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李牧秋 危矣
路随风转身离去,将李牧秋一个人留在无边的黑暗。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她大声喊道:“路随风,你回来,你回来~”
四周却再也没有路随风的气息。
她恐慌极了。
眼泪在汇聚着,模糊她的视线。
她搞不懂路随风,搞不懂路随风,搞不懂什么是爱。
之前明明还处处帮助自己,给自己做饭,给自己买东西,为什么一回头,就要杀死自己的队友。
她还太年轻,分不清许许多多的利益问题。
男人的爱总是随心所欲,爱了就爱了,可以对她好,也可以对她不好,反正她跑不掉,躲不开。
不像他,那么自由。
不行,南晚觅不能死。
她紧张不已,在黑暗中迅速奔跑。
但是路随风像个死神,她连他的影子都追不到。
她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心脏跳得很快,她感受到一阵灵力的波动,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疯狂的奔跑。
远远的,她看见南晚觅临空施展术法,巨大的金色法阵没有刻画完毕,鲜血已经从她的嘴角流出。
一根巨大的标枪突然插入她的胸膛。
南晚觅整个人身形一慌,紧接着另外两三根标枪紧接着插入她的身体。
李牧秋目眦欲裂,嘶吼:“不~”
她举起法杖,对着射出标枪的位置冲了过去。
她恨极了,红着眼,哪怕对方是路随风,此刻她只想冲过去宰了他。
恶魔终究是恶魔,哪怕曾经是朋友,是猎魔师,但是成为恶魔之后,就会失去基本的人性,竟然连昔日的队友都下手。
她忍无可忍,恨不得立刻把路随风的脑袋拧下来。
这个恶魔,简直不可理喻。
另一边,南晚觅被扎成了刺猬,晃悠了两下,依旧举起了尺子,将整个法阵完成。
瞬间光芒大盛,无数的金光刺破了黑暗,将雾雨的界域的整个穿透,她整个人也在这金光中消失不见。
李牧秋眼含泪水,将法杖化为利剑,法阵爆闪的金光让李牧秋闭上了眼睛,她对着路随风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小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李牧秋再睁眼,发现花团镜竟然倒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的法杖,竟然刺穿了她的肩膀。
这太可怕了。
她连忙丢下法杖。
花团镜面无表情,抬头看着李牧秋,虚弱的说道:“我受伤了,我要死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吓得旁边的袁金玲尖叫起来,大骂:“李牧秋,你干什么?”
李牧秋立刻跪了下去,撕开花团镜的衣服查看伤势,发现只是肩膀上擦破了一点皮。
她哈哈笑着,对一旁的猎魔师协会会长说道:“多大点事,就擦破点皮,随便治一下就好了。”
花冷蝉却没有理她,一把抱起了花团镜。
天空不停的有黑色的液体滴落。
李牧秋抬头一看,才发现整个车间的房顶都被削掉了,原处的几个巨大的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甚至还有一些火光在黑烟里燃烧。
天空不停的滴落黑色的液体,还有一些黑色的灰尘。
整个世界,灰暗得像末日一样。
“团长,团长你醒醒。”
她听见白雪的哭声。
一回头,发现几根巨大的标枪贯穿了南晚觅的身体。
她惊恐的奔过去。
白雪却对着她大吼:“你不要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团长,为什么,李牧秋,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白雪恶狠狠的看着李牧秋。
李牧秋伸出双手,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对南晚觅下手,是路随风,是路随风干的。”
她慌乱的解释着,眼睛四处寻找路随风的踪迹,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白雪愤恨的捡起一朵纯白的单瓣蔷薇,质问到:“我亲眼看着你把团长杀死的,就是你,你还不承认。”
“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李牧秋无助的辩解着,脑海里闪过路随风教她变化样貌的时候。
在澳大利亚最风情万种的海边,他温柔的给她讲解,木系大能力者,拥有的无穷变幻。
她慌了,她抬起头,看向花冷蝉,说道:“会长,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路随风做的,你们听我解释。”
会长神色黯然的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花团镜,没有说话。
袁金玲恶狠狠的对李牧秋说道:“杀害南晚觅,打伤花团镜,李牧秋,你死定了,等着审判院给你定死刑吧。”
花冷蝉抬头观察了一圈,冷冷的说道:“先走,这里没救了。”
一个法阵升起,李牧秋被单独困在了一颗水球里,随着会长,袁金玲,白雪,和南晚觅沉默的尸体,一起迅速升到高空。
这座化工厂的有机原料随着雨水四处流淌,几个仓库却烧起了熊熊烈火。
轰隆一声巨响,几乎把李牧秋耳朵震聋了,一道冲击波从她们脚下散开,那是有机物开环爆炸了。
花冷蝉立刻把载人的水球升得更高。
随着更距离的一声响,已经爆炸过的原材料迎来了第二波爆炸,这一次的爆炸比上一次的剧烈得多,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周逸散,几公里内的房屋开始倒塌,十公里外的房屋玻璃应声碎裂。
这仅仅只是伤害的开端。
无数剧毒的原料随着雨水扩散,没有在爆炸中丧生的人,很快在腐蚀性液体和毒气中倒下。
这一场事故,直接死亡人数高达5000,后续受伤不治而亡的上万,由于接触了有毒物质,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癌症病故的人多大十几万。
由于剧毒物随着雨水污染了土地,这一座50万人的城市,在这一场劫难中,死伤大半。
但是,由于政府得到了美丽国大量的经济补偿,甚至,全世界的媒体都没有报导这件事。
而因为事故中丧生的多数是最底层的贱民,因此,甚至连一个道歉都没有得到。
这一切,李牧秋是在审判院听说的。
她在当天就被带到那里,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由于她还没有毕业,还需要等待校长,而校长已经好长时间不见踪影。
因此,她被关起来了。
一个简易的玻璃监狱,四周是不停燃烧着的审判火焰,李牧秋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而路随风就那样满面春风的,从火焰上跨国,按下手中的遥控器,玻璃监狱瞬间变得不透明,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开。
他端正的坐在李牧秋对面,微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166 谈判
李牧秋的事迹,迅速在猎魔师界传开了。
有人说,她趁南晚觅大战雾雨精疲力尽的时候,趁机杀死了她。
幸好南晚觅在死前发动法阵,把会长传了过来,没想到李牧秋已经完全疯掉了,见事情败露,竟然对会长妹妹花团镜下手,企图趁乱逃走。
好在会长身手不凡,将她捉拿归案。
众人嗟叹,可惜了南晚觅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竟然让李牧秋这种小人暗害了。
有人问起,李牧秋为什么要杀害南晚觅的时候。
各种版本铺天盖地。
其中最主要的版本,是她一直想加入八人小组,为此都疯魔了。
但南晚觅基本已经确定是下一个八人小组的成员,八人小组实行死亡轮休,牺牲一个,才能加入一个,李牧秋急功近利,直接下了黑手。
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版本。
李牧秋还没入学就跟恶魔私底下偷偷勾搭在一起了。
有人在路西法的赌场里见过她。
又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她念初中的时候,就在外面偷东西,被人抓住过,还到处跟人打架。
学校里大多数人,对李牧秋的影响也不怎么好。
她在学校里的一言一行被添油加醋,连她偷穿袁金玲的衣服,偷偷用墨白的护肤品,甚至往宿舍捡垃圾的陈年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一条条,传得跟在现场一样。
另外,关于她的作风问题,也在整个世界里传得沸沸扬扬。
肖野作为李牧秋的前绯闻男友,出来声明到,是李牧秋先追的自己,她看自己有钱,什么都问自己要,而且毫不检点,经常要求自己带她去酒吧,而且,李牧秋还会仗着等级高,恶意欺负别人。
他拿林春竹做例子,说李牧秋莫名其妙给林春竹套了个阵法,害得他每天都在流血。
又不知道从哪里扒出李牧秋还在Hider家里过夜,在肖野的描述下。
李牧秋简直就是个生**荡的妓女,靠着身体问别人要钱花,不给还会打人。
简直罪大恶极,应该抓起来判个无期。
路随风微笑着,把这些传闻念给李牧秋听。
李牧秋刚听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她想,肖野是不是有病,她都能打人了,干嘛还非要卖,直接抢不就好了。
但是慢慢的,她笑不出来了,她逐渐沉默,最后眯起了眼睛,试图阻止泪水掉落。
人啊,不到倒霉的时候,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恨自己,又有多恨自己。
她想着明明跟别人也没多大的焦急,这些人刻骨的仇恨到底是从何而起。
委屈,愤怒,她哭着笑,笑着哭,小声的对路随风说:“哈哈,别念了,别念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念这些干嘛?”
她一手扶额,一手握紧了拳头,鼓起的经脉下,是奔涌的血液在高速流淌。
她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路随风平静的望着她,接着念道:“据可靠消息,李牧秋连亲爹都不管,任由她爸在赌场被人砍了手。”
“够了,你闭嘴,路随风,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李牧秋终于忍耐不住,愤怒的拍打桌子,两眼通红的盯着路随风,恨不得用手慢慢把他掐死。
路随风满意的笑了出来,问道:“警告我什么?怎么,你想杀了我?你能吗?”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将李牧秋笼罩在下面。
李牧秋感到窒息,她眯起眼睛,悄悄把法杖捏在手里,愤怒让她失去理智,她现在就想杀了路随风。
路随风依旧淡淡的笑着,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法杖从手里扯出来,放到空中,然后在临空架起一团火。
鲜活的蔷薇藤在火焰中迅速变得焦黑。
李牧秋立刻扑过去拯救法杖,却被路随风整个人从后面抱住。
她无法挣脱,眼睁睁的看着陪伴了她一年多的法杖被审判之火,烧成了灰。
无力,挫败。
她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仿佛在火中变成灰烬的是自己。
她转过头,带上她早年赖以为生的讨好面具,对路随风轻声说道:“你干嘛这么做,你不是说要把花团镜杀掉吗?她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你把我搞成这样子,花团镜怎么办?”
路随风却一把把她转过来,把她搂进怀里,猖狂的说道:“没错,你做得很棒,没有你,花团镜确实很难解决。”
他搂在李牧秋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只有你,速度可以快到超出花团镜反应,灵力的波动又不会引起花冷蝉的怀疑,以后,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李牧秋有点懵:“我只是刺破了她的肩膀,没有解决她。”
路随风笑得得意,给她解释:“花团镜是金系大能力者,你知道金系人很少,几百年不出一个,因为金系太过肃杀,他们不但喜欢杀别人,还喜欢杀自己,一般年纪轻轻就自我解决了。”
“就像你体内蕴藏着无限生的能量,金系的人,体内的死亡能量极高,谁都知道,一点点轻微的伤口是不足以致命的。”
“但是金系的人不会这样想,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活着,只要让他们找到一点死亡的理由,他们马上就会自己拒绝治疗,很快把自己弄死。”
“可以说,花团镜的求生意识为零,一旦她觉得自己受伤了,就基本认为自己离死不远了,然后就会直接等待死亡。”
他抱着李牧秋,温柔的说道:“所以,你不要再做什么猎魔师了,你现在就跟我做恶魔,我就会原谅你想要背叛我这件事。”
拥抱的两个人永远看不见对方。
一脸幸福与满足的路随风看不到此刻的李牧秋泪流满面。
她用尽力气推开路随风,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天生就是猎魔师,我到死也是猎魔师,我不会做恶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路随风的痛苦瞬间放大,眉毛皱在一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凶狠,静静的看着李牧秋。
看得她整个人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半晌,路随风笑了出来,像是嘲笑一般,说道:“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他搂住李牧秋的腰,让她靠近自己,此刻,他急切的想要吻她。
而李牧秋此刻却觉得无比恶心。
她不停的挣扎。
仇恨与愤怒像是决了口的堤坝,她有滔天的怨念,她愤恨的盯着路随风,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打出两个洞。
路随风终究放弃了。
他低头,看怀里愤怒的李牧秋,笑得很甜。
“你迟早会想要吻我的。”
167 落叶两片
林春竹感觉自己睡了有一个世界那么久。
他感觉世界很安静,安静到花瓣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
世界偶尔,又会很喧嚣,外面吵吵闹闹,热闹非凡的样子。
当夏天的最后一只蝉停止聒噪,秋天的第一片落叶也掉了下来。
整个城市变得萧条起来,连路人的笑容都变少了。
他在叶落时分惊醒,睁开赤红的瞳孔,见证第二片落叶的坠落。
他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很着急,他感觉,总有一个人,抢在自己前面,跟李牧秋腻歪在一起。
哪怕人还没醒过来,只是在混沌中产生的想法,都可以让他的眉毛皱成一条线。
刚刚醒来,他就迫不及待的跳起来,看见落叶,他吃了一惊,竟然已经秋天了吗?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少。
他翻开日历,发现只不过丢失了区区一个月。
心里稍微安稳一点。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在躲猫猫APP上看见青援团成员的动态。
“罪魁祸首李牧秋,害死南晚觅团长,勾结恶魔,我青援团成员XX,要求正义审判,杀了她给团长陪葬。”
上面还配了南晚觅葬礼的照片,和李牧秋的入狱图。
林春竹又吃了一惊,他翻开日历,认认真真的看了年份,确认就是今年,没错。
可是,这些往日的队友的动态却让他仿佛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拿起手机,他给白雪打了一个电话:
“喂,白雪,是,我是林春竹,我还活着,我没事,你别问了,你先听我说,南晚觅怎么了,我怎么看有人说她去世了,是不是造谣啊?”
