我接到消息就一刻不停的往这边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些。”席炎端起裴亚青为他斟的茶一饮而尽,淡淡说道。

    “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刚才下山。”席慕烟眉开眼笑的道,“这不正好赶上吃饭么?”

    席炎的样子比平常稍微多了一些随性,大约是赶路的缘故,发丝有些凌乱,衣服虽然整洁但靴子上却有些尘土。

    看起来确实是赶的急了,否则以席炎的性子,必然不会这么狼狈的来见人。

    “哥哥先把自己打理一下吧,要不要我帮忙?”席慕烟十分体贴的问道。

    席炎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席慕烟,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虽然没有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席慕烟干笑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席炎满意的笑了笑,弹了席慕烟脑袋一下,环视了一圈然后慢悠悠的下楼去了。

    裴亚青看着席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转过头来看着席慕烟道:“师兄最在意仪容,若不是担心的很。恐怕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赶来见你。”

    接着又闷笑了一声:“你竟然当面跟他提这个,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英勇。”

    “怎么?”席慕烟斜睨了他一眼,“他还能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人不成?”

    大约是饿的狠了,席慕烟也不顾什么公众仪态问题。狼吞虎咽了一番,才慢了下来,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的道。

    “你觉得呢?”裴亚青语带笑意,倒是没有额外的表情,只是眼珠子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

    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在专注饭桌上的食物。间或跟旁边的朋友交谈,但还是让他发现了几个正支愣着耳朵听人说话的修士。

    这白云城虽然龙蛇混杂,但好歹是万仞山脚下,天元宗地盘上的城市,大多是人到了这里还是会收敛一些,自诩正义的修士也略多了些。

    二人虽然是万仞山上下来,但也没几个人看到,要是公然讨论某些出格的事情,恐怕就会有卫道士前来讨伐了。

    裴亚青这话说得含糊,在外人听来。恐怕是玩笑意味比较多,再加上三人形貌如此出色,身上也没有戾气和煞气,怕是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而是哪个宗门内的优秀后辈。当然,他们也不是魔头。只是除了席慕烟之外,也并非出身正道罢了。

    席慕烟自然不会领会错其中的意思,停了嘴瞪着裴亚青,愣了一愣。

    难道真的会杀人?暴君啊暴君!

    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茶水灌了下去,席慕烟冲着裴亚青眨眨眼,“哥哥在家里是不是凶名远播啊?”

    裴亚青茶杯停在嘴边,闻言十分郑重了点了点头,“嗯,基本上。大家都很怕他,你别看我平时跟他嬉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怕他呀。”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席慕烟笑道。据她了解,裴亚青这人越是正经说话的时候,这话的可信度可以打一半。

    “哎呀,女孩子家不要那么聪明嘛,骗不到你让我觉得好失败。”裴亚青的表情瞬间从郑重变成嬉皮笑脸,跟他的外表的强烈反差让在座悄悄关注他们的许多人大跌眼镜,当然,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

    席慕烟扑哧一笑,然后突然屈指一弹。

    方才过来上菜的店小二背朝着二人身子一僵,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席慕烟方才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站起身子绕到他面前,才看到这人面容。

    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寻常模样,组合到一起也应该是个端正的模样,可是现下,席慕烟挑着眉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人,明明是很普通的五官,为何凑到一起就会多了一股子贼眉鼠眼的味道呢?

    该不会是易容了?

    容貌秀丽的女子不仅盯着一个店小二使劲的看,看完了还上手去摸他脸!

    众人都震撼了,嫉妒了,泛酸了,明明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店小二,有什么值得美女这么关注的呢?更何况,这名女修身旁还有一个那么出色的男子!

    本来有些自惭形秽的修士碍于裴亚青在一旁都不敢上前,这一下子倒是有些热切起来。

    要知道,就算这里是白云城,正道第一宗天元宗脚下,来往的修士多如牛毛,像席慕烟这样容貌的女子也不多见,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容貌美丽的,不是白纱遮面便是身边跟着一大堆护花使者,根本近不了身,别说搭讪了,连多看几眼都可能惹来祸端。

    而席慕烟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是大多数都是悄悄的关注,并没有人上前光明正大结交。

    裴亚青对席慕烟的迟钝也是有些头疼,现在是大庭广众啊姑娘,你怎么能靠一个陌生男子那么近呢?

    顿时大厅里安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

    席慕烟眨了眨眼,正碰上裴亚青哭笑不得的目光,于是伸手一拍一拽,将店小二扯到裴亚青面前,指着他的脸道:“你看,这人长的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话并没有掩饰,是以众人都听得到。一个白衣修士摸着脸嘀咕道:“在下长的比他可好看多了,怎么就没有人来看看呢?”

