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得宠的三王爷
楚老太君没见过三王爷,也不知他长什么模样。
她住在京城的时候,三王爷还没出生,所以,第一个看见陆洲朝这儿走来的她,并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对那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感到好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三……三王爷!”
玉玲珑侧头看到来人时,慌忙起身,错愕地看着来人。
这话一出,楚老太君一时有些震惊。
傅闲云听到妻子的惊呼后蓦然抬头,在看到来人时,也有些惊讶。
“微臣见过三王爷!”
楚夫人和刚回过神来的楚老太君也慌忙起身微微行礼。
怕惊动其他客人,陆洲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入座。
对于几人的震惊,楚斯寒就显得相对镇定许多。
他起身朝陆洲微微作揖,才挪出一个位置让他入座。
陆洲刚入座,陆笙就端来了碗筷。
“笙儿,来,坐这儿。”
陆洲指了指自己的另一侧,示意陆笙入座。
“不了,您坐着吧,我还要忙呢。”
这一桌的低气压,她离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她可不想在这儿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这一声“笙儿”,让除了楚斯寒以外的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陆笙的背影。
“这……”
傅闲云看了看离去的陆笙,又看了看陆洲,一时不知该问什么。
“不知,三王爷和陆姑娘……是什么关系?”
楚夫人压下心下的不可思议,问陆洲。
她实在想不通,陆笙一个小小的农女,怎么会认识三王爷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要知道,这可是连她们楚家都不易接近的人啊!
“这位是……”
陆洲故作疑惑地看着她。
楚斯寒介绍道:“这是下官的母亲。”
“原来是楚夫人啊。”
陆洲故作恍然大悟,淡淡一笑道:“笙儿是本王唯一的徒儿,丫头年轻不懂事儿,以后若有做错之处,还望楚夫人看在本王的面上,不要与她计较。”
楚夫人心下一沉。
她怎么会听不出,三王爷这是在赤果果地警告她?
她方才还在嫌弃陆笙的出身,陆洲直接就过来打了她的脸。
即便她鲜少回京城,却也知道,三王爷有多得宠。
不止圣上宠他,就连大皇子,都格外宠这个皇弟。
记得东羌国琉央公主和大皇子成亲时,东羌国派使臣送来贺礼,其中,有一对价值连城的月明珠。
当时,在朝堂之上,三王爷一眼便看中了这对月明珠,于是夸赞了两句。
大皇子二话不说,当场就把那一对月明珠送给了三王爷。
东羌的使臣心里虽有不满,但却也只能夸赞一句,玄月国的皇子们当真兄弟情深。
圣上就更不必说了,在三王爷刚出生当天,就直接封他为王爷,甚至赐了下人,绫罗绸缎,以及一座新建的府邸。
这是天大的荣幸,毕竟,所有的皇子出生时都没有这个待遇。
只可惜,安贵妃红颜薄命,在生下三王爷后没几年就病逝了。
安家就安贵妃一个女儿,而且,在安贵妃入宫后没多久就相继因病过世了,偌大的家产就直接由安贵妃继承。
安贵妃病逝后,宫里的人都对这笔巨大的财富虎视眈眈,皇后和太子更是想将安家产业占为己有。
于是,曾私下里和圣上提,说想将三王爷养在自己膝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楚斯寒身世
不过,这事后来被太后拦下了。
太后不知和圣上说了什么,没过多久,圣上就直接下旨,将三王爷交给大皇子的母亲婉贵妃抚养。
这也是为何,大皇子和三王爷感情更好的原因。
不过,自从三王爷十四岁后,便离开皇宫,住到自己的府上。
从那之后,他与大皇子也疏离了许多。
太子期间曾多次想招揽他到自己的阵营,只可惜,次次都被他给拒绝了。
这也是为何后来,太子会给他下药的原因。
若他是大皇子阵营的人,拥有那么大一笔财富,将来招兵买马,死不比他这个太子容易?
只可惜,三王爷福大命大,不仅没死,人还变得沉稳聪明了。
楚夫人朝陆洲微微颔首,淡然一笑道:“三王爷可真爱说笑,陆姑娘性子活泼又不失稳重,不似一般不懂事儿的姑娘,定然不会轻易犯错的。
而且,陆姑娘就算有犯错之处,民妇一个外人,如何能管得了?”
这样的人物,不是她能得罪得了的。
可是,她却又很不满陆洲护着陆笙的语气,所以,只能客气地反击。
谁知,陆洲听罢,却只是一脸淡然地开口:
“本王听国师提过,说我这徒儿是楚大人的命定之人,如若我徒儿不嫁与他,三十一到,便是他阳寿殆尽之时。”
“看来,楚夫人对我家徒儿不大满意,而且,也并没有传闻中那般疼爱楚大人啊。”
楚大人慌忙看向楚斯寒,却见他微垂着眸,面色淡然,似乎,对于陆洲的话,一点也不在意。
她微微蹙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母亲两月前给她来信时,曾在信中提起,说如今的三王爷可不是什么善类。
而且,近段时日,国师动不动就去寻他,这件事,不仅惊动了太子一派,甚至连陛下都被惊动了。
不过,除了国师和三王爷本人,没人知道其中原因。
“这不是还没成吗?”
楚夫人淡笑着道:“三王爷说的是将来的事儿,这将来事儿将来提,至少目前为止,民妇是无权干涉陆姑娘对错的。”
陆洲笑了笑,倒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让大家赶紧吃饭。
一顿饭毕,楚夫人和楚老太君就离开了。
傅闲云因为府衙那边还有事儿,也携妻带儿离开了。
一时间,桌上只剩楚斯寒和陆洲二人。
陆笙把柜台暂时交给陆然,她则亲自给二人泡了壶茶。
“你这母亲,不太行。”
陆洲看着窗外的白雪,状似无意地开口。
楚斯寒淡淡一笑,道:“我的人我会自己护着,三王爷不必担心。”
陆洲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低声道:“到底不是亲生的母亲。”
楚斯寒神色微怔,随即微眯着眼看向他。
陆洲将目光从外边收回,落在他面上淡笑着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王为何会知晓这事?”