电话里传来白雪撕心裂肺的哭声,亲眼看着南晚觅战斗到最后一刻,她内心无助的绝望一直蔓延到了现在。
她泣不成声的跟林春竹描述当时的场景。
林春竹皱着眉,望着窗外泛黄的叶子走了神。
心脏快速的跳动,在某一个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淌,他的大脑里传来嗡嗡的电流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听不见。
毫不犹豫的,他找到管家,要了去审判院的通行法阵。
他穿上陪审团的袍子,带上陪审团专用的面具,混了进去。
再见李牧秋,他发现,她依旧带着淡然的微笑。
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嘲讽。
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的味道。
他有点心慌,抬眼一扫,发现猎魔师协会会长花冷蝉,带着花团镜,旁边是袁金玲,和她的母亲白梦宣。
正对面是南晚觅的外公,南晚觅的表弟,肖野,还有他自己的父亲,林正道。
这一天,猎魔师四大家族都聚齐了。
他难以想象,李牧秋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随后,路随风出现在中央,向众人陈词:
“诸位,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把李牧秋教好,早在带她去澳大利亚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性格有点偏激,对恶魔的看法,也和一般猎魔师有所区别。”
他阴郁的皱着眉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但是,鉴于李牧秋是如此的优秀,是猎魔师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她竟然给我们带来了如此沉重的伤害,在这里,我,向各位道歉。”
他红着眼圈,哽咽的说完,对着三个方向,各鞠了一躬。
林春竹觉得有点反感,他本能的觉得路随风的戏太多了。
路随风抬起头,神情淡漠的接着说道:
“早在之前,有人跟我举报,李牧秋在年初的时候,就跟恶魔头子路西法,有所联系,我没有太过注意,毕竟李牧秋出生贫困,名声一直不太好,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嫉妒。”
“直到惨剧发生,我回头查看她的毕业论文,我才发现,李牧秋走到今天,早有端倪。”
他伸手,示意工作人员分发李牧秋书写的毕业论文。
林春竹手里拿了一份,随意翻开,就在摘要里看到路随风用红笔圈起来的“利用恶魔的能力。”
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李牧秋。
李牧秋怪异的笑着,眼神扫过众人,一副事不关己看戏的模样。
路随风接着慷慨激昂:
“一个猎魔师,竟然起了利用恶魔的心思,这就是堕落,可以说,李牧秋早就被恶魔蛊惑了。”
随着他的召唤。
林春竹看见一个略微熟悉,又想不起是谁的人,走了上去。
这个人正是墨白的哥哥,墨黑。
他对路随风点头致意,举起一个手机,投屏在大荧幕上,里面显示出李牧秋在赌桌上疯狂赌博的样子。
他翻动着照片,又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性,正被几个保安摁住,砍掉了手掌。
墨黑说道:“年初我追查一个网络赌博恶魔的时候,进入了这个赌场,没想到,在里面看见李牧秋在赌钱,我听说,是她老家拆迁了,拿了不少钱,但是短短两天,全被她赌光了,她爸来要钱她不给,还被她叫人砍掉了手掌,我真是难以置信,一个猎魔师会做出这种事。”
说完,墨黑走下去。
林春竹这时才想起来,这是墨白的哥哥,他之前还救了他一命。
第二个上来的,是肖野,他穿了一身白,神色悲痛,却难掩兴奋。
他胸口戴了一朵金色的菊花,既是土系的象征,也代表了队表姐的悼念。
他走上台,沉默了两秒,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
“我早就觉得李牧秋不是什么好人,据我们线人报导,她还没到学校,就曾经被恶魔诱惑,差点杀死一个人。”
“而且,我们初到学校的时候,恶魔路西法追了过来,就她一个人最后回来,还一点事没有,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当时跑出校门通风报信,目的就是为了让恶魔把我们全都杀死。”
他说着,情绪逐渐激动,瞪大了眼睛,手不停的在空中比划。
“我知道这件事之前审判院审判过的,但是今天,我请求重新审判,李牧秋她害死我姐姐,她就是恨我姐,恨我们信息部的人,她之前还故意勾引我,骗我钱花,她就是故意在报复我们土系的猎魔师,就是因为我当时怀疑她和恶魔有联系。”
他故意透漏出李牧秋的作风问题,再将恶魔和李牧秋联系到一起,大家自然而然的联想,李牧秋是不是早就和恶魔有不正当的关系。
异样的眼光在李牧秋身上聚集。
她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说道:“编的不错,继续。”
虽然已经大难临头,但她还是止不住想笑。
光是看着路随风在审判院装模作样,就已经够可笑的了。
没想到肖野也冲上来颠倒黑白。
这世界,到底哪里有真相?
168 凭什么审判我
这个世界的真相,也许是,人类根本不需要真相。
人们只需要把内心的偏见在适当的时候爆发出来,然后统一口径说这是真相。
那么,这便将成为板上钉钉的真相。
李牧秋冷冷的看着这一出大戏,一个个大孝子披麻戴孝一身白,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颠倒黑白。
荒谬。
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她看看衣冠楚楚的路随风,又看看墨白,墨黑,肖野,忍不住痴痴笑了起来。问道:“墨黑,我记得你,去年开学不久,你私自带着墨白做任务,要不是我出现救了你们,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讲话,你刚才说我在路西法的赌场赌博,那我也想问你,你带着墨白偷偷出了那么多任务,那钱,你都用来干嘛了?你的卡里,不会5000块都没有吧?”
她扫过心虚的墨黑,有对着肖野说道:“南晚觅被杀害,你真的有你表现出来的这么伤心吗?你看看你的发型,你精心的搭配,你真的在乎她是被谁杀死的吗?”
“还是说,你其实挺庆幸的,是吧,那个一直笼罩在自己头上,带着光环无法消灭的姐姐,她的死亡,是不是让你有一种云开月明的感觉?呵呵。”
肖野一下子怒不可遏,指着李牧秋骂道:“你少血口喷人,你这个娼妇。”
李牧秋眯起眼睛,肖野从来不敢在她面前猖狂成这样。
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冷笑两声,接着问道:“你说我是娼妇,那你又是什么?高贵的嫖客吗?”
她微笑着,看向台下的墨白,一丝阴狠在眼底浮现,她笑着质问:“那墨白是什么,免费的娼妇吗?”
看着墨白惊愕的眼神,她自顾自的说道:
“你不过就是有两个臭钱,就敢说我是娼妇,还说我骗你钱花,你呢?你又骗了些什么?对于你来说,世界的一切不过都是交易吧。你觉得你拿着两个毫不费劲的钱,请我吃了几顿饭,我就成了娼妇,那我就不知道,你跟墨白一起,你又付出了什么,而她,又是不是一个娼妇,又或者说,天底下的男男女女,其实都是娼妇和嫖客?”
“你用你最廉价的钱,就想要玩弄别人的人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听到你的打算了,你不过是看我穷,就觉得我好欺负,好勾引,随便两顿饭,就想跟我睡觉,笑死我了,我是拿了你的钱,但是我没跟你睡觉,怎么能叫娼妇呢?我明明是土匪啊?”
她看向墨白,笑得得意:“你可能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他怎么想你,可不好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互相支付的是什么?”
她看着肖野追上落跑的墨白,笑得放肆。
她想,肖野根本不配,根本不配得到任何感情,这种只会用钱来做交易的男人,把整个世界都当成了妓院,女人的头上顶着的不是姓名,而是标价。
道德沦丧的人怎么配得上少女纯洁的感情。
李牧秋站在受审台上,叫嚣:“你们凭什么审判我?你们知道真相吗?你们这些垃圾,人渣,你们就没有罪,你们哪一个是圣人?大家都是凡人,你们凭什么定我的罪。”
“说得好。”花团镜突然鼓起了掌,她从花冷蝉的怀里挣扎着起来,顺手把肩膀上的包扎扯掉,鲜血从她那已经有点溃烂的伤口里往外溢出。
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和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让李牧秋怀疑她其实已经死掉好几天了。
花团镜的样子真吓人。
花冷蝉赶紧把她拽到怀里,这一个来回,本来张着嘴还想说点什么的花团镜直接晕了过去。
花冷蝉只好抱着她匆匆离场,去ICU报道了。
袁金玲瞪着大眼睛,挽住白梦宣的胳膊,愤恨的盯着李牧秋,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白梦宣不耐烦的甩开袁金玲,独自美丽,对李牧秋放出一团审判之火,把她困在中间。
她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李牧秋,你这是在怀疑我审判院存在的意义吗?我告诉你,人皆有罪,但罪由天定,我审判院不过是替天行道,你残害同门,勾结恶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次审判,只不过是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谨慎对待,要不是为了正义,我们早就可以处死你,而不是任由你在这里放肆。”
她缓缓的抬起头,露出纤长的脖颈。
李牧秋在一瞬间闻道一阵灰烬燃烧的味道。
白梦宣接着说道:“你最好赶紧拿出证据,而不是,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校长眼巴巴的看着李牧秋。
自己的修为大损,救得了林春竹,便再无力气救李牧秋,现在猎魔师之间勾心斗角,势力范围每天都在刷新。
虽然他还有很多疑问。
但是李牧秋怎么会同时惹上审判院,猎魔师协会,还加上一个信息部。
李牧秋要是死了,木系也该没落了。
他眼睛有点湿润,对李牧秋说道:“牧秋啊,我相信事情不一定是人们看到的那样,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大家说清楚,今天大家都在,我相信大家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看着校长,本来下定决心的李牧秋又开始动摇。
她本来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包括从路随风那里得来的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
但是,那个世界的校长未免也太坏了。
看着明显苍老了不少的校长,她第一次怀疑另一个世界的真实性。
等等,不对。
她看了看白梦宣和旁边的袁金玲,发现这两个人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好人。
路随风看出她的犹豫,挑衅一般笑着,循循善诱:“李牧秋同学,这里是审判院,我们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你要是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你大可将你的真相说出来。”
平日里温柔可亲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丑陋。
李牧秋气疯了,吼道:“路随风,你别以为我不敢,我现在就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路随风依旧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双手抱胸,等待李牧秋自爆真相。
他眼角红红的,笑李牧秋,又像是在笑自己。
天真又纯洁的少年,总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很期待,李牧秋彻底奔溃,堕落,陷入疯狂的那刻。
169 总不能因为我姓路
人类,总是在生死的大恐怖之间煎熬。
他们渴望生,不停的繁衍后代,视作生命的延续,仿佛生育可以阻止死亡将他们带走。
但同时,他们也渴望死亡。
人类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惧怕死亡。
实际上,死亡对人类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
杀死一个人,并不会吓得人们四处逃窜,反而,会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人们贪婪的探索着死亡降临的时刻,反复咀嚼,品尝那终极一刻的美妙。
李牧秋站在受审台。
此刻,台下的人,无论别人了解或者不了解她,都想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无数人已经在脑海中构建了千百回她的死相。
反正。
死的是别人,爽的是自己。
人类,渴望杀戮,无休止的杀戮。
李牧秋感受到排天倒海的恶意向自己涌来。
这久违,又熟悉的感觉。
像极了她奶奶看她时的冷漠眼神。
人有时候是人,有时候不是,有时候也不把别人当人。
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种浓烈是杀戮欲望从眼底源源不断的渗透出来,从嘴巴里喷发出来,在呼吸之间,于空气中散播。
她轻蔑的笑了,她能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都盼着她死掉。
也并不是为了什么正义。
也许只是好奇,也许,就像看杀猪一样,把别人当做一个牲畜。
所有人把死亡的能量投射到李牧秋身上,但是她没打算自己承受。
她要把死亡的大恐怖散发给每一个人。
这世界唯一的公平。
就是每个人都会死。
所有人。
她的目光略过场上所有人,仿佛在时光的尽头见证了所有人类的灭亡。
她缓缓开口:
“是的,我确实认识路西法,因为,他就是路随风。”
全场寂静的可怕,路随风尴尬的笑了笑,一句话没说,摇摇头,对看向他的人表示无奈。
他仿佛在像众人表达:“李牧秋是个疯子,她已经疯掉了。”
李牧秋目空一切,看向未知的远方,接着说道:
“我确实去过赌场,在那里见到了路随风,而且他就是路西法,表面上是审判院的清除者,实际上,他不但具有火系的能力,而且还有木系的能力,因为他在成为路西法之前,是林春竹。”
在场的所有人,都爆发出不可抑制的笑声,除了校长和林春竹,紧锁了眉头。
李牧秋对讥讽充耳不闻:
“他是另一个世界的林春竹,在另外的世界里,校长为了打败花团镜,不惜杀死了林东冬,还要杀死林春竹,是我救了他,然后,整个世界的恶魔暴走了,因为审判院背地里,就是最大的恶魔培养基地,他们抓走林春竹,把他培养成了路西法。”
众人依旧憋着笑,只有白梦宣皱了眉头。
花冷蝉刚把花团镜送去ICU,刚赶回来,就听见李牧秋说:
“白色死神,花团镜,猎魔师的最高战力者,最后却失控了,将整个世界,所有生命,除了12级以上的大能力者,全部瞬间杀死,你们所有人,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死。”
行色匆匆的花冷蝉瞬间停住脚步,身后带着面具的八人组首领-橘月没忍住冲上去,骂道:
“花团镜都要死了,你还在这里说这种话?”
