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枝桃花十一
几只桃花(十一)
李清竹来到落雨山庄已经是深夜,门口的守卫一时间竟然没认出她这个大小姐,只当是哪里来的落难之人,想来落雨山庄寻求帮助而已,毕竟庄主的乐善好施也是名声在外。
“你们两个看什么,快来帮忙!”李清竹有气无力的喊道。
门口的二人听着声音有点熟悉,便跑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客气。走近了才发现是李清竹。
“大小姐!你这几个月去哪了。老爷都不知道派出多少人寻你了。”王虎激动的说道,“李青,你快去禀报庄主!”
“先别说那么多,把人帮我抬进去。”落雨山庄的正门,马车是进不去的,李清竹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把江寒弄进去了。
守卫一看马车上的人,有点眼熟,想了一会,“这是江少侠?”由不得他不惊讶,江寒和李承剑那场对决他可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嗯,在路上为了保护我回家,变成了这样。”李清竹现在哪有大小姐的模样,满眼都是焦急。
王虎背起江寒,李清竹扶着,快步往李承剑的屋子走去,在半路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李承剑。
“你这个不孝女,去哪了!”李承剑是又喜又怒。
李清竹没有解释,只是不停地留着眼泪,李承剑见状整个心都软了下来,“乖女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爹,你要救江寒啊!”李清竹扑到李承剑怀里嚎啕大哭,把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李承剑这才发现王虎背上的人竟然是江寒,李承剑立马让王虎把人放到里屋,让李清竹安心,先去休息。
李清竹心里觉得没有什么事是自己爹爹解决不了的,红着眼睛点点头,自己这一路确实是太累了,睡一觉说不定江寒就醒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清竹就来到李承剑屋外敲着门,李承剑一脸憔悴,满眼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
“爹,他怎么样了?”李清竹见李承剑打开了房门,马上冲了进去,见江寒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疑惑的转头看着李承剑。
“江寒的中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毒,虽然毒性很慢,但是很难去除,而且。”李承剑不知道该不该说.
“而且什么,爹爹你倒是说啊!”李清竹看着床上的江寒,一脸担心。
“而且江寒全身经脉已经全部混乱错位,就算是醒来,很大可能会内力全失。”李承剑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一个天才。
李清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承剑看自家女儿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女儿的想法,也是眉头紧锁。
“乖女儿,你是不是喜欢江寒?”李承剑试探着问了问。
“嗯。”李清竹也顾不得害羞和脸红。
“就算他武功尽失,你也喜欢?”李承剑叹了口气。
“嗯,只要他能活着,就算是普通人,我也想和他在一起。”李清竹坐在床头柔情似水的看着江寒。
“罢了,你喜欢就行。你跟我来。”李承剑转身往书房走去,“或许有一个人能救他性命。”
李清竹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是自己爹爹解决不了的,满心欢喜的跟了上去,
李承剑在书房翻出一块成色不是很好的玉佩递给了李清竹,便拿起纸笔,不知道写着什么。
“这是?”李清竹不明白自己爹爹的意思。
“这是早年药王送我的一块玉佩。”李承剑头也不抬的说着,“那会我还在四处游历,机缘巧合救下了药王夫妇,他二人送了我这块玉佩,算是一个信物,我现在修书一份,你带着江寒去找药谷找他,他会救江寒的。”
“真的?”李清竹眼神又恢复了光彩,药王她是听过的,随不入侠榜,但却是谁也不敢得罪的存在,毕竟,谁都有需要救命的时候。
“嗯,天亮了你就出发吧,对了带上张墨,他正好在山庄。”李承剑看着自己的女儿有点心疼。
天刚亮,李清竹和张墨就带着江寒赶紧出发了,虽然李承剑用内力暂时延缓了毒性的发作,但是越早到药谷,江寒越有可能醒过来。
有了张墨的随行,一路上轻松了不少,药谷所在的襄州离江陵府并不是很远,一路上李清竹和张墨连夜赶路,三天就到了药谷。
药谷在一个幽静的山谷之中,甚至马车都不能通行,两边的山上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要不是李承剑说的,李清竹真不相信这里会有人居住。
张墨背着江寒,李清竹在后面跟着,亏着李承剑安排了张墨同行,不然李清竹一个人能不能带着江寒进去都是问题。
走过几座独木桥,趟过几条浅溪后,二人看见了不远处的小草屋。
“大小姐,这应该就是药王的住所了。”张墨喘了口气。
“走,我们赶快过去。”李清竹虽然不能理解药王怎么住在这里,但还是满怀希望。
小草屋用几道篱笆围着,院子里有几只母鸡和一条狗,还有几个木架子,木架子上的竹扁上全是李清竹没见过的草药。
“谁啊?”许是听见狗叫,草屋内缓缓走出了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老妇看见张墨和背上的江寒,“又是来看病的?回去吧,不看。”
“老婆婆,这是家父让我带来的。”李清竹没有多说,她知道这众人你怎么求他都不会有用,直接拿出了玉佩和信。
老妇看到玉佩楞了一下,“你是李承剑的女儿?”
