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6章 不要脸的老家伙
田庄大门外,秦风送走了桑驰一行。
这些人一个个志得意满,不虚此行,心里的高兴劲儿都在脸上表现着呢。
丑奴冲着桑驰的背影,啐了一口:“呸,黑心烂肺的玩意儿,这要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
秦风知道他想说,当年他们家族是何等的风光,要是还是大秦的天下,这些人在他们面前放屁都得夹着。
“此一时彼一时,忘记过往吧,重新开始不好吗?”
“诺!”
看着桑驰一骑绝尘,消失在视线里,秦风回转身形。
送走一个桑驰,家里还有一个公输峣呢。
这老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
也怪自己,当时想的太简单了,随便就把图纸画出来交给周傅。
还让周傅误会了,他以为自己的身后肯定有高人指点,想也是的,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来的这超前的设计理念?
这种事情要是换做别的人倒还好说,可是偏偏遇到的是周傅。
这家伙是公输门下,这不,才多久啊,就把狼招来了。
葛翁走了过来:“小郎,眼看天近午时,周大匠师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是不是先给他们安排饭食?”
就算是葛翁不说,秦风也打算这么做。
不管怎样,人家大老远的登门拜访,管顿饭还是应该的。
秦风亲自下厨,炒了个青菜,把红烧肉热了一下,准备了两份米饭就端了上去。
“公输前辈久等了,小子家中琐事缠身怠慢了。
为了表示歉意,小子亲自下厨整治了两个菜,权当赔礼,请慢用。”
公输峣手捻须髯,轻轻颔首:“早就听我这不争气的弟子说,秦小郎擅庖厨,今日就让老夫尝一尝你的手艺。”
说着,提箸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他眯着眼睛一副陶醉之状。
旋即放入口中,入口即化,丝毫感觉不到油腻,这,简直是绝了。
在没有就米饭的情况下,公输峣把一罐红烧肉吃的精光。
而周傅则是就着菜蔬把自己的一碗米饭扒拉完。
此前,周傅在这里十余天,没少吃秦风烧的这道红烧肉。
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迷恋上了这种肥而不腻的感觉,说实话,他作为蓝田一县营造坊的大匠,可以说吃遍了蓝田。
无论给哪一家哪一户起宅子、上大梁都少不了酒肉伺候,羊肉是不用想,太贵了,而且供不应求,但是豚肉还是管够的。
他吃过那么多的豚肉,可从来没有如秦风炮制的‘红烧肉’这般可口。
今天师父是初次体验,作为弟子,怎么能跟师父争食?
所以,他是强忍着口水往肚子里咽,硬是没敢夹一块。
公输峣老脸一红,有点挺难为情的。
好歹也是皇帝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就连皇帝陛下的御膳都赏赐他享用过,按理说不应该为一道菜,有失体统的。
可是今天他确实表现的有点贪嘴,准确的说是管不住嘴了已经。
“秦家小郎,能否给老夫再来一份?”
公输峣此刻不但管不住嘴,连心也管不住了,不由自主的又要求秦风加菜。
秦风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丑奴,丑奴立刻会意,悄然退了出去,到厨房又取了一份端上桌。
这一次,公输峣拿起调羹舀了肉汤放进米饭里,搅拌一下,然后就这红烧肉大口的吞咽起来。
这种吃法是周傅告诉他的,因为秦家人都这么吃。
果然,被肉汤浸润过后的米饭,香味更增,这滋味简直了!
一碗米饭,唏哩呼噜的被公输峣扒拉进肚子里。
呼......真过瘾。
美食就是味蕾的享受就是口腹之欲的满足,一旦天性得到极大的释放,真的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公输峣端起茶汤漱了漱口,然后一仰脖,直接咽了下去。
“老夫能问一下,秦小郎的这道‘红烧肉’是如何烧制的吗?”
丑奴很生气,这老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吧?
吃就吃了,还想连秘法都学了去,这可是我家小郎研制出来的,你说学就学?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就连周傅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师父确实有点过分,怎么能打问人家的秘法呢?
谁家的秘法不是都藏着掖着的?
就像是有人想学公输家的机关术,你能不管不顾的谁都传授吗?
这是公理,可是师父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这般孩子心性,太儿戏了。
秦风拱手道:“公输前辈,能够喜欢小子的手艺,那是我的荣幸,这样吧,稍后我写出来给您如何?”
公输峣看到弟子周傅的窘态了,不过他愣是装着没看到,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想到秦风竟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谁家的秘技,不是敝帚自珍?就连他也不能免俗。
别看周傅是他的弟子,但是也仅仅是传授了营造之法,公输家真正的秘技——机关术,他是秉承祖先的意志,非嫡系子弟不得外传。
机关术就是公输家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本钱。
任你是虎狼之秦,还是煌煌大汉,不论是谁主沉浮,终究是离不开公输家。
可是他现在竟然毫无廉耻的去打探别人家的秘技,尽管这只是一道无关大局的菜肴,但是这确实是说不过去的。
本来他还想着,就算秦风同意,那也肯定得费一番周折的。
没想到秦风答应的这么痛快。
“秦家小子,你......你真的愿意倾囊相授?”公输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区区一道菜肴而已,何足挂齿。”
此子果然非常人也!公输峣心中暗暗的赞叹。
他怎么就能有如此宽厚的胸襟?但就这一点上,他自问,真的是自愧不如。
不过,他心念一转,眼神犀利了起来。
“说吧,秦家小子,你是不是有求于老夫?
不过,老夫丑话说到前面,除了我们公输家的机关术,你尽管道来,只要是老夫能够做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按照他的想法,秦风之所以能如此痛快的答应传授他烹调秘法,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的话,这种事情换做他,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秘法交出去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等价交换。
秦风必定是有事相求于他......
第0017章 吃货的世界你不懂
心若向阳,到处都是明媚春光;反之,心若阴暗,哪里也没有晴天。
公输峣久居庙堂,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阴谋权术,猛然间遇到秦风这样爽快的人,他都有点不习惯。
这么痛快就给了?痛快的他都不敢相信。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人在他面前是只付出而不求回报的。
秦风很郁闷,老家伙看样子是不相信自己的话。
也对,居江湖之远和庙堂之高,根本就是两条道的人。
诚然,秦风认为公输峣还算是比较光明正大的。
最起码他能把内心所想真实的呈现出来,这就很值得肯定。
“晚辈这小小烹调之术比之您老忧国忧民之大道,真是不值一提。
惟愿您在百忙之余,吃的好,身心舒畅,能够更好的为陛下分忧,小子就满足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秦风这一记,拍的公输峣飘飘然,然飘飘,眉飞色舞的。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一颗为国分忧的心,是老夫小瞧你了。不过老夫是不会白要别人东西的,你还是给老夫提个条件吧,否则我拿的也不安心。”
上赶着要提要求,还真是活久见。
好吧,看来自己要是不提个要求的话,老家伙还抹不开面子。
思虑了一下,还真有点事情说不定公输峣能够帮上忙的。
“公输前辈如果说非要提个要求的话,那晚辈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件事。”
公输峣点点头,“哦?说来听听。”
“想必您老也知道小子的底细,家父新丧我就被主母娘子打发了出来,这片田庄目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田地荒芜久矣。
晚辈打算开辟出十亩地栽种一些果树,可是却苦于没有成苗,如果您老能够帮我达成所愿,将不胜感激。”
公输峣傻眼了,这算什么要求?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另外,大汉律令并不禁止私人买卖,只要手里有钱,随便都能买到,何苦要用这样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求自己呢?
突然之间,公输峣明白了。
这小子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毕竟‘要求’是他提出来的。
孺子可教也!
公输峣哈哈一笑:“此事我来帮你联系,不过费用却要你来出,老夫手中可没有余钱。”
没看出来,老家伙还真跟葛翁有一拼,一毛不拔的很呐!
“那是自然,所有的费用,都有晚辈来承担。”
“好,上林苑中有大量的野生成熟果树,不过分布不一,宫卫又疏于管理,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与其任其自生自灭,倒不如给皇家换一些收入。”
上林苑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皇家的私产,没想到老家伙的胆子真肥,竟然敢惦记刘彻家的东西。
这要是秦风,打死他都不敢这么想。
不过有公输峣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嘿嘿,这么算起来,老子岂不是在跟刘彻在做生意?
秦皇是没机会一睹真容了,不过汉武却还是有机会的,一想到这里,秦风就是一阵激动。
“那就有劳公输前辈了,间距四步一棵,每亩地按四十棵果树来算的话,最少要四百棵。那在算上人力,小子出百金购入,您老看可行?”
呃......公输峣差点没把胡子揪下来。
这小子疯了不成?五十金都是多余的,那些果树都是无人问津的玩意儿。
“用不了这么多钱,五十金足以。”公输峣缓了一口气道。
“小子自然是知道四百棵果树不值这么多钱,可是这果树是皇家的,自然沾了皇家的贵气。如果移栽到晚辈这里,那将是何等的荣耀?”
皇权至高无上,在封建社会皇家的东西都是寻常小民百姓可望不可得的,哪怕是皇上撒尿的尿壶,到了老百姓家里也是要顶礼膜拜供奉起来的。
那么秦风有如此的心态,也是情理之中了。
“你对皇家有如此虔诚之心,相信这四百棵果树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有了合适的归宿。老夫一定会玉成此事的,你尽可以放宽心。
现在老夫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你的食谱了。”
秦风拱手:“那就多谢前辈了。”然后,回头看了看丑奴:“笔墨伺候。”
丑奴迅速取来笔墨简牍,秦风刷刷点点写下红烧肉食谱,交给公输峣:“一切就仰仗您老了。”
公输峣拿过简牍仔细的研读,“啊呀呀,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对庖厨之艺竟然如此的精通。但看这料理之法,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老夫可从未想过,区区豚肉还能如此制作。不怕你笑话,老夫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尝试一下了。
周傅,备马回家。”
啊?周傅都傻眼了。
师父这是怎么了嘛?正事一嘴都没提,咱们来的初衷可是要见一见秦风背后那制作图样的高人啊。
“诺!”周傅尽管极不情愿,可是师父的话已出,他只得遵命。
公输峣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一件期盼已久的玩具那样,兴奋的屁颠屁颠的坐上车扬长而去。
丑奴愤愤的骂道:“老不羞的,真不要脸,倒是说说果树的章程啊。就这么骗了小郎的秘法,着急忙慌的就走了。”
秦风微微出了口气:“吃货的世界你不懂啊......”
他很纳闷,小郎口中所言‘吃货’是个什么东东?他很想问明白,可是秦风已经背着手回房了。
那步伐走的有种欠揍的感觉,“唉,这傻小郎,被骗了还能这么高兴,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周傅比丑奴更郁闷,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您干嘛不提那高人之事?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见那人的吗?”
公输峣微微一笑:“秦风的底细不是你派人去查的吗?连他从娘胎里开始有几根胎毛都查的清清楚楚的,他背后有没有高人,你难道还不能确定?”
周傅顿时语塞,脸红了半天方道:“我还是不信,如此图样怎么会出自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恩师不也这么怀疑吗?”
“是吗?老夫有这般怀疑吗?”
周傅很想一脚踹过去,不能这么坑弟子吧?如果不是你也提出有此疑问,我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那您老......”
“你是想问老夫既然知道,干嘛还要跑这一趟吗?”
周傅疑惑的看着师父:“昂?”
公输峣拿起手中的简牍一晃:“就是为了它......”
“豚肉炮制之法?师父您老不至于吧?”
