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族长
方雅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叶青云是想告诉自己,其实叶家的人十分的讨厌靳锋,甚至是叶青云在提起自己的舅舅的时候,神情中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厌恶。
可是方雅歌又怕这叶青云是有意骗她……不对,她实在没什么好骗的,大不了也就十几万两银子的事,如果是为了这个,实在是没有必要。
“表妹,可知道,我现在在叶家的地位?”叶青云又变得有些不正经的腔调。
“据我所知,叶公子是叶家大房的长子嫡孙。”
方雅歌知道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这叶青云的父亲是叶浩,而叶浩的父亲是叶天,正是裕王府侧妃叶无忧的亲哥哥,所以,叶侧妃应该是叶青云的老姑奶奶。天啊,这辈分还真是高。
“没错,我的父亲曾是叶家的族长!”
“曾经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叶家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叶青云现在需要拉拢外面的势力?!
“现在,我是叶家的族长!”
方雅歌听了这话愣住了,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怎么可能当上叶家的族长?那些人不会反对吗?
“怎么可能,为什么,令尊应该年纪并不大吧。”
叶青云听了这话淡淡的一笑,有些自嘲的说道:“确实啊,父亲的年纪不大,就是再做个二三十年的族长都没有问题,但是,他实在是敌不过自己的妻子。他不想让这个叶家成为靳锋的天下,于是,在众人的支持下退去了族长的职务。”
方雅歌一愣,这怎么可能,这靳阮居然逼得自己的夫君不得不辞去族长的职务,那么,叶家的族人怎么能容忍靳锋和靳阮兄妹如此?
“难道靳锋在南方势力颇大,你叶家的族人只能忍受他,只能让他蚕食叶家?!”
方雅歌立刻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叶青云淡淡一笑,说道:“靳锋本就是天之骄子,以前是有先皇的庇护,无人敢反抗。到后来,他还有沈家的支持,还有自己的亲卫军队,叶家与之对抗只会是两败俱伤,所以,父亲才在权衡再三之下,不再做族长,而是让我接替。按照父亲的想法,只要再过几十年,等靳锋老去,那么一切也就不是问题了。”
方雅歌怎么会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等到靳锋老了,也就是说叶家希望舅舅守住自己的皇位,因为只有那样,那么叶家就是安全的。方雅歌现在有些明白了,原来叶青云的意思是这个。
“你是怎么继承族长的位子的!”
方雅歌还是不相信叶家会把族长的位子传给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即使他是长子嫡孙也不行。
“其实很简单的,我只是做了三件事情!”
叶青云伸出了三根手指,在方雅歌的面前晃了晃,看你的方雅歌一阵心慌。到底是怎样的三件事让叶家同意将族长的位子给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男子。
“什么事情?”方雅歌不得不承认,她很想要知道。
叶青云见此,伸出一根白玉无瑕的手指,说道:“第一件事,我带领船队去了南洋,并且平安的归来了。”
听了这话方雅歌的内心有了震动,他居然和船队出了海,自从上次听了红销的介绍,方雅歌就真的知道了,这出海无论是对谁来说那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弄不好就是有去无回。叶青云这样做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那叶浩和靳阮怎么舍得?!
叶青云说完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我为家族在三年内赚到了百万两的银子。”
方雅歌听了这话简直咋舌了,怎么可能,这还是人吗?三年百万两,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赚钱的。而且听这话的意思,他跟随商队出海,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叶青云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并且笑嘻嘻的说道:“这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最最简单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叶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发誓,此生都不会娶靳姓的女子为妻。”
方雅歌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说叶家的人太狠了,还是说叶家的人被逼迫的太惨了,居然这样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来。此生不娶靳姓的女子,这虽然是针对靳锋的,但是也同时是对叶青云未来的亲事上了一道枷锁。
“你又何必如此,放着你的叶家少爷不做,非要做这个族长,你这样岂不是将自己架在了火上烤。你一方面面对的是叶家的族人,一方面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你这样不是在夹缝中做人,何必呢!?这本也不应该是你该负担的事情。”
方雅歌现在对从未见过面的叶浩有了不好的印象,自己不行,就把儿子推出去,这是多狠的心啊。
叶青云没有想到,最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对面的小丫头,心中有暖暖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好久都不曾有过了。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父母,他也时刻的保持着警惕的心思,却不知道为何,此刻他很想放松自己。
“你不知道,只有我才最适合做这个族长……因为我一方面是叶家的人,可是得到叶家众人的认可,另一方面我和靳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母亲只有为了我才能看清楚靳锋利用叶家的目的,才能在关键的时候不犯糊涂。所以,这件事情只有我可以,别人都不行。
方雅歌听了这话就觉得心酸,叶青云看着放荡不羁,但是真正为叶家着想的人居然是他。可恶的是他们居然还要求他完成什么三个条件。哼,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意为难罢了。
“那你为什么想要我入股叶家的海运,听你这么说,叶家的人应该不希望别人来分一杯羹吧。”
叶青云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只是淡然的说道:“我叶家在江南是名门望族,是第一首富,可以说只要家风不歪,那么再荣耀个几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其实我的目标不远大,并不想让叶家成为天下第一家族什么的,但是我也不想看着叶家受人牵连,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到底,盛极必衰,这天下再怎么变还是姓靳的,我叶家还是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方雅歌听了这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叶青云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什么‘这天下再怎么变还是姓靳的’,这样的话也敢说。
“可惜啊,人心不足,现在叶家有的人已经动了小心思,要知道树大枝多,难免就有那不争气的。我不能让叶家的船队以后姓了靳,更怕有一天整个叶家都因此而受到牵连,所以我宁愿更多的人入股进来,也不能让靳锋一家独大。”
说道这里的时候,叶青云的眼中寒光闪现,其决心之坚定远非方雅歌能体会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劫
方雅歌现在终于明白了叶青云的意思,原来他是怕受靳锋的牵连。如果有一天靳锋真的造反了,那么至少需要证明,这叶家并不是他的同伙。
这个叶青云果然有长远的眼光,别的不说,这靳锋最后会造反的事情,他却是猜对了。而且,靳锋最终还真的是失败了。方雅歌不知道当时的叶家受没受到牵连,可是方雅歌知道,叶青云此刻的做法非常正确。
“不瞒表妹,这次不仅是你这里,我还想着让景家也入股,这样,对靳锋的压制才会更大。”
叶青云的话一出口,方雅歌就喊道:“不能让景家参股!”
这话刚一喊出来,方雅歌就后悔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果然叶青云一脸怀疑的看着方雅歌,心中想着,为何郡主对景家如此的敏感,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为什么景家不可以?!”
方雅歌强做镇定,想了一下才回道:“你让我入股,或者是让公主府入股,无非就是要向舅舅表明叶家的忠心,这我能够理解。但是如果你让景家入股,那么舅舅是否会怀疑你是靳锋的说客,为的就是拉拢景家投向靳锋呢?”
叶青云听了,觉得方雅歌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方雅歌反对,好像原因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而且本郡主说句不客气的,这景家势大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如果你真的拉了景家入伙,那靳锋是否会和叶家彻底撕破脸可说不定。另一方面,一个臣子势力太大,做君王的,想必也不会欢喜的。”
方雅歌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叶青云,这景家的确权势太大,如果自己邀请他们,那么很可能本来的目的会出现偏离。
虽然能够压制靳锋的势力,但是一方面容易造成靳锋的激烈反弹,另一方面,也会让当朝皇上觉得自己帮着靳锋拉拢重臣。
想到这里叶青云拉拢景家的心就淡了些,果然自己还是有些思虑不周,被方雅歌这样一说,什么都想明白了。
如果不是怕靳锋反弹的厉害,自己早就可以直接去找太子,又何必走公主府的路子。不过叶青云不能否认,后来多少有自己欣赏方雅歌的原因在里面。
而且,现在皇上在位,自己拉龙太子自然是没什么弊端。但是皇位之争向来血腥,叶青云更不想叶家日后卷入这样的风暴中去。所以,安宁郡主方雅歌是自己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多谢表妹提醒。”叶青云向着方雅歌行了一礼,正色的说道:“说了这么多,表妹可否愿意入股我的海运船队呢?”
方雅歌看着叶青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表哥要知道,其实我公主府看着还不错,但是表哥不是外人,不怕表哥笑话,这公主府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钱财。”
叶青云看着方雅歌的这个笑容,过了半天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怎么会在这样呢,安宁郡主居然也是一个会趁火打劫的!叶青云哭笑不得,知道方雅歌是在故意在和他哭穷。
“哦,那公主府到底有多少闲钱呢?”
叶青云只能问方雅歌到底愿意拿出多少钱来入股,他开始觉得有点憋屈了,自己上赶着捧着银子往人家跟前送,人家居然还要和自己讨价还价,哎,这感觉还真是第一次体会。”
“我算了一下,现在府中闲置的银子也就只有三万两,不知道这些银子入股会不会太少了。”
方雅歌知道,如果叶青云真的想用公主府牵制靳锋,那么给自己的股份不会太少,虽然她这么趁火打劫不太仗义,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真的很穷,现在每个地方都需要银子。方雅歌暗暗下决心,以后等自己赚了钱,这笔银子一定给叶青云补上。
叶青云苦笑了一声,“三万两也不少了,至少能占叶家海运船队股份的五分之一了。”
这样的谎话,叶青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只和方雅歌说道:“等回头我让人把契约给表妹送来,到时候再把银子拿走就是了。”
这次叶青云真的是亏大了,本来他是想说叶家的商船一成股份十万两,让方雅歌占五分之一,公主府要出二十万两白银。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妹这么精,哭穷哭的自己无可奈何,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还是表哥大度,既然这样,以后还请表哥多来府上做客,我公主府随时敞开大门欢迎。”
方雅歌一反刚才的爱答不理,热情的让人受不了。紫苏和白芷早就让方雅歌打发远了,此刻见自家的主子十分热情的和叶青云聊天,突然觉得,这郡主的喜怒会不会变化的太快了些。
“哦,对了,表哥,我还有一事相求。”
叶青云听完这句话本能的一个哆嗦,还有事情,不应该吧,自己还有什么疏漏?不过想到十几万两银子已经送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于是纸扇轻摇,风度翩翩的说道:“还有什么事情,表妹尽管直说,只要是我能做的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方雅歌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马上嘴上抹了蜜似得夸奖道:“表哥不愧是叶家的当家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表哥你能帮我了,要是我求了别人,还真的就办不成了。”
叶青云听了这话心一沉,惨了,看样子这事情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不然,以安宁郡主的脾气,不会这么使劲的夸他。
“表妹不妨先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办到。”叶青云笑的已经有些勉强了。
“能的,这事情要是表哥办不成,那就没有别人能办成了。表哥可知道,我公主府名下有一处酒楼叫做食为天?”
叶青云诚实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可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以后表哥就会知道了,我这段时间准备将这个酒楼从新装修开业,这什么东西都考虑到了,就是一些摆放的物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方雅歌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叶青云,叶青云突然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刚巧,今天表哥带来的花瓶我看了,真心的不错,这要是摆在了食为天的雅间,那得吸引多少人来啊!”
