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东方夫人
“之后，楚大人刚进门，那位姑娘就找来了。”
楚斯寒向来喜欢亲力亲为，临江府很多案子他都会亲自到场，所以，听到楚斯寒会亲自来，那妇人倒也没多惊讶。
她沉思半晌，蹙眉问：“可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
香儿摇头，“在咱们临江府的世家姑娘中，从未见过此人。”
“不是咱们临江府的人，难道是京城来的？”
那妇人微微蹙眉，“她是怎么发现东方月初头上银针的？”
“奴婢也不知！”
香儿解释道：“她只和说老爷说，东方月初可能被下咒了，然后就开始在东方月初头上摸索起来。”
当时院子里灯光微暗，而且，东方月初的头发又厚，按理说，那三根细针应该不容易被发现才是。
香儿也没想到，陆笙看着年纪不大，竟也懂这些东西。
“不好！”
妇人起身，对着朱嬷嬷低声道：“你找个机会去看看大师，看他如何了。”
“是！”
朱嬷嬷应声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陆笙微微蹙眉，她将谭俊放了出来，然后指了指朱嬷嬷，低声道：“跟着她，一会儿回来告诉我地址，记住，不要靠太近。”
谭俊点头，飘出屋子，跟着朱嬷嬷离开。
香儿忐忑地道：“奴婢方才见包捕头带着人去了各院，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奴婢不能在这儿逗留太久。”
陆笙听着感觉有些疑惑。
香儿喊这妇人夫人，难道，东方月初不是她生的？
还是说，东方老爷又续弦了？
还有，堂堂东方府的夫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那你快回去吧。”
妇人说罢，摆了摆手，淡声道：“抄小道回去，莫要让人发现你来过这儿。”
“是！”
香儿抿了抿唇，起身之后便离开了。
陆笙并没有跟着她离开，而是站在原地。
没一会儿，外边便传来了敲门声。
妇人脸色微冷，她拿起披风披在身上，然后大步出门去。
陆笙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咳咳——”
只见妇人开了门后，重嗑两声后，低声曼语地问：“各位官爷怎么来了？”
说罢，又掩唇轻咳了两声，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与方才，简直判若两样。
陆笙微微挑眉，只觉得这东方府的人甚是有趣。
一位衙役作揖，放低声音问：“打扰东方夫人了，小人想问，夫人今日可曾到过前院？”
“近日病又重了，怕病气染人，我连人都不敢放进来，如何敢去前院？”
东方夫人又咳了两声，慢吞吞得问：“可是前院出了什么事儿？”
那衙役道：“东方姑娘病了，疑似被人下咒，我们要过来查看一下，各院都已经查过了，就差夫人这里了。”
东方夫人犹豫片刻，颔首道：“既然你们要查，那就进来吧。”
衙役们闻言，整齐有序地进了门，将屋中上下都翻过之后，各个都摇头。
一个衙役对另一个衙役低声道：“屋里有针线，不过，和那细针不一样。”
那衙役点了点头，对东方夫人道：“打扰夫人了，我们这就离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师
东方夫人又咳了几声，等缓下来，才白着一张脸道：“我这身子孱弱，就不送几位官爷了。”
“告辞！”
几位衙役朝她作了个揖，然后纷纷出门去了。
听着关门的声音传来，东方夫人的脸色才“恢复”了过来。
只听她表情阴寒地道：“东方月初，算你走运。”
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然后丢到一旁，走回油灯前坐下，继续绣着她的东西。
陆笙探过头看了一眼，那上面是一个穿着肚兜的胖娃娃，娃娃已经绣得差不多，就肚兜还差一点。
“瑞祥乖乖，那个贱人的母亲害了你，娘亲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绣到一半，东方夫人突然摩挲着那胖娃娃的脸，精神恍惚地低喃。
原来，这位东方夫人真不是东方月初的亲生母亲啊！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东方月初的娘亲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对东方月初下手？
陆笙微微蹙眉，她看了东方夫人一眼，转身直接出了门。
她和谭俊立了血契，用不着谭俊回来，她也能通过血契线找到他。
陆笙顺着血契线一直往前走，没一会儿便进了街道，然后，又进了一条胡同。
这胡同，正是前往楚府的路。
陆笙微微蹙眉，继续朝前走，最后，在一个小院停下。
“主人！”
谭俊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把陆笙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是被人发现了。
她拍了下胸口，挑眉问：“人呢？”
“里面。”
谭俊指了指院子，继续道：“院子里布了阵法，我不敢贸然进去。”
陆笙脚尖一点，直接跃到墙上。
她看了眼院子，不由轻啧一声道：“幸好你够机灵没进来，不然肯定魂飞魄散。”
这院子里摆了捉鬼阵法，鬼魂若不趁落入其中，定然魂飞魄散。
这是用来抵挡孤魂野鬼靠近院子的。
陆笙把谭俊收回符中之后，直接跳进了院子里。
这院子比东方夫人住的院子大一点，不过，却也一样只有一个院子。
屋子里亮着灯，透过窗纸看进去，还能看得见里面的人影。
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肥硕，不用想都知道，那就是朱嬷嬷。
另一个身材修长纤瘦，应该就是那位“大师”。
“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笙刚靠近，就听朱嬷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施法才刚到一半就被反噬，只怕要休息几日，这几日内，只怕暂时没法帮夫人的忙了。”
这位“大师”的声音听着年纪似乎不大。
朱嬷嬷道：“听您说，您师父很厉害，不仅能操控鬼魂，还能操控别人的梦，不知，大师可否请您师父帮忙？只要人一死，礼钱这方面你们不必担心。”