楚斯寒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直视着他。
陆洲淡淡一笑,道:“本王不仅知道你不是楚家的儿子,还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而且……”
他顿了顿,嗤笑着道:“两个多月前,本王与他还曾见过一次面。”
“你……”
楚斯寒正欲开口,就见陆笙提了茶过来,他慌忙止了声音。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个狗样
陆笙提二人分别倒了茶,才坐下,笑眯眯地开口:“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师父在这个角落贴了隔音符,就算她耳力再好,也是听不见的。
陆洲捻起茶杯吹了两下,淡声开口:“还能聊什么?为师不过是在同楚大人说一些你的陈年糗事罢了。”
“嘁~”
她信师父的话才有鬼嘞!不对,不信也有鬼。
反正,她就是不信。
她是听不见,但又不瞎。
楚斯寒方才震惊的表情,可不像是听她糗事的反应。
这两人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于是,她眼睛微微转动,看向楚斯寒讨地笑道:“大人,我师父他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楚斯寒面色柔和了许多,“就是,一些朝中政事。”
“哦。”
一听到是朝中政事,陆笙顿时没了兴趣。
比起这些朝中政事,她还是对降妖除魔驱邪抓鬼比较感兴趣。
陆洲看了楚斯寒一眼,心下不由又多了几分赞赏。
敢随口糊弄小丫头,还能让她深信不疑的人,楚斯寒绝对是头一个。
“累吗?”
楚斯寒低声问。
“不累不累!”
陆笙咧嘴一笑,开心地摇头。
有钱收的事,她都觉得不累。
今天客人真不少,扣除一切费用算下来,净利润应该能挣个一二百两,挺好的。
只可惜现下是冬天,她的小龙虾和河蟹不能上桌,不然,肯定还能挣得更多。
土豆是她之前收了放进空间镯中放着,一半留作明年做种子,一半则拿出来做菜。
大家都似乎很爱吃土豆,也似乎对它格外地感兴趣。
她囤积的那点土豆,好像快没了。
等明年春暖花开之后,她一定要大面积种植。
楚斯寒看着她的笑脸,原本烦乱的心情,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
陆笙身上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总是在牵引着他,让他忍不住地想要离她更近一步。
这种感觉就像……像常年躲在暗处的人,渴望见到暖阳一般。
他想,她上辈子应该是他的暖阳吧?
不然,像他这种向来铁面无私,冷心冷肺的人,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人如此在意?
每次回到临江府,他总会莫名地感到烦躁,只有回到黄阳镇,那些烦躁才会消失。
难怪国师说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会为了报答楚家的养恩,投身社稷,给楚府撑腰,然后,孑然一身。
自从遇见了他,让他终于明白了何为“望穿秋水”,何为“归心似箭”。
她到底是他的劫,还是他的幸?
“大人,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陆笙被他突然这般炙热的目光瞧着,脸上难免起了烫意。
她伸手摸了下脸,狐疑地问:“我脸上……应该没沾什么吧?”
“没有。”
他收回了目光,唇畔却荡着温柔的浅笑。
幸也好,劫也罢,反正,他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嗯哼——”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陆洲,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破这“春意盎然”的气氛。
好小子!当着他的面就敢勾引他闺女,真是和那位年轻时一个狗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连环杀人案
“楚大人,京城近日有连环杀人案,大理寺那边派人查了数日都没有消息,太子说你办案能力过人,并向父王举荐了你。”
对于陆洲突如其来的莫名敌意,楚斯寒表示有点无辜。
京城连环杀人案一事,他也听说了。
不过,此事不一直都是大理寺卿在处理吗?
况且,此案可是大事,若能查出凶手,那可是立了大功。
这么好的事儿,太子不举荐自己人,举荐他作甚?
“连环杀人案?”
陆笙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她看着陆洲道:“师父,立了功,有钱拿吗?”
“有。”陆洲颔首,“十万两白银。”
京城的通告栏贴的到处都是,要不是急着来黄阳镇,他说不定会考虑去破此案。
“十万两白银?!”
陆笙咽了下口水,兴奋地道:“师父,那凶手厉害吗?我去的话,能不能制得住他?”
“你?”
陆洲摇了摇头,“你恐怕不行,制不住。”
连国师降不住的人,小丫头怎么可能降得住?
陆笙一听,顿时蹙眉,“连我都降不住,那太子还推荐大人去?这不是想害了大人吗?”
楚斯寒:……
他真有那么差吗?
“为师还没说完呢。”
陆洲看着楚斯寒笑眯眯地道:“太子的提议,被父王拒绝了。”
他就是想吓吓楚斯寒,没想到,楚斯寒还没反应,自家闺女就先替他抱不平了。
他心里很不爽!
陆笙闻言笑道:“那就好,圣上果然英明!”
“不过……”陆笙话音微顿,问陆洲道:“师父,那凶手是人吗?”
陆洲淡声道:“半人半鬼吧。”
“半人半鬼?”楚斯寒蹙眉,“此话怎讲?”
“这有些人啊,生前任劳任怨却被人杀害,心里不甘,最后死不瞑目,不想入冥界,便在世间徘徊,久了就会变成厉鬼。”
陆洲说到这儿,看了他一眼,继续解释道:“最后,他们会附在人身上,杀死凶手,和凶手一类的人。”
“我听闻,死的都是男子,那些男子到底做了什么?”楚斯寒很好奇。
“他们啊?”