周傅更是费解了,依照他对师父的了解,师父向来不吃豚肉,他家里光是皇帝陛下赏赐的羊肉都够吃的了,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事亲自跑一趟。
“老夫是不至于,可是有人想要他,老夫就不得不跑一趟了。”
周傅大惊,能够让师父亲自跑一趟的人,还能是谁?
结果已经呼之欲出了,那只有大汉的皇帝陛下汉武帝刘彻......
第0018章 民心不可辜负
周傅猜的没错,公输峣此行是替皇帝陛下在办差。
昨日里,皇后阿娇跟皇帝陛下说长安趣闻:“陛下,长安街头开了一家专门卖豚肉的馆子,活久见的是之前在宗室、皇亲、大臣们眼中肮脏不堪的贱肉,竟然风靡一时。
据说店家每日销千斤,还尤显不够,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还真是奇闻怪事,你这么一说,朕还真的想尝尝。”
“陛下,妾身就那么随口一说,您还真的要吃啊?那怎么行,外面的吃食哪有皇宫里的膳食讲究,区区贱肉怎么能入陛下之口?”
刘彻很郁闷,他之所以迎娶阿娇,实在是出于政治考量,现在的他虽然明面上是一国之君,可是实际的大权却在他的祖母,太皇太后窦氏手中握着。
年轻人嘛!乍然之间初登皇帝宝座,以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可是实际的情况还真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要革故鼎新,结果惹的天怒人怨;他重用儒生,因不合太皇太后秉持的黄老之术,惹怒了太皇太后,结果这些儒生很惨。
刘彻的确很悲哀,他感觉自己处处被掣肘,而且他还不得不为了讨好太皇太后,娶了姑妈家的表妹阿娇。
“朕只是想吃一口豚肉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尽管刘彻对阿娇这个善妒的女人很厌烦,但是阿娇确是一心都扑在刘彻身上的,当年幼时的金屋藏娇戏言,现在一朝梦想成真。
又怎么能让心上人不快呢?
“好了,好了,陛下说吃,那臣妾便寻来法子亲自做给你可好?”陷入爱情的女子,无不希望能抓住男人的一切。
“嗯,好,朕这就派人寻那炮制豚肉的法子。”
说来也就是这么巧,恰逢公输峣面君,这个光荣的差事,刘彻就交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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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峣知道开这家豚肉店的是卫氏铁坊,而且他还知道卫氏铁坊跟馆陶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有点难办,强行索要秘法,显然卫氏铁坊有馆陶公主这个大树遮阴,肯定不理会自己,毕竟这是人家的赚钱之道。
要是用皇帝的名头去逼迫人家交出其实也是可行的,不过他并不愿意用强权压迫人。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弟子周傅来汇报说秦风的事情。
当周傅讲到在秦家田庄的时候,曾经吃过一种豚肉,那滋味简直美滴很,比现在街面上所售卖的豚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根据田庄官家葛翁的说法,这种豚肉的炮制秘法可是秦家小郎首创的。
公输峣当即就来了兴致,这才有了蓝田行。
得到秘法的公输峣,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到了长安之后,第一时间进宫面见皇帝陛下交差。
见到皇帝之后,公输峣就把去蓝田讨要秘法的经过讲述一遍。
“公输峣,那个叫秦风的果真如你所言,对我大汉皇家尊崇敬畏之极?”
“不敢欺瞒陛下,臣亲眼所见,那秦家小子听闻臣要把上林苑中的野果树售卖与他的时候,他高兴的差点跪下。
还说,果树是皇家私产,移栽到他家田里,荣耀之极呢。并且把价格提高了一倍,他愿意出一百金购买沐浴了皇恩的果树呢。”
公输峣太明白这个小皇上了,年轻人嘛,耳根子软,见不得别人对他好。遇到说顺耳话的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对方。
果然,刘彻满脸兴奋的道:“哦?这人倒是颇有趣,有机会了朕一定要见一见他。”
公输峣见刘彻这么说,心中大定,这事儿成了。
不过他也暗暗的汗颜,为了投桃报李帮秦风,他净挑拣好听的说给皇上听。
尽管,这些话跟秦风说的也差不多,但是他还是尽力的夸张了一下,把秦风打造成一个仰慕皇帝的好子民。
“公输峣,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其心难得,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朕会跟守护上林苑的宫卫下旨的。”
就在公输峣准备告辞之际,刘彻说了这么一句话:“大汉子民若都如秦风这般,还何愁天下不定,还何愁匈奴不灭?
民心切切不可辜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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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卫氏铁坊内。
梁安之跪在地上叩头:“主人,区区十万金我们不是拿不出来,为何要如此对待秦家小郎,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秦元太的庶子不成吗?”
卫氏铁坊的主人名叫卫旌,年方二十有三,小伙子生的一副俏面孔,也正是靠着这张脸,成为馆陶公主的首席面首。
男生女相说的就是卫旌这种人,他长的是细皮嫩肉,粉面桃花的,如果换了女装比女人还要女人。
要说之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也是有男儿雄风在的,他也曾经想过要把先人留下来的家业发扬光大,胸中也是豪情万丈的。
可是自从他老爹前年病死了之后,卫氏铁坊在他的手中遇到了大麻烦。
他接了军垦的一个订单,可是交货延误了,结果要被下大牢。
说来也巧,在押解他前往大牢的路上,偶遇馆陶公主车驾。
结果馆陶公主刘嫖一见到卫旌,惊为天人,顿时倾心。
顺便说一句,这位大汉的长公主殿下可是不走寻常路的人,她仗着太皇太后对她的喜爱,私欲膨胀,游离于上层权贵之间,投机取巧。
另外,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蓄养男宠。
当时的卫旌初遭巨变,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被长公主刘嫖看在眼里,那是我见犹怜呐,赶紧停下车马,下车过问。
一问之下,方知道是延误了军垦订单。
摆平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她随便一句话就搞定了。
卫旌是感激涕零,自此就投入刘嫖的怀抱。
“梁翁,我念你是我父亲的老人,就不计较你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了。你知道不知道十万金能置办多少田产?
就这么便宜了那秦家的那庶子,不可能。
你不是已经给了他五千金了吗?
就这样了,想要钱,让他来找我。
只要他敢进长安,恐怕轮不到我动手,秦家主母卓氏就能把他的狗腿打断。
还有,火镰的事情我跟长公主殿下说了,你要尽快的拿出实际行动来,这一次我们卫家真的要发大财了。”
说完,他一拍屁股走了,留下跪在地上一脸苦逼的梁安之。
梁安之都要哭了,十万金是他亲口答应秦风的,可是现在,没想到在主人面前折戟沉沙......
这有点鬼扯了,之前他调动更多钱的时候,也没见主人有这样的想法啊。
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秦风的底细被打探的一清二楚,怪只怪他是一个被主母娘子赶出家门的庶子......
第0019章 粒粒皆辛苦
秦风挽着裤腿,赤着脚,踩在新翻的泥土上。他一手扶着锄头,一手接过来甘小妹送上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了一气。
四月的天燥热感已经初显,尤其是刚经过了一番田间劳作,喉咙干的厉害。
甘小妹作为秦风的小跟班,端茶倒水的差事做的很到位。
原本她也信誓旦旦的要下田劳作的,可是被秦风给制止了。
“一个小屁孩,黄毛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瞎凑什么热闹,我给你的认字简牍,你都学会了吗?还不赶紧练习去?”
甘小妹很不服气,人家都八岁了呢,已经不小了,还说人家是黄毛丫头,人家满头青丝,哪里黄了?
再说了她之前又不是没有跟着章嫂下过地,拔草、栽苗的活她很行呢。
干嘛要学认字呢?这东西又不当吃、又不当穿的,学来有个什么用?
不过,这些心里的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别说章嫂要是知道了不答应,就是一贯疼爱她的哥哥生起气来也得大嘴巴抽她。
一想到,哥哥听了小郎要教自己认字的时候,直接就给小郎跪下了,那磕头的虔诚劲儿,想想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哥哥是个要强的人,从来不服输,也从来不认命,说实话她是懂哥哥心思的。
但是懂又有什么用?这已经不是他她们这些前朝贵族辉煌的时候了。
她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奴隶而已,就算是再怎么努力识字,那也是枉然,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帮小郎做些活计好。
“小郎,您赶紧先歇着吧,让我替您干一会儿。您一看就是不常劳作的贵人,想要撵上章嫂她们的进度太难了。”
说着,她就要替秦风锄地。
“甘心,我有我的任务,你有你的任务,要是不把简牍上的字学会,今天晚上炖排骨就没你的份儿。”秦风一本正经的道。
甘心犹豫了一下,松开了争夺锄头的手。
炖排骨可是她的最爱,她尤其是喜欢吃排骨上的脆骨,咀嚼起来嘎吱嘎吱的好吃极了。
小郎可真是个怪人,身为主人,却跟一帮奴隶分片包干的抢着干农活。别人家谁不是拿奴隶当牲口使唤?
可是他却是好吃好喝的招呼着,还说了每个月每个人都有一份例钱,虽然不多,只有五个钱,但是这绝对是开天辟地的事情了。
历朝历代,平民帮工干活拿钱,可是谁听说过还给奴隶发钱的?
唉,这小郎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太怪异了......
秦家田庄的地现在已经翻整出来了,这些老秦人还真是知恩图报,可以说连日来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地里忙活。
渴了,有人送水;饿了有人送饭,困了就倒在田间地头眯一会,醒了继续干。
这种拼命的干法,秦风都看不下去了。
最后强制规定,每日里只需劳作四个时辰。
这下子章嫂和丑奴都不干了,四个时辰?开什么玩笑?无论如何是不行的。
就算是不给他们增加劳作时间,他们就自发的延长,到时间了也不回去,直到天色大晚什么都看不到了才会回去吃饭休息。
当然这是在没有月亮的情况下,一旦有了月色照亮,他们吃了晚饭睡不着也会到地里忙活一番。
秦风妥协了......他理解丑奴、章嫂她们的想法。
她们是要报恩,对,就是报恩。
试想一下,她们之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时常迁徙躲避抓捕,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恓惶,惨不忍睹简直是。
可是现在,衣食无忧,每个月还有钱拿,尽管不多,还有,有了户籍,不用在提心吊胆了。
她们能够这么快的拥有户籍,成为良民,那是人家秦小郎花费了重金买通县吏才换来的。
将心比心啊,人家秦小郎根本没拿她们当奴隶,这样的主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就是年长者口中那讲古的故事里也是从未有过的,因为他们也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的好事。
秦风无意之间,就做到了凝聚人心这件事。
他只不过是跟这个时代人的思维不同罢了,现代人的思维是同工同酬,付出跟获得是成正比的。
可是这个思维放到这些古代人的眼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仁爱之名冠在头上,那是跑不掉了的。
短短的数天时间,百亩废荒地就已经大变样。
除了秦风预留的地之外,其他的全部种上了瓜果蔬菜和粮食。
瓜果蔬菜就不用说了,这个时代有的基本上都有种植;而粮食则全部种上了糜子,这次秦风没有坚持,一切都是听从葛翁的。
毕竟,糜子也是五谷杂粮中的一种,在小麦和稻子没有成为绝对口粮的时候,这种产量高易种植的农作物可是统治了华夏老百姓饭桌数百年时期的。
用葛翁的话说,多一张嘴吃饭,就多一份口粮。
总是吃细粮,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不仔细着些怎么行?