“嗯,这次不得已想请二位帮忙。”李清竹恭敬的说道。
老妇看完手中的信,叹了口气,“你们先进来吧。”
老妇仔细查看了江寒的状况,摇了摇头,“这人的毒已经遍布全身血液,药石难医了。”
老妇的一句话仿佛是把李清竹又打回了现实,一时间李清竹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妇见李清竹这样,也于心不忍,“也不一定,我家老头子回来看看,也说不定有希望,他上山采药去了,晚上就回来了。”
“老婆婆,你的老伴医术比你还高明么?”李清竹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哈哈。”老妇干笑两声,“药王自然是比我高明。我是他老伴,常年耳濡目染医术也是不差的,只是还是差那么一点。”
李清竹才知道自己是错认了药王,便又是满怀希望等着,天空满是红霞的时候,一个老人背着一筐草药走进了院子。看见李清竹等人并没有惊讶,因为他在山上早就看见了几人的马车。
听老妇说完事情原委,药王也是热情了起来,“乖侄女,别着急,我来看看。”说着便走向躺在床上的张墨。
众人都屏声静气生怕打扰了药王,不一会,药王让老妇和张墨都出去,朝着李清竹招了招手。
“侄女,这伤他的是什么人?”药王想印证一下心中的猜测。
“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黑衣黑袍的人,不知道面容,我也不知道他什么功法,只是知道他有一把墨绿的小匕首,手上还有金丝手套。厉害的很。”李清竹在江寒和柳亦舒交手之时已经晕了过去,自然是不清楚。
“我知道是谁了,这少年能在柳亦舒手下活到现在,怕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药王摸了模胡须。自己虽然和柳亦舒没什么来往,但是也是对这个喜欢用毒的天下第三有所了解。
“毒手柳亦舒?”李清竹打了个机灵,李清竹自然是知道的,她对排在自己爹爹前面的人都好好研究过。
“对,是他,武功绝顶,还擅长用毒,这小兄弟是中了柳亦舒的毒掌。”药王叹了口气,“这小兄弟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好朋友。”李清竹小声说道。
“算了我也不细问,我说实话,这小兄弟救过来也是个废人了,而且要救过来代价特别大。”药王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小兄弟已经算半个死人了,要死人复活,是需要等价交换的,阎王可不好说话。”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你想要什么,我落雨山庄有的我都给你!”李清竹听药王有办法,自然是激动了起来。
“老头子半截身子进黄土了,要你东西干什么。”药王笑了笑,“救他只有一个办法,换血!”
“换血?”李清竹听都没听过这种治病手段。
“对,他的全身血液都已经被毒侵蚀,必须全部换掉。不然,药石无医。要是刚中毒就送来,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需要多少血。”李清竹咬了咬牙,无论如何,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无论药王需要什么,她都会想办法弄来。
“需要一个活人的全部血液。”药王的一句话让李清竹如遭雷击。
几枝桃花十二
几枝桃花(十二)
李清竹虽然不知道换血是怎么个换法,但是看药王的表情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活人的血?需要多少?”
“全部。”药王叹了口气,“这换血之法我也只是在野兽身上试验过,成功率也只是一半一半。”
“那换血之后另一个人会怎么样?”李清竹知道答案,只是还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老朽做实验的时候倒是也有两个都活下来的。”药王摸了模胡须。
“真的?”李清竹大喜过望。
“不过,这位小兄弟的情况,另一个人是不可能活着的,毕竟换血之后中毒的就是另一个人了。”药王也不想打击李清竹,“若是你去抓个人回来,或许也还来得及。”药王犹豫着说了出来,毕竟这种事有损自己的医德,只是他又欠李承剑一个天大的人情。
“抓个人?”李清竹有点神情恍惚,看着床上的江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抓一个无辜的人来换江寒的命,她做不到。
“是的,只要在毒素蔓延至这位小兄弟五脏六腑之前找到就可以,你还有三天时间。”药王拍了拍李清竹肩膀,关上门走了出去。
“江寒,我该怎么办。”李清竹握着江寒的手喃喃着,“要是中毒的是我,你会怎么办,你这么有本事,一定不会像我一样,这么狼狈。”
江寒自然是全部听到了耳朵里,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更不能回应李清竹,这几日李清竹所做的一切,江寒都能感受得到。
“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李清竹靠在江寒胸膛低声的呢喃着,“要是没有,等你醒了,本姑娘就委屈点,和你在一起吧。”
李清竹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就走了出去,看着草屋外的山清水秀,李清竹擦掉脸颊上的泪痕,找到了正在打理草药的药王。
“想好了?那就快去吧,抓紧时间。”药王头也没抬,他认为是个人都会用一个不相干的性命换自己喜欢的人一命。
“嗯,想好了,我决定了,我来和他换血。”李清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现在去找也来得及。”药王手中拿着的草药都掉在了地上,他也忘了去捡。“你这样救了他,他醒了他怎么办。去找一个吧,老朽才是那个恶人。”
“不了。”李清竹看着草屋,“我不想他醒来知道了,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或者带着对那个人的内疚过一辈子,与其那样,不如让他一辈子忘不了我。”
药王叹了口气,“不行,这样我没法和你爹交代。”药王说完便不再理会李清竹又鼓弄起了他的草药。
“我会修书一封,和爹爹说明,而且,前辈要是不答应,我就自绝于此。”说着李清竹便拔出玉钗抵住了自己的脖颈用了几分力,白皙的脖颈便渗出丝丝血迹。
药王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傻姑娘,你要知道,就算你牺牲你自己也只有一半的可能,何必呢?”
