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祁府
翌日，祁府。
祁冬景早就嘱咐了祁府的人，说是今天有贵客上门，让厨房的人早些备好酒菜。
然而，等他醒来时，却听管家来说，老太君那边有客人，厨房准备的酒菜，已经被拿过去了。
祁冬景眼睛微眯了眯，让管家去厨房，让厨房重备一份。
谁知，管家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老太君让公子去她哪儿。”
“我不去。”祁冬景冷声道：“我说了，我今日有贵客上门，怠慢了贵客，我拿你们是问。”
“可是……”
管家还想说什么，祁冬景已经越过他，甩袖大步离开。
管家微微蹙眉，他摇头轻叹一声，忙回祁老太君那边禀报。
屋里，老太君正和一群人在说话，见管家一个人过来，脸色顿时一沉。
“二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
管家猫着腰，有些忐忑地道：“回老太君，公子说今日有贵客上门，他去接贵客了。”
“贵客？”
祁老太君冷笑，“他这些年在外鬼混，能认识什么好人？”
一旁坐着的，是吴家的人，也是祁老太君的娘家人。
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今日请吴家的人过来，就是想将自己大哥的孙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孙侄女儿许配给祁冬景。
而吴家，听到能把自己的闺女嫁到祁府来，自然是愿意的。
毕竟，吴家能有今日，全靠祁府。
况且，这祁府如今就祁冬景一个人，将来可是祁府的当家人，若女儿能嫁过来，吴家自然少不了好处。
此刻见祁老太君心情不悦，吴家的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许多。
管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掌心开始冒汗。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祁老太爷蹙眉，不赞同地道：“冬景那孩子性子虽执拗了些，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的朋友能差到哪里去？”
祁老太君连咳好几声，喝了口嬷嬷递过来的水，才缓了下来。
她看向祁老太爷，冷声道：“他能有今日，全都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祁老太爷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旋即深呼口吸，点头道：“行，拜我所赐。”
到底是拜谁所赐，明眼人都知晓。
要不是看在老太婆生病的份上，他非得跟她争辩一番不可。
“老太君，公子让老奴去吩咐厨房再备酒菜，您看……”
“他让你备你就备，怎么？合着二公子连顿饭都吩咐不动你们了？”
祁老太君还没开口，祁老太爷就已经劈头盖脸的骂了管家一顿。
吴家的人都有些尴尬，他们哪里看不出来，祁老太爷对他们不大喜欢？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管家偷偷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死老头，你偏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祁老太君瞪着他怒声开口。
她让人把祁冬景吩咐备好的酒菜端到这儿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把人引过来？
“老太君息怒！”吴晴袅声音温和地劝道：“既然表哥今日有贵客，不如我们改日再过来拜访您。”
她就是今日的“主角”，也就是老太君想让祁冬景娶的人。
她见过祁冬景，也听过关于祁冬景的故事，但她还是动了心。
毕竟，他除了过人的背景，还有一张令人惊羡的皮囊。
至少，她结识的所有公子中，无论是身世还是容貌，都没一个比得上祁冬景。
“你们不必走。”
祁老太君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请的是哪门子的贵客。”
“你又想作什么妖？”祁老太爷有些头疼。
他觉得自己年轻时肯定是被雁啄了眼，才会觉得这老太婆温柔贤良。
祁老太君没有理会他，而是让嬷嬷扶自己起身，旋即淡声道：“走，我们去前院会会贵客。”
她将“贵客”二字咬的很重，甚至还带着几分讥讽。
吴家的看了正在吹眉瞪眼的祁老太爷一眼，踌躇着要不要跟上。
然而，眼看着祁老太君已经出门，他们不得已，只能厚着脸皮跟上。
祁老太爷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站起身，大步跟上。
这边，祁冬景在大门外徘徊着，等待楚斯寒一行人过来。
“公子，这都过去一刻钟了，要不您先回去歇会儿吧，这天怪热的。”
门卫看了眼高挂天空的太阳，小心劝说。
“你们别管我。”
祁冬景摆了摆手，继续在门外等着。
又过了一刻钟，巷子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祁冬景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门卫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祁冬景当然知道楚斯寒他们不会这么早过来，之所以出来等，不过是不想顺从老太君的命令去见吴家的人。
祁老太君打的什么算盘他哪能不知道？
让他娶吴晴袅，无非是想在她断气之前，给吴家找个依靠而已。
他才不会顺了她的意，她死不瞑目才如他的愿。
那吴家什么货色他都知道，若不是靠着祁府，他们吴家在京城什么也不是。
那吴晴袅的哥哥，成天不是流连花间就是在赌坊彻夜不归，欠下的债到现在还没还完。
要不是有祁府这一层关系，他早被赌坊的人剁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见贵客的身影。
而祁冬景身上已经汗水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门卫道：“我回去梳洗一下，一会儿若贵客来了，先把他们带到大堂去。”
“是！”
门卫齐声应承。
没办法，虽说都是好友，但人家第一次上门做客，他总不能一身臭汗就见人。
等他回房间梳洗，换了身衣裳出来时，楚斯寒他们还没到。
他想了想，决定先去大堂等着。
然而，等他到大堂门口时，脸色不由沉了沉。
“景儿来了。”
见他转身要走，祁老太爷赶忙出声喊道。
以前，祁老太爷对他十分严厉，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祁老太爷对他的态度改观了许多。
祁冬景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正欲回话，却听祁老太君淡声道：“怎么？你那些贵客还没来吗？”
祁冬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祁老太君咳了两声，看着他继续道：“还是说，他们不敢来？”
祁府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府，一般的人自然是不敢轻易上门拜访的。
当然，楚斯寒他们可不是一般人，虽说，和他父亲祁隆比是差些，但如今祁隆不在，这屋里的人见他都是要行礼的。
再加上一个陆笙，她可是三王爷的徒弟，是连圣上都承认的存在。
三王爷无儿无女，陆笙的身份就相当于三王爷的义女。
虽说没什么封号，但陛下喜欢她啊。
陆笙来京城这段日子，已经两次被诏进宫了，连湘贵妃都特别喜欢她。
据说，前段日子湘贵妃不知什么原因忽然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御医看，吃过药也不见起色。
而圣上当时得知陆笙在京城，便下旨请她和楚斯寒进宫，碰巧湘贵妃当时在场，陆笙一看湘贵妃，便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湘贵妃觉得好奇，便问了她几句。
最后才得知，原来是湘贵妃招了邪气才生的病，陆笙只给她一枚符让她佩戴，结果第二天病就好了。
为此，湘贵妃还给她不少的赏赐。
当然，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是后来和楚斯寒他们聚在一起时，才听时逸他们提起的。
“怎么？被我给猜中了？”
见祁冬景许久没说话，祁老太君又冷声开口。
谁知，祁冬景只是对她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转身便离开了。
“表哥等等！”
见祁冬景要走，吴夫人赶忙朝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吴晴袅会意，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祁老太君脸色几不可察地一寒，眼神冰冷地扫视了吴夫人一眼。
然而，吴夫人一心在女儿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祁老太君的目光。
“有事吗？”
祁冬景再次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晴袅问。
“没……没事儿，表哥这是要去接贵客吗？”
吴晴袅被他冷漠的表情吓得微顿了顿，有些忐忑地开口。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再次转身往外走。
被丢下的吴晴袅一时间有些尴尬，也不知是继续跟着祁冬景，还是回屋里坐。
她回过头看了屋里一眼，在对上祁老太君的目光时，心下不由一沉。
她怎么忘了，祁老太君最不喜欢举止轻浮的姑娘，因为那会让她想起晴欢。
“晴袅，快回来坐。”
吴老爷看了祁老太君一眼，忙喊自己女儿回来坐。
吴晴袅忐忑地回了作为，心下一时后悔不已。
她方才就不该听母亲的使唤，不经大脑就冲了出去。
如果祁老太君因此对她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楚兄，陆姑娘！”
祁冬景原本郁闷的心情，在看到正被门卫领进来的人时，所有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楚斯寒朝他微微颔首，陆笙则笑着喊道：“祁公子。”
“时兄和云兄他们人呢？”
祁冬景见只有二人，忙出声询问。
楚斯寒淡声道：“后面。”
“祁兄好啊！”
时逸和云霆大步走了进来。
祁冬景微微挑眉，“两位就自己来？”
时逸笑道：“明月随我嫂子赏花去了。”
云霆道：“思思一大早就陪我母亲出门了。”
“原来如此。”祁冬景点了点头。
说起来，余明月和东方月初本是好友，没想到最后竟成了妯娌，不得不说，这二人还真是有缘。
“既然如此，那四位快快请进吧！”
祁冬景笑着对四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知，祁老太君的身子怎么样了？”时逸问。
祁冬景神色暗了暗，淡声道：“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入不了土。”
几人听着，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祁冬景是想直接把他们带到自己的院子的。
但云霆说，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见过两位老人才行。
没法，他只能把四人领到大堂去。
祁老太君没见过楚斯寒，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却见过云霆和时逸。
毕竟，时家和云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不低，再加上云霆如今是丞相大人的女婿，她多少都会关注一些。
但她不认识，不代表祁老太爷也不认识。
所以，在看到几人进门时，两位老人都同时愣住了。
但很显然，两人惊讶的点都不同。
楚斯寒官品虽比祁隆低二品，但他却是圣上眼前的红人，这地位自然就不一般了。
吴家的人都没接触过这些人，所以，在看到几人时，反而没太大的反应。
“您是……楚知府？”
祁老太爷起身询问。
“见过二位长者。”楚斯寒对二人微微拱手道。
他今日来，是以祁冬景朋友的身份来的，并非是以楚知府的身份，所以，这晚辈礼不能少。
“楚……楚知府？”
祁老太君疑惑。
楚斯寒淡声道：“晚辈楚斯寒。”
“楚斯寒？！”
吴老爷惊呼一声。
没见过楚斯寒，但不代表他们没听过这个名字。
毕竟是玄月国最年轻的状元，他不会不知道。
楚斯寒目光淡然地瞥了吴家的人一眼，再次看向祁老太君。
“原来是楚知府啊！”
祁老太君尴尬一笑。
时逸和云霆也纷纷朝二人行礼。
“云公子，您就是傅丞相的女婿吧？”祁老太爷笑问。
云霆笑着微微颔首。
“这位，想必就是时二公子了！”
时家是皇商，时家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
“正是！”时逸笑着微微颔首。
“几位快入坐！”祁老太爷笑着招呼。
“不用了。”
祁冬景淡声道：“我已经在我的院内摆了席，就不多留了。”
“这位姑娘是……”
因为楚斯寒走在前面，时逸和云霆又上前给二人行礼，所以，只剩陆笙和祁冬景站在后面。
祁老太君眼尖地看到这一幕，不禁蹙了蹙眉，淡声询问。
“陆笙。”陆笙淡声开口，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因为听过晴欢的事，所以，陆笙对祁老太君喜欢不起来。
“姓陆？”祁老太君心下一震。
在京城，这姓陆的身份可不一般，基本都是皇亲国戚。
“三王爷的徒弟，楚大人的妻子。”
祁冬景看向祁老太君介绍，脸上挂着淡淡的讥笑。
那表情似乎是在和祁老太君说，不必紧张，人家看不上你孙子。
第五百零七章 祁老太君过世
吴晴袅看向陆笙的目光本来带就敌意，在听到祁冬景的话后，敌意是淡了，却多了几分嫉妒。
祁老太君则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是楚斯寒的妻子。
楚斯寒走回陆笙身边，唇角勾勒着一抹淡笑。
祁冬景敷衍地朝祁老太君微微颔首，这才领着楚斯寒一行人离开。
大堂里再次安静下来，除了祁老太爷，没人敢看向祁老太君。
“我就说冬景那孩子有分寸吧？”
祁老太爷淡声道：“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自己的孙儿是什么样儿的人我心里清楚。”
他说罢，目光别有深意地瞥了吴家人一眼，然后大步离开。
那其中的暗讽，吴家人和祁老太君岂会不了解？
祁老太君气的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吴家的人则都一脸难堪。
“那些人怎么回事儿？”
回到祁冬景的院子，时逸才好奇地问。
祁冬景苦笑一声，“都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是老太太那边的人？”楚斯寒淡声问。
祁冬景点头，“嗯，老太太可能觉得自己时日无几了，想要给吴家的人找个靠山。”
几人听后，顿时了然一笑。
“别管其他，先喝酒。”祁冬景指了桌面上的两坛酒笑道：“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桃花酿，我特地让人跑桃花巷去买的，虽说，那冰姬人不怎么样，但这酒却是真的没话说。”
几人听他最后一句话，都纷纷低笑出声。
说起来，陆笙在京城呆了也有半年了，但这半年里却没再见到冰姬。
要知道，以前才来没多久，却能看到她好几回。
可能是因为太子失势的原因，这冰姬也变的低调起来了。
“听楚兄说，陆姑娘喜欢吃这道炸桃花鱼，所以特地让厨房做的，陆姑娘多吃一点。”
陆笙笑着点头，“祁公子有心了！”
楚斯寒夹起一只尝了一口，见味道确实不错，这才夹给陆笙。
云霆坐的离酒坛最近，他拍开红封，给没人各倒一杯。
“听思思说，陆姑娘最近又梦魇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云霆给陆笙递酒杯时，多嘴问了一句。
没办法，自家娘子总是在耳边唠叨关于陆笙的事，他就是不想记也记下了。
“请过大夫看没有？”时逸担忧地问。
陆笙淡笑着摇头，“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需挂心。”
说起这个，楚斯寒不仅蹙了蹙眉。
去年时，陆笙倒也曾梦魇过几次，只是后来就好了。
这眼看着已经好了大半年了，最近几日又开始复发。
请了大夫看，却说没什么问题。
如今，陆洲和国师都还在闭关，他自己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他自己挺愁的。
但陆笙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每日见她在深夜时忽然惊醒，他只怕也会以为她真的没事儿。
其实陆笙自己也挺郁闷的，要说她有压力，但她自己本身并没什么压力，每天都是该吃吃，该喝喝的，也没什么愁绪。
真不知道这些噩梦到底怎么回事儿。
吃饱喝足的几人，又陪着祁冬景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了。
“你们何时回黄阳镇？”
送几人到门口的时候，祁冬景出声问。
楚斯寒淡声道：“过两天吧，今晚还得去一趟丞相府。”
祁冬景点头，“到时说一声，我去送你们。”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和他们一起回黄阳镇。
毕竟是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而且，比在祁府活的更自在一些。
楚斯寒微微颔首。
目送着一行人离开，正准备往回走的祁冬景，在回头时，却见吴晴袅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微微蹙眉，本不打算理会，她却忽然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表哥，您要回去啊？”
吴晴袅也不知要说什么，她之所以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能和祁冬景多说两句。
吴家的人都回去了，祁老太君却单独将她留下。
甚至还嘱咐她，要多和祁冬景亲近亲近。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说白了，比起别人，老太太还是更喜欢让她嫁给祁冬景。
祁冬景抬眸看了眼天空，再次将目光放到她身上，目光审视着她一眼不发。
吴晴袅长的不错，但却算不上美艳，顶多算小家碧玉一类的，笑起来时，两颊上还有两个酒窝，还挺可爱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长相和晴欢有些相似，连名字中也有一个晴字。
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他哪能不清楚？
无非是觉得他就喜欢这类的姑娘，所以，才会从吴家那么多人中选中了吴晴袅。
殊不知，她越是这么做，反而越让他无法忘记晴欢。
“我不会娶你，或者说，你们吴家的任何人我都看不上，别白费力气。”
他淡声说完，无视吴晴袅的怔愣，直接越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吴晴袅咬了咬唇，盯着祁冬景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气氛和难堪。
“吴姑娘，你回吴家吧。”
祁冬景走远之后，一个嬷嬷从一旁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此人不熟别人，正是祁老太君身边的嬷嬷。
“丁嬷嬷，你……你这话是何意？”
吴晴袅不敢置信地瞪着来人。
“马车老奴已经给吴姑娘备妥了，您今晚就会吴家吧。”
丁嬷嬷说话，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正欲离开。
“不可能！”吴晴袅一把将她拽回，怒声道：“是老太君让我留下的，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丁嬷嬷蹙眉，将她的手轻轻掰开，淡声道：“您说的没错，老女的确没资格决定您的去留，所以您该明白，让您回吴家的人是谁。”
吴晴袅微微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见她看起来还心有不甘，丁嬷嬷淡声道：“二公子不喜欢您。”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
祁冬景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的事儿，她也曾劝过老太君，只可惜，老太君太厌恶晴欢的母亲了，以至于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这么多年过去，祖孙两关系闹成这样，其实，祁老太君也甚是后悔。
只是，后悔已晚，她也深知，自家孙儿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她了。
吴晴袅是她看过最像晴欢的人，之所以像凑合她和祁冬景，一来是为了吴家，二来，则是觉得，祁冬景在看到吴晴袅时，多少会对她起几分怜惜之意。
谁知，到头来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祁冬景讨厌她，又怎会喜欢吴家的人呢？
“人送走了？”
见丁嬷嬷回来，祁老太君重重地咳了几声，有些无理地问。
丁嬷嬷低声道：“这会儿应该走了。”
“唉——”
祁老太君重重一叹，抬头盯着门外喃喃道：“造孽啊，如果当初留下那个孩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局面。”
她说罢，又重重地咳了几声。
“我这病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老爷子不喜欢吴家，景儿也不喜欢吴家，我一走，这吴家往后怕是更难了。”
到底是自己的娘家，她自然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的。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走不通了。
可惜，这天下没有后悔药。
“咳咳咳——”
她重重地咳了几声，一口黑血直接喷在了地上，目光也逐渐变的恍惚起来。
“老太君！”
丁嬷嬷大惊失色，赶忙对外喊道：“快，传太医。”
屋里的丫鬟闻言，也都慌忙大喊着跑了出去。
“你来了？”
老太君盯着前面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怨我，我也是时候该走了，欠你们母子的，我还不了了。”
“老太君！”
丁嬷嬷盯着前面，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祁老太君在和谁说话，但见她这神态，便知她走不远了。
不管祁老太君为人如何，但也是她的主子，待她也是极好的。
如今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她也不禁潸然泪下。
“去，把景儿喊来。”
祁老太君轻拍了下丁嬷嬷。
丁嬷嬷点头，正要起身，却又被拉住了。
“别去了，喊了他也不会来，让人去喊老爷子过来吧，你留下陪我说两句。”
丁嬷嬷忙让人去喊七老太爷，她则握着祁老太君地手，不停地和她说话。
那边，听到动静的祁老太爷刚进门，就听到丁嬷嬷一声大喊，“老太君！”
没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丁嬷嬷和丫鬟们的哭声。
祁老太爷跨过门槛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闭了闭眼，幽幽一叹。
陆笙和楚斯寒几人刚回到院子没多久，就听到消息说，祁老太君走了。
这个消息，让两人都震惊不已。
毕竟，祁老太君今日的神色，可不像是今天就要走的。
只能叹世事难料。
等他们再次回到祁府时，祁冬景已经换上了孝服。
他看起来很安静，神色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见他们来，还亲自出来接待，说话的声音也淡淡的。
几人上了香出来时，他还亲自把他们送出来。
楚斯寒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祁冬景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如今该摆出什么表情才是正确的。
老太太一死，过往的恩怨也都了了。
难过肯定有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祖母，在他小的时候，也很疼他宠他的。
如果当年她没做的那么绝，他不至于恨她怨她。
“祁兄，节哀顺变！”
时逸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劝道。
“节哀！”
一旁的云霆也低声说了一句。
傅思思和余明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陆笙站在楚斯寒的身旁，也没说什么。
这种时候，少说会更好。
原本计划两天后回黄阳镇的楚斯寒和陆笙，不得已又多留了几日。
从祁府回来后，两人梳洗一遍，又前往丞相府。
因为陆笙不喜欢那种沉闷的气氛，所以，二人即便在京城呆了大半年，但去丞相府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平时去的时候，大多都是和傅丞相还有傅夫人，以及傅老太君几人坐着聊几句，再吃一顿饭就离开了。
但今日据说会来很多人，至于哪些人，陆笙暂时还不知道。
祁将军的母亲去世，傅丞相和傅夫人自然也要去奔丧的。
所以，两人到丞相府的时候，傅丞相和傅夫人二人刚奔丧回来不久。
“思思姐，今儿怎么没看到依依姐啊？”
傅思思和云霆来的比陆笙和楚斯寒早。
两人进屋的时候，就听到有个姑娘问傅思思话。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傅思思答话的语气算不上好。
那人愣了下，旋即干笑两声，退下了。
“寒儿和小笙来了！”
傅老太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二人。
二人先上前给老太君行礼，这才在老太君的介绍下，一一认识傅家的其他人。