所以现在,葛翁掌控伙食,每日里只有中午一顿是细粮,其他两顿,包括夜间干活的加餐都是粗粮糜子饭。
不过,下饭菜他倒也没控制那么严格。
最起码顿顿都有肉,虽然不多,但是油水很大,有时候葛翁甚至把熬制好的猪油放几勺进去,飘满了油花的菜汤都会被吃的干干净净。
每到这个时候,葛翁都是满意的感慨,“粮食得来不易,需要珍惜每一粒粮食。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欣慰。”
不过他偶尔也有生气的时候,那就是有人吃饭的时候把饭粒掉在地上或者碗里留有饭粒的时候。
通常他先是一脚踢过去,不过那只是做做样子,脚上并未使劲,然后嘴里就是不饶人的斥责之言:“你个夯货,饿你三天就知道粮食金贵了。”
他这么做,搞的秦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他碗里没有一次是吃干净的,总是会遗留那么几个饭粒的。
之前他没有在意,可是经过葛翁这么一折腾,他再也不好意思那么干了,每次都扒拉的干干净净,就差跟章嫂一样把饭碗舔一遍了。
秦风忽然之间对那首悯农诗很有感触:“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小,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意思,只是当做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去唱记的。
可是现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劳作,真的有不一样的体会。
或许只有切身经历过、体验过,才能理解农人的不易吧?
后世那些所谓的‘砖家’一拍脑袋就信口雌黄,他们甚至一直都坐在空调房里,根本就没下过地。
再说句难听点的,连麦苗和韭菜都未必分的清,却大言不惭的指导农民伯伯种地,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是陆放翁的诗写的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一点秦风倒是做的很好,凡事都带头去做,哪怕是做个样子,都比什么不做让他心安......
第0020章 有样学样甘小妹
地翻整完,种上糜子,秦家田庄总算是可以暂时的休整一下了。
连日来这些老秦人在丑奴和章嫂的带领下,发了狠的干,着实是够辛苦的。
所以秦风打算犒劳一下他们。
一大早的,章嫂就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郎说了,中午的时候让大家喝羊汤。
而他们这些妇人的任务就是制饼。
饼是古人对面食的统称,蒸出来的叫蒸饼,烤的烧饼,撒上芝麻叫胡饼,下在汤里的叫汤饼。
喝羊汤的话,得搭配烤饼,这才是绝配。
几十个人,都是个顶个的能吃,最低也得上百个,否则根本就不够吃。
秦风安排的任务是三百个烧饼,一上午的时间,够他们忙活的了。
而秦风则带着葛翁、丑奴去羊圈捉羊。
顺便说一句,早前的时候秦风就让葛翁买了三十头羊,十头牛,还有鸡鸭鹅的幼崽。
羊圈就在秦风预留的地里修建的,竹制的篱笆院,青砖砌就的墙体,茅草的顶子。
一个羊圈就搞成这样,着实的靡费钱,葛翁是很心疼的,不过秦风执意如此,他也只得照办。
还有让他心疼的是,鸡鸭鹅的圈舍。
小郎竟然也让用青砖砌就,还是上下两层的。说是方便清洁。按照葛翁的意思,直接弄个篱笆圈起来就可以了,干嘛要花这冤枉钱?
不过,一切落成之后,他才在心疼之余佩服起秦风来。
诚然小郎说的都是对的,鸡鸭鹅的粪便落到下层青砖的地面,掏完之后,直接用水冲洗就可以了,非常的方便。
这些全部弄完,光是买青砖就花费了一千钱。
那可是一千钱呐,想起来就肉疼。
羊圈的一角堆满了铡好的草料,栅栏门早就打开了,羊儿们有的咩咩叫着悠闲散步,有的啃食着青草。
看守羊圈的是两个年岁大的老秦人,秦风特意给他们修建了两间房,吃住都有人送,也算是给他们一个闲差养老了。
丑奴的手脚很麻利,上前就把标记好了的那只肥羊给摁倒在地。
秦风、葛翁上前用麻绳把肥羊捆绑好,剩下的就交给丑奴了。
宰杀完成后,羊皮则被葛翁收走了。
他的羊皮袍子早就破烂不堪,这张皮先存起来,以后再有几次吃羊的机会,就能重新做一件了。
秦家大院里早就支起了一口大铁锅,这是当初秦风让卫氏铁坊打造的那一套锅具中最大的一个了。
清洗干净、斩成大块的羊肉,放进凉水锅中,倒入些须许烈酒。等待水开之后,撇去上面的血水浮沫,加上盐巴就开始大火炖煮,继而在转小火熬制。
整个秦家大院的上空飘满了肉香,院里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日近中午的时候,面饼烙制完成,羊肉也到了要出锅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院子里的那口大锅流口水。
这可是羊肉,是养尊处优的贵人们才有的口福,没成想他们也有品尝的机会,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秦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麻布里衣,挽着袖子,忙的满头大汗的。
他从锅里捞起一块羊腿骨从上面撕下一块肉尝了尝,脸上现出了笑意:“美滴很!”然后随手递给了烧火的甘小妹。
咕咚,章嫂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之色。
葛翁则上前拿起汤勺舀了羊汤倒进碗里,撒上了青葱、芫荽,慢慢的小嘬了一口,一副满足之情。
很是感慨的道:“羊汤真鲜美,老奴终于又喝到羊汤了。离上一次喝羊汤,好像都有五年了吧?记得那还是老主人寿诞的时候......”
葛翁总是很怀念过往,然后在对比今朝。
所以,这里的老秦人都知道,曾几何时他们还在山里吃野菜,捉老鼠的时候,人家葛翁就在长安秦家,跟在小郎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了。
只有秦风知道,他这是在彰显他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要让大家都知道,在这座宅子里,除了小郎,他的地位是最高的。
秦风并不怪他,人都有虚荣之心,诚然,葛翁也不例外。
吃饭的时候,只要秦风第一个动了,那么就是葛翁,剩下的就是丑奴了。
葛翁年岁大,牙口又不太好,所以他选择了先喝碗汤垫底,等会儿在吃些落锅的肉,小郎搅动的时候,他看的真切,大骨头上的肉落的可真多。
丑奴捞了一块大骨头,捧着到旁边啃去了。
秦风有时候真的羡慕他,这货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竟然丝毫的不怕烫,刚出锅的羊骨头,冒着热气根本就下不去嘴,可是他不但能用手捧着,还能大口的啃食。
貌似一点儿都不烫似,真牛掰!
好吧,也到开饭的时间了,一大帮人都可怜巴巴的等着呢。
秦风把大块的羊肉、养肝、羊肠、羊肚等全部捞出来,吩咐章嫂带几个妇人切了,然后大家就可以开吃了。
章嫂蹭的一下就从队伍里蹿出来了,来到条案前,一把抓过菜刀就开始切肉、切羊杂。
她油乎乎的手动作很快,快到有些让人眼花缭乱。
她似乎在炫技,炫耀她那切肉的刀法,当然,在炫技的同时也不忘记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上一块肉。
几个妇人,也上前帮忙,亦学着章嫂忙里偷闲的往嘴里塞肉。
人多速度快,很快一大笸箩的羊肉、羊杂切了出来。
羊肉、羊杂加了羊汤,再配上刚烙制好的面饼,这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院里的廊檐下蹲满了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那滋溜、滋溜的喝汤声此起彼伏。
小郎说了,羊汤管够,面饼也管够。
得赶紧多喝几碗才是。
~~
秦风终于得偿所愿,吃到心仪已久的羊肉泡。
面饼掰碎了,泡在羊汤里。
浸润足了鲜美羊汤的面饼,非常的可口,秦风感觉比吃肉还要过瘾。
甘小妹手里捧着一个比她脸还要大的碗,蹲在秦风的旁边。
她是有模有样的学着秦风,从一开始怎么掰面饼,到泡多久,再到吃第一口之时闭着眼很享受的样子,都学的一丝不差。
甘小妹认为,小郎的这种吃法,才是最正宗的。
哪里像那些叔叔大爷、婶婶、嫂嫂,咬一口饼子再喝汤。
刚烙好面饼的时候,她就偷偷的吃过,面饼太硬,牙口不好的不容易咬动。(这年头没有酵母,都是死面饼子肯定硬。)
所以,还是泡进羊汤里面,泡的松软了之后才美味。
甘小妹认为,这就是学问。
哥哥偷偷的叮嘱她,跟着小郎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要她处处留心。
哥哥还告诉他,小郎信手涂鸦的几个图样,竟然价值万钱。
天呐,一万钱,她就是加上双手双脚也不够数的,那得是多少钱呀!
所以她很听哥哥话,也所以她有意无意的模仿秦风......
她只希望能够学到秦风的一点皮毛,当然她希望学到的这点“皮毛”是能够给小郎带来财富的,这才不枉小郎收留她们一场。
秦风并未注意到甘小妹的举动,他只顾着大口的吃肉喝汤。
说实话,秦风想这一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个不小心,还呛着了,一声咳嗽,刚吃到嘴里的肥羊肉脱口飞出去好远。
秦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甘小妹则傻眼了,呃,咳嗽倒是可以学,但是吐飞羊肉还是算了吧......多费肉呀!
第0021章 章嫂的心思
秦家大院的老秦人,经过短暂的休整,又开始忙起来了。
这一次是要给秦小郎挖鱼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兴奋的,因为秦小郎说了,他要养鲤鱼,还说这种鱼的繁殖力惊人,只需年余光景便可成。
到时候吃鱼可就方便的多了。
十几个只着犊鼻短裤的精壮汉子,挥舞着搞头、铁锹干的是热火朝天。
这些青壮是老秦人中仅剩的一点骨干,之前饿的皮包骨,都脱了相了,走路都费尽,可是现在经过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供养,也都恢复了体力。
尽管看起来还是有些瘦弱,可是脸上有了红光,说话的中气也足了。
秦风亦有样学样,穿着一条平角短裤。
这条短裤是他画了图样,让章嫂给缝制的。
用的料子是绢布,秦风是真受不了麻布的内裤。
粗劣的面料磨的皮肤生疼,还有,他真的有点不习惯这种兜裆布。
秦风之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亲自劳作。
说实话,他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于孱弱。
这源于之前的“秦风”,整日困守书斋,连门都很少出,再加上他根本没有什么强身健体的思维。
所以,秦风稍加运动都气喘吁吁的,呼吸都跟不上。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现在好的多了。
在没有比劳动更光荣,更能强身健体的了。
秦风的额头上往下滴着汗水,身上也是汗流浃背的,讲真,他现在手上都磨出了茧子,皮肤也由之前的白皙变得有些往古铜色靠近了。
浑身上下也见了肌肉,再也不是两个月之前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了。
别看秦风身上挥汗如雨,可是却感觉痛快之极。
出了一身的透汗,体内的污秽随之排出体外,这可比洗桑拿汗蒸来的效果好。
远远的看到甘小妹和章嫂提了茶水过来,秦风招呼大家暂歇。
大汉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一直延续到唐朝,虽然整体的社会架构是男权社会,以男子为尊,但是女子也并未如宋元明清那样受束缚。
再说了,这些老秦人互相抱团取暖这么多年,彼此之间早就如亲人一般了,所以尽管他们这些男子未着衣衫,但是章嫂和甘小妹也并未觉得尴尬。
甘小妹倒了一碗,端给秦风,“小郎,喝点水吧,奴婢加了甜根草熬的,可好喝了。”
秦风擦了一把汗水,接过来一饮而尽。
“日前给你的简牍能诵写吗?”秦风笑问。
“会,若不信,奴婢先背给小郎听,然后默写如何?”