“只有一半的可能也好,要是失败了,拜托前辈把我们埋在一处,好让我们阴间相会。”李清竹声音都在颤抖。
刚打水回来的张墨正好看见二人在说着什么,便径直走了过来,“你们在谈什么,是不是有了法子。”
药王看见李清竹使劲朝自己眨眼,叹了口气,“是有了法子,需要一位药引,在山外的小镇的药铺里才有。”说着便进屋拿了纸笔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张墨,“快去快回。”
张墨没有怀疑什么,拍了拍胸脯,便赶紧出发。
“谢谢前辈。”李清竹笑了笑,“那前辈是答应了。”
“嗯,老朽成全你。”药王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或许换血之法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
“我还有一个请求。”李清竹直勾勾的看着药王,“若是治疗完成之后我还能活着,我想醒过来,陪他几天。”
“老朽明白了,定当竭尽所能完成你的愿望。”药王虽是答应了,还是有点不确定,“侄女,你真的决定了?老朽的治疗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我想好了,请前辈赶快准备。”李清竹很急,越是早点开始,江寒醒过来自己越是能多陪陪他。
“哎,好。”药王赶紧喊来了自己的老伴,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老妇便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清竹。
“老头子,你这样做,不怕遭天谴么!”老妇自然知道换血之法,所以更是不同意药王的决定。
“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药王大笑两声,“我已经很久没被一个人感动到了,我一定要帮她完成愿望。”
“一群疯子!”老妇埋怨了一句,“那要是失败了,你手上可就是两条命了。”
“把我的灵芝拿过来,我要做一味药,必须成功。”药王好像做了什么决定。
“灵芝?”老妇大吃一惊,那可是自己老伴续命的东西,“灵芝没了,你的病也拖不了多久的。”
“我已经活的很久了,厌了。靠药吊着,我也活腻了。”药王哈哈大笑,一会又开始叹气,“就是苦了你了,一辈子也没让你享个福。”
药王靠灵芝续命的不良反应,每晚老妇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我这辈子挺开心的,你既然决定了,你就去做吧。”
到了晚上,药王端来两碗汤药,吩咐李清竹喝下,又把另一碗给江寒灌了下去。李清竹觉得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重要不哭,反而还觉得有股子清香。
药王和老妇把整个屋内都点满了蜡烛,拿来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一切准备好以后,对李清竹说道,“侄女,可以开始了。”
李清竹点了点头,躺在了江寒旁边,闭上了眼睛。
“闺女,把这个喝了。”老妇突然拿出一个小瓶,“喝了你就感觉不到疼了。”
“好,前辈,记得你我的约定!”李清竹说了一句便拿起小瓶一饮而尽。
“放心吧,侄女,你舍命救他,老朽要是连几日团聚的时间都给你争取不来,那我也是愧为药王。”药王看着李清竹年轻的面容有一丝心疼。
药王夫妇见二人都没了动静,便开始了换血,随着血液的流失,李清竹的俏脸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也是阵阵虚汗。
药王满头大汗的鼓捣着那些奇怪的工具,老妇则是不停地按照药王的吩咐,给李清竹喂着奇怪的汤药。
“好了,成了。”药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笑了两三声。
“老头子,这女娃这命是真没法救了?”老妇看着昏迷的李清竹竟然是哭了起来,她一辈子无儿无女,见李清竹如此为一个男人,自然是心疼的很。
“没了,要是你会这换血之法,我倒是愿意成全这对苦命鸳鸯。”药王心里又何尝不难受,不说其他的,他和李承剑的关系,这李清竹就像他的亲侄女一样。
江寒感受道那股暖流,麻木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只是他还不能动弹,他也知道,李清竹就躺在自己旁边,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江寒想活,可是也不愿意李清竹死,可是昏迷的他连拒绝都做不到。
过了一夜,李清竹醒了过来,连忙挣扎起身看旁边的江寒,见江寒嘴唇恢复正常,她放心了,看来药王是成功了。
李清竹摸着江寒满是胡渣的下巴,梨花带雨却又眉开眼笑,“你没事了,快醒过来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清竹知道,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药王不知道什么办法压了下来,自己是不可能活了。
药王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李清竹醒了,理了理情绪,“侄女,你醒了。”
“谢谢前辈。”李清竹虽然嘴上回答着,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江寒。
“谢我干什么,我可当不起。”药王也是不敢看二人,总是觉得鼻子酸酸的,“侄女,虽然你现在看着像没事,但是十天之后,你就会毒发而亡,药石难医。被药性压制之后的毒性会爆发的更恐怖。”
“十天够了,他什么时候能醒?”李清竹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随时可能,最晚不会超过今晚。”药王拍了拍裤脚上的泥水,“外面下雨了,你起来吃点东西,保不齐一会他就醒了。我先去给你拿点吃的。”说着便走了出去。
李清竹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变化太明显,万一江寒醒了看到自己不漂亮了怎么办,便要下床收拾收拾,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袖。
“清。。。竹。”
“吧嗒,吧嗒。”几点眼泪便浸湿了被单。
几枝桃花十三
几枝桃花(十三)
