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喝酒被抓
“可是苏姑娘吩咐要把这些酒菜换掉,换些清淡的食物。”青竹还没弄清楚楚翊天的套路,喃喃自语了句。
楚翊天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佯作生气状,“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苏姑娘的。”
“当然是听二爷的。”青竹嘴上应着,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原来二爷是故意装给苏姑娘看的呀。”
楚翊天挑了挑眉,好像在为自己的演技而沾沾自喜。
青竹在楚翊天的床上支了桌子,一边准备着饭菜,一边心里暗笑,看来二爷对苏姑娘还是忌惮几分的,不然也不会演这出戏。
“二爷,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苏姑娘和公主这两天跑到了一个叫明玉堂的玉器行做伙计,你看要不要把她们叫回来。”青竹手上干着活,嘴上说道。
做伙计?这两个人还真是能折腾,楚翊天有些哭笑不得,思考了片刻,“不,让她们玩吧,派人盯着,别出事儿就行。”
“可是我担心她们受委屈被欺负。”
楚翊天抬眼看看青竹,忍不住笑出来,“她们被欺负?凤谣那刁蛮的性子,她不欺负别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有人敢欺负她?你派人盯紧点,千万别出乱子。”
青竹点点头,恩,二爷说得也对,凭着公主那性子,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苏宛絮回到风月轩,一进大厅,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梅姨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苏姑娘回来的正好,我给二爷做了点吃的,劳烦苏姑娘送过去。”
原来这香味是从梅姨做的食物里传来的,苏宛絮走近一看,都是些极有营养的东西,有莲子粥,参汤……很适合受伤的楚翊天。
梅姨正一点一点地把吃的装进食盒,生怕凉了。这认真的动作,俨然像是一个慈母在为自己的孩子准备饭菜。
一边装这些吃的,梅姨还一边嘟囔着,“二爷是无酒不欢,他不喜欢厨房做的汤啊,粥啊的,所以我特地帮他准备了点。”
无酒不欢。梅姨还真是了解他。苏宛絮暗自地淡淡一笑。
“你也坐吧,陪本王一起喝点。”楚翊天摆了摆手,让青竹坐下。
青竹为楚翊天斟了杯酒,有些担心地劝道,“你还是少喝点的好,毕竟现在有伤在身。”
楚翊天脸一沉,“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喝你就快喝。”
青竹吐了吐舌头,也不敢拒绝,勉强陪着楚翊天喝了一杯,一杯酒入肚,青竹用眼睛余光往门外一扫,正好看见了苏宛絮,心里一惊,赶紧站了起来,阻止道,“二爷,喝一杯够了,别再喝了。”青竹一边说着话,一边冲着楚翊天挤眉弄眼。
楚翊天不明所以,没好气地说了句,“青竹,你怎么变得像苏姑娘一样,婆婆妈妈的。”
我……青竹被说得一肚子委屈,这时,苏宛絮已经进了屋子,站在远处含笑看着楚翊天,青竹心道,哎呦,这下可遭了,这话可都让苏姑娘听去了,看二爷怎么收场。
“苏姑娘……”青竹瞪着眼睛诧异地看着苏宛絮,喃喃地叫了声。
“发什么呆呀!苏姑娘已经回去休息了,你放心吧,没人来阻止我喝酒了,快坐下。”楚翊天不耐烦地说了句。
青竹哪里还敢坐,愣在那里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咳咳。”苏宛絮轻咳了两声,楚翊天循声去看,一眼望见苏宛絮的时候,脸上的惊慌比青竹还要明显。
“苏姑娘,我……你别生气,我只是……”楚翊天张口结舌,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去解释,吞吞吐吐半天,索性不再说什么。算了,她要生气也好,要训斥也罢,反正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了,再为自己开脱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楚翊天沉默了,看着向自己款款走来的苏宛絮,他从苏宛絮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心里竟不自觉地怦怦直跳,像是一个犯错误的小孩子在等着父母的斥责。
“苏姑娘,二爷他是在和青竹开玩笑,你可千万别生气,他……”青竹倒是还算机灵,不停地为楚翊天打圆场。
“青竹,你先下去吧。”苏宛絮沉着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青竹的话。
青竹怯怯地看了看苏宛絮,被苏宛絮的气场镇住,不敢再说什么,又将目光投到楚翊天身上,似乎有些不忍让楚翊天一个人面对苏宛絮。
楚翊天摆了摆手,“青竹,你先退下吧。”
青竹最后给楚翊天留下了一个你自己保重的眼神,退了出去。
苏宛絮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并没有追问刚刚楚翊天说的话,只是柔声道了句,“忙了一天,一定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苏宛絮将莲子粥往楚翊天的面前推了推,将勺子递给他。
楚翊天愣了愣神,他本来在等着苏宛絮冲他发火,苏宛絮这温柔的态度反而让他不知所措。
楚翊天鬼使神差般地接过勺子,感觉自己已经不听控制,下意识地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里,好熟悉的味道,这一勺粥入口,他便觉得从口中到心里再到胃里都是满满的暖意。
“这是梅姨亲手做的吧?”楚翊天嘴角挂笑,尽是幸福感。
苏宛絮一愣,轻声应了句,“二爷的嘴还真是灵,只吃一口便尝出了是梅姨亲手做的。”
楚翊天又将嘴角向上勾了勾,得意得像是一个被宠溺的孩子,悠悠解释道,“我从小便是吃梅姨做的饭菜长大的,以前我每次生病吃不下东西,都是梅姨哄我,整个王府,只有梅姨做的饭最合我胃口,再清淡的东西都不会觉得无味。”
苏宛絮腹诽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梅姨对楚翊天那么了解,而且王府上下的人对梅姨都多了几分敬意。“是啊,梅姨听说你受伤了,怕你不喜欢厨房做的饭,我一回风月轩就催着我给你送过来呢,生怕你饿着。”
楚翊天轻叹了一口气,“唉!梅姨总是为我操心。”
“不想别人为你操心,你就该好好照顾自己呀。”苏宛絮接过话茬,语重心长地说道。
楚翊天抬眼瞟到了刚刚还没有喝下去的那杯酒,脸一红,低语道,“刚才的事,你没生气吧?那些话,我不是故意的,至于这酒,对不起,是我没听你的话。”楚翊天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第060章 怂恿参赛
“我当然听得出你是和青竹开玩笑的。至于喝不喝酒,身体是你自己的,自当你自己做主,适才我说不让你喝酒,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不过,我相信二爷是有分寸的。”苏宛絮字字温婉,句句贴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但是这反而让楚翊天觉得更加不好意思,或许,这就是以柔克刚的强大力量。
楚翊天将酒杯和酒坛一起往旁边推了推,含笑道,“有梅姨做的美食,便不需要这酒来相伴了。”
苏宛絮莞尔,只觉得眼前的楚翊天身上似乎比初见时多了些纯真,大概是他终于不再把她当成陌路之人,因此而卸下了脸上所有的伪装吧。
凤谣晚上一回宫便听说了楚翊天受伤的事情,她嚷着要来承王府探望楚翊天,被宫女太监们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宫门一开,她便匆匆地跑了出来。
走到羡仙居门口,凤谣正好碰上了苏宛絮,苏宛絮提着食盒,这是赶个大早来给楚翊天送早饭的架势呀。
“絮姐姐,你是来给二哥送吃的?还真是贴心。”凤谣撇了一眼苏宛絮手中的食盒,狡黠一笑。
被凤谣这么横冲直撞地一问,苏宛絮竟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红,低着头答道,“是梅姨贴心,怕二爷吃得不合胃口,一大早就催着我来送吃的。凤谣,你这是……”
苏宛絮看看凤谣身后的紫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故意地岔开了话题。
凤谣眸里闪着一股温馨,“哦,这是母后让我送过来的,说是让二哥补补身子。”
“皇后还真是关心二爷。”苏宛絮随口说了句,这句话里面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记得前一世曾经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楚翊天虽为皇后所出,但是却不遭待见,皇后偏心太子偏心得很是厉害。
凤谣倒是没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兴奋地应道,“那是自然,母后一直很疼二哥的。”
恩,或许吧,天下间的母亲,哪怕是皇家,也该不会有像自己的娘那般狠心的吧。苏宛絮听凤谣说着皇后对楚翊天的疼爱,心里划过一道黯然,远远地望了望躺在里面的楚翊天,竟有一丝的羡慕。
伺候着楚翊天吃过早饭,苏宛絮和凤谣去了明玉堂上班。苏宛絮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她有些放心不下楚翊天,想留在家里照顾他,可楚翊天再三推辞,非要让她和凤谣出去散散心。
其实,楚翊天那么说,是不想耽误苏宛絮在明玉堂的事情,他虽不动声色,但却觉得苏宛絮去明玉堂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想因自己而耽误了苏宛絮的大事。
“唉,二爷,你该让苏姑娘留下来照顾你的。”青竹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事情,或许就是旁观者清,青竹看得出苏宛絮对楚翊天的关心,也看到了楚翊天对苏宛絮的依赖。
楚翊天挑了挑眉,不经意间露出幸福的一笑,假装生气地说道,“苏姑娘在这照顾我,你就可以偷懒了是吗?”
青竹听出了楚翊天这是玩笑,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二爷,我发现你最近比以前爱笑了许多。”
楚翊天摸摸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这笑容竟不知不觉地就被自己挂在了脸上,没再和青竹计较,表情瞬间严肃下来,“一定要安排人盯紧凤谣,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青竹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嘴上应了句,却也不敢怠慢。
到了明玉堂,苏宛絮把和史复签好的契约往掌柜面前一递,掌柜眉开眼笑,连连称赞,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苏宛絮和凤谣这两个年轻人竟然能谈下这么一大笔生意。掌柜也是守信之人,提升苏宛絮为总管的诺言当即兑现。
苏宛絮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凤谣却高兴得不得了。
“阿五呀,一个月后就是赏玉大会了,这可是玉器界最大的盛会,到时候不仅是京城的玉商,全国各地有名望的玉商都会来参加,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长长见识,这些日子好好准备准备,别给我丢脸。”掌柜对苏宛絮越来越器重,连和苏宛絮说话时看着她的眼神都是笑眯眯的,掌柜也是阅人无数,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感觉到苏宛絮是一个可塑之才,下定决心要悉心培养。
赏玉大会。终于提到这事情了。苏宛絮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赏玉大会的消息。所谓赏玉大会,的确如掌柜所说,那是玉器界最大的盛会,五年一度。它之所以盛大,不仅因为大会当日会有上等的玉器展出让各方人士进行评选,更是因为,这赏玉大会的主办者是肃亲王,背后的支持者是朝廷。肃亲王不问政事,逍遥度日,唯独管赏玉大会这一件事情。肃亲王爱玉,皇上也便依着他,大会所需的拨款,人员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可谓是一次国家级别的大会了。
按照惯例,每届赏玉大会,举办方都会邀请有名的玉器行拿出最好的玉器进行参赛,各方参与者可对作品进行投票,票多者胜,赏玉大会至今举办了五届,冠军无一例外地被聚宝斋拿走,毫无悬念。
“掌柜,我认为我们明玉堂也应该报名参加比赛。”报名参加赏玉大会事小,打击聚宝斋是真,既然沈浣霏现在成了苏家的主人,那这一次,苏宛絮要在这众人瞩目的盛事当中给她致命一击。
掌柜苦笑了一下,“孩子呀,你怎么又说胡话,这比赛是报名了就能参加的吗?我们明玉堂只是一个小小的玉器行,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呀。就算是有了,参赛作品从何而来,聚宝斋为什么每届都是冠军,它背后是奇珍斋呀,天下第一玉坊和天下第一玉器行强强联手,我们去了不是丢人吗。”
苏宛絮不慌不忙,缓缓解释道,“掌柜,今年形势不同啊。苏家刚出了大事,聚宝斋不稳定,赏玉大会鹿死谁手实难断定,肃亲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参赛资格一定会放宽。以前是聚宝斋一家独大,今年应该是群雄逐鹿的局面。”
“就算是群雄逐鹿,也轮不到我们呐。我们连参赛资格都拿不到。”被苏宛絮这么一说,掌柜也有些心动了,可是仔细想想,明玉堂既没名气也没有强大的后盾,别说获胜了,参赛资格都拿不到。
第061章 说服掌柜
凤谣不知道这赏玉大会究竟是什么,也不明白苏宛絮为什么非要参加这个赏玉大会,但是她知道苏宛絮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于是在一旁插了句,“肃亲王?这赏玉大会是肃亲王主办的?”
