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一直等
谢明承吃惊地看着韩莞，不明白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可能自己娶媳妇了，还能跟她当朋友相处，相互帮助。哪怕自己有这种不尊重她的想法，她也应该坚决推拒才对。
他说道，“我另外娶媳妇了，我们怎么可能当朋友，你就不是怕瓜田李夏？你真的以为因为你是星月郡君，又开了玻璃工厂，种出土豆，就没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不是，一大半的原因是别人看到我对你有念想，不敢动你。没有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哪怕和王想护你，都不敢过于明显，稍有不慎就会予人口实。看看赵畅，他想护你，要找多少借口。”
韩莞心里一突，谢明承也看出赵畅对自己有过那种想法？不过，韩莞也不得不承认谢明承话丑理端，古代的单身女子不易，超有钱又容貌好的单身女子更不易，觊觎的人太多。
韩莞叹道，“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不易，各有各的难处。没有钱的为吃饱饭奔波，比如之前的韩莞，年纪轻轻就死了。大宅门里阴私多，比如你娘，她有强大的娘家，能干的丈夫和儿子，但若没有我意外到来，她的结局照样不会好。都要为生存谋划和辛苦，我宁愿选择一个人单过，至少自由。实在过不去了，我还可以走啊。我比别的女人好多了，还有退路。”
谢明承看看平静的韩莞，她说的都对，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让他倍感无力。
他长叹一口气，“莞莞，你太冷静了。生活不止有饥和饱，易和不易，自由和不自由，还有情感……”他苦笑了一下，又说，“因为你的那种情感不够炽热，又没有信心，才不愿意用情感去抉择余生。”
韩莞表示认同，点点头。
谢明承低头沉默片刻，又温言说道，“莞莞，是我操之过急了。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同生共死，也看到了你的良善和好，更让我羞愧之前的自私和不懂事……好，尊重你的想法，你保持你的生活状态，我也保护我的生活状态。我会一直等你愿意嫁给我，哪怕等到我们老的满脸皱纹，牙掉得只有几颗，重孙子都有了，若你愿意嫁，我依然愿意娶。”
他的目光转去窗外，似乎看到一个一身大红的白头老翁用红绸带牵着一个一身大红的老妪，拜天地跪下去就起不来，还要一把胡子的两只虎扶起来。
谢明承笑起来，“那个年纪，咱们想做点事也做不了，就是亲个嘴，都兜不住口水。”
韩莞没有傻到完全相信男人这种话，还是被感动了。想到那个情景，她“扑哧”笑出了声，眼里却涌上泪意。
“好，若那时我未嫁，你未娶，我一定嫁给你。”
谢明承的目光又转向韩莞，“你不会真让我等那么久吧？”
韩莞嗔道，“刚说完的话就变卦……”
谢明承忙道，“好，不变卦。我们目前不说娶妻嫁人的话，只做朋友。”
心里悲哀地想着，若真那样，爹娘别想看到自己娶媳妇，两只虎还想要妹妹，做梦！
两只虎下学回正院，正好在花园遇到来星月山庄吃晌饭的赵家小姐妹和周家小姐妹，几个孩子一路欢笑去了正院。
刚进桂园，就被迎出来的春嬷嬷小声“嘘”了一声，“哥儿，姐儿，小声些，谢世子来了。”
赵好儿道，“谢叔叔来了，怎么要就小声些呀。”
二虎神秘地问，“我爹和我娘在做什么？”
春嬷嬷笑道，“他们在看书。”
大虎失望道，“看书有那么神秘吗？那天，我看见封叔大叔……嘿嘿。”
他没好意思说“牵手”二字。他和二虎打过赌，若是大人，牵几次手能生弟弟或妹妹。他说至少十次以上，二虎说二十次以上。
谢明承正在书房里跟韩莞学习阿伯拉数字。
两人听到院子里细碎的脚步声，韩莞赶紧把写满数字的几张纸放进空间，把谢明承推了出来。
晌饭还没吃完，就听到一阵狗的狂吠声，是豹子。
接着是专门照顾雪团的婆子的大喊声，“姑奶奶，哥儿，姐儿，雪团财才生崽了，生了两只小公狗。”
怕吓着小主子，雪团生产的时候婆子没敢叫，等它生完了才叫他们。
话音一落，六个孩子都欢呼着起身跑向豹子和雪团住的耳房，韩莞也跟了出去。韩莞没让他们进屋，只在门口看。
小狗好小，身上湿漉漉的。它们的名字两只虎和赵家小姐妹已经想了好多个，小姐妹取母狗名字，花花、草草、白白、黄黄……两只虎取公狗名字，大奔，大牌，大款……
因为是公狗，就叫大奔和大款。
没用到自己取的名字，赵家姐妹很是有些遗憾。
有了大奔和大牌，星月山庄更热闹了。
谢明承在庄子呆了十几天，每天来星月山庄“看书”。不仅学会了阿拉伯数字，还学会了运用阿拉伯数字运算，对望远镜的认知又多了几分。虽然望远镜是韩莞的，但韩莞除了会用它看物，许多知识都不知道。
有时候会进空间“养养腿”，看一看手机。他对那个银白色的“电脑”非常感兴趣，韩莞没让他看。电脑蜜码只有她一人知道，连两只虎都不能随意打开。
谢明承遵守承诺，没有再说那些事。这也让韩莞轻松不少，她愿意跟谢明承轻松地交谈和相处，她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现在，星月山庄已经消除警戒，除了韩明承坚持留下的六个护卫，其他的护卫都撤走了。韩莞又买了四个护院，她和两只虎出行会带几个人，而不像之前那样前呼后拥一群人。
二月底，谢明承要带着两只虎回谢府住两天，之后就要带伤去军营当差了。
韩莞也要进京去丽影粉妆工场看唇膏棒生产情况。
赵家姐妹哭着撵路。如今她们已经没有危险了，因为青山元君之前的说法，韩莞还是不能让她们进京，只得答应自己只在京城住两天就回来，还让翠翠和豹子一家住去双宜山庄陪她们。
第四百四十六章 圈套
早饭后，谢明承坐的马车来到星月山庄门前，韩莞和两只虎坐上自家马车，一行车马向京城驶去。
春大叔夫妇早几天就去了京城，忙着帮春山和黄娟搬家。春山的调令已经到了虎卫营，任正七品把总，几天后应卯。
进京后，两只虎上了谢明承的车直奔谢府，韩莞去了韩家。
今天休沐，韩家人听韩宗录说韩莞要回来，都等在家里，还把韩云和吕氏母子、黄家人请了过来。
而谢家明寿堂里更热闹，除了三房一家，所有人都在这里。
谢明承和两只虎一进去，老太太就笑着向两只虎伸出手，哈哈声异常响亮。和昌知道自己争不过老太太，不错眼地看着两个孙子。
她心里很郁闷，老太太在京城的重孙辈可不只两只虎，还有二房的大孙女，四岁的谢卓，二孙女，几个月的谢琳。可老太太最心心念念的还是两只虎。
和昌瞥了一眼二夫人毕氏，毕氏正拿茶碗喝茶，拿盖子的手正好挡住眼睛，看不到眼里的内容。
和昌眼里滑过一丝笑意，谁让自己的孙子是香火，还聪明讨喜呢？
晌饭后，众人离开明寿堂，两只虎留下陪老太太。还说好，今天在这里住，明天去和昌那里住，后天回家。
谢国公让儿子去外书房商议朝事，谢明承说把母亲送回正院再去。
内院谢吉等人不好进来，就由他的大丫头喜眉推轮椅。
谢明承已经看出来，这段时间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人前扮着恩爱夫妻，人后不怎么说话。之前他一直忙“血月”和白苏的事情，之后是受伤，再是去庄子追妻，今天他想跟母亲谈谈。
把下人打发下去，谢明承直接问道，“娘，你和我爹怎么了？”
对于儿子，有些话和昌实在难以启齿，挑了能说的说道，“华氏死后，三老爷时常找你爹说些莫明其妙的话。我问你爹是怎么回事，可他不多做解释，还不高兴，说我疑神疑鬼……”
自从华氏说了那种话，和昌就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相信丈夫的人品，绝对不可能无耻到跟弟妹有染。华氏知道那件事，应该是巧合，或是二十几年前就死了的白苏说出来的，小妇就是这么无耻。但想到丈夫这种私密的事被人说嘴，既生气又恶心。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华氏死后谢理几次指责国公爷调戏华氏，她便有些狐疑了。会不会是那只狐狸精主动勾引，丈夫没把持住……
她问过丈夫几次，只要丈夫解释清楚，她就选择相信。可丈夫没有多的解释，只说华氏不是好人，把谢理蛊惑了进去，让她不要相信那些话。她再多问两句丈夫就生气走人，现在几乎不来正院了。
她气得要命，但怕那些嫌话传出对丈夫不利，人前还要装做跟丈夫恩爱如初。
谢明承不敢明说。华氏是白苏重生的事是谢国公和谢三老爷的丑事，重生是巫术，更是谢府的丑闻。这两件事若传出去，对谢府和谢国公都是洗之不去的污点。这是谢家的绝密，只有谢国公、谢明承、和王知道，绝对不敢外传。被和王知道，也是因为血月的特殊，有些事不得已透露给他，否则连和王都不会说。
章贤妃和章家也只是知道华氏知道那个巫术，而不知道华氏本人就是重生人，还是白苏重生，否则早就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了。
不知内情的和昌和谢三老爷就真的钻进了白苏设好的圈套，对谢国公有了芥蒂。还好干净利索把那个恶心女人弄死了，否则会多出更多的是非。
谢明承也气没脑子的谢三老爷，把那个女人当宝，她说什么都信。华氏死后，谢三老爷找老国公夫妇说了自己怀疑大哥爱慕华氏之事，老国公一口吐沫吐在他脸上，老太太气得直接把茶碗扣在他身上。骂得他狗血淋头，又讲华氏本身不尊重，爱慕大伯子，故意说的这些话。还说若他敢不要脸皮地到处乱说，坏了大哥的声誉和谢家的名声，就直接打死他。
谢理不相信父母的话，又跑去骂过几次谢国公，跟和昌说过几次。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这些话都是背着人说。否则，老国公真的会把他打死，谢国公也会想办法让他闭嘴。
这样的糊涂人是既不想看到他，又不敢让他脱离掌控，不得不留在府里看住。
谢国公本身就恶心白苏，再听了那些话，更是羞恼不已。和昌问他这些事，他当然不愿意多作解释……
谢明承说道，“娘，你跟我爹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爹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做那些龌龊事。即使他真的想找女人，也不会傻到找弟媳妇。一定是我爹各方面都优秀，我三叔远远不及，华氏暗恋我爹，又求而不得，才由爱生恨，故意说那些话挑拨你和我爹的关系。娘可不要上当，如了她的意。”