“恐怕不行。”那位大师背过身去，轻叹着道：“我师父最近接了一桩大事，受到阻止，也受到反噬，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才行，而且，他如今已不在临江府内。”
“不在临江府了？”朱嬷嬷惊讶，“您昨天不还说他在吗？”
“昨天确实在，但他如今被奸人追杀，早在事发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牙符
能同时控制鬼魂和别人的梦境？
莫非，就是那个控制梦魇兽的人？
难怪师父和楚云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原来是追人去了啊？
陆笙站在窗前，继续竖耳聆听，只听朱嬷嬷愤愤地道：“那可怎么办？东方月初就要嫁人了，等她嫁到京城去，夫人就奈何不了她了！”
“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放心，等我休息三日，三日后，我定然会再想其他办法。”
那大师说罢，拿出一枚符，交给朱嬷嬷道：“此乃鬼牙符，外表与一般的平安福差不多，但带在身上，能让人噩梦连连，你让夫人将这个交给东方月初佩戴，三天之后，我自有办法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好！”
朱嬷嬷接过鬼牙符后，又问：“您师父，当真的联系不上？”
“只怕往后都很难联系上。”那大师轻叹，“追我师父的那个人，并非一般人，若是碰上，我师父必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为今之计，只能躲起来。”
朱嬷嬷听罢甚是失望，知道与大师道别。
陆笙看了眼屋里的人，然后跟着朱嬷嬷一起回到了东方夫人居住的别院。
“大师说了什么？”
朱嬷嬷刚进门，东方夫人便已淡声开口。
“大师让您把这个东西给东方月初戴上。”
朱嬷嬷说着，将那鬼牙符拿了出来。
东方夫人接过端详了一下，蹙眉问：“这是何物？”
朱嬷嬷道：“老奴也不知，只听大师说这东西叫鬼牙符，只要放到东方月初身上，不出三日，东方月初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嗯。”
东方夫人将东西又交还给朱嬷嬷，淡声道：“你准备一下，月初最近身体不好，我们明早去白月观给她求平安符。”
“是！”
朱嬷嬷阴险地笑了笑，转身出门去。
“月澜啊月澜，你女儿很快就会下去与你相聚了。”
东方夫人冷笑着低喃。
这个东方夫人当真聪明，而且还很能隐忍。
看来，她得去问一下楚斯寒，关于这位夫人的事了。
她从屋里走出来时，只看到朱嬷嬷进到另一个房间的背影。
陆笙跟着走了进去，等她脱衣准备睡下时，她才随手拿出一枚相似的护身符，和那枚鬼牙符做了调换。
她回到前院时，楚斯寒正在等她，而那些衙役，似乎都已经回去了。
“陆姑娘回来得正好，楚大人可等您很久了。”
见她回来，东方老爷心里虽疑惑，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也没问她消失这段期间去了哪里。
陆笙朝他微微颔首，这才打了个哈欠，对着楚斯寒道：“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走吧。”
楚斯寒起身，朝东方老爷微微颔首，这才往外走去。
“大人，等等我！”
陆笙一见，也赶忙跟了上去。
等出东方府，上了马车，陆笙才问楚斯寒关于东方夫人和东方月初母亲之间的恩怨。
“此事我也不知。”
楚斯寒淡声道：“我到临江府上任时，东方月初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通房丫鬟
陆笙听罢，忙又问：“那，东方姑娘到底是嫡出还是庶出？”
“自然是嫡出。”楚斯寒淡替她解惑道：“现任的东方夫人，据说是东方府的大姨娘，以前是东方老爷的……”
“嗯？”
见他突然停下，陆笙有些疑惑。
楚斯寒轻咳一声，淡声道：“通房丫鬟。”
“哦。”
不就四个字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陆笙心下疑惑。
楚斯寒见她面色坦然，还以为她不懂这个四个字的意思。
“就是，妾室的意思。”
“我知道啊。”陆笙轻笑，“大人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通房丫鬟是什么意思吧？”
她前世虽然几乎大多时候都呆在山上，下山才不过几年，但在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什么东西不懂？
再者，她前世除了修炼和品尝美食之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小说了。
所以，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嗯。”
楚斯寒抿了抿薄唇，轻应一声，从表情中，一时看不出喜怒。
陆笙淡声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东方月初的母亲才是东方老爷的正妻？”
“不错。”
楚斯寒微微颔首，“后来东方月初的母亲因难产过世后，东方夫人才被扶到正室的位置。”
陆笙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东方夫人和东方姑娘的关系如何？”
“这个倒是有听说。”楚斯寒道：“听说，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东方夫人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刚出生没多久就突然夭折了，因为伤心而唤了痨病，怕病气过给东方老爷，于是便请命直接搬到了偏院去。”
“后来，过去没半年，东方月初的母亲就因难产过世，东方老爷才将东方夫人扶正，想让她回来主持家务，而东方月初，则交由东方老夫人和奶娘抚养。”
“只是，东方夫人借病推辞了管家权，东方老爷没法，只好让东方老夫人管家。”