“呵呵,原来是这个事情,好说,表妹想要多少个,只管说就是了。”
叶青云没想到是这样的小事情,放下了心来,别说,这件事情还真得自己才能办成。
方雅歌一听这话乐了,“这个花瓶倒是其次的,有个十个八个就行了,关键是这酒杯,我需要很多的玻璃酒杯,你想想,那酒用玻璃的杯子喝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哦,对了,就要南洋的那种样式的酒杯,想必表哥是知道的。”
叶青云听了一下,酒杯?也还行,就是造型独特了些。
“表妹需要几个?”
“表哥,想必你也知道,这玻璃的酒杯容易碎,怎么也得准备三百多个吧!”
叶青云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三百多个,做出来倒不是难题,可是这玻璃易碎,主要是运过来风险太大,除非自己把师傅弄过来,专门到京城做好这一批的货。叶青云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表哥,我还需要玻璃的盘子,最好要大些的,还有玻璃的碗……表哥,你听没听过那个涮锅子啊……表哥,还有你知不知道辣椒啊……”
据说,叶青云当天刚出了公主府,就哭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思
第二天一早,方雅歌神清气爽,想着昨天和叶青云达成的协议,方雅歌突然对未来增加了信心。
虽然重活一世,但是方雅歌时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非常的重,因为无人可分享也无人可以依靠,所以方雅歌只能自己低头前行,这其中的步步为营、担惊受怕,无人可知。
但是昨天,叶青云的邀请入股,让公主府多了一个收入来源,这相当于为方雅歌以后的道路打下了一个稳固的基石。而且更重要的是,方雅歌多了一个同盟者,至少在靳锋的问题上,他们可以达成一致。
白芷发现从今天早上开始,方雅歌的心情就非常好,心中暗暗想着,难道是因为叶青云?不过看两个人昨天的样子,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别扭,可也并没有十分的亲密啊。白芷不解,也就索性不去想,而是直接问方雅歌。
“郡主,可是有什么好事情,自从早上开始,今日郡主的心情就十分的好。”
白芷问这话的时候,方雅歌正坐在镜子前面,心中一惊,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一看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高兴劲。
“也没什么,九爱昨天发了一笔小财,所以心情好。”
白芷想了想,昨天郡主只见过叶公子,难道这叶公子此次破财免灾了,才让郡主这么开心?
“啊,郡主,您捡到钱了吗?有多少?”
正在给方雅歌梳头的艾叶一听到这个话立马来了兴趣,能捡到钱,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自己长这么大就只丢过,从来没捡过。
“对,我捡到钱了,而且不少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丢的!”
方雅歌回头点了一下艾叶的鼻尖,觉得自己这次还真的是好像白白捡到了钱,不过也只有艾叶这个傻丫头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可能。
“哦,那郡主我回头问问是谁丢了钱袋子,你就给人家吧,弄不好是人家的月钱呢。”
艾叶不疑有他,想到这前两天才发了月钱,可能真的是有人丢了钱袋子,正好让郡主捡到了,郡主也是的,那能有几个钱,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不行,我捡到了就是我的了,以后你们记住,出门就得多看脚底下,捡到了就是赚到了,哪怕是一个铜板,那也是钱。”
白芷见方雅歌一本正经的调笑艾叶,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赚钱了,好像最近这段日子不管干什么都和钱有关系。
艾叶则直接愣住了,郡主怎么这样啊,一个铜板也不放过。不行不行,自己得把私房钱……呃,好像自己没有什么私房钱。好吧,自己得把月钱看好了。
……
早起方雅歌心情好,快行两步去栖凤苑给母亲请安,却不想两个庶妹早就站在那里了。今天倒是新鲜,几天都不见的方雅欣居然也来了。
前两天方雅欣就说身子不舒服,因此并不来给靳柔请安,靳柔也不在意,连个安慰的话都没给回。自从从大相国寺回来,靳柔和将军府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而方雅欢倒是天天来,只是每次来的早,不等和方雅歌碰面就早早的走了。
“见过母亲!”
方雅歌率先和给靳柔行了一礼,见靳柔的脸色尚好,于是放下心来。
此后方雅欢和方雅欣才纷纷的给方雅歌行礼,“见过长姐!”
方雅歌能看出来,这同样的动作方雅欢做起来一本正经,但是方雅欣却多了一些敷衍。方雅歌的眼神微缩,看来方雅欣最终还是因为闵姨娘的事情恼了自己。不过方雅歌已经给过她了解事情的机会,如果在那之后她仍要记恨自己,那么随她的便吧。
“母亲,昨日睡的可好?”
方雅歌亲热的坐在了靳柔的边上,满脸的关心,靳柔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觉睡到天亮,睡的时间太长,身子都有些软。”
方雅歌见此放下了心,知道叶青云的到来并未让母亲心情有太大的波动,毕竟那人会让母亲情不自禁的想起靳阮。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母慈子孝的场景,深深的刺痛了方雅欣的眼。
“母亲,长姐,我有一物要献给母亲。”
方雅欢每日来请安都是来一会子就走,从不在栖凤苑用饭。因此,眼见着嫡母就要让人去准备早餐,方雅欢上前一步说道。
“妹妹给母亲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本想说不必如此费心的靳柔见女儿来了兴致不好再打散,于是也就笑了笑,对着方雅欢说道:“你这孩子,知道你有心,还给我准备什么东西。”
对于方雅欢的恭恭敬敬,靳柔内心一直是喜欢的。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方雅欢的乖巧让靳柔觉得庶子庶女如果都能这样就好了。他们不必待自己多么用心,只求能安安分分的不惹是生非,那么她也绝对会做到一个嫡母的本分,该给他们的绝不会扣下半分。
就像现在,方雅欢主动对着靳柔示好,靳柔也会给方雅欢应有的脸面和尊重,但是想让靳柔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对待方雅欢,那是不可能的。何况,靳柔也并不喜欢方雅欢的生母花美清。
方雅欢听了长姐和嫡母的话,一直严肃的小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红晕,之后才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拿来一个雕刻着喜上眉梢图案的盒子。盒子不小,打开来,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小扇子。
“前些日子母亲说想要一件双面绣,我想这天气还有些热,于是给母亲秀了一把双面绣的扇面,此刻送来虽然不如刚入夏的时候实用,但是母亲也能将就着再用几天。”
方雅歌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看来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三妹妹,自己和母亲的一句话她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将双面绣做成了扇子送来,想来是不希望自己做的东西真的被母亲拿出去给诸位夫人看吧。
如果换了别人,肯定巴不得嫡母在外人面前夸奖自己的手艺,可是,三妹妹却避之唯恐不及。方雅歌想,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什么事情却看得太透彻了,这三妹妹是怕自己高嫁。
一个庶女,即使是将军府的庶女,想要嫁入豪门望族,所面临的问题也实在太大。庶女的身份有太多人介意,不说别的,光是教养的问题就足以让人挑出一车的毛病。豪门望族如果娶了一个庶女做嫡妻,那么不是他们想攀附将军府,就很可能是这男方有问题。
方雅欢能想到的,方雅欣想不到,但是方雅歌却能想到。知道了三妹妹的心思,方雅歌只觉得有些心酸。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说漏
方雅歌想的一点都没有错,方雅欢只想要嫁给一个出身低些的男子,至少进门之后她不用看人脸色,也不会有人拿她的身份来做文章。
方雅欢和方雅欣不一样,她没有一个受宠的姨娘,更没有一个出色的哥哥可以依靠,庶出的身份,父亲也不重视,嫡母更是情面上的事情。方雅欢自小就知道自己和长姐不同,与弟弟不同,甚至与同为庶子庶女的方雅厚和方雅欣也不同。
所以方雅欢小小的年纪就十分的懂事,对待嫡母尊敬,对待下人宽容,对待自己的姨娘……不亲近也不疏远。
方雅欢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要么就嫁给一个自己能掌控的丈夫,他可以纳妾,可以没出息,但是后宅这巴掌大的地方一定要她说了算。不然她宁可不嫁,入家庙修行,弟弟方雅醇是个心善的,想来也不会缺了她一口吃的。
方雅欢的想法方雅歌虽然并不是全知道,但是也能猜个大概,心中对方雅欢更为怜惜。自己的这个妹妹心肠很好,对待自己也像是亲姐姐,可是前世,她并没有尽到一个做姐姐的责任,任她一个人在府中挣扎着生存。
“快让我看看,我可早就听说这双面绣非寻常的人能学会,看来三妹妹的女红绝对是我们姐妹中最好的。”
方雅歌说着走了下来,方雅欢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长姐是不是生气了?有些后悔自己做出头鸟,可是看长姐那真挚的表情,方雅欢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母亲,您快看,这扇子好是精美,您看这怎么绣成的呢?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这扇子是一把圆扇,比巴掌稍微大一些,但是就在这么小的扇面上,三大朵盛开的牡丹活灵活现。更重要的是这牡丹色彩明亮,整体突出,就好像花朵要从扇子上掉落下来似得。扇子轻转,两面图案皆同,一针一线都不曾二样,真是说不出的巧妙。
就是靳柔在接过扇子的同时也忍不住赞叹,这庶女年纪这么小,居然有了这么好的刺绣功底,想来是平日勤拿针线加上悟性非常人能比。
都说刺绣最是能磨练一个人的性子,刺绣好的人,性子一定是敦厚沉稳,能沉得住气的。看看眼前的方雅欢,靳柔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满意,虽然不喜她的母亲,但是这个孩子真的没话说。
“恩,的确精巧,这样的好东西合该着也要做成扇子。如果做成屏风,那么最多也就是自家人看看,做成扇子却能时时放在手中把玩,而且出了门,不知道要让多少人惊讶羡慕呢!”
靳柔说着将扇子在手中转着,扇子底下五蝠捧寿的红色络子也打的十分的精美,小小巧巧的五只蝙蝠抱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方雅欢见靳柔喜欢,自己也就放下了心,虽然嫡母当时只是随意说了一句话,但是方雅欢不敢掉以轻心,回去之后就开始画花样子、刺绣,到了今日总算是做好了,因此急忙的送来。方雅欢现在就像是完成了先生吩咐的功课,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不行、不行,我不干!妹妹你也太偏心了,这样好的东西只给母亲做了,却没有我的份。”
方雅歌急忙的走下台阶,她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扇子,又想着拉近自己和方雅欢的距离,也开始索要双面绣的扇子。
“呃,长姐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做一个。”
方雅欢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算了,自己再做一个就是了,只是这图案用什么好呢?