“嗯,背来听听。”
丑奴正在喝水,听小郎询问妹妹识字的事,他的耳朵顿时就支棱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秦风给甘小妹的正是千字文,这可是后世孩童的蒙学宝典。
它四言长文,句句押韵,文笔优美,辞藻华丽,朗朗上口,涵盖了天文、地理、自然、社会、历史等多方面的知识,可以说就是一部生动的小百科。
丑奴听着妹妹扯着稚嫩的童音,郎朗的背诵,心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妹妹有出息了,竟然会背如此长文,爹娘的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这些年,他是又当爹有当娘的把妹妹拉扯大,说实话妹妹在他的心中就跟女儿没什么区别。
谁家当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好,能有出息呢?
要知道,这个年头,男子识文断字的都少,就更不用说女子了。
秦风很满意,甘小妹聪慧异常,简直是学霸级别的。
最初秦风只是教给她几个字,现在可是长篇的千字文,短短两三日的光景,就能做到不但会背而且会写,这就难能可贵了。
章嫂一脸笑意的偷看秦风的反应,小郎是满意的,甘心这孩子终于没有辱没了老秦人的荣光。
她是跟甘小妹同住一室的,这孩子不分白天黑夜的识字,所付出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
至于为何要这么努力,只源于她的一句话:甘心,你可知小郎干嘛要对你这么好,那是看上你了,你可得努力,不能让小郎失望。
若是有朝一日,你做了小郎的通房婢女,那才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依着小郎的人品,肯定会对你好的。
那么我们这些老秦人在这个院子里才能真正的有依靠,你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希望,所以你一定要获得小郎的欢心。
正是为此,甘小妹上了心,再加上本来就聪慧,连带着心中的使命感,那学的是相当的快。
不过,章嫂还真是误会了秦风。
秦风对甘小妹只是当一个可怜、可爱的小妹妹来看的,如果他知道章嫂有这样的心思,估计能一脚把她踢出去。
那是个孩子啊,才八岁,花一样的年龄,就被安排了这样的使命,可悲可叹。
曾几何时,秦风心中就有一个当老师的梦。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有朝一日,登上那三尺讲坛,挥洒自己的青春。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为了生活他不得不选择从事别的行业。
今朝不同往昔,他现在不用为了生活奔命,为了重拾当年的梦想,他才对甘小妹格外的看重。
聪慧的孩子,谁都喜欢,偏爱一些也是所有老师共同的心声。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干。我的书房你可以随意的进出,哪里有很多的简牍,如果你能够把那些简牍都学会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甘小妹眼前一亮,“惊喜!什么惊喜??”她心中激动起来,眼中充满着期盼。
章嫂喜上眉梢,“还能是什么惊喜?以小郎对甘小妹的喜爱程度,肯定是要把她收房了呀!
肯定是这样的,他都允诺甘小妹随意的进出书房了,还把那一屋子的简牍给她读。
除了收房,一步登天之外,她还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一个奴隶出身的人好惊喜的。”
秦风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给甘小妹解除奴籍,看来还是得找一下桑驰,这家伙收了自己这么多的好处,总不能吃干抹净了,不给一点回报吧?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真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让你吃了我的吐出来......
第0022章 霸王硬上弓
秦风向来是雷厉风行,当天下午他就骑着梁安之送的那匹驽马直奔蓝田县。
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甘小妹的奴籍脱籍问题,二则是去一趟卫氏铁坊。
都快过去一个月了,梁安之答应的后续费用,迟迟不见消息。
那可是老子的知识产权费,答应了的事情,而且还签了契约,总不能不作数吧?
虽然他相信以卫氏铁坊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口碑,应该是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不过,还是要见一见梁安之确认一下。
十万金是一笔巨款,可不是谁都能拿的出来的,即便是当年他老爹秦元太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流动资金。
要知道,越是生意做的大的,摊子铺开了,处处都是使钱的地方,这么一大笔钱,调集起来也是需要时日的。
所以,秦风还是一直在为卫氏铁坊考虑。
蓝田县衙门位于县城的正中心,修建的气势恢宏,比附近的民房看起来气派多了。
门值的两个皂吏中之一名叫孙大安的,正是那日跟着桑驰来秦家田庄登录户籍的,他对秦风可是太认识了。
五千钱的好处,走的时候每个人还给了酒肉,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礼敬他的主,这么多年办差也从未遇到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人。
虽然他们的头儿桑驰分了大头,直接拿走了两千钱,但是剩下的三千钱平均分配下来也是不少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个道理他懂。
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撂下碗就骂娘吧?这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个人感情上都是说不过去的。
远远的他就看到秦风了,当秦风在县衙门口下马之后,孙大安满脸堆笑的跑了上来,很是客气的道:“就说嘛,早上一出门就听见喜鹊叫,感情是秦小郎要驾到。”
这客套话说的很是恭敬,秦风可不敢拿大。
赶紧陪着笑拱手道:“客气了,我有事想要求见桑驰兄,还望通传一声。”说着从马上的褡裢里掏出十钱,悄悄的塞到孙大安的手里。
孙大安喜的眉开眼笑,“不用通传,小郎请随我来。我们头儿说了,以后只要是您秦小郎的事儿,就是我们哥几个的事儿。
还说了,别人求见他要候着,可是您秦小郎例外,直接就可以去公廨找他。”
呃......秦风哑然,钱能通神,古人真诚不我欺也。
没想到自己的五千钱砸下去,这效果好的很咧。
搞的亲兄热弟的样子,都有点不习惯了。
身在公门好修行,另一门值看秦风是孙大安的熟人,并未拦阻,且报以微笑目送秦风走进衙门。
顺便说一句,桑驰是蓝田本地人,本乡生本土长,后来靠着家里的关系,又使了钱,加之他是个识文断字的,在加之他很会来事,所以在衙门里混的是风生水起。
前任主管户籍的吏员一场大病之后,一命呜呼,他感觉机会来了,于是上下运作,才捞了这个肥差。
桑驰本人其实是个比较江湖气的人,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他比谁都懂,从他对下属说的这番话就可见一斑了。
有人会说,身染江湖气怎能混公门?这就是孤陋寡闻了。
大汉朝廷实行黄老之术治国,希望大汉江山无为而治。
可是很显然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景罢了。
你指望着所有的官吏都能秉公执法用心办事,大汉百姓凭着自觉自律成为良善之民,那可真是想瞎了心。
在法治还尚未成为大汉治国主流的时候,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哪个地方没有地痞流氓恶霸?况且这些人都是本乡本土之人,可以说大家都是相互了解的,谁家的猫是黑的还是白的,都摸的一清二楚的。
就拿桑驰来说,他没发迹之前,也是跟这些人厮混在一起的。
可是后来他家里有门路,有钱,他才混到今时今日之地位的。
你想让他跟那些街面上的人彻底的断了往来,那明显也是不太可能的,那他身染江湖气,说一些意气用事的话可就可以理解了。
另外,桑驰同时还兼任着另一个职务——蓝田县尉。
县尉可是县令的佐贰官,说白了也就是县令的副手之一,主要负责一地缉捕盗贼的治安工作。
汉时根据县大小不等,县尉的数量也是不一的。
蓝田属大县,共有三名县尉,而桑驰负责的正是蓝田县城治安。
那么,他跟地面接触的就更多更频繁,从而江湖气十足,从这一方面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秦风在孙大安的陪同下走进桑驰公廨的时候,桑驰正在处理案子。
所以,秦风就没有上前,而是站在旁听的人群后面。
很显然,桑驰是看到他了的,不过他正在忙于公事,只是冲着秦风点头示意。
秦风微微颔首回应,然后就不发一言的旁观起来。
孙大安看了看堂上的原告和被告后,小声的向秦风介绍起案情来。
原来是街面上一个混混偷了马行街张屠户的一块肉,结果被张屠户发现痛打了那混混一顿。
本来是一个偷窃的案件,十分的简单。
可是事情偏偏出了岔子,围观者对那偷儿痛恨至极,一时间纷纷出手,也不知道是谁下重手,打断了那混混的一条腿。
这案件的性质可就变了,从偷窃案演变成伤害案了。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毕竟人多手杂,那偷儿当时抱头蜷缩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谁打断他的腿。
所以是争论不休。
秦风看过文献,当年汉高祖刘邦约法三章中就曾明确提及“杀人者死,伤人与盗抵罪”。
也就是说意思是杀人的要处死偿命,伤害别人和盗窃财物的则视其造成损失的程度处以相当的刑罚以抵罪。
现在的情况是混混盗窃没有得逞,按说赔偿钱财或者弄进大牢关上一段时间即可。
但是现在关键的是偷儿的伤害案不好处理,自古以来都是法不责众的。
你又不知道是谁伤了你,只是凭空但说张屠户,现在人家不服,争论就在此。
此刻旁听的人群中,就有人议论纷纷了。
“那泼皮混混乃惯偷也,街面上深受其害,张阿翁家给月中孙媳补身子的下蛋老母鸡就是被他偷吃的了。
张阿翁明知道是他,可是无凭无据奈何他不得。
这厮别说是打断一条腿,就是把三条腿一块打断也是天道公允的。”
又有人道:“可不咋地,那泼皮无赖之极,我那小儿子才八岁,在街上买了零嘴正吃着呢,他上前抢了就跑,害我儿痛哭流涕。
漫说是打断腿,就是活活结果了他的小命都是应该的。
你看看他还躺那哀嚎,怎么不打死他啊,真是活该!”
这年头又没有监控视频可以找出来是谁下的重手,现在就是一桩糊涂案。
总不能随便找个人顶罪吧?这明显又说不过去。
秦风正在思虑之际,只见桑驰一拍桌子:“张屠,你那肉能值几钱?可是把人殴伤至此,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张屠傻眼了,急忙争辩道:“桑县尉小人虽然打了他,可是他的腿的确不是小人打断的啊,冤枉啊!”
“大胆,公堂之上还敢顶嘴,来人啊大刑伺候。”
桑驰一声令下,几名皂吏上前就把他按到在地。
可把张屠给吓坏了,脸都变色了,因为此刻已经有皂吏在搬刑具了。
张屠是一阵鬼哭狼嚎,“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不敢顶嘴,一切都听大人言判。”
桑驰这才一挥手:“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吗?还用本官费这劲。现在本官判你赔偿五百钱给伤者治病,你可愿意?”
张屠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悲催,“愿意,愿意,小人愿意。”
再看桑驰,一拍桌案:“就这么定了,都退了吧。”
围观人群皆摇头叹息不已,“唉,什么世道,这偏帮偏向也太明显了吧?”
“小点声,别说了,让桑县尉听到,小心吃板子。”
“散了,散了......”
呼啦一下,人散的精光。
秦风就是一皱眉,“我靠,还能这样断案?霸王硬上弓啊这是......”
第0023章 孝子郑二
张屠乖乖的赔了钱,屁也没敢放一个退了出去。
秦风看的真切,这货一出公廨房的门,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左右环顾一下,发现没人关注他,然后撒丫子就跑,看样子这个地方,他这辈子再也不想来了。
而躺在地上的那混混怀里紧紧的抱着钱袋,挣扎着想要起身。
桑驰走到他的身边,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小子再敢做这么不要命的事情,耶耶抽死你信不?”