楚斯寒回答完，疑惑地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你是怀疑，东方月初是被东方夫人下的咒？”
所以，她才会和自己说，凶手有可能就在东方府内？
可是，今日他让江捕头带着衙役把东方府上下都查遍了，却没找到一样可疑的东西。
陆笙双手叠在背后，靠在车厢上淡声道：“起初只是怀疑，现在已经确定，这下咒之人就是东方夫人。”
楚斯寒挑眉，“所以，你失踪期间，其实是去查这件事了？”
“没错。”陆笙颔首，“而且，我还查到了帮东方夫人下咒之人。”
于是，接下来，陆笙便将自己跟踪朱嬷嬷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楚斯寒。
楚斯寒听后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说，东方夫人背后那人，很有可能是那位控制梦魇兽之人的徒弟？”
陆笙点头，“不错，听朱嬷嬷说，那位大师的师父，不仅能操控鬼魂，还能控制别人的梦境，而且，午时的时候受了反噬，已经逃离临江府。”
巧合多了就是事实。
她午时的时候正好醒来，而那位大师的师父，不仅能控制别人的梦境，而且也是在午时受到了反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冥界(1)
“对了。”
陆笙道：“东方夫人其实没有痨病。”
陆笙不了解东方月初，不知道她为人如何，更不了解她母亲，所以，此事暂时不敢轻易下定论。
“你是说，东方夫人在装病？”楚斯寒蹙眉，“为何？”
他没见过这位夫人，也不知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不过，如今东方月初已经到了二八的年龄，也就是说，这位东方夫人她装了十六年的病？
这也太能装了吧，还这么多年都没露出半点破绽。
“听东方夫人的话，似乎，她儿子的死和东方姑娘的母亲有关。”
“这可能性不大。”楚斯寒淡声回答。
他虽没见过东方府这位前夫人，可对这位夫人的名声却略有耳闻，听说是位温柔娴雅的女子。
她是京城毕府的四姑娘，母亲是京城德高望重的人，而且也是出了名的贤良和善。
外祖母曾多次夸赞这对母女，而且他也曾见过毕老夫人，的确是位很和蔼可亲的老人。
“大人为何这般肯定？”陆笙好奇。
楚斯寒解释道：“东方月初的母亲，是京城毕府的四姑娘，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温柔贤良，据说，年轻的时候，看到府中下人打死一条狗都被吓病了数月。”
这种胆子的人，怎么会轻易去杀人？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陆笙微微蹙眉，“看来，此事还得好好查才行。”
她撑着腮帮子嘀咕完，眼珠子突然往楚斯寒那瞥了一眼，笑着道：“大人，您帮我招个魂吧。”
楚斯寒一愣，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您帮我招个魂吧。”陆笙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已经觉醒了。”
她有时候虽然粗心大意，但关键时刻还是很仔细的。
楚斯寒两次喊她师父都是“陆”开口。
如果按照往常，这个字是不该出现的。
因为，之前的楚斯寒只会喊她师父为三王爷，所以，就算喊错，也不能喊个“陆”字。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喊的是“陆师叔”。
“你何时发现的？”楚斯寒好奇。
陆笙耸了耸肩，笑道：“从您和我师父相处的方式看出来的。”
楚斯寒轻笑，他还想装装呢，没想到，小姑娘心这么细。
“好。”他微微颔首，笑着问：“你想招何人之魂？”
陆笙道：“东方夫人的儿子。”
楚斯寒点头，“好，一会儿，我带你亲自去冥界找陆判官，让他帮忙找。”
“去冥界？”
陆笙眼睛一亮，“我也一起去吗？”
“嗯。”
楚斯寒颔首，薄唇噙着笑意。
看得出来，小姑娘似乎很喜欢冥界。
只可惜，小姑娘到底还是肉体之身，不能长期呆在冥界，不然，等将来成婚后，他定要常带她回冥界生活。
“太好了！”
距离上次去冥界，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正巧师父有事要去冥界处理，这才带着她一起去，当然，除了奈何桥和鬼市，其他地方她都还没去过。
说起这个，陆笙不免有些尴尬。
她之前还曾和楚斯寒炫耀自己看过奈何桥呢，没想到，人家竟是那边的主人。
第两百章 冥界(2)
刚回到府衙，陆笙就和楚斯寒直接去了他的院子。
两人直接去了书房，进去之前，楚斯寒嘱咐守门的衙役，让他们没事儿别打扰。
几个衙役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二人之后，郑重地承诺，就算有事也不会去打扰的。
二人哪里听不出他们话中意思，只是，都懒得去解释。
楚斯寒刚将门锁上，大手一挥，一个漆黑的洞便出现在书房中。
他朝陆笙伸出纤细修长的手，陆笙看了他一眼，这才将自己的一只手搭了上去。
两人直接走进那漆黑的洞中。
陆笙只觉得腰间一紧，旋即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时，脚已经沾到了地面。
之前还一身官服的楚斯寒，此刻，已变成了一袭红衣。
墨发披在身后，一张脸俊美无暇。
这里同人间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没有白日，只有黑夜。
高耸巍峨的城墙上，几个泛着幽光的白灯笼正静静地挂在墙上。
“何人敢闯地府？”
几只巡逻的鬼差原本想来看看，究竟是何人闯入了地府，结果，这一看，差点丢了魂。
“殿殿……殿下！”
一名鬼差战战兢兢地问：“您不是在人间历劫吗？怎么回来了？”
“做你们的事去，别管我。”
跟陆笙认识的“阎寒”不同，他面对鬼差的态度，竟然和在人间的楚斯寒一模一样。
“是！您请！您请！”
几名鬼差忙退到一旁，低眉哈腰地让路。
楚斯寒没再理会他们，而是牵着陆笙直接走了进去。
“那个女娃是哪个哦？”
等二人走远，一名鬼差才疑惑发生。
“好像是个人。”
“殿下带个人来冥界作甚？”
“谁知道，殿下的心思岂是咱们几个能轻易揣测的？”
几人盯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行道上，才收回目光，继续巡逻去。