傅闲云和玉玲珑还在黄阳镇，没能回来。
傅依依据说嫁给了京中一位世子，而且，还是一个风流在外的世子。
听说不久前小产了，如今在休养中，所以没能前来。
“表嫂，听说你是乡下来的？”
坐在老太君另一旁的一个姑娘开口，面上无辜，眸底却带着几分不屑。
陆笙笑容不变地看着她。
方才老太君有介绍过，这是傅老太君的外孙女，也是楚斯寒的表妹。
陆笙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楚斯寒这些表妹，一个比一个让人讨厌。
当然，傅思思除外。
“乡下来的怎么了？乡下来的身份就比你低了？”
不等陆笙说话，傅思思就自己率先出口了。
云霆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要出声劝阻的意思。
一旁的傅丞相和傅夫人却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
“外祖母，您看思思表姐，我不过是问表嫂一句，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那姑娘晃了晃傅老太君的胳膊，委屈地告状。
“好了。”
傅老太君不悦地睨了她一眼，淡声道：“就你话多。”
孙芝有些委屈，外祖母以往都会护着她的，怎么今日却为一个外人这般说自己呢？
她撇了撇嘴，瞪了陆笙一眼。
陆笙不仅没怪她，甚至还心情愉悦地朝她咧嘴一笑，气的孙芝当场翻了个白眼。
她和傅依依一样，也喜欢楚斯寒。
但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她比傅依依强一点。
可是，听说楚斯寒娶一个乡下姑娘为妻，她多少是有点不甘心的。
第五百零八章 又现傀儡消息
“寒儿，你们成亲也差不多一年了，小笙这肚皮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孙芝的母亲傅黛淡笑着问。
母亲竟然向着一个外人而斥责自己的外孙女，这让傅黛多少有些不悦。
“那是人家年轻人的事儿，用得着你多嘴？”傅老太君甚是不悦地睨了她一眼。
“哎哟，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傅黛干笑着道：“都快一年了，只怕别有什么隐疾才好。”
陆笙刚微微蹙眉，就听楚斯寒冷声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表妹还是小姨嫁给姨丈三年后才生的吧？”
傅黛脸色微变了变，她是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楚斯寒会出声怼她。
“噗嗤——”
傅思思忍不住喷笑出声。
“我说二姑，您这是何必呢？好好的，干嘛要扯自己的旧伤？”
傅思思的性子向来洒脱，傅家的人也都早就习惯了她的口不择言。
“思思，不得无礼。”
眼见着傅黛的脸色已经成了青色，傅夫人无奈地斥了她一声。
“思思姐，你干嘛老是跟我们娘俩过不去？”孙芝很是生气。
这个陆笙也不知道给傅家的人下了什么迷魂药，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向着她。
“什么叫我跟你们娘俩过不去？是你们娘俩跟表嫂过不去吧？”
傅思思冷嗤一声，不屑地道：“表嫂刚进门什么都还没说呢，你们娘俩就一个到一个的冷嘲暗讽，怎么滴？只有你们张嘴啊？”
陆笙听罢抿唇一笑。
看在傅老太君的面上，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不过，傅思思开口就不一样了，毕竟她是傅家的女儿。
不得不说，傅老太君这么好一个人，怎么生的女儿却一个比一个不像样呢？
“行了，今天大家难得一聚，其余话就少说两句吧。”
傅丞相一开口，傅黛母女两再不满，也只能默默地忍着。
“外甥媳妇儿，舅舅之前与你说的话，你可和三王爷说过了？”
饭后茶时，傅丞相忽然开口问陆笙。
傅家旁支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目露疑惑。
似不明白，三王爷的事，为何要问陆笙。
陆笙微笑着颔首，“说了，不过他有别的事儿，所以又离开了玄月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样啊？！”
傅丞相点了点头，“说了就行。”
“呃……”
傅黛的丈夫孙兴看了眼陆笙，突然插话问傅丞相，“大人，冒昧问一句，这外甥媳妇儿和三王爷是……”
陆笙目光淡然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傅丞相淡声道：“小笙是三王爷的徒弟。”
这话一出，傅黛母女二人脸色顿时微变。
合着，她不是一般的农女，而是有靠山的农女啊？
她们就说嘛，楚斯寒怎么会随随便便看上一个农女，原来，这背后竟还有这层关系。
三王爷啊，那可是他们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的人物，没想到，他竟然会收一个农女为徒。
“原来如此！”
孙兴对着陆笙歉意道：“外甥媳妇儿，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陆笙淡淡一笑，依旧一眼不发。
楚斯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也同样没有说话。
倒是傅思思，听后不屑地道：“还真是欺软怕硬。”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傅夫人有些头疼地轻叹一声。
其中最尴尬的莫过于傅黛母女二人了。
原本，孙兴不道歉她们还能装装傻，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道歉。
傅黛瞪了丈夫一眼，旋即看向陆笙干笑着道：“你姨丈说的极是，小姨方才就是随口一说，小笙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毕竟小姨也只是担心你们而已。”
道完歉还不忘为自己开脱。
傅老太君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两个不像自己的女儿。
陆笙倒也是个识大体的，毕竟，这些人没踩到她的底线。
所以，听傅黛这么一说，她也只是淡笑微微颔首。
“时候也不早了，孙府离这儿也不近，你们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傅老太君看向黛玉一家三口，淡声开口。
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那里听不出，傅老太君这是在对他们下逐客令？
不过，装傻充愣这一点，傅黛向来在行。
她笑着道：“母亲，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芝芝都很久没回来了，她还想多陪陪您呢。”
她说着，朝孙芝挤了下眉眼。
孙芝也明白，他们若是这时候走，相当于被傅老太君赶着走的，那得多没面子啊？
于是，她很配合地挽着傅老太君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芝儿都许久没配您睡了，芝儿今儿想留下。”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傅老太君自然做不到太硬，只轻叹一声，算是妥协了。
“表嫂，您是三王爷的徒弟，不知，他教了您些什么？琴棋书画？还是武艺？”
虽说三王爷身份尊贵，但也是出了名的草包。
“都教。”陆笙淡声开口。
“是吗？”孙芝淡淡一笑，“正巧我也学过几招，不然，咱们切磋一下如何？”
“不用，你打不过我。”
孙芝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任她怎么猜，也没想到陆笙会用如此嚣张的语气和她说话。
一旁的傅思思听着噗嗤一笑，甚至好偷偷给陆笙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芝儿可是有专门师父教的，武功比思思还好呢。”
傅黛心里很是不悦，但却再也不敢得罪陆笙。
“怎么？”陆笙挑眉，似笑非笑地问：“小姨这么说，是觉得我师父武艺不精了？”
“不敢！”
傅黛吓得赶忙干笑摆手。
“怎么？不服啊？”陆笙将目光落到孙芝身上，挑眉道问。
孙芝没有说话，不过，从表情上却能看出，她是真的不服。
陆笙点了点头，“行，那就来吧。”
孙芝一愣，“就在这儿？”
“对，”陆笙点头，“就在这儿。”
“你疯了？万一伤到其他人怎么办？”孙芝不敢置信。
“不会，你没有机会。”
孙芝蹙了蹙眉，觉得陆笙太过狂傲了。
原本只是想和她切磋一下，现在看来，得要好好挫挫她的傲气才行。
正巧旁边就是一块空处，孙芝拿出自己的配剑，陆笙却两手空空地站在她对面。
“你不拿剑，我们怎么切磋？”孙芝不悦地看着她问。
屋里的人也都很好奇。
“表嫂，我去给您借一把。”傅思思生怕陆笙吃亏，起身就要去外边借剑。
“不用担心。”
云霆将她拉住，笑着道：“陆姑娘她可以的。”
傅黛一听，唇角微勾了勾。
孙芝的剑法可是连大哥都赞赏的，只希望陆笙一会儿别哭着才好。
“开始了吗？”
陆笙淡声问。
孙芝迅速摆好姿势，冷声道：“来吧！”
她手中的剑刚动，两根纤细的手指已经牢牢夹住她的剑，而一只手，正扼住她的喉咙。
孙芝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不止她，屋里其他没见过陆笙出手过的人都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相信，如果孙芝是陆笙的敌人，只怕现下已经是她的手下亡魂了。
“表嫂，你真厉害！”
傅思思由衷地开口。
陆笙收回手，看着孙芝淡笑着道：“我说过的，你打不过我。”
孙芝在原地愣了许久，一言不发。
傅丞相收回错愕的目光，心下对三王爷又有了新的认知。
过往，他都同其他人一样，觉得三王爷各方面都不精。
可是如今看来，他并非不精，而是故意藏拙了。
毕竟，徒弟都这么厉害，师父能差到哪里去？
这么想来，看似最简单的三王爷，其实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个吧？
幸好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不然，这京城指不定又要兴起一阵腥风血雨。
“我输了。”
好半晌，孙芝才走回来，对陆笙拱手说到。
傅思思轻啧一声，嘴毒地道：“表嫂都说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偏要自讨没脸，何必呢？”
孙芝冷哼，愤愤地坐回自己的原坐。
傅老太君淡笑着道：“没想到小笙的武艺如此精湛，看来，三王爷教的很好。”
陆笙笑着点头，“确实，论武艺，我比师父还差很多。”
“真没想到，三王爷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傅丞相笑着开口。
一群人又坐了片刻，陆笙和楚斯寒就准备告辞了。
傅老太君和傅丞相想要留下他们，但却被他们借口有事给婉拒了。
来的时候是分别来的，回去的时候，傅思思却执意要到陆笙那里坐一会儿。
云霆没法，只好应下了。
陆笙和楚斯寒二人住的，依旧是叶落之前的院子。
“明天就启程？”
茶几前，云霆问楚斯寒。
楚斯寒淡声道：“祁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祁将军又赶不回来，冬景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先留几日看看情况吧。”
原本年初的时候，陆然和乐雅就要成亲的。
但彭氏不知怎么的，竟小产了。
乐老爷没办法，只能把二人的婚事推迟到明年年初。
现下已是五月份，他们从京城回去，至少也要一月时间。
提起祁冬景，云霆不由轻叹一声。
“对了，忘了问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儿？”楚斯寒狐疑地看着他。
云霆低声道：“差不多一年前，临江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据说，那晚街道上有一大群怪人在街上游行，还发出恐怖的嘶吼声，但第二天却什么也没发现，这事儿你们可曾听说过？”
陆笙和楚斯寒闻言，相视一眼，旋即同时点头。
“我记得你们当时就在临江府，你们可知发生了什么？”云霆好奇地问。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楚斯寒不解。
云霆道：“我不久前在酒楼跟几个友人喝酒时，听一个从临江府来的商人说，最近一段时间，又有人在夜里听到那种怪声。”
“什么？！”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此话当真？”陆笙问。
云霆摇头，“不清楚，但见那商人说的有模有样的，似不像作假。”
傅思思听不懂，但也没插嘴问话。
见二人凝重的表情，云霆忙问：“你们是不是知道那些怪人是什么？”
“你听说过傀儡吗？”陆笙问。
“傀儡？”云霆点头，“倒是听说过，不过，那东西不是传说吗？”
难道现实中真有那东西？
“那不是传说，而是存在于现实的。”陆笙淡声解释道：“而且，是被人炼制出来的。”
如今，仙净和仙娅都已死，那炼制傀儡的又是谁？
还是说，当初上官殿在清理那些傀儡时，没清理完？
这也不可能啊，如果真没清理完，那些无主的傀儡也至于等到现在才再次出现。
除非，又有人炼制了新的傀儡，或者，仙净和仙娅的手下当初并没有听令将那些傀儡清理掉。
陆笙思来想去，觉得很有可能是第二种。
毕竟炼制傀儡不容易，他们可以将那些傀儡偷偷藏起来，然后为自己所用。
“看来，这京城是不能多留了。”
楚斯寒看向云霆低声道：“冬景那边，就麻烦你和时兄了。”
“放心吧，有我们呢。”云霆点头后又问：“那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走？”
楚斯寒道：“可能会很早，你们不必相送，替我们和冬景说一声。”
云霆微微颔首。
傅思思瘪着嘴对陆笙道：“表嫂，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黄阳镇？”
她想念陆家食肆的味道了。
尤其是那火锅，一想就忍不住咽口水。
真羡慕哥哥和嫂嫂，能留在黄阳镇享受美食。
陆笙轻笑着道：“这个你得要问问你身边的人了。”
云霆看向她，柔声安慰道：“等这边的事儿完了，我再带你去黄阳镇。”
“真的？”傅思思眼睛瞬间就亮了。
云霆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地道：“傻瓜，我何时骗过你？”
傅思思冷哼，“那可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云霆颔首，“不耍赖。”
陆笙笑着看向楚斯寒，却发现他也正笑望着自己，她朝他微挑了下眉，才转移目光。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你表哥表嫂休息。”
云霆起身，伸手将傅思思也拉了起来。
夫妻二人一见，也赶忙起身相送。
第五百零九章 东方月初的梦
虽说楚斯寒已经提前和云霆说好了，让他们别来相送。
但翌日一早，两人刚出城门，就看到了云霆他们。
来的，除了云霆和傅思思，还有时逸和余明月和东方月初。
“陆姑娘，不，应该是楚少夫人。”
东方月初上前，笑望着陆笙开口。
“东方姑娘怎么也来了？”陆笙笑着问。
东方月初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此刻正挺着肚子站在余明月旁边。
余明月笑着解释道：“让她别来，她却偏要来，说是您要回去了，以后怕是难再相见。”
陆笙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也时常和余明月还有东方月初他们聚，所以，感情还是有的。
东方明月轻抱了下她，低声道：“一路保重。”
陆笙回抱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同时逸和云霆说话的楚斯寒，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微蹙了下眉。
“不至于吧楚兄？”时逸见他这表情，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云霆刚发出轻笑声，却见傅思思也一把抱住了陆笙，他笑声戛然而止。
楚斯寒嗤笑一声，心里那点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相对来说，时逸就表现得正常多了。
看着自家娘子抱着陆笙，他脸上依旧荡漾着笑意。
“有句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东方月初忽然开口，表情有些凝重。
“东方姑娘有什么话直说。”
得到陆笙的允许，东方月初才低声道：“我昨儿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
她声音顿了下来，看着陆笙许久不语。
“梦里怎么了？”余明月好奇。
“梦里，我看见陆姑娘被一个黑衣人掏了心，然后倒在血泊中。”
东方月初说罢，慌忙解释道：“我也不知怎么的，竟忽然做了这样一个梦。”
她和陆笙又不是仇家，而且可以说是很喜欢陆笙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做了这样一个梦。
而一旁的陆笙，在听到这个梦时，脸色瞬间白了白。
她想起了去年的梦，但梦里，她看到的是楚斯寒为了救她，而被掏了心。
“怎么了？”
楚斯寒发现陆笙神色不对，忙上前询问。
陆笙当年没有告诉楚斯寒噩梦的内容，所以，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表嫂，梦都是相反的。”
傅思思以为陆笙听到这种梦被吓着了，也忙出声安慰。
其余人也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
陆笙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余悸，对着众人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儿，只是一时走了神而已。”
“我不是故意要把这个梦告诉你的，只是怕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说出来让你近日小心一些。”
东方月初很自责地解释道。
“不怪你，梦又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陆笙笑了笑，继续道：“谢谢你把这个梦告诉我！”
她自己做的梦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别的人做了个内容和她极其相似的梦，那就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了。
再者，东方月初如今是孕妇，孕妇的直觉有时候很准。
陆笙和楚斯寒二人与众人辞别之后就上马车离开了。
东方月初盯着远去的马车，眉头越皱越紧。
“嫂子，您没事儿吧？”
时逸狐疑地看着她，他总觉得，东方月初的表情有些凝重。
余明月听到时逸的问话，也忙看向东方月初。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心总是慌得很。”
东方月初捂着胸口低喃道：“总觉得，和陆姑娘这一别，就再没有再见的时候了。”
“呸呸呸——”
傅思思听后连“呸”了好几声道：“时大少夫人可不兴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傅姑娘误会了！”
东方月初歉意地道：“陆姑娘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她，只怕我的命早就没了，我自然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最好能长命百岁，可是……”
她微微蹙眉，很无奈地道：“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我这心里就十分不安。”
“可能是您休息不好的缘故吧。”傅思思低声道。
“可能吧！”
东方月初再次抬眸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抬手轻捂着胸口。
————
马车上，楚斯寒盯着陆笙的侧脸，眸中透着不解。
陆笙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死去而惊慌的人。
然而，今天她的反应实在很奇怪，看起来，似乎很在意东方月初所做的那个梦。
自从上了马车之后，一直处在沉默中，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大少夫人那个梦……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沉默了许久后，楚斯寒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宁静。
陆笙蓦然抬头看他，许久才低声问：“阿寒，你说，别人做了一个和你极其相似的梦，这说明了什么？”
楚斯寒微微一怔，半晌才道：“你是说，时大少夫人做的梦，你曾做过？”
陆笙点头，“不错，不过，倒在血泊中的人不是我，而是……”
她说到这儿，蓦然停了下来。
楚斯寒眼睛微眯了眯，“不是你，那是谁？”
陆笙随口道：“是我的一个故人。”
“这就奇怪了。”楚斯寒微微蹙眉，“这么说来，这梦的确存在古怪。”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要不，咱们晚些去问问父亲和母亲，看他们怎么说？”
陆笙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如今，她就是想联系陆洲，也暂时联系不上，只能去问问阎王和卢瑛他们了。
夜里，两人和车夫三人在一家客栈休息。
趁着这个时候，楚斯寒带着陆笙又进入冥界。
这两年陆笙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次，所以，守门的鬼差也早就认识她了。
就连黄泉边上的彼岸花们，也对她越来越好。
一见到她靠近，就亮着光不停摇曳，像是在讨好着她。
陆笙每次都会停下和它们说了几句玩笑才离开。
阎王殿。
“笙儿，你是说，你和你朋友做了一个极其相似的梦？”
卢瑛听后，忙出声问。
陆笙点了点头，“而且，这个梦是我在一年多之前做的。”
“这就奇怪了。”
卢瑛沉吟片刻，忙看向阎王，想问问他缘由，却见他神色甚是凝重。
“父亲，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楚斯寒紧张地询问。
阎王看着他，微微摇头，“没有，为父暂时也没有头绪。”
他说罢，看了卢瑛一眼。
卢瑛会意，忙对陆笙道：“笙儿，你还没逛过冥界别处吧？师母带你去逛逛。”
陆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她一起出了大殿。
楚斯寒目送着她们出门，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蓦然回头，看着阎王问：“父亲，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儿了？”
这是儿子第一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问自己，这让阎王有点难受。
他起身走了过来，轻拍了拍楚斯寒的肩膀，轻叹一声。
却不知，他这表情，让楚斯寒更加压抑了。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斯寒压下心底的恐惧，声音在微微发颤。
“这么说吧，方才为父算了一卦，发现你们二人这一世的姻缘……很快就要断了。”
虽然很残忍，但阎王觉得，儿子该知道实情。
楚斯寒表情一滞，许久才喃喃低问：“父亲这话是何意？”
“唉——”
阎王又叹了一声，“缘分的事，终究是让人难料，连我们都无法左右。”
“还请父亲明说。”
楚斯寒紧攥着拳头，执意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寒儿，你是个聪明人，为父的话你不可能听不懂。”
阎王微微蹙眉，继续道：“原本，你们的缘分不该这么快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你的情劫很快就要结束了，而小笙……”
阎王顿了顿，看着他低声道：“她很快就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楚斯寒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眨了眨眼，泪水在眼眶闪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原以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的，可是……如今父亲却告诉他，他和陆笙之间的情缘很快就要到头了。
他该怎么办？又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份情缘延续下去？
“父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阎王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即便身为冥界之主，也无法左右缘分。
当然，陆洲也照样没法决定。
————
陆笙觉得楚斯寒最近很奇怪，自从从冥界回来之后，他就格外地粘人。
她到哪儿，他便跟着到哪儿，一整天下来，几乎都是在围着她转。
“阿寒，你没事儿吧？”
梦的事，阎王和卢瑛都说不知缘由。
但楚斯寒的反应却让她觉得，或许，阎王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让她知道。
她问了楚斯寒，他却每次都摇头着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又问那时候阎王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只说，阎王吩咐他一些别的事情，跟她的梦无关。
“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凝视着她，淡笑着开口。