陆洲往椅子后一靠,唇畔挂着淡笑道:“要么是赌坊中卖儿卖女的赌鬼,要么,就是家中有妻妾,却还在青楼里花天酒地的花鬼,要么,就是醉生梦死的酒鬼。”
陆笙双手撑着脸,歪着脑袋沉吟道:“这么说来,这凶手是位女子咯?”
陆洲:“这人不一定是女子,但这鬼肯定是。”
陆笙撇嘴,“连我都降不住的鬼,肯定得和师父您一样的年纪了吧?”
怎么着也肯定有百年道行了。
要知道,几十年道行的鬼她都抓过的。
“差不多吧,道行比为师还差了些。”
小丫头一直以为他只有百年修行,殊不知,百年不过是他那张皮囊的百年而已。
他真正的年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师父,要不您替我把人抓住,然后,我再把人带到大理寺去,赏金三七分如何?”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她馋啊!
陆洲挑眉,“谁三谁七?”
“这还用说吗?”陆笙嘻嘻一笑,讨好地道:“师父您又不缺钱,这点钱您还要跟徒儿争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除了坑爹,不坑别人
自家闺女这不要脸的精神真是越发强大了。
过去想占他便宜还会走迂回道路,现在是赤果果地表露出来了。
“合着我费力抓人,好处还得全归你呗?”
闺女也不能这么惯着,更何况未来女婿还在这儿呢,让人家瞧见,还以为自家闺女喜欢占便宜呢。
陆笙听了自己也觉得心虚,忙干笑道:“您要不愿意,咱们四六分也行啊!”
陆洲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要不五五分?”
见陆洲还是冷眼看着她,她忙咬了咬牙,弱弱地举手道:“要不四六分,我四您六,如何?”
陆洲沉吟道:“为师怎么觉得,这生意怎么做都是你赚了?”
“徒儿这不是穷吗?”陆笙扯着他的袖子摇晃着道:“您就当扶扶贫,帮徒儿这一回呗。”
十万两,四六分,她也能拿到四万两,不亏啊!
这么多钱,她这小食肆开半年都未必能挣得到。
“十万两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
一旁沉默不已的楚斯寒突然开口。
师徒二人目光齐刷刷地朝他望去。
陆洲眯着眼笑道:“楚大人可真是大方。”
楚府家大业大,这是众人皆知的。
原本,楚府家业传到楚洪忠手里时,曾有一段时间处于衰败期。
后来,还是年仅十二岁的楚斯寒接手,把楚家家业带回鼎盛时期。
所以,他花楚府的钱,是天经地义的。
毕竟,如果不是他出手,如今的楚家只怕已经一落千丈。
“谢谢大人!”陆笙感激过后,笑道:“不过,师父说了,无功不受禄,我虽爱财,却也不能无缘无故拿您这么多钱呀。”
楚斯寒也不知是被说服了,还是因为她的拒绝而感到失望,眸底闪过一抹黯然。
陆洲却眯了眯眼,没好气地骂陆笙道:“所以,你就能无缘无故跟为师拿钱了?”
“您不一样,您可是徒儿的亲人,将来您老了死了,继承人不得是徒儿吗?”
陆洲:……
这丫头就没指望他好过。
陆笙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多想。
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陆洲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可这话听在楚斯寒耳中,却莫名地觉得扎心。
他在小姑娘心里的分量,好像还没那么重。
而陆洲,在无语过后,又莫名地有些感慨。
小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挺有分寸的,虽是个小财迷,却也不是谁的钱都拿的。
就比如前世,有一年过年,阎王到他那里做客。
见小丫头坐在屋檐下笑眯眯地数着自己给她的几块钱红包,觉得甚是有趣,于是拿了一打凡间的钱给她。
谁知,却被小丫头给推回去了,说什么都不要。
后来,他自作主张替她收了那笔钱。
他想着,像阎王这种狗东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谁知,小丫头趁他睡觉时,把钱悄悄顺走了。
所以说,小丫头除了坑爹,从来不会坑别人。
除非是和她有仇的人。
“大人,您怎么了?”
见楚斯寒脸色不太对劲,陆笙有些担忧。
“没什么。”
他就是觉得胸口有些烦闷,呼吸不大顺畅而已。
第一百七十章 治不了心病
林江和余阳还有木言三人从坐下到现在都还没有要离桌的意思。
他们想要过来跟楚斯寒打招呼,却又畏惧三王爷,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
“陆兄,妹妹和三王爷怎么也认识?”
木言很是疑惑,上回他还以为,三王爷真的把陆笙认错成故人了呢。
但是现在看来,估计不是认错,而是真的认识啊!
而且,看陆笙那么自然地就去扯三王爷的袖子,三王爷不仅没有斥责她,还很宠你地任由她晃着。
这关系一看就很不一般啊!
陆然往那边看了一眼,淡定地道:“哦,三王爷是我妹妹的师父。”
“咳咳——”
原本还在淡定喝茶的林江,直接被陆然的话给呛到了。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才抬头看着站在木言旁边的陆然道:“你是说,三王爷是令妹的师父?”
“嗯。”
陆然很淡定地点头。
“这怎么可能!”
林江不敢相信。
陆笙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如果三王爷是她的师父,那三王爷岂不更厉害?
可是,京城的人不是说,三王爷是个草包吗?
难道以前的他是装的?