花冷蝉一把拉回橘月,示意她不要说话。
本来嚣张的李牧秋,像是被一碰冷水浇在头上,从里到外透心凉。
白梦宣掏出一把骨扇,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用扇子挡住半张脸,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我看你是彻彻底底的疯魔了,我审判院岂容你如此亵渎,路随风从一开始就是火系猎魔师,从小到大,每一年,每一个任务,都是有档案可以查的,你竟然如此信口开河,就不该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我看你早就被恶魔蛊惑失了心智。”
“而且校长,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说他杀死了林东冬?你怎么忍心说这种话,当时校长为了你们这一届忙前忙后,根本抽不开身,就换来你这样的侮辱吗?”
白梦宣啪的一声把扇子合上。
李牧秋周身的火焰立刻缩成更小的一个圈。
白梦宣转过身,对众人说道:
“李牧秋不用审了,她已经彻底疯了,我宣布直接让审判之火对她进行裁决。”
“慢,慢着。”
校长大喊一声,对着李牧秋说道:“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牧秋笑着掉出两滴眼泪,摇摇头:
“校长,我也不知道,我在路西法那里沉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发生的,我都经历了一遍,就是我说的这样。”
校长惊愕不已。
这时,林春竹掀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大声的喊着:“我相信她,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就是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脸上的面具慢慢揭开。
校长攥紧双手,突然出现,一掌拍晕了他,说道:“审判院的威严何在,现在是什么人都能混到陪审团里面了?”
说着带走了昏迷的林春竹。
路随风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一幕。
他走上前,对众人说道:
“既然李牧秋这么怀疑我,那么,我也想给大家一个交代,校长。”
他喊住准备离去的校长,礼貌的说道:“大家都知道,校长的天赋,可以清楚的分辨每一个猎魔师的属性,能力,级别,和灵力纯度,我想请校长,给我一个清白。”
校长停顿了一下。
又一步一个台阶走了上去,跟路随风面对面。
路随风微微一笑:“校长请~”
这世界的猎魔师,有一半都是学院派,每一个人入学的时候,都是校长亲自测量的能力。
自然没有人怀疑校长的实力。
就连李牧秋,也紧张的看着校长对路随风的检测。
“火系,11级。”
短短四个字,打破李牧秋所有幻想。
没有人留意,校长离去时佝偻的背影。
李牧秋吃惊的看着路随风,开始怀疑整个世界。
路随风迎着李牧秋怀疑的眼神,严肃的说道:
“李牧秋,我不知道路随风为什么要装成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蛊惑你的,但是我要告诉你,南晚觅,就是你杀的,花团镜,也是你伤的,而且,她有可能会因你而死。”
“我们猎魔师,终身面临猎魔师无数的诱惑,我不知道,你之前对我是否存在着某种感情,让路西法趁机利用了。”
“但是我想说,在你跟路西法有联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汇报给我们,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校长,难道说,你已经相信路西法呈现出的一切,你相信他口中的真相,认为你的老师,同学,你尊敬的审判院,猎魔师会长,都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之人?”
“谣言,只会存在于偏见之中,我希望你好好反省自己,为南晚觅的在天之灵忏悔吧。”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而且,总不能因为我也姓路,就认定我是路西法吧。”
170 偏偏就不
要不是路随风的表情过于得意和夸张,李牧秋几乎就要怀疑,一直跟她见面的路随风是路西法假扮的了。
这一次,她站在迷雾中,看不清眼前,看不清过去,看不见未来。
短暂的怀疑让她在一瞬间显露出脆弱。而这种气息,无疑加深了现场暴虐的情绪。
太久了,他们等得太久了。
用别人的死亡,祭奠自己的生存,能让本来毫无生气的人生,显得浪漫一些。
所有人都在期待李牧秋的死亡。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还等什么,她都疯了,乱说话,还杀了人,赶紧处决吧。”
“就是,胡言乱语的,把审判院,校长,都说成什么样了,要我早把她的皮扒掉了。”
“我说她一个寂寂无名的一年级新生,怎么实力蹿升得那么快,原来是跟恶魔勾结在一起了。”
“还好我们发现得快,不然等她进了8人小组,只怕损失会更大。”
“就是,依我看,林东冬指不定就是她杀的,目的就是为了进8人组。”
“还好路随风发现的快,不然麻烦就大了,这一波,路随风的功劳最大。”
呵呵呵~
李牧秋听着,觉得无比可笑。
荒谬,太荒谬了。
谎言,全都是谎言。
这世界根本没有真相,人类从不需要真相,人类只需要发泄自己的欲望。
她郁结于心,愤怒之中,吐出一口鲜血。
尽管审判厅里灯火通明,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黑暗无比,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路随风瞬间过去扶起了她,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
“来吧,成为恶魔吧,世人堕落,无需拯救,彻底毁灭才是唯一的归属。”
“呸~”
李牧秋吐了路随风一脸的血。
她笑着,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她贴在路随风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世人关我屁事,我就不听你的,我就不做恶魔,你以为你是什么,神吗?”
她癫狂的笑着,眼底全是仇恨与愤怒。
路随风的心揪了起来,沉默了一秒钟,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放下李牧秋,站直了躯体,居高临下的说道:
“李牧秋拒不悔改,根据猎魔师法则第1821条,判处火刑。”
火焰,蓝色的火焰,瞬间将李牧秋包围。
这是审判之火的变种,裁决烈焰,一般用于执行死刑。
李牧秋被困在蓝色火焰之中渐渐转移到审判厅的正中间,悬浮在众人头顶。
火焰瞬间将她的衣物烧掉。
那还是前两天,路随风陪她逛商场的时候,亲自给她挑选的。
无数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在蓝色的火焰中,她转换了觉醒状态,长至脚踝的绿色头发将她的身躯包裹。
她在烈焰中微笑着,留下了一滴眼泪。
火焰中,远远看去,她像一个蓝色的妖姬。
失去了衣物庇体的女人,是极脆弱的,仿佛是脱了壳的寄居蟹,两分钟就会被阳光晒死。
假如李牧秋上课的时候,多学点礼义廉耻,此刻的她一定非常想自杀。
但是她语文一向不好,脸皮也厚得惊人,并不觉得自己被人看光了就需要自杀。
无视下方渴望的眼神,她聚精会神的跟这团困住她的蓝色火焰战斗。
她想,凭什么呢?
大家都是猎魔师,凭什么这团火,就可以困住她,还能烧死她。
不,这不合理。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是这个世界最接近大能力者的木系猎魔师,她不会轻易放弃。
五行相生相克。
她审判院的火,怎么也克不到她头上来。
她盘腿端坐在火焰中间,集中全身灵力,将天赋开到极限。
她要找到,是谁在操控这团火焰。
所有人,只顾着看李牧秋狼狈的在火焰中拼命的模样。
完全没有注意,李牧秋开了她的第二重天赋。
精神世界打开,她在瞬间进入在场所有人的意识。
台下的人以为把她看精光,却没想到,自己的灵魂已然暴露在她面前。
她冷笑着,在这瞬间疯狂,把所有人的意识带到了裁决火焰。
惨叫瞬间在大厅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牧秋呵呵的笑着,大骂:
“看杀头离这么近,也不怕血溅你们一身,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想,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对天发誓,南晚觅不是我杀的,她就是路随风杀的,今天你们看我笑话,明天你们等着世界末日吧,我看你们有几个能活下来。”
白梦宣立刻撤掉了裁决火焰。
她蹙眉,惊讶不已,李牧秋的实力,远超她的预估,按理说有校长这一个木系大能者存在的情况下,李牧秋在他的压制下,不可能聚集这么多的木系灵力。
她眼波流转,思考着,除非,校长已经不是木系大能力者了。
李牧秋已经是近乎于魔的癫狂状态,她赤身****发四处飘散,遮掩着她,守护着她,仿佛衣物对于她是多余的存在。
而赤裸,才是天地间最初的状态。
人类不该学会伪装,这违背了神的旨意。
李牧秋看在场穿着衣服的人十分不爽,觉得他们都应该像自己一样真诚一点,大家互相看个精光,谁也别再伪装。
她四处散开蔷薇藤条,那藤蔓灵活的像手臂一样,开始撕扯现场猎魔师的衣物。
她癫狂的笑着。
直到路随风给她盖上一个黑色的罩袍,把她整个人紧紧的捆了起来。
审判厅乱成了一锅粥。
8级以下的猎魔师,都被裁决之火打成重伤,本来,若是肉身被裁决之火烧伤,他们还可以用灵力稍微抵挡。
但李牧秋直接用审判之火燃烧他们的灵根,这种损伤,几乎是永久的。
这份痛,加深了他们对李牧秋的仇恨,已经,对审判院的恐惧。
鉴于李牧秋拒不认罪,此后,审判院宣布,李牧秋将以不公开的方式,以正义裁决的方式进行处罚。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成了大能力者。”
路随风提了一盏灯去地底300米的深渊看被囚禁起来的李牧秋。
他把灯提到李牧秋面前,仔细的看着她。
发现她连眉毛都开始有羽化的迹象了。
他喃喃一笑,说道:“没想到林正道竟然会付出这么多,白叫你捡个便宜,不过过几天他肯定还会恢复,你就不会是个大能力者,你吃过正义裁决的苦,我想,你不会想要再次尝试,乖,跟我做恶魔,我马上就带你立刻这里。”
李牧秋紧闭着眼睛,她不想看见路随风,厌弃的往后靠着墙壁,笑道:
“谁说的,我就是很想尝试,我就是喜欢被正义裁决,哎,我就是喜欢,你管得着吗?”