秦风一愣,我擦,桑驰还真跟这混混有勾连啊,他心中顿时对桑驰有了区别。
之前是吃拿卡要,现在竟然徇私枉法。
那混混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啜泣。
更引得桑驰发怒:“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没出息的货,拿着吧。”听口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接下来桑驰的一个动作让秦风有些看不透了。
只见桑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也没看多少,直接就丢在那混混的怀里,对左右道:“给他一个拐杖,让他滚蛋。”
那混混强忍着疼,挣扎着爬起来,“小人郑二谢过桑县尉。”说完,深深的一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去。
这时桑驰才哈哈大笑道:“秦小弟你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今天我来安排,咱们醉风楼不醉不归。”边说,边拉着秦风的手就要往外走。
秦风本来想尽快办了事离开,他对桑驰着实没有什么好的观感。
不过看了一眼左右,的确,这里不是谈私事的场合。
举头三尺有神明,在朝廷公廨之内谈甘小妹脱籍的事情,确实有点亵渎之意。
“桑兄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去醉风楼边吃边谈,不过一定要由小弟我来会账,等会儿还有事儿求你呢。”
“哦?有甚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秦风嘿嘿一笑:“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还是到那醉风楼边吃边谈为宜。”
“走着?”
“走着!”
~~
~~
出了蓝田县衙大门,桑驰招呼人把秦风的驽马牵到马厩好草好料的招呼。
皂吏孙大安一溜烟的去了。
醉风楼是蓝田县最大的一家酒楼了,随便吃一顿像样的酒菜也得上百钱起步。
秦风还真是没有尝过这个时代大酒楼的饭菜,这一次权当是体验一次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前行,略微慢一步的秦风有点纳闷,这不是通往醉风楼的道路啊?难不成还有近道前去不成?
桑驰带路走的是民坊小街,沿街一带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偶有酒肆也是脏了吧唧的小馆子,以桑驰的水准,应该是不会到这种小地方来吃酒的。
毕竟身份在那摆着呢。
秦风想问,可是没好意思开口,他拿不准桑驰究竟是何用意,当然也说不定这里的小道真可以直插醉风楼呢?
前面是个小胡同,很明显,这里要比沿街的房屋不堪多了。
而且道路污水横流,蚊蝇肆虐的,还充斥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秦风不自觉的捂住了口鼻。
看来城里人也未必日子过的都舒心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赤贫;也无论多大的城市,表面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隐藏着不堪入目的斑点。
桑驰看出了秦风的犹豫,停下了脚步,叹口气:“我知道你因刚才的判罚对我有看法,所以我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我拿你当兄弟,所以就不瞒你,我就是想要让你看看那泼皮混混究竟为何会那样。
希望你看了之后,对我有所改观。”
纳尼?秦风诧异了,感情桑驰不是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这里面竟然是有缘由的。
好吧,秦风决定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桑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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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破旧的小院前,桑驰停下了脚步。
小院尽管破旧,可是看的出来,此间的主人很讲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跟周遭污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还未进门,就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咳嗽声,并且草药味很刺鼻。
“娘,儿子抓了药,您用了之后就会痊愈的。”
郑二的声音?毫无疑问这里是郑二的家。
“你这憨娃,哪里来的钱买药?还有,你这伤腿是怎么回事?”老妪疼儿子,不免多问几句。
只听郑二柔声道:“母亲,抓药钱是桑县尉给的,儿子的腿是上山打柴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唉,真是可惜了那一担柴。”
为了不让母亲担忧,很明显这郑二在撒谎,不过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紧接着传来老妪的啜泣声:“唉!都是娘不好,偏生了这病,拖累你们了。”
郑二急了:“母亲万万不可这么说,侍奉您是儿子的本分,千万不可再说拖累的话。”
秦风讶异了,真看不出来这混混郑二还是个大孝子呢。
当他看向桑驰的时候,桑驰点点头悄声道:“郑二其实人不坏,他为了让母亲吃完药以后有零嘴覆盖苦涩,当街抢人家孩子。
为了让母亲能吃上肉补养身体,不惜去偷,还有,眼看事情败露逃不掉了,为了能够讹诈张屠一笔钱,他示意混在人群中掩护他逃跑的跟班李三,下狠手打断了自己的腿。”
我去,秦风震撼了。
“你别以为张屠是个好像与的人,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仅卖肉缺斤短两,而且还是马行街的一霸。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帮着郑二敲诈他,让他拿些钱出来给郑二母亲治病也是把不义之财用到该用的地方上。”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下秦风对桑驰的印象大为改观。
很明显桑驰常在街面行走,对蓝田的事情可比秦风熟悉多了。
他能够帮着混混郑二,敲诈张屠,这给人表面的感觉是偏帮偏向,可是实则却是济困扶危,这么一说的话,桑驰这货还有一颗良善之心。
“桑兄,抱歉,刚才的确误会你了。”
桑驰微微一笑:“无妨,误会我的人很多,我不在乎那个。不过你就不同了,朋友之间有了误会,还是要解释一二的。”
为人豪爽,有善心,虽然会利用职务之便做些吃大户揩油的事情,但是无伤大雅。
秦风认为,这年头的富户没几个是省油的灯,阴暗的事情做的多了,被揩油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想通了这一点,秦风感觉刚才桑驰给郑二钱的时候,那动作真帅。
诚然,桑驰给郑二的钱,肯定来路不光明,不一定揩谁家的油,不过却用在了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而那些富户权贵,尽管富的流油,放屁都冒油花,可是却没谁真正的关心底层百姓的死活,跟桑驰比起来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秦风拱手:“桑兄高义,小弟是在佩服。这是一点心意,请桑兄代为转交郑二母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桑驰。
“金子?!”桑驰打开一看,惊呼起来......
第0024章 仗义出手
桑驰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风,手里的钱袋差点掉地上。
实在是出乎他的想象,钱袋里大约有两三百钱,最关键的是竟然还有五六颗金瓜子。
金子耶!这可是硬通货。
郑二之于秦风来说,就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如果不是今日大堂偶遇,说不定走对面都未必能停留一下。
桑驰极重意气,手下之人也多是一些豪爽的汉子,在蓝田县圈里颇有美名,甚至一些游侠路过蓝田遇到困难之际,都会首先想到求助于桑驰。
秦风给他的震撼简直堪称无以复加,“我替郑二兄弟谢过你的慷慨解囊,这下他们家有救了。”
他们在外面的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郑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到是桑驰的时候,他竟有些激动之情。
“原来是桑县尉,您怎么来了?快快屋里请。”
“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这么见外。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风。”
郑二愣了一下,他在公廨房见过秦风,当时秦风可没给他好脸色,好像很鄙视的样子。
不过,既然是桑驰带来的人,他也不敢怠慢了。
“秦兄弟屋里请!”
之前秦风对他有些误解,可现在弄清楚了原委,所以深感歉意。本来他想解释一番的,可是刚才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知道郑二并未把真相告知母亲,所以,他也不好当着面揭穿。
秦风上前搀扶住郑二进了屋,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不过一切都井然有条,尤其是干净。
一张矮塌上,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虽人老珠黄,但是也能看到其年轻时候的风韵。
一袭寻常百姓的衣衫洗的干干净净的,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干练利落。
郑母显然是认识桑驰的,忙起身让坐。
“桑县尉和贵客登门,老妪有礼了。”
桑驰赶紧上前搀扶,并把秦风给他的那个钱袋递了过去:“今日偶遇郑兄弟,方知您老有恙,故此前来探望。”
郑母满脸喜色,桑驰的身份她太知道了,在蓝田县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如今跟儿子交好,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儿子看来以后有前途了。
母亲到了任何时候,关心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母爱伟大啊。
“儿子,快快陪桑县尉和秦小郎落座,娘去张罗一些酒菜。”
郑母的热情,让人无法拒绝。
桑驰看向了秦风,看来今天醉风楼是去不成了。
秦风有同感,微微的点点头。
“那好,就有劳伯母了。”
~~
~~
郑母去张罗酒菜,屋内此刻只剩下秦风、郑二、桑驰三人。
郑二心虚的厉害,他生恐怕事情败露在母亲面前。
此刻他感激的道:“多谢二位替我在母亲面前转圜,今日之情容日后再报。”
桑驰叹口气:“你呀你,如果不是李三提前给我报信,你说说你今天不是惨了吗?你给母亲治病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郑二低下头,“我能养活母亲,再说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秦风突然对这个郑二敬佩起来,尽管他自己都已经沦落到此地步了,可是仍旧选择不给朋友添麻烦。
这说明他有骨气,不是那种摇尾乞怜的人。
都说一个人的家教是从母亲开始的,就从郑母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接客待物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的,单从这一点来说,就是一个跟大多数普通百姓不同的人。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庭?他们有怎样的经历?
桑驰点点头,“可是你也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大家的力量才是无穷的。这是些许钱财,你收下给你母亲治病,另外,把你的腿伤好好的治疗一下。
我还不知道你,为了母亲你都可以去偷去抢,肯定把钱都给母亲治病,但是你要知道,只有你好,伯母才能好。
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想一下,伯母还能活吗?”
果然,桑驰说到郑二的痛楚了。
他默默的接过钱袋,“谢谢兄弟们的好意了,众兄弟的大恩大德,容我日后来报。”
“说什么呢,这钱可不是大家凑的份子,这是秦兄弟的一番善意。你好好看看,这可是你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赚到的钱。”
郑二傻眼了,他痴痴的看着秦风。太意外了,他跟秦风素昧平生,如果不是桑驰引荐,或许这辈子也不一定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人家,却赠送他钱财。
他慌不迭的打开钱袋观看,一看之下更是傻眼。
诚如桑驰所言,这袋钱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金子,这只是在耳闻中听过,可是要说实打实的见,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但是现在,五六个金光灿灿的金瓜子还有大约两三百的铜钱,就在他的面前。
这分量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钧之重。
郑二犹豫了好半天,突然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开口道:“说吧,秦小郎你让我做什么?”
呃,还是误会了。
秦风之所以让桑驰转交的意思,就是不让郑二知道这钱是他送的,毕竟两人初次见面,一下子就送如此多的钱,如果说没有所求,那很难让人信服。
但是桑驰很显然想让郑二知道自己的好,没有隐瞒,实情相告,这下尴尬了。
秦风看向了桑驰,只见桑驰脸色一变:“胡说什么呢,你当秦兄弟是什么人?把你那些杀人越货的念头收起来。
秦兄弟是看在你是个大孝子的份上,是他佩服你的为人,所以无私的慷慨解囊。
我给你说郑二,你以后少跟李三那些人来往,他们可以为了钱无所顾忌,早晚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但是你不行,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你没有他们心狠手辣,你出来混街面完全是为了给你母亲治病。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母亲怎么活?”
桑驰的一番话,说的郑二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多谢秦小郎出手相助,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郑二愿意跟在您的身边鞍前马后、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桑驰微微点头,郑二还不傻,如果秦风真的收下他了,说不定还真的是一条出路。
于是帮腔道:“秦兄弟,我知道你田庄正是用人的时候,郑青兄弟人品不错,放在街面上跟那些地痞厮混我也不放心,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把他收在身边听用。
我保证,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秦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就点头道:“郑兄,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腿伤好了以后,到我田庄来,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
人是感性的动物,秦风也不例外。
这年头活人不易,能把一把就帮一把。
敲定这件事,桑驰才忽然想起秦风找他的目的,本来说是醉风楼边吃边说的,可是郑母好意无法谢绝,也只得在这里说了。
“秦兄弟,你来找我何事?”