陆笙微微挑眉，轻嘁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从京城回来之后，陆笙并没有在楚府呆太久，只呆了两天就回陆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楚斯寒一如既往地粘人，她却没多问什么。
只是，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
转眼又过了一年，今日，是陆然和乐雅的大喜之日。
因为楚斯寒的缘故，来参加婚礼的大人物倒是不少。
陆笙里里外外地招呼着客人。
这大喜事倒也算得上圆满。
等陆然和乐雅回门回来之后，陆笙把所有的亲戚都喊了来。
说是亲戚，也就是何家的人。
段香生了个儿子，已经五个月大，长得白白胖胖的，还很乖巧，见了人就笑，很可爱。
何燕又嫁人了，是附近村的一个小伙子，人长得不错，家世虽然不怎么样，但胜在品行端正。
而且，对她也很好，两人成亲的时候，并没有大办，只是两家人坐在一起简简单单地吃一顿饭。
当然，这是何燕自己要求的。
“小笙，你今日让大家过来，是有话要说吗？”
何勤看着抱自家儿子在逗弄的陆笙，好奇地问。
这两年里，陆家食肆已经开遍了黄阳镇东南西北市，也请了掌柜，而何勤和陆然他们几人，也开始退到幕后。
陆笙抬眸，看着几人笑道：“这些年，辛苦几位舅舅了。”
“这孩子，瞧你说的。”徐氏嗔了她一眼道：“他们又不是白干的，辛苦什么？”
“娘说的对，我们不辛苦。”何来憨笑着开口。
陆笙看向他，挑眉道：“来舅，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该成家了，别到时候让小东也先跑你前面去。”
何来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究缘分的，总不能让我随便找个姑娘讲究吧？”
陆笙轻笑，“您这思想还挺前卫，不错，那我就在这儿祝来舅能早日找到梦中姑娘了！”
何来笑着摆了摆手。
陆笙看着众人笑道：“今日让大家来，倒也没特别的事儿，就是希望大家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陆然看向陆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之前将那些值钱的东西全交到他手上，如今，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感觉是在向他们告别。
“我出去一下。”
楚斯寒突然起身，不等众人多问，就已经转身出门了。
没人发现，他在转身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觉得，他家小姑娘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陆笙目光黯然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在回过头时，脸上却又扬起了笑容。
何虎笑着道：“这是应该的，以前过不好的时候都健健康康的，现在日子好过，更要健健康康了。”
“堂外公说的极是！”
陆笙笑着点了点头。
何勤和何章都若有所思地盯着陆笙看，似乎是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然而，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楚斯寒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一直到饭点的时候，陆笙才出去找人。
陆笙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后院的池塘边上发呆。
“我发现你最近总喜欢发呆。”
她走上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上。
楚斯寒回过神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陆笙才站起身，低声道：“走吧，回去吃饭了，别让外婆他们久等了。”
“好。”
楚斯寒起身，拉着她往前院走。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问彼此心中所想的事情。
第五百一十章 替楚斯云提亲（1）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很平静。
这段日子，楚斯寒依旧陪着陆笙一起待在柳月村。
两人每天不是前往菜地，就是带着人去挖竹笋。
日子久了，陆然对陆笙的那点狐疑也都散了。
这期间，陆笙数次尝试联系陆洲，但依旧没联系上。
可想而知，那次大战，陆洲伤的有多重。
“阿笙，要不咱们今晚吃火锅吧。”
菜地里，乐雅边摘菜边建议。
“行。”陆笙点头，“我去摘些好吃的。”
她前两天和楚斯寒上前时，在不远处发现一片白花菜，但当时因为提着野物，所以并没有去摘。
她从竹屋里拿出一个菜篮，然后准备上山。
“我陪你去。”
楚斯寒起身，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陆笙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两人这才并肩出了菜地。
乐雅盯着二人的背影，唇角的笑容逐渐收敛，柳眉微微蹙起。
“嫂嫂，你怎么了？”
五岁的陆欣，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问。
陆桨前两日就被陆然带到镇上读书去了，如今，只剩陆欣一人在村里，每天跟着乐雅不是读书习字，就是学女红。
不过孩子心性不稳，总是向往着外边，所以，乐雅时常就带着她到菜地里帮忙。
“嫂嫂没事儿。”
乐雅收回目光，对她摇头微笑。
“哦！”
陆欣点了点头，继续跟着摘菜。
乐雅的目光再次望向门外，心下不由暗自一叹。
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但她却觉得，最近的陆笙虽然在笑，却一点都不快乐。
还有楚斯寒也是，有时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就光顾盯着陆笙发呆，眼里还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悲戚。
起初乐雅还觉得自己定然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这段时间，她前前后后却发现他们好几次的异样，这让她很是纳闷。
想要问陆笙，但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二姐，你喜欢吃这个呀？”
晚上的时候，陆然和陆桨都回来了。
因为要吃火锅，桌上都摆了很多东西，有肉有菜。
陆桨在看到桌上的百花菜时，不禁蹙眉问。
这种菜，是他们在日子过得很苦的时候不得已才吃的。
他不明白，如今都有鱼有肉了，陆笙怎么还会想摘这个来吃。
陆笙笑着解释，“这是百花菜，吃了对身体有好处的。”
“是吗？”陆桨半信半疑。
这菜还有点苦，他一点都不爱吃。
“当然了。”
陆笙将自制的高汤倒进锅里，然后在楚斯寒身侧入座。
开吃的时候，除了陆笙和楚斯寒，几乎都没人碰百花菜。
乐雅见他们吃的津津有味，也跟着试吃一下，这不吃还好，一吃就上瘾了。
不一会儿，陆然几人也跟着试吃一下，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于是，很快，所有的百花菜都没吃完了。
陆桨道：“以前吃的时候感觉很难吃，为什么现在吃却觉得很好吃呢？”
“可能是因为这两年习惯了大鱼大肉，所以觉得野菜也好吃了。”
除了这个解释，陆笙暂时想不出其他。
就比如，她小的时候不爱吃香菜，总觉得有一股怪味儿，每次看到师父吃就会害怕。
但后来长大了，慢慢的竟然喜欢上香菜一样。
可能是一种心理上的改变吧。
晚饭结束后，大家坐着东拉西扯一会儿，就各自回屋了。
乐雅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陆然，犹豫片刻后，才低声问：“阿然，你有没有觉得，大人和阿笙最近都怪怪的？”
陆然微微一怔，蹙眉问：“怎么说？”
“就是……很奇怪！”乐雅沉吟着道：“我最近发现，他们的相处越来越平静，不像以前，脸上总是挂着笑，而且，大人似乎特别黏着阿笙，这都过去两三个月了，他几乎哪儿也不去，还不时盯着阿笙发呆，眼里还总是透出一股悲意。”
乐雅说罢，用手轻拍了拍自己不安的胸口，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这心里总觉得很不安。”
陆然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也觉得阿笙有点奇怪，不过，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也没什么事儿。”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乐雅迟疑着道。
陆然却摇了摇头，“我以为只有我自己有那种感觉，没想到，连你也这么想。”
最重要的是，不止他和乐雅，就连何勤和何章两位舅舅都觉得自家妹妹不太对劲。
他微微蹙眉，如果是他自己有这种感觉，他还可以说自己想多了。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陆笙很奇怪，甚至连楚斯寒都有些奇怪，这就让他不得不多想了。
“先睡吧，等明日我再找大人问问。”
陆然知道，他若是直接问陆笙，她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所以，直接问陆笙，还不如去问楚斯寒。
翌日一早。
陆然并不急着回镇上，而是让车夫先把陆桨送去学院，他则留下来。
楚斯寒向来醒的早，尤其是最近，因为心里一直忐忑着，所以睡眠很浅。
只要村里鸡鸣声一响，他就会醒来。
刚出来，就看到陆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他微微挑眉，只能朝他走了过去，“大哥今天不去镇上？”
“晚点去。”陆然起身，看着他迟疑道：“我有点事儿想问问大人。”
楚斯寒颔首，“你说。”
“就是……”陆然看了眼楚斯寒身后，见陆笙确实还没醒，才低声道：“我想问，阿笙她是不是生病了？”
楚斯寒微微一怔，旋即挑眉问：“大哥怎么会这么问？”
“呃……”
陆然挠了挠头，继续道：“我总觉得，你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怎么会？”楚斯寒淡淡一笑，“是大哥想多了，我们很好。”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陆然点了点头，“我就怕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不过，陆然心里也明白，连陆笙和楚斯寒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告诉他没用。
楚斯寒摇头，“没有。”
陆然点了点头，“既然没别的事儿，那我先去镇上了。”
马车已经被车夫拿去送陆桨去学院，他只能到村头坐牛车过去。
等陆然离开，楚斯寒唇角的笑容才逐渐淡下来，眸中也染了些许悲凉。
父亲总不会跟他开玩笑，他也不知道还能和陆笙有多远。
近日，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心总是不觉得地焦躁。
这份焦躁，让他无法安稳入睡，更让他觉得无比恐慌。
他走到水缸前洗漱一番过后，才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
这会儿的天又隐隐作凉了，眼看着秋天将至，也意味着，再过几个月，一年又要过去了。
每次同房过后，他都能感觉到陆笙会在半夜起来，然后煎药服下。
至于她喝的什么药，他心里都有数。
或许，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煎熬。
“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
陆笙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目光疑惑地望着他问。
楚斯寒目光转向她，淡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生前何必久睡？”
她淡淡一笑，走上前坐在他身侧，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淡声道：“阿寒，你说，这人为什么会有生离死别呢？”
楚斯寒没有说话，只是侧头，垂眸盯着她白皙的侧脸。
没听到回答，她忙坐直身子，抬眸望着他问：“你怎么不说话？”
楚斯寒微微一笑，低声道：“一会儿要吃早膳了，快去洗漱。”
她轻嘁一声，忙起身洗漱去了。
陆然之前买了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车夫，都是手脚伶俐的。
这会儿，婆子和丫鬟们都在厨房里忙活着。
陆笙刚洗漱完，乐雅和陆欣也都醒了。
很快，早膳就准备好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简单的白粥配着几道小菜。
当天，楚斯寒收到了云霆的飞鸽传书。
“楚云的？”
陆笙走过来，笑着问。
楚斯寒微微摇头，“不是，是云霆的。”
“哦？说了什么？”
楚斯寒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说他们在临江府，半月后会到黄阳镇，让咱们备好酒菜。”
陆笙闻言轻笑，“这不是应该的吗，他们哪次来，咱们没备好酒菜过？”
楚斯寒笑了笑，手微微一握，那信条瞬间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他轻拍了拍手，看着她挑眉道：“明早回趟楚府吧。”
“嗯？”陆笙挑眉，“是有什么事儿吗？”
楚斯寒不太喜欢待在楚府，这点她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要回去。
“嗯。”他微微颔首，“斯云要去提亲，父亲不在，母亲让我们去。”
陆笙挑眉，“就我们俩？”
楚斯寒想了想，笑道：“还有斯云和祖母。”
“哦，母亲不去吗？”
“她不去，二叔和二婶跟我们去。”
“行吧。”
陆笙微微颔首，“哪家的姑娘？”
“是一位远方亲戚的姑娘，也是商贾之家，和楚府关系不错，前段时间，和她父亲到楚府做客，据说对斯云一见倾心。”
“是吗？”陆笙挑了下眉，笑道：“那斯云呢？”
“呃……”楚斯寒沉吟着道：“总的来说，就是两厢情愿。”
“那就好。”
陆笙抿了抿唇，淡笑着道：“两厢情愿的爱情才是最好的。”
楚斯寒微微颔首，表示很赞同。
“有说什么时候吗？”陆笙又问。
“明早。”
“啊？”陆笙一惊，“明早就去？”
楚斯寒点头，“对。”
“那咱们还是直接回楚府，万一明天起晚了赶不上就不好了。”
楚斯寒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
两人和乐雅还有陆欣辞别之后，当天就回了楚府。
自从楚斯云回来之后，楚夫人的性子就改变了很多。
对陆笙的态度也有了巨大的改变，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冷言冷语的。
听说他们回来，还让人喊陆笙到她院子里用膳。
至于楚斯寒，不用喊他自己也会跟着去的。
“你们成亲也快两年了，没打算要个娃娃吗？”
饭后，楚夫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但语气却比以往温和了许多。
“我们还年轻，不着急。”
回答她的不是陆笙，而是楚斯寒。
她抬眸看了楚斯寒一眼，见他神色有些冷，不由蹙了蹙眉。
“也罢。”她放下茶盏，淡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就不多管了，省得你们又嫌弃我多嘴。”
她说罢，从一旁端来一个盒子，递给陆笙道：“这个是寒儿他外祖母给我的，你嫁到楚府也两年了，母亲还没给你一件像样的首饰，这个是给你的。”
陆笙微微一怔，旋即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母亲！”
楚夫人淡淡一笑，“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嗯！”
陆笙应了一声，忙将盒子打开。
却发现，那盒子被一块绸布垫着，绸布里裹着的，是一个翡翠紫玉镯，颜色非常纯正，而且很细腻，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陆笙有些迟疑地开口。
她前世曾和师父逛过翡翠店，像她手上的这种，随便一个就得几十万，死贵死贵的。
楚夫人淡声道：“没什么贵不贵的，这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像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了。
楚斯寒道：“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
陆笙闻言，忙又道了声谢，“谢谢母亲！”
楚夫人笑着微微颔首，又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陆笙道：“这个，是给你未来弟妹的，你拿着，明天给她戴上。”
“我？”
陆笙微怔，“可是，老太君不是也去吗？”
“那不一样。”楚夫人淡声道：“你代表的是我的面子，老太君有老太君的面子，不能混为一谈。”
陆笙不太懂这些，但既然楚夫人都这么吩咐了，她总不能不照办。
————
翌日，陆笙一大早就换了一身较为“端庄”的衣服，跟着楚斯寒一群人，一起前去提亲。
这家人姓沈，原本不在黄阳镇，是不久前才搬过来的。
倒是离楚府的不远，坐马车约摸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陆笙任由楚斯寒扶着自己下马车，然后跟着楚老太君一行人进沈府。
第五百一十一章 替楚斯云提亲（2）
沈府的人也不少，上下怎么着也有五十来人。
沈老夫人早就携着沈家的人在大堂等候。
一听人来报，赶忙带着沈家大小一行人前去迎人。
“老太君可来了！”
沈老夫人大老远就扬着笑脸相迎。
“老妹妹怎么来了？”楚老太君笑道：“又不是没来过，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见过楚大人，楚少夫人，楚二爷，楚二夫人，楚三公子！”
一旁的沈老爷忙朝陆笙和楚斯寒几人一一行礼。
楚斯寒微微颔首，楚宏卿则笑道：“沈兄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先回屋再说。”
“说的是！”沈老夫人忙对几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太君，楚大人，快快里边请！”
“请！”
楚老太君也做了请的姿势，一行人这才往回走。
沈家的妙龄少女不少，放眼望去，竟有好几个。
陆笙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楚斯云要娶的哪位。
一行人回了大堂，里面有两桌席，中间用屏风隔挡，想必应该是男子一桌，另一桌应该是女眷们的。
一行人先是在大堂坐着，彼此介绍着。
沈老夫人没见过陆笙，但见她坐在楚斯寒身侧，也知她是谁。
“大人成亲时，我们都没能前来，只让老大一个人去，这还是老婆子我头一回见到少夫人，模样可真俏。”沈老夫人在打量过陆笙后，笑着夸赞。
陆笙谦虚道：“老夫人谬赞了。”
“听说少夫人也是咱们黄阳镇的人？”
陆笙的身世，沈老夫人倒是有所耳闻。
当初还觉得奇怪，这楚府家大业大的，而楚斯寒又是堂堂临江知府，怎会娶一个乡下姑娘为妻。
但如今见过陆笙之后，她却觉得，这姑娘当真不错。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亦或是谈吐，都像是在大户人家养大的。
“嫣儿，快来见过长辈。”
沈老夫人朝姑娘们的方向招了招手。
只见一个身着樱草裙的姑娘迈着脚步走了出来。
小姑娘长得算不上惊艳，白白净净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恬静乖巧的气质。
她先是给楚老太君行礼，然后到楚斯寒和陆笙，之后才到楚宏卿和蒋氏。
旋即，目光在转向一旁的楚斯云时，脸上顿时染上一抹嫣红。
楚老太君让她过去，她忙收回目光，迈着莲步朝楚老太君走了过去。
“好孩子，坐这儿。”
楚老太君拍了拍自己的身侧，笑眯眯地开口。
沈嫣有些受宠若惊，她侧头看沈老夫人，见老夫人点头，这才道了谢，再缓缓坐过去。
楚老太君从自己的手上拿了一个翡翠镯，拉过沈嫣的手，把镯子给她戴上。
“老太君，这太贵重了，嫣儿不能收！”
沈嫣吓得起身，欲将镯子拿下，却被楚老太君阻止了。
“欸，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不贵不贵，你就收下吧。”
“这……”
沈嫣看起来似乎还是不敢收，一张小脸都要纠到一起了。
“哎哟，瞧把这孩子吓的。”蒋氏笑道：“收老太君这镯子就吓到了？一会儿收到大嫂的，岂不是更害怕？”
蒋氏这话是以打趣的方式说了出来，她觉得，以楚夫人的性子，肯定不会拿出太贵重的东西。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给楚夫人和陆笙难堪。
没办法，她和楚夫人积怨已久，即便她现在不恨楚斯寒了，却也依旧没法让楚夫人好过。
至于陆笙，谁让她是楚夫人的儿媳呢？
“婶子说的极是。”陆笙淡笑着瞥了蒋氏一眼，才对沈嫣笑道：“除了聘礼之外，母亲可是也给沈姑娘备了一份大礼呢。”
“哦？”
楚老太君挑眉，“快拿出来瞧瞧。”
自己那儿媳妇儿什么德行她了解的很。
当时，楚斯寒去提亲时，自己让她拿出一个紫玉镯给陆笙，她却装聋作哑给糊弄过去了。
这会儿，她若是给沈嫣准备好的，不知道陆笙该怎么想。
想到此，楚老太君下意识地看向陆笙，却见她依旧笑盈盈的，不由暗叹一声。
不得不说，陆笙这女娃，只要不踩她底线，她平时脾气还挺好，成天脸上都挂着笑，看着不像是有脾气的。
陆笙把楚夫人给她的盒子拿了出来，然后朝沈嫣招了招手。
“沈姑娘，您过来。”
沈嫣之前没见过陆笙时，还有些担心她不好相与。
但今天见过人后，却觉得，这位未来的嫂子，脾气看起来真不错，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似乎不像是有城府之人。
“见过少夫人！”
她上前，朝陆笙缓缓行了一礼。
陆笙微微一笑，揶揄道：“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生疏，直接喊我嫂子吧。”
这话一出，逗得沈嫣脸都红透了，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家的人一见，纷纷掩唇偷笑。
楚老太君也笑呵呵地打趣道：“你这孩子，看把你弟妹给羞的。”
这下，脸红的不止沈嫣，就连坐着的楚斯云也红了脸，惹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陆笙无辜地眨了眨眼，朝楚老太君俏皮地道：“老太君，我并非开玩笑。”
沈嫣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头都不敢抬了。
沈老夫人大笑道：“哎哟喂，嫣儿这孩子脸薄，少夫人可莫要再打趣她了，只怕一会儿要往洞里钻进去了。”
“祖母！”
沈嫣跺了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笙轻笑，然后将盒子递给沈嫣，“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快瞧瞧是什么。”
楚夫人交给她时，她并没有打开看，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谢谢夫人和少夫人！”
沈嫣接过盒子后又行了一礼。
“快打开看看。”蒋氏拉长着脑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沈嫣微点了点头，然后将盒子打开。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陆笙微微挑眉。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枚和楚夫人昨日送她的翡翠紫玉镯一模一样。
想来，这东西应该是一对，楚夫人把一枚送给她，一枚则给了沈嫣。
“哟——”
蒋氏轻啧一声，“这可是嫂子压箱底的嫁妆，是傅老太君让人打造的，价值十分昂贵呢，没想到，她竟舍得送给沈姑娘。”
她说这话时，下意识地瞥了陆笙一眼。
毕竟，楚斯寒当时提亲时，楚夫人只随便拿了个价格一般的镯子应付一下。
楚老太君也心慌地看向陆笙，本以为陆笙会生气，谁知，她却对着笑道：“快戴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沈嫣微微颔首，忙把那紫玉镯戴上。
陆笙微微一笑，“果然很合适。”
“我记得嫂子有两枚呢。”
见陆笙没反应，蒋氏又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陆笙哪里不知道蒋氏的心思，她淡笑着道：“只怕是一枚都没有了。”
“哦？”蒋氏疑惑，“小笙为何这么说？”
陆笙扬起手晃了晃，对蒋氏笑道：“另一枚在我这儿呢。”
蒋氏看到陆笙手腕上那枚紫玉镯时，不由微微瞪大眼睛。
这傅婷何时把紫玉镯给陆笙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陆笙淡淡一笑，这才收回手，看向沈嫣问：“你叫嫣儿？”
沈嫣腼腆地颔了下首。
陆笙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唤你为嫣儿吧。”
“嗯！”沈嫣再次颔首。
沈老夫人笑道：“酒席已经让人备好，想必大家都饿了，各位快入座吧。”
楚老太君点了点头，陆笙和蒋氏二人一左一右地将她搀扶起来。
果然同陆笙之前猜测的一样，一边是女眷，另一边则是男子们。
楚斯寒回过头看了陆笙一眼，眸中透着宠溺的笑，直到沈老爷喊他，他才收回目光，跟着众人入席。
陆笙这边，饭并没有吃多久就结束了。
沈老夫人让人上了茶水瓜果，然后和楚老太君聊起了家长。
在说到子嗣时，楚老太君看了陆笙一眼，陆笙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淡笑着。