不止林江震惊,连余阳和木言都很震惊。
陆然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的不平稍微好了一些。
他方才也很震惊,现在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不知从何时起,自家妹妹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认识的人物,地位是一个比一个高,幸好他胆识过人,不然,只怕要当场晕倒。
到现在,何勤和何来都不知问他几回三王爷的身份了,他愣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说那是妹妹的师父。
一来,是怕他们会被吓着,二来,是怕人多嘴杂。
何来和何勤都听陆笙提起过这位非常有钱的师父,不过,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年轻。
林江若有所思地看了陆洲一眼,心下不由一阵唏嘘。
难怪三王爷会不时地出现在黄阳镇,原来是因为在这儿收了徒弟。
陆笙这边,她替楚斯寒斟半杯茶,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所有不舒服之处,可尽管说,我师父别的不说,医术还是会一些的。”
楚斯寒:……
陆洲:……
他是会治病,但他能治心病吗?
他突然觉得楚斯寒真难。
小丫头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人家都把醋意展现得这么淋漓尽致了,她还看不出来。
楚斯寒心下暗叹,淡声道:“我无碍,陆姑娘不必担心。”
他愁啊,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小姑娘知道,自己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他在她心里的分量太轻的缘故?
陆笙闻言灿烂一笑,“没事儿就好,您请喝茶!”
楚斯寒微微颔首,捻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却望向她。
可能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她白净的皮肤透着嫣红,一双眼睛清澈晶亮,好像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落在她那双眸中,都会自动净化。
“又下雪了!”
她望着窗外惊呼一声。
陆洲和楚斯寒二人几乎同时往窗外望去。
只见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飘了进来,落在她伸出的掌心之上,然后迅速融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命格不合
“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陆洲忍不住念叨两句,还起身将窗户关上。
陆笙将掌心的雪水倒掉,看着楚斯寒笑问:“大人堆过雪人吗?”
楚斯寒摇头,“不曾!”
陆笙坐直身子,撑着下颌道:“我六岁的时候,因为贪玩儿,在雪地里堆了一天的雪人,最后被双腿被冻着了,起不了身,要不是师父发现的早,我只怕早就被冻死在雪地里了。”
陆洲下意识地看向楚斯寒,果然见他清晰明朗的眸底起了几分疑惑。
他忙对陆笙道:“徒儿,去热壶酒来。”
这小丫头,是深怕楚斯寒不起疑吗?
十年前的三王爷才十七八岁,而且从未出过京城,怎么可能会认识她?
小丫头有时候精明地跟猴儿似的,有时候又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该说她傻。
“哦,这就去。”
陆笙起身,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等他离开,楚斯寒才接着之前的话题问:“三王爷在哪儿见过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他亲爹了。
陆洲笑了笑,淡声道:“就在黄阳镇。”
“黄阳镇?”楚斯寒惊讶,“他竟然来过?”
陆洲颔首,“他来找我商议一些事情,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原来如此。”
楚斯寒面色淡然地微微颔首,“也不知,斯云醒了没有。”
陆洲挑眉,“楚大人是指你那位已经‘死去’的弟弟?”
楚斯寒微微颔首。
当年,楚斯云中毒后,确实死了。
但是,楚洪忠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落雪山庄有一种仙草,能让人起死回生。
于是,他求到落雪山庄去,最后,阎晔答应了。
后来,楚洪忠瞒着所有人,当夜开棺,直接把人连夜送到落雪山庄去。
后来人是救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听阎晔说,是因为他三魂七魄受了惊吓,得要好好修养,想醒过来,至少都要沉睡上十几二十年。
如今,时间已过十三年,那边却还是没有传来楚斯云醒过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在怨他?”陆洲突然问出声。
楚斯寒愣了愣,最后淡笑着,没有说话。
陆洲笑了笑,“你一出生就和你母亲的命格不合,若是养在落雪山庄,注定活不过十岁,除非远离你母亲,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楚斯寒拳头微微握紧,表面却依旧不疾不徐的。
陆洲低笑一声,道:“只可惜,连你爹都没想到,你在楚府会被人下死咒。”
楚斯寒蹙眉,“所以,我注定活不过三十岁,是真的?”
“千真万确。”
陆洲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当年,楚夫人的大儿子刚出生就夭折了,你爹便趁乱将你和那死婴对换。”
“却不想被走进来的楚洪忠碰个正着,没办法,他只好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实情,并且还答应楚洪忠,往后,只要楚府有难,落雪山庄定会在所不辞。”
当时,楚洪忠怕母亲和妻子知道此事后伤心,于是,给稳婆和当时在屋里接生的一众丫鬟一笔钱,让她们离开黄阳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了也不放过
“所以,他们并非是故意丢弃我,而是迫不得已?”
楚斯寒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洲问。
陆洲颔首,“可以这么说。”
“那国师说的话也是真的?”
楚斯寒这话一出,陆洲顿时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淡声开口:“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能解决。”
楚斯寒正襟危坐,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其他方法下官不想知晓,下官只想问,国师所言,可否属实?”
陆洲淡声道:“你如今已经二十了,和你娘命格不合的劫已破,你要是愿意,可以回落雪山庄去。”
知道他在转移话题,这让楚斯寒有些疑惑。
“三王爷莫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徒儿吧?”
他不认为陆洲会对陆笙有别的情愫,因为,陆洲看陆笙的眼神,除了宠溺之外,并没有其他想法。
似乎更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
而陆笙对陆洲也是如此,除了尊敬之外,就只有对亲人之间的依赖。
而且,听陆笙方才的话,楚斯寒就能断定,他俩认识,应该不止几年的时间。
陆洲神色不太好看。
这小子真是明知故问。
自己费那么多钱养大的猪,虽然只是灵魂,但也不能说送人就送人啊!
楚斯寒表情郑重地道:“三王爷放心,您把笙笙交给下官,下官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她那性子,能舍得让别人给她委屈受吗?”