李清竹知道江寒醒了,并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在床边背对着江寒啜泣着,看着李清竹一耸一耸的肩膀,江寒松开了李清竹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醒了,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收拾。”李清竹赶紧下床找了一面镜子,跑了出去。江寒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清竹跑到屋外,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与以前并无差别只是憔悴了一些,便放下心来,刚要进屋去,恰好撞见了要进屋查看二人状况的药王。
“前辈,你和我来一下。”李清竹赶紧把药王拉到了一边,“希望此事前辈替我保密。谁都不要说。”
药王当然知道李清竹是什么意思,这样谁都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李清竹是因为救江寒而死。对他自己,对江寒都是好事。
“好。”药王并不是怕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毕竟自己也没几天的日子了,只是不想李清竹的心意白费。
见药王答应下来了,李清竹推开了房门,走到了江寒旁边,还是那双月牙般的眸子,与大悲寺那日一样,宛如点点星光。
江寒看见一脸笑意的李清竹,心中就是一阵绞痛,一口淤血就吐了出来。
二人见江寒如此,皆是吓了一跳,药王赶紧给江寒把脉,过了一会,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一点残余的毒素,吐出来也是好事。”
“那就好,谢谢前辈。”李清竹端来一碗粥,“江寒,喝点粥,等你好点了,我给你弄好吃的。”
药王见状,也不好打扰,叮嘱了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了。李清竹见江寒一直盯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么。”
“没有。”江寒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清竹,昏迷的这段时间,李清竹的心意和李清竹为自己做的,自己都清清楚楚了。
见江寒不说话,李清竹笑了笑,“怎么啦,是不是对本姑娘太感激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是不知道,为了救你,可把我累坏了。”
“我。。。”江寒一把抱住李清竹,不想李清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李清竹被江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挣扎,许是感觉到了江寒的情绪,拍了拍江寒的背,“好了,没事了,赶快好起来,本姑娘还等着你带我去闯荡江湖呢。”
李清竹越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江寒越是感觉喘不过气,江寒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生离死别,只是李清竹的笑容就像一座大山把自己一切伪装压垮。
“清竹,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想问问药王前辈,你帮我喊一下他。”江寒极力的压抑这自己的情感。
李清竹早就和药王说好了,既然江寒想见,索性也让药王打消江寒的疑心也好,“好,你等着,我去喊前辈。”
药王眉头紧皱的走了进来,他很纠结,不知道这件事他答应李清竹是对还是错,若是李清竹死了江寒都不知道李清竹的心意,药王这个百岁老人都感觉有点心酸。
见药王的表情,江寒也不拐弯子,“前辈不必想什么说辞了,我并没有真的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找老朽是为了?”药王虽然吃惊,但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不是他不守信用了。
“我是想问,清竹真的没救了?若是在来一次换血呢?”江寒也想活着,只是用李清竹的命换自己活着,他做不到。
“胡闹!你当换血之术是儿戏?”药王瞬间就明白了江寒的意思,这二人真是为难他这个老人,“再来一次,你两都活不了。”
听到药王的话,江寒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李丫头还有十天的日子,你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看看能做些什么。”药王叹了口气便走了出去。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现在又不打算让他知道,何苦呢?”老妇来到李清竹坐的石阶,坐在了旁边。
“我原先以为,我想要他一直记得我,不能忘了我。”李清竹看着远处的大山喃喃道,“可是他醒了,我发现,还是算了,我还是希望他过得开心一点。”
“傻丫头,你这样做值得么?”老妇看着面前的李清竹心疼的很。
“值得不值得,我已经做了。”李清竹擦干了眼泪,笑了笑,“之前我不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是值得的。”
江寒扶着墙走到了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李清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反倒是李清竹看见江寒走了出来,赶忙跑过来扶住了江寒。
“你怎么下床了。”李清竹的言语里皆是责怪和心疼。
“我想出来透透气。”这是江寒醒来之后和李清竹讲的第二句话。
“你得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还想你带我去玩呢。”李清竹低下头小声的说着,并不想江寒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已经没事了。明天我们就出发。”江寒刚想跳两下,却又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快回去躺下,又不着急。”李清竹赶紧把江寒扶了进去。
“张叔叔,这封信您替我交给我爹,我暂时就不回去了,你先回去报个平安。”夜里,张墨刚回来就看到江寒醒了过来,还没多问,就被李清竹拉倒一旁。
“这,我还是等上小姐和江兄弟吧,毕竟路途遥远,我也不太放心。”张墨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有点放心不下。