“是呀,说服不了肃亲王,参赛权无从谈起。”掌柜也是有野心之人,他明白苏宛絮说的道理,聚宝斋发生动荡是百年一遇的机会,这机会若是抓住了,很可能一举成名,让明玉堂名满天下,可是,这第一步尚且找不到路,其它的都是天方夜谭。
“也就是只要肃亲王答应了,我们就可以参加比赛了?”凤谣眨着眼睛问道。
“恩。”掌柜点点头,也没有心思应她。
“那就好办多了,掌柜,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说服肃亲王让明玉堂参赛。”凤谣信心满满。
“阿六,你这简直是异想天开。”看着凤谣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掌柜摇摇头。
凤谣笑笑,不以为然地辩解道,“上次和奇珍斋的生意你不是也说谈不下来吗,到最后还不是谈下来了。”
“这怎么能一样,你知道肃亲王是谁吗?那是皇上的亲弟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野心是好事,可是不能不自量力,快去干活吧,别说了。”掌柜有些急了,心道,这两个年轻人真是能折腾。他也是好心,他想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事情都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的,有些东西偏偏是不管你怎么争取都没有结果,比如赏玉大会,说服肃亲王就是一道永远迈步过去的坎儿。
“我怎么不知道肃亲王是谁啊,而且,他还真是我想见就能见的,这老头儿真是顽固不化,又不用他去,何必拦前拦后的,真烦。”凤谣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掌柜离着凤谣较远,没听清她说什么,扬声问道。
苏宛絮就站在凤谣身边,听得一清二楚,用胳膊碰了碰凤谣,听掌柜问话了,她生怕凤谣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抢过话去,“掌柜,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自不量力,但也不能妄自菲薄不是吗?聚宝斋也是从一个小店铺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那时候它也无依无靠,都是靠着自己慢慢摸索。明玉堂想要变成下一个聚宝斋或许真的还很遥远,但是我们若是连一步都不肯迈,或者连试都不敢试的话,一定不可能成功。机会不是总有的,可是当它摆在面前,我们总要去尝试一下,哪怕是失败了,也不会遗憾”
好一句哪怕失败了,也不会遗憾。掌柜也曾年轻过,也有过这样的野心和激情,只是现实一次次的打击让他不得不妥协,如今,在苏宛絮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那股韧性,深感欣慰。“好。我让你们去试一试,大不了明玉堂就关门大吉嘛,这后果,我承受得起。”
苏宛絮一抬眼,向着掌柜投去了一缕敬佩的目光。她曾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店铺掌柜,真的没有想到,他身上有这样的魄力。看着掌柜苏宛絮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只在她生命里陪伴了短短几年却让苏宛絮用一生崇敬的人。苏宛絮忽然很欣喜自己当初踏进了明玉堂的门,她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在这家小小的店铺里,她将会改变很多东西,也会得到很多东西。
掌柜是行动派,苏宛絮和凤谣也是,掌柜既然答应了允许她们试一试,便给她们放了假,让她们去疏通关系,想办法。临行前,掌柜取出些银票交给苏宛絮和凤谣,让她们用来打点官府,看这样子,这些银票大概是明玉堂两三年的收入。这银票苏宛絮本来不打算要的,可是又怕掌柜起疑,只好暂时收下。掌柜是下血本了,苏宛絮暗下决心,这件事情一定要做成,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掌柜这无私的支持。
“孩子,你们俩是有野心有能力的年轻人,明玉堂不大,我也没什么能耐,这些钱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支持,不管成不成功,我都不会怪你们,你们只要尽全力去做就好。”掌柜的叮嘱,让苏宛絮和凤谣心里生出一阵阵感动。透过掌柜的外表,苏宛絮俨然看见了苏老爷的模样,苏老爷临死前抓着她的手说过,不管聚宝斋未来如何他都不会怪她,只求她尽全力照顾好母亲和大哥。父亲的叮嘱仍在耳畔,可自己却有负他所托,如今聚宝斋落入沈浣霏之手,自己成了流浪之人,父亲若是在天有灵,该会很伤心吧。
过了好久,苏宛絮终于缓过神来,“恩,你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所望。”
这承诺,与当时年幼的她在父亲面前许下的承诺一般不二。
走出明玉堂的大门,苏宛絮看着兴冲冲地凤谣说道,“刚才谢谢你。”
凤谣不屑地一笑,“谢什么嘛,举手之劳而已。”
“那去说服王爷允许我们参赛的事情就交给你咯。”
“没问题,皇叔肯定会答应我的。”凤谣拍着胸脯保证道。
“恩,等你的好消息,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公主去王府了。”
“好吧,你快回去照顾二哥吧。”凤谣自作聪明地猜测,嬉皮笑脸地说道。
“胡说什么啊。我要去找王墨晗,赏玉大会上若是要打败聚宝斋,非王墨晗莫属。”苏宛絮一脸严肃。
凤谣挠挠头,恩,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凤谣到了肃亲王府,撒着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肃亲王,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肃亲王满口应下来。
苏宛絮急匆匆地赶到桃源村,这一身打扮,村民们倒是还真没认出她来。苏宛絮认得王墨晗的住处,也没用其他人引路,直接到了王墨晗家的院门口。
出来迎接的依然是童子。童子眨着眼睛看着苏宛絮,挠了挠头,没有认出来,于是冷冷地问了句,“你来找谁?”
“找你家公子,故人求见。”苏宛絮恭恭敬敬地回了句,这场景如第一次来桃源村一样。
童子呆呆地看了片刻,引着苏宛絮进去,屋中只有王墨晗一人,他正在对着棋盘,在和自己对弈。
“公子,有人想见你。”童子怯怯地低声说道,生怕打扰了王墨晗思考。
王墨晗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苏宛絮。不知是不是习武之人都有过人的眼力,苏宛絮虽然打扮成伙计的样子,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王墨晗放下棋子,吩咐童子退下并关上门。他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要保证苏宛絮的安全。
“这回我该叫你苏姑娘了吧?”王墨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苏宛絮愣了愣,她真的没有想到王墨晗会一眼认出她来。既然认出来了,她也没有必要隐瞒,本来她也没打算隐瞒,若是不相信他,苏宛絮也不会来找他帮忙,王墨晗是真君子,不会出卖朋友,当然,苏宛絮知道,他们还算不上朋友。
“墨晗公子果然是好眼力。”
王墨晗请苏宛絮坐下,波澜不惊地道了句,“江湖中人,若是这点伪装都看不出,早就命丧黄泉了。苏姑娘冒险前来,就不怕我把你交给木皓风请赏?”
第062章 夜闯闺房
苏宛絮淡淡一笑,“公子是君子,断然不会做这般龌龊之事。”
王墨晗反问道,“可你我只有几面之缘,又怎知我不是伪君子真小人呢?”
苏宛絮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深信自己看人的眼力,“就算是,栽在墨晗公子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好一个心甘情愿,仅仅几面之缘,而且两个人之间还藏着上一辈的仇恨,她却肯这般无条件的信任,一个女子,有如此胸怀,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王墨晗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你想反击苏家,需要我的帮忙?”王墨晗似乎看穿了苏宛絮的心思,张口问道。
“恩。”苏宛絮也不隐瞒来意,将事情大致和王墨晗说清楚。
王墨晗没有片刻的沉思,点点头,“好。当年父亲是名满京城的玉匠,赏玉大会上夺魁的作品有两件是出自父亲之手,!无!错!这一次,王家的人卷土重来,我绝不会丢父亲的脸。”
不入京城,不与玉商来往,这是王家守了二十年的信条,苏宛絮很吃惊,她没有想到,不费一点口舌,王墨晗就轻易地答应。
“墨晗公子,你想好了?”
王墨晗拿起桌上的宝剑,剑出鞘,在屋子里打出一道五色之光,他的眼中泛起一瞬间的怒意,“这把宝剑也该出鞘了。幽灵阁在我这里捣乱捣了五六年,如今嗜血又咬着不放,我想躲得清静,但是看如今这架势。是躲不了了。所以,我倒要看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总觉得父亲的死不仅仅是误会那么简单,一定和有莫大的关系。”话音落下。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是呀,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让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阁不动声色地守了五六年的光景又让太子府最精锐的部队紧追不舍。一个在江湖一个在朝廷,究竟是什么能把这两件事情牵扯到一起。苏宛絮也很好奇这背后的原因。
王墨晗走出这一步,真相或许就不远了。不管怎样,赏玉大会的事情是踏踏实实地解决了。苏宛絮终于可以安下心来。
一连几日,苏宛絮和凤谣都是按时到明玉堂上班下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掌柜听说拿到了参赛权而且请好了工匠。十分开心,对苏宛絮和凤谣更加倚重。木皓风找人的风声也渐渐小了,苏宛絮暂时松了口气。
在承王府住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苏宛絮已经适应了风月轩的生活,这简直是一种享受,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活,凡事楚翊天都安排得周到,梅姨照顾得贴心,苏宛絮差点就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暂住客。
这一夜,月色如水,微风阵阵却不夹杂一丝凉意,反而暖暖的。一直暖到心底。
苏宛絮忙了一天,终于躺到了床上,轻轻放下红色的床幔。
前厅点着一支烛台。透过这一层薄纱,隐约可见红烛泛起的光亮。再看看窗边,一缕月光温柔地洒进来。好一番诗情画意。
闪烁的烛光加上温柔的月色,苏宛絮忽然觉得这间屋子好美,这是一种温婉的美,似乎可以沁入到人的心里。她开始幻想,幻想着一个绝色少女躺在这床榻之上,低头凝视着一个俊朗的少年,这里很静,静得不容外界有丝毫的打扰,眼前的画面,只是一对有情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色里享受着比神仙还要惬意的幸福。
这里的主人该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她因何而来又为何而去,不曾留下一丝痕迹,但这里又好像处处都飘着她的味道,这种香令人陶醉。
苏宛絮竟想得出了神,她抬起头再次隔着床幔向外面望去时,却见了一个身影向自己走来。
夜已深,梅姨和若莲都歇息了,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苏宛絮心里先是惊慌,可是随即,这惊慌被眼前绝美的画面吹散。这个身影向着床边缓缓而来,隐约可见那是一个白衣少年,他的手里似乎提着一个花篮,走过之处,留下层层花瓣,远远地飘来一阵丁香花香。
苏宛絮看得呆在了那里,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当床幔被掀起,那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终于醒了过来,“你……你想干什么?”苏宛絮惊呼,她虽然在生意场上厮混多年,但毕竟她仍是一个妙龄少女,夜深人静,此时的她已经卸了妆容,一身睡袍,俨然是要入睡的样子,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床上,她怎么可能不惊慌失措。
这一声惊呼,吓得白衣少年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慌乱之下,手中的花篮落下,丁香花瓣一半洒在地上,一半洒在床上,正好落在苏宛絮身上。
恹恹欲睡的少女,香气四溢的丁香,不需任何装饰,这本身便是一副美景了。
白衣少年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苏宛絮那双略带着些恐惧的明眸,只觉得心里微微一动,浑身有些不自在,一股燥热不可控制地由内而外地涌出来。
如水的月色,微弱的烛光,近在咫尺的距离,宛若天仙的女子散着淡淡花香,这一切足以让少年失去抵抗力。少年的心怦怦地急速跳动,他从没有这么失控过,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平衡,他尽力控制,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
苏宛絮的惊慌从脸上流出,惊慌过后,仔细看看眼前的少年,眼里的恐慌稍稍消失了一些,“二爷,你……”
没错,是他,楚翊天。一袭白衣,沾染着点点花瓣,腰里插着一支玉笛,花香的掩盖下还散着淡淡的酒香。俨然是一副神仙模样。
是呀,这里是承王府。除了他,夜深人静之下谁还敢闯进这风月轩。
此时的苏宛絮已经不知自己是该怕还是该平静。他到底想干什么,是酒后失了方寸还是故意为之?不过,夜深之时闯入女子闺房,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为这个男人开脱。苏宛絮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实,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它的理由,她不相信楚翊天是这样的伪君子,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难道还有辩解的余地吗?
莫非,这一切只是一个骗局?落难之日的好心挽留为的该不会就是这一夜吧?苏宛絮想到这里。惊恐地蜷缩起身子,浑身发颤,她知道,此时自己就犹如笼中之鸟,挣扎也无力。
可她不是认命的人,她从心里也不相信楚翊天是这样的伪君子。
“二爷,你是喝多了吧?”苏宛絮这么问,只不过是在牵强地给楚翊天找理由,亦或者给他找一个台阶。
楚翊天的心跳速度从来没有减慢过。而是在一点点地加剧,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久久才回过神来,“苏姑娘。你……你怎么在这?”
楚翊天紧紧地握着拳,努力地让自己平静。
或许,是我冤枉他了。眼神不会骗人。苏宛絮从楚翊天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诧异。
我该信他的。苏宛絮心里一阵愧疚,那些惊慌瞬间消失。楚翊天这掩饰不住的诧异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苏宛絮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可笑,他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如果是,他为何又要等到今天。
“二爷,这是风月轩啊,难道我不该在这吗?”。苏宛絮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答道。
楚翊天深吸了口气,刻意避开苏宛絮的目光,许久才恢复平静,“难道梅姨没有告诉你,今晚不要住这间卧房?”