她嗤笑着,愤恨的用手指在大理石地板上扣出划痕。
半晌,她睁开眼睛,嘲讽的瞪着路随风。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
路随风想得太美。
难道路随风让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
他又不是老天,下雨她就得淋着,天晴她就得晒着。
他不过跟自己一样是个凡人,仗着自己牛逼一点,就在她面前装?
最恨这种人了。她叛逆的笑着,歪着头,挑衅的盯着路随风。
哎,她打定主意,自己就是不做恶魔,死也不做,气死路随风最好,敢算计她,还安排她,笑死。
路随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牧秋,突然把灯一扔,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他抱着李牧秋的脑袋,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然后用唇尖慢慢舔舐她的嘴唇。
李牧秋绷紧了身体。
这他妈,不必正义裁决,更让她难受。
171 成熟
被欺骗的愤怒在这瞬间爆发,李牧秋身体本能的对路随风感到厌恶,她极力抵挡将路随风推开。
黑暗中,她看不见路随风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对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她于黑暗中睁开深邃的双眸,嘲讽道:
“路随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越来越搞不懂,你到底在做什么?”
一盏玫瑰花做成的蜡烛在路随风手里点燃。
他的眼里满是悲伤。
李牧秋顺着光线去看他,发现他正在抚摸这囚牢的墙壁,仿佛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
李牧秋拿捏不住,她感觉全世界都是骗子,甚至怀疑所谓的另一个世界根本就是假的。
路随风,或者说路西法,只不过给她演了一场大戏,想要把她变成恶魔,仅此而已。
她讥讽道:“你在装什么?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吧,想要拉我入伙,也不用搞这么复杂,你直接跟我说,说不定还能商量,何必非得扯什么前世今生。”
她越说越激动:“什么世界末日,什么大阴谋,全他妈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你根本不是林春竹吧,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这个骗子,你个恶魔,今天你不弄死我,明天我要是出去了,我第一个弄死你。”
她把另一个世界的线索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全然明白,路随风为什么敢跟她说那么多的事情。
她冷笑,这些事情那么离谱,就算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就算是真的,猎魔师界也容不下她,而如果是假的,她造了那么大的遥,也没什么好下场。
亏她还以为真的有一个人从另一个世界爱她爱到了这个世界。
她好后悔。
人果然不能贪婪。
想要什么,就会被什么坑害。
去他妈的爱,她再也不想要爱了。
她委屈着开始流泪。
路随风将所有墙壁抚摸完,来到她的面前,替她擦掉眼泪。
温柔的对她说:
“不要害怕,你不会死的,这地方我待过,跟另外那个世界的一模一样,这里的石头,是灵力没法破坏的,而且,也不会被外界察觉到,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
他的眼底逐渐显露出残忍的疯狂。
李牧秋抓住的手,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谁要你来看我,你他妈滚,滚得远远的。”
路随风扯开李牧秋的手,缓缓站了起来,温柔的笑着说:
“这里就是我变成路西法的地方,我特意给你挑的。”
他笑着,施展出审判之火。
李牧秋立刻被红色的火焰包围,瞬间挣扎着,陷入人生里所有苦痛的瞬间。
路随风依旧冷漠的微笑着,甚至显得有些愤怒,对着李牧秋说道:
“说好了一起重新开始,猎魔师的肉体无法穿越多元空间,我带着你的灵魂过来。”
“而你,有了重来的机会,就那么的,想要加入所谓的正义?你把我们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我都不怪你,但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背叛我们的约定?”
“是你不讲道理,是你。”
李牧秋眼睁睁看着路随风的脸逐渐扭曲,整个人在审判之火的作用下,坠入了人生所有的苦难,她将要在苦难中经历无数次的轮回挣扎。
路随风看着痛苦的李牧秋,想起了另一个世界,自己也是如此。
作为残害无数猎魔师的林正道的儿子,他被审判院的人抓起来审判。
那么多人,在审判庭里看着他,嘲笑他,期待着他的死亡。
他们,明明曾经,都是自己的亲友,长辈,同学。
却对无辜的自己,充满了恶意。
在无数次的正义裁决中,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木系能力者的本能,却总是让他在接近死亡的瞬间,再次复苏。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亡前的恐惧。
而他更是无数次的面对死亡的恐惧。
以及,想要将他杀死的恶意。
自己无法被杀死的事情在审判院传开了。
于是,审判院竟然号召了无数的猎魔师,让他们用各自的方式,无数次的对自己下手。
路随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无数向他砍来的刀剑。
和异口同声的语言。
“竟然杀不死。”
被绑住的手脚让他根本无法采取任何抵抗。
他只能一次次的看着自己被杀,刀从胸腔穿透,剑从腹部穿过,红色的鲜血在地上漫延,流淌,疼痛和恐惧一次次将他淹没。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回到牢笼,跟李牧秋说上几句话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有那么一点意义。
确定了普通攻击无法将他杀死。
审判院终于,采用了他们的杀手锏,正义审判。
但是,永远也没有人想到。
他那作恶多端的父亲。
哪怕死了,却早在背地里,暗算了审判院一把。
早就受够了审判院的林正道,在还是猎魔师协会会长的时候,就想探究出审判之火的秘密。
只有这样,猎魔师协会才能彻底摆脱审判院的掣肘。
而他,根本不是林正道亲生的孩子。
他也从来没见过母亲,他是林正道将审判之火灌注到身体里的一个普通木系小孩。
只是,在那个世界,直到死,林正道也不知道自己成功了。
在经历了2次审判之火的酷刑,他依旧没有死。
他面目全非,整个人像个鬼一样回到了牢笼,却怎么也听不到李牧秋的声音。
那一刻,他彻底慌了。
审判院的人手段如此毒辣,他无法想象,他们会怎么对待李牧秋。
在那一刻,从小就没有母亲照顾而缺乏安全感的他,被人夺走了存在的意义。
他在审判之火的煎熬中,无数次经历父亲将兄长杀害,还要杀死自己的恐惧,无数次经历所有人,抛开道德的枷锁,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手。
在那一刻,他对整个世界,只有恨,滔天的恨意。
让他在火系觉醒的瞬间转为恶魔。
李牧秋,你应该也同样憎恶这个世界吧。
他看着眼前因痛苦而面容扭曲的女人,回想自己对她的了解。
生来无爱,成长艰难,世界啊,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同样是生来就没有母爱,被父亲算计,保守世人的伤害。
他相信,不久之后,李牧秋就会在审判之火的作用下,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成熟的恶魔。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李牧秋,期待她在痛苦中重获新生。
幼稚的人,才会想着拯救世界。
成熟的人都知道,这世界早就没救了。
172 无限重开
审判之火,是把人生最痛苦最纠结的矛盾点,拿出来,让人反复咀嚼。
但凡心中有一点恶意,便会在无数次重复中渐渐放大,需要用更大的理智去克服已经暴走的恶念。
这个过程,很快会耗尽人的心力。
大多数猎魔师,在一次次的纠结痛苦中,既不能接受成为恶人的自己,也对当初的痛苦无法释怀,最终将生命耗散在这正义的火焰里。
路随风很清楚。
从正义审判里走出的,不是佛,就是魔。
这个世界,没有人一尘不染,没有人不曾起过恶念,没有人不曾希望某人去死。
他静默的看着烈焰中挣扎的李牧秋,犹如把当初的痛苦又咀嚼了一遍。
但是李牧秋终究和路随风不一样,她的人生没有特定的充满恶念的时刻。
她不曾体面的生活过。
如果非要说有,也只是成为猎魔师这短短一年。
她不像路随风,从高度文明体面的天堂跌入地狱。
这中间经历的差距足以将他撕裂。
而李牧秋,出生就在肮脏的地狱,活了19年,人生中充满恶意的瞬间,简直多如牛毛。
在她小时候,简直见一个就想杀一个,恨不得把看到的人都杀光。
反正全杀了,也没有一个无辜的。
在审判之火中,她仿佛将人生重新经历了一遍。
矛盾的纠结点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
第一幕。
一碗扣肉摆在供桌上,那是过年用来拜祭的。
李牧秋馋得直流口水,趁奶奶不注意,趴上去就咬了一大口。
奶奶使劲一扯,把她狠狠摔在地上,不停的打骂她,嘴里念叨着:
“馋死你完了,死丫头片子,你也配吃肉。”
李牧秋满嘴流油,肉香得脑袋晕乎乎的,半点不觉得疼,她痴痴的笑着,心里想着,奶奶死掉就好了,死了就没有人管我了,我想吃什么吃什么。
恶意被检测到,时光倒流,这一幕开始重演。
这一次,李牧秋连肉味儿都没有尝到,就被奶奶揪起耳朵,骂道:“贡品也敢吃,你个不要脸的,当初就该让你被狗吃了。”
李牧秋气得浑身发抖,她挥舞着胳膊,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老女人掐死。
恶念加深。
审判之火再一次重现这幕。
李牧秋刚刚探出头,看了肉一眼,就被奶奶拎了起来,扔到院子里的雪地上,骂道:“晦气东西,别到屋里来。”
愤怒在心中积聚,那个陪伴了自己15年的女人,也是给自己带来最多苦难的女人。
李牧秋吐出一口血,潜意识极力劝解自己不要动手。
但是审判之火的作用下,她走不出这一幕。
无数次重来,李牧秋几乎被耗死在这里,奶奶像一个打不掉的Boss,杀了她不行,不杀她也不行。
李牧秋咬牙切齿,忍无可忍的在下一次重开的时候跟她对骂:
“我不配吃肉,你配,你不是女的,你凭什么吃肉,你怎么没被狗吃了,你怎么去里屋,你不晦气?”
记忆里没有这一幕,奶奶像个NPC一样一动不动。
李牧秋干脆放开了,痛快的骂道:
“嫌我不是男的,你是男的,你又是什么东西,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个个都有儿子,也没见你们过上什么好日子,笑死,你们这些傻逼。”
“你等着吧,你迟早会有孙子的,还会有三个,开心死你,不过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哈哈哈,被你宝贝儿子弄死的,怎么样,这辈子完美了吧,是不是死而无憾了。”
她的体型,瞬间由一个小孩,变成了大人,她抓住奶奶的肩膀,哭着把她搂进怀里。
她知道,奶奶已经死了,她们之间的恩怨,再也没有理清的时候。
她抱着一动不动的NPC,自顾自的说道:
“李老师说过,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你这个年纪,根本没听说过共产主义,不懂什么叫人人平等,你觉得男人是天,男尊女卑,天经地义,但是才不是呢!你睁开眼睛,时代已经变了,当然,你可能永远不能理解这些了,但是我愿意,原谅你的无知,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跟你的时代一起消失吧。”
这个熟悉但没有感情的NPC从李牧秋的怀里消失了。
她明白,自己通过了一道难关。
但是,她的心脏负荷已经到了极限。
一边是脑海里无休止的挣扎,一边是审判之火无尽的折磨。
即使从这一幕醒来,她也没有一点点愉快的感觉。
她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层来自生命底色的悲苦。
她难以制止自己不断的思考。
为什么自己这么苦,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不能轻松又惬意,简单又快乐,为什么自己一出生就是这么艰难的模式。
命运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自己有罪吗?