蒋氏眼睛眯了眯，侧过头看着陆笙道：“说起来，小笙，你嫁入楚府也差不多两年了，怎么肚皮还是没半点动静？”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集到陆笙身上。
本以为陆笙会惊慌，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子嗣，可是一件很重大的问题。
谁知，陆笙却从容一笑，淡声道：“我与大人还年轻，况且，大人总说不想那么快就让多一个人来打扰我们夫妻间的生活，所以不着急。”
蒋氏脸色微微一变，干笑着道：“这子嗣可是大事儿，哪能拖呢？”
楚老太君轻咳一声，不悦地瞥了她一眼，旋即看向陆笙笑道：“寒儿说的对，你们还年轻，不着急。”
陆笙淡笑着微微颔首，“谢老太君能理解。”
“欸～”楚老太君嗔了她一眼，纠正道：“说了叫祖母，老太君老太君的，多生疏啊？”
“是，祖母。”
陆笙一听，忙乖巧地纠正自己的称呼。
楚老太君笑呵呵地点头，满意地道：“这才对嘛。”
“我听三公子说，陆家食肆是少夫人开的。”
沈嫣给几人斟完茶后，看着陆笙说道。
陆笙玩笑道：“是陆家开的，我如今可是楚府的人。”
楚老太君哈哈大笑，其余人也跟着偷笑。
沈嫣也偷笑一阵，须臾，又问：“所以，真是少夫人开的？”
陆笙点了点头，“是。”
“是吗？”沈老夫人惊讶，“我听嫣儿提起后，还特地去吃一次，那菜肴哟，都是没见过的，那早膳，更是多不胜数，老婆子我当时看了，都不知该吃哪些才好。”
“可不是？”楚老太君也笑道：“要我说，那陆家食肆里的美食，绝对算得上世间仅有。”
沈老夫人瞪大眼睛道：“那什么西瓜，还有土豆红薯的，之前听都没听说过，还有那辣椒，哎哟喂，虽辣，但吃多了怪上瘾的。”
陆笙眨了眨眼，道：“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多光临一次，都是自家铺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楚老太君又是一阵大笑，拍了她一下，边擦泪边道：“你这鬼丫头，倒是精得很。”
陆笙故作得意一笑。
沈老夫人笑着夸赞道：“少夫人不仅模样生的好，还会做生意，真真是个妙人！”
陆笙笑道：“老夫人又谬赞了！”
她们这边不时发出笑声，然而，男子那边倒是很安静。
陆笙陪着楚老太君一直坐到下午，等两家把日子定好了，这才回楚府。
“可是乏了？”
上了马车后，陆笙便一直打哈欠，楚斯寒忙心疼地问。
“有点！我闭会儿眼。”
她又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
说是闭目养神，却不一会儿就睡下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细鼾声，准备开口说话的楚斯寒只好闭了嘴。
陆笙最近睡眠很差，动不动就会惊醒，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他都不敢打扰。
这一路才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刚进楚府停下，她整个人一激灵，突然醒了过来。
正打算抱着她下马车的楚斯寒微微蹙眉，“又梦魇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
楚斯寒轻叹一声，将她抱下了马车。
与老太君和楚宏卿打过招呼后，二人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番洗漱过后，人又精神了许多。
陆笙盯着桌上的烛光，许久不言。
她方才在马车上又做了噩梦，她没敢告诉楚斯寒。
那个梦和往日不同，她梦到自己在临江府的街道上，被那黑衣人掏了心，那黑衣人还想吸走她的魂魄，所幸师父赶到了。
她的魂魄没被吸走，但却“死”了。
最近的梦，地点总是千变万化，但死法却没变过。
她抬手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胸膛里那颗心，随时都有可能被掏走。
“夜深了，早些休息。”
楚斯寒推开门走了进来，又将门合上，看着她低声开口。
她微微颔首，任由他抱着自己回榻上。
“睡吧，我在！”
楚斯寒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呢喃着。
他在哄她睡觉。
陆笙只觉得心暖烘烘的，扬唇笑了笑，凑近在他唇角落下轻轻一吻，这才躺回枕上，闭上眼睛。
黑夜中，楚斯寒一直睁着眼，那双眸子里透着淡淡的红光。
仔细一看，那眸中除了依恋之外，还有些许的不甘。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大难来临
一周后。
陆笙正在南市的陆家食肆里帮忙，而楚斯寒正在同傅闲云和玉玲珑他们说话。
忽然，一名黑衣人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然后将一个信筒递给了楚斯寒。
“大人，是楚护卫的信。”
楚斯寒接过打开，然后将信条拿了出来。
他目光扫视一遍后，脸色顿时一沉。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傅闲云担忧地询问。
“是出了点事儿。”楚斯寒将信条捏成一团，淡声道。
傅闲云看了被他捏成一团的信条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疑惑。
楚斯寒这人行事沉稳，如果是一点小事儿的话，他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临江府那边又出大事儿了。
“莫非是又有新的案子？”傅闲云只能猜到这上面。
楚斯寒目光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不是。”
不是？
傅闲云微微蹙眉，沉思良久，才低声道：“难道是关于前阵子临江府发生的怪事儿？”
“嗯？”
楚斯寒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怪事儿？”
他前阵子一直和陆笙待在柳月村，倒是没关注别的事儿。
“你没听说吗？”傅闲云惊讶道：“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
楚斯寒微微摇头，“我不知。”
“是这样的，”傅闲云沉吟道：“前阵子，我在这边用膳，听几个从临江府那边回来的商人说，临江府最近一到深夜，就会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楚斯寒微微颔首，“楚云说的，正是这件事儿。”
“可查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了？”傅闲云问。
“不是人，是傀儡。”
“傀儡？”傅闲云大惊，“可是之前入侵南翼国文明镇的傀儡？”
南翼国文明镇的事儿，傅闲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嗯。”楚斯寒微微颔首。
“这些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又是谁造出来的？”
“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楚斯寒淡声道：“我去找笙笙。”
傅闲云和玉玲珑同时颔首，“去吧。”
“怎么了？”
刚给客人上完茶水的陆笙，见楚斯寒走过来，忙挑眉笑问。
“楚云来信说，临江府那边有傀儡的消息。”
陆笙淡定地点了下头，“何时启程？”
楚斯寒低声道：“今晚就过去吧，楚云说已经死了三个人，刻不容缓。”
陆笙又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
————
正值黄昏时，西边的天空散发一层朦胧的金光。
陆笙站在马车前，望着西边的天空一言不发。
“东西都收拾妥了吗？”
楚斯寒牵着马走了过来，柔声问。
陆笙收回思绪，笑着微微颔首，“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走吧。”
“嗯。”
两人出了楚府的大门，楚斯寒在一片无人的空地，撕破虚空，然后连人带马走了进去。
陆笙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临江府城门之外。
楚斯寒飞身上马，然后朝她伸手。
她将手伸了过去，手被人一扯，然后腰间一紧，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楚斯寒前面。
“坐好了？”
楚斯寒低声问，陆笙微微颔首，“坐好了。”
马儿一个抬脚，蹄叫一声，然后朝城门冲了过去。
守门的士兵本想拦人，却在见到楚斯寒出示的令牌时，瞬间退到一旁。
街上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往常这时候，正是临江府夜市开始的时间，本该一片热闹才是，然而，今日却空荡荡的。
看来，应该是楚云和纪捕头又贴告示了。
不得不说，临江府这两年都不是很太平。
二人到府衙时，却听说楚云和纪捕头已经带人去追寻那怪声的来源了。
大概亥时的时候，楚云和纪捕头回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浑身上下都有些狼狈。
“大人，少夫人，你们回来了？”
在大堂看到楚斯寒和陆笙时，楚云和纪捕头二人都甚是惊讶。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楚斯寒起身走了下来，打量过他们一番之后淡声问。
“大人，我们找到那怪声来源了。”
楚云上前行礼之后，沉声道：“那些怪物被藏在一座偏僻的院落，他们会发出怪异的嘶吼声，和两年前在临江府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两年前，也就是他们和上官殿对付那些傀儡的夜。
不过，当时那些傀儡的尸体都被上官殿清理了，所以，大家都只是听到声音，并没看到那些傀儡的真面目。
“在何处？”陆笙问。
楚斯寒看向楚云，低声道：“你带我们去。”
“可是……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楚云蹙眉道：“只怕这时候，他们已经挪了地。”
楚斯寒淡声道：“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楚云点头，“那好，属下带你们去！”
“纪捕头，你就别去了。”
见纪捕头要跟上，楚斯寒忙侧头跟他说一声。
纪捕头闻言，忙作揖应是，没再继续跟上。
楚云带着二人一路往前走，走到一半时，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
楚斯寒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这里了。”
楚云忽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楚云，你没事儿吧？”
陆笙总觉得楚云有些怪怪的，可又看不出怪在哪里。
“属下没事儿。”
楚云环顾了下四周，对楚斯寒道：“大人，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就是那些怪人被关的地方。”
楚斯寒没多在意，只是微微颔首，率先朝林子的方向走去。
陆笙目光淡然地瞥了楚云一眼，这才快步跟上楚斯寒。
三人过了林子之后，果然见前面有一座院子，里面也正发出傀儡的嘶吼声。
而此时，府衙中。
刚把众人遣散之后的纪捕头，正欲回去休息，却见一个人从外边走了进来。
在看清来人的脸时，他微微一愣，“楚护卫，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楚云疑惑地看着他道：“你不比我先回来吗？”
见他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自己，纪捕头不禁蹙了蹙眉，“不是，你刚不是领大人和少夫人他们去那些怪人被关的地方了吗？”
“大人和少夫人他们来临江府了？”楚云蹙眉，“我怎么不知道？”
“楚护卫，你可别吓唬人啊。”
纪捕头浑身一颤，咽了咽口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谁跟你开玩笑啊？”楚斯寒越听越觉得狐疑。
他忽然想起纪捕头方才说的话，心下不禁一跳，“不是，你方才说，我带大人和少夫人去关那些怪人的地方？”
“对……对啊！”
纪捕头道：“我们遇上怪人，刚解决那个怪人回来，正巧在大堂遇到了大人和少夫人，然后，大人便让你给他们带路，去找那些怪人，然后你就带他们去了。”
“不可能！”楚云皱眉，“我之前追着另一个怪人走了，根本没跟你们在一起，更没有见过大人和少夫人。”
纪捕头脸色大变，“那……那方才那个人是谁？”
楚云双眼一瞪，转身朝外飞奔而去。
“楚护卫，你等等我！”
纪捕头愣过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赶忙跟在楚云身后跑出衙门。
而此时，陆笙和楚斯寒站在墙上，看着满院子的傀儡时，不禁微微蹙眉。
一旁，“楚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黑暗中，他伸出细长的舌头，轻舔了下唇角，看二人的目光，宛若狼看见了猎物。
然而，陆笙侧眸看过来时，他又恢复了“楚云”的表情。
“大人，少夫人，要不一把火这些怪人烧了吧？”
他走上前，低声提议。
楚斯寒觉得很有道理，“你去烧。”
“楚云”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旋即蹙眉道：“大人，属下忘记带火折子了。”
黑夜中，楚斯寒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纤细的小手握住。
他回过头，却发现，握他手的人，是站在他旁边的陆笙。
“阿寒，我眼睛被东西进了，你帮我瞧瞧。”
“我看看。”
楚斯寒信以为真，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陆笙眼前照。
陆笙趁机凑近他，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楚云有问题。”
说罢，她站直身子，揉了下眼睛道：“好像又没事儿了。”
楚斯寒握着夜明珠的手微紧了紧，却并没第一时间去看楚云。
“这些东西就让它们先呆在这儿，我们先回去吧。”
楚斯寒低声提议。
“大人，这次回去，万一一会儿背后的人回来，将它们挪了地方，咱们可就找不到了。”
听到他们说要回去，“楚云”似乎有些着急。
楚斯寒蹙眉，“可是，这么多傀儡，谁对付得了？”
“楚云”道：“属下觉得，还是趁现在就将它们解决了最好。”
他目光滴溜溜一转，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陆笙身上。
“还是先回去吧，既然那幕后之人不在，想必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此处，只要不打草惊蛇，应该没什么大碍。”
楚斯寒说罢，挽着陆笙跳下墙，然后快步往回走。
“楚云”在墙上俯视着他们的背影，唇角勾了勾，“可惜，你们已经走不了了，哈哈哈——”
他的声音十分难听，像是锯木头的声音。
楚斯寒和陆笙二人只觉得背后隐隐生汗，脚下的步伐在加速。
然而，他们刚走到一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回来。
二人重重地撞在墙面上，楚斯寒手中的夜明珠掉落在地，朝前面滚了过去，最后，被一只脚踩住。
楚斯寒大惊，忙朝陆笙看了过去，却听见她闷哼一声，然后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笙笙！”
楚斯寒心下一紧，忙爬了过去，将她搂入怀中。
“啧啧——好感人的一幕。”
“楚云”轻啧两声，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真香，本尊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般纯净的魂魄了。”
他低头，细细嗅了嗅，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楚斯寒和陆笙二人心下同时一紧。
他们二人心中已经隐隐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
“你是帝鬼？”
楚斯寒沉声问。
“不错。”
“楚云”摇身一变，瞬间变成一位黑袍男子。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陆笙也终于看清了帝鬼的真面目。
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不是她梦里杀了她无数次的黑袍男子吗？
原来，那些梦真的是预兆！
所以，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大人，少夫人！”
“大人，大人，少夫人，你们在哪儿啊？”
不远处，传来楚云和纪捕头的声音。
帝鬼回过头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不屑地轻嘁一声。
看样子，是没把楚云和纪捕头他们放在眼里。
“有了你们二人的灵魂，我的功力必定会大增，到时候，即便是五峰全部的人联合起来，也绝非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
他说罢，仰头疯狂大笑。
陆笙拿出隐身符，贴在了楚斯寒身上，然而，没有用。
“怎么会这样？！”
她握着手中的符文，浑身都在发颤。
楚斯寒紧紧地抱着她，目光警惕地盯着前面的帝鬼。
“这是本尊的领域，在这儿，你们的任何东西都没用的。”
帝鬼停止了笑声，声音嘶哑地替他们解释。
楚斯寒试着撕破虚空，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法撕破虚空。
绝望的表情，第一次在他脸上呈现。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紧搂着怀中的人，不停地往后缩。
都怪他平时太过相信楚云，所以才会一时不慎，才会着了帝鬼的道。
帝鬼这东西实在狡猾，他应该知道自己信任楚云，所以才会变成了他的模样，以此来让自己放松警惕。
陆笙在黑夜中拿出通音符，试着联系陆洲。
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了，陆笙心下大喜，正欲开口说话，手中的通音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拍落在地。
“徒儿，可是想为师了？徒儿？怎么不说话？”
那边，传来陆洲疑惑的声音。
“师父，帝鬼在临江唔——”
陆笙话还没说完，脖子瞬间被掐住。
“笙笙！”
陆笙被从他怀中直直拖了出去，楚斯寒脸色大变，扑上去想要把人拉回来，却被拍飞出去，然后撞到墙上。
“笙儿？笙儿？”
那边，陆洲着急地唤了两声，通音符瞬间失去联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她死了
“阿殿，你帮我去通知师父，让他和师公说一声，就说帝鬼在玄月国临江府，让他们速来。”
陆洲吩咐完上官殿，就直接急急忙忙地撕破虚空离开了。
“欸——”
上官殿想要拉住他细问已来不及，只能慌忙离开青峰，前去找空掌门。
“欸，妖王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
上官殿刚进空掌门的院子，正巧和从里面出来的闻音和淳于东碰了个正着。
“阿洲说帝鬼在临江府，他已经前去，让我来通知空掌门一声。”
“什么？”
淳于东和闻音二人同时大惊出声。
“临江府？”
淳于东抿了抿唇，对闻音道：“师妹，你等师父，我去找师弟。”
“记得小心！”
淳于东颔首，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陆洲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便听到帝鬼的消息，也不可能自己提前去。
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妖王，里边请！”
淳于东刚离开，闻音就带着上官殿进去找空掌门。
“你是说，阿洲让你来告诉老夫，帝鬼在临江府？”空掌门蹙眉。
“正是！”上官殿低声道：“他说完就离开了，看样子很着急，只怕是小侄女儿要出事儿了。”
空掌门的屋子里，参老和国师也在。
“陆姑娘的命数有变。”
国师手指微动了动，沉声开口。
“这话是什么意思？”闻音问。
“阎殿下的情劫提前完成，所以，她的命数发生了变化。”
国师说罢起身，低声道：“走吧。”
空掌门道：“你们前去，老夫去通知太爷一声。”
几人同时颔首，纷纷往临江府而去。
————
“不要——”
夜明珠的照耀下，陆笙嘴角已经有鲜血在流出。
她努力想要掰开帝鬼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楚斯寒多次冲上去，却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阎王之子是吗？”帝鬼看向楚斯寒，轻蔑地道：“在本尊眼里，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两人的年龄相距过大，楚斯寒即便有过人的天赋，也依旧比不过活上数万年的帝鬼。
更何况，它是不灭之身，除了封印，根本就杀不死它。
陆笙勉强转过头，看向楚斯寒无声道：“别过来！”
“你不是想要我的躯体吗？我给你，灵魂也给你，你把她放了！”
楚斯寒抹去唇角的血渍，声音颤抖着提议。
“哦？”
帝鬼挑眉，“还真是令人感动呢，不过，你们俩早晚都是我的食物，谁先死不都一样的吗？”
楚斯寒深呼了口气，看着它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先死！”
帝鬼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本尊愿意成全你。”
它说罢，一把将陆笙丢在地上。
“笙笙！”
楚斯寒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咳咳——”
陆笙轻咳了两声，紧抓住他的手，摇头道：“阿寒，不要！”
楚斯寒在她眉宇间落下深深一吻，低声道：“坚持住，陆师叔和父亲母亲很快就来了。”
他答应过陆笙，要护她周全的。
可是如今……怕是要违背誓言了。
陆笙恍惚中感觉有液体滴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好像是……泪？
楚斯寒他哭了！
“你们卿卿我我够了吧，也时候该上路了。”
帝鬼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黑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陆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楚斯寒。
而那只黑手，则贯穿了她的心脏。
“不——”
一声凄厉的呼喊几乎冲破云霄。
四周的结界瞬间轰然倒塌，而在附近的陆洲和楚云等人，则纷纷往这个方向而来。
“笙笙——”
没了结界的束缚，楚斯寒的双眸瞬间变成了红色，他的衣裳也逐渐变成了红色。
帝鬼大惊，没想到，楚斯寒的一声呐喊，会把它布下的结界震破。
“笙笙，你醒醒，醒醒啊！”
楚斯寒搂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小心地摇晃着。
然而，她却如破碎的木偶一般，动也不动地躺在他怀中。
帝鬼眼见情势不对，他手掌伸开，将陆笙的魂魄吸过来。
而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的陆洲瞧见。
他迅速拿出一张符，将陆笙的魂魄吸了进去。
眼睁睁地看着食欲被抢的帝鬼，顿时大怒。
它转向陆洲，正要对他下手，天空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一道手腕粗的闪电朝他直劈而下，他伸出的手瞬间被炸成了烟灰。
它一惊，抬头往天上看，却发现，空掌门和尹太爷正领着五峰的弟子在飞在上空。
与此同时，四周迅速被结界峰主，一个已经形成的阵法正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罩在它身上。
“不！不——”
帝鬼双眼赤红地拍打着那结界，甚至使出各种招法，却依旧无法将阵法破开。
“帝鬼，你作恶多端，残害众多人命，万死不辞。”
尹太爷落到它面前，面无表情地道：“这阵法，是五峰这两年新研究出的阵法，它会磨去你的戾气和妖性，然后慢慢地，让你逐渐消失。”
“尹太爷，本尊饶不了你！”
帝鬼趴在阵法之上，恶狠狠地瞪着尹太爷。
谁知，尹太爷却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如今不过强弩之末，威胁不到本座的。”
“大人……？”
随后跑来的楚云，在看到面前的楚斯寒时，忽然有些不敢认。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纪捕头震惊地看着浑身是血，被楚斯寒默默地搂在怀中的陆笙。
楚斯寒没有说话，只是面如死灰地紧抱着怀中的人。
“唉——”
赶过来的阎王不由轻轻一叹。
“大人，少夫人她……还好吧？”
楚云红着眼眶低声问。
楚斯寒还是没有说话，四周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相比之下，陆洲却显得淡定很多。
他看了眼楚斯寒怀中的尸体，也只是轻轻一叹。
如果不是笙儿穿过来，这本该是一具尸体没错的。
如今，算是把它还回去了，至于笙儿，她要回到属于她的身体，也该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了。
“寒儿……还是先把小笙带回去吧。”
许久，阎王才上前劝说。
楚斯寒摇了摇头，喃喃道：“她没死。”
“她已经没气儿了。”
虽然很残忍，但阎王却不得不提醒。
这一幕，不正是东方月初梦中的场景吗？
原来，那不是梦，而是预兆吗？
“噗——”
楚斯寒突然喷了一口血，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寒儿！”
“大人！”
他晕倒之前，只见众人纷纷朝他奔了过来。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在临江的楚府。
“大人，您醒了！”
楚云穿着一身黑色的孝衣走了进来。
“笙笙呢？”
楚斯寒蓦然从床上爬起来，紧张地询问。
“少夫人她……”
楚云垂下眸，摇了摇头。