“只是现在已经快到秋天了,做成扇子,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不然我做成小屏风给长姐,长姐可以摆在桌子上。”
听了方雅欢的提议,方雅歌摇了摇头,“这小屏风就只能我自己看有什么意思,我也要做成扇子,大家都能看见。到时候我就说是三妹妹亲手做的,让她们羡慕嫉妒去。我不着急,明年能用上就行。”
方雅歌的一段话说的方雅欢放下了心,看来自己不用赶工了,心中对方雅歌的感觉又亲昵了一些。
可是方雅歌忘记了,边上还站着一个会搅局的方雅欣,只见方雅欣从进来到现在,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于是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什么时候长姐和三妹妹的关系这么好了,长姐想要什么东西吩咐下人们出去采买就是了,何必开口和自己的妹妹讨要,三妹妹又不是绣娘。”
方雅欣这话一出口,屋里本还热络的气氛瞬间就散了个干净,靳柔皱紧了眉头,方雅歌则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方雅欣是越来越乖僻了。
虽然是简单的挑拨离间,但是却十分的有效,方雅欢刚才还有些明亮的小脸,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不过方雅欢是个心里清楚的,她知道,长姐和嫡母要她做东西是给她的脸面,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方雅欢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方雅歌能够理解闵芳华的事情对方雅欣的打击比较大,但是理解不等于容忍。如果她一再的忍让下去,只会让方雅欣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二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和三妹妹都是我的妹妹,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是毕竟我们都姓方,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和三妹妹亲近本是应该的,照顾三妹妹更是责无旁贷,我向三妹妹讨要东西是因为不把她当外人,姐妹间就应该你来我往,亲亲密密的才好。”
说完,方雅歌看了方雅欢一眼,果然见她的眼神变了,眼光中有震撼也有感动,方雅歌放下了心,三妹妹是个心思敏感的小人,自己是姐姐,应该呵护她。
“二妹妹想来是嫉妒我们姐妹感情好了,不过如果二妹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绝活,姐姐也会向你讨要的。”
方雅歌前面说的话是为了宽慰方雅欢,后面的话却狠狠的打击了方雅欣,告诉她,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嫉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你……你们欺负我!”
方雅欣从进屋子就一直忍耐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毕竟还是个孩子,于是索性哭了出来。这大大出乎方雅歌的预料,这方雅欣什么时候动不动就学会哭了,前世她可是强势的很啊。
方雅歌忘了,前世的方雅欣有父亲母亲的疼爱,有祖母的骄纵,有哥哥的体贴,自然万事顺心,神采飞扬了。
可是这一世,闵姨娘被禁足,方雅欣****去凝春居前探望,母女却只能隔着门板说话,这让方雅欣心酸难奈。加上哥哥去了书院,袁氏和方征云又不懂得怎么开解她,所以方雅欣有一股怨气在心头。
“你把我的姨娘禁足,现在还来欺负我,你们都不是好人……”
方雅欣有些歇斯底里了,方雅歌听到姨娘禁足四个字的时候眼神一沉,大喝道:“你给我闭嘴!”
只有靳柔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听到是闵姨娘被禁足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半
方雅欣在听到方雅歌大喝的瞬间就清醒了,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两府是下了禁口令的,任何人不得再提闵姨娘之事。自己今日情绪一激动,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可是说都说了,这要怎么办。
看到方雅歌凶狠的瞪着自己的眼神,方雅欣终于知道怕了,她怕自己也像姨娘一样被禁足,那么她岂不是要在府中孤独终老?!
“歌儿,这是怎么回事,这闵姨娘怎么会被禁足,是你做的?!”
靳柔自从上次回府,就不再去打听将军府的事情,身边的人更是绝口不提将军府的消息,而且靳柔也并不在意。可是她不知道,这些都是方雅歌交代的,她怕母亲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承受不住。
一个姨娘想杀自己和自己的子女,丈夫却在关键的时候守候在姨娘的身边,甚至为了救这个姨娘而以死相逼,放走了乱党。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靳柔能够承受的,所以方雅歌下了禁口令,不准在母亲面前提闵姨娘半个字。
当日,方雅歌之所以会放方雅厚和方雅欣去见闵姨娘,一是想让他们母子谈谈,希望能缓解方雅厚和方雅欣对自己的仇视。另外,也是为了他们不在母亲面前乱说。可是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母亲,闵姨娘是被禁足了。这不只是我的决定,也是父亲和祖母同意的。”
方雅歌的脑子飞快的转着,真相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她不指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能恩恩爱爱,但是也不希望母亲恨父亲。
“为什么?!”
靳柔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可能,就算女儿想,方征云和袁氏不可能同意的,除非,闵芳华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母亲,闵芳华恃宠而骄,她不仅和您同一天上香,而且,她,还故意阻拦了父亲去救您!”方雅歌的表情有些沉重。
方雅歌说完,就见方雅欢和方雅欣的小脸上浮现了震惊。这,难道才是闵姨娘被禁足的理由?
方雅歌决定将真相说一半留一半,这件事情她不希望母亲知道全部,她对父亲已经够失望的了。
“闵姨娘这样,也是人之常情,她为了自身的安危要你父亲舍弃我,我没什么好怨的。”
靳柔早就看开了,虽然闵芳华这样是居心不良,但是,最终的决定权在方征云。说白了,是方征云舍弃了她,而闵姨娘只是个引子。
“母亲有所不知,在大相国寺,她明明知道母亲遭到了杀手的围困,还是央求父亲不要去救你,甚至不惜弄伤了自己,并且连累了祖母也被贼人劫走,逼迫父亲不得不去追击贼人,而让母亲身陷危险。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是有意至母亲于死地,罪不可恕!”
方雅欣听了这话惊呆了,难怪,难怪姨娘说这件事情是她的错,难怪姨娘让自己不要记恨,原来真的是大错。
方雅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自己怎么听到了这样的事情,这可怎么办,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长姐和嫡母。方雅欢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方雅歌不是没看见方雅欢的焦急和害怕,也不是没看见方雅欣的震惊,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要让方雅欣知道,闵姨娘是咎由自取,自己不会因此对她愧疚,从而忍让她。而她也要让方雅欢知道,姨娘如果犯了错误,她不会手软,但是她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人,闵姨娘就是前车之鉴。
不过这样的震慑对于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有些残忍了,可是方雅歌没有时间长期的关注将军府的后院,这样的方法是最直接的,简单粗暴却有效果。
“你的父亲……”
靳柔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只想知道,方征云对闵芳华被禁足这件事情的看法,是不是会心存怨恨,会不会影响他们父女间的感情。
“母亲放心,父亲曾说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只是请求不要牵连到雅厚和雅欣。而祖母,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谋害公主是死罪,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福分了。”
方雅歌说完看靳柔的表情,靳柔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苦涩。是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却不是心甘情愿的将闵芳华关起来,是袒护不了,而不是不想袒护啊。
“母亲不要多想了,这些天父亲不敢到您这里来,想来也是觉得愧疚,无颜相见。而且,可能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和您解释这件事情。”
方雅歌一看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因此出言宽慰。但是靳柔并不相信,可是现在靳柔对方征云也不再报什么幻想就是了。知道没有伤到他们父女的感情就满意了,其他的,靳柔并不再想。
“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免得你的父亲尴尬。”
靳柔现在的心态很平稳,甚至知道了闵芳华曾经想要杀了自己,都不是那么的在意了。至于方征云,她早就习惯了他多年的冷漠,来不来也没什么分别。还不如多操心自己的孩子来的要紧。
而且她的月事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了,可能是打乱了日子的那一次……如果是这样,自己更应该高兴些,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了心情。靳柔想着,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肚子上。
……
方雅歌姐妹三人出了栖凤苑什么话也没说就各奔东西,方雅歌直接回了雅荷苑。对她来说,自己需要担心的是母亲,而两位妹妹,希望能明白今日自己的用意,如果方雅欣顽固不化,那么她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方雅欢则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花姨娘的院子,方雅欢想和花姨娘说千万别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千万别犯了闵姨娘那样的错误。她们没有父亲和祖母的疼爱,如果这件事情换成花姨娘,那么很可能,花姨娘已经不在了。
可是方雅欢不能说,她知道,这件事情嫡母和长姐肯定不希望别的人知道,所以千言万语方雅欢只说了一句话。
“姨娘,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所以,你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姨娘,不要去想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去害谁。不然,最终你只会害了我,害了你自己。”
方雅欢说完就走了,却只留下一脸呆愣的花姨娘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方雅欣则是精神恍惚的来到了凝春居的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她甚至没有去敲门的勇气。她想问问自己的姨娘,到底是为什么?父亲的宠爱,祖母的照拂,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可是她不敢,她怕真的如方雅歌所说的一样,自己的姨娘罪不可恕,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闹?
方雅欣走了,她甚至不敢去袁氏那里,只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之后就深居简出,和以前的二小姐判若两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私奔
裕王府后院,常山轻敲景韫玦的房门,里面传来了回音,常山才慢慢的走了进去,回身再把房门轻轻的带上。
“主子,南边来了消息,说我们的人得手了。”
常山说这话的时候,嗓音中都能听得出带着兴奋,而景韫玦则连头都没有抬。
“怎么解决的?”