这种对生命的质疑,是心力流失的重要征兆,就算李牧秋能通过一个关卡,在下一个关卡,她很可能因为心力不足,而放弃,自甘堕落成魔,亦或心力枯竭而死。
没有什么,是比对命运的怀疑更能损耗生命力的。
路随风看着李牧秋的灵力渐渐衰微,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二幕。
李牧秋不顾刘影的阻拦,一心想要杀掉面前的男人。
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天生残疾,靠着父母的存款,向她的父亲买了她。
该死。
李牧秋红着眼睛,将手中藤蔓收紧,任由蔷薇的尖刺,一个接一个的扎进对方身体,殷红的鲜血逐渐渗出,李牧秋感受到一阵畅快。
这个该死的畜生,哪一点比得上她,竟然敢脱她衣服。
真是该死,虚弱的身体搭配他那虚弱的灵魂,要不是长了个外挂繁殖器,只会被当成残次品丢掉。
可怜自己有手有脚,头脑凌厉,身体健康,就因为是个女的,竟然被亲生父亲卖了。
呵呵,别人家的菜鸡儿子是宝贝,她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因为是女的,就被嫌弃到偷偷卖掉的地步。
她愤恨的瞪着眼睛,继续收紧藤蔓,琢磨着,先勒死这个垃圾,一会回家把亲爹也勒死。
她想了想,其实亲生父亲并不能叫亲生父亲,因为男人并不能亲自生下自己。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该死的懦弱的女人,除了会生孩子什么也不会做。
把自己生出来就是让自己受罪,简直是作孽,罪大恶极,自己这一生的苦难就是从这个女人这里开始的。
她猩红着双眼,把母亲的名字也加到了死亡名单。
她几乎已经要入魔,潜意识却依旧坚持着,在脑海里呼唤她的理智。
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是李老师。
李老师坐在一片草地,示意自己也坐过去。
她轻声细语对自己说:
“从今天开始,你叫李牧秋怎么样,牧是放牧的牧,秋是秋天的秋,意思是你走到哪里,就能把收获带到哪里。”
李牧秋点点头。
李老师接着说:“你们这个小山村太穷了,你这么聪明,要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去大城市发展,那里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女孩就歧视你,长这么大都没有名字,你的父母也太不负责了。”
李牧秋泪流满面。
原来,不是她不好,是他们太愚昧,太落后,是他们不懂。
自己是最棒的。
她在一瞬间,想起自己后来的经历,她来到了X城市,这里长住人口500万,没有一个人骂她是个女人,没有一个人因为她是女孩就否定她,没有一个人因为她是女孩就放弃她,伤害她。
这个世界,不是不好,而是太大。
太阳照不亮所有的黑暗。
即使生活中没有光,也不必放弃光,因为在坚持一下,远方,可能就是光明的所在。
她慢慢放松藤蔓,抓住男人的衣领骂道:
“你他妈都半身不遂了,还敢学别人娶老婆,我跟你说,你要是娶了我,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你全家,自己都这么垃圾了,也不想想以后小孩要怎么过,老老实实活完这辈子算你幸运,再想东想西,信不信半夜起来掐死你。”
信信信。
男人疯狂点头。
他不懂尊重女人,但是懂得尊重力量。
女人竟然会杀人,这听起来,就跟板凳要咬人一样令人惊骇。
李牧秋淡淡笑了一下。
凭暴力换来的尊重谈不上真正的文明,但是可行。
让男人知道他被老婆杀死的概率很小,但不是没有,也许,他们更能明白女人也是人。
她在刹那间感觉非常疲惫,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
闭上眼睛,大脑一片寂静。
眼看着李牧秋即将油尽灯枯。
路随风将审判之火收回。
李牧秋比他想象的要更脆弱。
玫瑰蜡烛燃尽,世界再次恢复黑暗。
他在黑暗中静静抚摸李牧秋的长发。
无边的孤独向他袭来。
李牧秋连半场正义审判都扛不住,谁又知道,他曾经抗过整整两次。
他在黑暗中寂寞的喘息,李牧秋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所有的记忆,什么时候,能够爱上自己。
他抱着虚弱的李牧秋,于心不忍,痛苦和纠结久违的向他袭来。
他扪心自问,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打横抱起李牧秋,他打算,带她去一个地方。
173 你果然变了
清晨,李牧秋还没睁眼,就感觉自己很累。
人生真是太辛苦了,她有点不想起,想懒床,想在被窝的余温里偷欢半晌。
不对,怎么可能这么舒适?
自己不会是死了吧?
她突然惊醒,从床上跳起来。
感受着脚下细软的羊毛地毯,环视那大到可以叫四五个人来开Party的床,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路随风的老巢。
她一直以为,只有肖野才需要那么大的床。
路随风一个孤零零的恶魔,要这么大床干什么?
摇摇头,晃晃脑袋,她又想起,恶魔是既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的。
那这床?
她立刻离这巨大的床远远的,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得很严重的性病。
路随风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李牧秋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每次想拉一个人入伙,都先给那人讲个故事,讲点前世今生,爱来爱去的东西。
在另一个世界喜欢自己这种话,不知道跟多少个女人说过。
真是恶心。
亏得自己还小小的相信了他一下。
她打起精神,看这恶魔还有什么把戏。
察觉到她醒了,路随风打开房门,对她说道:“你醒了?过来吃饭吧。”
昨天刚把自己打入地狱,今天又来做好人?
看着他竟然还穿了个蓝白条纹的围裙。
李牧秋不禁觉得恶魔就是恶魔,做戏都是一套一套的。
她二话不说,手往大腿边插下去,准备掏出法杖跟路随风决一死战。
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裙,没有兜,而且,她的法杖,也被路随风毁了。
想起那是林东冬留给自己唯一的纪念。
眼泪就流了下来。
就算没有法杖,她也要跟路随风拼了,士可杀,不可辱。
她徒手画阵,却发现,全力以赴刻画的法阵里,只抽出了一根营养不良淹头搭脑的蔷薇嫩芽来。
靠。
怎么回事,自己的法力呢?
李牧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萎靡不振。
比人到中年只知道钓鱼,跟老婆过夜只能忍着腥味吃羊鞭驴鞭羊腰子的中年男性还萎靡。
路随风看她沮丧的样子,安慰道:
“审判之火只是暂时把你的灵力耗尽了,你要是想杀我,完全可以过来吃饱了饭再动手。”
李牧秋抬头,红着眼盯着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路随风双手抱胸,手里还拿了一把铲子。
他底气十足的说道:“因为,我了解你,你是个聪明人,昨天那样的做法,是在逼你,你心里可能接受不了,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两个人聊到了饭桌上。
路随风阵仗大,却只做了简单的煎蛋,皮蛋瘦肉粥,和一碟子青菜。
闻着熟悉而诱人的饭菜香味,李牧秋却没有丝毫食欲。
她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
“你说,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她两手捧着茶杯,从滚烫的茶杯汲取温度,笑得烂漫又谄媚。
路随风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心灵远比他的肉身饥渴,十几年的等待,终于可以再次跟李牧秋坦诚相处,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李牧秋像揉棉花糖一样揉成小小的一团,然后从胸口直接按到心脏里。
“审判之火,并不是单纯的火,它里面,还蕴藏着难以发现的邪气,在刑罚中,让人产生痛苦幻想的,就是邪气,它是魔的初始形态,随时准备附身。”
“审判之火之所以让猎魔师和魔都畏惧不已,正是因为它结合了灵气与魔力的双重伤害。猎魔师就算扛得住霸道的火系力量,也扛不住永无止境的魔气侵袭。”
“与其在审判之火中受尽折磨燃尽灵力后再被邪气浸染,不如,你接受我,我渡你成魔。”
李牧秋低头细细嘬了一口茶。
抬起头谄媚的笑道:
“哦,你打算怎么渡我?”
路随风板正的坐着,耳朵微微发红:
“你可以喝下我的血,或者,我们水乳交融。”
李牧秋听得哈哈大笑。
“你那是艾滋病吧?”
她笑得前合后仰,安静下来,捂着肚子,挑眉问道:
“你这样骗过多少人?”
路随风瞬间睁大了眼睛,加大声音:
“你不信我?”
李牧秋一边鼓掌,一边念叨:“我信,我信,我怎么不醒,排名第三的大魔王啊。多么的高高在上,手底下有多少信徒,多少走狗,怎么就缺我一个?非要拉我入伙?你的手下都是你这样骗过来的吗?”
路随风怔怔的看着李牧秋,眼底一抹血色渐渐浮出,他仍旧极力克制自己。
他忍耐的样子,引得李牧秋又一阵嘲笑:
“你还挺会编故事的,没事是不是就看小说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特别牛逼,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想,就没有你得不到的。”
“你不开心了,你就陷害我杀人,啊,你杀人就这么随便,那是南晚觅啊,你不是也被她照顾了三年吗?你说杀就杀。”
“陷害我杀人,你能不能换个人,非得要杀她吗?你还是个人吗?”
她说着,冷笑起来:
“哦,也对,你早就不是人了。”
“好牛逼,我为你鼓掌,为你的阴谋鼓掌,为你的诡计鼓掌,我他妈像个小丑,在你画的迷宫里转来转去,出口就是你设计好的地狱。”
“你看我那样,心里是不是特别痛快,特别有成就感?”
“啊?”
李牧秋瞪大了眼睛,抓着路随风的脖子,整个人扑到他的身上,大吼着:
“我是什么?我是个玩具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什么是理智,你告诉我什么是理智,乖乖的跟你同流合污吗?”
“我告诉你,你妄想,我李牧秋,跟你誓不两立,你要是不赶紧弄死我,等我翻过身,我他妈回来干死你。”
路随风丝毫不挣扎,任由李牧秋爆发,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红着眼圈,突然笑了起来,轻松的把李牧秋从身上拨开,他咳嗽着,笑出了眼泪。
他眼里闪烁着泪光,笑着问道:
“你真这么想的?”
李牧秋冷笑:“你他妈的~”
话没说完。
路随风突然收敛所有笑意,两只手分别捉住李牧秋两只手腕,轻松的合在一起,压过李牧秋的头顶,俯身,将李牧秋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李牧秋发现手腕被固定得很死,而且使不上劲。
路随风187的身高,168斤的体重,哪怕只压一半在她身上,只凭借腰部的力量,她也不可能起来。
她眯了眯眼睛,怒吼:“路随风,你他妈干什么?”
路随风得意的笑着,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脸颊。
李牧秋一阵恶心,冲着他吐口水。
可惜,她的口水没有羊驼的臭。
路随风根本不躲,反而用手指摩挲她的嘴唇。
李牧秋一阵恶寒,张嘴就要咬。
他又抽出手指,虎口掐住她两边脸颊。
“路随风,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她皱着眉,扭曲着脸,使劲的抬腿想一脚踢死路随风。
立刻又被他粗壮的大腿轻易压制住。
李牧秋又气又囧,直接装死。
路随风干脆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你果然变了。”
174 独白
路随风整个人扑在李牧秋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也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他不想再听,不愿再听。
李牧秋是带刺的蔷薇,她的每句话都扎人。
她拿着小刀,优雅的笑着,在他的心尖剜上一刀又一刀。
路随风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越用力的拥抱,越感觉李牧秋挣扎的厉害。
时光啊时光。
终究改变了她。
他有点后悔杀南晚觅了,后悔杀得晚了。
应该早一点,再早一点。
后悔自己也不该对李牧秋这么好,不该给她钱,不该帮她。
他愤恨的用力搂抱着李牧秋,挤出她胸腔最后一丝空气。
甚至想干脆挤碎她的肋骨,废了她,让她痛苦,让她哀嚎,让她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他呜咽着趴在李牧秋肩头哭泣。
他感觉有一个温柔又坚强的人离自己远去了。
那个拯救了自己,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那个让自己在亲生父亲手下存活下来的女人,像一个母亲一样,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好恨,好恨那个世界要把她夺走。
明明,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这世界,所有的人类都太丑陋。
欲望,战争,杀戮,永无止息。
他渴望安宁,渴望永远跟李牧秋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把这个罪恶的世界一把火烧光。
这样,就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这样的信念,撑着他来到这个世界。
可是,可是李牧秋竟然变了。
她不再包容自己,不再喜欢自己。
甚至用怨恨的眼神看自己。
路随风委屈得像一个孤独的大猩猩,周围全是不会说人话的猴子。
他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李牧秋再也不是之前的李牧秋,只有他还记得他们的曾经。
只有他记得,只有他在意。
那毁灭掉的一个世界,仿佛是他葬礼绽放的烟花。
从此,他就没有了回头路。
李牧秋不要他,他怎么办?