楚斯寒下床的动作突然一顿，许久，才用很低沉的声音问：“她……死了是吗？”
“您已经昏迷六天了，为了等您醒来，少夫人的尸体一直被冰封着，黄阳镇那边，已经通知了老爷夫人，还有陆家的人，他们今晚应该就会到。”
“带我去见她。”
楚云本以为他会很激动，却没想到，他整个人很平静。
然而，楚斯寒越是如此，越让他觉得担心。
“楚兄！”
大堂里，时逸和云霆一行人都在，甚至连祁冬景都在。
傅思思和余明月的眼睛还很红肿，看样子是刚哭过。
“表哥，表嫂她……呜呜……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傅思思话都还没说完，人又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是真没想到，陆笙会突然间就不在了。
她一哭，其他人又忍不住纷纷落泪。
毕竟，之前还活生生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大家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思思，好了！”
云霆搂住痛哭流涕的傅思思，眼神担忧地看向楚斯寒。
“我去看看她，一会儿就回来。”
楚斯寒连眼眸都没抬一下，而是跟着楚云一起往前走。
此处是一处靠湖的凉爽之地，现下已是深秋，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吹来的风仿佛带着刺。
楚斯寒脚步坚定地往前走着，最后，停在一座小屋前。
陆洲和上官殿，还有阎王三人正坐在屋外，见他过来，三人皆抬眸看着他。
“你先回去。”
许是昏迷太久忽然醒来，楚斯寒的声音很沙哑，甚至带着几分颓废的气息。
有陆洲他们在，楚云倒也放心。
他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开了。
楚斯寒上前，走到陆洲对面，垂着脑袋，声音哽咽着道：“陆师叔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护住她。”
陆洲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这不怪你。”
“可是……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她不救我，就不会……”
“这是她命中该有的劫数，只是我们之前没预料到而已。”
陆洲的反应让楚斯寒觉得奇怪。
以陆洲对陆笙的疼爱程度，他不该表现得这么平静才是。
“陆师叔，笙笙的魂魄……”
陆洲眼珠子迅速一转，低声道：“不知去哪儿了，我这几天都在找。”
楚斯寒瞪大眼睛，“帝鬼它不是……”
他一直以为，陆笙的魂魄已经被帝鬼吸食。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她没事儿，不过，该回已经到属于她的地方，至于你们俩以后会不会还有交集，只能听天由命。”
陆洲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不想让楚斯寒继续有别的念想。
这具躯体一死，陆笙也不能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了。
否则，魂飞魄散的人，该是她了。
“最后面都见不成了吗？”
楚斯寒一时间百感交集。
又伤感又庆幸，伤感的是，不能再见陆笙最后一面，庆幸的是，她的魂魄没被帝鬼吸食。
他深呼了口气，威武高大的楚大人，此刻看起来却跟张纸片薄弱。
好似风一吹就要飞起来一般。
陆洲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只能低声道：“进去吧，或许能见最后一面也说不定。”
楚斯寒原本黯然的双眸瞬间亮起，“陆师叔是说，笙笙在里面？”
“她在不在我怎么知道？”陆洲心虚地移开眸子，淡声道：“快进去吧，或许还能来得及多说两句。”
阎王也淡笑着道：“快进去吧。”
楚斯寒微微颔首，他一把将门推开。
只见殡棺前站着一名陌生的姑娘，大约十七八岁，容貌倾城，一双水眸正含笑地望着他。
“你是……笙笙？”
楚斯寒低声询问。
“阿寒。”
虽然容貌和声音都是陌生的，可这一声呼唤，却让楚斯寒瞬间笑中带泪。
他上前想搂住眼前的人，然而，手一身，却从她身子穿了过去。
两人都同时一怔。
她眸中一暗，低声解释道：“我不是实体，这是我的灵魂。”
楚斯寒点了点头，他脚下瞬间浮现一层红圈，四周突然生出了朵朵曼珠沙华。
而他的衣裳，也变成了红色。
“好了！”他扬起薄唇，笑着朝她伸出双手。
陆笙抿唇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自己依偎在他怀中。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她低声开口。
楚斯寒没有说话，只是眸中透着坚定。
“放心，无论你去哪里，总有一天，我都会找到你的。”
陆笙点了点头，“我等你！”
她从他怀中退出，看着冰棺里的尸体，低声道：“这尸体，你可记得好好安葬。”
“好！”楚斯寒微微颔首。
他爱的，是这具皮囊里的灵魂，所以，当看到陆笙的灵魂平安无事时，他身上那股无言的悲伤，瞬间就淡了许多。
“聊的也差不多了。”陆洲走了进来，淡声提醒道：“她不能在外界待太久。”
陆笙闻言看向楚斯寒，无声一笑。
“这就要走了吗？”
他目光眷恋地落在她身上，拳头紧攥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阿寒，我们会再见的。”
陆笙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化作一缕白烟，回到陆洲手中的黄符中。
楚斯寒盯着陆洲手中那枚黄符，眸光闪烁。
“别打坏主意，万一不小心把我闺女弄得灰飞烟灭了，我找你拼命。”
陆洲警告地冷哼一声，然后将黄符收好。
楚斯寒默默地收回目光，垂眸看了眼冰棺中的人，才转身走了出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结束
“如何？”
阎王起身，看着走出来的楚斯寒问。
楚斯寒微微颔首，“见过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陆笙就在附近的原因，他那种颓废的情绪瞬间淡了很多。
阎王点头，“寒儿，你情劫也历完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等人间的事情处理完，我就会回冥界。”
他说罢，看向陆洲问：“陆师叔，你们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陆洲点头，“自然。”
“笙笙她……不会忘了我吧？”楚斯寒有些担忧。
“这可说不定。”陆洲淡淡一笑，“不过，她忘记你的可能性不大，但你忘记她的可能性却很大。”
楚斯寒蹙眉，“此言何意？”
“因为你除了投胎，根本无法到达那个世界，当然，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陆洲似笑非笑地道：“阎王你来当。”
楚斯寒：“……那我还是努力投胎吧，”
除非他父亲魂飞魄散，否则，这阎王的位置永远都轮不到他。
一旁的阎王也甚是无奈。
如果可以，他当然乐意把阎王之位让给儿子，只是，如此一来，他得消失于这世间。
陆洲淡声道：“行了，你去准备准备，今晚，陆家那边的人应该要到了。”
楚斯寒微微颔首，“我那边还有客人，就先回去了。”
几人微微颔首。
“楚兄回来了！”
看到楚斯寒，时逸几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本以为楚斯寒这过去，得要很久才会回来，没想到，他这才过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楚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祁冬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楚斯寒无声地点了点头，表情甚是平静。
然而，他越是平静，其他人的心思就越是忐忑。
他示意众人坐下，淡声道：“我今晚还有的忙，只怕没能照顾到你们。”
时逸道：“楚兄放心，我们从不拿自己当外人看。”
楚斯寒微微颔首，“那就好。”
傅思思抹了抹泪，又吸了下鼻子，看着楚斯寒道：“表哥，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楚斯寒这样，更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谁知，楚斯寒只是淡淡一笑，“哭了又能如何？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这话说的挺伤感的，再加上他悲戚的表情，更是让在场的人觉得他是在硬撑着。
傅思思哽咽着道：“是不能活过来，但哭出来总比憋着强的。”
楚斯寒微微摇头，垂些眸不语。
如果没遇到陆笙的灵魂，他或许真的会哭出来。
但如今，知道她还没死，他们只是生别，而不是死别，一切就都很好。
楚府的人，和陆然一行人到的时候，是酉时。
此时，尸体已经被送回大堂上，楚府门外，也已经挂上了丧幡。
这些东西，楚云在楚斯寒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夜里的时候，陆洲又将陆笙放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和陆家的人也都有了感情，让她出来见大家最后一面，也算是单方面辞别了。
楚斯寒换上了孝服，跪在灵堂前烧纸。
尸体虽然已经入殓，但还没盖上，再加上天冷，尸体不会臭太快。
陆然一行人原本是抱着侥幸心理的，觉得陆笙不会有事儿。
可当他们看到闭着眼，安详地躺在棺材里的人时，终于都崩溃了。
就连陆桨和陆欣都趴在棺材旁泣不成声。
赵氏差点晕过去，还是乐雅和何燕极是扶住了她。
“我可怜的孩子啊，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徐氏拍着棺材大声痛哭着。
乐雅和何燕一边扶着赵氏一边哭。
陆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和陆桨和陆欣一样，趴在棺材旁一直哭。
后面进来的楚老太君和楚夫人等人都沉默不语。
即便是对楚夫人和楚斯寒有意见的蒋氏，此刻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楚斯云跪在楚斯寒旁边，跟着楚斯寒默默地烧着纸钱。
楚宏忠和楚宏卿几人上过香后，便出去招待客人了。
一旁站着的陆笙默默地抹了抹泪。
楚斯寒抬眸看着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以后还是别的，竟也忍不住红了眼。
“你早早地把那些东西都给了我，是因为预料到会有今天吗？”
陆然抹了泪，低声问。
楚斯寒看向他，心下暗自一叹。
“难怪大哥总说小笙前段时间有些反常。”
何来看向楚斯寒问：“大人，小笙她是不是生了重病？”
楚斯寒默默地摇了下头，什么都没说。
这事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家的人解释。
一旁的陆笙垂眸想了想，转身出门，没一会儿，就见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陆姑娘生前给陆家公子写的信。”
楚斯寒狐疑地看着那丫鬟一眼，在看到她身后站着的人时，心下顿时明了。
他接过信，然后递给了一旁正盯着他手中信的陆然。
陆然慌忙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
只见信中内容写道：
“哥，你收到这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但这的确是事实，我曾多次梦见自己死去，而且，我觉得那能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我也不知道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但我感觉它已经离我很近了。
生死本是常事，别太难过，也帮我劝劝外婆他们别太难过，你要照顾好陆家，也照顾好外公外婆他们，好好经营陆家食肆。”
信的内容到这儿就结束，陆然眨了眨眼，眼泪簌簌直落，将信纸都打湿了。
何章和何勤等人在看过之后，都不禁幽幽长叹。
何章低声道：“小笙，你放心吧，陆家食肆我们会好好做的。”
“寒儿，去喝口水吧，这里交给我。”
楚夫人过来，低声劝了楚斯寒一句。
谁知，他却摇了摇头。
陆笙蹲在他身侧，默默地陪着他。
“阿寒，我会在我原来的世界等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哦。”
楚斯寒侧眸看着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那……我走了。”
陆笙起身，看着他抿了抿唇。
他蓦然抬眸，看着她道：“一定要等我。”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灵堂。
楚斯寒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出了门，才默默地收回目光。
而此时，灵堂里的所有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大人，你……你没事儿吧？”
陆然抹了把泪，默默地问。
别是伤心过头，人也傻了吧？
楚斯寒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因为过于着急，直接开口和陆笙说了话。
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只是在送她离开。”
“送……送谁？”
楚夫人背后一凉，小心翼翼地问。
楚斯寒声音嘶哑地道：“送笙笙。”
此话一出，灵堂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陆然突然想起，陆笙生前是能看到死去的人的。
“阿笙她……她来跟大人道别的吗？”陆然期待地问。
楚斯寒抬眸看向他，眸中有些许疑惑。
陆然忙解释道：“我知道，阿笙她生前会一些术法，能看得见死去的人，或许……大人也能看见。”
楚斯寒闻言，最后点了点头，“嗯，她来看你们，顺便跟我道别。”
“她来过了啊？”
陆然深呼了口气，眼泪还是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丧事一共办了几天。
好多人都前来吊丧，就连京城那边都来了好多人。
入葬之后，临江府的楚府再次恢复了寂静。
陆洲和上官殿跟大皇子回京城了，说是回去道别，怕以后再也不能回来了。
而阎王也回冥界去了。
楚斯寒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目光迷茫地盯着远处。
他的内伤全好了，法力也全部恢复了，甚至冲破了瓶颈。
只是，这世间似乎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也让他觉得，他也是时候该和这个世界道别了。
“楚兄。”
时逸和云霆还有祁冬景三人走了过来。
楚斯寒回眸看着他们，淡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
时逸将手中的一坛酒递了过去。
楚斯寒伸手接过，看着他们道：“谢谢。”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让人看不出此刻的他是喜是悲。
“最后一次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斯寒忽然盯着见底的酒坛低低开口。
“楚兄在说什么？”
坐在他身侧的云霆，疑惑地蹙了下眉。
楚斯寒看着他摇了摇头，旋即淡声道：“我要辞官了。”
三人闻言同时大惊。
“你是说，你要辞官？”时逸蹙眉，“你和伯父伯母他们说过了吗？”
“我决定的事儿，无需向他们汇报。”
楚斯寒轻拍了拍云霆的肩膀，顺势站起身，望向远处淡声道：“我可能会离开玄月国，或许，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坐在树上的祁冬景飞了下来，看着他蹙眉问。
“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属于这里。”
楚斯寒看着他们淡声道：“虽然只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能交到你们这群好友，实属三生有幸。”
时逸蹙眉，“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意思？”
楚斯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时逸，而是淡声问：“你们知道为何我和笙笙会有牵扯吗？”
“因为国师的预言？”云霆低声道。
“对。”楚斯寒颔首，“但是，你们知道为何偏偏是笙笙吗？”
三人同时摇头。
楚斯寒目光柔了柔，低声笑道：“因为前世，她父亲欠我父亲的钱，所以，拿她抵债了。”
三人都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也已经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我也要离开了，我还得去找她呢，不能让她等太久。”
“楚兄，你……你还好吧？”
他们越听越觉得惊悚，总觉得楚斯寒魔怔了。
“我很好。”
楚斯寒将空坛子塞到时逸怀中，“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祁冬景问。
楚斯寒淡声道：“我不是楚府的孩子。”
“什么？”
云霆和时逸倒是很平静，祁冬景的反应最大。
“总之，有缘再见。”
楚斯寒朝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祁冬景蹙眉问：“他真的没事？”
时逸和云霆二人摇了摇头。
————
楚斯寒当晚便往京城递了辞呈。
楚云知道后，虽然不解，却依旧跟着他。
“这些你拿去。”
楚斯寒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楚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
楚云没有接过盒子，而是坚定地道：“大人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或者说，你现在还不必去。”
“那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去？”
“那天的场景你也看到了。”楚斯寒面向他，淡声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当时，纪捕头的记忆被抹去了，但楚云的并没有。
而之所以没有抹去楚云的记忆，也正是因为楚斯寒了解他的脾性。
楚云微微一怔，旋即咬牙道：“不管大人是什么，我都愿意跟着您！”
“我是阎王之子，跟着我，你只能死。”
楚斯寒的眼神和语气都很淡然。
然而，这句话却让楚云不由瞪大眼睛，整个人愣住了。。
“所以，不着急，说不定几十年之后，你还能见到我。”
楚斯寒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将盒子塞到他手中，低声道：“等到那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吧。”
他说罢，直接转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忽然淡淡一笑。
他第一次觉得，死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过，既然大人想要他活着，那他就好好的活着好了。
半个月后，楚斯寒回到了黄阳镇。
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楚宏忠。
“这是怎么了？怎么露出这副表情？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楚夫人进门的时候，见楚宏忠眼眶泛红，心下不由一跳。
她看向楚斯寒，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
她微微蹙眉，“寒儿，你刚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今天回来，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道别？”楚夫人蹙眉，“你要去哪儿？”
楚斯寒淡声道：“回我该回的地方。”
“该回的地方？”
楚夫人不解，她迷茫地看了看楚斯寒，又看了看楚宏忠。
却听楚宏忠轻叹一声，低声道：“有件事儿，我瞒了你也有二十多年了，今天，也是时候该和你说清楚了。”
“这话是何意？”楚夫人不解。
“我们的大儿子，其实早在出生之时就夭折了，斯寒他……其实是落雪山庄的少庄主。”
“什么？！”
楚夫人大惊，脸色瞬间惨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当年，那孩子夭折后，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而当时，阎庄主正巧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寒儿来到了咱们家，为了不让你伤心，我便应下了。”
楚宏忠深深一叹，继续道：“后来，云儿中毒时，我本以为已经没救了，却没想，阎庄主又出现了，说他能救云儿，于是，我便让他把云儿带走了，棺材里装的，其实是我们大儿子的骨灰。”
楚夫人怔怔地听着，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楚斯寒对着二人拱手拜了三下，低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爹娘对我的养育之恩。”
他即便再不喜欢楚夫人的性格，但说到底，自己也是她一手带大的，说毫无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楚夫人抹了抹泪，看着他道：“不管如何，你依旧是我的儿子，楚府的大公子，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你……你哪儿别去！”
“我不能留下。”楚斯寒微微摇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起身，看着二人道：“此去恐怕再难相见，二位要保重身体。”
说罢，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寒儿！”
楚宏忠和楚夫人几乎同时追了出去。
楚斯寒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对二人淡淡一笑，“保重！”
“寒儿！”
闻声赶来的楚老太君，正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祖母！”
楚斯寒轻叹一声。
以前他不喜欢楚府，可是此刻，却又莫名地有些不舍，这人的心情还真是奇妙。
楚老太君伸手颤抖的手，拉住他的手道：“不管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们楚府的大公子，只要你想回来，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
楚斯寒微微颔首，低声道：“祖母您也保重，斯云和父亲母亲，就有劳您多关照了。”
说完，他便拨开楚老太君的手，直接离开了楚府。
身后传来楚夫人的呼唤和痛哭，但他并没有回头。
他院子里的灯还亮着，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他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楚斯寒离开楚府后，并没有直接回冥界，而是去了柳月村。
因为陆笙的事儿，陆然最近都没再去食肆，而何勤和赵氏他们也都在陆家。
“大人？”
陆然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不禁愣了一下，“快请进！”
楚斯寒摇了摇头，“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就不进去了。”
“道别？”陆然一怔，“大人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若遇上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傅县令，他会帮你们的。”
楚斯寒在来柳月村时，已经同傅闲云见过。
傅闲云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但也没法阻止他。
陆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保重。
楚斯寒这一离开，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
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陌生的少年
冥界，阎王殿。
“寒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卢瑛轻叹一声，低声询问。
“嗯。”楚斯寒微微颔首，“我已经决定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便开始闭关。”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抵挡更大的雷劫，一不小心，或许会魂飞魄散。
他不能冒这个险，为了陆笙，也为了自己。
“既然你都决定好了，为父和你母亲就不多言了。”
阎王轻拍了拍他的帮忙，“这难关为父帮不到你，得需你自己来完成，到时候，为父会和孟婆说清楚，先给你选一户好人家。”
楚斯寒低声道：“好不好都无所谓，只需离笙笙近就行。”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陆笙再次相见，其余的东西，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阎王颔首，“会安排好的。”