常山听了景韫玦的问话,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们的人将消息散播到了周家,那周家的小姐害怕了,和自己的表哥……私奔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主子的算计,最终的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但是想到那周家的小姐居然在听到消息的第二天就和自己的表哥私奔,看来也不是个好的。
常山心中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同时厌弃那未曾蒙面的周小姐,这不是个有福之人,不然怎么会错过主子这么好的人。
“恩,知道了。”
景韫玦只知道他的又一个未婚妻出现了意外,和人私奔,无论如何这样的女子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那边的人擅自做主,将事情传扬了开来,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周小姐不守规矩,和人私奔了。”
对于这个事情常山的心情很纠结,自己人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主子彻底的摆脱这门婚事,但是相对的,这对主子的名声也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因此他不知道是该赏还是该罚。
“事成有功,该怎么赏你看着办,但是不尊上命,按照规矩罚。”
常山听了应了一声是,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这样的结果,这才是主人的作风。
常山站在那里,看着灯光下五官精美的景韫玦,心中生出了一股愤恨和委屈。主子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子配不上,可是这世子夫人,主子的继母萧雨蔷心思太过歹毒,给主子找的几门婚事都不靠谱。
其实整个景家并没有人真的关心景韫玦的婚事,可以说景泰不关心,甚至景枫这个亲生父亲也并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已经快二十岁了,到了需要娶妻子的年纪。
只有萧雨蔷,总是乐此不疲的给景韫玦物色妻子人选,只是这些女子不是出身低,就是娘家不得势。打着关心景韫玦的名号,干的却都是有损于他的事情。
景韫玦的第一任未婚妻倒是官宦之后,但是那个父亲官职卑微,而且女儿还身有暗疾,没过两年,愣是在成亲前就先去了,弄的景韫玦有了一个命硬克妻的名声。
这景韫玦本就戴着面具,裕王府中的人都传景韫玦是因为容貌被毁,长得十分的吓人,因此才不得不终日戴面具,后来又多了一个克妻的名声,这婚事怎么可能顺利。
再加上,景韫玦在景家的地位十分的微妙,一个不被承认的嫡长子,一个强势并包藏祸心的继母。将毁容、克妻的名声一散播,稍微有些底蕴的人家一打听就会知道,自然不愿意将自家的女儿嫁过来受苦。
没办法,萧雨蔷只能派人去南边找些靠谱人家的姑娘,这一找又是两年,最后找到了周家。这周家也算是诗书传家的名门,但是却是想将一个庶女嫁过来。景韫玦倒不是嫌弃周家的女儿庶出,但是,萧雨蔷找的妻子,他绝对不会要,于是才派人将京城中的谣言带到了周家。
无奈周家舍不下脸面,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庶女,嫁过去怎样也没人关心。因此,这婚事应是定了下来。还好这庶女的姨娘真心疼女儿,大胆之下,让女儿和自家的外甥私奔了。
残阳里负责办这件事的人怕周家将人找回来,再把私奔的消息瞒住,将人嫁过来,那么自己就罪该万死了,于是索性将周小姐与人私奔的消息散发出去,弄的周家不得不将这庶出的小姐除了名,草草的和那表哥成了亲。
“你让人送两万两银子去给周小姐,就说是我景韫玦与她退亲的补偿。”
常山听了这话内心一叹,主子还是心软了。景韫玦虽然看似无情,其实是最有心的人。这周家的小姐所面临的一切都是周家和萧雨蔷的错。如果不是萧雨蔷心思歹毒的算计主子,也不会找上周家,并想让一个庶出的小姐嫁过来。如果这周家不是想攀上这景家的大树,也不会牺牲一个庶女的幸福,来成全整个家族。可以说主子和周小姐都是无辜的人。
“主子,这不是您的错”
常山开口劝道,但是景韫玦不为所动,常山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景韫玦的想法和常山不同,景韫玦认为如果不是他,也许周小姐会遇到更好的人,有一个更圆满的未来。
如果不是他让人将消息传去南边,也许周小姐嫁过来也会过的不错。她现在如此,自己至少有一半的责任,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景韫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用金钱弥补。
……
“表哥,你在吗,我做了银耳雪梨汤,想请表哥品尝。”
黄莺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但是景韫玦一听却是皱起了眉头。这门外站的不是别人,而是萧雨蔷的嫡亲外甥女萧依依。
景韫玦也想不明白,为何这萧依依偏偏就缠上了自己,三天两头的往自己的小院跑,弄的人烦不胜烦。
常山见主子的眉头紧蹙,就明白这是不想见的意思,于是一行礼转身出去应付萧依依了。
“常侍卫。”
萧依依一见开门出来的身影并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眼中难掩失望,为什么,自己这么的上赶着,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却还是得不到他半点留恋。
“萧小姐。”
常山打量了一眼对面的萧依依,目不斜视,一脸冷漠。
今天萧依依穿了一身浅紫菊花刺绣镶边粉色对襟褙子,头上梳着流苏髻,戴着一支球形珍珠步摇,月光之下,美人婉约,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这萧依依长的是极好的,肤色雪白,头发乌黑,身材修长,婀娜多姿。最主要的是萧依依的脸极美,一对秀眉浓密细长,眼睛黑白分明、如星辰般明亮,睫毛弯曲上扬,闭上眼睛都能留下一排浓密的阴影,挺翘的鼻子,尖尖的鼻头,红艳艳的嘴唇,十分丰满。萧依依是青泽人,因此不仅有青泽女子的美貌,而且又像雍和女子般性子婉约。
只可惜这主仆两个一个冷情冷心,一个根本不懂得欣赏,真是白白浪费了萧依依的这一番打扮。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表妹
“常侍卫,表哥是不是在忙,如果表哥没有时间,我就不进去打扰了,麻烦常侍卫将这吃食带进去,让表哥暖暖胃。”
萧依依明明知道是景韫玦不待见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像只有这样说才能挽回自己所剩不多的颜面,才能继续骗自己。
“有劳萧小姐。”
常山说着取过了丫鬟手中的食盒,整张脸仍然是面无表情。萧依依朝着书房望了一眼,能看到烛光将景韫玦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萧依依就觉得心中十分委屈。
她知道自己每日都来,下人们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但是想到能每日见上他一面,哪怕是隔着窗户,她还是甘之如饴。
“如果萧小姐没有什么事情,常山还要进去服侍主子。”常山这等于变相的下了逐客令。
萧依依强忍着委屈说道:“常侍卫去忙吧,我也要走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丫鬟转身离去。
常山看萧依依扭头往外走,心中叹了口气,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主子,您看这些……”
常山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扔了!”
两个字,让躲在穿花墙后的萧依依泪如雨下。
……
萧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后花园,悠悠荡荡的,整个人失魂落魄。小丫鬟在身后跟着,脸上写满了担心和心疼,忍不住说道:“小姐,您别哭了,您明知道他练了那武功,不可能有心……”
“雅蕊,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
萧依依满脸不悦的打断了贴身丫鬟,眼神冰冷的让雅蕊赶紧收住了话头,低下了脑袋不敢看萧依依。
“小姐,我也是为你不值,你说你堂堂的萧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您要是愿意招婿,那多少青年才俊不得踩坏我们萧家的门槛子,别的不说就是表少爷……”
“雅蕊!”
刚提一个表少爷,萧依依就更加严厉的喊了一声,雅蕊才悻悻然的住了口。心中想道,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表少爷喜欢小姐那是整个裕王府都知道的事情,不然为什么表少爷都十八了,却还没有定亲。
主仆两个往前走着,突然旁边的走廊里有一个人站立着,透过月光可以看见是个男人,见到提着灯笼的主仆两人,赶紧走了过来。
萧依依知道,能进这后院的除了自己的表哥景韫行没有别人。
“表妹。”
景韫行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这会见了萧依依赶忙走了过来,可是想到这主仆两人才从景韫玦那里回来,心情就有些沉重。
“表哥。”
萧依依给景韫行草草的行了个礼,她知道这个表哥定是又让人注意自己的行踪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巧,自己才从那边出来,他就在这里等着了。
“表妹,虽然还是夏天,但是晚上已经有些冷了,出门应该穿的厚些,别再被风吹着了。”
如此的关心,细细的叮嘱,但是在萧依依眼中却变了味道,甚至有些厌恶。一个男子,不思家国天下的大事,只将心神放在后院里,关心穿衣吃饭这样的小事,能有什么出息。但是这话萧依依不会说出来,因此只能忍着性子应付景韫行。
“谢谢表哥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了。”
景韫行听了这话暗自的攥紧了手掌,为什么,为什么景韫玦对表妹不理不睬,但是表妹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他。而自己对表妹关怀备至,可表妹却不屑一顾。
景韫行不知道,人就是这样,喜欢危险和神秘的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觉得是世间最好的,想尽办法也要获得,比如权势、不如财富、不如爱情。但是,如果放在面前的东西唾手可得,那么就会失去了兴趣,反正东西就在那里,你要不要都不会跑,何必去费力气呢。
萧依依对景韫行就是这样,不远也不近,不明明白白的拒绝,但是也不与之亲近,让景韫行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不忍放弃。
景韫行见萧依依转身欲走,内心更加煎熬,他哪里不如那景韫玦,论相貌、身份、脾气秉性,他自认都不输景韫玦,。所以他心里憋屈的慌,对萧依依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表妹等一下。”
景韫行出口相拦,萧依依虽不耐烦还是停下了脚步,她今天真的没有心思应付景韫行,于是口气有些生硬。
“表哥,还有什么事?”
景韫行听了更加苦涩,忍不住的就想伤害萧依依,“你可知道,大哥的婚事定了,定的是南方的一个周姓的小姐,年后就要娶进门了。”
果然,萧依依听了这个消息有了片刻的愣神,但是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又一笑,“那就真的要恭喜这周家的小姐了,能嫁给大表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完不再理会景韫行转身就走,景韫行见此怕真的惹恼了萧依依,快追了两步。
“对不起表妹,都是我糊涂,不该说这些事情给你听,让你伤心。是我不好,不然你骂我两句吧。”
萧依依听到这更是看不上景韫行,什么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将过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骂他,他就没脾气吗?何况,这可是景家,她一个客居的小姐骂他,下人们怎么说,姑母又该怎么想。
“表哥还请慎言,我是真心的替表哥高兴,我不明白,表哥说的伤心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为何要骂表哥,请表哥不要无事在此胡言乱语,让经过的下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景家的公子了。”
景韫行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表妹对景韫玦有意,但是表妹也爱惜名声,从不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子,这也是让景韫行一直不能对萧依依死心的原因,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而且,表妹是客居,自己这样会让她为难。
“我留在景家是客人,并不是我萧依依无处可去,如果不是姑母再三的挽留,我早就回我萧家了,怎么会一直在你景家住着。”
萧依依十三岁来景家探亲,对景韫玦一见倾心,加上萧雨蔷的挽留,萧依依就自然而然的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但是亲事还没个着落。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萧依依三年的努力并无半点作用,而萧家的人包括萧依依的父亲都以为这女儿八成是看上了自己的表哥景韫行,所以才默许了女儿住在景家。萧雨蔷也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了萧依依,所以才一直将其留了下来。
“表妹,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给你赔不是。”
这萧依依只要一发火,景韫行就马上没了脾气,萧依依却越发的瞧不上他,任景韫行在身后赔罪,也不再说一句话。两人都没发现,这蔷薇花架子后面,一个老嬷嬷起身走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秋
“夫人。”
一个身穿青缎比甲的嬷嬷走进室内,毕恭毕敬的向着坐在罗汉床上的女子行了个礼。那罗汉床上坐着的女子看起来不足三十岁,五官娇俏、皮肤白皙,眼角半点皱纹也没有,穿了一身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的褙子,头上戴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眼神冷冽的看了这嬷嬷一眼。
“少爷可是回去了?!”
女子手下一只白猫,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两只眼睛都是蓝色的,看的嬷嬷心中一颤。
“回禀夫人,少爷送表小姐回房间了。”
这位夫人正是裕王府世子夫人萧雨蔷,景韫行的生母,萧依依的亲姑姑。而站在对面的嬷嬷正是萧雨蔷贴身服侍的张嬷嬷,此前听了萧雨蔷的吩咐去偷听景韫行和萧依依的对话。
“他们都说了什么?”
萧雨蔷问的漫不经心,但是张嬷嬷却是身子一震,可是她不敢隐瞒,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从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萧雨蔷一句话也不说,可张嬷嬷却知道,这是萧雨蔷愤怒的表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位表面上温柔大方的世子夫人是多么的心思狭隘并且狠毒。
果然,过了一会只见萧雨蔷冷冷一笑,“不识抬举的东西,以后嫁进来我再好好的调教。”
张嬷嬷听完,冒了一身的冷汗。这就是口口声声疼爱外甥女的亲姑姑,看来表小姐如果真的嫁到景家,未来日子定然不会太好过。
……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自先皇留下的规矩,够得上品级的文武大臣都要去宫中拜月、赏月,庆祝一年的丰收。
直到昨天白芷和庄婕翻箱倒柜的找郡主礼服,方雅歌才意识到八月十五真的快到了。方雅歌对中秋夜的记忆并不好,因为当年的落水事件之后,凡是众人参加的活动方雅歌都不去,所以,每年都是因为她母亲和弟弟也不曾进宫,都是在府中陪她。
而父亲,因为母亲不去,自然也不好独自去中秋夜宴,所以也只能留在将军府,但是祖母袁氏总以中秋是团圆之节的名义将父亲留在将军府,而母亲则不愿意去将军府那边和一个妾室争风头。
所以,方雅歌的记忆中,十三岁之后的中秋都是他们母子三人在公主府度过的,每当那是,方雅歌就觉得愧疚难当。
“歌儿,你可是饿了?”