他急促的呼吸着,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不,不行。
他摇摇头,下定决心。
只有让李牧秋经历他所受的痛苦,她才能彻底理解他,原谅他,爱他。
虚伪的猎魔师让李牧秋产生了光明的幻觉。
这世界,明明是黑暗的世界。
宇宙没有足够的太阳,黑暗充斥每一个角落。
他低头,在李牧秋头发上深情的吻下去。
她还太年轻。
她还分不清。
世界不是单纯的黑与白,正与邪。
猎魔师,是以魔来命名的。
他们的关系,又且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那么简单。
他抚摸着李牧秋的肌肤,呢喃般问她:“你知道这世界,为什么不再有神的出现了么?”
他换了左手来摁住李牧秋,将更为灵活的右手腾了出来。
自顾自的说道:“因为猎魔师的使命,不只是除掉魔,还有未成形的神。”
“人类贪婪的占据这方世界,将神魔掩藏埋葬杀戮于初生,只为了避免神罚。”
“猎魔师,是神人的后代,因此可以感应这世界的灵力。”
“而你们所谓的恶魔,是人魔的后代,掌管的是混沌的力量。”
“所有的人类达成一致,将神魔驱逐,自己主宰这方宇宙。”
抚摸着李牧秋僵直的身躯,他柔声安慰:
“你不用觉得羞耻,羞耻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多余的东西,你放松一点,我喜欢你,亲吻你,这都是很自然的东西,除了表达我喜欢你,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义。”
李牧秋终于听懂了半句话,她咬牙切齿:“艹你妈。”
路随风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波澜。
他挑逗了半天,李牧秋依旧面目狰狞,没有半点反应。
他想,算了,这个世界的李牧秋才不过20岁,还太小。
身上没有半点母性,凶狠的样子活像一头野牛。
他要是真下手,以李牧秋受到的教育,肯定要难受好一阵,也许很难会原谅自己。
虽然她看上去,已经不打算原谅自己了。
他把李牧秋的衣服拉好,起身,自己端起了茶喝。
他背对着李牧秋,说道:
“你可能觉得我很坏,但是这个世界比我坏的很多,而且世界哪有什么好坏,好坏都是人定的,你说你讨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别人定义的好坏,你怎么那么相信,人就是人,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异能者就是异能者,分什么恶魔和猎魔师,你不觉得,所谓的猎魔师和恶魔的战斗,就像战争的两端,在结束之前,除了强弱,哪有什么正义。”
“你做了恶魔就知道,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异能者,并不是什么恶魔,不过是理念不一样罢了。”
“你以为人类只需要猎魔师,人类就不需要恶魔了吗?”
“我跟你说,等你做的恶魔,你才会发现,感谢我们的,比感谢你们的,要多得多。”
他转过身,背着光,向李牧秋投下阴影:
“既然你坚持,那就让正义审判给你答案吧,你终究会跟我在一起。”
他大手一挥,李牧秋大脑一阵眩晕。
再次睁开眼,又回到了审判院的监牢。
她无助的傻笑,抱紧了自己。
她现在,宁愿面对着墙壁,也不想面对路随风。
她听不懂他说的话,搞不懂他做的事,而且恐惧路随风真的对她下手。
久违的软弱让她感到屈辱,又因为无能为力,而感到绝望。
活了这么多年,她又体会到凌迟是什么感受。
黑暗中,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难啊。
她觉得自己好难。
她竟然有种不想活了的感觉。
她想,也许是审判之火,烧坏了她的灵根。
以前那么多艰难的时刻,她也从没想过要放弃生命。
但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在她毫无办法反抗的路随风面前,在失去了所有同伴信任的情况下。
摆在她面前的,好像只有一条路。
要么,死掉。
要么,成为路随风的狗。
她想了又想,觉得,与其在路随风的阴影下活一辈子。
可能还不如重开呢。
为人出去的大门,紧锁着,为狗出去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喊着,出来吧,给你自由。
李牧秋默念课本上的这段话,心想,人,是不能从狗洞里钻出去的。
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尊,有了信仰,有了同伴。
转眼就被路随风狠狠踩在脚下,践踏。
要是有能力,她恨不得把路随风用钉子钉在路灯上。
愤恨的回过头看路随风再次召唤出审判之火。
李牧秋苦笑一下,闭上眼睛。
她暗暗发誓,路随风今天不弄死她,她明天就弄死路随风。
175 叛逆的人不相信整个世界
李牧秋在路随风脚边一次次醒来,又一次次被丢到红色的火焰里。
她总是昂着头,哪怕说不出话,也要用高傲的鼻孔鄙视路随风。
路随风总是一言不发,默默的为油尽灯枯的李牧秋疗伤。
长时间的刑罚,让李牧秋渐渐模糊起来。
她抓住路随风的手,笑道:“别治啦,让我死了算了。”
路随风便气极败坏的一巴掌把她打晕。
反正她晕过去的时候,夺取的天赋会自动展开,可不像醒着那样只会嘲讽自己。
李牧秋失去意识的时候,天赋和本能会让她粘着自己,哪怕闭着眼睛,也知道要紧紧抱住自己,他便在那短暂的时刻一次次沦陷,恍惚中,以为李牧秋已经彻底魔化,小野猫一样,正摇晃着尾巴,对自己撒娇。
但是,每当她睁开美丽的眼睛,都会怔怔的看自己一会,然后得意的笑道:“艹你妈,我又赢了,不杀了我,你就等死吧,恶魔。”
路随风有点小崩溃,李牧秋仿佛永远不会认输,只要他把她从审判之火拉回来,她永远都是那副臭样子。
他不得不拉长战线,在不烧死李牧秋的前提下,每天都来李牧秋这里碰运气,希望哪天,李牧秋一睁眼,就变成了同伴。
李牧秋早就崩溃了,自己的灵力被烧得一干二净,灵根都要烧秃了,要不是路随风每天给她灌输灵力,她早死了。
虽然一直强撑着,但是她早就疲惫不堪了。
最后,她学会在每一次罪恶循环想要杀人的时候,就破口大骂对方是傻逼,两个字单曲循环800遍,连邪气也找不到空子沾染她。
有时候实在生气,醒过来的时候,她会假装自己已经魔化,红着眼眶对路随风说:“这下你满意了?”
然后在路随风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蔓延开的时候,又得意的自爆:“哈哈,开心吧,我骗你的,你别做梦了。”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在这个月里。
林春竹失魂落魄的到处跑,到处发传单,印着些:
“李牧秋是无辜的,路随风才是背后的凶手。”
“我们需要真相,再给李牧秋一次机会。”
“猎魔师魔化应该算工伤,不应该由审判员处理。”
等等。
一些在外人看来笑掉大牙的东西在学校里发。
他还搞起了联合签名,要求猎魔师协会会长彻查审判院。
只可惜,上面只有他自己孤零零一个名字。
这个夏天,每个猎魔师吃瓜都吃到撑。
看着在学校疯了般发传单的林春竹,他们又兴奋了起来,窃窃私语的聊:
“林春竹怎么疯成这样了,他爸不管他的吗?”
“我看他真的很疯,他到底是不是路随风啊?”
“谁知道呢?还穿越的呢。猎魔师都有,穿越也不是不可能啊。”
林春竹便气得发抖,愤怒的冲到几人面前,一人硬塞一张传单,然后大吼:“我才不是路随风,我是林春竹,你们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几个人立刻变成呆瓜,揣着传单灰溜溜跑掉了。
他们一边跑一边用眼神交流:
“林春竹离入魔不远了。”
另一边,白雪在南晚觅的坟墓献上一捧菊花。
一个多月了,她仍旧不能接受南晚觅死亡的事实,每天夜晚,都在脑海中回放李牧秋刺杀南晚觅的场面。
她不停的流泪,眼睛肿得像两个刚蒸出来的馒头。
她想起李牧秋在孟山都启程的夜晚对她说:“如果我们不赶过去,她可能会出事”。
一开始,她很愤怒。
时间一久,她慢慢有了另外的看法。
她知道,李牧秋从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阴谋。
她想起了审判院里传出来的瓜。
如果李牧秋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句话,也许并不是表明李牧秋有心害南晚觅。
换句话说,李牧秋更像是想救她。
她在瞬间瞪大了眼睛,止住了眼泪。
思想的大门打开,更多相关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想起南晚觅问自己,在澳大利亚有没有看到路随风。
她想起李牧秋在火山口骂她把路随风传送走了。
可是她传送走的,明明是一个小孩。
她恍然大悟,如果路随风能变成小孩,那他自然也可能变成李牧秋。
她想起李牧秋曾经痛骂她只能给南晚觅收尸。
大概李牧秋早就对自己失望了吧。
眼泪再次涌出。
更多的点点滴滴向她袭来。
自从寒假回来,李牧秋就像变了一个人。
对照一下时间,不正是李牧秋从路西法的赌场出来的时间吗?
她的心像是被架在炭火上炙烤,还刷上了蒜蓉辣椒酱和孜然。
那时的李牧秋看起来郁郁寡欢,还非常暴躁,跟自己吵架,嫌自己进步太慢,还骂自己不够努力。
泪水,夺眶而出。
李牧秋肯定知道什么,她肯定知道。
她开始痛恨自己,自己果然像李牧秋说的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自己果然进步太慢了。
假如,自己稍微强一点,哪怕就再多一点。
在孟山都的时候,哪怕只能跟上她们的步伐,那么,自己说不定,就可以改变结局,而不是让她们三个人,成为天各一方的三个人。
她止不住去想,李牧秋一个人遇见了路西法,还去了他的老巢,得有多害怕,多无助。
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了。
她擦掉眼泪,抚摸着照片里微笑的李牧秋。
她已经失去了南晚觅,她不能再失去李牧秋了。
来到学校广场,果然,林春竹还一如既往的在发传单。
只是今天,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白雪是吧,我是Hider,李牧秋的老乡,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鼻子一酸,都差点落下泪来。
在全世界都判李牧秋死刑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叛逆的人,他们选着相信自己,选择怀疑整个世界。
像是哥白尼提出日心说一样,哪怕知道自己会被烧死,他也依然坚持。
哪怕全世界都不相信,他们也一样只坚信自己的判断。
因为太阳,不会因为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它是围着地球转的,它就会围着地球转。
真相就是真相,与有没有人相信无关。
176 三侠
三个人来到海德租的房子,把各自的信息核对。
这里面,以白雪的信息最多,足足讲了两个小时,她无意识的模仿着南晚觅的思维方式,把可能的缘由都分析了一遍。
海德信息不多,简单总结了一下,说了出来:
“李牧秋确实去了一个赌场,但是我跟她一起去的,她并没有要砍掉她父亲的手,反而是她父亲想要把她当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在那里并没有看到路西法,或者路随风,我只看到一个图书管理员,那里有非常多关于恶魔和猎魔师的书籍,我在看书的时候,李牧秋可能逛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是绝对没有什么恶魔。”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而且,我发现,那个图书管理员好像是一个土系猎魔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而且,我好像在里面看到过墨黑,他应该是在里面赌博。”
白雪接上话:
“我听说,墨白不到4级的时候,墨黑就带着她私底下接任务了。猎魔师的收入挺高的,他接任务的频率,确实高得离谱。”
“难道,是因为他赌博的原因?”