和昌也觉得是这样，从华氏嫁进谢家，看丈夫的眼神就不同，跟自己说话也颇多不尊重……一定是华氏求而不得，故意找事挑拨自己和丈夫的关系。
她委屈道，“我也不相信你爹会做那些事，他好好跟我解释不行吗？一问就生气，脾气也越来越大。”
谢明承道，“我爹都恶心死华氏了，你还拿这事去烦他，他能不生气吗。出了这样的事，我爹心情不好，你更要加体谅，还应该跟我爹站在一条线上，化解我三叔的误会。我爹有多少女人爱慕，娘不会不知道。娘不要把我爹越推越远，如了某些人的意。我二叔和三叔都有小妾，我爹只有你一人……那个，最开始的那个，是特殊情况，不是我爹的主观意愿。”
听了儿子的话，和昌醍醐灌顶。是啊，自己差点上了那个恶心女人的当。
她咬牙骂道，“那个不要脸的贱人，真是用心险恶，死了都不想让我过清静日子。哼，偏不如她愿……”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丢孙女
把母亲说通，谢明承放下心来。
母亲在娘家时是独女，颇得父母兄长宠爱，在婆家又被丈夫护的好，性格单纯强势，怎么斗得过在青楼里混了那么多年，又一直谋划搞事的白苏。若白苏真得逞，母亲就可怜了。
和昌心里想着该怎么哄夫君开心，抬头见儿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有些不意思。嗔道，“臭小子，笑什么呢？”又把话题扯去了一边，“你去庄子住了十几天，韩氏回心转意了吗？我可不愿意让她再把我孙子拐去庄子，想见见不着。”
谢明承可不敢说韩莞一竿子支到了猴年马月，含混道，“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急不来。我爹让我去外院商议朝事，我先去了。”又提高声音叫喜眉，“来人，推我去外院。”
这是没什么进展了？
和昌说道，“要不，娘找韩氏的长辈说说‘好话’？”
谢明承忙道，“娘可不要添乱，莞莞看着温婉，实则有主见得紧。那事我知道怎么做……”见喜眉走进来，嘱咐道，“走，去外书房。”
望着儿子的背影，和昌胸口痛。既不高兴儿子处理这件事的温吞，又气韩氏拿乔。放眼全朝上下，像自己儿子这样文武全才、品貌俱佳又出身高贵的青年后生，就找不出第二个来。最可气的是，儿子和孙子还都被韩氏拿捏着……
韩莞在韩家吃了晌饭，又听几个长辈批评韩宗录找媳妇的眼光太挑剔，老太太更是急得脸都皱成了包子。她有些好笑，韩宗录今年也才十八岁，搞得像大龄男一样。
众人正在说笑，一个下人来报，“二姑奶奶来了。”
韩宗录和老太太都皱了皱眉。
老太太对韩云说道，“那丫头定是听说你在这里，追了来。自从卢氏死了，跟你的走动倒是勤快起来。”
韩云道，“韩家出嫁的几个姑奶奶，不说莞丫头和后来出嫁的月丫头，只有梅丫头在婆家的日子还勉强过得去。那丫头机灵嘴甜，把婆家人哄得好。老杨家还没分家，光主子就有近百口人，在那里站住脚跟着实不易。”
吕氏又笑道，“最关键的是，她相公在礼部当差，有姑丈这个倚仗。”
韩云笑笑，算是默认。
二姑奶奶，梅丫头……
韩莞想起来了，是韩泊述和卢氏的闺女韩梅。韩莞本人没见过她，但原主可没少受她的气。特别是原主被卢氏认成干闺女住去侯府的那大半年，不止韩梅欺负原主，还联合韩家姐妹和外人一起欺负。
韩梅是韩家姑娘中长相最普通的一个，却是最会捧高踩低，溜须拍马。当姑娘时，对嫡祖母大老太太孝心可嘉，对嫡姑母韩云可劲巴结，对嫡子媳妇吕氏也不错。但对比她身份低的人，态度就不算好了，特别是对长相出众的原主，充满了怨怼和恶意。偏偏还会装，人前人后两个样。
老太太和韩云讨厌韩泊述几乎每一个后人，跟他们都断了来往。唯独对这个韩梅还保持着面子情，若她来串门子，还有口茶喝。特别是韩云和李侍郎，因为韩梅男人的祖父是帝师杨晋，又曾经任过礼部侍郎，对她也要格外礼遇一些。
不多时，进来一个妇人二十几岁的妇人，绫罗裹身，珠翠满头，妆容精致。由于笑得欢畅，眼睛成了一条缝，也显得颧骨更高。
韩梅给老太太和韩云、韩泊深、江氏几个长辈行了礼，笑道，“我来的巧，家里这么热闹。”
韩云说笑两句，又指着韩莞道，“看看，还认识吗？你早说要见她来着。”
目光转向韩莞，笑道，“是五妹妹啊，哎哟哟，好些年没见了，五妹妹越发水灵了。”眼里又涌上泪水，说道，“后来听说五妹妹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也难过了好久呢。”
说着，她的手来拉韩莞的胳膊。
韩莞躲开她的手，似笑非笑道，“哦，是二姐姐呀，难为你还想着我。府上的那些姐妹，我最忘不了的就是你。”
韩梅有些心虚，讪讪笑了几声，走去吕氏旁边坐下。
几人叙话一阵，韩云问道，“你家那个大姑太太回荆州了吗？我约摸听说，她早几年丢过孙子？”
韩梅道，“走了，大姑太太同儿子、媳妇一起来的，年后就走了。”见屋里的人都不感兴趣，又叹道，“不是丢的孙子，是孙女，还是双胎。哎哟，可惜了。”
这话果真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老太太问，“双胎，不会都丢了吧？”
韩梅叹道，“都丢了，说是过年看灯会时丢的，孩子的娘伤心的都魔怔了。这次跟着大姑太太来京城，似乎又犯了病，又哭又闹。本来大姑太太想多陪陪老太爷，被她闹的提前回了荆州……”
几个女人都唏嘘起来，那对女娃若是被坏人拐去见不得人的地方，就可怜了。
韩莞一下想到了周家小姐妹，她们也是在看灯会时丢的。
韩莞问道，“她们丢的时候多大？”
韩梅见韩莞跟自己说话了，喜的眉开眼笑，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笑，又赶紧把笑容隐去。说道，“丢的时候才四岁。因为是女娃，家里人不愿意报官，怕找回来对孩子不好，都是暗中寻访。找了几年都没找到，想着是没希望了，这才说出来。”
岁数也对得上。
韩莞又问，“那家还有没有其他孩子？”
韩梅道，“有，还有两个儿子。”
见韩莞对此事如此感兴趣，老太太和江氏、韩宗录都想到了她家的那两个小姑娘。
江氏笑道，“不会那么巧吧，莞娘家上年就买了两个双胎女娃。”
韩梅笑道，“真的吗，那两个女娃多大，我回去跟祖父祖母和大伯娘说说。”
韩莞也希望真的有这么巧，能帮小姑娘找到本家。说道，“她们约摸有八岁的样子，之前记得小时候一个叫西姐儿，一个叫南姐儿，有两个哥哥。”
老太太说道，“她们也有两个哥哥，倒真是巧了。梅丫头赶紧回去问问。”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名声
晚饭前，韩梅派丫头来跟韩莞说，杨家大姑太太的孙女已经有了线索，被人卖去一户好人家，两年前两人得病都死了。韩莞说的小姐妹，肯定不是他家的。
老太太、韩云等人唏嘘不已。
“好人家”三个字让韩莞觉得异常刺耳。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们是嫌弃周家小姐妹被卖去过不好的地方，不高兴韩莞多事了？
周家小姐妹被拐子卖去那样的地方，是因为大人没看好，不管是不是他家孩子，都应该更心疼才是。
韩莞想起韩梅的话，因为丢的是女孩，那家人不敢说孩子丢了，都是暗中寻访……这是担心名声问题了？
韩莞又想起来，上年秋她带周家小姐妹来京城，她们在聚满楼遇到杨老太太，据说老太太看了她们好久。
再联想到过年前后有一些陌生人来打探星月山庄的情况，韩莞猜测他们不一定是打探星月山庄，更大的可能是打探那两个小姑娘。
周大娘和小姑娘太有特色，再加上那个老鸨曾经在衙门报过案，很容易打探出她们来自哪里。会不会打听到她们曾经被卖去青楼，怕污了自家名声，就不愿意认她们了？
这种秘密杨家不可能跟晚辈说，韩梅不知其中缘由。今天拿这个大瓜回去献宝，杨家老夫妇直接不承认，或许还骂多事……
很有这种可能。
韩莞暗骂，星星又叉叉。
若真是那样，那家人就太无情自私了。别说两个小姑娘还小，即使卖去那里也做不了什么。哪怕长大了，真的被迫做了什么，也应该相认并且安排好她们之后的生活才对啊。这样不管不顾，怎么忍心。
还有一种可能，若小姐妹依然在青楼，会悄悄把孩子认回去，再把知道真相的人处理了。可小姐妹偏偏流落到自家，他们不可能处理自己，就只有连孩子都不认……若是这样，自己相反害了那对小姐妹。
韩莞厌厌的，吃饭也不香。
老太太以为韩莞在为周家小姐妹不是那家人而遗憾，说道，“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那对小姐妹能落到你家，已经是她们的福气了。”
韩莞不好细说。
饭后，韩莞带着韩苒、韩芝、韩宗亮回了自己家。那三姐弟，只要韩莞回京，就必须去她家住一宿。
之前韩宗录不愿意韩宗亮跟韩泊深多接触，想让他去星月山庄学习生活，韩莞也同意了。但老太太和江氏说孩子太小舍不得，让他长大一岁，八岁再去。
春嬷嬷一家四口已经等在家里了。韩莞一回去，春山夫妇带着小榔头给韩莞磕了头，感谢韩莞帮着找了一个更好的前程。这一家三口虽然已是自由身，心里还是把自己当韩莞的奴才。
韩莞让他们起来，笑道，“山子哥如今是七品官身了，不兴动不动就磕头。”
春大叔摇头说道，“他有再大的前程，也是主子给的，不能忘本。”
春山搓着手呵呵傻笑。他在户部当差越来越吃力，没有那么多心眼子，也不喜欢咬文嚼字。他升了官，同僚气他又不敢得罪他，经常联合起来给他挖坑……正为难之时，没想到去了虎卫营当武官，一去就是七品把总。谷
后天春山要去虎卫营应卯，他们一家明天回星月山庄。
韩莞又勉励了春山几句，才把他们送走。
晚上，韩苒依然跟韩莞睡一张床，小妮子念叨到半夜才睡着。
次日，韩莞起了个大早张罗早饭，孩子们吃完早饭后各自去上学。
韩莞去了丽影粉妆工场。工场已经不在原址，而是买了一大块荒地建场，比之前的两进院子大得多。
唇膏棒已经生产出来了，唇膏颜色比较单一，只有豆沙红、大红、玫红、粉红四种。其它颜色不太好调，调不好没人愿意用。四种颜色的口红又各分了两种品质，一种是高端的华彩系列，一种是中高端的莹润系列。
这些唇膏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大变革和天花板了。不仅唇膏本身的品质好，漂亮精致的玻璃外套更是给唇膏增色不少。
如今，一般玻璃已经大降价，但精致漂亮的玻璃制品依然昂贵。这种唇膏买回家，不仅是唇膏，还是装饰品。
韩莞给自己试了试，又给丫头试了试，非常满意。
她同工场的几个高层开了会，正式把这种口红定为丽影唇膏。华彩系列定价为每支五十两银子，莹润系列这价为每支三十五两银子。这种唇膏，就是给富贵人家的女人用的。