宽敞的马车内,方雅歌回想往事,依着车窗有点昏昏欲睡,靳柔旁边坐着方雅醇,今日穿了一身银色的袍子,小小年纪已经可见俊朗非常。
“母亲带了一些小糕点,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
靳柔将马车内的一个四层的小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碟子精美的糕点,递给了女儿。方雅歌见母亲关心的眼神,不愿意让母亲失望,捏起了一块桂花糕,一块梅子糕,放在嘴里细细的吃了起来。
边上本来在看风景的方雅醇一见到吃的立马转移了精神,一只小手飞快的抓起了自己爱吃的糕点,一大口就咬掉半块。
靳柔看儿子和女儿吃的多,自己也非常的开心,又从柜子里面拿出茶盏,分别给两个孩子到了两盏茶,放在车厢里的小方桌子上。
“都喝口茶顺顺,别噎着了。醇儿你吃慢点,柜子里还有好多。”
说着还拿手中的丝帕擦了擦方雅醇嘴角的糕点渣滓。
今日虽是夜宴,但是不到申时大家就已经从府中出发了,公主府距离皇宫比较近,所以他们走的算晚的,如果离得远些的,还要提前半个时辰。
这夜宴上那些菜品虽然精致,但是更适合用来下酒,而且宴席开的比较晚,所以,靳柔总是会给孩子们准备一些点心,怕他们饿着。而且宫中的饭菜和糕点……靳柔不放心。
靳柔看这孩子们吃的开心,自己也高兴,好像想到了什么,靳柔自己也捏起来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越吃越觉得饿,索性多吃了两块。
方雅歌见此目光中就有些怀疑,她记得母亲不喜欢桂花糕的,怎么今日一吃就是好几块,而且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
方征云骑着一匹纯黑的大马,带着公主府的侍卫走在了最前头,看着身后华贵的公主座驾里时不时传出的欢笑声,方征云内心十分的苦涩。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柔,所以总是以缉拿反贼公务繁忙为借口,不让自己去栖凤苑。可是,前几日女儿方雅欣去栖凤苑胡言乱语的事情嫡女已经派人告诉了他,那么自己是不是该去向公主好好的解释一番呢?还是就这样,两人各过各的。
方征云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妾室想要暗害靳柔,而且还是自己的一再宠溺,一再袒护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的事实,他觉得自己没脸见靳柔。可是,想要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这样隐瞒靳柔一辈子,光想想方征云就觉得良心难安。
所以方征云就一直在告诉靳柔实情还是将事情隐瞒下来之间摇摆,这一下子,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曾去栖凤苑。而靳柔自从知道闵姨娘的事情之后就以为方征云这样为了表达他的不满和愤怒,于是对其更加失望,两人的误会就越来越深。
……
小半个时辰,公主府的车队终于到达了宫门口,一个老太监一见是长公主府的马车,立刻扯着嗓子喊道:“长公主到!”
之后又有小太监一个接一个的向着里面喊去,因此,当靳柔与方征云带着女儿和儿子出现在皇宫外的广场的时候,人们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参拜靳柔和方征云了。
靳柔对着众人和善的笑笑,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景,只能说:“诸位大人、夫人不必多礼。”之后就在宫女的指引下走向自己的座位。
靳柔的位子最靠近皇上的龙案,毕竟来参加的皇室中人只有靳柔一个,所以她就在坐下手第一张,而今年紧挨着她的则是叶青云。虽然叶青云不是皇室子弟,但是身份特殊,所以也安排在了这一边。
靳柔对面的三张桌子是三王的位子,之后则是四侯、三公、九卿以及几位尚书大人、大理寺、光禄寺等等的大臣。
因为议政殿的地方有限,加上中秋要赏月,这晚宴就安排在了广场之上。此刻虽然天还没有黑,但是这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从宫门口一直排到议政殿前,每个立起的木桩子上都挂着两排十八个大红灯笼,将整个广场照的异常明亮。
方雅歌经常想,还好这八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凉爽,夜宴也在广场上举行,不然这诸位百十来号的人穿着华服正装,估计得热晕几个。
方雅歌甚至想,还好这议政殿不够大……当然,这皇室对外绝对不承认是议政殿小,只说为了众人赏月方便,这样更有意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囧事
“见过姨母、姨夫。”
边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这叶青云从旁边走了过来。这厮一身纯白的雪缎华服,墨发高竖,用一个翠绿色的玉冠固定,加上那绝美的容貌,方雅歌都能感觉到叶青云走过来之后的骚动。那是空气中都弥漫出的一股羡慕。
方雅歌心中暗道,这家伙打扮的太了,而且无缘无故的就将仇恨拉向了自己,因为叶青云随后的一句话就是:“表妹今天穿的真漂亮。”
方雅歌心中暗骂,漂亮你个头啊!这是郡主的标准常服好吧,他没穿过,他妹妹总该穿过的啊。感受到周边投来的各种目光瞬间从羡慕变成了嫉妒,方雅歌有些头疼,难道她两世为人,都没有女人缘?
方征云则面露不解,这,这不是当天拦截刺客的人吗,此人怎么也来了这里?还称自己姨夫,难道是……这还真是巧了。可是想到靳柔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不曾提前告诉他,方征云心中就有些黯淡。
“青云,你这孩子来的可是真早。”
靳柔温和的与叶青云打招呼,同时将自己旁边的方雅醇拉了过来。
“雅醇、还不赶紧向你的表哥问好。”
方雅醇突然变得有些腼腆,其实上次叶青云去公主府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见过了,但是方雅醇差点就闹了个大笑话,因此见到叶青云面上就有些不自在。叶青云的脸色也在见到方雅醇的瞬间有些扭曲。
这事还得从那天公主府的宴请说起,方雅歌成功入股叶家海运,心情自然是非比寻常的好,因此招呼着白芷和紫苏回雅荷苑拿来些水果茶点来招呼着贵客叶青云。
叶青云想着自己前后相差甚大的待遇,觉得这方雅歌就像个爱财的小猫,你捋顺了毛,才愿意把自己藏起来的美食给你分享,如果你惹怒了她,立马就是一爪子过来。
不提叶青云和方雅歌在亭子里聊天聊的十分投机,就说这叶青云的美貌真的不是吹的,一路走来吸引了无数公主府内的女眷。此刻在亭子底下,丫鬟嬷嬷的围了一群,就是想看看叶青云的背影。
“你看到没有?”一个嬷嬷点起了脚尖朝着边上的人问道。
“哎呀,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个影子,哎哎……站起来了,连走路都这么英俊。”
原来这揽月轩在一座假山之上,道路弯弯曲曲的,周边还种满了树木,想要看清楚,着实需要些眼力。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一个绿色衣衫的小姑娘赶紧把声称看到的人推到了一边。
“哎,别推我,再推也没用,只能过过眼瘾,真羡慕那紫苏和白芷姑娘,能贴身服侍郡主,看到这样俊美的人。”
“就是,没准还能端个茶递个水,也许还能说上句话呢。”说这话的婆子已经激动的声音都提高了。
“哎,要说好命可不是这两个丫头,她们虽然跟了郡主,但是年纪太大了些,反而是以后跟着郡主的陪房丫头,如果以后能当上个姨娘……”一个嬷嬷说着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了嘴,这些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变化,这还真是的,如果能给这样的人当姨娘……不,别说是姨娘,当个通房丫环,那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嬷嬷的意思是,这人有可能是未来的郡夫?”一个丫鬟大着胆子问道。
“你个小蹄子,这话可不敢胡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嬷嬷摇头否认,但是小丫头们的心思却是活泛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
一群丫鬟婆子正在你推我挤、踮着脚尖看的时候,不知何时这方雅醇已经站在了众人的身后,听到什么郡夫的话题,寒着一张脸。这群下人居然敢聚在这里嚼姐姐的舌根!
“啊……公,公子。”
不知道哪个小丫鬟先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众人纷纷心惊,作鸟兽散,只有那个被吓着的小丫头在这里,双腿发软,跑不动。
“本公子问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丫鬟年纪小,本来就是来跟着看热闹的,此刻方雅醇这样问,一点都没隐瞒的说:“我们看郡主和未来的郡夫在亭子里聊天。”
方雅醇听了脸色黑的如同锅底,想要将刚才跑了的众人全都抓回来打一顿,但是……算了,还是去保护姐姐要紧。
方雅醇不再搭理小丫头一溜烟的跑上了山顶,果然就见自己的姐姐和一个美的不像话的男子坐在了那里,而且这男子正是那日救自己的女子的主子,这人……难道早就居心不良,救自己就是为了姐姐?!
方雅醇想到这里,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姐姐才被人家盯上了,于是一个大步跑上前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谁欠的债谁还钱,你救的是我的命,要我姐姐嫁给你不可能,有本事……有本事,你把我娶走。”
“噗……”
叶青云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全都喷在了对面方雅歌的头顶上。还好方雅歌的个子还有些矮,不然,这口水非得全喷在方雅歌的脸上。
方雅醇见两人一脸呆愣的表情,姐姐更是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难道,姐姐已经……已经看上了这个家伙。哎呀,自己的傻姐姐,这长的好看的男人哪里有靠的住的。
方雅醇突然看见了正在给方雅歌擦拭茶水的白芷,脑子中灵机一动,大声吼道:“我不行,你就把白芷娶走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你救了白芷,就得负责。”
叶青云的表情再次凝固,白芷的脑子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手帕底下郡主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方雅歌本在恼恨自己没事给这家伙拿什么茶水的,结果祸害了自己,再一听弟弟的话,噌的一下占了起来,拽住方雅醇的胳膊,啪啪两下子就向着方雅醇的后背拍去:“你个倒霉孩子,说话动动脑子行不行,天天吃那么多饭,光长身子,不长脑子是吧。”
方雅歌是在习武的,那手劲,那声音……听的叶青云都咬了咬牙,有心出去解围,又想了想自己刚才犯的错,算了,自己还是老实呆着吧。
也不怪方雅歌打自己弟弟,按照他的理论,这不光白芷要嫁给叶青云,这长公主靳柔的命,也是人家救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寒暄
想起往事,方雅醇不仅觉得自己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脸上也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长公主靳柔不知道这一段,还是让自己的儿子赶紧给叶青云回礼。
在靳柔的眼中,女儿还有儿子一样的珍贵,因此并不支使方雅歌,而是让儿子去行礼。靳柔认为女儿更娇贵些,反而是儿子,一个小男子汉,什么事情总要多担待点。
“雅歌见过表哥。”
方雅歌见自己弟弟那个尴尬的表情,就知道指望不上这家伙,总不能让人说公主府失礼,于是麻利的给叶青云行了个礼。
叶青云也赶紧回礼:“见过表妹”,可眼角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方雅醇一见这还了得,赶紧上前一步,将方雅歌挡在身后给叶青云行了一礼,可是他的个头才到方雅歌的肩膀,怎么也挡不住。
靳柔看了心中欣慰,看来儿子年纪虽小,但是却知道保护自己的姐姐,这也是难得。
正在几人聊天的时候,一声声太监的喊声传来:“裕王府到!”
方雅歌听了这声音下意识的回头,就见前方有一群人走了过来……而这其中,方雅歌一眼就看到了戴着面具的景韫玦,他居然来了!