楚斯寒辞别了二人后，便开始闭关了。
而姜中和云呱呱，以及艾水三人，则替他护法。
————
百年后。
夏日炎炎，一座别墅中，一个绑着高马尾，皮肤白皙的女孩正站在阳台上，捧着一盒雪糕正吃得津津有味。
“为师为你找了个学校，你明天开始去报道。”
一名高大俊美，约摸三十来岁的男子，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走了进来。
女孩转过身，微微蹙眉，“我都活一百多年了，还用去上学啊？”
“你也知道自己活一百多年了？”男子冷哼，“学都没上过。”
“没上过学怎么了？”女孩不服，“他们会的我都会，我何必去自讨苦吃？”
“笙儿快过来，伯伯给你买了几条裙子，快去试试。”
另一个同样长相非凡，身材高挑，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上官伯伯，我衣柜都放不下了。”
陆笙甚是无奈地开口。
当年，正巧赶上难得一见的七星连珠，然后，上官殿便和他们一起过来了。
这货没别的兴趣，就是喜欢到处跑，今天不是飞这里就是飞那里的，每次回来，都给她带一堆他觉得好看的衣服。
还别说，上官殿这眼光还是很好的，衣品也不错，给她选的，都是适合她的衣服。
不过，这么多年，衣柜里还有好多连标签都还没拆的。
陆笙上前，随手拿起一件，在看到上面标的价格时，不由轻啧一声。
六位数，看得她心疼不已。
“你要是钱多没地花，可以给我。”
陆洲拿杯热水走了过来，递给上官殿，目光瞥了那衣裳一眼，淡声开口。
上官殿不以为然地道：“这点钱又没什么，你想要钱，我这儿还有一千万，若是不够，明儿我再托朋友帮我拿几件首饰去拍卖，少不得也有上亿。”
“我觉得师父说的对。”陆笙嘿嘿一笑，“上官伯伯，您要是钱多没地花，可以打我银行卡上。”
她说着，直接报出一串号码。
谁知，上官殿却直接给她一张黑卡，“没有密码，随便花。”
“行了。”
陆洲把卡推了回去，淡声道：“她能缺钱吗？这么多年，指不定比我俩加起来还多。”
上官殿想了想，也觉得陆洲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他又把卡收回去了。
陆笙轻嘁一声，往沙发上一座，默默地挖着雪糕吃。
“方才听你们说学校，什么学校？”
上官殿把行李箱放到一旁，疑惑地问。
“师父给我弄了一张高中的录取通知书，让我明早去报道。”
她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去跟一群孩子混，多不像话？
虽然，她的脸看起来和十七八岁的姑娘差不多，但对那些孩子来说，她已经是奶奶级别的了。
“让你去你就去，这是你的身份证。”
陆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上面正是陆笙本人。
“十六岁？”
陆笙嘴里抽了抽，“师父，您这折扣打的也太狠了吧？”
“怎么？”陆洲挑眉，“让你变年轻了还还不乐意了？”
陆笙轻叹，“一定要去吗？”
陆洲点头，“必须得去。”
“为什么？”她不明白。
她虽然没上过学，但学的知识和学校里学的都一个样啊。
陆洲扶了下眼睛，淡声道：“那个学校去年有两个学生和一个老师在两个月内连续跳楼自杀，不久前，又有一个保安跳楼自杀。
有人请为师帮忙，不过，为师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忙，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你。”
“哦，原来是为了实行任务啊。”
陆笙撇了撇嘴，挑眉道：“钱呢？”
“十万块，为师会转到你卡里。”
陆笙微微颔首，“行。”
只要有钱拿，没什么任务是不能完成的。
她要攒很多很多的钱，等阿寒过来，就给他买车买房。
“要不要伯伯帮忙？”上官殿问。
陆笙摇头，“不用，一点小事儿而已。”
“呐，录取通知书。”
陆洲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她。
陆笙接过撕开一看，发现是H市市一中，正是她如今所在的城市。
在看到名字呐栏时，她微微挑眉，“江婧？”
她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能用本名？”
好家伙，甚至连姓都给她改了。
陆洲不以为然地道：“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必用真实姓名。”
“行吧。”
陆笙点头，起身把东西拿回房间去放。
“今天谁下厨？”
陆笙出来时，上官殿忽然开口问。
陆笙看向陆洲，却发现陆洲也正望着自己。
她耸了耸肩，“反正我不饿。”
“那今天就下馆子？”上官殿提议。
“好。”陆笙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
陆洲轻嗤一声，“你不是不饿吗？”
她理直气壮地道：“我做饭的话，就没有饿感，但我不做饭的话，就会感觉到饿。”
陆洲：……
上官殿轻笑，他整理了下袖子，起身道：“走吧，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去哪儿吃？”
“翡翠酒店。”
父女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上官殿点头，“行，我去开车，你们准备一下。”
陆洲淡声道：“还准备什么？现在就走。”
凭他这容貌，还需要那些没必要的打扮吗？
陆笙道：“我这么好看，随便穿什么都高档。”
已经走到门口的上官殿很是无语地瞥了父女二人的脚一眼，“好歹换双鞋吧？”
二人同时低头一看，发现穿的是拖鞋……
陆笙干笑一声，“那等我换双鞋。”
陆洲也跟着回屋，两人都换好鞋才走出来。
上官殿自从学会了开车后，就迷上了各种豪车。
车库里，光是百万以上的豪车就有不下十辆。
因为是三人，所以，他选了两门四座的跑车。
三人很快就到达翡翠酒店。
这酒店里的东西，和这酒店的名字一样贵。
随便一点东西都几百上千，一瓶酒甚至都要几万以上。
就是陆笙都觉得十分奢侈。
她也就是坑上官殿和陆洲的时候才会过来，大多时候，她都只会在路边摊吃。
没办法，她舍不得花钱，还得养楚斯寒呢。
虽然，到现在还没和他遇上，不过，这钱得存着。
万一他投胎到一户穷人家，她也好帮衬一下。
“要不要喝两杯？”
进酒店的时候，上官殿问陆洲。
陆洲点头，“可以，不过得找代驾。”
陆笙走在最后，低着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是下午五点。
“寒儿，明天记得到学校报道，别迟到了。”
一个贵妇从她身侧走过。
可能是因为“寒儿”两个字，让陆笙下意识地止住了步伐。
她看了那贵妇的背影一眼，旋即淡淡一笑。
可能是她太想楚斯寒了，所以，一听到“寒”字，就忍不住想到楚斯寒。
“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嘛？”
见她没有跟上，陆洲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来了。”
陆笙稳了下情绪，忙笑着小跑跟上。
三人进了一个包间，刚点完酒菜，很快，就有人端茶进来，给三人倒完茶，才默默地退下去。
吃饱喝足的三人，找了个代驾，然后再次回到别墅。
晚上的时候，陆洲接了一通电话，便拉着上官殿一起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陆笙一人。
陆洲临走前给了她一张名片，是市一中校长的名片，让她明天直接去找那位高校长。
————
翌日。
陆笙换了一套休闲装，把录取通知书和名片都装进包里，才拉着行李箱出门打车。
她会开车，但现在是“未成年”，所以，不能直接开车去。
很快，一辆空车在她面前停下。
陆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司机道：“市一中。”
司机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面容看起来还挺慈祥。
“姑娘是去报道的吧？”
司机启动车后问。
陆笙微微颔首，“对。”
“看来成绩不错，我女儿也是市一中的，不过，她是高三的，今年就要高考了。”
陆笙笑了笑，没再说话。
别墅离学校还挺远，坐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
陆笙付钱后便下车了。
因为是开学季，校门内外都站满了人和停满了车。
可能是因为容貌太过惹眼，陆笙刚走进校门，就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请问，校长办公室怎么走？”
陆笙到保安亭问保安。
那保安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闪过一抹不屑。
“往前走，最后面那栋楼的二楼。”
“谢谢。”
陆笙淡声道过谢后，继续往前走。
“现在的人就是好，各个都走后门。”
等陆笙走远，那保安才摇头低喃。
陆笙一直往前，走到最后一栋楼，又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外，有个身高体胖，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打电话。
“找了别人是吧？一个姑娘？好的好的，那陆先生您先忙。”
陆笙走近时，那男人正好挂掉电话。
“请问，您是高校长吗？”
陆笙上前，淡声询问。
“是我，您是？”
高校长疑惑地看着她。
陆笙道：“我叫江婧，是陆洲找来的人。”
“啊？”
高校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姑娘，你确定你是陆先生找来的？”
“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陆笙问。
“不用不用！”高校长笑了笑，忙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江姑娘里边请！咱们坐着谈。”
陆笙微微颔首，率先走了进去。
“到底什么情况？”
陆笙坐下之后，淡声问。
“是这样的。”高校长扶了下眼镜，低声道：“我们去年刚在南边建一栋初中部的教学楼，却不想，刚进去没几个月，就前后有两名学生跳楼自杀，后来查了原因，都说是压力太大。
后来，才过去两个月左右，又有一位老师在同样的位置跳楼自杀。
这老师的家庭生活很差，全靠她一个人支撑着，起初，大家也觉得她和那两名学生一样，都是压力太大。
可是，半个月前，又有一名附近酒楼的保安在那栋教学楼跳楼自杀，据了解，那名保安才二十几岁，平时生活也没什么压力，身体方面也没什么毛病，更没跟任何人结过什么仇怨，而且，据监控显示，的确是他自己上去然后跳下的。”
陆笙听罢蹙眉，“那栋教学楼还没封？”
“已经封了。”
高校长道：“自从去年接连发生三起跳楼案后，学校就把那里封了。”
陆笙点了点头，“我今晚会去看看。”
高校长点头，“那就劳烦江姑娘了！”
这学校连续发生这种事儿，如今，很多家长都不放心让学生住校，甚至连晚修都不让上，这让他很是苦恼。
他也是通过朋友介绍，才找到了陆洲。
陆笙微微颔首。
高校长似想起了什么，往起身道：“要不，我带江姑娘去报名吧。”
“不必，我自己去即可。”
陆笙起身，拉着行礼箱刚出校长办公室，迎面走来两名少年。
两人都穿着校服，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约摸一米二左右，皮肤很白，轮廓俊美，碎发半遮眸，脸上表情淡淡的。
他目光落在陆笙的脸上时，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淡漠。
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陆笙止步回头，目光疑惑地盯着少年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名陌生的少年看起来有些熟悉。
她摇了摇头，再次拉着行李箱下楼。
然而，她却没发现，在她转身的瞬间，少年忽然回过眸，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同样透着疑惑不解。
第五百一十六章 楚阎
“怎么了？”
跟着少年一起来的男同学见他突然止步回眸，不禁有些疑惑。
少年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
男同学挑了下眉，笑道：“那女孩应该也是新生吧？我见她好像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可能是校长的亲戚，长得真好看。”
少年下意识地蹙了下眉，淡声道：“进去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姑娘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李老师，一会儿有位叫江婧的姑娘会去你那里报名，你到时候给她安排一个宿舍，对，单人宿舍。”
两人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男同学轻啧一声，嘀咕道：“果然是校长亲戚，连宿舍都是单间的。”
“哟，裴同学来了，快进来吧。”
高校长刚挂电话，就看到门口的二人，忙招呼他们进来。
裴衍笑盈盈地走了进去，双手环胸地靠在办公桌上，“高校长，好久不见啊。”
“是很久没见了。”
高校长笑呵呵地点头，“二位请坐。”
裴衍点了下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一旁的少年也随意寻一张椅子入座，然后，表情淡然地坐在一旁。
“呃……”
高校长看着少年，迟疑着道：“这位应该就是……楚少爷吧？”
裴衍笑着点头，“正是。”
“呃……楚少爷的班级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高三一班，我已经同郝老师打过招呼了，楚少爷到时候直接去上课就好。”
“嗯。”
少年过了许久，才淡应一声。
裴衍看了他一眼，问高校长道：“欸，对了高校长，我方才见一位小姑娘从你这里走出去，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少年原本淡漠的目光，突然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
他盯着高校长，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裴同学说的是江姑娘吗？”高校长笑着摇了摇头，“江姑娘不是我家亲戚，只是一个朋友的女儿。”
姓江？
少年蹙了蹙眉，垂眸陷入沉思。
他想了许久，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姓江的女孩。
“原来如此。”裴衍笑道：“我就说嘛，高校长家有那么好看的亲戚我怎么会不知道。”
高校长愣了下，旋即敷衍地干笑两声。
“二位……还有别的事儿吗？”
见两人还坐着不走，高校长忙小心翼翼地询问。
“哦，倒是有一件小事儿。”
裴衍手指轻刮了两下鼻子，“就是，我们想去那栋被封锁的教学楼看看，高校长看能不能把那边教学楼的钥匙给我们一下？”
“你们要去那栋教学楼？”高校长脸色微变，“那里不太平，可不能去啊。”
“我说你们这些老糊涂，就是太迷信了。”
裴衍不以为然地道：“现在是科学社会，那些鬼话怪谈的你们也信？”
见高校长还在迟疑，他忙笑着道：“高校长放心，我们不上去，就在楼下看看。”
“可是……”
高校长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为难地道：“钥匙我已经给别人了。”
“什么？”
裴衍笑容一敛，“给谁了？”
“总之，钥匙不在我这里。”
高校长可不敢让这二位少爷到那里面去沾晦气。
万一让这两人的家长知道，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
一旁的少年突然起身，看着裴衍淡声开口。
裴衍瞥了高校长一眼，暗道一声晦气，这才跟着少年一起出了办公室。
“楚阎，不是我说你，那地方的确有点邪门儿，要不，咱不去了好吗？”
裴衍边走边看着少年道。
“要去。”
少年只说了两个字，便又恢复了沉默。
裴衍轻叹一声，默默地跟着他一起下楼。
————
这边，陆笙报完名之后，便将东西直接搬到了宿舍。
等她收拾好一切，抬手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方才报名时，已经办了一张饭卡，也充了几百块钱。
也不知道这学校的饭堂伙食如何。
她拿了饭卡和手机还有宿舍钥匙就出门了。
刚下楼手机就响了，是陆洲打来的。
她随手划了一下，接通电话，“师父。”
“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陆笙看了眼四周，发现有人正不时朝她这边看，她忙转回目光，继续道：“就是人有点大。”
“学校人多很正常，吃过没有？”
“正准备去呢。”
“嗯。”陆洲应了一声，“那就这样吧。”
陆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撇了下嘴，然后继续朝饭堂走去。
这学校还挺大，幸好饭堂就在宿舍楼对面。
她在饭堂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卖过桥米线的窗口，然后点了一份过桥米线。
等了几分钟左右，米线终于熟了。
八块钱，料还挺足。
她尝了口汤，发现味道还挺不错，暗暗记下了这家米线的位置。
“学妹，这边有人坐吗？”
有两个男生也端着过桥米线走了过来，站到她对面问。
陆笙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低头吃东西。
那两名男生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在她对面坐下。
裴衍发现楚阎正盯着那边蹙眉，他侧头看去，却发现，今早从高校长办公室出来的那女孩，正坐在那儿吃东西。
今天刚开学，食堂里人很多，就连二楼都到处都是人。
有学生，也有家长，总之，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你不会是对那小学妹有别的心思吧？”
裴衍轻啧一声，目光惊奇地看着楚斯寒问。
这位江姑娘的模样着实惹眼，裴衍承认，自己当时看到她时，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她长相是温婉古典的美，看起来，性格应该很好。
如果楚阎会看上她，倒也不稀奇。
只是……
“你不是说你已经有梦中情人了吗？”
楚阎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再次迈步往三楼走去。
“喂，等等我啊！”
裴衍看了陆笙一眼，忙跟在楚阎身后上了三楼。
陆笙并没有发现他们，她吃饱之后，拿起放在桌面上的东西，准备去三楼的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欸，学妹，加个微信吧。”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突然开口。
陆笙看了他们一眼，淡声道：“我不用微信。”
说罢，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你也真敢开口，瞅瞅你那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坐在旁边的男生吐槽了几句。
“难得遇上这么漂亮的小学妹，要个联系方式怎么了？”
“以人家那姿色，能看得上你？”
听着身后传来的低谈，陆笙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直接上楼。
三楼的超市虽然不大，但却也不小，该有的东西都有。
她拿了一个红色的桶，然后开始卖其他的用品。
结完账出来，准备去旁边买点水果回去吃。
却发现，三楼的饭店里，走出来两个男生。
正是她今早在走廊上遇到的少年，她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到那名让她觉得熟悉的陌生少年身上。
恰巧，那名少年也止下步伐，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陆笙心下微跳，她眨了眨眼，移开了目光。
不行不行，不能移情别恋！
她和阿寒是拜过堂的夫妻，不能因为这少年长得帅就喜欢。
而且，自己都一百多岁了，论年纪，都能成为他祖奶奶了。
稳下了情绪的陆笙，忙走到水果摊前，开始询问水果价格。
裴衍看了看陆笙，又看了看楚阎，连眨了好几下眼，心中却起了疑惑。
他怎么感觉，这两人好像认识呢？
可是，这不对啊！
他和楚阎认识了十几年，打从幼儿园就认识到现在，楚阎如果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不可能没见过。
还是说，这姑娘也是刚从二中转过来的？
这也不可能，如果这姑娘是二中的，以这相貌，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见楚阎已经迈开脚步从女孩身边路过，裴衍赶忙追上。
“楚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那小学妹？”
“不认识。”
“不可能！”
裴衍不信，楚阎对于不认识的人，他一般连余光都不会给的，更别说止步观望了。
除非他对那小学妹一见钟情。
想到这个可能，裴衍不禁轻啧一声。
楚阎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想想就觉得好奇妙。
陆笙买完水果，就提着东西回宿舍了。
在宿舍里坐了一会儿，脑袋却总是不自觉地闪过那少年的容貌。
许久，陆笙不由轻声嘀咕道：“阿寒，你再不来，我看谁都像你了。”
是的，她今早之前还不明白，那少年为何会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
如今细细回想，她忽然想起在玄月国初见楚斯寒时，他表情也是淡淡的，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那少年的神态，和楚斯寒有些相似。
她轻叹一声，抿了下唇，开始拿出手机追剧。
刚看了一集电视剧，宿舍门就被人敲响了。
陆笙刚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青棕色的长发女生。
见她开门，便扬起笑脸客气地道：“哦，同学你好，我是隔壁宿舍的，能不能借下洗手间？我们洗手间有人。”
陆笙微微颔首，“进来吧。”
把女生放进来后，陆笙并没有关门，而是坐椅子前继续追剧。
女生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见陆笙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似乎有些惊讶。
“明天就要军训了，你其他室友还没来吗？”
“这宿舍……只有我一个人。”
陆笙很是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办法，为了方便行事，她不能和其他人一起住。
“哦，真好！”
那女生笑了笑，便和她道别了。
陆笙将门关上，又继续追剧。
一直到暮色降临，她才起身伸个懒腰。
她拿着手机下楼，吃过晚饭后，便开始在校园里闲逛起来。
一直到十点左右，校园里的人逐渐少了下来，她才开始往高校长说的教学楼走去。
校园里都有太阳能灯，很明亮，只有南边那栋教学楼黑漆漆的。
她拿出高校长给她的钥匙，将门打开。
这门刚开，一股阴风就吹了过来。
她微微挑眉，走了进去，然后随后将门合上。
越是往里走，阴气就越重，让人有种从秋天一下子夸到冬天的感觉。
然而，除了阴气重外，却什么都没有。
陆笙抬手轻捏下巴，站在楼下观望了一会儿，才开始朝楼上走去。
因为是刚修建没两年的楼，还是很新的，再加上去年用过，所以，灰尘并不是很厚。
夜里风吹过，没有关上的窗户在啪啪作响。
若是换一般人过来，只怕要被吓破胆了，不过，陆笙不是一般人。
她把谭俊和贾正一行人放了出来，让他们帮自己把问题找出来。
没办法，这里一共五层楼，一层楼就有好几个教室，一个一个地找有点费时间。
吩咐完谭俊和贾正他们，陆笙自己一个人直接上了楼顶。
听说，那两个学生，还有那名教师和保安，都是从楼顶跳下去的。
楼顶的风很大，她刚推开小门，一股狂风便朝她涌了过来。
陆笙抬手遮住脸，等狂风过去，她才走了上去。
而此时，楼下。
楚阎和裴衍二人站在门外，盯着面前这扇刚装上不久的铁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那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裴衍被吓得一个哆嗦，直接躲到楚阎身后。
“那门……怎么突然开了？”
楚阎上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下门锁，旋即淡声道：“有人来过。”
“啊？”裴衍一怔，“不会吧？这种鬼地方，大家避之不及，除了你这种BT，谁还会想来这种地方？”
楚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跟他废话，而且直接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裴衍缩着脖子四下张望了下，又打了个寒颤，眼见着楚阎已经走了进去，他只能咬牙跟上。
没办法，从去年到现在，这栋教学楼传出的故事都不知道有多少版了，而且，一版比一版瘆人，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会忍不住害怕那未知的东西。
“楚阎，咱们看看就离开吧，我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他跟上楚阎，小声提醒。
陆笙在楚阎开手机灯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了，不过，因为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四周一片漆黑，所以，只大概看到一个轮廓，并没能看清脸。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有心脏病
陆笙从楼上俯视着二人，垂眸想了想，决定让贾正他们把人吓走。
没办法，这种连她都觉得诡异的地方，不能让这些孩子进来送命。
陆笙收回目光，开始向贾正他们发号施令。
“主人放心，吓人这种事情，属下最熟悉了。”
贾正怪笑两声，便开始了恶作剧。
“呼呼——”