“没有啊。梅姨没跟我说过。”苏宛絮努力回想,梅姨的确没说过这样的话。
楚翊天并不怀疑苏宛絮的回答,仔细想想,大概理解了梅姨的用意,喃喃自语了句,“唉,这个梅姨呀,真会自作主张。”
楚翊天说着已经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笑笑,“请苏姑娘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在前厅等你。”
苏宛絮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和这个场景有些尴尬,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连话都说不出,索性没有应答。
楚翊天退了出去,身体里涌出的那一阵燥热终于消失,他也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坐在前厅里心事重重地看着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苏宛絮随手拿了一件淡紫色的拖地长裙穿在身上,穿上之后,才觉自己这身衣服极配这满屋的丁香。她淡淡一笑,或许这只是巧合吧。
“二爷,时候不早了,你若是累了,回去休息就好,我相信二爷今夜来访一定是另有隐情,不会怪二爷的。”苏宛絮盈盈一拜,还未拜下去,便被楚翊天扶了起来。
“被我这一折腾,估计你也没有睡意了吧。可否陪我去一个地方?”楚翊天一眼温柔地望着苏宛絮,苏宛絮的目光和楚翊天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心里竟然慌了神儿,慌忙地避开,她觉得这种神情会将她融化掉。
“恩,好,都依二爷。”苏宛絮丹唇轻启,轻轻应了句。
离开风月轩,这一路上,苏宛絮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楚翊天在前面走着,苏宛絮紧紧跟在后面,两人无言,或许是因为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都在加快。
一路走过,楚翊天带着苏宛絮来到了那片充满了神秘感的丁香园。
苏宛絮借着月光看着眼前之景,这景色和她从幽灵阁密道中出来时所遇之景一般不二。
没错,就是在这里,她逃出了幽灵阁的魔爪却陷入了承王府的包围。
王府禁地,苏宛絮一眼便看见了这四个大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美丽而又神秘,这背后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爷,这是哪里?”这个问题,从苏宛絮进承王府那天开始便憋在心里,今天终于问出口了。
“这里葬着一个和你一样绝美的女子。”楚翊天没有急着回答,步子稳稳地继续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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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风月情事
楚翊天这语气,似乎不是在讲诉着一个有关于风花雪月的故事,更像是在诉说着悲情。
苏宛絮识趣地没有再问,她知道,楚翊天若是想说,他总会说的。她紧紧地跟在楚翊天后面,屏住呼吸,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走到丁香园的中央,眼前是一个偌大的花坛,满园丁香,而这花坛里栽着的是白色的玉兰花。白色和紫色的错落,两种花香的混合,为这个人间仙境又增加了几分仙意。
楚翊天在花坛前停下脚步,“她便葬在这花下。”
“她是谁?”苏宛絮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偷眼看去,发现楚翊天那张冰冷的脸上带了几分久违的柔和。苏宛絮禁不住猜测,他口中的那个女子于他而言该是十分重要吧。
楚翊天望向花坛的眸子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忧伤,一层薄薄的泪水贴在眼眸上,他倔强地不让它落下。这该是怎样的深情,能够融化掉一颗冷若冰霜的心。这背后一定有着万般深情和缠绵,一定有着一段感天动地的故事,真没想到,他也会动情。苏宛絮心里默默想着,刚刚在闺房里发生的那场闹剧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感觉,此时此刻,眼前的楚翊天才是真实的他。
“她曾是风月轩的主人。”楚翊天酝酿了好久,终于开口说话,“也是我的生母。”
生母,这两个字从楚翊天的口中沉重地吐出来,在苏宛絮的心上也是重重一击。天下人皆知,太子和承王均为皇后嫡子,为何楚翊天的口中生生地多出一个生母。
楚翊天轻叹了一口气,将苏宛絮的诧异尽收眼底。他悠悠地道着往事,语气不再沉重,好像这一切,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讲诉的似乎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当今皇上登基之前,他的府邸便在今日的承王府,楚翊天也是出生在这里。天下人皆以为楚翊天乃是皇后所出。其实。这只是当今皇上撒的一个弥天大谎。
“当年,母亲和梅姨都是当今皇后的陪嫁丫鬟,她们三人情同姐妹。可是后来母亲却爱上了父皇。听说父皇很宠母亲。坚持要给她一个名分,这件事情惹怒了皇后,父皇只好搁置,把母亲安排在了风月轩。那是她生前住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后来。母亲怀孕了,却在我出生时因难产而死。父皇深爱着她。或许是爱屋及乌吧,他不想我一出生便没有母亲,也不想我没名没分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于是。让皇后收养了我。而我的身世,被封锁了消息,当时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梅姨。都被灭口。”
楚翊天满眼思念地望向那一坛美丽的玉兰花,或许。此时的他也在幻想着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轻轻地呼了口气,楚翊天接着说道,“母亲生前爱花,所以风月轩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开着各色的花。而这个丁香园是父皇专门为母亲所建。设为禁地,是因为父皇不想有人打扰她的安静。母亲常说,丁香是忧伤的花,而父皇说,母亲如这洁白的玉兰,低调但不失高雅。所以父皇便将她葬在这玉兰花下,四周由丁香作陪。她无名无份,不能建碑立祠,这是父皇为自己也为后人想到的最深沉而且最动人的祭奠方式。后来,父皇登基,便将这宅院赐给了我,他从未告诉我这丁香园的故事,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他让我住在这间宅子里,是想让我留守住母亲的魂魄。”
原来这便是风月轩的主人,苏宛絮一边听着,一边幻想着当年的情景。那本该是彼此恩爱的一对良人吧,大概是中了红颜薄命的蛊,她终其一生也不曾享受过她该有的富贵荣华。
“既然皇上要守住这个秘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苏宛絮感觉自己置身在了故事当中,但是她代入的不是那个薄命的少女也不是那个看似痴情的帝王而是那个无辜的孩子,这些年,谁又能知道他承受了多少。
提到这个问题,楚翊天忽然脸色一变,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在我五岁那年,有一次我和太子抢东西,皇后大怒,把我们训斥了一顿。之后,她把我单独留在凤仪宫,十分严肃地告诉我,她是太子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任何东西只要是她能给太子的,就会给我一份,唯独皇位不能,她逼着我在她面前发誓,今生今世都不能觊觎皇位。我至今记得她那冷漠恐怖的眼神,当时我很怕,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皇后很陌生,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对我的爱河对太子的不同。回到府上,我向梅姨哭诉,梅姨忍不住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梅姨说,她告诉我这个秘密,是想让我知道,对皇后,要多几分戒心,对皇位,莫要存有幻念,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从那以后我学会了低调行事。”
楚翊天顿了顿,看了看听得出神的苏宛絮,接着说道,“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我表面上是嫡出皇子,不能光明正大地祭奠母亲,她也不需要冥钱纸币,所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亲自在风月轩的卧房里撒满丁香花瓣,以此来寄托淡淡的忧思,哪怕是在外出征,我也会拖梅姨帮我完成这件事情。所以刚刚……”
提到刚刚的事,楚翊天不禁脸一红,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对不起。”苏宛絮抢过话来,她凝视着楚翊天,美眸落在楚翊天那看不出悲喜的脸上,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那是一颗外面冰冷而内里却炽热的心,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或许不会有人相信,表面上天之骄子的他,竟经受过这样的折磨。难怪他冷若冰霜,难怪他成熟稳重,难怪他有赫赫战功却从不居功自傲。低调行事,这真的是一辈子的护身符吗?若是,那前一世的他又为何无故丧命。若不是,那他又有何选择呢。苏宛絮忽然理解了他所有的冷漠,她想要开口安慰他,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强大如他,好像根本不需要安慰。
“是我扰了她的清静,今晚我的确不该睡在卧房的。”苏宛絮一脸的歉意。
楚翊天摇摇头,“不怪你,是我安排的不够妥当,让你受惊了。”
苏宛絮没有再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月,看着月下的花,想象着花坛之中翩翩起舞的绝代女子,风月轩,果然有一个和风月有关的故事。
“你在风月轩住了这么久,或许是和母亲有缘吧,她今年的忌日多了你相伴,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楚翊天席地而坐,望着天,晃晃手里的玉笛,“听梅姨说母亲喜欢听父皇吹笛,每年忌日我都会在这里为她吹上一夜,即便父皇不会再来,我也希望这笛声可以不绝。”
说罢,笛声响起,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却掩饰不住这声音深处的忧思。
苏宛絮听得出了神,索性坐在楚翊天身旁,于月色下花丛中,陪他坐上整整一夜。
苏宛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倚在楚翊天的肩上。
“二爷,对不起,我……”苏宛絮抖了抖身上的花瓣,慌张地站起来,面色绯红,再看天空,月色已尽,晨光万丈。
“无妨。谢谢你陪了我一夜。”楚翊天浅浅一笑,眸子里波澜不惊。
二人离开丁香园,楚翊天亲自将苏宛絮送回了风月轩,刚一进院子,凤谣横冲直撞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了?真的让我好找呀。”
“哦,没什么,刚刚苏姑娘到明德斋找我说些事情,我正好要看看梅姨,便顺路把她送回来了。”楚翊天眼神慌乱地掩饰道,看来,他还真是一个没说过慌的人,话还没说完,脸色已经泛红。
“顺路送回来?”凤谣阴阳怪气地打量着他们俩,又凑近闻了闻,“别编了,梅姨说了,一大早起来就没看见絮姐姐。还有,你们俩这满身的花香,是去了丁香园吧?该不会是一夜未归?”
“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楚翊天沉下脸,没好气地回了句。
“哦,急了?看来是我说对了。”凤谣古灵精怪地眨着眼睛,“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呀,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凤谣话里有话,楚翊天和苏宛絮都看在眼里,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那个秘密是不能让凤谣知道的。
“好啦。公主,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他们估计还没吃饭吧?快进屋吃饭。”梅姨见势,识趣地上来解围。
凤谣吐吐舌头,冲着楚翊天做了一个鬼脸,不再追问下去。
“不了,我回去吃吧,梅姨,昨晚的事情,有时间再找你算账。”楚翊天冷冷地答了句,现在他的心里乱七八糟的,被凤谣这一问更是七上八下,也只能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梅姨嘴角泛笑,冲着楚翊天离开的身影喊了句,“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楚翊天一边走着,一边无奈地遥遥头,心道,这个梅姨呀,办事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
凤谣见楚翊天落荒而逃了,也不再为难苏宛絮,拉着她按时到明玉堂去上班。
这些天,掌柜把明玉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放手让苏宛絮和凤谣处理,自己放心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大约正午时分,店里忽然来了两个人,一脸的横肉,手里提着刀,一进门就嚷嚷,“掌柜呢?快滚出来。”
第064章 惩治恶霸
凤谣正在柜台整理东西,看到这两个面相不善的人心里就不舒服,没好气地回了句,“嚷什么嚷啊,说话不能小声点啊。”
“哎呦,这小伙计胆子倒是不小,竟敢顶撞大爷。”其中一个人狠狠地瞪了凤谣一眼,怒气冲冲地便冲她而去。
苏宛絮正在算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凤谣惹了大祸了。苏宛絮在京城商界混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来历,无非是官欺百姓。京城里的都是大官,仗势欺人的不占少数,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尤其是对一些没人撑腰的小店铺,他们更是变本加厉,为了不让他们捣乱,就连聚宝斋那样的老字号店铺每年都要打点不少银两。
这些恶霸里,各路的人都有,初来乍到还真的分不清楚,苏宛絮抬眼看了一眼,也没看出来这些人是“何方神圣”。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肯定是得罪不起的,苏宛絮赶*无*错*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挡在凤谣前面,赔笑道,“二位,不好意思,这伙计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二位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终于滚出来一个会说人话的了。”另一个人白了苏宛絮一眼,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眼睛就要看到天上去了。
凤谣气不过,她看不惯这两个人目中无人的样子,更看不惯苏宛絮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一把推开苏宛絮,嚷道,“是吗?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你们俩,都会说人话。”
这一句话。可真是把那两个人惹急了,挥拳就要打。幸好掌柜在后面听到了前面的声音,跑出来的及时。“呦,张爷,李爷,你们二位来啦,快快请坐,小的马上让人备茶。”
掌柜认得他们,他们俩一个叫张二,一个叫李三,是这一片儿有名的恶霸。三天两头就到店铺里闹事,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这两位背后有大人物给他们撑腰呢。
听到掌柜的声音,这两个人停了手,回头看看掌柜,张二冲着掌柜骂道,“掌柜,我看你真是有眼无珠,怎么雇了这么没有规矩的伙计。”
看来。这两个人和掌柜还是很熟悉的。
苏宛絮松了口气,拉拉凤谣的衣角,低声说道,“别惹事儿。”
凤谣回了苏宛絮一个眼神。意思是说,惹不惹事可不在于我,而在于他们。
此时。掌柜已经来到了四人中央,从怀里恭恭敬敬地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二位爷。你们不过是求财,何必伤了和气呢?年轻人不懂事,小的会好好教育,可是二位爷若是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张二哼了一声,接过银票毫不客气地揣在怀里,“好,大爷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小伙计必须给我道歉。”
掌柜皱了皱眉,可也没办法,眼前的二位惹不起呀,只好将脸一沉,“阿六,快给二位爷道歉。”
给他们道歉?他们也配!凤谣向来是这种据理力争的个性,怎么能轻易服软,“掌柜,是他们无礼在先,我凭什么给他们道歉。”
凤谣的表情十分坚定,一副不可回旋的模样。
“你……”掌柜又急又气,他理解凤谣的愤怒,可是在社会上混,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呢。
“阿六啊,这两个人惹不起的,他们可是太子的人。”掌柜凑到凤谣耳边,低声劝道。
“原来是太子养的狗,出来乱咬人。”凤谣一听是太子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太子疼她,承王宠她,她一直被这两个哥哥捧在手心里,今天被太子的人这般欺负,她怎么可能轻易就算了。
哎呦喂,我的公主殿下呀!苏宛絮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下遭了,看来凤谣这倔强劲儿还真是上来了。苏宛絮倒是不担心凤谣吃亏,恩,的确也不必担心,这天下间哪里有人敢欺负她,苏宛絮是担心这事情闹大了,明玉堂就待不下去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不过,看这架势,劝也劝不住了,只能静观其变。
“你说什么?你竟敢污蔑太子殿下,我看你是活腻了。”张二和李三在这个地盘上横行霸道惯了,仗着太子给他们撑腰,胡作非为,别人不敢有一点怨言,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骂得狗血淋头,他们心里哪能憋得住这股火,上去就要抓凤谣的衣襟。
掌柜一看这阵势,心里一慌,急忙挡在凤谣的前面,生怕凤谣吃亏,李三却是手下无情,索性一把拎起掌柜,将他扔到一边,掌柜被扔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苏宛絮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掌柜扶起来,担心地问道,“掌柜,你没事儿吧?”
掌柜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无话可说了,只能默默为凤谣祈祷。
“疯狗乱咬人。”凤谣见李三将掌柜扔出去,心里也有些发慌,但是气势上却一点不输,小声骂了句。
“是谁骂本太子的手下是狗呀?”一个少年从门外翩翩而入,身穿云锦长袍,手拿金丝扇,步子不徐不疾,脸上看不出喜怒。
张二和李三见是太子来了,也不敢造次,停了手,委屈地辩道,“殿下,是他,他竟然口出不逊污蔑殿下。”
“哦?敢污蔑我,胆子可不小。”楚容秋走到凤谣近前,上下打量着,眼里不含善意。
凤谣抿了抿嘴,仰头刚要说话,却被苏宛絮拦住了,她是怕凤谣一激动露了身份。
苏宛絮一躬到地,“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息怒,刚刚只是一场误会,草民这弟弟有些鲁莽,冲撞了殿下的人,本无恶意。殿下是胸怀天下之人。该不会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吧?”
这句话说得很是精妙,言外之意。楚容秋若真因此怪罪,那便是小肚鸡肠。不配拥有这天下。
楚容秋愣了愣,一时间竟也没想出如何回答,只觉眼前这个伙计,是一个非同凡响之人。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子刚才说您有眼无珠,还说……”张二见楚容秋愣神,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满口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说太子哥哥有眼无珠了。这句话明明是你刚刚说掌柜的。凤谣知苏宛絮的苦心,但是这怒火来了终是压制不住的,她一把推开苏宛絮,冲到楚容秋近前,不留情面地嚷道,“你养了条疯狗没关系,可你为什么纵容他们出来乱咬人?”
“我……”楚容秋似乎被吓到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般说话,如果要是有。也只有那一个,恩,对,这语气越听越熟悉。
“殿下。您听听,在您面前他还敢如此放肆,小的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张二偷眼看看楚容秋的表情。以为他是生气了,嚷道。
“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一听见张二的声音凤谣心里就有气。扬手一巴掌打在张二的脸上。反正如今闹出多大事都有太子在背后撑腰,凤谣也肆无忌惮了。
张二万万没想到凤谣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被打得一激灵。缓了好半天,抬手要反击。
“阿五,阿六呀,你们俩快跪下给太子殿下请罪。”掌柜在一旁看这事情越闹越大,吓得魂儿都飞了,心道,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这回真是闯了大祸了,怕是小命难保呀。
张二的手抬到半空中,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腕便被楚容秋狠狠抓住,紧接着,楚容秋飞起一脚,踢在张二的膝弯处,张二站立不稳,直直地跪在凤谣面前。
“殿下,您……”张二被打得措手不及,仰头诧异地看着楚容秋。
楚容秋嘴角抿出一丝微笑,“她说得没错,教训她,你还不够资格。”
“哼!”凤谣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这样,她也觉得不解气。
楚容秋含笑看着凤谣,假意生气地斥道,“阿五,阿六?凤谣,就算你说他们是狗,这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一进门开始,楚容秋便觉得凤谣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她到底是谁,凤谣刚刚和他说话的语气便让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小伙计的身份,直到掌柜喊出阿五阿六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他恍然大悟,这是凤谣宫里的两个小太监啊,再仔细看看,这个伙计打扮的人的确是凤谣。
凤谣撅着小嘴扑到楚容秋的怀里,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撒娇道,“大哥,明明是你的人无礼在先的。宫里那么闷,人家只是出来散散心嘛,谁能想到你的人还来捣乱,扫了人家的兴致。”
噗……你这是出来散心吗,分明就是出来闯祸的。楚容秋无奈地遥遥头,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对于这个魔头一样的妹妹,他只有百依百顺的份儿。
楚容秋摸摸凤谣的头,“好啦好啦,是大哥不好,扰了你的兴致。”
“那你要补偿我。”凤谣仰头看着楚容秋,那双眸子里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
“好好,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楚容秋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哄着凤谣。
凤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二和站着的李三,直起身子来,轻咳了一声,“大哥,你说,会咬人的狗应该怎么处置呢?”