    裴亚青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从店小二的腰带里摸出一个白色纸包,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到店小二那突然苍白的脸,裴亚青挑了下眉,慢条斯理的将纸包打开。然后刮了些剩下的粉末倒进茶杯中,然后修长的手指拈着杯沿送到店小二嘴边,道:“请你喝茶怎么样?”

    “这位公子我真的没敢下药啊那都是别人给我的公子饶命啊……”

    裴亚青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动作却不温柔,眼看着就要将茶水硬灌到店小二口中,那店小二终于忍受不了。一口气儿哭号出来。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美女审美异常看上了这人,与美女一起的修士也没有对这人另眼相看,心里顿时平衡了。

    却是有几个人轻轻的皱了皱眉。

    裴亚青轻轻的笑了一声,将杯子放下,温和的道:“怕成这样,你知道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吗?”

    店小二虽然身子动不了,却是忍不住开始哆嗦,结结巴巴的回道:“公……公子,小人不……不知道……”边说着,眼睛却黏在了裴亚青手上。生怕眼前这个俊俏公子改变了主意将茶水给自己灌下去。

    裴亚青依旧笑着,将茶水往地上一泼。

    顿时响起一阵滋滋声。

    上了红色油漆的木质地板瞬间被腐蚀,在茶水覆盖的地方都露出白色来。

    众人脸色都是一白。这样强大的腐蚀能力,即便是修士,也逃不过去,一旦进了腹中。五脏六腑还有完好的可能吗?

    店小二仿佛受到了大惊吓,哆嗦了一下,直接哭了出来:“公子饶命啊小人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席慕烟受不了的一个弹指,将噪音源头给掐灭。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裴亚青,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没想到这白云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失望。你说是吗?师妹。”裴亚青幽幽的叹了一声,末了还把席慕烟拉下水。

    席慕烟眨了眨眼睛,十分配合的“嗯”了一声,并且扶额道:“也许是我们少见多怪罢了。”

    这柔柔的一声几乎将所有人都带进了一个心疼怜惜的情绪里面,而同时觉得愤怒起来。

    裴亚青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才拎起茶壶开始清洗方才加了料的那个茶杯,慢慢的说道:“虽然不想惹事但不代表我们怕事,所以,请你告诉我,这药是谁给你的?”

    茶水与茶杯碰撞的声音让店小二觉得自己的心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那声音就好像是恶魔的脚步,代表着越来越近的死亡和痛苦。

    他咬着牙闭了闭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才道:“是八宝珍阁的玲珑主事!”

    什么!

    这一声并不小,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八宝珍阁的名声有多响亮,或许外人不知道,但是常来白云城的人却是知道的清楚,在中州这块地界上,八宝珍阁就代表了高品阶的法宝,珍稀的药材,珍贵的丹药,以及各色美人。

    八宝珍阁的名字,便是由八样镇阁之宝而来。

    眼前这师兄妹两个,究竟是做了什么得罪了八宝珍阁的主事才惹来这等祸端?

    尤其,他们得罪的还是一个主事?

    八宝珍阁虽然是个商铺,可是由于势力庞大,毫不亚于一个宗门,所以,它的一个主事起码相当于一个宗门的长老级别人物,一个主事想整死一个小修士,还不是易如反掌?

    裴亚青眼神一亮。

    八宝珍阁的底细他最清楚不过,他还什么都没做,便有一个主事找上门来,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他的这包药?

    裴亚青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却没有发火,而是挥袖将人扫了出去,飞起的店小二才发现身子能动了,却眼睁睁的看着胖掌柜的身体越来越近,然后砰地一声叠在一起摔了出去。

    虽然有个肉垫子,但是把他摔了个七晕八素,眼冒金星。

    裴亚青霍然起身,冷笑了一声。“八宝珍阁是吗?区区一个主事,还当我是怕了你?”说罢,直接拽了席慕烟起身,还不忘扔下一锭银子。从窗户飘然远去。

    席慕烟被他拽着,心里才想过来,这人费了这么一通功夫,为的,也只是最后两句话吧?

    难道他和八宝珍阁有仇?

    两个人在白云城里七转八转,甩脱了所有可能的追踪。才钻进一条小巷子,巷子末尾的一个小院里,席炎正斜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哟,来啦?”

    听到动静,席炎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席慕烟走上前去拉住席炎伸出的手,顺了顺他散下来的长发,才笑着道:“哥哥可真是个大美人,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啊?”