陆洲不屑地道:“再者,渣男都是这么发誓的。”
“渣男?”楚斯寒不解。
陆洲想了想,回道:“就是喜欢玩弄女子感情的薄情人。”
楚斯寒:……
“王爷,下官活了二十年,向来洁身自爱,也从未给过任何女子承诺,不存在玩弄感情一说。”
见他急的就差举手发誓了,陆洲又想起了阎王的话,忙轻叹一声道:“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本王不管,只要她愿意,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过,你小子若是敢负我徒儿,你就是死了,本王也绝不放过你。”
到时候,就是阎王亲自下场也不管用。
楚斯寒笑了,“王爷放心,下官定不负所望!”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陆笙提着酒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问。
陆洲淡声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最近黄阳镇猪肉价有些贵,为师便同楚大人商量一下,该怎么降低一点,为百姓谋点福利。”
“是该降。”
陆笙将酒壶放在桌面上,点头附议道:“您是不知道,一斤五花肉得十斤,在我们柳月村的村头买,才十五六文一斤,比镇上便宜多了。”
楚斯寒垂眸无声一笑,并未出声。
陆洲拿出一个酒葫芦,将壶里的温酒全倒进葫芦中,然后起身问:“徒儿,你那府邸打理好了吗?”
陆笙颔首,“都收拾好了,不过还没住过,您自己挑个合适的院子,到时候我给您留着。”
邓如梦送她的院子虽不比楚府大,但也不小,陆家人的院子留出来,还空出好多地方呢。
“行,那为师先回去休息了,赶了这么久的路,有些乏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提着酒葫芦就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做送人头的事
“府邸?”
等陆洲走远,楚斯寒才疑惑地开口。
陆笙道:“哦,是邓姑娘给我的谢礼,就在你们楚府隔壁。”
“楚府隔壁?”
楚斯寒垂眸沉思片刻,挑眉道:“可是最尾数,靠明阳河的那一座?”
“对!”陆笙颔首,“就是那一座。”
楚斯寒微微颔首,随即又问:“以后……都会住镇上吗?”
“差不多吧。”
楚斯寒闻言,薄唇微扬了扬。
陆笙手指轻弹了下茶杯,淡声道:“村里的屋子明年开春我就要请人拆了,做养殖地,其他田地都用来种植西红柿和土豆,还有小米辣。”
除了土豆,其余两样楚斯寒还没见过。
不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自小姑娘这里,他好似已经习惯了般,并不觉得疑惑。
“楚云,你坐下歇会儿吧。”
见楚云从后厨走出来,陆笙忙喊着他道。
这会儿客人只剩三三两两,没有一开始的多了。
楚云上完最后一道菜,才往这儿走来。
问楚斯寒道:“大人,您吃过火锅吗?”
“火锅?”
楚斯寒微微摇头,“未曾听说过。”
“是我们食肆准备新推的一道美食。”
陆笙笑道:“不过,目前因为食材欠缺,所以暂时没能推广,可能要等到明年才成。”
辣椒明年才能种植,火锅要吃辣的才够劲儿。
何章最近趁着闲余时间,会按照陆笙给他的配方调制汤底,准备等明年大展身手。
楚斯寒微微颔首,“很期待明年。”
楚云左右扫视两人一眼,借口道:“陆公子让属下过去与他们喝两杯,大人和陆姑娘先聊。”
陆笙颔首,“去吧,今天辛苦了!”
堂堂知府大人的护卫来给她这小小的食肆当店小二,着实有点委屈楚云了。
等楚云过去,陆笙才问楚斯寒道:“大人,这会儿晚膳也快到了,您还想吃点什么吗?”
“晚膳?”
楚斯寒微愣。
他一顿饭,竟然从午膳吃到了晚膳?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
憋了许久,他才吐出两个字:“尚饱。”
陆笙微微颔首,笑道:“我也还饱。”
她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问:“大人,京城连环杀人案您了解多少?”
十万两啊,她还是忘不掉!
楚斯寒摇头,“寥寥无几,只知死的都是男子。”
京城和临江府到底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案发时间又尚短,他一时半会儿还没了解那么多。
之所以知道都是男子,还是外出用膳时,听从京城回来的商客讨论的。
“好吧!”
陆笙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嘴。
“听三王爷的话,这案子似乎很危险,你……”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陆笙忙笑道:“大人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她之所以会问,就是想知道,师父的胜算到底大不大,那十万两能不能到手而已。
这么危险的事,当然得由师父去完成了。
送人头的事,她才不会去做呢。
“啊咻——”
刚到陆府门口的陆洲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冷哼一声,嘀咕道:“不会是小丫头又在想办法坑爹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奇”的笔
临江府。
子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玉春楼里却依旧灯火通明,胭脂香四溢。
它是临江府最大的青楼,里面姑娘各个如花似玉,花魁更是多才多艺,美若天仙。
外面雪花纷飞,寒天冻地,里面却热闹不已。
女人娇媚的挽客声,以及男人轻佻的调戏话语在楼里回荡交错。
软玉温香在怀,再加上酒精的麻痹,让男人们都忘了,他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在担心等候。
一道魁梧的身影,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玉春楼的牌匾,旋即抬脚走了进去。
“啊——”
一件房间突然响起了姑娘心胆俱裂的尖叫声。
楼下的人纷纷跑上去,只见好房里的男人已断了气,脸上还保留着欢愉的表情。
“这……这怎么回事儿?”
老鸨从呆愣中回过神后,忙问处在惊恐中的姑娘。
“妈妈,人不是我杀的!”