秦风这才收回心神把甘小妹奴籍的问题说了一遍。
桑驰摸着下巴有些不解的望着秦风,把秦风看的有些发毛。
“桑兄,有何不妥吗?”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桑驰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把秦风搞的呆呆发愣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
第0025章 待诏金马门
桑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兄弟,不是愚兄说你,你用一女奴来试探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是不是还憋着劲的想着把你所有的奴隶都改成平民身份?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平民有平民身份的便利,但是奴隶也有奴隶的便利。这完全取决于主人。
我们大汉自高祖皇帝开始就实行十五税一,到了文皇帝时是三十税一,至今一直沿用。
这对于平民来说,是轻徭薄赋,与他们的生计很有利。
但是不要忘了百平民姓还要服从朝廷的需要服徭役。
徭役是很苦的,凡是户籍在册的百姓之家,无一幸免。
而奴隶则就不同了,虽然赋税倍之,但也仅仅是钱财损失罢了。要知道奴隶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不再国家徭役征收范围内。
这你应该明白了吧?”
哦,原来桑驰的意思是在这里,秦风是知道大汉赋税、徭役之策的。
其实在封建社会,奴隶、仆役、庶民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奴隶属于最低一等,是既没有土地,有没有自由,被极度压榨的对象;
仆役则高一些,他们是庶民身份,虽然也是听吆喝吃饭的人,但是他们比奴隶的地位要好的太多了。
最起码主人不能随意的买卖和剥夺他们的生命财产权利。
庶民则是自由民,他们有自己的田地,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在以农为本的封建社会里,他们是国家的主要依靠力量。
他们虽然要跟从国家的意志,需要服兵役、徭役等,但是他们的身份地位高,比如服兵役,只要立下功劳,则可以授予爵位,他们的身份是可以上升的。
而仆役和奴隶则没有这个便利。
总之,有利就有弊,这要看对谁来说。
就拿甘小妹他们来说,毕竟是秦朝贵族后裔,也曾经无比辉煌过,她们岂会甘愿一辈子都是一个奴隶的身份?
虽然说她们在自己的田庄生活的很好,自己也不会苛待他们。
但是毕竟奴籍的名号顶在她们的头上,她们心里肯定是渴望改变的。
也幸亏是她们在自己的田庄,要是被卖到别的地方,她们就是主人的一件私人工具,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那到头来的结局是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这年头,除了自己还把她们当人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奴隶’永远就是堪比牲畜的工具人。
“桑兄,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是在为我着想。但是,这件事我意已决,我还是希望你能恢复甘小妹的平民身份。
还有,诚如你所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都可以摆脱奴籍,恢复他们庶民的身份。”
桑驰心中的惊讶已经不能言语表达了,“这秦小郎还真是个怪人,放着对这些奴隶予取予求的生杀大权不要,偏偏要恢复他们的庶民身份,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兄弟,我知道你不缺钱,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
秦风叹口气,“桑兄难道不觉得恢复所有奴隶的庶民身份是一件对朝廷、对皇上都是极有利的事情吗?
试想一下,如果所有的庶民,为了摆脱徭役之苦、兵役之凶,都转而卖地投效地主的话,那赋税、兵员、徭役从哪里来?
如果地主拥有了这么多资源的话,他们会不会甘心情愿的听从朝廷的调配?当然我说的是如果,一旦他们联合起来,跟朝廷对着干,这将是一发不可收拾之局面。”
秦风并不是危言耸听,大量的历史事实告诉我们,在生产力没有提升,社会的生产资料就那么多的情况下,如果某一个阶级掌控了资源,那么他们肯定会要求有更多的话语权。
想一下资产阶级是怎么崛起的就知道了,所以,为了获得更多的话语权,革命就是必然的了。
秦风只不过是有感而发,随口一说而已。
不过,这话落在桑驰的耳朵里,那是相当震撼的。
桑驰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尽管说他只是一个大县的县尉,相比于庙堂上的达官贵人们来说,渺小的不能再渺小了,但是他也是能读懂其中的厉害的。
另外,让桑驰真正震撼的是秦风这颗为国为民的心思。
说实话,朝廷现在实行的是黄老之术的无为而治,但是说到底,再怎么无为而治,也是得需要人去治理的。
是人都有私心,在不出大乱子的情况下,为官为吏者谁不是首先想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真正为国为民无私奉献,那完全是扯淡。
就算是法治社会,也未必所有人都这样吧?
秦风这个时候就凸显出来了,一介庶民怀忧国还真是少见,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之存在。
桑驰有些激动,“秦兄弟大才,愚兄佩服之至,不过你既然心怀天下,何不待诏金马门某一个进阶之路为陛下效力呢?
如果你有此意的话,我有门路,我堂弟桑弘羊在陛下身边任侍中,是能够举荐你的。”
这下轮到秦风激动了,桑弘羊竟然是桑驰这货的堂弟,这可着实没有想到。
历史上桑弘羊可是汉武帝的顾命大臣之一,官至御史大夫,位列三公的存在。可以说一生都官运亨通,最后虽然跟霍光的政见不和被诛杀,但是在汉武一朝可是大汉官场的常青树啊。
“兄弟,如何?要不我给你引荐一下?”桑驰趁热打铁的道。
秦风强自安奈下心中的激动之情,故作平静的道:“引荐自然是极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不过为陛下效命,也未必见得一定要待诏金马门。
种好田地,为朝廷多多的缴纳赋税也是为陛下服务你说呢?”
秦风认为,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矜持,不可显得太过于上赶着,尽管他心中是非常愿意结识桑弘羊。
还有,现在的桑弘羊也就跟他一样是个毛头小子,还处于不得势的时候。
交与贫困,总比等人家飞黄腾达了在去巴结要好的多。
不管怎么样,先认识一下,这总是没有错的。
第0026章 信使桑弘羊
饭终究是没有吃,桑驰推说临时有事需要处理起身告辞,秦风嘱咐了郑二一番,腿伤好后去田庄找他,也随即告辞。
郑二大约也明白,他们一定是有不方便当着自己面说的话要说。
不过他还真误会了,或许桑驰是真的想起来什么事情了,他只说了一句甘小妹的事情包在他的身上,而且会把自己推荐到堂弟桑弘羊面前的,就匆匆离去。
好吧,此行目的达成一个,下一站卫氏铁坊,他要见一见梁安之。
十万金才给了五千金,这相当于九牛一毛,下面的就黑不提白也不提了,这总是让人心中难以安稳。
秦风就是这样,不是自己的,送上门也不要,可要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哪怕是一只蚂蚁也不行,就更遑论这是九万五千金了。
铁坊的伙计很明显得到梁安之的嘱咐了,只是一味的推脱不在,一切等梁管事回来再说。
梁安之是真没脸见人了,他在躲着秦风。
他这人还算是有点大家风范,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小主人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他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勤奋、努力、诚实守信、有拼搏精神。
可是现在竟然连毁约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竟然还扬言,如果秦风要闹,他就动用门路直接让秦风吃牢狱之灾。
如果真那么做的话,卫氏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到时候事情传出来的话,谁还会和卫氏做生意?
他现在不见秦风,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拖延、变相的保护秦风。只是他的这份苦心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秦风留下一片简牍骑马走了,透过窗户缝隙,看着秦风的背影消失,梁安之才转了出来。
简牍上面只有一句话:梁翁负我乎?
这句话就像是一支利箭狠狠的刺在梁安之的心头。
作为商人,诚信乃是根本,失去诚信则大厦不稳,这个道理他太懂了。
卫氏几十年来秉持童叟无欺诚信之理念才有了现而今的局面,可是小主人太不爱惜羽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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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从卫氏铁坊伙计闪烁的言辞中,可以断定梁安之就在店内,可是他却对自己避而不见,这还用说吗?
肯定是事情有了变卦。
想必自己被秦家赶出家门的消息他已经得知,那么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没有半点的根基,所以这是想要赖账了。
既然他明目张胆的要赖账,那么他也不会在乎那份协议契约。
现在秦风真的很怀念完善健全的法治社会了,现在告都不一定告的赢。
曾经秦元太说过卫氏的事情,卫氏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尤其是最近几年,卫氏也不知怎么了就攀上了长公主刘嫖的门路,生意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长公主刘嫖给他们介绍的军垦订单,源源不断,农具打造利润是相当丰厚的,他们赚的钱卫氏子孙躺着吃几辈子也花不完。
一方是有钱有势,一方是无根无基,怎么跟人家斗?
难道这笔钱就这么算了不成?
想要黑老子的钱,哪有这么简单?老子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你卫氏要赖账,那老子就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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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的情绪有些不对,也不知为什么脸上少了许多温和,取而代之的则挂了一层冰霜。
甘小妹人小鬼大,精灵的很,她看出秦风不对头。
“小郎貌似有些不快,饮些茶汤吧?简牍中说茶提神醒脑,且性凉,入心肺经,饮之可解心忧。”书房里,甘小妹献着殷勤。
呃,一不留神,挂了像了。
秦风,平复了一下心绪,夸赞道:“嗯,小妹所言甚是,看来我走的时间,你没少用功。值得表扬,再接再厉。”
甘小妹得到秦风的赞誉,很是开心,本就是个孩子,再怎么聪慧也逃脱不了孩子秉性。
“小郎回来了?”葛翁推门而入。
这间书房也只有葛翁和小甘心可以随意的进入,“葛翁有何事?”秦风起身问道。
“公输先生派了信使说您托付的事情已成,四百棵成熟果树已在路上,让咱们做好交接的准备。”
没想到公输老头办事的效率还真是够神速的,这才多久啊,就把零散分布在上林苑中的果树给凑齐了。
看来公输老头在刘彻面前说话还真挺好使。
“信使何在?”
“在......不是老奴慢待信使,而是信使执意要到田里查看......”
“哦?这个信使倒有些意思,可曾问下信使姓名?”
“桑弘羊。”葛翁回答道。
什么玩意?桑弘羊,这可把秦风给惊了一跳。
今日里桑驰刚跟他谈及这个堂弟,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的就见面了,这可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快备下酒宴,我要宴请信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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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一袭青色袍服,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秦风的这片田庄。
这里可真是得天独厚之地啊!他心中由衷的赞叹。
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繁盛之像已经初现。
几十亩地的糜子苗,一眼望去碧绿一片,一个偌大的羊圈,几十只洁白的羊儿正悠闲的吃草,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作几百、乃至上千只。
还有那干净整洁的鸡鸭鹅舍,两层的设计还真是别出心裁。
上面养家禽,下面的粪便可以直接清理出来做堆肥使用,而且残余粪便用水冲洗之后,异味大大的减少,这可真是太方便了。
另外,十几个只着犊鼻短裤的汉子,正在汗流浃背的开挖池塘,眼见的已经挖了一人多深。
还有一大块的空地,这里是移栽果树用的。
树坑都已经开挖好了,他亲自量了一下,四步左右一颗,柱距很合适,这秦家小郎还真是不简单呢。
一阵微风习习吹来,桑弘羊慢慢的闭上眼,感受着和风煦暖,体会着泥土的芬芳,有些沉醉的感觉。
这里不久以后一定是瓜果满园谷满仓,作为此间主人该是何等的惬意?这是神仙一般的生活啊!
同时他心中对秦风好奇起来。
他好奇陛下亲自下旨过问此事,他好奇公输先生亲自操持果树运输、移栽,他也好奇秦风对这片田庄的打造理念。
大汉农庄多如牛毛,可也未见有一座如秦家田庄这般可人心意。
他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此间主人了......
突然,身后脚步声响,他猛然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正沐浴着阳光向他走来......