先在丽影粉妆商行打广告，这个月的十五正式推出。
她又拿了两个系列各十四支唇膏。让人送去和王府四支，其中和王妃两支，两位侧妃各一支。昌王世子妃、李家、包家、马大奶奶、文大奶奶、任二奶奶、夏三奶奶、谢明珍各两支。再送老太太、江氏、韩苒、柳氏各一支。这些既是送人情，也是打广告。回乡下送韩月一支，方晓辰快成亲了，也送她一支，剩下三支自己留着。
韩莞在酒楼吃了晌饭，去丽影粉妆商行看了一圈，又去铺子里给两对小姐妹和关系好的人家买了些礼物，还专门给大奔和大牌买了拨浪鼓。想到那一对姐妹或许已经被亲人放弃，韩莞给她们买的礼物比往常要多一些。
丫头刚把门敲开，贺叔就笑道，“姑奶奶可回来了，好些人在家等你。”
都是收到丽影唇膏的人家派来的婆子和丫头，送了不菲的回礼不说，还想多买。
韩莞笑道，“我手头没有多余的了，这个月十五丽影商行正式售卖，喜欢就那天去买。”
刚把那些人送走，谢明珍就来了。
她一来就搂着韩莞的胳膊哼哼叽叽撒上了娇。
韩莞知道她要说什么，嗔道，“不许多要了，多要也没有。你一个人我给了两支，很够意思了。”
谢明珍嘟嘴道，“两支都被我娘和大伯娘抢走了……”
韩莞道，“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你只有等到十五那天去丽影商行买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讨要
谢明珍耍赖，“不嘛。你不给我，我就赖着你不走，跟你同吃同睡，一起回庄子，让你日子不好过……”
韩莞笑出了声，“那种唇膏真的那么好？”
谢明珍道，“当然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能把我魂勾走的好东西。韩姐姐，你怎么那么聪慧呢？”
韩莞可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搞出来的。
“哪里是我聪慧。是我把小郡主手里的唇膏借过来，跟粉妆工场和玻璃工厂的工匠师父一起研究琢磨，他们做出来的，是他们聪慧。而且，跟那支正宗的唇膏比，我们的唇膏差远了。”
谢明珍继续耍赖皮，“不管你们谁聪慧，我就是喜欢那种唇膏，就是要要。你不给我就赖着你……”
她抱着韩莞不松手，韩莞走到哪里就把她拖到哪里，连上净房她都要跟着。
韩莞无法，只得给了她一支莹润唇膏，她还想要华彩唇膏。因为她娘先看见唇膏，把那支华彩唇膏拿走，和昌只得了莹润唇膏的。她知道和昌好强，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就想要支华彩唇膏，回去跟和昌换过来。
韩莞不愿意，“给你就不错了，你嫌弃就还回来。”
谢明珍赶紧把唇膏揣进荷包，又赖在韩莞家吃晚。
她讲了一下谢家的事。谢三夫人死了，最难过的是谢三老爷和谢明来。谢三老爷像得了魔怔，无事就找人吵架，跟谢国公和谢二老爷都吵过，没少被谢老太爷和谢老太太打骂。谢明来先是哭的厉害，现在是天天沉默寡语，人也瘦得厉害……
想到那个小少年，韩莞也是满心疼惜。老天真是没长眼，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无耻的母亲，父亲也渣。
谢明来现在要给谢三夫人守孝，不能上学，不能串门。本来今年要下场科考，也只有推到明年。
韩莞道，“我现在也看不到他。你回去跟他说，要多保重身体，等孝期过后来找我，我又找到一支好曲子。我谁都不告诉，等他来了，第一个吹给他听。”
谢明珍忙道，“什么好听的曲儿，吹给我听听。”
韩莞摇头道，“我都说了第一个吹给他听，怎么可能吹给你听。”
谢明珍嘟了嘟嘴，也没强求。
晚饭后，谢明珍还想赖在这里住，被两个丫头强劝回去了。
次日辰时初，谢明承和两只虎的马车就来到韩家门口。
两只虎跳下车，一人搂韩莞的一只胳膊撒娇道，“娘亲，就送一支华彩唇膏给奶奶吧，奶奶看到二祖母的那支唇膏，喜欢得紧呢。”
韩莞手里只有一支华彩一支莹润，她还要用呢。
谢明承又从车窗里钻出头，笑道，“莞莞，就给我娘一支吧，我娘有多心疼两只虎，你还不知道？”
“娘亲~~”
两只虎拉着韩莞的手使劲晃。
韩莞无法，只得说道，“我手里也没有了，我写个条子，让人去丽影工场拿一支送去谢府。”
谢明承又笑道，“再送我祖母一支吧，家里的女人都有了，唯独没有她老人家，不好。”
两只虎又晃着韩莞的手，“太奶奶好得紧呢。”
韩莞甩开他们的手，戳了戳他们脑门，骂了一句“小叛徒”。
她写了一个条子，让贺叔去拿两支彩妆唇膏送去谢府。
在谢明承看来，让韩莞拿出两支华彩唇膏的是自己，谢明珍和两只虎都不行。他得意极了，也不管人多，对着韩莞闪了几下电眼。
韩莞装作没看见，低头上了车。
一行车马出了城，到了岔路口，谢明承的马车直接去虎卫营。
回到星月山庄和双宜山庄之间的那条小路，众人下车。
两对小姐妹和翠翠、豹子、雪团已经等在那里了。赵佳儿和赵好儿一人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着大奔和大牌。两只小狗毛茸茸的，都闭着眼睛，一只像爹，黄黄的，一只像娘，白白的，可爱极了。
两只虎跑去看篮子里的小狗，韩莞没理跟她献殷勤的翠翠几个，而是心疼地看向周家小姐妹。
小姐妹穿着嫩绿色的小襦裙，梳着小包包头，头上还系着绿色绸带，小脸洁白如玉，漂亮极了。小姑娘会看人脸色，见主子看她们的眼神，知道是主子喜欢她们，又卖萌地冲韩莞笑弯了眼。
众人一起回了星月山庄正院，韩莞把礼物给他们分配了。
吃晌饭的时候，春嬷嬷又来请主子。
“今天山子就去虎卫营应卯了。托姑奶奶的福，他当了军官，家里想热闹热闹，今天办两桌席，请主子和封老爷一家，还有关系好的人去家里热闹热闹。”
韩莞欣然答应。
赵家小姐妹急道，“还有我们，春嬷嬷不请我们吗？”
春嬷嬷笑眯了眼，“请，请，只要姐儿不嫌弃老奴家粗鄙。”她见周家小姐妹眼巴巴看着自己，又笑道，“你们也去。”
申时末，韩莞带着三对双胞胎和几个下人去了春家。
封家一家、方家一家、戚管事等几个有脸面的人，还有村里关系好的几家人都已经在那里了。
韩莞和他们打了招呼，她和两对小姐妹就被春嬷嬷请进西厢北屋。这里布置得比上房还好，是专门给韩莞和小主子来作客准备的，韩月和方晓辰也在这里。
吃饭前，不仅春山、韩宗录、封景回来了，连坐着轮椅的谢明承都来了。
谢明承是贵客，春大叔等人赶紧把他迎进门，把八仙桌左边的椅子挪开，把他的轮椅推至那里。
他坐在左边，就没人敢坐右边。一翻礼让，最后封和坐去那里。
韩莞暗诽，他又跑这里讨嫌来了。
三月初六，这天是韩莞二十三岁的生辰。
这是小生，韩莞并不想大办，在京城时就谢绝了亲戚来庄子祝生。昨天，韩家和李家、包家、黄家只派下人送来了生辰礼。
不大办，自家总要办几桌席，请春嬷嬷一家和封家人来吃顿饭。
晚饭前，谢明承和韩宗录也来了。
谢明承也给韩莞送了礼，韩莞这次没矫情，收了。
第四百五十章 义女
谢明承送的一是个荷包。
韩莞捏捏荷包，若她猜的不错，是她很早就看上的那串松花石珠串。蓝色珠子，带了一颗不知多少克拉的超大钻石。
厅屋里，依旧是谢明承和封和坐上座。
韩莞坐在左边的上首。
两只虎的礼物是请颇俱审美的包嬷嬷去京城吉庆银楼买的嵌宝赤金钗，呈礼物时还磕了头。
赵家小姐妹的礼物是两张漂亮帕子，从素绫到花样，都是她们精心挑选的，每人还绣了几针。她们也想给姨姨磕头，被乳娘劝住了，只让她们行了福礼。
该送的礼都送了，怎么还不吃饭呢？
赵好儿极是纳闷，提醒道，“姨姨，客人都来齐了……”
二虎神秘地笑道，“再等等，还有件大事要做。”
赵佳儿还想细问，就见周大娘带着周西儿和周南儿来了。
周大娘今天穿得很喜庆，棕红色提花锦缎褙子，戴了个帏帽把脸遮住。周西儿和周南儿更喜庆，身穿着大红缂丝小上襦，大红撒花宫缎小襦裙，包包头上各插了一支小兔子玉簪，眉心处还点了一颗红红的朱砂痣。
小姐妹满脸喜气，一进屋就齐齐看向韩莞，笑容更盛。
周大娘被蜜珠请去坐在春嬷嬷的旁边。今天春家人都有座，包括小榔头。
周西儿和周南儿被蜜蜡牵在韩莞面前站好。
韩莞冲她们笑笑，就对屋里的人说道，“这两个孩子跟我有缘，自从进了我家门，我都是把她们当闺女看。我已经让人把她们的奴契改成良民，今天正式认她们为义女。请在坐的各位作个见证。”
将来善待周大娘，为她养老，这是韩莞早就想好的。不仅因为韩莞欣赏她，更因为她的到来，让韩莞提前知道琼音和白苏的旧事，从而怀疑华氏就是白苏，让她和谢家提前布局，把白苏的一切阴谋都扼杀在摇篮里……
韩莞送过她大笔银子，谢明承也让韩莞转送过二千两银子。周大娘都拒了，借口是“财多烫手”。曾经的琼音是巨富，被余音觊觎谋害令她终身难忘。
韩莞想改称呼，称周大娘为“伯娘”，她依然没同意。
收小姐妹为义女的想法，是韩莞在得知小姐妹有可能是杨家大姑太太的孙女后。她已经让人打探清楚，杨家大姑太太的丈夫名叫蔡林，是襄汉布政使司的左参议，从三品大员，蔡家也是大梁朝的名门望族。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蔡郁是荆州府的通判，小儿子还在书院学习。按年龄算，小姑娘很可能是蔡郁的闺女。
小姑娘出身高门，却因为被卖进那个地方，家人找到都不愿意认回。韩莞同情她们，又喜欢她们，便想着认她们为义女，给她们一份好生活。她们的亲人不要，她要。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因为祭童的关系，韩莞格外怜惜对双胞胎。
韩莞的话声一落，众人就附和着说好。
“哈哈，这下好了，韩娘子儿女双全。”
“还都是双双，一共两个好。”
“哎哟，这个好福气，哪儿找去。呵呵。”
……
在蜜蜡的示意下，周西儿和周南儿给韩莞跪下磕头道，“女儿西儿（南儿）拜见娘亲，祝娘亲金安。”
韩莞笑道，“好闺女，你们进了我家门，是咱们母女有缘分。以后跟大虎哥哥、二虎哥哥好好相处，也要永远记住周奶奶对你们的恩。”
韩莞不知道小姐妹具体多大，但听韩梅的说法，算到她们肯定比两只虎小。
小姐妹又磕了一个头，说道，“是，听娘亲的话。”谷
她们起身，蜜露、蜜香端上一个托盘，里面装了给小姐妹的礼物，每人一套金镶玉头面，每人一个装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
小姑娘又给虎哥哥屈膝行礼。两只虎的礼物也准备好了，每人送她们各两把梳子和四朵珠花。
谢明承今天才知道韩莞认小姐妹当义女，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还是很高兴。莞莞的闺女，就是他的闺女。