那姑娘顾不上衣不遮体,直接爬了过来,跪在老鸨面前,涕泗交流地道:“方才,方才有道黑影闪了进来,那位官人他……他就死了!呜呜——”
姑娘说罢,惶恐地掩面痛哭。
老鸨稳了稳心神,喊道:“快,去衙门报官!”
翌日,临江府各大小青楼都有男子身亡,死法都一模一样。
这也让各个楼里的姑娘都洗脱了嫌疑。
楚斯寒收到此事回到临江府时,已是半夜之后。
此事,一起同行的,还有陆洲和陆笙。
因为陆洲怀疑,是京城那位“半人半鬼”来了。
这事很快就引起了府衙的重视,各个青楼在第一时间就都已被迫关了门。
据了解,这些死去的男子,家中都有同样温纯善良,任劳任怨的妻子。
“师父,不会真是京城那位吧?”
了解情况过后的陆笙,忙问陆洲。
“十有八九。”陆洲轻叹,“没想到,他竟然从京城逃到了临江府。”
“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
那些人渣的命陆笙不太在意,她更在意那十万两。
陆洲沉吟片刻,看向楚斯寒道:“楚大人,你速速让人去准备做法事用的东西。”
他要会会这东西。
楚斯寒表情凝重地颔首,“王爷需要些什么?”
“稍等片刻。”
陆洲说罢,拿出一支笔在纸上齐刷刷地写了一堆东西。
楚斯寒看着他那支笔,面露惊讶。
他看了眼陆笙,却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对这种无需蘸墨也能写字的“神笔”一点都不惊讶。
字写好了之后,陆洲把钢笔盖盖好,然后拿起写好的纸轻吹几下,交给楚斯寒道:“让人按照纸上的东西置办即可。”
“哦。”
楚斯寒接过纸张,目光却还是落在他手中那钢笔上。
陆洲无视他的好奇,直接将钢笔收好。
“楚云,这个交给你去办。”
楚斯寒将纸张递给楚云。
“是!”
等楚云离开之后,他才转过身来,欲言又止地看着陆洲。
陆洲挑眉,故作狐疑地问:“楚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才……王爷用的那支笔,是从何处买的?”
他瞧着好像比他的毛笔好用多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白眼狼
“你是说这个?”
陆洲将钢笔拿了出来,摆在他面前问。
楚斯寒眼睛一亮,点头道:“正是!”
陆洲把笔转了一圈,抬高下颌道:“此物名唤钢笔,是本王自制的,上天入地,仅此一支。”
陆笙朝天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忍心戳破他的谎言。
“王爷自制的?”
楚斯寒向来不轻易佩服一个人,此刻,却对陆洲佩服不已。
“可否借下官瞧瞧?”
陆洲很大气地点了下头,“拿去吧,当心弄坏了。”
楚斯寒闻言,忙小心翼翼地接过。
在观察了一圈后,由衷地道:“王爷是怎么想到制造这么一个东西,然后往里灌墨水的?”
这三王爷,可真是个神人!
陆洲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道:“当时灵感一来,就自己打造了。”
“师父,您要点脸行吗?”
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的陆笙,忍不住开口。
她对楚斯寒解释道:“大人别听我师父瞎吹,这东西叫钢笔,其实是一位叫沃特曼的人发明的。”
“沃特曼?”
楚斯寒蹙眉,这名字听着有点怪,“那是什么人?”
陆笙回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原来如此!”
楚斯寒一脸惋惜。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推广使用,多好啊!
“就……不能让为师装会儿逼吗?”
陆洲眼神幽怨地瞥了她一眼。
他养的这什么玩意儿?
成天不是盼着他早死继承他财产,就是拆他的台,戏都不让他好好唱,这个小白眼狼。
陆笙面无表情地朝他挑了下眉,“是师父您说的,不能撒谎。”
“哼!”
陆洲冷哼,斜眼看着她问:“你对为师撒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为师对你说过的话?”
陆笙闻言嘿嘿一笑,“这不一样,您是我亲人,而且,我那都是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
陆洲挑眉,“在为师的枸杞里掺辣椒,骗为师说那是枸杞,那是善意的谎言?”
院子里有一颗小米辣,果子不大,小小的,跟枸杞差不多大。
陆笙为了整他,就摘了晒干,然后混在他的枸杞里。
他因为对自家徒儿没有防备之心,见她泡着枸杞茶笑眯眯地给他端来,一时感动不已。
于是,一大口便吞了下去,顿时被呛得涕泗横流。
恶作剧得逞的小丫头,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没心没肺。
陆笙听着有些心虚,“那时候,人家还年少无知不懂事儿嘛!”
那时候,她才八岁,早不知过去多少年了。
没想到,师父比她还记仇。
楚斯寒听着觉得有趣,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画面,不自觉地低笑出声。
师徒二人同时朝他看去,他表情一僵,忙掩唇轻咳一声。
“大人想要钢笔吗?”陆笙挑眉笑问。
“嗯。”楚斯寒颔首,“可王爷说,只有一支。”
陆洲闻言,忙把自己的钢笔收好。
他来的时候,就只放了一支在空间戒里,若被这丫头强行要去,那可就真的没了。
陆笙见他的动作,不屑地轻嘁一声。
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支,递给楚斯寒道:“大人,这支送您!”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谜团重重
“不是说上天入地,仅此一支?”
楚斯寒接过钢笔,瞥了陆洲一眼,揶揄开口。
陆洲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陆笙轻笑着起身,教楚斯寒怎么用钢笔。
楚斯寒认真地听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上,渐渐入了神。
“大人,听明白了吗?”
说完使用方法的路上,抬头看他问。
“啊?哦。”回过神的楚斯寒,愣怔过后,忙颔首,“嗯,听明白了。”
陆笙朝他笑了笑,“听明白了就好,这就当谢过您送我玉簪的谢礼好了!”