与门外的世界不同，走进来，四周盛开的曼珠沙华恍若一盏盏天然的灯笼，照亮着前方的路。
尤其是当楚斯寒走近它们时，那红光顿时亮了好几度，好似见到了很久不见的亲人而激动一般，无风自动。
“真美！”
陆笙看着眼前的画面，啧啧赞叹。
“喜欢吗？”
他侧首垂眸，浅声低问。
“嗯！”
陆笙点头，“喜欢。”
上次见到，还是陆洲唤醒“阎寒”之时。
他手微微张开，一朵曼莎珠华在他手中无声绽放。
“给。”
“送我的？”
见他递过来，陆笙微怔，指着自己问。
楚斯寒点头，“嗯，不会凋谢。”
“谢谢大人！”
陆笙接过花后，弯着眉眼道谢。
“你若喜欢，以后，我每天送你一朵。”
他话音刚落，四周忽然陷入了阴暗。
只见四周原本如灯笼般耀眼的曼珠沙华，都纷纷将花瓣合拢。
陆笙：……
她这是……被嫌弃了？
楚斯寒目光私下淡淡一瞥，淡声道：“这批花质量不行，看来，我得让人铲了重种。”
忽然，原本阴暗的道路又恢复了明亮，而且，比原先还亮。
只见已经合拢的花儿们，再次恢复了绽放的状态。
第两百零一章 冥界(3)
陆笙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哭笑不得，“它们还挺有灵性。”
“养在这黄泉路上有千年之久，是块石头都该有灵性了。”
楚斯寒目光幽幽地扫视了那些争相绽放的花儿们一眼，不屑一笑。
花儿们晃了晃，似在不满。
陆笙转了转手中的曼珠沙华，余光瞥了那些花儿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她跟在楚斯寒身侧走，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大人，您说以后每天都会送我一朵，可是真的？”
“只要你喜欢，每天一束都成。”
楚斯寒的声音很明显比方才轻柔了许多。
那些花儿突然激烈地晃动，四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做激烈抗议。
颜色也在逐渐变深。
“那大人就从明天开始送吧。”
陆笙眉眼弯弯地道：“我最喜欢红色的花儿了，越红艳越好看。”
让它们敢嫌弃她！她都还没嫌弃它们呢。
不吓一吓它们，她心里不舒服。
楚斯寒目光含笑地点头，“好，明日便开始给你送。”
他这话一出，花儿们都瞬间都不敢动了，还默默地把颜色收了一些，由大红变回了玫红。
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已经放弃了抗议。
奸计得逞的陆笙笑得更甜了，这笑容落在花儿们眼中，就像一个即将剥夺它们生命的刽子手般，让花儿们害怕。
等走远了，陆笙才失笑出声，“大人，我方才只是吓唬吓唬它们，您可别真给我摘了。”
这么有灵性的小东西，若惹了它们，指不定会记恨她。
“还有这株。”
陆笙还了回去，乖巧地道：“大人，它还能活吗？”
楚斯寒笑道：“这株并非真花，放心收着。”
这是他用法力幻化的，生生世世都不会凋零。
“那还好！”
陆笙将花儿收了回来，抿唇一笑，“若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万物皆有灵，这万一机缘巧合之下，那些曼珠沙华中有修炼成人的，来替它的小伙伴们报仇可怎么办？
“殿下！殿下您回来了！”
两人正往前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只花枝招展的妖艳女鬼，突然朝楚斯寒蜂拥而来。
楚斯寒微微蹙眉，冷声道：“停下。”
那几只女鬼闻言，顿时停了下来，眼神幽怨地望着他道：“殿下好狠的心，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奴家们成天路过水寒殿，都没见到您，可难过可难过了！”
楚斯寒：……
这话说的，跟他和她们有过一段似的。
“闭嘴。”
楚斯寒脸色一沉，冷声道：“再敢胡言乱语，把你们丢忘川河里泡。”
几只女鬼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
其中一只女鬼忙谄媚一笑，道：“殿下莫气，奴家们也只是太久没见您，一时激动而已。”
“哎呀！”
旁边一只女鬼突然惊呼一声，睁着眼睛望着陆笙道：“她……她她她……她是个人！”
另外几只女鬼闻言，都纷纷朝陆笙往了过来。
“姐姐们好呀！”
陆笙笑眯眯地朝她们挥了挥手。
“殿下，这里怎么有个人？”
其中一只女鬼借说话期间凑近楚斯寒，想要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得硬生生将手收了回去。
第两百零二章 冥界(4)
“咱们走。”
楚斯寒挽着陆笙的肩膀，越过女鬼们朝前走去。
“这位姑娘她其实是个人，但也不完全是人。”
一只女鬼双手环胸，看着陆笙的背影柔声道。
“蓉儿姐姐这是何意？”
方才想挽住楚斯寒胳膊的女鬼好奇地问。
被唤作蓉儿的女鬼沉吟道：“应该算个半仙。”
“半仙？”
众女鬼恍然大悟，“难怪她不怕咱们。”
“哎哟，管那么多作甚？”其中一只扭着柳腰上前，笑盈盈地道：“殿下难得带一个姑娘回来，咱们该开心才是。”
“潋滟姐姐说得极是。”蓉儿点头道：“这证明殿下喜欢的是姑娘，而并非男儿。”
她这话一出，众女鬼们又恍然地点了点头。
“哎哟，行了行了。”潋滟理了理刚换的新衣，笑道：“不是要去打麻将嘛，咱们快些走吧。”
众女鬼们想起这事，顿时对许久未见的楚斯寒也不感兴趣了，纷纷扭着柳腰往一旁的麻将馆走去。
陆笙这一路上，遇到的鬼一只比一只奇葩，男女皆有。
就比如眼前这位叫“云呱呱”的男鬼，此刻正抱着楚斯寒的大腿，无视他如冰锥的目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呀，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二十年中，殿里那些鬼是怎么欺负属下的。”
“你先起来。”楚斯寒有些头疼地扶额。
“殿下，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呀！”
楚斯寒强忍住将他踹飞的举动，咬牙切齿地道：“你再不起来，我把你丢忘川河里泡。”
陆笙听着想笑，楚斯寒这一路过来，都是用这句话吓唬那些鬼们。
别说，还每次都很有效。