第0027章 桑弘羊的小心思
桑弘羊小商人家庭出身,从小精于心算,十三岁就入宫中担任侍中。
侍中也就是少府属下宫官群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职,说白了吧,就是一个给皇上跑腿听吆喝的不入流的小芝麻绿豆的官。
他入职宫中五六年了,从景帝时期到现在一直未被重用,今次能够被刘彻派出来协助公输峣办差,是他的第一次。
人都有好奇心,就像拉完回头看屎,擤完打开看纸,是一样的道理。
话糙理不糙,试想,一个小小的田庄,竟然能够进入陛下的视线,就连公输先生都对此间主人赞赏有加。
要说此间的主人是寻常之辈,打死他也不相信。
桑弘羊看到秦风的时候,心中的讶异之情,溢于言表。
他眼看着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小伙,由远及近的向他走来,来至近前拱手笑问:“尊驾可是信使桑弘羊?”
“呃......不敢当,正是在下,您就是此间主人秦风小郎?”桑弘羊略一失神,随即恢复如常。
“然也,您是不是有个堂兄叫桑驰,任蓝田县尉?”秦风安耐住心中的激动,进一步再次确认,这要是认错人了,要是个同名同姓的那就贻笑大方了。
桑弘羊更吃惊了,激动的道:“秦小郎竟然认识我那堂兄?”
“早就听桑兄口中言及到你,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请随我到家中酒宴伺候,今日不醉不归。”
这下桑弘羊所有的心理负担都没有了,没想到这秦小郎还跟堂兄有旧,听说话的口吻貌似跟堂兄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彼此陌生,可是中间有个熟人为桥梁,那瞬间都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桑弘羊对这个堂兄虽然近些年没有多少交往,但是家族的基因和血脉在那放着,还是信的过的。
秦风和桑弘羊肩并肩、手挽手的来至客厅落座。
酒菜随即摆上,清炒时令菜蔬、红烧肉、清炖羊肉再加上一道羊杂汤。
顺便说一句,大汉盛行分餐制,一般重要的客人或者宴席,都是每人一份对坐而饮的。
桑弘羊是秦风见过的第一个历史名人,他可是三朝老臣,从景帝到汉昭帝历经几十年不倒,虽然最后折在了霍光的手里,但是说他是武帝一朝官场的常青树这是没错的。
之前秦风苦于卫氏铁坊的违约没有办法,现在看到桑弘羊,秦风心中是豁然开朗。
这是老天送给他的一柄利剑啊,说实话,这简直就是瞌睡就送枕头,太是及时雨了。
卫氏铁坊你财大气粗,你以势压人,你欺负老子没背景,说出来的话不算话,拉出来的屎往回坐,可是你敢压刘彻吗?
刘佩奇恼怒之下,诛你九族都是轻的。
按照历史,桑弘羊这个经济天才很快就会进入刘彻的视线得到重用,那么这个时候如果因势利导把盐铁酒这些战略资源尽早的收归国有,给卫氏铁坊以毁灭性的打击,这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奶奶的,你给老子耍无赖,敢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老子把你赖以生存的命根子给你刨了,看谁更吃亏。
顺便说一句,盐铁产品,为山川、井、池所出,汉初,采取放任政策,任民采铸,官府只向他们征收少量的税,作为皇室收入的来源。
为君者采用无为而治的黄老之术,缺少监管,这就更导致了开采泛滥,卫氏也就是享受了大汉朝廷政策红利的福才发家致富的。
秦风脑子在飞速的转动,怎么把话说出来才显得不突兀,才显得不那么刻意呢?
说话是一门艺术,可不是张嘴就来的,一旦说的不合时宜,不但事情办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正在他思虑之际,桑弘羊开口了:“秦小郎,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风放下酒盏,“桑兄乃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您跟公输先生是什么关系?我听他老人家言谈之中对你颇多赞誉,犹如自家资子侄一般。”
秦风两世为人岂会看不出桑弘羊的小心思,你不就是想问我跟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吗,还至于拐弯抹角的拿公输峣当幌子来探路吗?
任你三朝老臣又如何?现在也不过是个初涉官场的毛头小子罢了,跟我玩里格楞你还嫩点。
“哈哈,”秦风一阵爽朗的大笑,“我想你肯定误会了,我跟公输前辈只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彼此感觉挺对脾胃而已。”
桑弘羊附和一笑,心中暗道:“我信你个鬼,你越是含糊其辞,越是想要掩盖,就恰好越是说明有其事,你当我三岁的顽童不成?”
好吧,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他也不好在追问,免得引起不快。
不过他也更加确信了之前自己的推断,因为他太了解陛下的为人了,怎么可能会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大的恩典呢?
要说没有关系,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桑弘羊话锋一转,“咱们兄弟虽初次相见,可在下却感觉相熟许久,心中倍感亲切,这真乃天赐之缘。”
拉关系谁还不会?桑弘羊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不管怎样先交下秦风这个朋友在说。
秦风端起酒盏:“此言正是我要说的,我跟桑兄一见如故,为了这份缘分。饮胜!”
“饮胜!”
推杯换盏,二人相谈甚欢。
酒这东西,还真是社交场合的催化剂。
当人喝的面红耳赤熏熏然的时候,什么心里话都往外撂。
此刻的秦风和桑弘羊,已经是勾肩搭背一副亲兄热弟模样了。
桑弘羊看时机差不多了,估计秦风也该喝的有八成了,他突然叹了口气:“秦风兄弟,真是羡慕你啊,如此田园风光,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我若有你一半的快活就好了。”
秦风暗笑,好家伙,怪不得一直劝酒,感情是要把我灌醉套我话啊!
你也太小看我了,就这酒的度数,撸着串配上大肥腰子,喝一坛也不在话下。
秦风故作醉眼惺忪之态:“怎么?桑兄有心事?说来听听......”
第0028章 兵者诡道也
秦风和桑弘羊二人各怀心事。
秦风苦于没法直接把话题引到盐铁收归国有上,而桑弘羊憋着劲的想要在秦风面前讨好卖乖,企图走秦风的门路,在陛下面前有一席之地。
桑弘羊是坚信,秦风跟皇帝陛下肯定能够说的上话,而且关系还绝对的不一般,还是那句话,要不然的话,陛下不会亲自下旨调派宫卫给秦风挖树。
桑弘羊准备借着酒劲一述衷肠:“秦兄弟好福气,能够引的陛下青眼有加,我就没你那般幸运了。
自我十三岁入职少府,被任侍中以来,六年都无所建树,说起来不怕你笑话。
就连给陛下提鞋的机会都没有,都言男儿大丈夫要展胸中志,报效朝廷、报效陛下这是我多年来的夙愿。
可是,哈哈......不说也罢,再说即泪言也!”
说完,他又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借着这个机会他偷眼观看秦风。
秦风心中暗喜,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终于自己可以开口了。
“桑兄言重了,今日既然你对我直抒胸臆,那我不藏着掖着,我明确的告诉你,你要相信咱们的陛下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皇上。
别看他年少,可是胸怀天下,不过此刻尚未彻底的放开手脚罢了。
你等着,一旦时机到了,陛下肯定会重用与你的。”
煌煌史书所载,岂能有假?秦风直接给桑弘羊吃了一颗定心丸。
桑弘羊心里都要乐开花了,都这么了解陛下了,还说跟陛下不熟?
“我相信秦兄弟所言,来来来继续饮胜。”桑弘羊感觉自己的这招劝酒法见效了,秦风酒醉口不择言终于把实底给暴露出来了。
“不过......来,饮胜!”
桑弘羊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秦风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突然之间来个‘不过’,这是话里有话啊,自己劝酒真不是时候,应该等他把话说完才是啊。
他心中暗暗的懊恼,不过也迅速的调整状态,顺着秦风的话道:“不过什么?秦兄弟你可不能拿我当外人啊,咱们是兄弟,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秦风一看,桑弘羊上钩,不紧不慢的道:“桑兄你说你有才,你说你有报效陛下之心,可是你藏而不露,陛下怎么知道?
你要把你所想,把你的治国理念上书给陛下知晓,这样陛下才能量才而用不是?”
桑弘羊一咧嘴,我倒是想来着,可是我一介不入流的小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哪有给皇帝陛下上书的机会啊?
突然他眼前一亮,自己没有机会,那秦风肯定有,他肯定和陛下有往来,要是他举荐自己到陛下面前,那岂不是......
桑弘羊一激动差点没幸福的晕过去,赶紧顺杆爬道:“秦兄弟,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问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回去就给陛下上书。
不过......能不能请秦兄弟指点一二,我该如何着手呢?”
哈哈,戏骨终于来了,这才是秦风千方百计想要引出来的话题,现在桑弘羊主动的把球抛过来,正好可以就盐铁之事畅所欲言一番。
哼,卫氏铁坊,这次老子要你哭都找不到地方,敢忽悠老子,敢扣老子的钱,这一棍子下去要不把狗日的揍的生活不能自理算你牛。
“桑兄可知盐铁之暴利?”
桑弘羊心中大撼,盐铁之利,他可太知道了,而且他刚才所想给刘彻上书,也是要言及到此的。
没想到,自己所想竟然跟秦风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秦风看准了这一点,那岂不是代表着陛下也有此意?
呃,桑弘羊幸福的像个孩子。
“盐铁乃国家之资源,可是现在滥采无度,国家并未见到多少税收,而民间一些人却借着此便利一个个富得流油,这是需要改变的。”
桑弘羊侃侃而谈,此刻他俨然已经没了醉态。
秦风点头:“嗯,桑兄此言甚是,秦朝就是把盐铁等收归国有,所得利润尽数充实府库,再加上商公变法之利,这才积累下了平定六国之资。
现在陛下宏图大志,对匈奴之恨已到忍无可忍之地步,可奈何府库不盈,大军不锐。
所以,能为陛下聚拢反击匈奴之资者,肯定会被陛下重用。
你尽管照此上书,我敢保证,陛下一定会对你青眼有加的。”
秦风在后面给桑弘羊煽风点火鼓足了劲,就不信你小子不听话。
有仕途之心,有功名利禄引诱着,我就不信你找不到一个上书给皇帝的机会。
桑弘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很是一本正经的拱手一躬道:“多谢秦兄弟指点迷津,若日后我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必不忘今日之恩。我......”
只见秦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鼾声已起。
“呃,秦兄弟醉了,来人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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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走了,志得意满的走了,带着一百金屁颠屁颠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吩咐葛翁给他打包了一份红烧肉,美其名曰带回家去奉给老母品尝。
葛翁很高兴,这可是皇帝陛下的信使,竟然也喜欢小郎做的红烧肉。
在他眼中,桑弘羊就是大人物,大的不能再大的人物了,他可是皇帝的身边人。
而甘小妹则熬下了醒酒汤端去书房,可是一进屋,就看到秦风安然无恙的坐在书桌前一个人呵呵的偷着乐呢。
耶?小郎这是闹哪样?刚才还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还是劳动了哥哥才把他背回来的。
这才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完全没事人一样。
不过她还是上前奉上醒酒汤:“小郎,饮些汤解酒,这是奴婢亲手熬的。”
秦风笑着接过放在了桌上,看着一脸疑问的甘小妹,“你是不是很奇怪,呵呵,告诉你,我刚才是故作酒醉,所以你无需担心。”
甘小妹恍然大悟状:“就说嘛,小郎平日里跟葛翁饮酒,一坛都无碍,可今日却醉倒,感情是小郎在使诈呀!”
秦风微微一笑:“兵者诡道也,能够不暴露自己的意图,又能顺利的办成自己想办的事,这就够了。
谁会在意是不是使诈?”
“哦,小郎说的很高深的样子呢,能给奴婢讲讲诡道吗?”甘小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央求秦风道。
“好,那我就给你讲讲《孙子兵法》,话说这个孙子呢......”