忽然，狂风四起，四周的门窗忽然齐齐打开，然后“砰砰”作响。
楚阎表情一沉，裴衍则直接瞪大眼睛。
“楚楚楚……楚阎，咱……咱们快出去吧！”
他声音颤抖着，目光都不敢看向四周。
“走吧！”
见楚阎还站在原地不动，裴衍赶忙连拖带拽地把人拉了出去。
刚出铁门，四周就瞬间恢复了平静。
楚阎止步回头往楼顶望去，眸光陷入了沉思。
“这地方果然邪门，看来，那些传说并非虚假。”
裴衍抹了把冷汗，喃喃开口。
他看着楚阎道：“走吧走吧，如果你真对这地方好奇，咱们白天再过来。”
楚阎收回目光，倒也没反对，而是直接跟他一起回了宿舍。
陆笙见他们离开之后，微松了口气。
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她往前一推，她一个不慎，直接跌了下去。
还好她反应很快，一个转身，脚尖踩在第四层的护栏墙上，借力往上一跃，再次回到了楼顶。
她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依旧是陆洲打来的。
她接通了电话，目光却依旧往四周扫视着。
“徒儿，你去那教学楼看了吗？”
“我就在这儿。”陆笙边警惕着四周边低声道：“师父，这里有些怪，我方才还被一股力量往楼下推。”
“你先回去，为师过几天去找你，这几天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再去教学楼了，那东西你一个人只怕对付不了。”
“好。”
陆笙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人瞬间落到地面上。
她起身，把谭俊和贾正一行人召回之后，直接离开了此处。
回去的时候，她才再次拨通了陆洲的电话。
“师父，那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鬼魂。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在为师过去与你会合之前，你别再过去就对了。”
陆笙还想再多问两句，然而，陆洲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陆笙轻叹一声。
第二天一早，陆笙穿上了军训服，到达自己所在班级的地点会合。
然而，教官扫视了他们一眼，忽然问道：“哪位是江婧？”
这教官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三四岁，皮肤虽然偏黑，但五官很端正。
陆笙方才听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姓罗，让同学们都叫他罗教官。
起初陆笙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叫“江婧”。
她赶忙出列，淡声道：“教官，我就是江婧。”
她长得唇红齿白的，穿上那绿色军训服，显得皮肤越发白皙。
前排男同学们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都久久无法移开。
就连教官都怔了片刻，须臾才轻咳一声，用洪亮的声音道：“你不用军训，先回去吧。”
“啊？”
陆笙一愣，不明白什么情况。
同学们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教官，为什么她可以不用军训？”有个女同学不服气地质问。
罗教官目光严厉地望向那女同学，沉声道：“这个你要去问你们班主任李老师。”
恰在此时，李老师走了过来。
她先是朝教官笑着微微颔首，这才看向众人道：“江同学有心脏病，你们谁若是有和她一样的病，也可以不用军训。”
同学们一听，原本的羡慕嫉妒恨瞬间转化为同情。
而陆笙却从头到尾一脸懵逼，不明白自己何曾得了心脏病，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江婧，你先回宿舍休息吧。”李老师看着她声音慈祥地开口。
“哦，谢谢老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既然不用军训，那再好不过了。
陆笙回宿舍洗漱一下，重新换了一身休闲服，准备到处走走。
校园里到处都充斥着喊军训口号的声音，她只能到校园区逛。
“咦，楚阎你看，那不是让你一见钟情的小学妹吗？”
坐在三楼教室窗口的裴衍，目光正漫不经心地往下望着，一抹熟悉的纤瘦身影忽然走进他的视线中。
楚阎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戴上耳机听音乐。
然而，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瞥了一下，当然，有裴衍挡着，他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这小学妹不是新生吗？她不用军训的吗？”
裴衍看着陆笙的背影疑惑地开口。
“裴同学，楼下的风景好看吗？”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望着裴衍似笑非笑地问。
裴衍一本正经地点头，“挺好看的，比曾老师您好看。”
曾燕白了他一眼，“我留时间给你们，是让你们背单词，不是让你们看风景的啊，一会儿听写时写不出来，就到操场下跑三圈。”
裴衍眼睛一瞪，“老师，你人长这么好看，心思怎能如此歹毒呢？”
曾燕看向他道：“再敢多说两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心思歹毒。”
班里的同学们顿时轰然大笑。
走廊上的陆笙正巧走到高三一班，听到笑声的她，侧头看了进去。
楚阎早在陆笙走到窗口时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却没想到她会看进来。
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他的心蓦然一跳，视线却并没有移开。
陆笙没想到，自己随便走过，都能碰到那少年。
还真是有缘。
她心下暗笑一声，旋即收回目光，淡然地离开。
“看什么看？”
曾燕看了眼窗外，然后收回目光，对着还在往窗外看的男同学们道：“看再多也不是你们的。”
“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裴衍道：“这美女嘛，就跟美玉一样，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存在，每天盯着这些乱码，看一眼美女洗礼一下眼睛怎么了？”
“就是！”
同班的男同学们纷纷笑着附和。
“就你们嘴贫，行了啊，继续背单词。”
楚阎目光瞥了裴衍一眼，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喜欢别人对那女孩论首论尾的。
甚至，还很想揍裴衍一顿。
“这位同学是新转过来的吧？”
曾燕走到他旁边，见他连课本都没打开，忙提醒道：“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在我的课上，再帅不许做别的事儿。”
楚阎闻言，二话不说就将耳机摘下。
做旁边的女同学们，纷纷投来羞涩的目光。
“唉——”
裴衍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道：“想当年，我还是校草来着，如今好了，楚阎一来，我不仅不是校草，连班草都不是了。”
女生们纷纷掩嘴偷笑。
曾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拍两下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还有五分钟就开始听写了啊，大家争取时间。”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上课时间怎么还在外面徘徊？”
陆笙正准备下楼，一名秃头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地呵斥道。
陆笙眼珠子微微转动，露出乖巧的笑容道：“老师您好，我正准备去卫生间呢。”
“那就早去早回。”
中年男子蹙眉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陆笙微挑了下眉，这才转身下楼。
这四周都是监控，她可不敢有别的动作。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而陆笙此时，已经点好饭菜，正坐在饭堂里吃。
没一会儿，原本还算安静的食堂逐渐热闹起来。
等同学们点好饭菜，陆笙已经吃完了，她点了杯珍珠奶茶，打算回宿舍追剧。
转眼，一周就过去了，军训也结束了。
同学们又是写信，又是唱歌的，最后还含泪送走教官，场面十分煽情。
只有陆笙一人，表情淡漠地站在最后。
她昨天又给师父打了电话，师父只说过两天就来，就把电话挂了。
“行了，今天放假一天，明天开始上课。”
等领完课本，李老师又和大家说了几句后，便让大家散了。
第二天，是正式上课的日子。
陆笙吃完早饭后，便拿着对应的课程表找教室去了。
她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却没想到，她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那些同学军训的时候都聚在一起，所以，基本都互相认识。
只有陆笙一人和他们不认识，见她进来，大家看了她一眼，就又各忙各的去了。
陆笙找了个靠窗口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这学校的学生，除了个别成绩好的学生外，其余的基本都是贵族子弟。
说白了，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所以，这军训并不怎么严，大多时候都是在阴凉的地方下军训，所以，大家的肤色并没有变化多少。
七点多的时候，班级几乎都坐满了人，大家都成双成对地坐着，只有陆笙一个人单坐。
也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还是不敢靠近她。
“同学，你叫江婧是吧？”
一个女生走了过来，看着她笑问。
陆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女生就是之前跟她借洗手间的隔壁女生，
“我叫陈意真，是住你隔壁的，之前去过你宿舍。”
陆笙点头，“我知道。”
陈意真不好意思地道：“难怪老师让你一个人住一个寝室，原来是因为你生病了，我还以为你和李老师是亲戚呢。”
陆笙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我说陈意真，你可得小心着点儿，人家娇弱着呢，万一你跟人家说话把人家吓着了，小心赔不起。”
坐在陈意真旁边的女生阴阳怪气地开口。
陆笙看了她一眼，发现正是当时军训时，出声质问教官的那个女生。
见陆笙看过来，她白了陆笙一眼，然后转过身去。
陈意真尴尬地看着陆笙笑了笑，解释道：“祝玲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陆笙目光落到祝玲的手腕上，心下顿时了然。
她手上戴着的，是一个十几万的品牌腕表。
看来，应该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娇娇女。
“嗯。”
陆笙朝陈意真点了下头，继续低头玩游戏，等老师过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也是李老师的课。
她拿着教材走了进来，笑道：“咱们先不上课，先选一下班干部，有没有谁在初中部担任过班干部的？”
“老师，我之前在初中的时候担任过班长，还得过三年优秀班干部。”
祝玲起身，看着李老师笑着开口。
祝玲长得不错，身材纤细高挑，皮肤挺白的，虽然穿了一身廉价的校服，但也掩饰不住贵小姐的气质。
有个男同学本想举手，但见她起身，就又默默地将手放了下来。
“嗯，不错。”
李老师点头，“那就由祝玲暂时担任一下咱们高一一班的班长，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
同学们齐声回答。
祝玲笑了笑，然后坐下。
“科代表呢？”李老师环顾一圈，继续问道：“有没有单科成绩很突出的同学？”
“老师，陈意真她英语不错。”
祝玲指了下陈意真。
陈意真一愣，紧张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我没当过科代表！”
李老师看着陈意真道：“那就由你来担任英语课代表。”
“哦，好的老师！”
陈意真看了祝玲一样，只能点了下头。
很快，其他科代表也都选好了。
当然，都是暂时的。
毕竟，初中成绩好的，不代表高中成绩也好。
李老师看了陆笙一眼，却发现她正拿着课本在翻，她淡淡一笑，再次将目光收了回来。
第一节课，在同学们活跃的气氛下结束了。
到底是尖子班，这学习氛围就是不一样。
就连祝玲，都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中。
整个班下来，就只有陆笙和几个男同学在无所事事。
陈意真几次想回头和陆笙说话，但顾及祝玲的态度，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几下，就又转身回去了。
至于男同学们，有意想和陆笙说话，但见她低着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只能都作罢。
第五百一十八章 魅
“欸，玲玲，你猜我们方才去洗手间回来时，碰到了谁？”
坐在陈意真和祝玲前面的两名女生，脸上透着兴奋的表情。
“谁啊？”
祝玲停下手中的笔，淡声问了一句。
“高三的裴学长啊！”
那女同学笑道：“他长得真帅，不过，咱们学校今年又转来了一位学长，还是裴学长的朋友，长得比裴学长还要帅几倍！”
喜欢帅哥是女生的天性，就连祝玲也不例外。
她瞪大眼睛问：“是吗？真的比裴学长还帅？叫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长那么帅，咱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他名字了，我去贴吧问一下。”
校园贴吧是个好东西，陆笙虽然没来学校上过学，但作为一个6G网民，她都知道。
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对别的帅哥并不感兴趣，更别说去了解了。
她如今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挣钱，一个嘛，就是等楚斯寒了。
“江婧，你什么段位了？”
旁边一个男同学走了过来，在看到她在玩的游戏时，很感兴趣地问。
“王者。”
陆笙看了男同学一眼，淡声回答。
“哇，你手速可真快。”
看陆笙一套把敌方秒了之后，男同学忍不住惊叹。
见陆笙又陷入了沉默，他又找话题道：“欸，江婧，你几颗星了？”
“八十。”
陆笙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八十？！”
那男同学愕然，旋即又问：“你自己玩上去的吗？”
刚闻言，陆笙的手机里顿时传来属于胜利的声音。
陆笙退出游戏，将手机收了起来，微微颔首。
“那……你能不能带带我？”
“不能。”
拒绝地简单明了。
陆笙到底是嫁过人的人，哪里看不出这男孩的心思。
这孩子才十几岁，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指不定下巴都给吓掉。
这小孩子嘛，还是得以学习为主。
她拒绝带他玩游戏，那是好事。
被拒绝的男同学觉得有些没面子，不过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摸了摸鼻子，回自己座位去了。
书桌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陆笙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陆洲给她发了微信，说是今晚会过来。
她回了个“k”的表情包后，看了眼时间，之间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
“Gdrningeverybdy！”
一道好听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进来。
众人抬头时，只见以为身材丰腴，皮肤白皙的波浪长发女子走了进来。
“Gdrningteaher！”
“大家好，我姓曾，是你们的英语老师，你们可是喊我isszeng。”
说着，那女老师随手在黑板上写了个“曾”字。
“是这个曾哦。”
同学们纷纷点头记下。
陆笙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这位英语老师，不就是她之前在高三一班见过的那位英语老师吗？
原来，老师还可以同时教高三和高一啊。
只怪她之前没上过学，不懂这些。
“咱们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啊，英文好的可以用英文介绍。”
曾燕目光落在进门第一排的第一位同学身上，笑着指了一下，“就从这位同学开始好了。”
“老师，要到讲台上吗？”那同学起身问。
“不用，你们直接起身自我介绍一下就好。”
“老师好，我姓胡，叫胡兴敢。”
“噗嗤——”
不知是谁突然喷笑出声，最后，全班都忍不住笑出声音。
陆笙也被这名字逗笑了，那同学是个男生，见大家笑，似乎已经习惯了。
只听他淡定地解释道：“是高兴的兴，敢不敢的敢。”
曾燕笑着道：“很有趣的名字哦，下一位。”
…………
前面的同学都纷纷自我介绍，直到陆笙这里，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纷纷看过来。
陆笙迟疑着起身，朝曾燕微微颔首，“老师好，我叫江婧，江水的江，女字旁一个青的婧。”
“欸，这位同学，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曾燕看着陆笙，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陆笙解释道：“一周前，我曾从高三一班路过，老师您正在里面上课。”
曾燕顿时恍然大悟，忙笑着打趣道：“难怪我说看着熟悉，原来是路过窗口的小美女啊！”
陆笙笑了笑。
“快坐下吧，咱们开始上课了。”
可能是因为曾燕长得好看又很和气的原因，这节英语课过得很快。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刚下课，陆笙就接到了陆洲的电话，让她到高校长的办公司。
陆笙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高校长的办公室。
期间，路过球场时，发现里面有一群男生在打球，旁边围着一群男女同学，不时发出呼喊声。
“裴学长好帅！”
一道熟悉的尖叫声突然传了过来，陆笙挑眉看去，却见祝玲正拉着陈意真，还有坐她前面的两名女生正站在围网外大喊。
陆笙看了眼球场上的人，发现他们都穿着球服跑来跑去的，至于哪个是祝玲口中的裴学长，她就不知道了。
楚阎被裴衍强行拉过来，坐了一会儿，被那些尖叫声喊的脑瓜子疼。
旁边的女生还不时拿出手机朝他拍照，这让他很是不悦。
正想撇下在球场上耍帅的裴衍离开，却在转身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在外边驻足片刻就离开了，看方向，是往教室办公室的方向去的。
他目光微垂了垂，最后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陆笙走了一段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但想着这里是校园，可能是有学生在后面走，所以没太在意。
楚阎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发现她进了校长办公室后，微微蹙眉。
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
他路过时，发现里面除了高校长之外，还有两名陌生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非凡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
而自己所跟踪的那姑娘，正坐在其中一名男子的旁边，几人似乎在聊着什么，不过，他因为走的太快，所以，并没有听清楚。
而办公室里，正在同高校长说话的陆洲，话音突然一顿。
他抬眸往门外一看，又起身出门，到走廊上左右看了一遍。
却发现，走廊上除了两名正准备下班的教师外，再无其他人。
而方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也早已不复存在。
他微微蹙眉，“难道是感觉错了？”
“陆先生，怎么了？”
高校长疑惑地看着他问。
陆笙和上官殿也都狐疑地看着他。
“没什么。”
陆洲摇了摇头，走回座位，继续和高校长谈论南边教学楼的事儿。
“江姑娘之前去过了吧？没什么发现吗？”
高校长看向陆笙，小声询问。
陆笙摇了摇头，随即道：“虽然没发现，但我却差点被推下楼，可想而知，那东西应该还在那儿徘徊。”
她如今道行也不浅了，但却没法用肉眼看见那东西，可想而知，那定然是个厉害角色。
“什么？”高校长脸色一白，“江姑娘的意思是说，之前跳楼那四人，应该不是自杀，而是被那东西推下去的？”
陆笙淡声道：“也不排除他们是自杀的可能性。”
高校长恍惚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陆洲道：“陆先生，还请您务必将那东西找出来，然后将它驱赶出咱们学校，毕竟，这里可都是咱们祖国的未来啊！”
陆洲淡笑着点头，“放心吧高校长，我出马绝对会替您摆平的。”
高校长点头，“鄙人已经在校门口的酒楼里预定了一桌酒菜，不如，咱们移步说话？”
三人同时颔首，然后跟着高校长一起下楼。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校园里的太阳能灯已经开始亮了。
西边的天空只剩一道晚霞，球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球，不过，围观的人却只剩三三两两。
看样子，主角已经离开了。
“你们看，那不是咱们班的江婧吗？”
刚从食堂打饭出来的祝玲几人，正巧看到跟在陆洲身侧走的陆笙。
陈意真看了陆洲一眼，惊呼道：“哇，那是她哥吧？长得可真像！”
“那是谁啊？”坐在陈意真前桌的周美指着上官殿道：“他身上那套西装我在时尚杂志上见过，全球限量版的，据说只有两套，而且，一套得要四十多万呢。”
祝玲蹙了蹙眉，表情很臭。
不说那男子的西装，就是江婧身上那看似简单的衣服，少说也得六位数。
看来，这江婧的家境应该不简单。
而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走在最前面的那名中年男人，应该是她们学校的校长。
“这江婧到底是什么人啊？”周美的同桌蓝佳问。
“谁知道？”祝玲冷嗤一声，“有钱有什么用，得了心脏病，只怕没那么长的寿命享受。”
陈意真下意识地蹙了下眉，“祝玲，这么说不好吧？”
“哎呀，别管她了。”
周美挽着祝玲笑道：“咱们快回宿舍吧，一会儿饭该凉了。”
祝玲冷哼一声，甩开周美的手，自己率先朝前走。
周美尴尬地看了眼陈意真，陈意真轻叹一声，只能默默地跟在祝玲身后走。
周美和蓝佳相视一眼，也赶忙跟了上去。
这边，陆笙和陆洲还有上官殿三人和高校长在校外的酒楼里吃过晚饭后，直接和高校长道别，然后直接去了南边教学楼。
“哟，挺有意思。”
陆笙刚开门，上官殿突然来了一句。
“上官伯伯，您是不是看到那东西了？”
上官殿道：“是一只千年魅，难怪你看不见。”
魅，也就是鬼怪的一种，但魅一般只会住在深山老林里，怎么会在市区里呢？
“魅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陆笙疑惑。
“总有例外的嘛。”
上官殿打量了四周一眼，继续和陆笙道：“它之前可能一只躲在这儿，应该是学校修建这教学楼时惹恼了它，所以才恶意报复。”
陆洲看向上官殿，打了个哈欠道：“那东西就交给你了。”
“行。”
上官殿二话不说，脚尖点地，直接往上一跃，瞬间就已到达楼顶。
陆洲随手在四周布下了结界，没一会儿，就听一阵诡异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只见两道黑影从楼顶一跃而下，上官殿将一只东西甩在了地上。
“就是这东西。”
陆笙看了那东西一眼，发现她头发很长，脸色苍白，眼睛是血红色的，嘴巴上就点了一点红，指甲又长又红。
此刻，她正目露凶光地盯着三人。
“那四个人，是不是你害死的？”陆笙问。
“是我又如何？”那魅瞪大眼睛，恶狠狠地道：“他们自己想死，我不过是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和平常人说话的声音不同，这魅说话时，和鬼魂说话一样，都有回音，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对于在场的三人来说，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笙蹙眉，“其他三人暂且不论，那名保安呢？他应该没有想死的心思吧？”
“他？哈哈哈——”
那魅大声狂笑，旋即道：“谁让贪图美色？我不过是幻化成那女老师的样子，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一路尾随我进来，是他自己找死。”
陆洲轻啧一声，“明明是你故意勾…引人家，还说人家自己找死，还真是猖狂。”
“那又怎么样？”那魅冷笑，“是他自己贪图美色，自愿成为我的食物，怪得了谁？”
“懒得跟你扯东扯西。”
陆洲看向陆笙淡声道：“徒儿，借张吸魂符。”
陆笙点头，拿出一张吸魂符递给他。
“你想做什么？”
那魅一看见陆洲手中的吸魂符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呢？”
陆洲挑眉看着她，声音淡淡的。
“你们……你们凭什么啊——”
那魅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股吸力直接吸进吸魂符中。
陆洲收完，双手一握，那吸魂符瞬间化为灰烬。
“这么狠？”上官殿轻啧一声。
“这东西一看就祸害了不少人，留着它，说不定以后会生变故，所以，还是直接灭了的好。”
陆洲说着，拍了拍手，看着二人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三人出了铁门，陆笙随手锁上之后，才离开此处。