果然，这位云呱呱听后就瞬间止了陆哭声，忙慌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道：“殿殿……殿下，属下就是想您了，您可别把属下丢忘川河里啊！”
楚斯寒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淡声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在这儿杵着。”
“是是！”
云呱呱干笑着点了点头，“潋滟姐姐约属下打麻将呢，再晚些去可就没位了。”
说罢，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倒了回来。
“咦——”
他上下打量了陆笙一眼，眨了眨眼问：“这不是个人吗？”
楚斯寒眉眼一挑，“你有意见？”
“没没没！”云呱呱连连摇头，“属下绝对没意见！”
说罢，朝陆笙咧嘴一笑，然后一溜烟逃了。
陆笙笑着道：“你们这冥界的人和物都很有趣！”
楚斯寒无奈一叹，“都是父亲给惯的，一个两个都没规矩，成天就知道赌博。”
陆笙轻笑，上次来得匆忙，看了奈何桥和忘川河就回人间了。
今天才知道，这冥界可真是有趣得紧。
楚斯寒又轻叹一声，这才低声道：“走吧，咱们去判官殿。”
陆笙点头。
所幸后面的路遇上的都是正常的鬼，没有人再拦住楚斯寒哭哭啼啼地抱怨。
“大人，咱们不进去拜见一下您父亲吗？”
路过阎罗殿时，陆笙小声开口。
第两百零三章 冥界(5)
“他不在，无需进去。”
他父亲这会儿估计还在落雪山庄当阎晔呢。
“哦！”
陆笙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却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看到二人时，黑白无常同时一愣。
“殿下，陆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二人，不，应该是二鬼异口同声地询问。
楚斯寒淡声道：“下来找陆判官问点事，你们忙去吧。”
黑白无常看了陆笙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殿下慢走！”
陆笙注意到他们方才的眼神，心下有些疑惑。
“大人，他们二位怎么知道我姓陆？”
难道是师父和他们说的？
楚斯寒看着她，低声道：“可能是陆师叔说的吧。”
他不清楚陆洲为何不把陆笙的身世告知她，但想来，陆洲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他也不敢轻易说明原因。
在冥界，他父亲和母亲，还有父亲的心腹，以及陆判官，应该都知道陆笙的身份。
判官殿很威严，就连守门的护卫，也各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
只有在看到楚斯寒时，表情才会缓和一点。
“殿下怎么回来了？”
为首的护卫，是一个人身狗头的怪物，说话的声音冰冷机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楚斯寒朝它微微颔首，淡声解释：“来找陆判官问点事儿，不知他在不在。”
那人身狗头回道：“大人正在里面，殿下进去吧。”
楚斯寒微微颔首，牵着陆笙就要往里走，却被怪物拦了下来。
“判官殿乃重地，只许殿下一人进去，其他无关紧要之人，一律不得入内。”
楚斯寒闻言表情微冷，淡声道：“她想进就进，你信不信，就算是陆判官来了，也绝对会欢天喜地地请她进去？”
那怪物微怔，狐疑地看着陆笙。
陆笙却对楚斯寒的话没什么反应，她觉得，楚斯寒是在找借口让她进去。
那怪物目光质疑地打量了陆笙几眼，最后只能移开身子，让二人进去。
楚斯寒冷哼一声，牵着陆笙继续前行。
判官殿内，陆判官正在将阳寿已尽之人的名字记在生死簿上，一张脸刻板认真。
“陆判官，许久不见。”
楚斯寒进殿之后，淡笑着开口。
“何……”
“人在此喧哗”五个字还未说完，陆判官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些许惊讶，“殿下！”
他瞪着一双眼，起身，“噔噔噔”地走了过来，蹙眉问：“您不是在人间历劫吗？怎么回来了？您寿命该不是尽了吧？”
楚斯寒：……
这嘴贱的，要不是长辈，他能跟他拼命。
“没有。”
他不悦地开口。
“哦，下官就说呢。”
陆判官点了点头，“那您好端端的，回来作甚？”
“回来找您问点事儿。”
楚斯寒说话，陆笙乖巧地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不时地打量着眼前的陆判官，那是越看越疑惑。
眼前这位陆判官虽然满脸胡茬，长相有点凶，可是，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
似乎……跟她师父有点像。
不过，还是师父的长相柔和一些，看着比较亲切。
这陆判官长得太过罡气，让人瞧着就不由心生敬畏。
第两百零四章 冥界(6)
“问什么？”
陆判官捻了下胡须，声音刻板地道：“殿下若是问您在人间的寿命，这可不好说。”
“阎寒”不在生死簿上，可楚斯寒的寿命却是有限的，虽然目前命数尚未定下。
楚斯寒：……
他没事儿问自己的寿命作甚？
“我今日来并非是问自己的寿命，而且想让您替我查一下，临江府东方家小公子的事。”
“临江府东方家的小公子？”
陆判官微微蹙眉，拿来临江府的生死簿，边翻边问：“殿下找这小娃作甚？”
楚斯寒：“您找出来即可，无语多问。”
“哦。”
陆判官翻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小娃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殿下找的可是这个。”
楚斯寒看了一眼生死簿上的名字，只见上面写着东方日明。
他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陆判官可否替我将他叫来？我就问他几件事。”
“行吧。”
陆判官忙喊来了人，让人去将东方日明请出来。
“殿下稍坐，下官先记点东西。”
陆判官说着，正要往回走，似闻到了什么，突然止步回头。
他眉间紧皱，不解地道：“怎么有人的气味儿？”
说罢，还用力地嗅了嗅。
“咦——”
在看到楚斯寒旁边的陆笙后，他眼睛蓦然大睁，“这里怎么有个人间的小女娃？”