但他不好直说，换了一种说法，“我儿子有了妹子，我这个当爹的也高兴。”
他身上没有适合给女孩子的礼物，向身后的谢福比了一下手势，意思给红包。
谢福赶紧向蜜珠要了两张红纸，包了两个各装两百两银票的红包交给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红包，问蜜蜡道，“我们也叫谢大人爹爹吗？”
蜜蜡也不知道该如何叫，转头看向韩莞。
韩莞纠正道，“叫谢叔叔。”
两个小姑娘又给谢明承磕头，“谢谢谢叔叔。”
做为师祖父的封和也送了见面礼，她们磕头谢了封爷爷。
赵佳儿和赵好儿极是开心，“我们以后就叫她们姐姐了。”
四个小姑娘手拉手笑着。
行完认亲礼就开始吃寿宴。
男人们两桌在厅屋，一桌是谢明承、两只虎、封家父子，一桌是春大叔等几个有体面的奴才。
女人们两桌在侧屋，一桌是韩莞领着两对小姐妹、封大娘、韩月，一桌是春嬷嬷、周大娘等人。
韩莞请周大娘来主桌，周大娘摇头不愿意。
饭后，客人们告辞回家，谢明承也非常痛快地走了。
周家小姐妹还是回周家院子歇息。韩莞已经给周家买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丫头专门服侍小姐妹。以后，小姑娘不拿工钱拿月银，每个月二两银子，周大娘的月银也涨到了十两银子。
把下人打发走，母子三人进了空间。
大虎道，“娘亲，咱们去把爹爹接进来玩吧。”
二虎又道，“今天是娘亲和咱们家的大好日子，让爹爹来分享快乐。”
不用说，这些话肯定是谢明承让他们说的。
韩莞笑道，“好。”
空间找去了谢家庄子，八点半，听到谢明承的两声口哨，韩莞闪身出了空间。
谢明承坐在床上冲她乐，屋里只有他一人。
韩莞一手抱住他的大腿下面，一手搂住他后背。她没那么大的劲把人抱起来，只是这样抱着。
她心里想着后排座，默念一声“我的汽车”，两人进了空间。依旧保持刚才那个姿势，谢明承横坐在后排上，韩莞蹲在两排座之间。
第四百五十一章 年轻妇人
韩莞刚要把手抽回来，谢明承就快速捏住她放在他大腿下的手。
韩莞使劲把手缩回来，翻了个白眼没好言语。两只虎坐在前排座上，往后面看着。见爹爹娘亲进来，咧开嘴笑起来。
韩莞坐去驾驶座上，二虎坐去后座谢明承的腿边，大虎坐在前排座之间，三人打起了扑克斗地主。
谢明承爱极了这个游戏，一直想把扑克带去外面。韩莞没同意，她想开个茶楼，在茶楼开业之际把扑克及几种玩法推出去。
她不想再在游戏上表现出聪慧，说好扑克由谢明承发明。是谢明承在打仗时斩获了敌军的一本书，在书上看到的。
斗地主的惩罚是在脸上贴纸条。两只虎哪怕有娘亲的帮忙，还是大虎贴的最多，二虎贴的第二多。
三个大小男人玩的高兴，韩莞看的高兴，大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一直闹到十点半，才在韩莞的催促下停止。
先把两只虎送出去，韩莞就跟谢明承说了周家小姐妹有可能的身份。前几天谢明承一直在营里忙碌没回庄子，韩莞现在才跟他说。
谢明承吃惊不已。
“早年蔡大人在京城为官，跟我家也有过走动。后来蔡郁跟我大哥同在国子监读书，又同年考上进士。我摸约听说他有四个儿女，没想到闺女是双胎，还丢了……别说，现在一想，小姑娘真还有点像蔡家人。”
韩莞冷哼道，“老蔡家和老杨家心肠都狠，这么好的孩子，知道了居然不认回去。”
谢明承道，“蔡大人迂腐，杨老大人又重名誉，倒是做得出这样的事。”
韩莞道，“真的重声誉，就不会做出这种亲骨肉都不认的事……”
韩莞不高兴，小红嘴一嘟像一个大樱桃，谢明承看的有些呆。
韩莞嗔道，“往哪儿看呢。”
谢明承笑道，“你跟我说话，我不看你，还能看车顶？”
两人闲话一阵，韩莞把谢明承送出空间。在她要抽出手之际，谢明承又捏了捏。韩莞把手抽出来，使劲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望着韩莞突然不见的地方，谢明承轻叹一声。用什么法子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再进一步……
四月中旬，谢明承的腿已经好多了。经过空间的“理疗”和好药的治疗，走路没问题。但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会坐轮椅或是拄拐。
期间，韩莞带他去过章家几次，偷听到了一些机密。比如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哪几个之前是跟和王的，现在看风向又悄悄倒戈五皇子一党，等等。
按谢明承的本意，直接把章老头捂死，简单直接。老章家坏透了，和章贤妃、五皇子利用血月、华氏、多吉布把和王和谢家置于死地，好在没有得逞。家主一死，老章家肯定会乱一段时日。
韩莞没同意，她不愿意超自然事件出现的太频繁，除非实在没有办法。夜路走多了，容易遇见鬼。
谢明承就在外书房的茶叶里下过几次毒……毒药是韩莞提供的泄药，量很小，章老头经常拉稀却找不出原因。他那么大年纪，多拉几个月不死身体也会彻底垮掉。
四月二十这天，赵家小姐妹被赵畅接回王府住几天，他想闺女了。听说，皇上又要给没有正妃的赵畅和还没娶亲的六皇子指婚。
这一次，赵畅没有再反对。已经注定与那个女子无缘，也只得认命再娶一个了。
赵家姐妹还想把周家姐妹带去王府玩，韩莞没同意。小姑娘又要求带大奔和大牌去，韩莞同意了。雪团离不开孩子，豹子离不开雪团，让它们一起去了。
这天两只虎又跟鲁家兄弟等几个孩子相约去虎卫营骑马，也走了。
巳时初，韩莞领着周西儿姐妹及春嬷嬷等人去了孙家。
今天孙红妮嫁人，韩莞一直记着她的情，去看看她。昨天两只虎就把他们的添妆送过去了，是两匹绸缎和两支金簪、一对金镯。
小姑娘听说是去看漂亮新娘子，激动的不行。
春大叔夫妇都是孙家的贵客，别说韩莞了。她一去，除了已经瘫了的孙老太，孙家所有人及客人都迎了出来。
跟着星月山庄，三羊村的村民几乎都得了实惠。孙家属于跟的紧的，挣的钱也就更多，原来的土坯房已经换成了青砖大瓦房。
韩莞去屋里看了孙红妮。新娘子穿着喜服盘腿坐在床上，化着浓浓的新娘妆。
她还要下床，被韩莞拦住了。
韩莞和春嬷嬷等人说了几句吉祥话，周家小姐妹不错眼地看着她。
呆了两刻钟，韩莞就带着小姐妹和丫头离开，周大叔和周嬷嬷会留在这里吃喜宴。
几人快到村口那棵大榕树时，看到树下站着四个外地人，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他们愣愣地看着韩莞几人，更确切地说，看着两个小姐妹。
那四人三女一男，男人手里拿着马鞭，应该是车夫。三个女人有两人是下人，一个女主子。
女主子二十几岁，五官秀美，很瘦，有一种熟悉之感。
韩莞想起来了，那几个人曾经在正月十五三羊村办灯会时来过，也是站在这棵大榕树下。熟悉之感还不止这些，她还像两个人……
不愿意相认，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韩莞有些生气，面上还装的十分高兴，跟小姐妹说笑着。自从认了亲，两个小姑娘跟韩莞相处随意和亲热多了。
“娘亲，喜宴好吃吗，我们都没吃过喜宴。”
“娘亲，我还想看新郎官来接新娘子，想看花轿。”
韩莞呵呵笑道，“孙大娘说了，晌午的时候会送一桌席过来。等到下晌新郎官来了，让丫头带你们去看热闹……”
小姑娘高兴地跳了跳。
在她们要走过大榕树时，那个年轻妇人轻声叫道，“星月郡君。”
有浓郁的南方口音。
韩莞停下转过头，“你哪位？”
那个妇人张张了嘴，没言语。
韩莞沉下脸，转过身牵着小姑娘继续走。
妇人似鼓足了勇气，又道，“我夫家姓蔡，闺名武玉芳。”
第四百五十二章 哪怕合离也要认
韩莞觉得，这应该是小姑娘的亲娘，蔡郁的媳妇了。
韩梅不是说小姑娘的亲娘因为丢了闺女魔怔了吗？还曾经在京城杨家大哭大闹过。可现在看着，正常得紧嘛。
再看看小姐妹，她们眼里茫然，一点记不得这个亲娘了。
韩莞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我，我有话想跟郡君谈，单独谈。”蔡大奶奶言辞闪烁，眼里涌上泪意。
这位不仅没有魔怔，应该还有什么隐情。
韩莞道，“有话就请屋里说吧。”
那几人跟着韩莞进了庄子。
韩莞让丫头把小姐妹带去内院，她同蔡大奶奶去了前院后堂。
丫头上茶，见蔡大奶奶欲言又止，韩莞让丫头退下。
蔡大奶奶方笑道，“刚我听那两位姐儿叫郡君‘娘亲’？”
韩莞说道，“她们是我的义女。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就被拐子拐了，听说开始受了不少苦，被打得厉害……”
蔡大奶奶哭出了声。
韩莞继续说道，“后来遇到好心人周大娘，周大娘把她们要到她那里，远离一切事非和不好。上年遇到洪灾，周大娘为了她们姐妹能跳出火坑，带着她们逃了出来。路上又遇到灾民强抢，正好我遇到，接来家里……我看那两个孩子漂亮讨喜，又教得很好，便认了义女。”
蔡大奶奶哭的更厉害，“她们也叫西儿和南儿？”
“嗯。听周大娘说，她们是好人家的闺女，只记得原来的家里有爹爹娘亲，两个哥哥，她们的名字叫西姐儿和南姐儿。我也希望能保留一些线索，帮她们找到亲生父母，就给她们取名周西儿、周南儿。之所以姓周，是不让她们忘了周大娘的舍命相护。”
蔡大奶奶用帕子擦干眼泪，说道，“不瞒郡君，三年前的正月十五，在荆州灯会上，我丢了一对孪生闺女，她们的名字叫蔡雅西，蔡雅南，我们都叫她们西姐儿，南姐儿。她们也有两个哥哥。我觉得，那两个孩子应该是我丢失的闺女……”
韩莞摇摇头，“前儿我听韩梅说杨家的大姑太太丢了一对孪生孙女，又听年纪和丢失时间相似，也有此种猜测。让她回去问清楚。可她派人回复说，那两个孩子已经找到，被卖去好人家，后来都生病死了。还说，孩子的母亲伤心过度，魔怔了。”谷
“好人家”三个子咬得很重。
蔡大奶奶气得身子都颤了颤，咬牙说道，“那些人的心是铁做的，又硬又冷。我闺女遭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居然不想认，连外人都不如……”
她又用帕子捂着嘴哭起来，边哭边说了缘由。
那年荆州元宵灯会上，蔡郁和她带着四个儿女出去看灯会。蔡郁带着儿子在一个摊子前猜迷语，她带着两个姑娘在另一个摊子前买灯笼。突然着起火来，她第一时间搂住两个闺女，却被旁边的一个妇人强行把孩子抱起，她和乳娘都没抢过来，又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之后，他们到处寻找孩子。因为是女孩，怕找回来对她们的名声有碍，都是私下寻找。在他们以为不可能找到的时候，上年突然接到杨老太太来信，说在京城看到两个孪生孩子，长得有些像外孙蔡郁……