此时张二和李三魂都吓丢了,他们跟了太子多年,自然是听说过这个凤谣公主的,刁蛮任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别说是他们俩,就连太子也不敢惹她呀。这下遭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她。
“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李三也扑通跪下来,两个人磕头如捣蒜。
第065章 太子邀约
凤谣偷眼看看楚容秋,楚容秋面上含笑,一言不发,默认了这两个人任凭凤谣发落。凤谣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整人她可是最拿手的了,她若说自己是天下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行了,别假惺惺的了,起来吧。去,给掌柜磕头认错。”凤谣仰着头命令道。
张二和李三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掌柜离着他们俩大约有十几步远的距离,他们还没来得及迈步,便被凤谣喝住,“哎,等会,谁让你们起来了。”
“我……”张二和李三两个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心道,你刚才明明让我们起来了呀。
凤谣强忍着笑意说道,“站起来走是人的行为,你们连人话都不会说,只能爬着过去。”
张二和李三皱着眉,看了彼此一眼,很是为难,偷眼看看楚容秋,楚容秋在一旁站着,—无—错—面无表情,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算了,太子殿下不帮我们说话,公主又得罪不起,丢人就丢人吧,他们两个又跪在地上,慢吞吞地爬到掌柜面前,磕头认错,丝毫不敢怠慢,不停地说好话,“掌柜饶命,掌柜饶命,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的朋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了。”
掌柜在那里愣了神,不知说什么好,他哪里见过这架势,自己手下的小伙计是当朝公主,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他不知所措了。
“行啦,回来吧。”凤谣见掌柜表情呆滞。自觉没趣,把张二和李三叫回来。
这回这两个人学聪明了。凤谣没说起身,两个人都不敢起来。又慢吞吞地爬到凤谣面前,“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凤谣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解气,“听说你们俩经常在这条街欺负人?”
“小的不敢,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当然不敢了,以前欺负过也不行。”凤谣眼睛一瞪,这架势还真是有几分威严,“这样吧,你们呢。就一路从明玉堂绕着这条街转一圈爬着回太子府。今天的事情便一笔勾销,本公主不再和你们计较。”
噗……苏宛絮在心里偷笑,真亏得凤谣想得出来这么损的招,这一路回去,怕是这两个人以后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这……张二和李三一脸为难,磕头求饶,“公主殿下饶命呀,公主殿下饶命。”
凤谣白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道。“叫唤什么啊,本公主什么时候说要你们的命了。”
看来这公主是下定决心要整自己了,求公主没有用,这两个人转身去求太子。“太子殿下您开恩,救救我们。”张二和李三磕头磕得已经头破血流,还是不停地以头击地。
楚容秋皱了皱眉。也觉凤谣有些过分,毕竟张二和李三是他的人。他还是要袒护几分的,酝酿了许久。开口道,“凤谣,你看……”
凤谣扭过头去,一点面子都不给楚容秋,连看都不看他。
楚容秋僵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苏宛絮也不在一旁看热闹了,毕竟楚容秋贵为太子,凤谣贵为公主,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尴尬影响不好,于是缓缓开口道,“凤谣,算了吧,他们也知错了,你就当给我些面子,饶了他们,你看如何?”
凤谣回过头来看看苏宛絮,噘了噘嘴,“好吧,既然絮姐姐开口了,那就算了。”
“还不快滚。”楚容秋听凤谣松口了,赶紧打发了张二和李三,生怕凤谣反悔。
张二和李三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明玉堂,依然心有余悸,连头都不敢回,一溜烟儿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道,谢天谢地,以后可真不敢再惹这个姑奶奶了。
楚容秋的目光落在苏宛絮身上,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从始至终,苏宛絮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但每一句都恰中要害,尤其是刚刚,倔强如凤谣竟心甘情愿地卖给她一个面子,能让凤谣这般百依百顺的人一定不简单。
“絮姐姐?这位是……”楚容秋开始好奇苏宛絮的身份,真没想到,原来她也是一个女人。楚容秋是惜才之人,此时的他更相信自己第一眼看见苏宛絮时的判断,她果真是一个非同凡响之人。
凤谣挠挠头,要说苏宛絮的身份,她也不好解释,楚容秋和木皓风向来关系很好,凤谣可不敢把真相告诉他,给苏宛絮惹麻烦不说,还可能会给楚翊天惹麻烦。
“她啊,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凤谣模糊地答道。
凤谣这般含糊其辞,更加引起了楚容秋的好奇,楚容秋扬扬嘴角冲着苏宛絮一笑,“姑娘遇事沉稳,谈吐得体,在下想请姑娘到对面的茶馆品几杯茶,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楚容秋态度谦卑,十分诚恳,可是,对于皇家的人朝廷的事苏宛絮都不想卷入太多,更何况,太子和承王之间本就存有结缔,她不想因自己再添误会,只好婉言拒绝,“多谢太子殿下盛情,我只是一介草民,怎敢和殿下同桌品茶。草民刚刚是一时心急,言语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殿下不要责怪。”一字一句,规规矩矩,尽管楚翊天有要相交的意思,苏宛絮也未逾越半分礼数。
楚容秋又上下打量苏宛絮一番,果然是不同寻常,这天下间还没有哪个人能把他的盛情邀请拒之门外,难道她真的是风轻云淡不慕富贵或者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哎呀,我们还有事情呢,你想喝茶,改天再喝嘛。”凤谣见苏宛絮不愿,在一旁打圆场。
既已拒绝,楚容秋也没有强求的道理,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这样我便先回去了,希望可以有机会和姑娘再见。”
苏宛絮笑了笑,算是回礼,没有再说别的话。同为皇子,比起楚翊天,楚容秋的身上多了一份随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宛絮总觉得楚容秋表面平易近人,不似楚翊天那般冷漠,但他的心里却复杂得让人猜测不透。
待到楚容秋离开明玉堂,掌柜这才敢开口说话,“公主殿下,草民愚钝,不知公主大驾,还请公主恕罪。”掌柜真的是语无伦次了,自己把一朝公主当成店铺伙计使唤来使唤去,就算是不知情,若是追究起来,也难逃大不敬之罪呀。
掌柜仔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心里埋怨自己的后知后觉。是呀,怎么就没猜到这两个人身份不一般呢,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难民,哪里有本事和奇珍斋谈成生意还能够说服肃亲王拿到参赛权。
凤谣的脸色瞬间变得和善起来,眉开眼笑,又是那一副可爱的样子,“掌柜,你说什么呐,你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怎么能怪你,而且,这些天你对我很好呀,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还要谢谢你呢。”
又寒暄了几句,苏宛絮知道这明玉堂是待不下去了,就算这掌柜胆子再大,也不敢把当朝公主留在这里当伙计呀,索性拉着凤谣离开。
回到风月轩,苏宛絮虽然没有怪凤谣,可心里却觉得有些难受。毕竟这是眼下和沈浣霏抗衡的唯一机会,赏玉大会,错过了就很难再找到机会给她致命一击。
凤谣自觉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低着头站在苏宛絮面前,扯着苏宛絮的胳膊不停地摇,“絮姐姐,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他们太可恶。”
这事情不能怪到凤谣身上,那两个人的确是太可恶,依着凤谣的性子,不可能对他们忍气吞声。
“好啦,你别怪自己了,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办。”苏宛絮摸摸凤谣的头,安慰道。
“是谁欺负了我们的凤谣公主呀?听说你一进门就闷闷不乐的。”楚翊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声音背后带着万般宠溺。
“是……”凤谣手抬到半空,她本想说是太子的人,想想又不对,苏宛絮说过,这事情不能让楚翊天知道的,所以,话到嘴边,凤谣又咽了回去,“没有人欺负我,我自己欺负自己,不要你管。”
楚翊天看着她想说出来发泄又不敢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既然没人欺负你,那一定是你欺负苏姑娘了?”楚翊天看看苏宛絮,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显然是心事重重。
苏宛絮赶紧站起来,“没,公主殿下怎么会欺负我,二爷不必多心。”
楚翊天嘴角上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是在想怎么打击聚宝斋?”
苏宛絮抬头,眼眸里透出一丝惊愕,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心思看穿,既然看穿了,再隐瞒反而有些别扭,索性就说出来,“是。我想借着赏玉大会的机会给沈浣霏致命一击,就算是不致命,也至少让她知道,我苏宛絮还活着,还轮不到她来遮苏家的天。”
“既然要反击,在小小的明玉堂当一名伙计能和聚宝斋抗衡吗?既然决定了要出手,那就要尽全力,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楚翊天收起那副开玩笑的模样,认真地说道,眼里透着一股尽收天下的霸气。
原来他都知道。此时的苏宛絮已经不仅仅是惊愕,这种吃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万万没有想到,楚翊天竟然知道她和凤谣去当伙计的事情,更加没想到的是,他明明知道却不动声色。
“二哥,你怎么知道?”凤谣瞪着大眼睛看着楚翊天。
第066章 惊天大礼
楚翊天弯了弯嘴角,“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今天在明玉堂和太子的人起了冲突,所以才导致你们两个在明玉堂待不下去的。从你们第一天离开王府出去玩,我就一直派人盯着你们,这些天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二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跟踪我们。”凤谣忽然很生气,冲着楚翊天嚷道。
是啊,我凭什么跟踪她们,她们是自由的。被凤谣这么一质问。楚翊天竟忽然没了底气,他担心的不是凤谣的想法而是怕苏宛絮误会。他想起了苏宛絮那句她不是他的囚徒。她该会生气吧?楚翊天用怯怯的目光看着苏宛絮,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这一刹那,心里竟莫名的紧张。
没料到,苏宛絮却只是浅浅一笑,回头对凤谣说道,“凤谣,不要这样说,二爷是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你这样说,他会伤心的。”
《无〈错《“你不怪我?”楚翊天眸光里闪动着惊讶。
苏宛絮莞尔,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甜蜜,“怪你什么呢?瞒着二爷私自出府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我并非想把你囚于府中,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现在你的处境特殊。听说你去了明玉堂之后,我知道你是有目的的,所以没有打扰你的计划,只是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楚翊天心平气和地解释给苏宛絮听。
几句话过后,两个人竟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或许这便是一种默契。初见时,两个人在明德斋几句不和便吵了起来。都不肯退让,明明是关心最后却落得个不欢而散的收场。如今。两个人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彼此,但是。这关心里多了一份包容和理解。她理解了他的不善言辞,也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发怒,反而为他开脱。
“或许这是天意吧,本以为这一次可以给沈浣霏受一些打击,没想到都前功尽弃了。”苏宛絮淡淡地叹了口气,不是责怪谁。只是在恨自己力不从心。
“你该不会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人吧?在牢房里尚且知道和我谈条件做交易,如今会轻易地被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打败?”楚翊天笑看着苏宛絮,眼里尽是自信。
是啊,我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可眼前只是无路可走罢了。“不是被打败,而是没有良策。”
楚翊天冲着青竹摆了摆手,神秘地对苏宛絮说道,“或许我有办法。”
苏宛絮疑惑地看着楚翊天,倒是真的好奇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时间不大。青竹从门外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厮,这两个小厮抬着一块大大的匾额,匾额被红布遮着。看不见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待小厮把匾额放下,还没等楚翊天动手,凤谣便兴冲冲地跑到近前。掀开红布,黑色匾额上写着四个烫金大字“苏氏玉行”。
“苏氏玉行?”凤谣眨眨眼睛。不明白楚翊天的用意。
“二爷,这是……”苏宛絮看在眼里。也没看透楚翊天的心思,亦或是看透了,只是她不敢轻易猜测。
楚翊天挑了挑眉,“我刚刚把明玉堂买下来了,改名苏氏玉行,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既然出手,就要一击即中,单单做一个伙计哪里有机会施展。”
“可是……”苏宛絮蹙眉,可是这么大的恩惠,她如何承受得住呀。
见苏宛絮这表情,楚翊天一愣,他本以为她的脸上应该尽是欢喜,“可是什么?你是在怪我自作主张?”
不知怎么了,只要苏宛絮一蹙眉,楚翊天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宛絮淡淡一笑,“不,我是觉得二爷的恩情太重,无以为报。”
嗨。是因为这个呀。楚翊天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不用你报答。我王府上下养了这么多人,父皇就给我那么点银子,根本不够花。等苏氏玉行赚了钱,你记得给我分点银子就行。”
苏宛絮被逗得噗嗤一笑,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开起玩笑来。
“太棒了太棒了,那我又可以去明玉堂,哦不,是苏氏玉行玩了。”凤谣乐得直拍手。“二哥,你动作也太快了,我们俩才刚离开你就派人给买下来了,而且连匾额都做好了,那我们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开张了。”
楚翊天看着凤谣,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们去明玉堂的第一天我就让人开始准备这匾额了,就知道你会把事情搞砸,会连累苏姑娘离开明玉堂。我不仅买下了明玉堂,连同周围的几家店铺都买下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张,现在这店铺是苏姑娘的,自然是她说了算。”
一旁的苏宛静静站在那里,沉思良久,轻轻摇了摇头,“二爷,公主,事情怕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说得没错,既然要出手,就要有和沈浣霏分庭抗礼的资本。可是,玉器行讲究的既是经营之道又是货源的好坏。而这货源仅凭奇珍斋供应的日常应用之物是远远不够的,聚宝斋之所以能够成为百年老店,那是因为它有许许多多稀世珍宝镇店,而这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想要积累,还欠缺太多太多,怕是要花些时日呀。”
听苏宛絮这么一说,凤谣像泄了气的皮球,不高兴地叹气道,“唉!那怎么办呐?”
楚翊天的脸上依然挂着自信的笑容,“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宛絮愣了神儿,只觉得今天的楚翊天很特别,不停地卖关子,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呀,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我也要去。”凤谣巴巴地跟在后面,赖着不肯走。
“走吧,一起。”楚翊天看似心情大好,也不和凤谣计较,任凭她跟在后面。
在王府里转来转去,苏宛絮已经转晕了,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间无窗的石屋,只有一扇玄铁大门。楚翊天上前去将门打开,借着从外面透进去的光亮,隐约可以看清这大概是一间仓库,里面堆得满满的。
凤谣好奇心强,冲在前面,先进了仓库,楚翊天随后而入,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将仓库照亮,凤谣这才看清,这间仓库里到处对着玉器,她不懂玉,看起来应该很值钱的样子吧,“哇,絮姐姐你快来看,二哥这里竟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苏宛絮迈步进了仓库,一见这情景,也大吃了一惊,不需要仔细看,只需简单扫一眼,苏宛絮便知道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只是,这其中有几箱玉特别显眼,一下子便吸引了苏宛絮的眼球,苏宛絮认得这几箱玉,那是前些时日皇宫中失窃的物件,就是木皓风咬住苏家不放非要追查到底的失窃之物。当日在苏家仓库门前,苏宛絮被逼着打开仓库大门,仓库中空无一物,这才使得沈浣霏计划落空,苏宛絮逃过一劫。苏宛絮清楚的记得,当时苏家的货物不翼而飞,在仓库中找到一张字条,是幽灵阁所留。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承王府出现?密道出口,丢失的玉器,两者联系在一起该不是巧合了吧。楚翊天和神秘的幽灵阁到底有什么关系?而幽灵阁究竟又是何方神圣?苏宛絮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似乎解不开就无法安心。
“这东西是宫中的吧?”苏宛絮指着其中一箱东西,淡淡地问了句。
楚翊天没有否认,点点头,“没错,是宫里的,就是之前木皓风查的那批失窃之物,不过你放心,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合法的,父皇将这些东西赏给我便是我的了。”
楚翊天的坦诚倒是有些出乎苏宛絮的意料,难道真的是误会他了?他和这一切真的没有关系?苏宛絮太多问题想问,可是看看站在旁边的凤谣,又将话都咽到了肚子里。话锋一转,“二爷该不会想把这些东西卖了吧?”