“你非要坏人好事?”李清竹故意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我明日就出发,小姐和江兄弟路上小心。”张墨哈哈大笑,自己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感情是嫌自己碍事了。
第二天一早张墨就带着书信离开了,江寒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至少正常行动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出发吧,我这几天躺着都快憋坏了。”江寒故意开着玩笑。
“好,我们和前辈说一下就出发。”李清竹见江寒也没什么事了,也同意了,毕竟自己时间不多了。
“你们两个一路小心,江寒的武功已经半废,路上千万别惹事。”药王很遗憾,对于江寒的经络,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谢前辈提醒。”江寒知道自己的状况,只要不是遇上那种高手,护着李清竹开开心心走完这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渐渐消失的二人,老妇叹了口气,“老头子,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不但赔上了李丫头的性命,就连你也搭了进去,两个人换一个废人的命,这江寒以后要是知道了,该怎么活下去。”
“我本来也多活不了几天了,至于李丫头和江寒的事,我管不了。只是我那李兄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啊。”药王已是将死之人,不想想那么多了,“只是你,我走了你一个人,我有点放心不下。”
“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老妇笑了笑,这么大年纪了,自然是对死亡没有那么大的恐惧。
“你想去哪里玩。”江寒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一副大病初愈的谈笑风生。
“我想去江宁府,听说那里的桃花比别的地开的晚一点。我最喜欢桃花了。”李清竹把两鬓的青丝别到了耳朵后面。
“好,我们先去买马。”江寒转过头,尽量不让李清竹发现马脚,“不远处的小镇肯定有的。走吧。”
“客官,我这都是好马,看一看?”马场的老板看江寒二人气质不俗便赶紧迎了上来。
“最好的马来两匹。”江寒看着李清竹,毕竟自己一直是一穷二白。
“一匹吧,我也没什么钱了。”李清竹脸色微红,掏出一张银票。
“好,就一匹。”江寒楞了一下便和老板说道。
这是李清竹第一次和江寒同骑一匹马,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么慢,多久才能到江宁府。”
“几天就到了,江宁府不远的。”江寒知道李清竹在担心什么,出言安慰道,看着怀里的李清竹,江寒又赶紧挥了几下马鞭。
好在一路上没什么麻烦,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像是庆祝劫后余生的旅行。李清竹也没有了往日的刁蛮,叽叽喳喳的和江寒说着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和自己的女侠梦,江寒也没有了先前的刻薄毒蛇,静静的听李清竹说着。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李清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江寒自然是知道李清竹的心意,不想李清竹伤心,“喜欢什么样的说不来,但是一起经历过一些东西,肯定更容易在一起。”
“那我们经历的多么?”李清竹像蚊子一样说了一句。
“什么?”江寒有点没听清。
“没事,逗你玩的,赶路吧,我可不想睡在这荒郊野岭。”李清竹一笑,眼睛就像月牙一样。
几只桃花十四
几枝桃花(十四)
江寒和李清竹说说笑笑在路上就过了好几天,虽然距离江宁府越来越近,可是江寒也能感觉到李清竹的状态越来越差,有几次江寒见李清竹昏昏欲睡,喊都喊不醒。
“没事的,你放心吧,我可能只是连续赶路,有点累了。”李清竹见江寒一脸担心,赶紧安慰道。
“嗯,明天我们就能到江宁府了,我们去找最大的桃花林。”江寒压低声音,尽量控制情绪。
江宁府虽然和江陵府一字之差,但是相比于江陵府,显得没有那么热闹,更多的是一些小山小水,和星罗棋布的小村子。这里的春天是要比江陵府晚来那么一些。
“清竹,我们到了。马上我们就去找桃花,我带你去这里最大的桃花林。”江寒拍了拍李清竹的肩膀,怕她这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没事。”李清竹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红色,体温也是越来越高。
二人来到一个小村子里,小道两旁都是田地,农忙的村名看见二人也是好奇的很,毕竟很少有人来他们这个小村子。
“哥哥姐姐,你们来我们村子里干嘛呢?”小孩子的好奇心是最重的,几个小孩结伴围住了江寒二人所骑的马。
“我们是来看桃花的,一路打听,都说,你们这个村子的桃花是开的最多最盛的。”江寒看着这些小孩心情又好了一点。
“那是当然。”小孩子们听了江寒的话都自豪起来,毕竟小村子里穷,偶尔有些值得外来人夸赞的也就是桃花了。
“那能不能带我们去呢?”江寒掏出了一点碎银子,在小孩面前晃荡,“要是带我们去,这些银子给你们买糖吃。”
几个小孩听了自然是开心的很,胆大的孩子刚要答应,就有一个小孩子拉了拉他的衣袖,“阿哥,大人们不许我们去哪里玩,说是有野兽。”
几个小孩子一时间又犹豫了起来,江寒笑了笑,“这样吧,你们和我说怎么去,这些银子也是你们的。”
“沿着这条小道一直走,会有一条田垄直通南山,翻过南山,有一个小谷,就在那里。”那个大点的孩子给江寒比划了两下,“只是从田垄开始,这马就进不去了。”
“好的,拿去买糖吃。”江寒把银子扔给了小孩,按照小孩指的方向走去。
村子只有南面和东面有两座不大的山,而且距离并不是很远,不一会,江寒就带着李清竹走到了小孩说的田垄边,把马栓在了一颗小树上。
“来,我背你。”江寒蹲在地上,扭头看着靠在小树边的李清竹。
“好。”李清竹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没有推脱,趴在江寒背上,双手环在江寒胸前,就那么靠在江寒的背上,江寒拿着墨柳垫在李清竹大腿下,双手抓牢,站了起来。