丑奴打了一盆水准备给秦风洗漱用,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秦风在给妹妹讲《孙子兵法》。
他登时就停下了脚步,心中狂跳不已,天呐!小郎竟然给小妹讲用兵之道,要知道这可是历来兵家不传之秘,可不是谁都能有幸学习的。
讲真,他也是在老族长的口中听说过有这么一本兵家秘术,可是从未见识过。没想到的是,小郎竟然通晓,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侧起耳朵倾听起来......
第0029章 活学活用
《孙子兵法》在后世随便的在网上一搜即可阅读,并且配有解读。可是在这个年代,可不是谁都能够有幸拜读的。
秦风其实就是当故事讲给甘小妹听的,权当是哄孩子玩了,难得今天小丫头辛苦还给自己熬了醒酒汤,这让秦风感到久别的亲人般的关怀。
甘小妹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记忆中满满的都是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画面。
可是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到童年了......
不过,甘小妹和丑奴兄妹二人,可没有当着是故事,尤其是丑奴甘平。
他心里默默的听秦风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
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可惜,实在是可惜,他脑子不太灵光,秦风说的他记不全,只是囫囵吞枣的记下了开篇的那句话: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丑奴暗暗的着急,他真的想把自己的脑袋一刀劈开,然后把秦风所讲全部塞到自己的脑子里去。
屋内,秦风把这开篇给甘小妹解释了一遍,然后就开始结合后世通俗读本的三十六计融入到孙子兵法篇章中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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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你个夯货,又在偷懒,你站小郎门口作甚呢?”葛翁巡视了一圈,回来后发现了偷听的丑奴,愤愤不平的斥责。
呃,丑奴赶紧推开房门:“小郎,这是给您预备洗漱用的。小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小郎明明都喝多了,你还把他叫起来,真是的。”
甘小妹面对来自哥哥的指责,感觉很委屈,可也不敢顶撞哥哥,只得弱弱的道:“小郎没醉,是小郎要跟我讲书的。”
说着,向秦风投去求助的眼光。
“嗯,小妹说的没错,这不关她的事。你下去忙去吧!”
呼......丑奴心中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有被小郎发觉自己偷听,这个葛翁真是让人好生愤懑,要不是你那一嗓子,人家还在听小郎讲呢。
丑奴躬身退出书房,顺手关上房门,这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他为自己的机灵很是暗暗自得,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自己这应付过关的方法是不是就是小郎口中的诡道?
哇哦,有此发现的丑奴,兴奋的一批。
果然是这样,嘿嘿,没成想我有一天也能善用兵法了......
丑奴更生气了,都是葛翁坏事,要不然就可以学到更多了。
所以见到葛翁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葛翁远远的看到丑奴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上前问道:“丑奴,你干嘛垂头丧气?是不是怪老夫刚才凶你偷懒?”
丑奴跟葛翁是秦家田庄中的第一批元老,他们之间相处的很愉快,彼此之间开玩笑是经常的。
就算有时候葛翁骂上丑奴几句,他都是不会记在心上的,很快两个人就和好如初。
丑奴翻了个白眼:“葛翁,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有名字,我名叫甘平,以后不许在叫我丑奴了。”
葛翁一捋花白的胡须,眼珠子一瞪:“哟呵,你小子还长行市了,这才多久啊,不就是小郎中意你妹妹吗?这就敢跟我耍脾气了?
不要忘了,小郎可是我一手抱大的。”
很显然,在秦家田庄的这一亩三分地里,大家所有人都认为秦风是看上了甘小妹的,就包括丑奴在内也是这么以为的。
话说,这可真的是冤枉死秦风了,封建思想真是要不得哟!
丑奴看葛翁瞪眼睛了,于是赔着小脸谄媚道:“这谁不知道,小郎就是您一手抱大的。所以在这个家里,您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五十多人之上。
您老就是抽小的几鞭子也是应该的,漫说是训斥了。
不过,您老就不能喊我的名字吗?小郎都是喊我的名字呢。”
“哦?既然小郎都喊你名字,那老夫也喊行不行?丑奴。”
“您还喊丑奴?叫我的名字不行吗?”
“好的,丑奴。”
“......”
“唉,丑奴别走啊,我还没喊你名字呢......”
丑奴终于败退,拎着铁锹去地里挖土去了。
他浑身上下冒着油光,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手中的铁锹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挖土机似的,很快他面前的土就堆成了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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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池塘终于挖好,引来活水之后,这片田地顿时是大变样。
鱼苗是早就定下了的,三十多个渔夫按时交货。
看着一篓接着一篓的鱼儿倒进池塘,甘小妹眼睛眨呀眨呀的,她不自觉的擦了一下口水。
烤鱼是真的好吃,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哥哥不知哪里弄来一条鱼烤熟了给她,她竟然一口气把整条鱼都吃光了。
事后她很后悔没有管住嘴,没有给哥哥剩下鱼肉,这都怪鱼肉太好吃了。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年长者的渔夫手里拎着一条大鲤鱼走了过来:“秦小郎这条鱼保管不善,死掉了,不过老汉我不敢私自昧下,现在给您送来,也可以一饱口福。”
说着,把那条足有两三斤重,眼珠已经泛白的鱼儿递了上前。
秦风呵呵一笑:“无妨,死就死了,您自管留下享用就好。”
“啥?小郎要把这条鱼送人?那怎么行?这可是花了钱买来的,就算是死了也是秦家的死鱼,怎么能便宜别人呢?”甘小妹心中着急的要死。
因为,她也想吃那条鱼。
于是,她慌忙上前,一把接过,笑着道:“老人家高风亮节,像您老这么坚持原则的人可不多哦,我替我家小郎谢谢您了,这条鱼我就收下了。”
说完,她高高的举起手中鱼:“小郎,我来给您做烤鱼吃,我保证我做的烤鱼肯定好吃......”
秦风呵呵一笑,这丫头为了有一口鱼吃,也是够拼的了,竟然把诡道之术活学活用,都用到自家人身上了。
不过,还真是孺子可教呢......
第0030章 请君入瓮
甘小妹现在跟葛翁真的有一拼,俨然一副小守财奴的架势。
秦风虽然同意把鱼留下,但是他可不相信甘小妹能做出什么美味。
关于吃,还是自己动手来的放心。
说道烧烤,再也没有比秦风更会吃的了,对于一个资深的撸串狂人,万物皆可烤。
羊肉、菜蔬、鸡腿、鸭脯、大羊腰子......
一个大笸箩盛的满满的,准备好这些,天色已经近黄昏。
秦家田庄的大宅院里热闹起来,下了工的老秦人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上的泥土,聚拢过来,都好奇的围观着。
葛翁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炉子前,手中拿着一把蒲扇不时的扇着油烟;
而甘小妹则手里拿着一条沾了水的麻布,小郎说了,烧烤炉子的木炭不能见明火,一旦有明火就用水扑灭。
红彤彤的木炭,散发着热量,烤的肉串滋滋的冒油,香味飘出去好远。
甘小妹心里默默的记下秦风所有的步骤,“我要是学会了,下一次就可以做给小郎吃了......”念及此,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秦风挽着袖子,不时地给烤串刷油和各种调料,临近烤好的时候,撒上些许安息茴香,顿时滋味更加的诱人。
孜然(安息茴香)这东西配羊肉简直了,这让他不禁怀念起在夜市摊撸串的情景来。
三五知己,几箱啤酒,天南地北,山呼海啸......
章嫂把煮熟了的糜子饭端了上来,招呼大家开始用餐,每个人浇上一大勺肉汤,配上菜蔬,在分发几个烤串。
这生活,真的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老秦人把头埋在饭碗里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扒拉着饭菜,等碗里吃干净了,才开始细细的品味小郎亲手烤制的肉串、菜蔬。
吃一口,回味悠长;第二口意犹未尽,第三口,呃,没了,可是还想吃呀~
看着为数不多的串串,都各自强行咽了一口唾液,装作酒足饭饱的样子回房歇息去了,毕竟小郎、葛翁他们还都没吃呢。
让他们这些奴隶先吃,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还能在奢求什么呢?
秦风现在满满的成就感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烤串,不过凭着记忆中烤串师父的步骤,也算是操持下来了。
现在只有他和章嫂、丑奴、葛翁、甘小妹没吃了。
秦风把烤好的肉串和菜蔬还有一条大鲤鱼摆上餐桌,开始招呼大家用餐。
甘小妹很是殷勤的把烤鱼推到秦风面前:“这鱼烤着吃最香了,小郎赶快尝尝。”
秦风微微一笑,甘小妹不断吞咽唾液的动作,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她的内心。
于是,秦风知道了,原来甘小妹最喜欢吃鱼。
葛翁牙口不好,草草吃了一些就找个借口回门房继续履行他的职责去了。
章嫂是个精明人,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让小郎和甘心这妮子独自相处,所以她也快速的狼吞虎咽一番塞饱肚子就回房。
丑奴一直低着头自顾自的胡吃海塞,吃,对于他来说,好像就没有满足的时候。
这一点秦风是真的很佩服他的,只要不是强行把饭碗从他手中夺下来,他看到还有吃的,就会一直不停的吃。
对于丑奴,秦风是有安排的。
葛翁年岁已高,腿脚不利落,将来这个院子里的事情肯定得找个人管起来,目前来看的话丑奴是最合适的。
从一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秦风就刻意的培养他。
让他领班,带领着青壮们劳作,分发东西的时候,让他来主持,这就是一点一点的培养他。
丑奴负责外事,内宅的话,几十个妇人和老人这也得有人照应着,无疑章嫂是绝佳人选。
不过,章嫂是个精明人,无需过多的提点,现在最让秦风操心的就是丑奴这货。
这货的脑子貌似一点都不灵光,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藏拙还是怎样,这要是把一大摊子事情交给他,能放心吗?
唉,秦风看着埋头对着饭碗猛干的丑奴,叹了口气,愁人啊!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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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现在有自己的规划,卫氏铁坊的事情他反思了很多。
原来他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不想沾染那么多的麻烦事,当个快乐的咸鱼也挺好的。
可是自从出了卫氏铁坊这档子事,他的思想彻底的改变了。
之所以卫氏铁坊敢把许诺的黄金不给他,还不是摸清了他的底细?
人家关系网发达,来往的尽是权贵之流,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人家就是明摆着欺负你,还笃定你上告无门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赖账的。
玛德,什么时候秦风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这要是在后世,怎么着秦风也要明刀明枪的跟对方干一场,咱有法律武器,有合约,上法院一告一个准。
可是现在那就尴尬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讲法治?扯淡呢,到哪里都是为皇权服务的。要知道,卫氏铁坊的背后可是有长公主撑腰。
谁敢在长公主刘嫖的头上动土?她可是太皇太后窦氏的心头肉。
痛定思痛之后,秦风认为,唯有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晚晴孱弱,西方列强趁虚而入;民国无能,日寇铁蹄祸乱中华。这就是历史的教训,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唯有强大,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才能获得足够的尊重。
桑弘羊就是他的第一步计划,相信很快他就进入刘彻的视线,到时候他飞黄腾达了自己也算是有个助力。
不过桑弘羊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终极目标是目前还尚处在不得志中的汉武帝刘彻。
依照历史的进程来说,刘彻要想彻底的掌权,扫除一切障碍,是在太皇太后窦氏驾鹤西去之后。
这还有几年的时光,秦风就不相信,凭借他对历史的掌握来说,还搞不定一个毛头小子皇帝刘彻。
可是说归说,做归做。
怎么才能把刘彻请入自己的翁中呢?这得好好的思量一下。
明日公输峣就要带领宫卫把四百棵果苗送过来了,得赶紧的想个办法,通过公输峣把刘彻引过来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