楚翊天勾了勾嘴角,“我又不喜欢玉器,这些东西放着也没用,无条件赞助给苏氏玉行。”
这样的大礼,真的是太重了。苏宛絮感激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礼重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价值连城而是因为在苏宛絮无计可施之际,楚翊天肯施以援手并且事事考虑得周到。
面对他精心准备的这一切,苏宛絮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若是拒绝,会伤了他的心。
“二爷的恩情,宛絮都记在心里,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苏宛絮一躬到地,这句谢真真的是发自肺腑。
“别说这么多了,明天开始着手准备开业的事情吧,我不懂经商,也只能帮你这么多,至于夺回苏家,还要靠你自己努力。”楚翊天又补了句,“哦,对了,明玉堂原来的掌柜和伙计我也顺便让他们留下了,毕竟你需要帮手。”
“二爷放心,有你的支持,此事此事一定成功。”楚翊天安排得如此周全,苏宛絮一下子有了信心,这一次真的要和沈浣霏打一场硬仗了。
傍晚时分,凤谣早已回宫休息,楚翊天在明德斋处理公务,而苏宛絮却在风月轩傻傻地发呆。
“苏姑娘,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梅姨机灵,见苏宛絮不太对劲,上前问道。
苏宛絮仰着头,疑惑地看着梅姨,“梅姨,你说二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会不会亏欠他太多。”
第067章 黑暗料理
梅姨是最了解楚翊天的人,苏宛絮和梅姨很谈得来,所以问起问题来自然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梅姨笑笑,温柔地答道,“二爷为你做这么多事情,是因为他心里有你呀。”
“心里有我?”苏宛絮喃喃自语,不明白梅姨所指。
“二爷外表冷漠,但是待他在乎的人却是真心实意的,你看他如何待他的属下他的臣子就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梅姨见苏宛絮不懂,也没有挑明,而是又补了句,免得苏宛絮多心。
苏宛絮点点头,“恩,梅姨,我明白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可以吗?”苏宛絮蕙质兰心,不需梅姨多说一点即透。他的这些付出,的确不需要任何回报,只需以真心换来真心相待。
梅姨点头,眼里尽是慈爱。
天色已暗,楚翊天仍然在明德斋处理着事情,虽然前些时日楚翊天辞去了兵权,压力小了不少,可是平常的琐事还是很多,每天都要忙到半夜。
今晚楚的翊天很难静下心来,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批玉器的事情,一想到苏宛絮看到那批玉器时那种复杂的神情便觉得心慌。虽然苏宛絮只是淡淡地问了句那是否是皇宫中的东西,但楚翊天总觉得苏宛絮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碍于凤谣的关系或者出于其它考虑没有说出口。但,她若是真问了呢,又该如何回答她。
“二爷。”楚翊天正在烦躁地想着,青竹推门而入,轻轻打了声招呼。
楚翊天头也没抬,不耐烦地说了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今晚不吃饭了。”
这一晚上。青竹已经进来三四次了,劝着楚翊天吃饭,可他只说没心情,青竹看着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二爷,苏姑娘来了。”青竹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笑意的,心道。能管得了你的人终于来了。
楚翊天却并不如青竹预想得那么高兴。反而是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会来的,让她进来吧。”
青竹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识趣地退了出去。
时间不大,苏宛絮从门外款款而入,微微颔首,算是见礼。“见过二爷。”
楚翊天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看着苏宛絮。苏宛絮面上带笑,眼波柔和,倒不像是来问罪的。可楚翊天的心里仍然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越在乎一个人便越会在乎她的想法吧。
“苏姑娘来找我是有事情要问吗?”楚翊天开门见山。他知道,她若是要问,他是躲不过的。
苏宛絮摇摇头。“我想请二爷陪我去个地方。”
“好,不过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倒是有问题想问你。”不把话说清楚,楚翊天觉得憋在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苏宛絮愣住了,看楚翊天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大事,怯怯地说了句,“怎么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批玉器是怎么从苏家仓库到承王府的?”楚翊天直直地看着苏宛絮的眸子,目光不躲不闪,他似乎是想从她的眼里读到些什么东西。
想啊,当然想,苏宛絮恨不得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楚翊天和幽灵阁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已经在苏宛絮的心里藏了许久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问,若是能说,他会说的。苏宛絮莞尔一笑,“当然想知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那你为什么不问?”楚翊天从苏宛絮的眸子里看出了满眼真诚,可是不明白,既然心里有惑为何要遮遮掩掩。
“我知道二爷和幽灵阁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否则我在逃婚之后不可能从幽灵阁的密道跑到承王府。但是我相信二爷若是能说,不需我问,也会告诉我;可若是不能,就算我问了,也是自讨没趣。”苏宛絮顿了顿,“梅姨说,二爷真心待人从来不图回报,可真心待人若是反遭怀疑,岂不是伤了二爷的心。宛絮虽是一介女流,可也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见过虚伪的人也见过真心的人,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教会了我一个与人相交的道理,‘若相信,不相问’。”
若相信,不相问。这六个字很简单,但是却很温暖。这是一种无条件的相信,源自于心底对待一段关系的理性和对待一个人的真心。或许是因为她小小年纪便撑起苏家的家业,这些年来见惯了人情冷暖所以不会如其它女子那般娇气任性。她会用自己的理智去小心翼翼地维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包容也有理解,而不是一味地苛求对方什么。
苏宛絮这般懂事,反而让楚翊天有些心疼,这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成熟呀。可是心疼归心疼,这个解释自己是注定要亏欠她了,至少现在不能告诉她。
楚翊天的眼里带着怜惜和歉意,“对不起,我欠你一个解释,但是我保证不需要太久,我便会告诉你真相。”
苏宛絮将楚翊天的歉意尽收眼底,为了让他的心里少些愧疚,她只能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真相不重要,只要我心里相信你不会害我,这就够了。”
“你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走吧。”楚翊天长出了一口气,在心里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问题终于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不伤和气,不存芥蒂,这是最完美的方式了。他站起身来,心情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自然许多。
“就是啊,快走吧,磨蹭这么久,该耽误我的大事了。”苏宛絮撒娇般地嘟囔了句,尽力让气氛变得愉快起来,把刚刚那个沉重的话题暂时忘掉。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楚翊天跟在苏宛絮的旁边,不停地问。
“哎呀,到了就知道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么紧张。”苏宛絮半开玩笑地回了句。
楚翊天耸耸肩。识趣地不再问下去,只是静静地跟着苏宛絮。气氛异常欢乐。
王府后花园,清心亭。
“大晚上的,你该不会是让我来陪你看风景吧?”楚翊天终于忍不住了,走在九曲桥上,看着周围熟悉得已经看不出任何新意的景致,开口问道。
苏宛絮只是笑笑。依旧不语。清心亭的石桌上简单地摆着几张碟子。几个碗和一坛酒。楚翊天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青竹跑到风月轩去找你告状了吧?”
楚翊天看见这些简单的饭菜,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青竹搞的鬼。没错。除了他还能有谁,肯定是他劝不动自己吃饭,跑到风月轩去摆救兵了。哼!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苏宛絮含笑着拉着楚翊天坐下,“没错。青竹是跟我告状了。不过是去明德斋找你的时候他随口说的,这些东西是我特地准备的。”
特地准备的?楚翊天一脸疑惑。仔细看看桌上的东西,一坛美酒,一碗寿面还有几碟小菜,简单清淡。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晚饭。他不明白苏宛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端端的干嘛拉着自己来吃寿面啊,难道……“你是你的生辰?”楚翊天恍然大悟。指着寿面问道。
苏宛絮不停地摇着头,“不是。这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楚翊天更想不通苏宛絮唱得是哪出戏了。不过看苏宛絮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看玩笑。
苏宛絮在楚翊天对面坐下,亲自给他斟了杯酒,顿时,空气里弥漫着酒香,“昨晚你跟我说昨天是你母亲的忌日,每年的那一天你都会以特别的方式去祭奠她。但是你忘了,昨天也是你的生辰,想必这些年你都从没有真正地为自己庆祝过生辰吧。所以今天我想请你吃一碗寿面,算是给你补一个生日。”
生辰?楚翊天呆呆地看着苏宛絮,好聪颖的女子呀,她竟能想到这些。她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他从未在真正的日子给自己庆祝过的生日,每年的那一天都被他用来哀悼亡人了,他没有心思顾及自己。“没错,昨天是我的生辰,可你若是不提起,连我自己都要忘了。父皇为了掩人耳目,在族谱上记下我出生的日期是两个月后的今天,每年的那一天王府里都会宾客盈门,各路官员都会前来拜访,我只是不情愿地应酬着,因为我心里清楚,那个日子本来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翊天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条。
苏宛絮紧张兮兮地观察着楚翊天的表情,只见他吞下面条,却皱了皱眉,而后轻咳了几声,随手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了?”苏宛絮紧张地问道。
楚翊天缓了好久才开口说话,“这面是梅姨做的?”
苏宛絮迟疑片刻,小声答道,“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楚翊天皱着眉说道,“不会吧,梅姨做饭可从来没有这么是水准过,这是不小心打翻了盐罐子吗?”
“啊?很咸吗?”苏宛絮怯怯地问道,眼神慌张地等着楚翊天回答。
“你尝尝就知道了。”楚翊天拿起一双筷子递给苏宛絮。
苏宛絮显然不相信楚翊天的话,一脸好奇地拿起筷子夹了小小一口,忍不住嚷了句,“呵,这怎么这么难吃啊。”
楚翊天一手把玩着酒杯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没有骗你吧,唉,这个梅姨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看来我要考虑考虑让她回家养老了。”
“哎,别……”苏宛絮听楚翊天要怪罪梅姨,心里有些着急,脱口喊出,“其实……其实这个不是梅姨做的,是我吵着让梅姨教我做的。”
第068章 大厨风范
楚翊天噗嗤地笑出声来,他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得意地说道,“我果然没猜错。”
“你知道?”苏宛絮诧异地看着楚翊天,腹诽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回他总该不是派人在风月轩监视着我然后早早地得到了消息吧,肯定不会呀,他哪里有那么闲。
楚翊天挑了挑眉,掩饰不住地得意,“我当然知道啦,除了你,谁敢把东西做成这个样子让我吃啊。”
也是。王府里的厨子如果都是这个水平,早就被楚翊天赶出去了。苏宛絮撇了撇嘴,委屈地将楚翊天眼前的寿面推了推,“我以前又没下过厨,第一次做饭嘛,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要不你先喝点酒吃点小菜吧。”
楚翊天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宛絮,只觉她现在这个样子与以往的精明干练不同,透出了几分可爱。
苏宛絮见楚翊天不吱声又补了句,“我保证,这些小菜都是梅姨亲自做的,我没插手,所以不会有问题的。”顿了顿,苏宛絮又说道,“青竹说你没吃晚饭,我再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其它吃的吧。”
楚翊天依然盯着苏宛絮看,一言不发。
苏宛絮被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瞪大眼睛看着楚翊天,怯怯地问了句,“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楚翊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好啦好啦,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不管好不好吃,这都是你的心意。怎么能浪费掉。”
好嘛,敢情他是故意吓唬我,苏宛絮也忍不住笑笑,忽然觉得这些天和楚翊天相处下来他的变化好大,竟然也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开起玩笑来。
楚翊天将寿面拿到自己面前,大口地吃了起来,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苏宛絮在一旁看着。想拦却也拦不住,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好温暖。“哎,二爷。算了,别吃了。”
楚翊天却吃得很起劲,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开苏宛絮的玩笑,“不吃怎么行啊。这可是别人眼里的经商天才亲自煮的面。我能第一个发现世人赞不绝口的苏家公子也有做不好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种荣幸啊?”
嘿!真是的,这么难吃的东西还堵不上他的嘴,苏宛絮一把将楚翊天手中的筷子夺过来,不情愿地为自己辩解,“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经商天才又是做饭天才,哪能那么全能啊。”
“可你是一个女孩子呀,饭都做不好。以后怎么相夫教子?”楚翊天嘴下不留情,笑眯眯地挖苦道。
“那就不嫁咯。反正惹了木皓风。以后也没人敢娶我了。”提到木皓风,苏宛絮心里又是一阵愁意,不过旋即,她又将这些不愉快暂时抛开,还击道,“你有资格教训我吗?就好像你做饭很好吃一样。在和木皓风订婚之前,我和你一样是男人,不是女子,做了十几年的男人,不会做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是呀。这些年来,她学着如何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学着如何支撑起一个家,却从未学过如何做一个女人。不怎么地,楚翊天越看越觉得苏宛絮让人心疼。
“谁说男人不会做饭就天经地义了呀。走,跟我走,我倒是非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教训你。”说着,楚翊天拉着苏宛絮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苏宛絮莫名其妙地被楚翊天拉出去,肌肤触碰的刹那竟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地甩开楚翊天的手。
楚翊天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逾越了界限,慌张地将手缩回去,尴尬至极。呆愣了片刻,楚翊天好像忽然想了起什么,又跑回清心亭。
楚翊天再折回来出现在苏宛絮面前的时候,手里拿着那碗寿面。苏宛絮疑惑地看着他,“你拿它干什么?”
楚翊天笑笑,“你的心意怎么能浪费了。”
苏宛絮没有搭话,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在乎自己的心意。看来梅姨是对的,他待人真心不图回报但只求他人也真心相待。苏宛絮正是悟透了这个道理,才心血来潮想给楚翊天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日。她本来只想图个乐呵,让楚翊天高兴一下,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他这般在乎。也难怪,他从小便一个人住在这承王府里,父皇和母后远在皇宫,而生母又早早去世,从小到大照顾他的都是王府里的下人,或许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关心吧,即使有,那种下人对主子的关心也与朋友间的这种关心是不一样的。
楚翊天和苏宛絮一路到了王府厨房。下人们见楚翊天来了,纷纷上前见礼,厨房的管事唯唯诺诺地来到楚翊天面前,低着头问道,“二爷,您若是饿了派人吩咐小的一声就行了,何必劳您亲自大驾。”
楚翊天平时是很少来厨房的,他想吃什么了吩咐一声自然有人准备,根本不需要麻烦他亲自跑一趟,所以今日楚翊天一来,厨房里的下人反而有些发慌。
楚翊天冲着管事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有些事情,借用一下厨房。”
“这……”管事愣了愣,王爷莫非是要亲自在厨房做饭?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二爷,您想吃什么吩咐小的就行了,是不是厨子们做的饭不合二爷的胃口?”