裕王府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裕王景泰和王妃聂颜,景泰如今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的王爷蟒袍,毫无老态,反而是身姿挺拔。一丝不苟的面容,久经沙场的煞气,让周边本来热闹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方雅歌想这就是所谓的威严了吧,一个人能将所有的人震慑住,这才是一个将军所有的气场。这是一种让面对的人不得不低下头,让普通的人感到心惊,甚至是能让千军万马也为其折服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方征云身上也有,但是比起景泰来就弱了很多。方雅歌不明白,这样一个人应该是一个性格耿直的人,按道理说,他不应该会去支持靳钰,参与谋反。难道是自己的判断有误?!这景泰根本就和谋反没有半点的关系,见到景泰本人,方雅歌不禁怀疑自己。
景泰、崔齐光、石乐康三人,当年虽然都是异姓封王,但是三人在建国的过程中分工明确,每个人负责的领域都不一样。
比如这裕王景泰,当年先皇开创江山之时,他正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元帅,此人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对靳林更是十分的忠心。
因此,雍和王朝成立之后,先皇靳林分封了三个异姓的王爷,并将天下的三分之一的兵马交在了裕王景泰的手中,这是十分难得的信任。
方雅歌观景泰的面相,这不应该是个善于工于心计的人,相反,这样的人应该很耿直,此刻面对群臣的行礼问安,景泰都只是点点头,不张扬,却也不亲近。这样的人不会拉帮结派,完全是用自身的权势和气势在征服别人,让人不自觉的弯下腰身。
因为此刻,方雅歌就见自己的父亲方征云就好像见到了上级官员一般,恭敬的走到了景泰的身边,行礼问安。
方征云虽然身份上比不过景泰,但是京城指挥使司也并不在裕王的治下,何况,方征云本身更是驸马,因此,他没必要像现在这么恭敬的对待景泰。但是方征云的态度让方雅歌明白,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敬佩。
“方将军多礼了。”
面对方征云,景泰的态度要好了很多,好像在看一个自己满意的小辈。
“王爷、王妃安好。”
就连靳柔也是行了一个晚辈礼,不像面对宣平侯夫人那样只是半礼,而是一个全礼,这也表明对裕王府的重视。
景泰对靳柔微微的点点头,一直跟在景泰旁边一身王妃打扮的的聂颜赶紧走了过来。拉住靳柔的手扶了起来。
“大长公主殿下客气,老身听闻大长公主殿下前些日子在大相国寺受了惊吓,最近可是好了。我府里还有颗百年的老山参,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这聂颜虽然已经是五十多的人了,但是面容慈祥,头发也只有一点银丝显现,好不显得老态龙钟,反而十分的有精神。只是这聂颜打扮的毫无半点突出之处,而且,站在景泰的旁边,就显得有些不太般配了。
聂颜搀着靳柔说话,其中的亲切,任谁都看的出来,但是方雅歌却觉得,这聂颜让自己觉得十分别扭,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别扭。
“见过王爷、王妃、姑奶奶。”
此刻一直站在方雅歌身侧的叶青云开了口,方雅歌有些讶异,这厮怎么也搅合进来了。
“原来是青云,你来的倒是早。”
方雅歌听了景泰的话更是惊讶,这景泰一路走来那么高傲的人,甚至连母亲的行礼也只是点了个头,怎么对叶青云这么的客气?
方雅歌回头看了叶青云一眼,叶青云才意识到自己抢了公主府的风头,有点抱歉的看了方雅歌一眼。
“青云,快过来,让姑奶奶看看你,怎么来了京城也不知道先回家?!”
方雅歌只听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回头看,正是那个身穿翠蓝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站在景泰的身边的女子,此刻正巧笑嫣然的看着叶青云。观其面目,方雅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肯定就是那侧妃叶无忧。
叶无忧到底多大年纪了,怎么站在景泰的身边,不像是他的女人,倒像是他的晚辈,方雅歌暗暗的想着。而且她居然没穿正装,反而是穿了一身华服,但是张扬的打扮,照的人眼前一亮。
这叶无忧满头黑发高盘,不见半点白丝,头上戴着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脖子上海蓝色的蓝宝石项链,连耳朵上也是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这样的妆扮稳稳当当的压了聂颜一头。
何况这叶无忧长的明媚动人,竟然与叶青云还有那么几分神似,虽然比不上叶青云的倾国倾城,但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方雅歌暗中叹道:“看来这叶家的人长得应该都不错,尤其是叶青云的亲人们,估计都是美人坯子。”
想想自己的样貌,放在这堆人里,估计也是拿不出手的那一类。
方雅歌就见叶无忧拉着叶青云,聂颜拉着母亲,而景泰则在和父亲的身边,分别的寒暄,这样的场面虽然看起来很热闹,但是感觉真的很怪异。
但是更令人怪异的是,这后面跟着的景枫和景韫玦。方雅歌一眼就见到了景韫玦,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面上的银色面具十分的惹人眼。
第一百六十章 聂颜
方雅歌放眼望去,此刻跟在景枫身边的有一个中年女子,想来应该是世子夫人萧雨蔷。此刻,方雅歌见这个年轻貌美的世子夫人,正在对着一脸冷淡的景韫玦嘘寒问暖,以致边上陪站着的一对男女满脸的不满,而景枫比景泰还要面无表情。
方雅歌想着,这对少年少女,应该就是景韫玦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了吧,此刻见这世子夫人的殷勤劲,方雅歌要是不知道内情,还以为这景韫玦才是世子夫人亲身的孩子呢。
方雅歌暗暗的在心中啐了一口,如果说以前她还不明白这景韫玦的事情,在帮他写了波斯游记和派人稍稍的进行了调查了后,方雅歌也能猜测出个大概。
这萧雨蔷,方雅歌从没接触过,不知道她为人到底如何,但是从景韫玦的性格上推断,这个继母肯定是不如意的。不然就是少了父亲的关爱,如果继母肯宽容体贴些,景韫玦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想到这些,方雅歌就对萧雨蔷此刻的行为倍感厌恶,更对景枫的漠视感到心寒。方雅歌觉得景韫玦比自己还要可怜,一个冷漠的父亲,一个恶心的继母,他是怎么忍受,怎么成长,又怎么自己在外面开创一片天地的?!
方雅歌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像这样傻傻的站着,于是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景家人的面前。方雅歌突然对着景韫玦行了一礼:“景公子,上次未来得及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此次能够相见,真是太好了。”
方雅歌说着,对着景韫玦就是一个大礼。方雅歌早就想这样做了,景韫玦不仅救了她,也救了母亲和弟弟,甚至还曾经救了艾叶,这样的恩情,不是几万两银子能够表达的。
与叶青云一样,方雅歌亏欠对方的是人情,只是景韫玦这里,比起叶青云,方雅歌欠景韫玦的还要更多些。因此,她看不得自己的恩人,被人这样践踏侮辱。
方雅歌的话一出,靳柔和方征云也扭过了头来,靳柔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喜,甚至不再和聂颜聊天,而是来到景韫玦的面前。
“景公子,本公主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次相见,没想到这么快。上次在大相国寺,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公主府没齿难忘。”
景韫玦见方雅歌过来的时候就有些惊讶,这样的场合,表明身份与自己相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带着面具,周边还有人指指点点的情况下。
可是方雅歌就是那样笑颜如花的走了过来,就好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景韫玦的心中,连有些昏暗的天也明媚了起来。
她说谢谢自己的救命之恩,景韫玦能感觉到继母的意外,能感觉到父亲的震惊和愤怒,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救命之恩。
景韫玦突然有些想笑,而且他也真的笑了,惊呆了方雅歌,也刺痛了萧依依的眼。
萧依依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眼睛刺痛,当她看到那个女子笑眯眯的走过来,双眼微微发光的看着景韫玦的时候,萧依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个救命之恩冒了出来。萧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铁石心肠的他居然会主动去救别人了。但是,这些可能只是巧合,也可能因为对方的身份,这个女孩子好像是公主府的人。
然后她看见那个长公主也走了过来,看来自己想的没错,他救的肯定是长公主。只是这个郡主也太不知廉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越过长辈,自作主张的过来道谢。
可是萧依依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着那郡主笑,她从没见景韫玦笑过,即使她每天都想方设法的见他一面,但是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半分笑容。难怪他今天一反常态的来了这中秋宴会,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女孩,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
“大长公主殿下,些许小事,不必挂怀。”
景韫玦此刻表现的非常彬彬有礼,哪里能看出来,这人曾经的冰冷和不耐。
听了这话,萧依依身子又是一颤,险些脚软,边上的景韫玲及时的扶住了她,“表姐?你怎么了?”话语中饱含关心。
“我没事,天气有点热。”
萧依依勉强的站住,但是看向方雅歌的眼神难掩锋芒,旁边的景韫行满脸的关心,萧雨蔷则看着萧依依的失态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长公主和我家的玦儿认识?!”
所有景家人全部愣住的时候,只有王妃聂颜走了出来,方雅歌见此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裕王妃慈祥和善的面具下掩藏的是一颗精明至极的面孔。不然不会在叶无忧和萧雨蔷都尚不能回神的时候,聂颜已经能和母亲搭上话了。
“您不知道,上次在大相国寺,如果不是景公子,我们就真的危险了,当时人荒马乱的,没来得及道谢,现在见了怎么也要再谢一次。”
聂颜听了有些震惊,这个从来默默居住在王府后花园的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功夫?而且还跑去了大相国寺?!
“玦儿,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回家也不说一声,有没有受伤?”
聂颜脸上的焦急十分的真诚,如果不是方雅歌比较了解景韫玦,弄不好也被聂颜给骗了。只是景韫玦下意识的躲开了聂颜的手,这让方雅歌明白,景韫玦根本就不待见聂颜。方雅歌知道景韫玦的性格,那就只能说明,此刻聂颜脸上的担忧,完全就是装的,这聂颜完全就是个伪装的高手。
“玦儿!”
见母亲聂颜的手尴尬的伸在了半空中,景枫突然开口。这样尴尬的场面出乎了靳柔的预料,但是方雅歌却一点也不惊奇。而且方雅歌见景韫玦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的父亲,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景枫好像抵不住这样的眼神退了步。
“大长公主笑话了,这孩子有些……呵呵,反正大长公主不必介怀,捉拿反贼本就是我雍和百姓分内之事。”
方雅歌听了这话挑挑眉头,这聂颜还真是厉害,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你自己想去。还有什么叫分内之事,你自己去抓个反贼试试。但是,这样大义凛然的话,你又不能说她的话不对,所以,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厉害。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刺痛
“裕王妃所言差矣,当日在大相国寺的人不可谓不多,甚至还有那武功不错的护院跟随,但是,那时候众人都被打的只有逃命的份。如果不是景公子仗义出手,逼得那逆贼四处逃窜,不要说我公主府,就是众人恐怕也要糟了毒手。”
方雅歌这话一出,景韫玦只觉得心中一暖,心又有了剧烈跳动。萧依依含恨的看着方雅歌出言维护景韫玦,突然觉得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难受。
这样的漂亮话谁不会说,如果她不是郡主,怎么敢和裕王妃如此,如果自己也是郡主,肯定比她说的还要精彩,还要让人感动。
而聂颜听了这话,面色只是稍微有些变动,马上就又喜笑颜开的说道:“郡主过誉了。”聂颜并不在乎方雅歌说了她一句此言差矣,只要是对裕王府好,不,确切的说,对景枫有好处,聂颜就乐见其成。
但是景泰听了这话的却沉下了脸,而景枫的脸色也是喜忧参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这样的表情看在方雅歌的眼中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景家还真是乱,既然如此,她索性把水再搅得混一些好了。
“王妃过谦了,都是裕王府教养的好,这景公子不愧是你裕王府的嫡长孙,换了别人,就是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气魄啊。”方雅歌故意大声说道,清脆的声音在开阔的广场上,穿透力极强。
方雅歌此话一出,众人就炸开了锅。这少年原来是裕王府的嫡长孙,但是不对啊,这嫡长孙不应该是景韫行吗?各位大人不知道这后院的事情,但是各位夫人却是知道的,听了方雅歌的话,心情有些微妙。
景韫玦一出现,众人本来就充满了好奇,但是景韫玦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加上眼神过于冰冷,众人对他就多了一份忌惮,几个胆子小的姑娘甚至被吓得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但是此刻得知了景韫玦的身份,众人觉得这人肯定是面容有损,所以才戴了面具,怕的是吓到众人。但是面容有损还敢来参加这样的场合,说明此子心性坚强,并且不自卑。
加上地位高、武功高,又古道热肠,有侠义之心,这景韫玦在众人心中的地位瞬间就提高了。所以说,人心是微妙的,善变的。
“郡主还请慎言,我景家的嫡长孙是景韫行还请郡主记住。”
景泰低沉的声音传来,方雅歌觉得自己的心神都有些震动,这毕竟是一个用战火塑造出的男人,说话的声音甚至都带有杀气。但是方雅歌强迫自己去适应,如果此人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自己怎么能被一个声音击倒。
本来已经握紧了拳头、身体都在瑟瑟发抖的景韫行,此刻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只要爷爷承认他的身份,那么就没有人敢怀疑。
方雅歌却是冷冷的一笑,看了一眼景韫玦,只见他的眼中没有伤痛,只有淡淡的嘲讽,见自己望过去,居然还给了她一个笑容。这家伙,脑子也是有病的,这样被人家欺负都无所谓吗?!