他们听说后喜极，蔡夫人带着蔡大奶奶来了京城。杨家也打探出来，那两个孩子在被星月山庄买下前，被拐子卖去了定州一个叫群芳群的妓院，跟着妓院的乐师学艺。发洪灾的时候，那个乐师带着她们跑出来，流落到星月山庄。
打探到两个孩子曾被卖去妓院，一直跟着乐师学艺，杨老太爷就犹豫起来，怕孩子影响家里的名声。为此，杨老太太气得要命，争执不过老太爷，气病在床。
蔡夫人和蔡大奶奶听说这个消息后，蔡大奶奶的意思是，不管孩子曾经遇到过什么，只要确定是她的孩子，就要认。
而蔡夫人害怕父亲，也有所顾虑，遣人给丈夫送信。
他们没敢让蔡大奶奶出面，蔡夫人来到星月山庄附近，坐在马车里偷偷看到过两个孩子。尽管已经过去两年多，她确认她们就是孙女蔡雅西和蔡雅南。
蔡大奶奶得知消息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想来星月山庄认亲。可蔡夫人不允，她要等丈夫的意思。
终于等到蔡大人的来信，可他的意思跟杨老太爷一样，既然知道孩子现在活得很好，就不要认回来了。星月郡君认识的人多，知道小姑娘经历的人也会更多，认回来对蔡家和杨家的名声都不好。
蔡大奶奶不愿意，大哭大闹。杨家就放出风去，由于丢了孩子，蔡大奶奶魔怔了。
离京之前，蔡大奶奶还是偷偷跑出来看孩子，也就是三羊村办灯会的那天。她运气好，还真的看到孩子了。孩子不仅长得又白又胖，还颇得韩莞喜欢。她强忍住上前相认的冲动，想着回家说服丈夫，再由丈夫说服公爹。只要公爹同意认回孩子，杨老太爷也管不到。
蔡郁也想认回孩子，又不敢忤逆父亲。蔡大奶奶气极，她想合离，合离后自己领着两个闺女过，可又舍不下儿子……怒火攻心，就病倒了。
两个儿子懂事，劝她说，两个妹妹还流落在外，若娘亲有个不好，妹妹该怎么办。蔡大奶奶一想，也是啊。她不选择坚强，不仅儿子没了亲娘，闺女也永远找不回来了。她想开了，开始调养身子和谋划。等到病好后，她就留下一封信，带着几个下人偷偷来了这里。
蔡大奶奶哭着讲完，又起身给韩莞屈身福了福，说道，“谢谢郡君大义收留，又对她们这样好。若是没有你和那位周大娘，我不可能找到完完好好的她们，她们真的要遭大罪了……你跟她们非亲非顾，都能忽略掉她们曾经呆过的地方，认她们为义女。可我们家人，真是，真是汗颜哪……呜呜呜……不管他们如何，闺女我必须认，哪怕合离也要认。”
第四百五十三章 倚仗
听了蔡大奶奶的话，韩莞还是比较尊敬这位母亲。她是本土女，为了孩子做到这一步，不容易了。
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封建大家长，为了所谓的家族声誉，连没有任何错的亲骨肉都不愿意认。
瞧他们的作派，不仅不会感激韩莞，或许还会觉得她多事。甚至更有甚的，若韩莞没有倚仗，不是郡君，真的有可能上演恩将仇报的事——把孩子弄回去，把知道真相的人灭了。豪门豪横的事多了，他们只讲利益，不讲良心。偏还说的好听，家族利益重于一切。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韩莞没有一点嫌弃孩子，还认了她们做义女。
韩莞拉着蔡大奶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孩子虽然被卖去那里，但几天后就被教琴的周大娘接去她后院，隔离一切不好的人和事。为了她们的将来，周大娘又趁发洪水之际，拖着残疾的身体带她们逃出来。在我看来，她们被教的比许多大户人家的孩子都好，聪明，可爱，知礼数，懂感恩，没有沾染一点那里的坏毛病。”
听韩莞把孩子夸得这样好，蔡大奶奶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
韩莞脸色严肃下来，“她们不仅是我的义女，也是两只虎的妹妹，跟勤王府的两个小郡主关系极好，互称姐妹……不说我喜欢，偶尔来家看望两只虎的谢世子也喜欢，他每次送儿子礼物，都少不了西儿和好儿的。还有，她们从那个地方出来，除了我和两只虎的爹，还有我的两个心腹知道，没告诉过任何人。对外的说辞是，他们之前在晋城郊区住，家里遭灾流落到这里。”
韩莞如此说，还是给小姑娘长脸。让那些人看看，不仅她没有看不起她们，谢明承、两只虎，甚至勤王府的人都没有看不起她们，小姑娘的倚仗多着呢。虽然蔡、杨两家都是世家，但跟勤王府和顶级豪门齐国公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蔡大奶奶又哭了起来，是感激的。闺女有了这么多倚仗，认亲的道路或许没有想像的那样艰难。
她又起身给韩莞屈膝行礼。
韩莞听蔡大奶奶讲了一下小姑娘的具体情况。她们比两只虎小半岁，实际年龄是七岁半。有两个哥哥，一个叫蔡岚，十一岁，一个叫蔡岳，九岁。小姑娘在家的时候就聪明讨喜，得全家人宠爱。没想到世事无常，丢了以后长辈们会那样对她们……
通过跟蔡大奶奶的对话，韩莞对这个妇人的印象很好。温婉却不懦弱，明事理，有学问，有底限，也是个绝对的好母亲。
蔡大奶奶的意思，目前先不跟小姑娘说实话，她们现在有这么多倚仗，蔡大奶奶想回去跟蔡郁商议，说服长辈让小姑娘认祖归宗。这是她最愿意的皆大欢喜。若蔡家实在不愿意，她就析产别析或者合离，出来自己带着小姑娘过。
在回家之前，她会先去见杨老太太，老太太一辈子良善心软，有了她的坚决支持，事情总会好办一些。
“我也听过一些郡君之前的事，那么艰难，还不是带着儿子挺过来了。我和闺女比你们的境遇好多了，有这么多的依仗，还有我娘家的支持，离了蔡家我也会过得好……唉，只是舍不得儿子，否则直接合离。”
两个人出来时，都是眉开眼笑。韩莞叫她“武姐姐”，她叫韩莞“韩妹妹”。
蔡大奶奶知道韩莞有钱，送了她一本前朝书法家韩道子的真迹，一副前前朝大画家暮元居士的花鸟图，一尊前朝黑陶镂空鱼瓶。她的娘家也是世家，两朝屹立不倒。祖辈曾当过前朝宰相，她的祖父和叔祖父任过本朝的侍郎和国子监祭酒。家里高官和大儒出了不少，只是近一二十年有些没落。
她还给周大娘带了一千两银子和一玉手镯、一副赤金头面。
两人去了内院。周西儿和周南儿正在正院同翠翠和驴叔玩着，她们的咯咯笑声在花园里就能听到。谷
蔡大奶奶眼里的笑意更盛，脚下也快了几分。
两人刚走过垂花门，两个小姑娘就迎了上来。
她们拉着韩莞的袖子叫了“娘亲”，又偷偷瞥了蔡大奶奶一眼。
韩莞指着蔡大奶奶笑道，“她是娘亲的好朋友，你们叫她‘伯娘’。”
两个小姑娘松开韩莞的袖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同声喊道，“见过伯娘。”
蔡大奶奶强忍住眼泪，一人抱了一下，捧了捧她们的小胖脸。
“好孩子，真俊。你们干娘极好，要听她的话。”
“嗯。”小姑娘异口同声。
几人进屋，蔡大奶奶把两个孩子拉进怀里亲热一番，又一起吃了晌饭。
饭后，蔡大奶奶提出想去听听周大娘弹琴。
韩莞非常痛快地答应带她去。还说大人有事，让小姑娘在正院晌歇。
到了周家院子，下人们都在院门外守候，只有韩莞和蔡大奶奶进去。
蔡大奶奶又向周大娘表示了感谢，并说，“你是我闺女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从今往后，我会同韩妹妹和西姐儿、南姐儿一起为你养老。若蔡家愿意认她们，孩子们的名字会改为蔡周西，蔡周南。若蔡家不认，孩子们的名字会叫武周西，武周南。让她们永远记住你的好。”
她又奉上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一对玉镯，一副赤金嵌宝头面。
周大娘只收了一对玉镯，其它的拒收，理由依然是“财多烫手”。还说，她生性冷清，有韩娘子就够了，不需要那么多人养老，也不喜欢过多的人来打扰她。
蔡大奶奶无法，只得收回。她不仅不怪罪周大娘的无礼，还极是高兴。她已经看出来，这位老妪哪怕毁了容，也有一副傲骨，闺女遇到上她是福。
出了周家，蔡大奶奶直接去了京城。
望着马车的背影，韩莞不知蔡大奶奶的结局会如何，但小姐妹将来总算有亲娘疼爱了。
韩莞回了正院，周西和周南已经被人领去孙家看新郎官接亲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推远
韩莞坐在廊下，村里的爆竹声和笑闹声隐约传来。
她又想起了被章家人拐来又卖了的一对双，还有正在谢家等待寻找亲人的一对双，不知她们的命运会怎样。
韩莞长舒一口气，她这辈子跟双胞胎真有缘。这才来了三年，加上鲁家的，她遇到了六对双胞胎。即使前世她走前闯北，也没遇到过这么多。
小姐妹回来，欣喜地讲着迎亲场面。
“新郎官穿着大红衣裳，胸前系了这么大的花。笑的好傻哦，呵呵呵……”
“都说嫁人是喜事，红妮小姨为什么要哭啊？”
“不跟娘亲一起生活了，当然要哭。”
“都不跟娘亲一起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叫喜事？”
“就要跟新郎官和公婆一起生活了，所以喜事。”
“是喜事，就不应该哭啊。”
讨论又回到了原点。
韩莞笑出了声。把她们招呼到面前，每个人抱了抱，捏了捏小脸。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那家人，特别是她们的父亲，怎么舍得不认。
她又想到谢明承对小姑娘的疼惜，不反对两只虎跟她们玩耍，不反对她们当两只虎的妹妹，自己的义女……
世家子，纨绔，玉面鬼煞，将军，副统领，似乎这些称号都不应该有一颗软弱的心，偏偏他就有……
韩莞轻晃了一下头，干嘛不停地为他贴金？想自己两世为人，也曾历经沧海，怎么搞得像个恋爱的小姑娘。
恋爱……韩莞惊悚，赶紧把那个名字强压下去。
周家送来一桌席面，是村里常摆的九大碗。口味很一般，但因为是喜宴，小姑娘吃的喷香。
饭后，韩莞同她们一起去了周家院子。
日薄西山，周大娘一个人坐在檐下，融融的金色让她丑陋的脸柔和了不少。
两个小姑娘迎上前，叽叽碴碴跟她讲着新娘子和新郎官。
周大娘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就问韩莞道，“韩娘子过来是想听琴？”
韩莞点点头。因为白苏死了，周大娘可以随意弹琴，她也不经常弹。
几人进屋，下人肖嫂子点上蜡烛，周大娘亲自燃上香炉。
她用胡琴拉了那首“西山月下”。