楚翊天沉着脸,冷然说道,“让你们退下就退下,今晚给你们放假,早点休息吧,都不要过来了,明早再来准备早餐。”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楚翊天到底想干什么,可是谁也不敢反驳,只好退了出去。管他要干嘛呢,能放个假休息一下倒是好事。
“你不会真要亲自下厨吧?”苏宛絮疑惑地看着楚翊天。
楚翊天勾了勾嘴角。“你也没吃晚饭吧?我一定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厨艺。”
说完这话,楚翊天自己竟也愣了半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有闲情逸致。还有心思当起了厨子。恩,或许是不知不觉地被她影响,内心变得柔软起来了吧。
“那我来帮你吧。”楚翊天已经开始忙活起来,苏宛絮在一旁站着有些不自然,于是开口说了句。
楚翊天摇摇头,“不用了,你到外面去等着吧。厨房里又脏又乱的,免得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事儿的,你堂堂皇子都能在这里折腾这些瓶瓶罐罐的。我怎么会怕脏呀。”苏宛絮以为楚翊天是怕她辛苦,赶紧为自己争取。
楚翊天笑眯眯地看着苏宛絮,“我不是怕你辛苦,是怕你帮倒忙。万一又打翻了盐罐子。我们俩今晚就真的吃不上饭了。”
哼!也太瞧不起我了。不过嘛。他说得倒是事实,什么糖啊,盐啊的苏宛絮到现在分的也不是很清楚,要不刚刚那碗寿面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好吧,既然如此就出去等着好了。苏宛絮极不情愿地到了院子里,感觉这里虽是厨房,可景色尚好加上下人们都被楚翊天打发走了。难得的清静。苏宛絮索性就搬搬抬抬,在院子里摆放了桌子。
苏宛絮刚忙活完。楚翊天便得意地从厨房里出来,炫耀般地说道,“去看看吧,就算是男人,不会做饭也不是天经地义的。”
他怎么还咬着这句话不放呀,不会做饭就这么丢人吗?哼!苏宛絮白了楚翊天一眼,走进厨房去看。才刚进去,便觉得一阵香味飘来,呵,桌上的饭菜真的是让苏宛絮大吃一惊,她张着嘴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只见桌上摆着四盘菜,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不用尝,看着这个卖相就已经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了。除了这四盘菜,那碗寿面很违和地放在中央,不过看起来它好像又被加工了一下,至少比刚刚看起来好看许多。
“这都是你做的?”苏宛絮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楚翊天得意地撇撇嘴,“是呀,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说着,楚翊天夹了一块鱼肉递到苏宛絮嘴边。
苏宛絮尝了尝,这鱼肉口感嫩滑,味道鲜美,简直是大厨的水准啊,她一边吃着一边连连点头,“恩,不错。二爷,你师傅该不会是宫里的御厨吧?”
楚翊天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没有褪去过,被苏宛絮这么一夸,更加得意了,卖起了关子,“什么御厨啊。不过我还真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师傅。”
“哦?”苏宛絮眨着眼睛看着楚翊天,好像很好奇他的答案。
“我是自学成才的。”
苏宛絮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心道,自学成才?分明是胡说八道,难道你平时在王府里经常把厨子赶出去自己在厨房里瞎折腾?这是一个王爷该干的事情吗?
楚翊天见苏宛絮不信,变得严肃起来,解释道,“以前在外打仗,偶尔便会陷入敌人的包围。曾经有一次我只带了几百人去追击敌军,不幸陷入了敌人的包围,被困了整整七天,被困那么久总不能不吃东西吧,身边也没带厨子,那些将士啊,带着他们打仗还行,让他们做饭,真是不敢恭维,和你的水平差不多。所以我只好自己试着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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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一句话简介:世外女子入王府,医病护夫打妖精
第069章 恩断义绝
楚翊天扬扬嘴角,“不过我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呢。当时还被将士们嘲笑了一番。后来我发现,民以食为天,不会做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饿死了,所以就在行军途中混进伙房看他们做饭。看着看着就学会咯。”
唉!原来是这样。他看似全能,可是这些技能的背后又隐含了多少苦涩。别人只看见了他身上的赫赫战功,却从不曾见过这背后的艰辛。在外出征的日子,他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如今提到这些,他可以轻描淡写地带过,可是当时的日子一定很难熬。更不值得的是,承受了这么多之后,身上留下的唯一光环却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那赫赫战功,于他而言,已不是荣耀而是夺命刀。苏宛絮忽然很心疼他,又很想保护他。只恨前一世和他相交太浅,不懂他的内心,这一世,既然懂了他,便一定要避免前一世惨剧的发生。
!无!错!
见苏宛絮想得出神,楚翊天喊了句,“想什么呢?走吧,到院子里吃饭。”
等苏宛絮缓过神来他才发现,楚翊天已经把饭菜端到了院子里的桌上,摆好了碗筷,等着开饭呢。
苏宛絮莞尔一笑,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这一顿饭,两个人有说有笑,吃得很开心。
小小的院落,简单的饭菜,两个人,一张桌,谈笑风生。这是一种怎样的惬意生活呀。平常人家的晚饭大概就莫过于此吧。其实有时候想想,这样的生活。还真是令人神往,地位,权势。金钱这些身外之物真的都没有那么重要。平平淡淡,没有阴谋的人生才是最美好的。可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权力贪恋这美好,不是因为他们放不下世俗之物,而是因为,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要在阴谋诡计的漩涡里角逐。
没错,这种简简单单的生活只在这片刻是属于他们的。之后便与他们无缘。
第二天一大早苏宛絮便开始着手准备苏氏玉行开张的事情。这是打败沈浣霏,夺回苏家的绝佳机会,苏宛絮一定要做好十足的准备。她要让苏氏玉行一开张便名满京城。一出手便和聚宝斋分庭抗礼。这些日子,苏宛絮忙得不亦乐乎,楚翊天说要忙帮,却被苏宛絮婉拒。她觉得楚翊天已经帮了她太多。这一次。这一切的事情,是她作为苏家女儿的使命,不想再让楚翊天为此劳神。楚翊天也不强求,尽管心疼,依旧由着她任性,因为他太了解她,她就是一个坚强倔强而且强大的女子,她需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只有这样才会心安。
忙了大约有七八天,终于差不多了。择了一个良辰吉日,苏氏玉行决定在三天后开业。
这一日,苏宛絮难得在天黑之前回到王府。拖着疲惫的身子,她洗了澡换好衣服草草地吃了口饭,却总觉心神不宁。苏氏玉行开业在即,可有一件大事依旧是心头的大石,这件事情若不解决,未来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它束缚,可是这种束缚难道真的要带一辈子吗?逃婚不是一时冲动,那是无奈之举,可是逃了之后呢?为了一个木皓风躲一辈子吗?就算是能,那苏家怎么办。苏氏玉行开张,苏宛絮便是昭告天下要和聚宝斋宣战,到那时身份不得不泄露,若是这时木家死咬住不放,又当何去何从?婚约在先,木家又有权有势,她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一个沈浣霏尚且头疼,加上一个木家,她真的可以和他抗衡吗?
苏宛絮心烦意乱地想着,却也苦无良策。忽然梅姨说楚翊天有事要见她,在承天厅。
听到这个消息,苏宛絮的心不经意间紧张了一下。楚翊天想见她倒是不奇怪,平日里也会见,无非是问问她苏氏玉行的进展,可这次不同,因为地点是在承天厅。承天厅是王府会客的地方,楚翊天常用来接待朝中的王公大臣谈论公事,还从来没有邀苏宛絮到承天厅谈过事情。通常情况下,楚翊天相邀都是在羡仙居或是在明德斋要么便在后花园,与承天厅不同,这几处都是私人地方,是用来招待好友的。可是今天为什么他偏偏叫自己去承天厅,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宛絮走进承天厅,向里面看去,主位上空无一人,客座上倒是有一个人在悠闲地喝着茶,从苏宛絮的角度只能看见这个人的侧身,但苏宛絮一眼便看出,这个人不是楚翊天,而是木皓风。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二爷又为什么要让我来见他?苏宛絮满腹的疑问,却无法问出口,既然来了,只好面对。
“见过木将军。”苏宛絮福了福身,上前见礼。
木皓风见到苏宛絮似乎并不吃惊,好像苏宛絮就是他要等的人。他也站起身来,低了低头,算是还礼,抬头的刹那,四目相撞,却是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怎么在这里?”苏宛絮不想再和他僵持下去,率先开口。
木皓风目光里的温柔似乎无法收起来,每次见到苏宛絮都是这样的柔情,“是二爷特地到木府请我过来的。他说你想见我。”
二爷?他是想干什么?明明知道我不想见木皓风,他这是在场哪出戏。苏宛絮的心底涌上来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气,任何事情她都能包容,但是一旦和木皓风扯上关系,她总是冷静不下来。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苏宛絮倒是好奇,这个楚翊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木皓风的回答却有些让苏宛絮出乎意料,“二爷没说什么,只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总要有个了断,我觉得他说得都道理,便来做一个了断。”
“那他没有说我不会和你回去吗?”。苏宛絮冷冷地问了句。
木皓风摇摇头,“没有,他没有再说别的话,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和我回去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苏宛絮疑惑地看着木皓风,她本以为自己够了解他,可是今日之举却让苏宛絮怎么猜都猜不透。
木皓风眸中深情不减,在做最后的挣扎,“你当真不愿嫁给我?我今日来,只想听你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唉!你何必如此执着,再问也是没有结果,这个问题你就算问上千百遍,我的回答还是那句不嫁。不仅不嫁,这一世我还要看着你跌入万丈深渊,让你偿还你前一世犯下的过错。
“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会嫁给你,是你太执迷不悟。”苏宛絮冷冷地回了句,面无表情。
木皓风开始怀疑,他爱上的这个女子是不是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为何自己的百般热情换来的是无尽的冷漠。木皓风自认阅女人无数,却没想到,最后动了真情,栽在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身上。
“好,既然如此,婚约之事暂且搁置,我不会再试图让你回到木府打扰你正常的生活。”木皓风顿了顿,“但是,既然我木皓风认定了今生你是我的妻,我便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木皓风离开的背影很落寞,苏宛絮看着他这样的背影,眼神竟迷离了片刻,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吧,只是这种缘是孽缘。
离开承天厅,苏宛絮直奔明德斋,才刚到门口便碰到了青竹。
“苏姑娘,二爷正在里面等你呢。”
呵!他倒是还挺有先见之明的,大概料到了我会来找他算账吧!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这么做,真是!苏宛絮气冲冲地进了明德斋,此时楚翊天正在悠闲地看书。
苏宛絮刚要见礼,楚翊天便站起身来,冲她摆摆手,“见礼就不必了,有什么想问我的直接问就好了。”
即便是这样,苏宛絮的气也没有消,“你为什么不经过允许就把木皓风带来见我?”苏宛絮气的不是他带了木皓风来,而是他擅作主张不和自己商量便让木皓风出现,使得自己十分被动。
楚翊天不惊亦不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你若是想出手,必须除了后顾之忧不是吗?苏氏玉行马上就要开业了,木皓风若是出来捣乱,只会让你分心。现在问题都解决了,难道你该感谢我吗?怎么却跑来兴师问罪。”
苏宛絮心里的怒火丝毫不减,还真够自以为是的。楚翊天的这幅样子很像她初来承王府时他处事的方式,每一次他都擅自做主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但每一次都不欢而散。本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学会了尊重,她亦学会了包容,可是,当今天的事情摆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又是哪一个都不肯退让。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至少你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想不想见他应该由我自己做主。”苏宛絮冷冷地回了句,她习惯了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厌倦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我若是问你了,你会见吗?”。楚翊天面色阴沉,眸子波澜不惊,严肃得令人生怖。
第070章 开业大典
是呀,我会吗?楚翊天这个问题抛出,倒是真的令苏宛絮不知如何回答了,倘若她知道答案早就去见了,何必等到今日。
“我不知道。”苏宛絮小声自语道,她没有掩饰,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楚翊天的脸色缓和下来,至少目光柔和了许多,“我承认这一次我又擅作主张。可这是因为我知道你做不出这个决定,既然你做不出,我只好帮你决定,只有真的面对木皓风的时候,你才能认真地问自己的心,你究竟想不想嫁给他。”
楚翊天读到了苏宛絮的心,可是只读懂了一半。她犹豫不是因为不知是否想嫁,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而是因为她不知见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她一直以为木皓风会死死纠缠,他是一个面子大过天的人,这一次她害得整个木家颜面扫地,他不会就轻易算了的。不过,木皓风的反应的确让苏宛絮大吃了一惊,这不像是她认识的他,不管怎样,平静一时是一时吧,眼下的状态是最佳的了。
“我也不敢贸然让他知道你的行踪。但是我了解木皓风的性子,他对你是动了真情的,所以关键时刻不会逼迫你做什么。”楚翊天见苏宛絮沉默,又补了句。
动了真情便会不顾面子,这真的是他吗?难道前一世我对他了解得还不够,苏宛絮心里胡思乱想着。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让你措手不及。我……”
“不,二爷,谢谢你。”苏宛絮温婉一笑。打断了楚翊天的话。对不起,这三个字能够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真的说明他变了。
楚翊天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因此而伤心。
两人默契地相对一笑,恩,不仅仅是他变了,她也变了。一个学会了退让,另一个学会了包容。
苏氏玉行的开业大典真的是不可谓不热闹。整个京城玉器行当里的名流都纷纷赶到现场祝贺,一个小小的玉器行开业,能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原因有二。第一,苏宛絮的身份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聚宝斋前任当家另立门户从头做起扬言要和聚宝斋对抗,这简直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大家自然都要来凑凑热闹。第二。据传闻,这苏氏玉行是有后台的,没人知道这后台是谁,只知这人在官场而且权势极重,因为今日玉行开张肃亲王答应亲自过来剪彩。肃亲王虽为王爷,但在这玉器行当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京城玉痴嘛,和各路商人混得都很熟络。当然,大多是商人们在巴结他。肃亲王一来。算得上是名人效应了,一下子便让苏氏玉行名动京城。
其实肃亲王本是不愿来的,毕竟是商场中事,他不愿参与太多,可是奈何凤谣软磨硬泡,肃亲王拗不过她,只好来露露脸。
为了准备开业,苏宛絮起了一个大早,早早地来店铺里准备应用之物。凤谣喜欢凑热闹,这种场合必然少不了她,也跟着忙前忙后,不过帮的大多都是倒忙,苏宛絮也不和她计较,她有心过来,已是很难得了。明玉堂以前的掌柜和伙计都被苏宛絮留下了,今天苏宛絮才知道,这掌柜姓孙,是京城人士,家就住在玉行不远的地方,苏宛絮早就觉得孙掌柜既有见识办事又踏实,于是让他继续做这店里的掌柜,处理店里的大小事情,而她自己则是负责把控大局。除了这些人,今天这店铺里还多了一个帮手,那便是楚翊天。楚翊天下了早朝换上一身便装,也急匆匆地跑来店里帮忙,他这一身便装的打扮,平常人倒是认不出他的身份来,活多了,忙起来,甚至有小伙计对他使唤来使唤去的,他也不计较,反而乐在其中。苏宛絮都看在眼里,心道,他这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倒是比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舒服得多。
辰时一过,开业大典正式开始,仪式很简单,放了几卦鞭炮,肃亲王亲自剪了彩,这店铺就算是正是开张了。剪完彩后,宾客络绎不绝,京城许多有头有脸的商人专门来送礼贺苏氏玉行开业。
史复也亲自代表奇珍斋过来祝贺,见苏宛絮真的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和沈浣霏抗衡,他坦言会无条件地提供一切帮助。史复说得很诚心,可苏宛絮却只是一笑置之。