虽然,比起那玉簪,一支钢笔算不得什么。
而她这句话,让原本还在为收到她礼物而暗自高兴的楚斯寒,顿时没了心情。
然而,他心情低落过后,又有些释然。
就当是定情信物好了。
“玉簪?”
陆洲眼睛眯了眯,“什么样的玉簪?”
听他问起,陆笙忙把玉簪拿了出来。
“师父,就是这支。”
陆洲在看到那玉簪的第一眼,忽然嗤笑一声。
然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果然啊,命中注定。”
“这玉簪……怎么了?”
楚斯寒有些茫然地看着陆洲。
“这玉簪,还有我徒儿手上的玉镯,是你祖父亲自打造的,玉簪给了本王,而玉镯则给了你父亲,后来,我们将这两样东西都送给了你母亲。”
楚斯寒诧异地看向陆笙,却见她挽起袖子,露出那只碧绿的玉镯。
陆笙心虚地解释道:“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表姐要成亲,我只是想知道,这玉簪的来处。”
楚斯寒对她无声一笑,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他转过头看向陆洲,问:“不知,王爷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还有,您为何将那玉簪送给我母亲?最后,这玉簪为何会出现在楚府?”
他很是不明白。
陆洲的年纪比他父亲差了二十来岁,和他母亲亦是如此。
他为何要将玉簪送给他母亲?
“呃……”
陆洲眨了眨眼,轻咳一声道:“其实,本王是你祖父的徒弟,你师父是本王师兄,你母亲是本王师姐,至于为什么把玉簪送给你母亲?那当然是因为,她待本王像亲弟弟咯。”
他若说自己和他父亲同岁,还是情敌关系,这小子岂不怀疑他的身份?
“至于怎么出现在楚府?”陆洲挑眉道:“那得要去问问你父亲了。”
不过,他也就能骗骗一无所知的楚斯寒,自然骗不了知她底细的陆笙。
不过……
师父怎么会看得上楚夫人呢?
而且,他看楚夫人的眼神,也不像是看“爱人”的眼神啊!
况且,楚斯寒的祖父,不就是楚老太爷吗?
还有,师父和楚斯寒的父亲送给楚夫人的东西,出现在楚府,那不是很正常吗?
以楚斯寒的智商,应该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才对!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楚斯寒不是楚家的孩子。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后来,原本给师父师兄的玉镯会落到师父手中?
陆笙眼睛眯了眯,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毕竟,这玉镯可是她十八岁生辰时,师父亲自送给她的。
既然师父的师兄和师姐有了楚斯寒,说明师父是被拒绝的那个。
那被退回来的,不该是玉簪吗?怎么会是玉镯呢?
真是怪哉!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来了!
她刚要张嘴问,陆洲却先她一步伸出尔康手,示意她别问。
“想知道什么,以后再问,师父现在乏了。”
小丫头对楚斯寒那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让她问,只怕会让楚斯寒对他的身份存疑。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只能先把小丫头的问题暂时堵住。
“哦。”
被疑团环绕的陆笙,见他已经闭目养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
暮色将临江府笼罩,原本还在飘飘荡荡的小雪也停了。
府衙正中央,一名身穿道袍的银发男子,正站在供桌前做法。
此人正是陆洲。
围观的人群中,有站在旁边的楚斯寒和陆笙,还有楚云三人。
其余的人,都躲在不远处围观。
“大人不是回来抓凶手的吗?怎么请了个道士来做法?”
“难道大人也信民间流传的鬼杀人?”
“大人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
围观的衙役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因为青楼里的姑娘们都说看不清凶手的脸,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黑影,于是,民间便传闻,这是一起鬼杀人事件。
就在所有人半信半疑之际,天空突然开始雷电交加。
楚斯寒几乎下意识地站到陆笙面前,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陆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忙从他背后踱步出来,与他并肩站着。
“来了!”
陆洲蓦然睁眼直视前方,唇角勾着一抹邪笑。
随着他声音落下,暴风突起,烛火瞬灭,桌上的贡品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楚斯寒站在风向处,再次将陆笙挡在身后。
陆洲伫立于风中,身上的黄色宽袍和银发在风中狂舞,他却纹丝不动。
众人纷纷用袖子挡风,眯着眼望向前方。
只见暗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这儿缓缓走来。
陆笙稳住身形后,从楚斯寒身后探出头来,在看到那黑影时,双眸瞬间起了几分兴奋的光芒。
“是你在召唤我?”
黑影停在陆洲两米之外询问。
“正是。”
陆洲一手持着桃木剑,一手负在身后,淡定地朝前走了两步。
此人是一名身高七尺的大汉,但他脸上表情阴沉冰冷,声音更是雌雄难辨。
仔细一听,似有一对男女在同时开口说话一般。
陆洲打量了他片刻,淡声问:“看你修行年份,已不下百年,为何忽然要杀人?”
“为何?”
那大汉冷笑,“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陆洲淡笑,“你杀了负你的人,可以理解,但你杀了别人,你觉得别人会感激你吗?”
在这个女子要遵循三从四德的年代,无论那些男子怎么渣,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为什么不感谢?”大汉蓦然瞪眼,死死地盯着陆洲道:“他们明明有贤妻,有乖儿,明知道家里人会等着他们回家,却在外边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回去之后又对着妻女喊打喊杀,他们不该死吗?”
“他们是该死。”陆洲点头,“但是,你有想过,他们死后,他们的家人往后该如何吗?