海德点点头:
“不是没有可能,很多单位的人,因为赌博,挪用公款,搞到倾家荡产,不惜进监狱,也要去赌桌上翻身。”
他叹了口气:
“但是赌徒,有钱就会去赌,有钱就会去赌,到最后只会输得上不了赌桌,根本不可能翻身。”
林春竹听得很认真,他一点证据,一点思路都没有。
但是他坚信李牧秋没有问题,李牧秋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李牧秋非要有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听到这里,他皱着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定是路随风,呸,一定是路西法让这个无耻恶魔,故意栽赃陷害的。”
他不停的掰着手指,心想,早知道墨黑是这种赌狗,当时就该让他死掉。
海德点头:
“虽然不明白路西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他想起自己在图书馆的时候看过的那些书籍,里面关于恶魔和猎魔师的来源有非常多的解释。
他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想,又觉得过于大胆,鉴于另外两位同伙都是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少年,他忍住了。
只说到:“肯定还有我们无法预估的阴谋,得赶紧把李牧秋救出来,她知道得最多。”
林春竹和白雪立刻点头,两个人都握紧了拳头。
离李牧秋第一次审判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假如她没有撑住,死掉了,那她永远不能得到正义。
时间紧迫,没有人知道,李牧秋还能撑多久。
迟到的正义,只能安慰活着的人。
对于死者,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
三个人结下盟约,分开行动搜寻信息,寻找能把李牧秋救出来的方法。
但是,由于不久前,杜玉川把洛瑶从审判院捞了出来。
审判院出了丑闻,立刻加强了警戒,想要混进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于是,三个人兵分三路。
林春竹去找自己老爸套话,他活得最久,审判院他也熟,说不定都是他看着一点一点的建立起来的。
白雪接着联系信息部的人,并且让青援团的人,提供审判院的小道消息。
好家伙,几个人晚上一起分享信息的时候。
白雪那全是白梦宣在外面跟别人为爱鼓掌的小视频,几个人看了一眼,就立刻关掉了。
半晌,海德说道:
“白梦宣老公去世好像很早,她在审判院这么多年,对审判院肯定事无巨细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说完,和白雪一起盯着林春竹。
林春竹被盯得浑身难受。
海德咳嗽两声:
“我是不行了,我年纪大了,外表也确实不怎么样,她肯定看不上我。”
林春竹头皮发麻,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不可能,别看我,这绝对不可能。”
三个人也是走投无路。
又沉默了一阵。
白雪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
“花团镜好像要不行了。”
另外两人都难过的捂住了头。
白雪吸了口气:
“明天我们组织去探望花团镜,你们去吗?”
两个人捂着脑袋摇了摇头。
林春竹焦躁不已:“没时间了。”
他颓废的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只漏出清秀的鼻梁。
海德安慰道:
“金系就是这样,基本没有求生的欲望,直白点说,他们可能随时都想死,金系的灵力太过肃杀,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受伤,马上会认为自己要死了,然后,就会慢慢的多器官衰竭,真的去世。”
“但是木系不一样,木系是生命力最爆棚,最顽强的,李牧秋能在审判院撑一个月,一定是因为她的木系天赋,她的求生意识够强,才能坚持到现在。”
又是一阵沉默,海德也曾经被李牧秋的生命力惊艳过。
但是,现在,依旧没有人知道,李牧秋到底还能撑多久。
李牧秋在囚牢里,已经被消耗得没有人样了。
她再也不刺激路随风,再也不冲他破口大骂,也不再逗他。
她偶尔清醒过来,会跟路随风求饶:“等会,再等一会吧。”
或者对他说:“能带我出去吃碗馄饨么?”
路随风铁着一张脸,冷冷的回绝:“回答错误。”
便再一次将李牧秋推进深渊。
他也早就忍不住了,折磨李牧秋,比自己受折磨更让他痛苦。
但是,他知道,李牧秋不屈服的话,永远也不会跟他站在一条道上。
他输不起。
再一次将李牧秋送进深渊,他离开了囚牢。
他没法再看着李牧秋痛苦了。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了。
他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这手染过很多鲜血,他害怕有一天,李牧秋也会死在他手上。
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一定要用正义审判,为什么一定要给李牧秋选择的机会。
他在地牢深处愤怒的咆哮,疯狂的捶打着墙壁。
他歇斯底里,眼里泛着红光。
他想,干脆,直接把李牧秋魔化算了。
就算她将来恨自己,就算她不情愿。
但是反正已经成了魔,她不跟自己,又能去哪?
178 白色死神
李牧秋在审判之火里被烧得恍恍惚惚,凄凄惨惨。
真他妈惨啊!
她感觉自己像孙悟空,被放在炼丹炉里烧了半年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周围有人在说话。
谁,是谁?
听起来不像路随风。
那声音很熟很熟。
艰难的睁开眼睛,她发现白雪,林春竹还有海德都出现在牢笼里。
李牧秋一阵紧张,立刻喊道:“你们小声点,路随风随时会回来。”
审判之火的熊熊烈焰,将她和她们三个隔开。
白雪一看到审判之火里的李牧秋,就哭得不成人样。
海德给她递过去一个手帕。
这些天,白雪哭得也太多了。
这么能哭的话,干脆来他们水系好了。
林春竹悄悄抹掉眼泪,他见不得李牧秋在火焰里忍受刑罚。
这该死的审判之火。
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牧秋竟然时刻不停的在被火焰折磨。
三个人里,以海德的级别最高,他现在是水系9级猎魔师,早就到会长那里报过到了,等着顺利毕业,直接加入猎魔师协会,成为优秀的猎魔师。
水能克火。
他站了出来,对着审判之火,不断的浇注水系灵力。
但是不是所有的火都能用水来扑灭。
审判之火能燃烧一切灵力,海德的加入,然而让它烧得更旺了。
李牧秋在熊熊烈火中,内心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她微笑着冲他们喊道:
“你们快跑吧,我死了没事,别连累你们了,这辈子有你们做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白雪拼命的寻找李牧秋的坐标,但是被火焰包围的她,周围能量极高,几乎无法捕捉。
李牧秋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在一瞬间失去了痛感,只觉得幸福无比。
这世界,到底还是有人相信自己。
白雪又来救自己了。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努力布阵的白雪。
她感谢她两辈子。
虽然这几个月对她很凶。
但是很明显,白雪变强了,比上辈子强多了,竟然一次性带了两个人过来,要是上辈子她能带两个人。
不对。
李牧秋摇摇头。
根本就没有什么上辈子。
路随风这个恶魔编造谎言欺骗自己。
她眼底一阵绿光闪耀。
仇恨,让她再次焕发了一丝生机。
眼看着李牧秋都回光返照了,林春竹再也无法忍受。
就算死,他也要跟李牧秋死在一起。
他呐喊一声,跳进了审判之火里。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他在火焰的外围被拦截了一下,然后渐渐被接纳了进去。
白雪和海德的眼睛都瞪大了。
林春竹在火焰中睁开眼睛,他猛然发现李牧秋就在自己眼前,气若游丝。
全身灵力爆发。
他不停的给李牧秋治疗,把木系灵力毫不顾忌的往李牧秋身体里灌。
白雪和海德眼睁睁的看着火焰里的林春竹,木系灵力见底的时候,突然变成了火系觉醒态。
而极度虚弱的李牧秋也,夺取的天赋也是是令人震惊的,竟然连火系能力都开始吞食。
海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场景太过于超乎想象。
自猎魔师存在的历史,就没有听说过双能力猎魔师。
而且,林春竹在审判之火里竟然能够毫发无伤。
要知道,哪怕是审判院自己,也不能逃脱审判之火的制裁,这才是公平和正义的基础。
他长大了嘴,不知道先吐槽哪个。
白雪也是一下子懵掉了,她的大脑完全不够用,一个劲的盯着林春竹,完全不明白,他怎么能跳到审判之火里。
而林春竹在火焰里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好像,能够掌控这团火焰。
唯一能从审判之火里逃脱的方式,就是成为火焰本身。
李牧秋疯狂的攫取着来自林春竹的灵力。
随着审判之火的减小,她在瞬间发生蜕变。
只见她的头发逐渐变成红色,睁开双眼,眼眸却是绿色的。
海德的世界彻底坍塌。
远在50公里外的ICU抢救病房里,多器官衰竭已经被宣告抢救无效的花团镜陡然睁开了白色的眼睛。
她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全身雪白。
只见白色的纹路从她的锁骨处渐渐攀爬到脸颊,一枚金色的圆形印记出现在她的额头。
双手张开,从虚空中祭出一个满月一样的镜子,映照着她毫无表情,苍白空洞的脸,她在一个瞬间,从ICU的病床上,消失了。
审判院里,路随风感受到了灵力的强烈波动,他冲回牢笼,看见已经突破14级大关的李牧秋,咒骂了一句。
然而李牧秋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她伸手拉住林春竹,又冲过去抱住白雪和海德,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
她好像从出生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她紧紧的抱着三人,发现门口的路随风幽怨的盯着自己。
“白雪,快快快,路随风来了,我们快跑。”
“哦哦哦。”
白雪慌乱的应答着,继续布阵。
路随风苍凉的笑了一声。
李牧秋刚才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讽刺,扎得他好痛,好痛。
想要彻底将他抛弃?
她怎么敢?
谁给她的胆子?
他看了看林春竹,白雪,海德,眼里尽是疯狂。
这三个人,就应该都杀了。
他迅速的来到四个人面前,一人一脚将林春竹和海德踹飞,又一把把白雪扯开,摔在地上。
掐住李牧秋的脖子,他歇斯底里的问道:“你怎么敢的?”
审判院巡逻的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立刻集结人马往这边赶。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门口。
李牧秋掌握不了身体里的火系灵力。
她一张开嘴,火焰就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路随风松了手,扭头躲避。
门口追过来的人连着墙壁一起被烧成了灰。
李牧秋吓得不轻。
立刻闭上嘴,回头去拉白雪和林春竹。
路随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缓缓结了一个阵,恨不得把20公里范围内的生物都杀光。
但是,他晚了一步。
有一束耀眼的白色光芒从天花板上炸裂开,强烈的光芒,让在场的人瞬间失明。
李牧秋用手挡着光,眯着眼睛,在光的中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花团镜?
她疑惑着。
自己平时跟她的关系一般啊。
而且,路随风不是说她要死了吗?
难道又是假的?
疑惑间,她惊讶的发现。
花团镜积蓄的攻击,冲着她来了。
刹那间,她想起了四个字。
白色死神。
178 大逃杀(40万撒花)
感谢双木成林的打赏和票票。
花团镜高高悬浮在空中,对审判院展开了无差别的攻击,她打穿了几十米厚的山体,直接在监牢上面开了个大口子。
久违的阳光从上方洒落。
李牧秋在指缝中,看见花团镜化作一团白光向自己冲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连大脑皮层都没有传递任何电流。
“好了。”
白雪一声惊呼。
再次睁开眼睛,几人出现在中亚地区某战乱国一处废弃小镇。
看着眼前荒芜的隔壁零零散散的点缀几颗低矮的圆形灌木,还有那被炮弹炸得破破烂烂的居民楼。
几个人都震惊了。
白雪:“这是什么地方?”
李牧秋:“你的传送阵,你问我们?”
林春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努力的辨别方位,试图找个人出来问一问。
海德观察了一下太阳,看了看周围的地理风貌,疑惑的打开了手机地图,发现连不上网。
他几次操作后,终于开通了全球流量,他拿着手机不可思议的给大家看:“竟然是阿塔的老家。”
“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白雪懊恼的捶着头。
李牧秋哈哈一笑:“管他妈的什么地方,劳资终于出来了,等我恢复一下,回头把路随风砍死。”
她的雄心壮志还没有抒发完,一梭子子弹打了过来。
嗯?
几个人条件反射,迅速躲到墙壁后面。
白雪哆哆嗦嗦的问:“这什么啊?这是子弹吗?真的在打仗啊?”