“抓紧我,我要出发了。”江寒稍微掂了掂,让李清竹趴的更舒服一点。
“我重么?”虽然李清竹已经神志有点迷离,但是这是江寒第一次背她,她也是强打起精神,好好享受着这短暂的时光。
“不重。”江寒背着李清竹走在有点湿滑的田垄上,慢慢的靠近南山脚下。
“江寒,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李清竹实在没什么力气,就把脸靠在了江寒的肩膀上。
“你只是累坏了,不会有事的。”江寒只顾一直往前走。
李清竹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叹了口气,就那么闭上眼睛,不在说话,却不知道,江寒早已红了眼眶,脸上的晶莹发亮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南山上的风要比平地的阴冷一点,江寒把自己的外褂脱了下来,裹在了李清竹身上,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感受到背上李清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江寒不停的和李清竹说话,怕李清竹睡着,可惜李清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李清竹不重,可以说是十足的玲珑身段,只是在江寒的背上,仿佛千斤重担,江寒不停的喊着李清竹的名字,通红的眼眸中皆是焦急。
李清竹能清楚的感受到江寒的焦急和在乎,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也没有力气去想,只是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乎她的,任由山风划掠她的青丝,她却感觉到一丝暖意。
江寒很害怕,这辈子他第一次感觉到山路的崎岖,她说喜欢桃花,他只能拼了命让她看到最美的桃花,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弥补的法子。也许,弥补这个想法本来就是个笑话。
江寒终于看到山下那绵延三里的艳色,喜极而泣。“清竹,清竹,你快看,我们找到了!”
李清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桃红,俏脸上也是蔓上了一抹潮红,“到了就到了,你怎么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江寒没有说话,李清竹的状态可能是因为桃林就在眼前,也恢复了一点,又开始和江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桃花么?”李清竹声音就像蚊子一样。
“为什么。”江寒嘴上回应这李清竹,脚下却是加快了步伐。
“因为啊,我听我爹说,他就是用两只桃花,骗到了我娘。”李清竹笑的有些虚弱,“我没有见过我娘,每年生日,我爹都会在客厅里插两只桃花。”
江寒第一次听李清竹说他娘亲的事情,他才明白,为什么在落雨山庄没见到李庄主的夫人,想到这里,江寒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把所有的苦都给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你哭什么。”李清竹发现了江寒的异样。
“我也是很小就失去了娘亲。”江寒赶紧糊弄了过去。
山下的桃林远比在山顶看到的繁盛,随着一条小河,两岸的桃树竟一副绵延不绝之势,许是与李清竹争奇斗艳,这片桃林尽数盛开。
“真美。想不到这山下如此绝色,从小到大,我爹也带我去了不少桃林,但这里是最美,最大的。”李清竹有点兴奋,只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自己在这美景之中翩翩起舞。
“是啊,很美,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江寒就这么背着李清竹沿着小河往前走去。
随着阵阵山风,小谷里面下起了粉色的雪,无数的花瓣漫天飞舞,就连远处的河面也泛着红光。
“江寒,我想一辈子呆在这里。”李清竹看着此刻宛如仙境的桃花林喃喃细语。
“好,我们就呆在这里不走了。”江寒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随水流远去的花瓣怔怔出神。
“江寒你看那颗树,好大啊。”李清竹拍了拍江寒,“我们到那坐坐。”
江寒背着李清竹走到大树下,不由得感叹,按理说桃树不可能有这么大,这颗树就像一把巨大的伞一样,遮天蔽日,抬眼望去,竟看不到阳光,满眼都是绚烂的粉色。
“把我放下来。”李清竹示意江寒把她放在那些盘龙般的树根上。
江寒让李清竹靠着桃树坐了下来,李清竹抓起地上的一把桃花,虚弱的看着江寒,“我好看么。”
江寒蹲在李清竹面前,抹了抹眼睛,“好看好看,灼灼其华,桃之夭夭。”
“好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李清竹叹了口气,“我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到你的答案了。”
“清竹。”江寒一辈子的眼里都要在这几天流个干净。
李清竹眼巴巴的看着江寒,却没有等到下文,“我开玩笑的,本姑娘才看不上你呢,穷的要死。”
江寒没有接话,只是不停的留着眼泪,李清竹心里知道,自己怕是出不了这个桃林了,就这样走了也好,江寒能好好活着,自己就当做了一场梦。
“你会忘记我么?”李清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会。”江寒早已泣不成声。
“哭什么。”李清竹笑了笑,“我还想和你一起回落雨山庄,一起去江陵府的大江,一起去大悲寺。”笑话江寒的李清竹说完这些话却也是泪流满面。
“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本来还想和你去好多好多地方,只是这不争气的身体。”李清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江寒,想把江寒刻在脑子里。
“你也摘几只桃花送给我好么。”李清竹见江寒只是一味的流泪,别指了指头顶的桃花。
“好,你等着,我给你摘。”江寒说完便去够桃花,挑了几只开的最好的。
“清竹,你看,这桃花开的多好,送给你”江寒拿着两只桃花,跳到李清竹面前,却发现李清竹没了声息,脑袋歪在一边,任由满头青丝散落在脸上。
“清竹?”江寒颤抖着把手指靠近李清竹的鼻子,“清竹!”