方雅歌越像越觉得景韫玦不值得,好吧,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那么她今天就还了这个人情。她裕王府越是不承认,她就越要逼得他们承认!
“什么?不是吗?这还真是本郡主的疏忽了,还请王爷念在安宁年纪小,不要与我计较。只是,还要敢问裕王爷,这景公子到底是府里的哪位?”
方雅歌这话出口,众人的心情波动就更大了,就是,这人姓景,而且能来参加这样的场合,那么在裕王府的地位必然是不低的。可是,如果是景枫的私生子,不可能这么招摇过市的,这景公子的这身份确实是耐人寻味啊。
萧依依此刻面露愤恨的看着方雅歌,她难道不知道,这身份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他的伤疤,这难道是想要让他以后都无面目见人吗?
方雅歌却不管萧依依的想法,方雅歌就是要将景家的脸面撕下来,就好像那鼓了脓的包,你不把他挑破,那么只会越烂越深。
景泰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安宁郡主是有意为之,有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裕王府难堪。想到这里景泰狠狠的瞪了一眼景韫玦,都是这个祸根,如果不是他今天非要进宫,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景泰真是越想越恨。
“安宁郡主误会了,玦儿是我裕王府的庶长孙。”
景泰边上的聂颜见自家的王爷满脸的愤恨,赶紧出来解围。
方雅歌听了这话倒是一愣,难道景韫玦是妾室所生?!难道自己此前打探到的消息是错误的?不是说景枫当年十分钟情景韫玦的母亲吗?
方雅歌有些迷茫,再看景韫玦,此刻好像全身都弥漫着一股哀伤,难道这些都是真的?方雅歌的心中也有了不确定。
“母亲,请您慎言,这孩子是我和申氏的长子,申氏是我景枫的嫡妻。”
方雅歌没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景枫,这个从一开始就对景韫玦漠视到了极点的男人。这话时什么意思?景枫难道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逆子,你再说一句这样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本来因为景枫的话而觉得事情峰回路转、精神振奋的众人,看到裕王府的当家人景泰马上就跳了出来反对,感觉自己真的是走进了迷雾。这,这景家怎么这么乱啊,难道关于景家嫡妻的身份,父亲和儿子的想法不一样?!
那这景公子到底是嫡还是庶?这裕王爷和裕王世子到底在争什么?!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都搞不清楚出身吗?
“父亲,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这孩子不会成为裕王府的世子,但是他是我景家的嫡长孙,他的母亲申氏是我景枫的结发妻子。”
景枫一反刚才默默无言的情况,现在眼神中充满坚定。方雅歌见了只想冷笑,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呢,刚才一句话也不说,想来是嫡庶的问题才触痛了他的神经,原来景枫真正在意的只有死去的申雨寒,而对申雨寒留下的孩子景韫玦则根本不放在眼中,难道,景枫怀疑景韫玦并非亲生?难道是因为景韫玦的眼睛的颜色与常人不同?
方雅歌的心中有各种猜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整理串联起来,貌似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方雅歌再看景韫玦,并没有因为景枫的出言袒护而表现出任何的感动和开心,反而是嘴角带着冷笑。仿佛这景家父子的对峙,在他眼中就是一场笑话。方雅歌看了,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刺痛。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亲家
“枫儿,不许你胡说,还不快向你父亲道歉。”
景泰边上的聂颜有些愤怒,看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这样水火不容的样子,尤其还是在众人面前,将自己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说,气的心中难受。
聂颜下意识的看了儿媳妇萧氏一眼,暗恨这个儿媳妇也是个不顶用的,这么多年还拢不住儿子的心,让他心里时时惦记着申氏,而且还那么的没眼色。,这样的场合不知道劝一劝吗?
萧雨蔷本来还在为景枫的话而伤心,甚至脸色都有些惨白,这么多的夫人面前,夫君如此袒护一个离去的人,让她以后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但是,萧雨蔷看到了聂颜瞥向自己的眼神,那样的锋利,心中一惊,赶紧收拾心情,上前一步,轻轻摇晃着景枫的衣袖。
“夫君,有什么事慢慢说,父亲年纪大了不能动气。”
景枫看向父亲起伏不定的胸口,心中也有懊恼。这样的场合的确不适宜讨论这样的话题。但是,想到父亲到了现在还不能接受雨寒,甚至死后也不愿意给她应有的名分,景枫就觉得心寒。
方雅歌无声的笑了,原来这景枫真正在乎的还真的是景韫玦的生母,以至于人都死了,还和父亲为了一个嫡妻的名分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不顾场合,可见这申雨寒在景枫心中的地位。
景韫玦看着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闹剧,虽然是因他而起,但是,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站着。是不是嫡长孙,能不能继承裕王府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是看到景枫伤心,景韫玦会觉得心中痛快。
“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您又何必拿自己的身子和他赌气,这十几年了,世子要是能忘记早就忘记了。再说,人家得确是和世子拜过堂的,这身份我们景家不承认也得承认啊!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景泰这个人别的不说,但是非常的在意脸面,此刻听了叶侧妃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懂什么,休要胡说。”虽然是训斥的话语,但是口气并不严厉。
叶侧妃听了这话赶紧给景泰赔不是:“是、是、是,都是妾身不懂,只要王爷您不生气就好。”
这叶侧妃一边说着,一边将聂颜挤到了旁边,伸手在景泰的后背轻轻拍着。方雅歌不得不暗叹,这叶无忧好手段,如果天底下的妾室都能有她这本事,那么嫡妻也就无立足之地了。
“还是妹妹有办法,还请妹妹好好的宽慰一下王爷。”
聂颜此话一出,方雅歌则心中一沉,这聂颜?是不在意,装大度,还是心思太深了?!被人这样挤兑居然还笑的出来,还能说出这样大度得体的话,这心量也太宽了吧。就是那叶无忧听了这话也是动作一顿,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
叶无忧在心中冷笑,这聂颜不知道是真精明还是真糊涂,这么多年自己每每挑衅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应,难道这聂颜就一点也不在乎王爷?
都说美人爱英雄,这王爷当年也可算得上的一代枭雄,她聂颜是怎么样的福分才能当了这个男人的正妻?!再看景泰,年近六十依然眉眼俊朗,发丝不见银白,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如果是自己,这样的夫君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更别说将自己打入冷宫,专宠她人了,可是这聂颜居然毫无反应。
叶无忧这些年可以说得到了景泰的专宠,自从她入府之后,景泰很少会歇在聂颜那里,这聂颜的正妃之位,有名无实。还好叶无忧一心只想得到景泰的人和心,对府中的庶务从不上心,不然这聂颜的掌家之权能不能保住都要另说。
这辈子叶无忧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成为景泰的嫡妻,但是聂颜毕竟出身高贵,又身体康健,想要等聂颜辞世,侧妃扶正,叶无忧觉得遥遥无期。
因此,叶无忧仗着景泰的宠爱,每每挑衅聂颜,就是想让聂颜犯错,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将聂颜赶出王府,自己才有机会扶正。但是这么多年了,聂颜总是能躲过一次次的算计,让叶无忧十分的无奈。
“姐姐言重了,王爷也是我的夫君,妹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叶无忧说完挑衅的看了聂颜一眼,旁边的许多夫人听了这话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叶无忧说好听了十分侧妃,其实还不是个妾室,怎么敢在正妻面前这样的放肆?!还口口声声的夫君,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没错,叶无忧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激怒聂颜,只有对方愤怒了,她才有机会犯错,自己才能制造更大的错误给对方。
可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聂颜居然只是笑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要说方雅歌,连靳柔看了都觉得,这叶无忧太嚣张了,闵姨娘与她比,差得远了。
众人这才明白,景泰偏宠叶无忧到了什么程度,本来有意和景家联姻的几家人此刻心思都有些变动。再说,这景韫行本是景家的嫡长孙,但是此刻莫名其妙的出来了一个景韫玦,这景韫行以后是不是嫡长孙可就难说了。
“宣平侯府到。”
小太监一声通传,宣平侯府的众人也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最前面的宣平侯和窦氏看到了景泰一群人,自然而然的要过来打招呼,毕竟人家是亲家。
“王爷,好久不见,身体可还康泰。”
宣平侯一抱拳,毕竟是儿女亲家,不会拘泥于身份。
“多谢宣平侯惦记,还算过的去。”景泰对着宣平侯房伯庸,也同样回了一礼。
“女儿、小婿,给父亲、母亲请安。”
景染和宣平侯世子一起,给聂颜和景泰请安,毕竟景染是记在了聂颜了名下,因此这安得先给聂颜请。
聂颜和颜悦色的望着两个人,说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去看看你娘,她一定想你了。”
方雅歌觉得此刻的聂颜假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居然时时刻刻为一个侧妃做打算。这样的人让方雅歌觉得非常的可怕,因为你不知道这慈善的面孔下隐藏的心思,反而是叶无忧,这样一眼能看透的人,最好对付。
景染听了聂颜的话也不客气,起了身子就走到叶无忧的身边,亲亲热热的挽着叶无忧的胳膊说起了贴心话。宣平侯夫人窦氏一见这样的情况脸色一沉,这个儿媳妇真的是个拎不清的,这样的场合也要给她房家丢人。
嫡母让你去见亲娘那是嫡母大度,但是像她这样,感谢的话也不说一句,毫无掩饰的心情愉悦的跑到自己姨娘那里,这景染是怎么想的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嫡女的身份是假的吗?无奈,窦氏只能给景染收拾残局,自己亲亲热热的拉着聂颜的手聊天。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师
靳纯看了这样的场面摇摇头,这景家实在是太乱了,以后一定要记住,这景家和决不能列入考虑的范畴。对了,这房家也不妥当,世子夫人景染一看也是个糊涂的,再加上这宣平侯夫人窦氏出身不高,婆媳间不和睦,以后做他家的儿媳妇,日子定然不好过。
方雅歌不知道,今日的一场闹剧,让靳柔将景家和房家都列为女儿的亲事拒绝考虑的人家,以后绝对不能把女儿嫁过去。
靳柔见景家和房家见面聊得火热,于是带着方雅歌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连叶青云也悄悄的走了回去。
方雅歌见景韫玦独自站在那里,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看来是不能继续问下去了,可是看景家的意思,谁也不想搭理景韫玦就是了。自己要不要将景韫玦邀请过来呢。
想到就要做到,方雅歌绝不是个拖拉的人,虽然知道这样的场合这样做不妥,但是方雅歌实在见不得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人冷落的样子。虽然这一切都是方雅歌一个人的感觉,但是,碰到景韫玦的事情,方雅歌就有些失控,感情战胜了理性。
“母亲,我可否邀请景公子同坐?!”