“师父，既然事情都完成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陆笙问。
“怎么？”陆洲挑眉，“校园生活不好吗？”
陆笙迟疑着道：“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习惯。”
陆洲不以为然地道：“那就慢慢习惯。”
陆笙：……
感情，这任务只是借口，师父其实是真的想送她来体验校园生活的？
第五百一十九章 体育课
“先不说别的，师父，我何时有过心脏病了？”
陆笙一想起李老师说的话，就忍不住觉得无语。
“哦，为师觉得你不会喜欢军训，所以弄了份医院的证明书给你们班主任。”
陆笙：……
她头疼地扶了扶额，无奈地道：“师父，您要真想让我体验校园生活，那就换一个学校，然后用我真实的名字吧。”
江婧这个名字，别人喊她时，她有时候甚至都没法反应过来。
“为师觉得这学校不错，你就安心在这儿上一个学期的学吧。”
最后，陆洲带着上官殿离开了。
陆笙在原地生了会儿闷气，还是选择回宿舍。
于是，接下来，她和学校里的所有同学都一样，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每天除了宿舍，也就是教室和饭堂了。
和别人不同的是，人家每天都成群结队的，而陆笙就自己一个人。
“江婧同学。”
这天，正值放学时间，陆笙抱着书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人喊住。
她回过头，却发现是曾燕。
“曾老师，怎么了？”
曾燕踩着高跟走了过来，“是这样的，老师觉得你写的英文字母特别好看，所以，老师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陆笙本身不算矮，一米九的身高，但站在穿高跟的曾燕面前，却显得有些娇小。
曾燕的应该很好，说话也很幽默，所以，跟同学们都很容易打成一片，陆笙也挺喜欢她的。
“不知什么忙？”陆笙好奇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老师很喜欢你的字，能帮老师把这些标注红点的题目抄在A4纸上吗？”
曾燕拿出一本练习题，还有几张A4纸递给陆笙。
陆笙接过看了一下，发现是高三的练习题。
曾燕标注的，几乎都是选择题。
也不是很多，大概就三十题左右。
她点了下头，“可以。”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曾燕笑道：“老师本来想让高三一个男同学抄的，他的字也很好看，不过，他好像还有别的事儿，就只能麻烦你了。”
陆笙笑了笑，“不麻烦，那我明天给您送办公室去吧。”
曾燕笑道：“不用，我明天高三的课是第三节课，你下第二节课的时候，直接送到高三一班就行。”
“好！”陆笙点头。
曾燕又和她道了几句谢，这才背着包，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去。
“曾老师也太过分了吧？明明意真你才是英语课代表，为什么不找你，却去找江婧？”
周美看着陆笙，不悦地开口。
才上课第一周，老师们和男同学们似乎都特别陆笙，这让她们很是不爽。
陈意真尴尬地看向陆笙，却发现她对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就抱着课本离开了。
祝玲轻嗤一声，“瞧她那得意样。”
陈意真蹙眉道：“你们别说了，又不是她让曾老师给她抄的，是曾老师自己找她的，这证明江婧她很优秀啊。”
虽然和陆笙不是很熟，但陈意真却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长得好看，家世也好，却一直不骄不躁的，脾气更是出奇的好。
平时，祝玲和周美几人没少对她冷嘲热讽，她却一直没跟她们计较，每次都只是不冷不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如果换做祝玲被冷嘲热讽，她肯定会骂回去，要不就会嗷嗷大哭，以此来表示自己受了委屈。
她和祝玲在初中时就是同桌兼好友，所以，对祝玲的性格特别了解。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觉得，这江婧的脾气真好。
————
第二天，陆笙在下第二节课后，便按照曾燕的吩咐，把抄好的题目和练习本送到了高三一班。
高三在三楼，陆笙到高三一班的时候，里面还坐满着人，曾燕也还没过来。
“小学妹，找谁呀？”
裴衍看到门口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来的陆笙，眼睛蓦然一亮，忙起身朝那边走去。
楚阎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裴衍的声音也没能将他唤醒。
陆笙看了眼众人，这才对裴衍道：“这是曾老师让我帮忙送来的。”
“原来是给曾老师送东西的啊。”
裴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又笑问：“学妹和曾老师是什么关系？”
陆笙淡笑着道：“她是我们的英语老师。”
“原来如此！”
裴衍点了点头，“行，那我替她拿着，你快回去吧，一会儿还得上课呢。”
陆笙微微点头，抬眸看了窗口那个位置，却发现，方才趴着睡的楚阎，此刻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微微一怔，旋即收回视线，跟裴衍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裴衍回过头看了楚阎一眼，蹙眉道：“楚阎，你把善良学妹吓跑了！”
楚阎瞥了他一样，没有说话。
自从遇见这女孩开始，他便开始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他穿着古代的衣裳，和一个姑娘很亲昵。
他总是唤那姑娘为“笙笙”，然而，却怎么都看不清那姑娘的脸。
后来，他去查了女孩的信息，却发现，这女孩叫江婧，是高一一班的新生，今年十六岁，患有心脏病。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信息。
他让人调查她以前的事情，却发现几乎一片空白，她所有的过往好奇被掩藏了一般，根本查不到。
“你在想什么？”
见他一直不回话，好似陷入了沉思，裴衍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
楚阎淡应一声，眉头却微蹙了蹙。
他不知道这女孩和他梦中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却觉得，她们两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不然，为何他以前没做那些梦，却在遇上这姑娘之后，总是做着一个古代梦。
如果只是一天两天，他可能会觉得只是巧合。
可是，那梦自从遇上那女孩之后，就跟连续剧似的，不停地在他梦中播放。
这让他觉得，那梦或许不是梦，而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可是，如果说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多少有点离谱。
因为他并不觉得，这世界会存在什么前世今生。
可如果没有前世今生，他又为何在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时，却觉得似曾相识呢？
这太奇怪了！
————
陆笙回到班级坐了片刻，原本急促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在对上那少年的目光时，心跳竟然会突然乱了节奏。
她活了上百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陌生的少年多次心动呢？
难道是因为他某些时刻和楚斯寒很像的原因吗？
思来想去，陆笙觉得很可能是因为如此。
因为，她对于自己的忠诚度还是很有信心的。
楚斯寒啊楚斯寒，你到底还要我等到何时？
陆笙心下暗暗一叹。
她已经等的够久了，他怎么舍得让她等这么久呢？
“第四节体育课，听说高三一班也是体育课唉，我们不是要和裴学长他们一起上课了？”
周美对于高三一班的事情似乎格外关注。
陆笙已经听她提过好几次“裴学长”了，却不知，那位裴学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为何总让周美她们挂在嘴边。
就连对其他人不屑一顾的祝玲，都如此感兴趣。
“怎么样？有上次那位学长的信息了吗？”蓝佳问。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周美得意地抬高下颌。
祝玲道：“快说。”
据陆笙所知，周美和蓝佳二人的家庭不怎么样，两人能进这个学长，完全是因为优异的成绩。
而且，她们平时的生活都很节俭，一周的生活费，也就一两百块。
但祝玲很大方，每次都请她们吃好吃的。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对祝玲唯命是从。
蓝佳还好，周美这孩子就有点虚荣了。
平时都会看一些品牌杂志，然后了解各种名牌的东西。
而且，陆笙曾听到有班里的女同学私下聊过周美这个人。
据说，她妈妈是在路边摆摊卖菜的，每天挣的不是很多，但周美却经常和她妈妈伸手要钱买名牌鞋和衣服。
她妈妈不给，就骂她妈妈，甚至有一次，她想买一双上千的鞋，她妈妈不同意，她一怒之下把她妈妈的菜摊子给掀翻了。
可能是仗着成绩好的原因，她再怎么闹，她妈妈也不生气，甚至还每次都妥协。
陆笙听着却觉得很可悲，为这样的母亲感到可悲。
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没有周美她妈妈的纵容，也不会有周美那跋扈的性子。
只能说是周瑜打黄盖。
陆笙因为陷入了沉思中，所以，并没有注意听周美说那位学长的事儿，也没注意到那学长叫什么。
第三节是语文课，也是李老师的课。
陆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心脏病”的原因，李老师对她格外地关注。
平时走到她这里时，都会停驻好一会儿，有时候还甚至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看着她写字。
对此，陆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论年纪，李老师还只是她的小辈。
漫长的第三节课很快就下了，第四节课大家都显得格外地兴奋。
当然，大家兴奋的点都不同。
就比如，男孩子们兴奋，那是因为能打球了。
而女孩子们兴奋，别人不说，就说祝玲和周美她们，是因为能够和那什么裴学长在同一个操场上体育课。
而陆笙相对来说，就显得有些淡然了。
上课铃还没开始响，班里的座位就已经空了一大半。
大家都提前到操场集合去了，班里只剩陆笙，和几个不怎么爱上体育课的女同学。
“江婧，你不走吗？”
坐在陆笙隔壁桌的女生杨春梅问。
杨春梅的性格很好，人也大大咧咧的，班里除了祝玲那群人，班里的同学和她关系都还不错。
而陆笙，也就跟她还能说得上话。
“这就走。”
陆笙拿着手机起身，和她一起朝门外走去。
“吃吗？”
杨春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口香糖，自己随手抽了两片，然后将剩余的递给陆笙。
陆笙笑着摇了摇头。
杨春梅笑道：“口香糖对你的病没什么影响的，随便吃。”
陆笙：……
她能告诉杨春梅自己没病吗？
很显然，她不能。
“我倒是觉得奇怪。”
杨春梅将外皮剥开，然后将口香糖放进嘴里，边咀嚼边道：“我有个表妹，她也患有心脏病，但她的气色可没你这么好。”
陆笙淡淡一笑，“是吗？”
“嗯。”她点了下头，“动不动就晕倒，大多时候都是在吃药中度过，想想还是挺可怜的。”
“可能是因为我还是早期吧。”陆笙面不改色地道：“我发现的早，也很早就在接受治疗，现在已经有所恢复了。”
杨春梅信以为真，淡笑一声道：“难怪，我表妹就没你那么幸运了。”
两人一路聊着，刚进操场，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那边，体育老师已经拿着点名册站在一旁。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了一下，然后喊道：“高一一班的，站到这边来。”
同学们闻言，纷纷往他那边集合。
而另一边的体育老师，也拿着点名册走了进来。
相对于高一一班，高三一班的学长学姐们相对就自觉很多。
老师进来时，体委已经提前让人集合了。
这边，体育老师道：“我呢，姓王，你们可以喊我王老师，也可以喊我王哥，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
“大不了多少是大多少啊？”
站在陆笙旁边的杨春梅抬起脑袋问了一句。
王老师看了她一眼，道：“别看我长得老啊，其实比你们大九岁。”
同学们听到这句话，都纷纷笑出声。
高三那边，老师点完名就让他们解散自己玩儿去了。
当然，范围是在操场里。
而陆笙这边，王老师还在点名。
点完名后，王老师看着众人道：“你们班体委选好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
“行吧，今天是第一节课，我也不为难你们，就先跑一圈吧。”
“啊？”
一听说要跑步，众人的表情瞬间都夸了下来。
“啊什么啊？”
王老师表情一沉，“来，全体都有，立正。”
虽然很抗拒跑步，但大家还是听令照做了。
“向左转，起步跑！”
“等一下老师！”
正当众人准备跑的时候，杨春梅突然举手。
王老师看向她，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只听杨春梅道：“老师，江婧同学有心脏病，做不了激烈运动。”
陆笙微微一怔，心下突然觉得有些暖暖的。
第五百二十章 楚学神
王老师看了陆笙一眼，点头道：“那就坐在原地休息，其他人去跑一圈。”
“谢谢！”
陆笙对杨春梅低声道了一句谢。
都怪她师父，没事儿给她编什么有心脏病啊？
这回可好，她连个步都跑不动了……
杨春梅对她笑了笑，然后跟着队伍跑远了。
陆笙选了个较为阴凉的地方坐下。
九月份的H市，午时的阳光还是很辣。
好在操场附近多大树，倒也有地方乘凉。
“学妹，喝水吗？”
有人走了过来，然后朝她递过来一瓶冰的矿泉水。
陆笙抬眸一看，却见裴衍正提着一袋水站在他面前，裴衍的旁边，还站着那名少年。
那名少年此刻正垂着眸，细碎的刘海半遮住他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不用了，谢谢！”
陆笙收回目光，朝裴衍微微一笑。
“真的不喝吗？”裴衍瞪大眼睛，一副受伤的表情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请女孩子喝水哎！”
陆笙笑道：“我不喝冰的。”
“原来学妹不想喝冰的啊，那给你换一瓶。”
裴衍将冰的矿泉水放回袋子中，然后拿出一瓶不冻的。
陆笙笑容微微一僵，只好尴尬地伸手接过，“谢谢！”
不喝冰的只是借口，没想到人家竟然还有不冰的。
“学妹，我帮你……”
裴衍话还没说完，却见一旁的楚阎突然伸手，拿过陆笙手中的矿泉水，替她拧松了瓶盖，然后才放回她手中。
陆笙：……
这学校的学长都这么热情的吗？
“裴衍，我的矿泉水呢？”
这时，一个穿着运动装，绑着高马尾的女生走了过来。
“哎呀，对不起啊凌菲！”裴衍一脸无辜地道：“我只买了冰的矿泉水，不知道你能不能喝。”
叫凌菲的女生脸色微变，她看了眼陆笙手中的矿泉水，冷笑着道：“裴衍，我明明说好了不喝冰的，你把我的那份拿去泡妞，却骗我说没买，你当我瞎吗？”
裴衍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自己出钱买的水，你若是喝不了，可以自己去买。”
“这个给你吧。”
陆笙怕一瓶矿泉水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忙交出自己手中那瓶。
“不必了。”
凌菲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嘁～”
裴衍白了她一眼，对陆笙笑道：“学妹你别管她，她就那个臭脾气。”
不知为何，陆笙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宠溺。
“楚阎，你在这儿陪着小学妹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裴衍看了楚阎一眼，说完后，便提着水离开了。
而陆笙，却在听到“楚”字时，微微一怔。
她抬眸看着楚阎问：“你姓楚？清楚的楚？”
楚阎抬眸看着她，微微颔首。
“那……全名叫什么？”陆笙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楚阎。”他回答。
“楚什么？”陆笙再次确认。
“楚阎，阎王的阎。”
“啪——”
陆笙手中的矿泉水瞬间掉落在地，瓶盖因为是松的，所以，水瞬间流了出来。
然而，她却好似没有发现一般，目光依旧怔怔地望着他，低喃道：“楚阎，楚阎，楚斯寒，阎寒。”
所以，他其实就是她的阿寒吗？
“你……没事儿吧？”
楚阎狐疑地看着她，蹙眉问：“你认识我？”
陆笙忽然莞尔一笑，“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她现在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楚斯寒，不过，她会查清楚的。
“名字。”
楚阎看着她低声问。
陆笙眼珠子转了转，淡声道：“我叫江婧。”
“江婧？”
楚阎低喃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没有“笙”字，难道她不是自己梦中的人吗？
还是说，她和那个人认识？
可是，为何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到她身上，会不自觉地留意她呢？
这感觉还真是奇妙，是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还有，她方才得知自己名字时，为何反应这么大？
莫非，她见过他？或者是说，她认识他？
“江婧，你朋友啊？”
那边，已经跑回来的杨春梅，正气喘吁吁地看着陆笙问。
陆笙点头，笑道：“嗯，我朋友。”
思绪被打断的楚阎，面无表情地看了杨春梅一眼，然后对陆笙道：“我先过去，晚点找你。”
陆笙点头，“好。”
那边，裴衍正准备过来，却没想，刚走几步，就见楚阎已经朝他那边走，只好止了步。
陆笙捡起地上已经流空水的瓶子，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丢，那瓶子准确无误地掉进垃圾桶中。
杨春梅看了眼剧里，不由暗自咋舌。
那垃圾桶离这儿可有十来米呢，这篮投的未免太漂亮了。
那边，周美和祝玲几人都看到楚阎和裴衍来过陆笙这里，还又是递水又是聊天的，心下难免有些嫉妒。
陈意真看了她们一眼，走上前问陆笙道：“江婧，你认识裴学长和楚学长吗？”
祝玲和周美几人闻言，纷纷竖起耳朵聆听。
陆笙余光瞥了她们一眼，心下不由暗笑。
她朝陈意真微微点头，“嗯，我朋友。”
陈意真笑了笑，回过头看向祝玲，却见她脸色有些怪异。
“那两个可是风流人物啊。”杨春梅眼睛眯了眯，看向陆笙问：“江婧，你实话实说，楚阎他突然转校，是不是因为你？”
陆笙一愣，旋即好笑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她和楚阎算是今天才正式认识，说是因为她而来，多少有点离谱。
杨春梅道：“我听说，他爸是星浩娱乐的老总，他叔是咱们H市的市长，他爷爷还是楚氏集团的掌舵者，这身份老牛了！”
陆笙听着也暗自咋舌，没想到，楚斯寒身后的背景这么强大。
楚氏集团她没怎么关注，不过星浩娱乐她却知道的，因为那个公司聚集着各个顶流，还有什么影帝影后，都是出自那星浩娱乐。
不过，H市的市长，她见过，叫楚滔，和上官殿似乎是好友。
“这新来的学长，身份这么厉害的吗？”
一旁的陈意真也被惊到了。
她的家世背景也很不错，只不过谦逊于祝玲她们家。
可是，跟楚阎比起来，她们家和祝家好像什么都不是。
“你们不知道他？”
杨春梅惊讶地看向陈意真问。
陈意真摇了摇头，“之前没听说过。”
陆笙笑道：“我和他刚认识不久。”
杨春梅闻言轻笑，“难怪你们会不知道他，他以前可是二中的风流人物，从不听课，考试科科满分，连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一旁的周美恍然大悟道：“难道，他就是二中那位出了名的楚学神？”
杨春梅和周美还有祝玲不对付，一见是周美问的，她也就不回答了。
而是，继续和陆笙解释道：“总之，你是想进娱乐圈也好，或者想进楚氏集团工作也好，只要抱好楚学神的大腿，保准你吃喝不愁。”
陆笙眨了眨眼，小声道：“我现在也吃喝不愁啊。”
“也是。”
杨春梅轻叹一声，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感慨地道：“像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穷人的感受的。”
似乎想起了什么，杨春梅脸色暗了暗。
陆笙本想问她几句，那边，王老师已经开始喊他们集合了。
接下来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体操。
王老师看着五大三粗的，人倒是挺好，竟让他们在阴凉的地方呆着。
“那女生是什么人？”
凌菲看着站在第三排的陆笙，问坐她旁边的女生。
“哪个？”
凌菲喝了一口水，淡声道：“第三排第一个。”
那女生看了过去，随即“哦”了一声，道：“我见过她，你之前请假的时候，她曾给曾老师送过资料，长得很好看，裴衍好像挺喜欢她的。”
“也是。”
凌菲打量着陆笙淡声道：“是挺好看的，比周琼好看多了。”
“是吧？”那女生笑道：“周琼那校花之位只怕不保了。”
凌菲轻嗤，“不过一个虚名而已，也就她较真。”
那女生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
学校的老生都知道，凌菲和周琼都喜欢裴衍，但裴衍似乎不喜欢她们。
凌菲目光一转，正好瞥见楚阎正盯着不远处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楚阎正在看那小学妹。
她微微挑眉，忽然站起身，朝楚阎走了过去。
“楚阎，你喜欢她？”
楚阎目光淡然地瞥了她一眼，直接走开了。
裴衍和班里的男同学正在打篮球，旁边围了不少人。
楚阎并没有过去看，而是走到陆笙之前坐的地方坐下，垂着眸不语。
凌菲撇了撇嘴，目光放到球场上，盯着那在球场上飞扬的男生。
裴衍的球打的很不错，接过队友投来的篮球，直接来个漂亮的三分球。
旁边的男生女生都在为他鼓掌欢呼。
凌菲眸光暗了暗，默默地收回视线，再次回到女生的身旁坐下。
陆笙他们才学了几个动作，下课时间就接近了。
王老师也不拖堂，只让他们再做一遍刚学的动作就提前放他们下课了。
“一起去饭堂吗？”
杨春梅走到一旁，将自己的书包拎起，挑眉看向陆笙问。
陆笙回过头看了楚阎一眼，对杨春梅挑眉道：“我还有点事儿。”
“行，那我先走了。”
“好。”
杨春梅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就和其他女同学离开了。
陆笙走到楚阎面前，看着他问：“你是在等我吗？”
楚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微愣了下后，点了点头。
“找个地方坐坐？”她提议。
楚阎又点了下头。
那边，裴衍原本想朝这边过来找两人，但见二人转身离开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只听他轻啧一声，笑道：“楚阎这万年老光棍可算是想通了。”
————
楚斯寒和陆笙二人并没有去饭堂，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直接要了一个包间。
陆笙点了两道菜，这才看向楚阎问：“楚学长想吃什么？”
“随意。”
陆笙看向服务员道：“那就来份红烧狮子头，一份宫保鸡丁，还有一份酸菜鱼，再来个海螺冬瓜汤。”
服务员几下之后，就拿着菜单离开了。
陆笙抬眸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人，越看越觉得像楚斯寒。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
“你先说。”
陆笙眨了眨眼，笑道：“楚学长先说吧。”
楚阎点了点头，他看着陆笙半晌，才低声道：“你其实不是江婧吧？”
陆笙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楚阎淡声道：“真正的江婧患有心脏病，如今在京都治疗，你拿的是她的录取通知书。”
什么？
陆笙暗自心惊，这“江婧”竟然还是真实存在的？
“我查过了，她和你长得不一样，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她取而代之。”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是江婧？”陆笙蹙眉，“你又为何要调查我？”
楚阎瞬间沉默了下来，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看到她觉得很熟悉，还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所以才会费尽心思几次让人去调查？
她只怕会不信。
若说他对她一见钟情，那她只怕就更不信了。
“楚学长？”
见他许久不说话，陆笙又忍不住挑眉出声。
“因为江婧之前是我们二中的一个学妹，她成绩很好。”
楚阎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这一个借口。
“是吗？”陆笙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楚学长看起来冷冰冰的，竟然这么关注同校的学妹。”
楚阎闻言，薄唇几不可察地微扬了一下。
他淡声解释道：“只是偶然帮老师批改试卷时看到的。”
“哦。”
陆笙撇了撇嘴，看着他问：“楚学长认识楚斯寒这个人吗？”
“楚斯寒？”
楚阎蹙眉，“那是什么人？是我该认识的人吗？”
他做梦时，只听那姑娘喊他大人长大人短的，却从未提过什么楚斯寒。
不过，那人也姓楚？难道也是他们楚家的人？
可是，楚家所有亲戚中，也没一个叫楚斯寒的啊。
看陆笙那期待的表情，那个人对她来说，似乎很重要。
不知为何，这份认知，让楚阎没由来地觉得很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