若是算到苏宛絮这一代,奇珍斋和聚宝斋之间有三代的交情,近百年的合作,聚宝斋若是真的出什么问题,奇珍斋必受牵连,而在苏宛絮和沈浣霏这场角逐之中奇珍斋的态度是一个关键因素,但是仔细分析利弊,史老爷是不会放弃聚宝斋的,毕竟生意场上,利益为大。苏宛絮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很可能过了今天,苏氏玉行和奇珍斋也会成为对手,她不说明,是因为不想让憨憨的史复过早地面对这个问题。该来的总会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苏宛絮心里暗暗叹了句,面上却是笑得很自然,和史复依旧那般亲近。
“聚宝斋少夫人到。”迎客的伙计高声喊了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外。
若说肃亲王是今天第一大看点,那沈浣霏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了。只见沈浣霏今天穿了一袭白衣,头上的装饰也都淡雅简朴,从门外款款而入,任凭他人的目光聚集,步子依旧不疾不徐,脸上的笑容定格在那里,看不出是真是假。
“她也太过分了吧,参加开业大典怎么能穿白衣服。”
“是呀,这分明是挑衅嘛。”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苏家小姐呀和少夫人不和,两个人争家产争得不亦乐乎,苏家小姐被赶了出来,这才开了这家玉行扬言要和聚宝斋对抗呢。”
“仇人见面,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众人也丝毫不顾及苏宛絮和沈浣霏的存在,小声议论着。苏宛絮都听在耳朵里,面上却不带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太过分了,絮姐姐,你等着,我派人把她赶出去。”凤谣气呼呼地嚷了句。
一旁的楚翊天也看出了这里面的火药味儿,看来这个沈浣霏是来者不善呀,他不禁有些担心,真的是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沈浣霏赶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只好压低了声音对苏宛絮说,“沉住气,千万别冲动。”
苏宛絮冲着楚翊天莞尔一笑,意思是告诉他,你放心吧,我自会应对。苏宛絮对于沈浣霏的出现本就不感到吃惊,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自信的笑容让苏宛絮看起来更加迷人,可楚翊天却没有心思欣赏苏宛絮的风采,只觉心疼。
“凤谣,别这么没有礼貌,今日是苏氏玉行的开业大典,来者都是客,既然是客哪有赶出去的道理。”苏宛絮接着凤谣这句话接了句,而后淡定地走出人群上前相迎。
沈浣霏见了苏宛絮面上笑容一僵,这些天苏宛絮的消失让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她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找到苏宛絮的下落,只要苏宛絮一天不出现,她这苏家临时当家的位置就坐得不安稳。没想到,她竟然藏得这么深,就连木皓风都没有一点线索。忽然听说苏宛絮买下了明玉堂改名苏氏玉行,这个消息打得沈浣霏措手不及,一下子失了方寸。但是,开业大典总是要来的,就算是来走个过场,她也要看看苏宛絮到底为什么这么有本事,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东山再起。
“小霏,你来了,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苏宛絮笑得很自然,但是了解她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些都是装的,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对一个害得自己无家可归的人笑得这么开心。
沈浣霏脸上也带着真真假假的笑,“苏氏玉行开业已经轰动了京城,于公,我作为聚宝斋现任当家当然要过来看看同行了。于私,你是苏澄的妹妹,娘的亲生女儿,虽说现在已经是木家的媳妇了,可毕竟曾经是苏家的人,有着这么点血肉亲情,我自然要代母亲和阿澄过来看看。”沈浣霏硬要把苏宛絮和木家扯上关系,这是在向大家宣布,她和苏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得真好听,还真把她自己当成苏家的当家了,简直是不要脸。苏宛絮已经想不出什么文雅的词来形容沈浣霏了,心里骂着,可表面上却不能动气,谁都看得出,沈浣霏这是在挑衅,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们不和。所以此时此刻,她们面对着彼此的挑衅,谁先发火,谁就失了身份,被人看了笑话。
苏宛絮依旧没有一丝怒色,“我和木将军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所以曾经我是苏家的人,现在还是以后也是,只不过你嘛,曾经不是苏家的人,现在是,至于以后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婚约解除了?沈浣霏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慌了神儿,怪不得苏宛絮敢明目张胆地出来抛头露面丝毫不顾及木皓风的搜捕。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如何有本事让木府颜面扫地之后对她依旧如此宽容。沈浣霏心里狐疑着,实在想不明白这一次苏宛絮又是如何轻易便逃脱的。
苏宛絮看透了沈浣霏的心思,哼,你以为把我推给了木皓风我就万劫不复了,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木皓风肯放过我吧,苏宛絮正色道,“木家是朝廷脊梁,木将军也是年少英才,我苏宛絮自知才疏学浅,出身卑微,配不上木将军。承蒙将军错爱,为了不让木将军遗恨一生,我选择了逃婚,木家明理,大家风范自然有容人之量。知道我不肯出嫁之后便同意不做逼迫,还我自由。”
第071章 落荒而逃
这番话苏宛絮是说给沈浣霏听的,也是说给京城百姓听的,毕竟逃婚之事是她有错在先,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说明自己的自由之身,也帮木家挽回些颜面,不是因为愧疚,只是为了表达对木皓风暂不打扰的感谢吧。还有一层用意便是,既然她未出嫁,那自然是苏家的女儿,她打理苏家生意那么多年,只要还是苏家的人,她沈浣霏跑出来插手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三言两语便让沈浣霏僵在了那里,心中有鬼之人,总是不能如问心无愧之人那般坦荡。
楚翊天在背后看着苏宛絮和沈浣霏的舌枪唇战,嘴角忍不住泛起笑容来,心道,哈,这个女人啊,真是不好惹,你沈浣霏惹上了她怕是惹了天大的麻烦咯。
秦川跟在沈浣霏的后面,可是至始至终,苏宛絮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为何要看呢,一个叛徒而已,看他只会让自己恶心。
见沈浣霏有些招架不住,秦川赶紧来帮腔,“少夫人,礼物是不是该送给苏姑娘了?”
苏姑娘?苏宛絮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叫得好生陌生呀,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为苏家奔波了这么多年,到了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苏姑娘。罢了,人情冷暖莫过于此吧。经历了这么多,苏宛絮也懒得去感慨什么人心难测了。
沈浣霏缓过神来,从秦川的手里接过礼物,双手捧着,将盖子打开,所有人都好奇地往里面去看,礼物没有什么新意,只是一棵玉白菜。白菜谐音百财,开业送此礼象征着发财,加之苏宛絮做的是玉器生意,以玉为礼也是无可挑剔的,只是苏家是京城首富,聚宝斋是天下第一玉器行,沈浣霏出手送这样的礼物。也难免有些寒酸了。
先是白衣。再是这微薄的礼物,摆明了是故意给苏宛絮难堪。
沈浣霏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苏氏玉行开业开得太急,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正好昨天有一个乞丐到聚宝斋卖了这个玉白菜,我看着还不错。便随手拿来给你当开业的贺礼,希望苏氏玉行生意兴隆。如它寓意的那样招财进宝。”
沈浣霏说得很随意,特地将这礼物的来龙去脉讲得很清楚,她在提醒苏宛絮,这只是一个乞丐的东西。而你也不过是一个落难之人,到最后你也会像那个乞丐一样为了生存将你的财宝拱手相让。至于苏氏玉行,她根本没放在眼里。所以送礼物也只是随手一拿,言外之意。苏氏玉行根本不配和聚宝斋竞争。
苏宛絮自然听得出这弦外之音,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商场中人,也懂得这沈浣霏是故意给苏宛絮难堪的。
这礼物,苏宛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若是接了就是贬低了自己,若是不接那就是不懂礼数。局面僵在了那里,众人都拭目以待看苏宛絮如何解围。
后面的凤谣看沈浣霏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刚要冲上去,却被楚翊天一把拉住。“二哥,她太过分了。摆明了是欺负絮姐姐嘛。”凤谣气不过,小声嘟囔了句。
楚翊天嘴角向上勾了勾,低声安慰道,“别急,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难道苏姑娘看不出来吗?她能处理好的。我相信她。”
凤谣将信将疑地看了楚翊天一眼,不再说话。
苏宛絮微微颔首,算是谢礼,“少夫人有心了。”既然如此陌生,那干脆连称呼都改了,苏宛絮忽然觉得沈浣霏根本配不上她亲切地叫她一声小霏。
说罢,苏宛絮伸手去接这颗被沈浣霏捧在手里的玉白菜,就在沈浣霏松手的刹那,苏宛絮故意手一滑,玉白菜掉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沈浣霏措手不及,被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几步,苏宛絮却神色如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夫人,宛絮不是故意糟蹋你的心意,只是这几天忙着开业的事情太累了,刚刚神情有些恍惚。”
明眼人都看得出苏宛絮这是故意为之,众人心道,看来这个苏家小姐还真是不好惹呀,聚宝斋今后要有大麻烦咯。
苏宛絮你太过分了!沈浣霏想破口大骂,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只好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无妨,只是可惜呀,这财还没进苏氏玉行的门便破了,开业第一天怕是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是吗?是不是好兆头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苏宛絮扬了扬嘴角,“没关系,我一向不迷信。更何况你刚刚说了这财还没进我苏氏玉行的门,那自然还是聚宝斋的东西,所以就算是破财破的也是聚宝斋的财,不是我苏氏玉行的。”
“你……”沈浣霏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也顾不得形象,气得脸色铁青。
楚翊天满意地点点头,放开了拉着凤谣的手,“去吧,折腾得差不多了,该让她滚回去了。”
凤谣早就憋不住了,听楚翊天这么一说像是得到了恩准一样,一溜烟儿冲到沈浣霏的面前,“行了,别在这碍眼了,上次的事情本公主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还敢在本公主面前出现,不知这一次你是否知道什么是高低贵贱了?”
苏宛絮和楚翊天都听不懂凤谣的话,沈浣霏却是心里一惊,还不是上一次她私闯王府禁地辱骂了凤谣,凤谣一直记仇到现在。
面对苏宛絮,沈浣霏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是面对凤谣,她顿时吓得丢了魂,她从进门开始一直盘算着怎么对付苏宛絮了,根本没注意凤谣也在场,这凤谣猛地一出来,她真吓了一跳,她知道,这个公主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好笑道,“公主殿下草民……”
“行了行了,不想听你说话,快在本公主面前消息。”凤谣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沈浣霏心里又气又恨,可也没办法,只好带着秦川灰溜溜地落荒而逃。这一次,她本来是想给苏宛絮难堪的,没想到自己却丢尽了面子。
宾客们见沈浣霏走了,这出戏也看完了,又自顾自地参观起来。
“多谢公主。”苏宛絮这一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凤谣指了指站在远处的楚翊天,“是他让我来解围的。”
苏宛絮回头冲着楚翊天得意一笑,来到他面前,“其实本不必公主出手的,我应付得了。”
楚翊天撇撇嘴,“我知道你应付得了,但是我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苏氏玉行是不能欺负的,因为这背后有皇家的人撑腰,不仅是肃亲王还有公主。未来他们做事情也会忌惮几分。”
苏宛絮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本不想依靠皇家的势力去得到什么,但她知道这是楚翊天的好意,若是怪他,只会让他心寒。
说话间,青竹在楚翊天耳边耳语了几句,楚翊天面容一僵,苏宛絮看在眼里,轻声问了句,“怎么了二爷,有事吗?”
楚翊天点点头,“恩,好戏看完了,我要先走一步,有些公事要处理。”说着,楚翊天急匆匆地便离开了玉行。
苏宛絮见楚翊天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对,看他这么着急,一定是有大事吧。苏宛絮愣了片刻,继续招待宾客。
开业大典,苏宛絮邀请了京城玉器行当里所有的名流,他们大部分都赏光来参加这典礼,但是唯独一人却迟迟不见踪迹。苏宛絮四处张望,也没见到王墨晗的影子。
不对啊,他是言而有信之人,明明答应了要来,怎么会失约。王墨晗远离世俗事,这一次苏宛絮邀请,她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王墨晗特意让童子送来了回信,说一定捧场。既然要来,他为何无故失约。不知为何,苏宛絮忽然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王墨晗一定出了什么事。
一直忙到下午,宾客终于散去,苏宛絮也没有心思在这里看管店铺,索性都交给了孙掌柜,她送走所有的客人,而后一个人匆匆去了桃源村。
刚到村口,苏宛絮便觉得气氛异常奇怪,方圆几里似乎都没有呼吸的声音,再往前走,一股血腥味夹杂在风里扑向苏宛絮,苏宛絮心里一惊,放慢了脚步。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才走出去不远,眼前尸横遍野,再向四周望去,整个桃源村落,俨然变成了坟墓,没有一个活口。
苏宛絮吓得心惊肉跳,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苏宛絮想抓来一个人问一问原因,她俯下身来,抱起一具尸体拼命地摇晃,当她冷静下来才发现,尸体已经冰凉。
这个惨剧大概已经发生有几个时辰了吧。苏宛絮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久,她才有勇气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一路奔到王墨晗的院落里,院里空无一人,打斗的痕迹使得满院都铺了一层桃花花瓣,可是,没有血迹,没有尸体,也没有王墨晗的踪影。
眼下,整个村子,已然没有一个活人。苏宛絮到王墨晗的房间里拼命地寻找线索,却在门口处发现了一封信。
信件的样子似曾相识,苏宛絮也没有时间去想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当把信件展开的时候,她大吃了一惊。怪不得如此熟悉,这是幽灵阁留下的死亡之信。信中说,王墨晗和他的工匠们都在幽灵阁,而其他人也是他们杀的。仅此而已,没有再多线索。
第072章 桃源惨剧
又是幽灵阁,苏宛絮拿着信件站在那里足足呆了一刻钟。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杀人的恶魔吗?就算是和王墨晗有万般的仇恨也不至于让村里那些无辜的人枉死吧?苏宛絮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幽灵阁去和阁主对峙,但是,幽灵阁究竟在哪,阁主究竟是谁,她一无所知,幽灵阁,真的就如幽灵一般,让人摸不到,看不见。
苏宛絮回到院子里,这才发现,这些尸体都是老弱妇孺,大概村里的男丁都在幽灵阁的手里,至少他们暂时还活着吧。可活着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幽灵阁,回来一看家破人亡,那还不是生不如死?苏宛絮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心酸。
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难道这秘密重要到要让这么多人丧命吗?苏宛絮有些抓狂,她暗下决心,不管怎样,他们是恶魔也好,是鬼魅也罢,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到幽灵阁救出王墨晗。~无~错~小~说~wwW.~~com她不在乎这背后的秘密是什么,她更在乎王墨晗和那些活着的人的安危。
苏宛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有恨,有惊,一时间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停留许久,苏宛絮缓了缓情绪,到邻村雇了几个壮丁,把尸体埋好,安顿好一切,她才怏怏地回到京城。
一路上苏宛絮想了很多,她回忆着关于幽灵阁的一切,从苏家仓库被盗到自己误入幽灵再到仓库失窃之物出现在承王府,越想越想越想不透。
楚翊天!对。这件事情该是和他有关系吧,这个时候,苏宛絮对楚翊天说的那句“若相信。不相问”远远地抛在了脑后。或许是救人心切,也可能是关心则乱,此时的苏宛絮真真的是乱了方寸,她只有一个心思,就是要找楚翊天将事情问清楚。
从桃源村一路回到承王府,苏宛絮的心一刻都没有平静过,回到府上一问。听说楚翊天在承天厅待客,她二话没说,直直地冲向承天厅。
青竹想拦。可是看苏宛絮步履匆匆,一脸严肃,他犹豫了片刻,犹豫之际。苏宛絮已经到了承天厅门口。
承天厅内。丝竹声起,歌舞交错,楚翊天凛然坐在正坐之上,面上挂笑,一边看着歌舞一边频频喝酒,好一副享受的模样。而客位之上坐着的却是一个少女,这女子谈吐有度,举止大方。锦衣华服,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两人推杯换盏。一片和谐的景象,看样子主客二人都乐在其中。
歌舞之音扰乱了苏宛絮的心绪,她停住了脚步,在承天厅门口迟疑了片刻,只听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二爷觉得这舞跳得如何?”