琴声悠扬沉重，似有无以言状的忧伤。
韩莞觉得她今天格外沉重，对小姑娘也有些疏离，是因为她们要离开了吧？
把小姑娘和下人打发出去，韩莞安慰道，“即使西儿和南儿走了，两只虎和小郡主也会经常来看你，跟你学笛子和琴。蔡大奶奶也是记情的人，不会让孩子忘了你……”
周大娘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们好了，我也为她们高兴。至于记不记得我，无所谓了。我还想拜托韩娘子一件事，若孩子的哪位亲人再提出见我，韩娘子无需问我，直接帮我拒了。若他们要送礼，也一并拒绝。我的心肠没有那么好，当初之所以帮她们，也是愧疚二十几年前死的那两个孩子。”
有大才的人大都恃才傲物，与常人所思所想不同，何况是有那么多坎坷的琼音。韩莞点头答应。谷
周大娘又拿出蔡大奶奶送的玉镯，“我不愿意武氏在我家久留，才勉强收了这礼物。请韩娘子代为保管，等西儿、南儿归家的时候，替我转送给她们。唉，我老了，精力越发不济，让那两个孩子暂时去星月山庄住吧……”
韩莞愣了愣，这是要把两个孩子推远？
她之前就有些纳闷，周大娘对蔡大奶奶似乎不太客气，无视蔡大奶奶想听琴的要求，拒绝她为她养老的好意。现在看来，若不是怕蔡大奶奶紧着墨迹，连这对镯子都不会收。
周大娘性子冷清，不爱搭理人，但一般不会给人下不来台，顶多是不见。今天先是愉快地见了，见了后又如此态度，着实令人玩味……
韩莞前世就爱才，对待这位“大师”更是敬佩加感激。
她不好多问，接过镯子说道，“好，我代为保管，那两个孩子也暂时住去我那里。”声音放得更小，“孩子们的事情传回杨家和蔡家，你们曾经在那个地方的事也会被更多人知道。为了以绝后患，我会让人去一趟定州的群芳楼，花钱把你们的契书赎出来，还会让他们闭嘴。”
周大娘给韩莞施了礼，“谢韩娘子。”
又把在院子里玩的两个小姑娘叫进来，说了让她们跟韩莞住。
小姑娘都不愿意。
“离开周奶奶，我们会睡不着的。”
“周奶奶经常眼睛痛，我们给奶奶拧热帕子。”
周大娘叹道，“老婆子有肖嫂子服侍，你们放心去吧。”
韩莞劝着小姑娘，“你们晚上住我那里，白天可以过来看望周奶奶。”
小姑娘哭着走了。
还怕韩莞生气，周西儿跟她解释着，“我们喜欢住在娘亲家。就是不太习惯，之前一直跟周奶奶住一起的。”
韩莞笑道，“我知道。”
周南儿又道，“还怕肖大婶睡得太死，忘记夜里起来给周奶奶倒温水喝，周奶奶嗓子痛。”
韩莞又安慰道，“肖嫂子做事细致，不会忘的。”
她们被安排住在西厢北耳房。小姑娘夜里没睡好，还捂着被子哭了。
次日早上两只虎才回庄子，直接去麒麟院上课。
赵家小姐妹不在，周家小姐妹就没有上课，非常自觉地要练琴。韩莞没同意，让她们照着字贴练字。还说，以后少弹琴，多学文化课和多做针线活。
小姑娘耳濡目染，琴弹的不错，在同龄小姑娘中绝对拔尖。弹琴也算才艺，但家里人嫌弃她们进过那种地方，以后最好少弹琴甚至不弹琴。这对小姑娘来说是损失，却也没办法。
巳时初，李大石领来一个婆子，是杨家的。
她递上一个贴子，说明天杨老夫人会亲自登门拜访。
搞得这样隆重，蔡大奶奶应该把杨家长辈说通了。
韩莞也为小姑娘高兴，让人赏了婆子一个装了一锭银子的荷包，春嬷嬷又陪她吃了晌饭。
到饭点了，两个小姑娘提出想去陪周奶奶吃晌饭，韩莞同意了。
不管周大娘因为什么，都拒绝不了这两个孩子的亲近吧？
第四百五十五章 旧怨
两只虎下学回正院吃晌饭。
二虎道，“爹爹营里忙，今天晚上不回庄子。”
大虎说“本来昨晚要在虎卫营歇息，下晌祖母就派人接我们回谢府。祖母还要留我们再住一天，我们说耽误课业要挨先生的打，她才放行。”
二虎的眼睛变得贼溜溜的，“娘，祖母让我们撮合你和爹爹花好月圆。我们不好不答应，也不好答应。”
自从他们过了八岁生辰，韩莞就让他们把“娘亲”改成“娘”。
大虎也道，“是啊，很为难呢。”
韩莞充分相信和昌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花好月圆”几个字，一定是小精豆子脑补，引伸出来的。她戳了他们的小脑袋一下，嗔道，“什么花好月圆，小孩子家家的惯会胡说八道。这么为难，你们是想答应，还是不想答应？”
大虎说了老实话，“心里想答应，怕娘生气，又不敢答应。”
韩气的又一人戳了一下，“这才多久的时间，心就偏过去了。”
两只虎的眼睛瞪圆了，异口同声，“没偏过去，一直在娘身上。”
几人正说着，两个小姑娘回来了，眼睛还是红的。
服侍她们的小丫头红喜说，“周大娘身子不爽利，没吃晌饭……”
是不想跟小姑娘一起吃晌饭吧？她不顾小姑娘的感受，也要把她们推远。
之前韩莞有几种猜测，此时基本上断定了其中一种，她本家应该跟蔡家或者杨家、武家有旧怨。
蔡大奶奶跟周大娘说明情况的时候，老老实实说了蔡家和杨家的态度，说她闺名武玉芳，沧州人士……
想着周大娘是罪臣之后，又命运多舛。多年前被一心一意对待的徒弟害了，若这次再救了仇人之后，她情何以堪。但孩子无罪，她们又如此懂事和感恩，她连恨都恨不起来，也只有躲着了。
有时候老天真的不长眼。
韩莞叹道，“她生病了，不想被人打搅，以后病好了你们再去探望。”
周西儿吸着鼻子说，“长辈生病了，不是应该去床前侍疾吗？”
韩莞道，“常理是这样。可人的性格不同，喜欢的方式也不同。周大娘性子冷清，她生病了，不喜人打扰。好孩子，你们的心意她知道了。”
两只虎听说周奶奶生病，也想去探望，被韩莞阻止了。
夜里下起了春雨。哗哗声很大，韩莞睡不着，时尔想着周大娘的坎坷，时尔想着若自己穿到类似周大娘的人身上，该如何破局……哪怕破局了，那个人生也是悲苦和无望的。
韩莞又想起了谢明承的那句话，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面对更有力量……谷
雨只下了大半宿，却是酣畅淋漓。
早上起来，绿树红花被冲洗得更加翠绿鲜艳，房檐树上还往下滴着水滴。一出屋，迎面的湿气更浓。
韩莞喜欢这种润润的感觉。
乡下的路不好走，哪怕所谓的官道也是土路，不知杨老夫人会不会来。
午时初，李大石进来禀报，杨老夫人和蔡大奶奶来了，同来的还有杨大奶奶、杨三奶奶。
杨三奶奶就是韩梅，杨家二房长媳。在自家接待韩梅，韩莞像吃了苍蝇。娇生惯养的姑娘有些小毛病正常，但韩梅对原主是满满的恶意和欺凌，只因为原主长的好。不是韩莞小气，她真的讨厌那个女人。
杨老夫人把韩梅带来，或许觉得韩梅会处事，跟韩大老太太和韩云的关系都相处融洽，跟韩莞的关系也会不错吧。
韩莞一进后堂，杨老夫人就在蔡大奶奶的搀扶下，起身给她躬了躬身，杨大奶奶和韩梅也起身屈膝施礼。
韩梅还套近乎地说了一句，“五妹妹，好久不见。”
老太太很瘦，颤巍巍的，几乎站不稳。
韩莞没看韩梅，赶紧屈膝给老太太还礼，上前扶着她说道，“老夫人客气了，请坐。”
杨老夫人拉着韩莞的手，韩莞只得坐在她的旁边。
老太太先解释了之前说那两个孩子死了，只巧合，他们的人真的打听到一对孪生女孩被拐，又得病死了，他们都信以为真。
现在确认他们的孩子在星月山庄，她和老太爷都激动地流了泪。感谢上苍，让孩子遇上了好心人。更感谢韩莞和周大娘，对孩子充满了善意。特别是周大娘，孤身一人住在乡下，还身有残疾，却能待孩子如亲人……
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周大娘住在乡下，在乡下救了孩子。
这是韩莞和蔡大奶奶商量好的话。对外的说辞是，周大娘出生于乡下一个殷实之家，年轻时家里着火毁了容，未婚夫也退了亲。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死后就带着一个老仆妇生活。好在身傍几十亩良田，日子还过得。
机缘巧合之下，她花高价买下这两个小姑娘，想把她们养大给自己养老。谁知上年遇到灾荒年，房子被大水冲垮，老仆妇死了，她们投奔一个远亲。远亲却想害死她们霸良田，她不得已带着孩子逃出来……
蔡家和杨家之前怕的是韩氏知道孩子的出处，怕她不管不顾说出去，若自家认下孩子对自家名声有损。韩氏认下孩子作义女，她绝对不可能把孩子的过往说出去。而且，因为周大娘的帮助，孩子跟不好的人和事完全隔绝……孩子那段不光彩的往事不会暴露，又没有沾染到坏毛病，他们当然愿意把孩子认回去。哪怕心里不愿意认，也怕被知道真相的韩氏诟病。
他们防的和怕的是动不了的韩氏。至于小姑娘曾经呆过的群芳楼，他们自然有办法让那些人闭嘴。
老太太是真的感激韩莞，知道真相还善待孩子，认她们为义女。不仅让孩子的日子好过，也给孩子回家创造了条件。
杨老太太又提出去见周大娘。杨大奶奶呈上两张礼单，一张是送韩莞的礼，一张是送周大娘的。
韩莞不能拒绝他们的礼物，这是礼尚往来，以后她再还礼就是了。但周大娘已经言明，她的礼自己不能代收。
第四百五十六章 回绝
韩莞为难地笑笑，说道，“周大娘经历坎坷，性子冷清，不喜结交。在我家住了这么久，除了我，几乎不见外人。她专门说了，帮孩子是孩子同她有缘，当不得你们的谢。礼物她也不会收，只希望孩子归家后能被善待。”
老太太尴尬地抿了抿嘴。在家的时候就听武氏说过，周大娘虽出身乡野，却性情孤傲怪异，不一定会收礼……
韩梅不高兴了，觉得让杨老太太难堪了。皱眉说道，“一个乡下老妇，还拿上乔了。我家老太太是二品诰命，巴巴的拿着礼物上门，还不见？”
韩莞沉脸道，“杨三奶奶好大的口气，颇有令母遗风嘛。贤愚在心，不在贵贱。哪怕下人奴仆，只要忠义，也让世人敬佩。周大娘虽为乡妇，但良善，怜弱小，不携恩以报，比某些道貌岸的人强多了……”
杨老夫人有些尴尬，还是皱眉嗔了一眼三孙媳妇。说道，“星月郡君说的对。既然她这样说了，老婆子就不强求了。烦请郡君转告她，孩子是我们的血亲，我们自然会善待。”
蔡大奶奶笑道，“我明天就启程回荆州，跟我家大爷和长辈禀明后，再来认亲。孩子就暂时再叨扰韩妹妹一段时日。”
还是怕蔡家有什么想法，蔡大奶奶和杨家不敢马上把小姑娘的身份公开。
韩莞笑道，“西儿、南儿也是我的闺女，我喜欢的紧，巴不得她们一直住在我家。她们跟两只虎、勤王府的两位小郡主也玩得极好……”
言外之意，小姑娘的背后不只有她，还有勤王府、齐国公府。
韩莞留杨老太太等人吃晌饭，又让人去把周家小姐妹和两只虎领来见客。
看到两对长得一模一样又漂亮讨喜的双胞胎，杨老太太和蔡大奶奶、杨大奶奶都笑了起来。
只有韩梅笑不出来，又不得不强挤出笑容。她知道之前那个木讷蠢笨又由着她欺负的韩莞变聪慧了，却没想到能把自己怼得毫无招架之力。她又气愤又后悔，本是来跟韩莞修复关系的，却因为帮老太太招了韩莞的骂，老太太还不人领情。