方雅歌这话一出口,靳柔愣了,这是什么情况,女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女儿,看上了……
方雅歌看到靳柔的表情就知道母亲误会了,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可以不关心自己的名声,但是她不能不在意母亲的感受。于是赶紧解释。
“母亲,承蒙景公子的救命之恩,一直不能好好的答谢,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又何必拘泥于这桌席的位子。请叶公子过来,也是想好好的答谢一番,此外,女儿还想着,这弟弟不是还缺一位厉害的武艺师傅吗?”
方雅歌这话一出口,靳柔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女儿是心软了吧。看看这景家的两张桌子,再看景枫的态度,这景韫玦坐在哪里确实都不太合适。而且,女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看向了方征云。
方征云早就听到了方雅歌的话,只是这件事情本来他也觉得不妥,想着靳柔会拒绝,但是看靳柔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明明就是要自己去邀请的意思。方征云有些头疼,不过自己邀请总要比别人来的合适。
“景公子,当日相救之恩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今日相见,不如与方某同席,让方某聊表心意可好?!”
方征云的话一出口,众人都静了下来,这是要替景韫玦出头吗?而且,方征云亲自相邀,还那么的客气,难道,是有别的打算?!
正当众人猜测之时,只听景韫玦笑了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跨出了大步朝着方家所在的地方走去,好似这样的邀请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需要禀报家中的长辈,就这么径直的走了,不仅洒脱,而且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景家的众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愣了,纷纷想着,这从来不曾被人注意过的景韫玦,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景泰的脸色尤其难看。
方征云将景韫玦让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坐下,靳柔让小太监再添置了一张桌子,带着方雅歌、方雅醇姐弟两个,陪坐在了旁边。
方征云见景韫玦坐下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再次开口道:“叶公子,可愿过来作陪,两位当日的恩情,方某人今日索性一起答谢。”
方征云温和一笑,这让本来见景韫玦坐在了方家席位上而心情有些郁闷的叶青云,瞬间就笑的像花朵一眼绚烂。
“姨夫客气了,不过既然姨夫有命,青云自当遵从。”
说着,站起了身子,身形潇洒的朝着方征云走去,又看痴了一群妙龄少女,看来这房宇轩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宝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让贤了。
方雅歌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看起来粗心大意,居然心思这样的细腻,邀请了景韫玦也不忘记邀请叶青云。这样既不会得罪叶青云和景家,也让众人无端的不能去猜测什么。
叶青云坐在了方征云的右手边,不像景韫玦那样的冷漠,熟稔的和方征云聊天,一时间居然也气氛融洽。
方雅歌见叶青云居然能和父亲聊得颇为投机实在是不能理解,这厮怎么可能这么的长袖善舞,好像就没有什么人是他对付不了的。父亲一个武将,方雅歌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聊到一起的。
反观此刻坐在旁边的景韫玦,好像又有一些形单影只了。方雅歌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对着旁边的方雅醇悄悄耳语了几句,只见方雅醇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不住的点头。
方雅醇一溜烟的跑去方征云的桌子边上,一张小脸兴奋的望着景韫玦,看的景韫玦有点头皮发麻。他因为武功高强,这耳力远非一般人可比,早就听到了方雅歌刚才在方雅醇耳边的话,所以此刻见这八岁的孩子盯着自己,居然比面对一个武林高手还要紧张。
“景哥哥!”
方雅醇虽然不知道景韫玦的脾气秉性,但是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何况他长的又是十分的可爱,所以方雅醇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轻喊景韫玦。这方雅醇的突然到来,让方征云和叶青云都是一愣。
“醇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征云能看出景韫玦性子冷淡,此刻见自己的嫡子主动和景韫玦打招呼,但是对方只有清清冷冷的一个嗯字,心里怕嫡子难受,于是赶紧接了话茬。
方雅醇看景韫玦好像并不待见自己,心中有些受到打击,整个人一蔫,但是想到自己想要成为一代高手的信念,于是又鼓起了勇气,大声的回答方征云。
“孩儿想请景哥哥做我的师傅。”
方征云没想到嫡子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情特意跑来。刚才虽然他也听到了女儿说了类似的话,但是他还以为,那只是找个将人请过来的借口,却不想,原来女儿真的是有这样的打算。
方征云想到景韫玦的身手,不得不承认,景韫玦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小小年纪功夫就高深莫测。但是,此人性格太过阴沉,如果真的成为了嫡子的师傅,那么是不是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嫡子的性格。他将军府可不需要一个这样的继承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敬茶
方征云不仅是个父亲,还是个将军,考虑事情比较复杂,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暴戾的人。而且作为一军主将,需要有宽阔的胸怀,昂扬的斗志,大公无私的精神,保家卫国的忠诚……这些好像景韫玦都不具备。
“醇儿,景公子是裕王府的子孙,平日里不可能总是跑到长公主府教你,这行不通。”方征云想委婉的告诉方雅醇,这样是不行的,但是又怕景韫玦多想,只能找了这个借口。
“可是姐姐说可以的。”
方雅醇很敬畏自己的父亲方征云,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的姐姐,于是转头向着方雅歌求助。方雅歌见此,无奈站起了身,来到了景韫玦的面前。
“景公子,你武功高强,不知道公主府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景公子在武艺上对舍弟指点一二。”
方雅歌根本就不理会方征云的茬,父亲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不认为景韫玦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生活的经历让他有些沉默少语罢了。但是方雅歌知道,这景韫玦的内心其实并不阴暗,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这样的沉默寡言,算不上缺点。
而且现在雅醇已经八岁了,可以说基本的性格已经形成,以她对景韫玦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个喜欢教导别人的。所以,与弟弟在一起,只要弟弟不提问,景韫玦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更别提影响了。如果能让成天活蹦乱跳的弟弟能稳重些,反倒是好了。
“我的武功,不适合方公子学。”
景韫玦考虑了一下才回答,不是他推脱,只是这冰心诀,并非人人可学。
“所有的武功都不适合吗?”
方雅歌早就想过,这景韫玦年纪轻轻就武功了得,除了自身天赋异禀,那好的功法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她见过景韫玦一指杀恶人的场面,但是方雅歌也想过,弟弟小小年纪,绝对不适合学这样的功夫,不然没有稳重的性格,功夫太高,反而会惹出大麻烦。
但是方雅歌不相信,这景韫玦只会一个功法,能挑一个相对厉害些的也可以。
“呃,也不是,但是其他的比较基本,威力不是很大。”
景韫玦不会说假话,或者说因为不需要和别人说话,所以没学会说假话,尤其是面对方雅歌的时候……因此,他多了一个徒弟。
“那就好,雅醇,给你师傅敬茶。”
方雅歌名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杯茶水递到了方雅醇的手里,把呆愣的弟弟往前一推……景韫玦顺手接过,什么都还不明白呢,就成了方雅醇的师傅。
叶青云早就愣住了,这安宁郡主太有当土匪的潜质了,还能这么强买强卖的吗?但是该说的客气话还是要说。
“恭喜景兄,收了这么好的一个徒弟,这真是太好了,看的我都十分羡慕啊!”
叶青云一句话让对面的景家人脸色更沉了,这景韫玦是想做什么,收方征云的儿子做徒弟,那可是未来的大将军,这难道是在给自己找靠山吗?
只有叶无忧露出了笑容,因为景枫一家子越乱她就越开心,乱吧,乱了套才好呢,只有这样王爷才会对景枫失望透顶,自己的儿子才能有机会出头。想到自己的儿子因为身份都不能来此参加这宴会,叶无忧的笑容里就有了恨意。
萧依依看着景韫玦和方雅歌脸上大大的笑容就觉得眼睛刺痛,这是为什么,那个黄毛丫头到底哪里好,居然能让他收下一个孩子当徒弟。是因为那个孩子是她的弟弟吗?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居然真的会动心吗?
不,这不可能,他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他不可能动心。萧依依想到这里心情微定,但是看到景韫玦面无表情的将茶水饮尽,还是觉得心非常的痛。
“表妹,你没事吧。”
景韫行见萧依依如此一方面庆幸着,一方面又在心疼,这样的感情挣扎,让景韫行十分的痛苦,但是又充满了希望。
萧依依并不理会景韫行,只是双眼仍然紧紧的盯着景韫玦。旁边的萧雨蔷见了眼色一寒,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了些,虽然她希望儿子能得到哥哥和父亲的支持,但是这样的卑躬屈膝的对待一个女人,还是让萧雨蔷十分的不快。
“我记得表哥你的身手也不弱,索性好事成双,今日也让雅醇拜了你做师傅,都是一家人,想来表哥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方雅歌让方雅醇拜师,一方面是为了给弟弟找个武功高深的师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弟弟一个保障。
她只知道景韫玦的身份非常的神秘,但是他背后的势力,方雅歌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叶家的实力,方雅歌是知道的,这叶青云身为叶家的掌权人,保护自己的徒弟,相信还是能做到。
这一世方雅歌要倾尽全力的去拯救这个王朝,但是能否成功,方雅歌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要给自己的弟弟找一个安全的保障,这样她才能一往无前的去拼,这样她才不害怕失败后,自己的家人仍和前世一样……
“师傅请喝茶。”
这次方雅醇学精了,不需要自己的姐姐再端茶,直接将叶青云的茶碗端了起来,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叶青云看着眼前的茶碗咬牙,后悔自己嘴欠,没事出什么风头,而且这方家姐弟俩,不愧是亲的,居然一学就会。
“好好,就算不拜我为师,这表弟的功夫我也愿意指点的。”
叶青云含笑接过茶碗,将里面的茶水饮尽。
“那怎么能一样,师徒的情分那是只低于父子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此后舍弟就交给两位了。如果他不听话,任凭两位打骂,如果他以后被人欺负了,我也放心了,至少有两位替他出头。”
方雅歌此话一出,叶青云和景韫玦的头上齐齐的飘满黑线,这丫头也太会算计了,这一不小心就将这个徒弟的一辈子背在身上了。
“好说,好说,徒弟记住,以后出门有人欺负你,就报师傅我的名号。”
叶青云算是认了,反正他要背负的人不少,也不在乎多一个。
而景韫玦的心境完全不同,他说好听了是个固执的人,说难听点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收了方雅醇做徒弟,自然就要尽到当师傅的责任,以后要好好指点这个孩子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