    “顽皮。”席炎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直起身子看着他俩,“这是怎么搞的。还有黄泉的味道。”

    裴亚青嗯了一声,坐到旁边去捡了个果子来吃,边吃边道:“方才玩了个小手段,给八宝珍阁找点乐子。”

    席炎眉毛一挑,正要说话,却被席慕烟抢了先:“我说你怎么把药粉给偷偷换了。原来真的是跟八宝珍阁有过节。那个玲珑主事得罪过你?”

    席炎闷笑一声,看向裴亚青:“这怎么回事?”

    裴亚青扭过头去。

    席慕烟耸了耸肩,对裴亚青这种难得的别扭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双手搭在席炎肩膀上道:“你走了之后,我们就开始吃饭嘛,结果那个店小二来加菜,我就发现菜里味道不对啦,于是就把他给叫住问了问。”

    席慕烟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人家多配合似的。丝毫没有提他们那些手段,“刚开始他不想说嘛,裴公子就当着他的面把那些粉末给放到茶水里,泼到地上去了。看到被腐蚀的地板之后,他就很痛快的把那个玲珑给交代出来啦。”

    席炎方才还笑吟吟的听着。在席慕烟说到被腐蚀的地板时,才面色微变,转向裴亚青问道:“他下的是什么药?”

    裴亚青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席炎。

    “是焚心?”

    裴亚青无声的点了点头。

    席慕烟听着这些名字有些云里雾里,完全不懂。

    她虽然医毒都懂,也懂得炼药,可是还没神通广大的到光听一个名字就知道那是什么药。

    于是席慕烟俯下身,伸出小手指从席炎手上的纸包中沾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本想尝一尝味道,才伸出舌头就被制止了。

    “里面有断魂草。”

    席慕烟手哆嗦了一下。

    “断魂草吗?”她又仔细的闻了闻,才笑眯眯的道:“主要成分是断魂草和白折花,辅以干红花、黑羽心和怒莲子,都是好东西啊,用来制这么一味药真是可惜了。”

    席慕烟啧啧了两声,伸出小巧的粉红舌头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粉末,不一会儿,鼻尖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席炎和裴亚青二人原本听着她一个不差的报出了焚心的成分,便当她清楚这药效的厉害,却没想到席慕烟竟然一点不带犹豫的吃了下去,连阻止都来不及。

    席炎脸色大变,一把抓过席慕烟的手腕搭上脉门。

    席慕烟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她安抚似的对席炎笑了笑道:“没想到这药效这么厉害……”话音未落,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房间里的摆设跟主人的风格十分一致,即便是一个临时居住的场所,也布置的精细奢华。

    席炎将妹妹的手臂小心的塞回被子里,才站了起来。

    裴亚青看着席炎有些后怕的脸色,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要太担心,我听慕烟说过,断魂草的毒性对她而言,反而是救命的东西。”

    所以她一定不会有事。

    何况,焚心原本也不是会让人一下子致命的毒药。

    只是,这要折腾人却很厉害。

    席炎面无表情的出了房间,才一掌拍在桌子上,无声无息的一张却将整张桌子拍的粉碎。

    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手掌,作为木系灵力的掌控者,席炎完全没有浪费的将所有碎屑都送入了绿色藤蔓的口中。藤蔓摇着身子转了几圈,仿佛是在向主人表示感谢一般。

    “我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事。”席炎沉着脸,说不清是对自己的不满还是对席慕烟不满,只是心里满满的愤怒,还有对席慕烟的担心。

    “若不是被我碰上,大约她也不会让我知道。”裴亚青斟酌的词句,尽量不让席炎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席炎点头,虽然并未守在妹妹身边,但是药罐子小姐的名声还是听过的,但是,“她虽然身体不好,也只是虚弱而已,不可能跟毒沾染上。”

    裴亚青沉吟了下才道:“具体的我不清楚,据我所知,这些年她一直在调理自己的身体,而且,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才会……”

    席炎摆了摆手,黑着脸道:“我还以为她是自学成才,可是她竟然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幅模样,难道她竟是拿自己的身体来试药么?这要我如何跟母亲交代。”

    过了许久,直到静寂被叩门声打破,席炎才抬眼对裴亚青道:“你进去照顾慕烟吧,八宝珍阁的事情我不插手,你自己有点分寸就行了。”

    裴亚青点了点头。

    等到裴亚青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席炎才望向叩门声响起的地方,做了个手势。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来一张堆满笑意的美人脸。

    席炎也不看她,只是背转了身轻轻道:“玲珑你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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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成长记介绍:
异世修仙求逍遥,怎奈天不从人愿。
一桩桩事情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席慕烟身处漩涡中,又如何解开经年的谜团?
实力不够脑筋凑,咳,还是先保住自己个的小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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