由于娘家的关系，她在婆家如履薄冰，靠着平日把长辈和丈夫笼络得好才没被婆家找借口休离。今天老太太带她来这里让公婆十常高兴，杨家六个房头一起过，除了长房媳妇，只带了她来，可自己却多话惹恼了韩莞和老太太……
杨老夫人先拉着两只虎夸了几句给了见面礼，就拉着小姐妹舍不得松手。
杨大奶奶和蔡大奶奶又夸了两只虎，给了见面礼，韩梅再心有不甘也只得跟着做。
蔡大奶奶哪怕是搂着两只虎夸，也是眼含泪水看着两个闺女的。
由于太过激动，老太太有些不好。韩莞给她把了脉，又让人给她熬了补汤，回去的路上喝。她们走的时候，韩莞送了她们每人一套丽影粉妆出品的香脂香粉系列，另老太太一支华彩唇膏，三个媳妇各一支莹润唇膏。
现在这两样唇膏极紧俏，一上市就抢光。
把她们送走后，韩莞带着四个孩子回内院。
周西儿周南儿极高兴，脚步异常轻快。她们看得出来，那几位长辈对她们非常好，似乎比对两位虎哥哥还好，还得了几样值钱的见面礼。她们觉得那两支嵌宝金钗适合周奶奶用，小声商量着以后送给她……
晚上，周家小姐妹回屋了，二虎悄声问韩莞，“娘，蔡伯娘是不是西妹妹和南妹妹的亲娘？”
大虎也悄声说道，“我看像，蔡伯娘和杨家老祖宗看她们的眼光跟看我们的不一样，想哭，又强忍住了。”
韩莞点头道，“嗯，他们是西儿和南儿的亲人。”
二虎不懂了，“这么高兴的大好事，为何不马上认？”
韩莞道，“他们有顾虑，要等到蔡家同意后再相认。不知事态如何发展，你们先不要说出去。”
两只虎实在不懂，那么好的小女娃，为何还有顾虑。
傍晚，谢明承来了。同他一起来三羊村的，除了几个亲兵，还有春山和封景，他们两人直接回自己家。
谢明承非常自然地留在正院吃晚饭，谢吉等亲兵在桂园，由谢祥和春大叔作陪。
饭后，谢明承就给韩莞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晚上见。谢明承现在特别想跟韩莞进空间，不仅对腿伤有好处，还能近距离单独跟美人接触，拉拉手，学习学习另一个时代的知识。
两只虎陪拄着拐的谢明承推去桂园，谢吉再推着他回谢家庄。
谢吉和谢福都非常纳闷。世子爷没受伤前，恨不得一直赖在星月山庄不回去。可是现在，离开的非常痛快。看他同韩娘子和小主子的相处，还是好的紧嘛……
看到两只虎上床，韩莞才出了东厢回正房。洗漱完把下人打发下去，再插上卧房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十分。
她迫不急待进空间去了谢家庄谢明承的卧房。
听见谢明承一连串低低的口哨声。
韩莞笑出了声。休沐前一天她会带两只虎过来，两只虎听到那个口哨就生理反应想尿尿。有一次两只虎憋不住，还出空间去他的净房尿了尿。
韩莞出去，屋里漆黑，谢明承坐在床上。
韩莞如以前一样，搂着他进了空间。他也如以前一样，在韩莞的手要抽出来之际，快速捏了捏。
两人都坐在后座，韩莞讲了蔡大奶奶找上门的事。
谢明承已经知道那件事了。他说，杨老太爷昨天亲自去跟谢国公说了这件事，感谢韩莞救了孩子，还认为义女。
韩莞翻了个白眼。她救了孩子，要感谢也应该感谢跟她有关系的韩家，为何要去感谢谢家？
谢明承失笑。“看你，只要对孩子有利，何必在意那么多。杨家除了杨老大人，后两代子弟都比较平庸，最高位也只做到四品。蔡家亦是如此。你认了孩子当义女，再有我们齐国公府当倚仗，他们不敢看轻孩子。”
这点韩莞无可辩驳。在许多大家庭里，哪怕是亲人，也要看用得上用不上。
第四百五十七章 指妃
韩莞又说了对周大娘的猜测。
谢明承有些吃惊。他沉思片刻说道，“若是周大娘同杨、蔡、武三家之一有旧怨，更有可能是武家。当初我去长州调查白苏的时候，也顺便调查了琼音的一些情况。琼音的曾祖姓周，是前朝旧臣。大梁改朝换代后，梁高祖惜才，任用了一批前朝文臣。
琼音祖父犯罪被斩，罪名是谋逆大罪。这种罪名，哪怕是大赦天下，也得不到赦免。那次事大，旧臣中有一大半折了进去，只有武家等极少数人家毫发无损，或许里面有什么猫腻……这事久远，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周大娘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琼音，不止是保护她，或许也是保护你。她的这种个身份万莫泄露出去。”
韩莞了然。若真是武家祖先害了周家，周大娘是无意当圣母救了武家后人，还不忍心伤害那两个小可爱，多么悲催的人生……
或许武家是真小人，也或许梁太祖用完那些旧臣，找借口清除了他们。许多历史事件都是那么的想似。
韩莞轻叹道，“我昨儿一直在想，若我重生成周大娘该怎么办。无论身体上还是情感上，她受过的苦痛都是最悲惨的。”
谢明承说道，“那就找一个能与你共担风雨的人。”
韩莞摇摇头，“世上，最难揣测的是人心，最不堪一击的是人性。是夫妻还大难来时各自飞，不是夫妻，人家凭什么要跟你共担风雨……”
谢明承道，“谁说没有？你两次救我于危难，别说风雨，连命都有可能搭上。你知道周大娘是琼音，还以良民的身份把她藏匿于你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跟她共担风雨的人。”
韩莞才觉得自己挺傻挺天真，喃喃说道，“这么说来，我就是个傻女人。”
谢明承笑道，“有傻女人，就会有傻男人。我们的许多事都搅在一起，分不开了，我们都傻。”
韩莞苦笑。
谢明承又道，“你有一个我还是不错的，不能对外人言的苦恼可以跟我说。我是貔貅，听进去，不倒出来。”
韩莞点点头，的确如此。
谢明承郁闷道，“我也有苦恼，却是不能对人言。”
“什么？”
谢明承看着她，眉毛也搭拉下来，“我时常想啊，做为一个男人和父亲，我是不是太失败。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两个，我居然连那个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说出去，谁不笑话。”
韩莞没想到他会明晃晃地说这个，有些脸红。嗔道，“谁又没拦你找媳妇，那么多女人想嫁给你，出去找啊。”
“我从一而终，只想找儿子的娘。”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言不由衷。”
“你说过不催我的。”
“我没有催，就是说说心里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谢明承又道，“等到下个月，我们把坟牵了，就带着儿子去月亮湖玩。”
这两件事都要去做，韩莞又点点头。
谢明承看了一会儿手机才被韩莞送出空间。
她缩回手之际，谢明承在她耳边说道，“晚安，做个好梦。”热气哈进耳朵，痒痒的。
夜里，韩莞真的做了一个“好梦”，她居然同谢明承一起做那种事。韩莞醒来后还觉得十分燥热，起身摸黑倒了一杯水喝。又站去窗前，吹着稍凉的夜风。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跟沈意离婚三年零两个月，除了这个梦，她从来没从肉体上想过男人，一点生理需求都不曾有过……
谢明承那个家伙，真的一点一点驻入她心里了。
之后几天，韩莞都没带谢明承进空间。
谢明承很郁闷，晚上来星月山庄问韩莞，“昨天怎么没来给我治腿？”
韩莞道，“这些天我身体不太爽利，想早些歇息。”
谢明承看看韩莞，没看出她哪里不爽利。觉得是不是自己又急切了，惹恼了她。
这天傍晚，谢明承又来了星月山庄。他神情郁郁，似有什么心事。
韩莞问，“出什么事了？”
谢明承道，“嗯，是有件棘手的事，现在不好说。”
意思是，晚上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两只虎歇息后，韩莞又进空间去找谢明承。
这次谢明承没有心思做别的，也不敢太造次。
两人进了空间，谢明承说道，“皇上这次指婚，会给勤王和六皇子指正妃，还会给勤王、五皇子、六皇子指侧妃。明珍的名字被礼部报上去，皇上圈了她……”
韩莞一愣，“谢大姑娘也要当正妃或是侧妃？”
谢明承叹道，“是啊，我们也没想到。明珍虽然是齐国公府的嫡女，但父亲只是四品少尹，最有可能当侧妃。还有一种可能，勤王是续弦，明珍的岁数又比较大了，也有可能给他当正妃。唉，因为我大姑的原因，我们都不愿意谢家姑娘给皇子当侧妃。皇上也知道我祖父的这个想法，他把明珍圈下，应该是想指给勤王。我们是怕章贤妃从中作梗，把明珍指给五皇子当侧妃，那样明珍就要受苦了，我们也会受制于人……”
这倒真是。若是太后身体好，和王还能求她帮忙。但她现在的身体非常不好，据说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多，肯定不敢拿这事去烦她。
韩莞道，“若谢大姑娘嫁给赵畅，倒是天作之合。可不要给男人当小老婆，特别是五皇子。”
谢明承道，“我父亲和二叔想了几个法子，都没有太大把握。”
韩莞提议道，“要不，让勤王直接去皇上那里讨要？”
谢明承道，“让勤王去肯定不行，会让皇上错觉他和明珍有什么，事得其反。若是能让何淑妃去求倒是不错，可何淑妃糊涂，怎么弄得过章贤妃……”又道，“我倒是有个好法子，直接把那坏老头弄死。这样，章贤妃和五皇子就没心思使坏了。”
韩莞知道谢明承一直想弄死章老头，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谢明承道，“目前这是最好的法子。皇上这几天就会定下，定下就来不及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胆小
章老头是五皇子一党的头目，韩莞也巴望着他早死。只是不愿意谢明承通过空间弄死他，让人闻到不一样的气息。
谢明珍明丽大气，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却有可能被章贤妃弄去给五皇子当小老婆，韩莞当然想尽可能地帮她。
赵畅是个好男人，又曾经帮自己良多。只可惜有个愚蠢的娘和心厚的舅家，让他哪怕贵为皇子，也有许多不如意。赵畅值得有谢明珍这样的好姑娘，那两个小姑娘有了这个小后娘，韩莞也放心。
而且，弄死章老头是为了救谢明珍小姑娘，也算救人。
韩莞想通了，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把章老头弄死，又让人看不出破绽？”
谢明承道，“章老头这些天一直在腹泄，夜里受凉又突然高热，腹泄再加剧，那么大岁数还活的成吗？”
他的意思还要韩莞的另一种密药。