陆笙：……
这陆判官似乎有点憨，她都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竟然现在才发现。
楚斯寒拉着陆笙到一旁入座，意味不明地向陆判官介绍道：“说起来还挺有缘，这位姑娘也姓陆。”
“姓陆？”
陆判官打量了陆笙片刻，点了点头，“嗯，修为虽尚浅，但这个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已是不错了。”
楚斯寒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道：“陆判官可知，她师父是何人？”
“何人？”陆判官疑惑。
他感觉自己的重点好像被带偏了。
“不对，这人间的女娃怎么会出现在冥界？”
反应过来后，陆判官声疾厉色地道：“殿下，您虽是冥界的主子之一，但也要遵守冥界的规矩，怎能把人带进冥界来？”
“陆师叔说的对，就是个刻板迂腐的老东西。”
楚斯寒的吐槽，只有陆笙听得见。
她诧异地挑了下眉，疑惑地问：“大人，您是说，我师父他认识陆判官？”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被耳尖的陆判官听了个正着。
“你师父？”他蹙眉，“你师父是何人啊？”
楚斯寒轻靠在椅子上，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陆判官，似乎很期待陆判官在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陆笙则立即站直身子，乖巧地回道：“我师父是人间的一个神棍。”
“噗嗤——”
楚斯寒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小丫头，又在坑她爹了。
“神棍？”
陆判官皱眉，“这种招摇过市的蠢东西，你还拜他作甚？”
楚斯寒轻咳一声，并未出声解释。
陆判官又捻了下胡须，沉吟着道：“本官瞧你这小女娃天赋不错，本官这边倒是有个好师父人选，你若是愿意，本官可以让他收你为徒。”
第两百零五章 熟悉的罐子
“哦？”
陆笙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不知，是何人？”
陆判官抬高下颌，表情自豪地道：“那人乃本官胞弟，名唤陆洲，跟你一样，都是修道之人。”
陆笙很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喝水，不然非得呛死不可。
见她突然陷入沉默，楚斯寒垂眸抿唇轻笑。
“怎么？”
陆判官蹙眉，“你这小女娃莫非是认识他？”
呵呵——
岂止是认识？
真没想到，自家师父竟然是陆判官的亲弟弟！
那老东西也太不够意思了，在地下有这么有权的亲戚也不和她说一声。
陆笙暗暗记了自家师父的仇后，轻咳一声道：“实不相瞒，您这位胞弟的名字，与我师父很是相似。”
“相似？”
陆判官蹙眉，“不知，你那师父叫什么？”
“他叫陆洲，陆地的陆，绿洲的洲。”
“啊？”
陆判官一愣，“我那胞弟也是这名。”
陆笙抿唇一笑，敷衍地点了下头，“原来如此，那可真是有缘。”
不对！
陆判官眼睛眯了眯，狐疑地看了楚斯寒一眼，却发现他正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自己。
陆判官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双眼又是大睁。
“你……你是不是叫陆笙？”
“呀？”
陆笙眨了眨眼，“您怎知我名字？”
陆判官听罢，蓦然哈哈大笑。
若是让自家胞弟知晓，他亲生的闺女说他是神棍，不知该作何感想。
一想到能让自家老弟吃瘪，陆判官的心情那叫一个愉悦。
“你这丫头，可真是调皮。”开心过后的陆判官，目光炯炯有神地道：“还不快喊一声大伯。”
陆笙闻言，也不矫情，直接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大伯”。
得知是自家侄女儿，陆判官对于不让人进入冥界的规矩也不再追究了。
只见他蹭蹭蹭地进了一个屋子，然后搬出两个罐子。
陆笙定睛一看，总觉得有些熟悉。
再仔细端详，这不是她用来装番茄酱和蟹黄酱的罐子吗？
这东西她多的是，陆判官搬这东西出来作甚？
陆判官将东西放在她面前，跟献宝似地笑道：“此乃元朝青花瓷，在这个朝代是没有的，你拿这个到拍卖行去，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啥……啥？”
元代青花瓷？
陆笙眨了眨眼，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得问：“一个大概能卖多少钱？”
陆判官捻了捻胡须，沉吟道：“大伯也不大懂，不过，想来肯定不低。”
楚斯寒在一旁插嘴道：“一般这种瓷器，在拍卖行里，绝对不低于万两。”
陆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瞧瞧她都做了什么？
她竟然拿不低于万两的宝贝拿来装那些俗物？
暴殄天物啊！
难怪前世在山上，师父看到她拿那些罐子来腌酸菜，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感情，他是想提醒她，那是宝贝？
她突然想现在就回黄阳镇，然后去安木村把那几个罐子收回来。
几万两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陆判官见她不仅没高兴，反而一脸懊悔，忙出声询问。
第两百零六章 东方日明
陆判官挠了挠头。
他觉得自家胞弟挺爱钱的，以前和他还没闹翻之前，天天到他这儿搜刮宝贝。
他还以为小侄女儿也一样呢，没想到，她看到宝贝不仅没动心，反而变了脸色。
难道是觉得自己送的东西太俗气了？
“那个……小侄女儿啊，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大伯那儿还有……”
“谢谢大伯！”
“别的”二字还没出口，陆笙已经蹲下身，笑眯眯地抱着那两个罐子。
“不谢，不谢哈！”
见她收下，陆判官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伯这里以前有很多的，不过，都被你父亲来搜刮完了。”