不说别人,就说那位死在玉春楼的陈桐,他们一家五口人,母亲卧病在床,妻子又有腿疾,最大的孩子才七岁,这一家的重任全在他身上,如今他死了,谁来挣他母亲和妻子的医药钱?谁替他养活那三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彼岸花
陆洲这一声声的质问,让大汉高大魁梧的身子有些站立不住。
“你想杀的人死了,你气不过,便誓要杀尽天下所有的负心人,但你却不知,你的一时痛快,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陆洲越说,表情越冰冷。
“有些人他是该死,但却偏偏不能死,而你,表面看似在替那些与你一样可怜的人出气,实则是在害了她们。”
大汉往后踉跄了几步,疯狂地嘶吼道:“我是在救她们!我没错!我没错!”
陆洲表情讥讽地反驳道:“你是在害了她们。”
“我没有!我没有!”
那大汉突然抱住头,表情狰狞地瞪着陆洲大吼。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陆洲看着他道:“你若是有些想改过,我倒是可以超度你,但是,你若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座收了你!”
“收了我?”
那大汉突然站直身子,看着陆洲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笑声戛然而止,他表情阴冷地对着陆洲道:“连国师都拿我没办法,就凭你一个臭道士?”
“国师?”
陆洲轻蔑一笑,不以为然。
“如果你再执意如此,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他说罢转过身,指着楚斯寒对那大汉道:“你瞧瞧那是谁?”
大汉狐疑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站在那儿,正镇定地看着这边。
大汉冷哼,“不就是两个年轻的娃娃,你想唬我。”
他轻抚了下鬓发,动作柔媚,这个动作配上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形,怎么看怎么渗人。
陆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了。
陆洲淡淡一笑,他大步上前,在楚斯寒疑惑的目光下,在他额前点了一下。
“欸——大人!”
见楚斯寒突然倒下,陆笙赶忙伸手将他接住。
楚云也忙跑过来,蹙眉看着陆洲,眼中满是责备。
陆笙查看了一下,发现楚斯寒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后,蹙眉看着陆洲问:“师父,你对大人做了什么?”
陆洲表情波澜不惊地道:“没事儿,就是把本尊放出来吓唬一下那死老太婆而已。”
老太婆?
陆笙嘴角微微抽搐。
别人是老太婆,那他是啥?活化石?
就在此时,陆笙忽然发现,楚斯寒身上突然红光乍现,四周的地面突然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那是盛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也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
“这是……”
陆笙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陆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楚云看不到那些画面,所以,看到陆笙错愕的表情,误以为是楚斯寒出了什么问题。
陆笙还没来得及回答楚云的问题,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从楚斯寒的身体中坐起身,然后伸手打了个哈欠。
他穿着一袭红衣,墨发披散在身后,那张脸和楚斯寒几乎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楚斯寒看起来一身肃气,他却给人一种慵懒且不正经的感觉。
“大……大人?!”
陆笙试探地唤了一声。
他疑惑地侧过头,唇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许久不言。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叫陆笙?
“小姑娘长得真标致!”
陆笙下颚被他用手挑起,大拇指轻摩挲着她的脸,那张俊美的脸上洋溢着轻佻的笑。
她微微蹙眉,一掌直接把他的手拍开,面无表情地道:“无耻之徒。”
大人才不会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调戏她呢,这人没羞没臊的,也不知是什么人。
“阎寒,再敢动我徒儿,小心你的手。”
楚云听不见他们说话,只看到他们嘴巴一张一合,而且陆笙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愤怒的样子。
他扶着楚斯寒坐在一旁,挠了挠头,疑惑不已。
“哦?”
被唤作阎寒的红衣男子挑眉看向陆洲,又看向陆笙,低声轻笑:“原来是陆师叔的徒儿,那不就是我那未婚妻?”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撩陆笙的头发,陆笙忙往后倒退几步,微蹙着眉,目光防备地盯着他。
“有趣!”
他又低笑一声,这才站起身,脚踩着曼珠沙华一步步朝陆洲走去。
“阎……阎寒?阎王之子!”
大汉在看到阎寒时,身子顿时一个哆嗦,人也不自觉地往后倒退。
“不知,陆师叔召唤侄儿出来,所谓何事儿?”
阎寒看也不看那大汉一眼,而是双手环胸,声音慵懒地看着陆洲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陆洲指着那大汉道:“师叔最近灵力受阻,所以,想请你过来帮忙将这老太婆送到冥界去。”
“就这儿?”阎寒蹙眉。
陆洲点头,“就这。”
阎寒冷睨了他一眼,大手一挥。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请吩咐!”
二人上前,先是同陆洲行礼,才恭敬地朝阎寒作揖问。
“把这附在别人身上的老太婆带回冥界去,若是她敢逃出来,就直接丢进忘川河中。”
忘川河,就是冥界的血河,里面有铜蛇铁狗和毒虫猛兽,恶鬼若被丢到里面,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那大汉一听,眼睛蓦然大睁,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突然,一道黑影从大汉身上蹿出,想要逃离此处。
大汉“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雪地里。
阎寒眸光一冷,手在虚空中一抓,只听一阵凄厉的怪叫声响起。
他手刚松开,一道身影便从半空中落下,变成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
“带走。”
“是!”
随着阎寒的话音落下,黑白无常二人忙将那女人驾起,然后消失。
“啧啧,原来是一具尸体。”
陆洲点燃一张符,掩着鼻蹲在大汉旁边查看一番后开口。
这尸体应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好在最近下大雪,天又冷,再加上有鬼气的滋养,所以并没有任何的异味。
阎寒看都没看那尸体一眼,直接回过头,微歪着脑袋打量着陆笙,随即,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哦?是我娘的玉镯。”
陆笙握住玉镯,狐疑地看着他。
陆洲起身,看着他道:“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身体里去吧。”
阎寒没有理会他,而是大步走到陆笙面前,垂眸看着她笑问:“你叫陆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