李清竹走了,终究是没有收到江寒送她的桃花。
“你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我怎么才好!”江寒终于是可以好好宣泄自己的情绪,李清竹的心意他懂,只是这一切,自己都知道啊,“你喜欢桃花,只是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喜欢桃花了。”
“我只是想仗剑江湖,为什么偏偏搭上了你的性命!”江寒不停地撞着这颗巨大的桃树,花瓣纷落,“我以为我准备好了。”江寒整张脸都被染得鲜红,看着地上的李清竹,视线逐渐模糊,一头栽倒在了李清竹身边。
整个江湖一
整个江湖(一)
醒过来的江寒握着李清竹早已冰冷的手,对着月色,双目失神。夜间的山里总是少不了野兽的嚎叫,江寒打了个激灵,哈哈大笑起来。
江寒把李清竹放在了树杈上,晃晃悠悠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虽然不是深夜,但是小村子早早的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江寒走到最近的一家疯狂的拍打着房门。
“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老汉打开房门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江寒脸上的血迹早已结痂贴在了脸上,看起来更像是索命的厉鬼。老汉看到江寒牵着的马,才松了口气,厉鬼哪里需要骑马。
江寒说明了来意,用一些银子和马匹换了一口棺材,喊了几个年轻人帮忙,把棺材抬到了桃花林。
这些人在路上总算是认出了江寒就是白日里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只是好奇那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哪里去了,大半夜的抬着棺材又要去哪,虽然瘆得慌,毕竟拿了钱,也不好多问。
众人把棺材抬到了桃花林,看见树杈上的李清竹皆是吓得不轻,江寒见状,也没有为难,“你们走吧,我自己来。”
众人听闻皆是如释重负,这大半夜的给人下葬,瘆得慌,把棺材放下就赶紧离开了。
江寒拿着墨柳一点一点刨出了墓穴,把棺材放了进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着李清竹走了过去。
江寒抱起李清竹小心翼翼的让李清竹躺进了棺材里,替李清竹整理好衣衫和头发,江寒摘下李清竹腰间的荷包,揣进了怀里。直到棺盖合上,江寒都没有说一句话。
江寒不想立碑,他不知道怎么写,只是把墨柳埋在了坟头。江寒盘着腿在坟前坐了下来,一会哭,一会笑。凄厉的声音把山间野兽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江陵府。
“你这叫花子,敢偷酒喝!”几个杂役拿着棍棒正在追着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乞丐满身酒气,不一会便摔倒在地,几个杂役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围观的路人皆是怜悯之色,一看这就是个疯子,额头上一块碗口大的疤,被打了不跑,反倒是哈哈大笑,抱着那坛酒在地上滚来滚去。
乞丐翻滚之间怀里掉出来一个绣花荷包,杂役看见便抢了过来,乞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抢回荷包。
“哟,这不是银票么!还偷!”杂役哈哈大笑,一脚踹翻了扑上来的乞丐,“我看着荷包也是你不知哪里偷来的,小爷我就收下了。”说着就把荷包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乞丐大叫着,“酒不要了,你把荷包还给我!”乞丐苦苦哀求着。
几个杂役见荷包里的银票不少,便不想纠缠,一脚踹翻乞丐,正欲扬长而去。
“几位施主,抢别人的东西可不好。”一个苦行僧模样的老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哪里来的臭和尚,敢坏爷几个的好事?”杂役自然不想把这么多钱交出去,毕竟他们几个一年的工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和尚双手合十,喝了一声,几个杂役便晕了过去,和尚找到荷包和银票,递到了乞丐面前,“江施主,你的荷包。”
“原来是苦树和尚啊,谢了。”乞丐便是江寒,接过荷包爬起来就要离开。
“江施主,留步。贫僧有几句话想说。”苦树和尚拉住了江寒。
“我不想听。”江寒甩开就要离开。
“贫僧前日刚从药谷出来,从药王遗孀那听闻了李施主的事情。”苦树的话直接让江寒愣在了原地。
“遗孀?”江寒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是的,药王因为用了自己续命的灵芝给江施主李施主,前不久已经离去了。”苦树叹了口气。
“江某这条命还真的值钱。”江寒哈哈大笑,“苦树大师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江施主和我来。”苦树和尚说完便带着江寒往自己留宿的客栈走去。
江寒也闲的无聊,便跟了上去,他倒想看看苦树和尚大老远的,又是药谷又是江陵府的想干嘛。
“本来贫僧只是拜访老友,没想到闻此噩耗,可悲可叹。”苦树叹了口气,“我观江施主的身体好像是出了问题。”
“哈哈,小问题,只不过是经络乱了而已,武功废了而已。”江寒又是灌了一口酒。
“这样的话,贫僧所说的话,怕是没什么用了。”苦树闭目而坐。
“什么话?”江寒倒想看看这天下第一有什么想告诉自己的。
“药王的遗孀和贫僧说,药王临终前说出了这毒的来历。”苦树睁开眼睛看着江寒,“正是那毒手柳亦舒。”
“柳亦舒?”江寒一下子站了起来,“当真?”