海德扶了扶眼镜,不停的发着消息。
轰的一声。
一枚火箭弹打中了他们躲避的居民楼,大块大块的砖头从上方掉落,激起的尘土盖了他们一身。
外面炮火不断。
海德只好大声的对他们喊:“我们可能误入了战区,外面都是恐怖分子,这里应该是他们想要夺取的阵地。”
李牧秋惊呆了,没想到战争与和平真的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世界。
她以为战争很遥远,没想到战争能这么快就到自己身边。
世界一直处在不断的毁灭与构建中。
“现在怎么办?”
白雪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问。
李牧秋微微的冷笑了一下。
她现在是木系大能力者,是几人之中最强的存在。
木系的身体素质,已经超出了人类能理解的范畴。
她摸了摸白雪的头,告诉她:“怕个球。”
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
又是一梭子子弹打了过来。
李牧秋随手一挥。
掀起一阵半透明的热浪,接触到子弹的一瞬间,黄铜制作的子弹立刻被热浪融化,变成滚烫的液体,滴落了地上,冒出一阵青烟。
接下来,是两发RPG。
李牧秋闭上眼睛,用耳朵细细的听。
心里刻画着火箭弹的轨道,在它爆炸之前,她突然出现在火箭弹的位置,徒手抓住火箭弹,瞬间丢了回去。
两声爆炸响起。
一个恐怖分子小组被歼灭。
白雪几人接连走出居民楼,竖着大拇指,不停的夸她牛啊牛啊。
几人走出来,发现埋伏的恐怖分子总共5人,已经全被炸死。
他们坐上装甲车,自己开了起来。
在连绵的沙漠里。
海德用地图给林春竹指导,他们可以通过瓦汗长廊,从西北地区回到祖国。
车里有恐怖分子留下的水和食物,还有一些枪炮和炸药。
李牧秋和白雪坐在后座上,不停的吃吃喝喝。
林春竹驾驶,海德做指导。
几人浪迹在天涯的时候,也成了声名狼藉的通缉犯,和花团镜一起,被审判院发红榜追捕。
吃饱喝足,李牧秋和白雪沉默了。
上次见面,两个人还在宾馆里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这次,两个人之间,已经隔了个死去的南晚觅。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
几个人分别看向窗外,一时无人说话,突然间的沉默,让整个世界伤感了起来。
李牧秋看着红红的夕阳,满足的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她鼓足勇气,回头问道:“你们,为什么来救我。”
三个人都低下了头。
李牧秋咯咯的笑了起来。
“行,没白对你们好,等我发达了,请你们吃饭。”
林春竹从后视镜里看到神采飞扬的李牧秋,一丝微笑爬上了嘴角。
李牧秋放开紧绷多日的神经,直接扑到了白雪怀里。
她枕着白雪的大腿,看着前方的林春竹和海德,人生第一次,有一种有了家人的感觉。
她恍惚之间觉得,这个破装甲车,是一个温馨的房子,他们四个各自撑起了一片天,自由自在的在这个世界驰骋。
不得不说,在路上的感觉真好。
她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
白雪的眼里却滴落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竟然怀疑是你杀害的南晚觅,都是我不好,一点用都没有,你在路随风那里一定吃了很多苦。”
李牧秋一愣。
伸手去擦白雪的眼泪。
她的眼里也闪着光,聚集着一团泪水。
“有你们就很开心了。”
她由衷的说道:“话说你能不能再把大家传送回去,这样开车很慢的,而且不是说,土系猎魔师只能传送到自己做过标记的地方吗?你什么时候出国到这里来的。”
白雪一愣:“啊啊啊,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太紧张了,而且我感觉我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了,对不起。”
海德想起什么,说道:“传送的距离越远,对猎魔师的消耗就越大,我们起码传送了6000多公里,就是巅峰猎魔师,也没法一天展开两次。”
李牧秋又笑:“行啊白雪,几天不见,你都巅峰了。”
白雪见不得她这样:“你还说呢,你跟林春竹,你们两个,不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能有两种属性的能力吗?”
两种属性?
李牧秋去看林春竹,又皱了眉。
一直不吭声的林春竹开始说话。
他没法一心二用,说话的时候,就没法好好开车。
几人只能一边忍受车辆颠簸,一边听他说:
“我爸说,我妈一个火系猎魔师,我应该是少数幸存的双能力者,按理说,双属性由于冲突,是没法长大的,但是我的木系天赋是治愈,让我能在极端的情况下生存下来。”
“而且我的火属性一直没有表达,我是最近才觉醒的火系,我的火系比木系强太多,灵力在身体里乱窜,我没有火系灵核,收服不了火系灵力,它们差点把我的木灵核都烧光了。”
“后来我爸在火山里给我找了个火系灵核,在我治愈的天赋下,身体没有崩坏,竟然容纳下两个灵核。”
他说着,众人安静的听着。
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言语里的幸福感。
林春竹自己也觉得,原来自己从小遭受的不幸和煎熬,是为了更大的幸运做准备。
他骄傲又自豪的跟大家说起自己的父亲,说起父亲透漏出的母亲的消息。
过往的种种疑虑都消失不见。
他轻松而惬意的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李牧秋,这辈子都未曾觉得如此幸福。
179 环球旅行
李牧秋思考了一会,也分析起自己:
“按理说我也没有火系灵核,但是我的天赋是夺取,在那种极端的状况下,我应该是连接火系灵力一起抢过来了。”
她一时间有点害羞,感觉自己像个土匪。
海德听着觉得不靠谱,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你不是可以把水系土系金系的灵力都抢过来,然后变成灭霸。”
“哈哈哈~”
车子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他们都知道,没有灵核,根本没法运行其它灵力。
只当李牧秋是在天方夜谭。
林春竹腼腆的笑完,想到自己的情况,又试着解释:“就算没有灵核,其它灵力也可以在身体里存在,只是没法自己收服,而且不同种类的灵力之间还会有冲突,很快就会把身体消耗完。”
李牧秋点点头:“这么说来,我身体里只是残留了一部分火系灵力,因为我是木系大能力者,所以这些火系灵力,并不足以对我造成伤害。”
白雪:“我觉得有可能,你就像从火里烧出来的铁,现在还能烫人,过一会就凉了。”
李牧秋哈哈直笑。
干脆在车里唱起了“凉凉”。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尖细的声音和根本上不去的音调让另外三人捧腹大笑。
李牧秋望着无边无际的隔壁,不由得开始思考。
在她的印象里,五行之中的最强者,就是12级的大能力者,再往上还有什么,她都没有听说过。
唱罢一曲。
她问道:“你们说,我现在应该是多少级了?木系满级12,我现在还多了点火系的灵力,我且不是,超过了12级?”
话说出口,四个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想起了遥远的恐怖传说。
“开了这么久,太阳怎么还没下山?”
白雪纳闷的从车的天窗探出头,嘴里嘟囔着:“而且感觉比刚才更亮了,我们是向东开,又不是向西。”
“啊啊啊~花团镜。”
一声尖叫在众人头上炸裂。
李牧秋从车窗探出头,发现花团镜高高的悬浮在半空,手里的圆形镜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晕,高悬在头顶,简直像个太阳。
她无奈的扯开嘴角苦笑。
果然,花团镜立马就锁定了她,一道光柱冲着她从苍穹降落。
白雪乌龟一样立马缩回了头,大喊:“林春竹,快转弯,快。”
林春竹了然,立刻急转。
李牧秋和白雪立即被甩到左边,挤成一团。
“她是不是跟我有仇啊,为什么总是打我?”
那束光柱激光一般在地面打了一个深坑,然后继续追了他们百来米,在大地上剌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深坑旁的沙子被光柱扫过,蛋糕一样软软的融化,随后凝固,变成了透明的晶体,在花团镜的照耀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晕。
一道光束没有集中。
花团镜立刻天女散花一样,朝着地面打下十多个光柱,每个光柱能在地面追踪一百多米。
李牧秋眼见着没了躲避的可能。
她一狠心,干脆从车里跳了出来。
果然,所有的光柱立刻冲着她汇集。
她分开双腿,深深的插入沙土,微微蹲下身,集聚着力量,死死的盯着第一个冲过来的光柱。
花团镜这灭世的光柱,她之前是见过的,虽然路随风应该是在撒谎,但有些东西应该没有说错。
她怎么说,也是第一个超越大能者的猎魔师,凭什么只能选择逃跑?
积聚起全身的力量,她构建出一个守护法阵,层层花瓣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的盛开,抵挡在光柱前进的路线。
但是,这些阵法,竟然在触碰到光柱的时候消失了。
李牧秋正面迎上光柱,吃了沉重的一击。
与审判之火的双重伤害不同,这光柱,似乎单纯的想要把她整个人抹去。
她的一只手臂被扫到,整个变成了闪烁着光芒的坚硬物体。
她吃了一惊,感觉这种东西,好像应该叫砖石?
眼看着后面接二连三的光柱扫射过来,她笑了。
这下好了,她可以直接去漫展COS宝石人了,都不用花钱,真好。
没想到她这辈子活得很穷,却可以死得很富,只是希望,富豪能完整的保存自己,而不是像月人一样把自己敲碎了卖掉,然后把最大的那颗镶在国王的权杖里。
“李牧秋,往这边一点。”
白雪大喊着施展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她的阵法竟然比光速还快。
隔着几十米,李牧秋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拦腰抱起,下一秒,她又回到了车里。
看着外面的大太阳。
几个人心有余悸。
白雪大口大口的喘息,心脏跳得飞快。
李牧秋竖起大拇指,夸到:“牛啊你,所以,这次我们又到了什么地方?”
随着一声“哞~”。
一头雄狮从她们的车子上跳过,扑向前方的大野牛。
海德仰躺在副驾驶,看了看手机的定位,无奈的笑道:“这里是非洲大草原,我们,到非洲了。”
李牧秋也瘫在后座上,看着惊魂未定的白雪,她坏笑着问道:“不是说一天用不了两次吗?这下跑更远了,开车回不去了。”
白雪摸着自己的良心,仍旧瞪着眼睛,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晃了晃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传送阵都没画,夸鸡~就到这了。”
“你累不累?”
“不累,甚至还有点兴奋。”
李牧秋点点头:
“那就好,我感觉花团镜还得追过来,她现在就像秋天的蚊子,追着我砍。”
海德摘下眼睛,掏出眼镜布仔细的擦拭,说道:
“我在书上看过,每当有猎魔师,在成为大能者之后,仍旧不满足,肆意寻找提升修为的方式,最后有所突破的时候,都会导致白色死神的产生。”
他戴上眼镜,转头对李牧秋说:“换句话说,白色死神,就是为了消灭你这种超越大能者的猎魔师,特定出现的。”
李牧秋疑惑的问道:“我又没做成么坏事,她干嘛要消灭我?”
海德:“这个世界有五中灵力维持运行,每种灵力占比,是20%,每一个大能力者,都是各自属性的12级猎魔师,换算下来,占据了自己属性67%以上的灵力,这基本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将无人能与之对抗。”
“就像我们这个世界,当1%的人,拥有了99%的财富时,这个世界,已经濒临崩溃。”
“权力会腐蚀掉人性,当你拥有了这种能力,作恶或者行善,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全世界的命运都掌握在你手里,这显然,不公平。”
李牧秋:“我刚从审判院逃出来,又被追杀,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牛逼。”
海德:“不管怎么样,花团镜判定,你,已经危害到了整个世界,所以她才会化身白色死神追杀你。”
白雪疑惑道:“不对啊,大能力者才67%,金系就花团镜一个,她一个人占了金系的100%,她不是更危险么?”
海德扶了扶眼镜框,说出了他的猜想:
“金系肃杀至极,一个人是承受不了100%的灵力的,我猜,她就像一个杀毒程序,在消灭掉目标之后,就会陨落,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只出现过白色死神,却没有白色死神的后续记载,因为死神连自己都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设定,但是猎魔师的世界,好像一直都是在这样运行。”
“不对啊,路随风不早就超越大能力者了,她怎么不去追杀路随风?”
李牧秋想到这,不禁惊呼。
他妈的,花团镜的程序出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