楚斯寒下意识地看向陆笙，却见她已经将东西收了起来。
而且，对于陆判官的“父亲”二字，也不知听没听见。
其实陆笙是听见了，只是没有太多感想，也没往别的地方猜测。
因为在她心里，师父就是她父亲没错，不管亲生与否，那也是她的父亲。
所以，她关注的点不在“父亲”二字上面，而是在“父亲常来搜刮”上面。
难怪师父以前动不动就消失一段时间，感情是跑到冥界来坑哥了啊！
“你父亲近日过得如何？”陆判官笑呵呵地问。
难得从他脸上看到笑容，守在门外的守卫们，都忍不住探头进来看一眼。
陆笙点头，“我师父挺好的，吃好喝好，有钱有势，逍遥自在。”
陆判官听罢点了点头，“那便好！”
自从陆笙的母亲魂飞魄散后，陆洲就是来冥界，也不来见他，大多时候都是在阎罗殿那边。
每次听到他过去，他就先离开了。
然后，等他回到判官殿时，就听属下汇报，说陆洲又来拿他宝物了。
想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而且，那些宝物他留着也没用，所以，每次听到陆洲来拿他宝物，他也没多大反应。
“大人，东方明日带来了。”
就在这时，两个守卫领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进来汇报。
这少年眉眼间，与东方夫人有几分相似。
他忐忑地朝楚斯寒和陆判官打了招呼后，便乖乖地站在一旁，表情有些拘束。
陆判官看向楚斯寒道：“殿下，人带来了，想问什么就去问吧。”
楚斯寒微微颔首，起身走至东方明日面前。
“不……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东方明日哆哆嗦嗦地作揖问。
“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见少年吓得脸都白了，走过来的陆笙赶忙轻声劝慰。
楚斯寒微微蹙眉，淡声问：“你还可记得你母亲？”
少年点头，“每年中元节，我都有回东方府去看望母亲的。”
楚斯寒微微颔首，又问：“你当年为何夭折，你可知是谁害了你？”
提起这个，东方明日点了点头，“记得！”
他弯腰垂首，声音有些飘忽地道：“是东方管家和朱嬷嬷。”
“什么？”
陆笙震惊，楚斯寒也没想到会是这两个人。
东方管家也就罢了，为何朱嬷嬷也是凶手之一？
“朱嬷嬷不是你母亲的心腹吗？为何会杀你？”
陆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第两百零七章 东方府二姨娘
东方明日摇头，“她并非我母亲的心腹，她和东方管家一样的都是二姨娘的心腹。”
这些大家族真是乱，先是前夫人，又是现夫人，现在又冒出一个二姨娘。
陆笙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楚斯寒挑眉，“也就是说，这二姨娘才是害你夭折的凶手？”
东方明日点头，心里却疑惑，殿下怎么会问这个。
似察觉到他的疑惑，楚斯寒淡声解释道：“我如今是临江府的知府，东方月初被你母亲找人下咒，细查之后发现，你母亲误以为杀你的人是你原来的主母毕氏，所以，她想杀你姐姐替你报仇。”
东方明日闻言眼睛大睁，“母亲她竟然想杀了妹妹？”
他一日不投胎，便一日是东方府的鬼。
如若不能随意托梦，他早就告诉母亲，二姨娘就是害死他的凶手了。
“殿下，还请您一定要严惩凶手，替草民报仇啊！”
东方明日噗通一声跪在楚斯寒面前，苍白着脸开求道。
楚斯寒将他提了起来，等他站稳才淡声开口：“放心，如若凶手真是那位二姨娘，我们一定会严惩她的，你先回去吧。”
东方明日闻言，微点了下头，才转过身离开。
“大人，我们回去吧，让人查一查这位二姨娘。”
陆笙看着东方日明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后，才对楚斯寒开口。
楚斯寒微微颔首，看向陆判官道：“陆判官，我们先回人间了。”
陆判官点头，“回吧。”
这冥界阴气太重，人呆时间过长确实不妥。
来的时候是走路来的，出去的时候，陆判官却让自己的轿子送他们到大门处。
楚斯寒很是不悦，他还想跟小姑娘多走走呢。
他一个堂堂冥界的殿下，还能没有一顶属于自己的轿子不成？
这个陆判官，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但见小丫头已经高高兴兴地上了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不甘不愿地坐了进去。
抬轿的小鬼们速度十分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出口。
楚斯寒心下暗哼，默默地在心里给陆判官记上一笔。
可惜小姑娘是凡胎肉体，不宜在冥界呆太长时间，不然，他一定会带她去水寒殿转转再回人间。
“下回带你去水寒殿转转。”
下了轿子后，楚斯寒略带遗憾地开口。
这是陆笙第二次听到这座宫殿名，第一次听到，是那几只妖艳女鬼们提的。
“那是大人在冥界的宫殿吗？”
“嗯。”
楚斯寒理了理衣裳，颔首轻应。
“好！”
陆笙看着他抿唇一笑。
二人刚回到府衙的书房，就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一群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你们不是说大人和陆姑娘在里面吗？怎么没有声音啊？”
“该不会是在看书吧？两个人在书房里，能做什么？”
“欸～大人的书房里也有卧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只听他们嘀嘀咕咕一阵闲聊后，又不时传来几声暧昧的低笑声。
楚斯寒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外，一双耳朵却在灯光之下略显红意。
第两百零八章 年轻美妇
陆笙原本还觉得有些羞耻，此刻见到楚斯寒这表情，又觉得很有趣。
堂堂冥界的殿下，竟然这么纯情，会因为属下的几句调侃之话而羞红了耳朵。
“联想如此丰富，怎么不去编话本去卖？”
楚斯寒凉凉的声音突然想起，外边顿时静了下来。
陆笙强忍着笑意将门打开，还能看得见几道没来得及逃远的黑影窜进一旁的花丛中。
有一个逃得慌忙，甚至还被树枝刮到了衣服，发出“撕拉”的声音。