腹泄和发热的药都是封和传授给韩莞的，服药的人大夫检查不出病因，也可以说是毒。这是封家的祖传密药，只传德行好的子弟。当初封和的祖父只传了封和，连嫡子嫡孙都没传。因为韩莞送了封和一截佛手灵芝食指，封和又了解韩莞的为人，才教给了她。
韩莞是从现代法治社会过来的，不愿意更不敢杀人。前世她连鸡都没杀过，只杀过一次鲫鱼。那时她还在上初中，爸妈带着弟弟在城市打工，她跟农村的奶奶生活。那次奶奶生病，她买了一条鲫鱼给奶奶熬汤补身体。鱼是邻居在河里打上来的，她拿回家自己处理。她听奶奶讲的杀鱼步骤，怀着忐忑的心，把活蹦活跳的鱼强压在手下，用菜刀破鱼的肚子，感觉鱼在她掌下由挣扎到不动，渐渐失去生命，都把鱼肚掏出来了，鱼尾还翘了几下，彻底死翘翘……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体验，以致于长大后还会偶尔想起。她喜欢吃荤，胆子也不算小，可就是不敢杀生，除了苍蝇、蚊子和蟑螂。
谢明承见韩莞的脸色发白，又好笑又怜惜。这个女人，干了不少骇世听闻的事，有时胆子贼大，有时胆子又奇小。当时她敢拿斧子和菜刀砍多吉布，一定是害怕自己被打死没多想。若多吉布真的死在她手下，不知她会吓成什么样。
谢明承捏了捏韩莞的手，轻声说道，“章老头害死过许多人，手里沾满了鲜血。用他的老命换明珍的命，值了。你只把那种药给我，我一个人去做。还有一个办法，装鬼吓死他，御医和仵作也检查不出他的死因，结论只能是暴毙。当然，要必须吓死。”
说干就干，两人去了章家外书房。
外书房没人，章老头应该又去哪个小妾那里了。
谢明承冷哼道，“那么大年纪，腹泄，睡女人，着凉，高热，不死才怪。”
两日后休沐，头一天下晌两只虎提前下学去了谢府。
谢明承已经跟韩莞说好，晚上韩莞去谢家找他，两人再一起去章府。
晚饭是在封家吃的。
封灿几日后娶亲，封家布置得喜气洋洋。他们会在这里成亲，之后去孟县县城的家居住。
韩月还有一个多月生产，肚子已经很大了。
春嬷嬷一家也来了。黄娟又怀了孕，春嬷嬷高兴，一直都在笑。
饭还没吃完，周家院子的肖嫂子就来请韩莞，说周大娘旧疾复发。周大娘的身体一直不算好，这次跑来这里请她，应该比较严重。
韩莞赶紧起身去周家。周西儿和周南儿都吓哭了，也要跟着去。
韩莞没允，“你们去了起不了作用，还让她挂心。”
封和也一起跟去了。
周大娘的脸又红又肿，特别是眼睛四周，肿得发亮，还有些地方已经溃烂。
韩莞抽了一口凉气，这应该是眼泪多又用帕子反复擦拭造成的。她的面部烧伤一直没有痊愈，眼睑尤甚。在封和的治疗下好了许多，还是留有后遗症。
咬牙走过那么多坎坷的周大娘突然崩溃，应该是曾经坚持的信念被击碎了。
封和叹息道，“这种伤必须保持面部清爽，尽量少流泪……”
封和开了外敷药和汤药，韩莞给她擦上药，把最厉害的地方用棉布包上。
封和走后，韩莞又劝慰了周大娘一阵，“我不知道你经历过的所有苦痛，也猜得到布满荆棘。能活到现在，不止你勇敢、坚韧，还有信念支撑。好不容易熬死了害你的人，过上了清静的好日子，不是应该高兴吗？上天有好生之德，会感念你的心慈和心善。该释怀的释怀吧，该放下的放下吧，余生静好，安安静静享受不曾有过的云淡风清，我和孩子们陪着你……”
说完，她捏了捏周大娘的手。周大娘的手软嫩细腻，柔若无骨，一点不像老妪的手。若她没有毁容，不知怎样风华绝代。
周大娘抽泣几声。
韩莞赶紧劝道，“忍住，不要流泪，爱惜身体。”
周大娘忍下眼泪，反握住韩莞的手，“我是该释怀了……”
韩莞走之前，送给周大娘一瓶芳泽雪花膏。这种雪花膏不仅养颜，还能修复伤痕。当然不可能修复严重的烧伤，总有一定的保养作用。
走出周家，已是夜色茫茫，漫天繁星璀璨。
两个丫头和两个护院站在门外等着。
韩莞习惯性地瞥了眼骡子坡方向，带着四人匆匆回了星月山庄。
周西儿和周南儿还在廊下等韩莞，脸上挂着泪?，无论下人怎么劝都不肯歇息。
韩莞笑道，“周大娘无事了。她让你们好好睡觉，好好学习，不要挂念她。”
小姐妹听了，才安心歇下。
韩莞收拾完，把门插上，匆匆去了谢家。
此时已经十点四十五分，谢明承等的着急。他想着今天孩子们不在家，韩莞应该提前到来，戌时初就借口腿痛回了外书房，又早早把服侍的小厮打发出去。
他无聊地吹着口哨，让在侧屋值夜的小厮长路十分不解。几次拍门问他，“世子爷要小解吗？”
他十分纳闷，平时很晚才歇息的世子爷今天早早歇下，还把门插死，他想进去服侍都不成。
第四百五十九章 风雨共担
谢明承气道，“你哪只耳朵听到小爷要小解了？”
长路回去躺下。现在时辰还早，睡不着，他睁大眼睛望着房顶发呆。
听到口哨声，就说明屋里没有其他人，韩莞闪身出去。
谢明承低声埋怨道，“你怎么才来？”
长路耳朵好使，又起身说道，“世子爷是要喝水吗？”
谢明承骂道，“混帐东西，小爷什么时候说要喝水了？好好睡觉，再敢来烦我就滚出去。”
韩莞把谢明承带进空间，解释道，“周大娘生病了，我一回家就赶着来这里了。”
汽车空间去了章家。
外面有说话声。
“……皇上已经同意了，封侧妃的懿旨明天就会下达，爹今天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是章二老爷，声音带着欢喜。
章老头呵呵笑了两声，“那个丫头攥在我们手里，谢家总会有所忌惮。”
韩莞和谢明承对视一眼，他们嘴里的“丫头”肯定是指谢明珍了。章贤妃进了谗言，皇上还听了。
韩莞骂了一句，“狗皇帝。”
谢明承阴着脸沉吟片刻，冷声说道，“没有时间了，章家人找死，今天就成全他。”
他要速战速决，章老头今天夜里了，皇上总不好明天就给他的外孙指侧妃。
谢明承身上披了一块白布，把韩莞的黑色大头套套在脑袋上。韩莞身上披了一块黑布，头上带着狐狸面具。
在听到章老头的呼噜声后，韩莞带着谢明承一起出了空间。
韩莞可以单独把谢明承放出空间，但为了第一时间把他带进来，她也得跟着出去。守夜的小厮睡在隔壁，不能让他看到屋里闹“鬼”。
两人出去，屋内光线昏黄朦胧。墙角放着一盏羊角落地灯，之所以用羊角灯而不是玻璃灯，是不想光线太亮。
章老头睡在书房的暖阁里，也就是一排书架后。他睡的正酣，张大嘴打着呼噜，长胡子被吹得一飘一飘的。
谢明承拉着韩莞轻轻走至床边，他低头看着章老头，韩莞站在他身后。由于谢明承个子高肩膀宽，韩莞看不到章老头。她双后抱住谢明承的腰，随时准备把人带进空间。
谢明承伸出拇指和食指扯了扯章老头的衣裳。章老头没醒，他又扯了扯。
章老头睁开眼睛，先眨了眨，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脖子还抬了一下，张开嘴想大叫，却没叫出声，脑袋又落下。谢明承隔着被子把章老头巴拉到地上，造成他起身又突然患病倒下的假像。
“咕咚”一声响，韩莞立即把谢明承带进空间，就听到外面一个年轻后生的说话声，“老太爷，你怎么了？”随着一阵脚步声，男子的哭声响起来，“老太爷，老太爷……来人哪，快来人哪……”
韩莞取下面罩，望向谢明承，“这就死了？”
谢明承也把头套取下，笑道，“当然。”
“也太容易了。”谷
“哪里容易了？若没有你这个神器，来无影，去无踪，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做不到。”
“我杀人了？”韩莞很不安。
谢明承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你没有杀人，是我杀的……不对，我也没杀人。只是跟章老大人开了个玩笑，谁知他胆子那么小，不经吓。”
外面的哭声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
哭声让韩莞极其不适，她开着汽车空间去了谢明承屋里。
谢明承兴奋异常，侧头看着韩莞。他们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车里灯光明亮，看到她雪白的肌肤透着一点点淡粉，长长的睫毛微翘，黑发在头顶松松地挽了一个卷，像沐浴在晨光里的仙女。
谢明承心痒难奈，偏头亲了一下韩莞的脸颊。
韩莞还处在极度的惶恐和兴奋之中，被谢明承亲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又被谢明承双手捧着脸亲了一下嘴。
嘴唇润滑香甜，如亲在花瓣上一般。
谢明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呆呆地看着韩莞说道，“亲嘴是这样啊，感觉真好。”亲完还舍不得把手放下。
谢明承的脸离韩莞的脸很近，他灼热的鼻息都能感觉到。
面前的这个男人英武俊朗，眼神迷离，棱角分明的薄唇如打了胭脂，大手上有茧子，刮得她的脸痒痒酥酥，又倍感温暖踏实。他是孩子的父亲，一直在慢慢靠近自己……看这傻样，儿子都八岁了，还跟处、男一样。
韩莞有所触动，把头凑过回亲了他的嘴一下。不是蜻蜓点水，还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两秒钟。
谢明承感觉被电棍电了一般，身体颤栗一下，燥热、甜蜜、欣喜瞬间涌遍全身。他低下头，再次亲吻在那两片如花瓣一样的唇上。
先是轻轻的，一点一点加深，再是唇齿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
韩莞嘟嘴道，“还说第一次，这么有经验。”
谢明承轻笑两声，很是得意，“这事不需要学吧，只要是男人，一做就会。就像婴儿第一次吃奶……”
他的话不错，但这时候说这种话就太那个了。
韩莞嗔道，“说什么呢，过份了。”
谢明承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眼，也觉得这个例子不恰当，呵呵笑起来。笑完，又抱着韩莞亲吻，甘之如饴。
韩莞正意乱情迷之际，谢明承一下直起身。在这个封闭芬芳的空间里，他怕自己会做出过激的事，再对不起这个女人。
他说道，“莞莞，嫁给我，我等不及了。”
韩莞的头恼一下清醒起来。嫁给他，不止有激情，慰藉，扶持……还有封建大家庭，封建大家长，男人的不确定……
“莞莞？”看到韩莞有些犹豫，谢明承轻唤出声。
韩莞轻声道，“我发誓不嫁人的。自己种田经商，不香吗？”
谢明承有些急了，“你那不是发誓，是气话，遇到对的人就会变。比如我，之前觉得妇人都一样，娶谁不是娶。在遇到你、了解你之后，我改变了初衷，娶妻只娶你。你就不能为我而改变吗？”又拉起韩莞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余生漫漫，风雨共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