“王府舞姬,不过如此而已,只是烦闷之时图个乐子罢了。”楚翊天绕无兴致地回了句。
女子忽然起身,款款来到楚翊天面前,“那静萱为二爷舞一支以助酒兴如何?”
楚翊天眼神里闪动了兴奋,“都说静萱郡主舞技绝伦,今日若有幸一睹风采,自然是一大乐事。”
话音落下,女子翩翩而舞,惊鸿魅影,好不动人。
原来她是静萱郡主,不知是何方神圣,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和楚翊天很熟络,两个人很聊得来,的确,男才女貌,倒很是般配。什么啊,我在想什么。苏宛絮拍了拍自己的头,不再往厅堂里看,转身离去。
“苏姑娘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属下去禀报二爷。”青竹看苏宛絮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冲上来问道。
苏宛絮轻轻摇了头摇头,“不用了,二爷有客人在我就不打扰了,本也没什么大事。”
苏宛絮忽然改变了主意,原因有三,一来是不想打扰楚翊天的雅兴,二来嘛,她知道自己现在心绪杂乱,不想在毫无理智的时候生生地给楚翊天扣上一个他难以承受的罪名,若是那样只会让他伤心。苏宛絮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冷静,只有冷静了才能理出头绪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当看着楚翊天一反常态地应酬着静萱郡主的时候,苏宛絮忽然意识到,她不是楚翊天的中心,他们只是比陌生人亲近一点的朋友罢了,所以,楚翊天没有义务对她有求必应。
恩,大概是吧,他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一次,或许真的不该再来打扰他。
青竹莫名其妙地望着苏宛絮离开的身影,心道,你满脸都写着有事,怎么偏偏说没事呢。
直到傍晚,楚翊天心里依然不踏实,趁着歌舞间断的光景,唤来青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青竹,苏姑娘回来了吗?”。今日是开业大典,苏氏玉行第一日开张,她该会忙到很晚吧,楚翊天竟有些担心,就连刚刚欣赏歌舞的时候,心里都惦记着她。
青竹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回二爷,回是回来了,可是又走了。”
“又走了?”楚翊天停下脚步,“这么晚了她还出去干什么?”
“属下不知。”青竹说话有些没有底气,楚翊天一看青竹的样子就觉得这里面有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楚翊天失去了耐心,有些起急。
“刚刚苏姑娘过来找你,正好看见静萱郡主为你跳舞,就……就走了。属下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不过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心事重重的。后来属下觉得不对劲,派人去风月轩一问才知道苏姑娘根本没有回去过。”
“唉!你呀,她来找我你为什么不禀报?”楚翊天气得脸色铁青,责怪道。
青竹吓得跪在地上,心里有些委屈,“二爷,我……我想禀报来着,可是苏姑娘说二爷在招待客人不要打扰。而且,你当时和静萱郡主正在兴头上,我怕扰了静萱郡主的兴致呀。想着吃完饭再说也不急,没想到苏姑娘竟然就……竟然就走了。”
唉!青竹啊青竹,你还真是不知道轻重,静萱郡主不过是父皇塞给我的任务罢了,她再重要重要得过苏姑娘吗?于我而言,静萱郡主是官场上的应酬,而苏姑娘是真正需要关心的朋友。恩,楚翊天想到这里撇了撇嘴,不由得反问自己一句,仅仅是朋友吗?或许是吧!
楚翊天看了青竹一眼,魂不守舍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起来吧,这不怪你,怪我太大意了,没有顾及她的感受。我出去找找吧。”
“二爷,要不要多派些人手?”青竹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楚翊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翊天摇摇头,“不必了,京城虽大,可也无她容身之地,若是没猜错,她应该是在玉行吧。你把静萱郡主安置好就行了。”
楚翊天多一句话都没有说,急急地离开,把静萱晾在了一边。静萱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一天便遭到这样的冷遇心里有些不舒服,青竹按照楚翊天的意思将静萱安排在了王府北苑。
果然被楚翊天猜中了。苏宛絮离开承天厅,本想回风月轩,可是王墨晗失踪,桃源村死了这么多人,她怎么能有心情休息呢,索性离开了王府又回到玉行,想着王墨晗的失踪若是和赏玉大会有关或许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苏宛絮在玉行里愣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也没有任何消息,孙掌柜见苏宛絮魂不守舍,也不敢问原因,只是给她备了些饭菜,可苏宛絮却一口也吃不下。
苏宛絮索性打发了孙掌柜回家休息,她并不认真地整理着玉行的账目货物,试图通过这些事情让自己分心,少想些烦心的事。
忽然听见敲门声,苏宛絮愣了愣,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玉行,肯定不是客人,莫非是幽灵阁的人?苏宛絮小心翼翼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是楚翊天。
他怎么来了?不是在陪静萱郡主喝酒吗?苏宛絮也没心思应付他,只是微微颔首,请他进来。
“二爷怎么得空过来了?”苏宛絮一边整理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句。
苏宛絮所有的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她懒得掩饰,楚翊天都看在眼里,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柔声解释道,“你在生我的气吗?今日开业大典我中途离开的确是我不好,可那是因为父皇下旨召我进宫,我不得不去。”
楚翊天做事,一向不屑于解释原因,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这么在意苏宛絮的感受的。
楚翊天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苏宛絮的表情。苏宛絮依旧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账本,似乎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
楚翊天见苏宛絮无动于衷,只好接着解释,“至于那个静萱郡主……”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苏宛絮忽然抬起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楚翊天的话,眸子里透着一股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楚翊天竟也有些慌了,避开苏宛絮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静萱郡主是抚远侯的孙女,父皇为了安抚将士,振奋军心,要在近几日给抚远侯举行一个祭奠仪式,这才将她接到京城,不过,我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下旨把她安顿到我的府上。可是,圣意难违我只好热情款待,至于那舞……”
第073章 转身无言
楚翊天不喘息地解释着,生怕漏解释一个细节,苏宛絮误会什么。
苏宛絮看着楚翊天这副难得一见的慌张样子,心里想发笑,可是当她再抬眼去看眼前的人,她的眼前浮现的不是楚翊天那风华无双的样子,而是桃源村七横八竖的尸体,陌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苏宛絮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冷冷地回了句,“二爷,你不会是以为我在怪你回府陪静萱郡主赏歌舞吧?”
说罢,苏宛絮心里暗暗发问,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无辜,一个女人,一支舞和那几十条人命比起来算得上什么?
楚翊天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完全没顾及到苏宛絮情绪的变化,脸色一红,怯怯地问了句,“不是因为这个?那你干嘛一脸愁容的从王府里跑出来,害我好生担心。”
“我哪里有闲情管你的风流事。”苏宛絮没好气地回了句,感觉有些酸酸的味道,但她自己却没有察觉。
“既然你无心关心,那快随我回去吧,梅姨都等得着急了。”楚翊天见苏宛絮并不为此而生气,长出了一口气,得意了便有些忘形,他偏偏漏看了苏宛絮这愁眉不展的样子。
苏宛絮停下手里的东西,直直地看着楚翊天的眼睛,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你告诉我,你和幽灵阁究竟有什么关系?”
语气压抑得让人窒息,楚翊天还没转换过来思维。被苏宛絮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愣神儿,缓了片刻。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你不是说过吗,若相信,不相问。”
是呀,我是说过,可是,如今桃源村惨遭屠杀。王墨晗和他的工匠们下落不明,现场只有幽灵阁的一封信件,你让我如何沉得住气。如何不问?就算我信你,我能罔顾那么多人的安危继续沉默吗?我不想问,但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信与不信,只是一念之间。你若还当我是朋友。今晚必须回答我这个问题。”苏宛絮紧锁双眉,眸色沉下来,脸色阴沉得让人觉得有些许可怕。
苏宛絮这般神情,大概是出了什么大事吧?她一向遇事沉稳,处变不惊,若非大事,她该不会这般发愁。楚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多么可笑,竟以为她是那般小心眼的女人。可这质问。却让楚翊天觉得很不舒服,“你到底怎么了?今晚怎么这么不冷静?”
这一问。苏宛絮更加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感觉到桃源村的那些亡魂似乎就在黑暗处看着她,可怜巴巴地对她诉说着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苏宛絮紧紧盯着楚翊天,失控地吼了句,“桃源村全村被屠,墨晗公子下落不明,你让我如何冷静?”
楚翊天被苏宛絮这发疯般的嚎叫吓得不轻,桃源村被屠,他一字一句听得仔细,脸上黯然失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宛絮从抽屉里取出那封信,冷冷地丢了句,“你自己看吧。”
楚翊天仔细看看,是幽灵阁留下的,和幽灵阁惯用的手段一样。“你怀疑我?”楚翊天看着苏宛絮的眼睛,现在他急需这样一个答案,这样的信任似乎对他很重要。
好无辜的表情。不知为何,苏宛絮看着楚翊天这样的表情心里的气竟是只增不减。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究竟是你演得太真还是我太好骗。我逃婚出走,阴差阳错恰好被你收留,开业大典你匆匆离去而我最终见到的是桃源村的尸体。难道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巧合?几十人命的惨剧已经夺走了苏宛絮的理智,她想冷静,但是冷静不下来。其实,她也不想要别的,只想楚翊天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至少让她知道,她身边这个一直护着她的人和那群恶魔没有任何瓜葛。
苏宛絮冷笑了一声,“我不该怀疑吗?你敢说你和幽灵阁没有一点关系?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幽灵阁密道的出口在你承王府的丁香园,又为什么幽灵阁盗去的东西会出现在你的仓库里?”
是啊,为什么,若是能解释,我何必隐瞒到现在让你误会。面对苏宛絮的质问,楚翊天沉默了,他也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吞下了他要说出口的话。楚翊天咬了咬嘴唇,他知道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他别无选择,“苏姑娘,你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你想想,这些天我可曾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你不伤害我,不代表你不会伤害其他人。苏宛絮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泪光,一层薄薄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抬起头在泪雾的遮掩下看着一脸真诚的楚翊天,反复地问自己,我该信他吗?可是,你若问心无愧,给我一个解释就那么难吗?这个要求很奢侈吗?我不求别的,只求心安。
“我只相信事实,你若不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从此再无往来。我不能容忍一个可能的杀人魔头在自己的身边,我也忘不了桃源村那些枉死的冤魂。”苏宛絮咬了咬牙,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赶楚翊天走,她只想他给她一个明确的解释罢了,话说到这一步,他若是真是在乎并且无辜,他该会解释清楚的;可是他若是不说,那便是心中有鬼。
说罢,苏宛絮转过身去,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楚翊天都看在眼里,他伸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可是手抬到半空却又缩了回去。或许这是天意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不配再保护她。
看着苏宛絮这个样子,楚翊天心疼极了,但是,他却也无力安慰,有些时候就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能让他任性妄为,明明有能力却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就算是有,那也是身不由己。”楚翊天的唇颤了颤,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来,话出口之时,他分明感受到了心里在撕裂着的痛。
“二爷,宛絮谢过你这些天的照料之恩。不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只希望再见之时,你对我不是拔剑相向。”苏宛絮拭去泪水,平了平情绪,转回身来,冲着楚翊天深深行了一礼,这些天的关心,他受得起这大礼,只是,一别之后,苏宛絮也不知自己会看到怎样的真相。话语冰冷得没有温度,好似要将周围的空气凝结。
楚翊天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要扑上去把苏宛絮抱在怀里,他想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伤害她。可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他了解苏宛絮,她是一个理性的女子,她要知道的事情一定会刨根问底,可惜的是,自己不能给她答案。没有答案就等于没有信任,没有安全感,那一切便都是妄谈。
罢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楚翊天最后留下一眼深情,转身而去。
望着楚翊天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苏宛絮的心里竟平添了几分惆怅。
该问的都问了,可是该答的,他却一句未答。他是清白的吗?苏宛絮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苏宛絮一夜未眠,她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过,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便出现桃源村尸横遍野的场景,紧接着就是楚翊天那张波澜不惊却读不出喜怒的脸。
苏宛絮索性不睡,整理着店铺里的东西一直捱到第二天早上。
店铺开张,生意还算不错,时而有零星的客人,苏宛絮主动忙前忙后,这样的忙碌让她暂时舒服了许多。
正午时分,史家来人,说是史老爷有请。苏宛絮心里苦笑了一下,罢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见了史征,史征寒暄来寒暄去就是不肯挑明了说自己的目的。苏宛絮心里明白,他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是看着苏宛絮长大的,这些年来苏宛絮打理聚宝斋的时候,聚宝斋发展得好,史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如今苏宛絮和苏家闹翻,另立门户,这个时候史征不但不帮忙反而舍弃苏宛絮,大概他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吧。
“史老爷是想和苏氏玉行解约吧?”苏宛絮最讨厌绕圈子,此时的她也没有精力去和史征绕圈子,索性直奔主题。
史征一脸愧疚,解释道,“苏姑娘,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苏宛絮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既然不再是朋友,那么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我明白史老爷的苦衷,毕竟聚宝斋是百年老店,和它合作,利益自然是比和苏氏玉行合作大得多。我们都是生意人,史老爷不必做过多的解释,毕竟那份契约本来就是和明玉堂签的,如今明玉堂易主,合约理应失效。”
史征摇头叹息,他也不想看苏宛絮这么辛苦,但是沈浣霏来找过他,直言奇珍斋若是和苏宛絮合作以后都别想再拿到聚宝斋的生意。史征思前想后,利益当前,为了奇珍斋,这是他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苏姑娘,合约的违约金我史家照付。”或许,这样子,史征的心里会觉得好受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