“这群饭桶，案子一堆没见他们积极去查，胡思乱想倒是积极得紧。”
楚斯寒没好气地吐槽。
陆笙轻笑着道：“大人，时候不早了，二姨娘的事儿明早再查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楚斯寒说着，率先走在最前面。
陆笙也没拒绝，忙小跑上前，跟着他并肩走。
————
翌日。
临江府昨夜寒风乱雪，路边的树枝被积雪沉压，风一吹，便发出欲裂的声音。
陆笙一大早就起了，姚嬷嬷说楚斯寒让她到他的院子里一起用早膳。
因为没有陆洲的消息，通音符也联系不上，所以，她也没什么胃口。
只匆匆吃了一个素菜包和半碗粥就不吃了。
她正坐在桌前等着楚斯寒吃早膳，突见身穿蓑衣戴着笠帽的楚云走了进来。
“楚护卫。”
陆笙眼睛一亮，“我师父也回来了吗？”
楚云解了笠帽，朝楚斯寒微微作揖，才解释道：“昨日，属下和三王爷到楚府时，楚斯霖和那位控制梦境的人已经人去楼空，后来，三王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追到他们的踪迹，只是，那人极其狡猾，在临江府绕了一圈才离开。”
陆笙蹙眉，“这么说来，是没有追上咯？”
楚云点头，“等我们绕完临江府，他们已经不知去向，属下同三王爷追出城外时，天色已晚，便在城外的客栈休息了一晚。”
“三王爷呢？”
楚斯寒淡声问。
楚云道：“三王爷让属下先回来与你们说一声，他已经继续去追踪那人了。”
“嗯。”楚斯寒微微颔首，“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楚云又朝二人作了个揖，才转身出门去。
楚斯寒喝完最后一口粥，让人过来收拾完，才和陆笙一起乘车再一次去东方府。
两人这次来，并非是来查案，而是借口来看望东方月初。
毕竟是陆笙救了东方月初，所以，听他们说看望她，东方老爷也就信了。
还特地让一个嬷嬷领陆笙进去探望，楚斯寒则和东方老爷在前院坐着喝茶。
陆笙进院子时，东方月初已经醒过来了，旁边的丫鬟正在给她喂药。
她环顾了四周，最后在一旁发现了垂首敛眉的香儿。
“姑娘醒了？”
领着陆笙进来的嬷嬷笑着给东方月初介绍道：“这位是楚大人的未婚妻，姓陆，也是您的救命恩人！”
东方月初闻言，忙拿着帕子拭了下嘴，然后坐起身，想要下榻行礼。
陆笙忙淡笑着道：“东方姑娘身体不适，还是躺着吧。”
“哟，今儿可真热闹！”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家都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年轻美妇由一名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
第两百零九章 挑拨
妇人肤白貌美，身材纤细，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至于实际年龄，陆笙也看不出。
她穿着一袭象牙襦裙，外边披着一件白狐裘大氅，梳着灵婉髻，髻上还插着金蝴蝶步摇，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二姨娘怎么来了？”
东方月初坐直身子，看着来人柔声问。
陆笙挑眉，原来，这位就是东方府的二姨娘？
这容貌塞东方夫人许多，而且，面容和善，看起来就像个温柔亲切的人。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
看东方月初这态度，似乎对她还挺亲近？
“姨娘昨儿不在府中，今早一回来就听说你病了，可不得来瞧瞧？”
二姨娘坐到榻边，抬手轻抚着东方月初的鬓发，声音慈爱地道：“瞧这小脸苍白的，难怪姐姐不顾病痛，一早就出门去白月观替你求平安符。”
东方月初闻言诧异，“姨娘此话何意？”
“哦，姨娘回来时，正巧在大门处和你母亲碰上，问了两句，听朱嬷嬷说，你母亲听说你中邪了，所以想去给你求枚平安符来佩戴。”
二姨娘解释完，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
陆笙看得暗自心惊，如若不是东方日明道出了实情，她还真要以为，这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
东方月初压下心底的疑惑，自责道：“是月初的不是，还得劳母亲带病跑这一趟。”
她其实不太明白周氏为何突然要去白月观给她求平安符，要说给她自己求顺带帮自己求，这还说得过去。
但若说是特地为她去求的，这就让人起疑了。
毕竟，她和周氏并不亲近，而且，周氏常年呆在偏院，迄今为止，她都没见过周氏几面。
见她起了疑心，二姨娘眸中的笑意不禁深了几分。
她握住东方月初的手，声音依旧温柔道：“唉，若不是姨娘这边还有事儿走不开，也定要同姐姐一起去给你求枚平安符来。”
东方月初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一抹真诚的笑意，“二姨娘有心就好！”
陆笙看着二人目光的变化，心下不由暗自啧叹。
看似在为东方夫人说话，实则是在告诉东方月初，这向来对她不闻不问的东方夫人，突然关心起了她，这其中定有问题。
看样子，东方月初也确实起了疑心。
“这位姑娘是……”
二姨娘眼珠一转，目光顿时落到旁边一言不发地坐着喝茶的陆笙身上。
见她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陆笙持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她刚放下茶杯，就听东方月初介绍道：“陆姑娘是楚大人的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楚大人的人。”
二姨娘上下打量了陆笙几眼，笑着道：“本以为，我们月初已经是临江府容貌最出众的了，没成想，楚大人竟藏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还这么有本事的小美人儿。”
“二姨娘谬赞了。”
陆笙不慌不忙地抬眸，对着她淡笑道。
“陆姑娘莫需谦虚，”二姨娘笑容依旧地道：“楚大人文韬武略，才貌双全，一般的姑娘他只怕瞧不上眼，姑娘能入他的眼，想必是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