“还是需要江施主将那日的具体情况和贫僧说说,才好下定论。”苦树虽然相信药王的判断,但柳亦舒这几年在江湖上也是颇有美名。
江寒大致的说了一下当日的情况,一些特征,武器,还有那个美艳的女人。
“没错了,索魂匕,金丝手套,是柳亦舒跑不了了。”苦树眉头紧锁,“至于你说的那个死于你剑下的美艳女子,应该是柳亦舒的师兄,鬼娘子柳亦如。”
“师兄?”江寒有些错愕。
“对,虽然鬼娘子行为有些奇怪,偏好女风,但是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侠榜第四的高手。若不是情急之下替柳亦舒挡了刀,江施主怕是杀不了他。”苦树笑了笑,“现在就坐实了柳亦舒与臭名远扬的夜楼密不可分,怕是这天下要乱了。”
“柳亦舒!那个天下第三?”江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现在,江施主还要如此颓废下去么?”苦树双手合十,“虽然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惩恶扬善亦是我佛门义不容辞,江施主和李施主在各地摧毁了夜楼的分舵,才遭此劫难,若是江施主想要报仇,贫僧愿助一臂之力。”
“苦树大师这是要去哪?”江寒没有接话。
“去落雨山庄。”苦树神情肃穆的说道,“商议铲除夜楼之事。”
“清竹的事,希望苦树大师暂时不要告诉李庄主。”江寒叹了口气,“待我事情处理完了,自己会去给李庄主一个交代。”
“贫僧自然不会多言。”苦树笑了笑。
“好,我走了,我会去大悲寺找你的。”江寒提起酒坛走出了客栈,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巫州小镇。
这已经不知道是温忆南第几次在客栈门口翘首以盼,也许江寒不会回来了,可是她一想到那个雨夜,就不自觉的想在门口等着。
江寒的消息渐渐在江湖上淡了去,温忆南就是想打听都不好打听。客栈里的生意平平淡淡,只是那些上门找事的登徒子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这个小镇还记得江寒。
天空又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温忆南看着屋外的雨滴不断的打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雨花,温忆南不知道是自己是眼花了还是做梦,雨中一个朦胧的身影越来越近,就像那个雨夜,似曾相识。
“老板娘,好久不见。”随着身影越来越近,温忆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温忆南一把把江寒推了出去,关上了客栈的门,背靠在门上悄悄的留着眼泪。
许是心中的情感压了下去,温忆南又打开了房门,把站在门外一声不吭的江寒拉了进来,“你去哪了,哪里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温忆南看着江寒一脸的胡渣,满眼心疼。
“遇到了点事情。”江寒摘下斗笠,放在了桌子上。
“你。。。”温忆南一眼就看到了江寒额头上的疤,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没事,磕了一下。”江寒笑了笑,抱住了温忆南。
“你的剑呢?”温忆南抱住江寒,发现江寒背后的墨柳不见了。
“我慢慢和你说。”江寒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整个江湖二
整个江湖(二)
温忆南想过设想过千万种江寒的遭遇,但是李清竹的事情还是让她心头一颤,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江寒,“那你这次回来还走么?”
“我们就这么干坐着,不喝一杯?”江寒连忙转移了话题,“炒几个小菜,我来给你打下手。”
温忆南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进了后厨,江寒连忙跟了上去。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江寒依然是那么笨手笨脚,温忆南却没有了调笑他的心思。只是一声不吭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没过多久,四个小菜便摆在了桌子上,江寒顺手从柜台上拿了一坛花雕。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喝酒。”温忆南有点恍惚,“现在都知道挑好的喝了。”
“哈哈,这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江寒打开坛子就给自己倒了一碗,江寒猛的拍了下脑门,又跑到厨房给温忆南拿了个小杯子。
温忆南看着江寒的傻样,心里有些恍惚,江寒长大了,已经知道照顾女人,也学会喝酒了。看着截然不同的江寒,温忆南有点不是滋味。
酒是个好东西,不但可以去除寒意,还能消除久别之后的距离。温忆南有些感慨,自己都有些头晕了,江寒却还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想不到你酒量这么好,难不成你之前是装的”
面对温忆南的打趣,江寒笑了笑,“不是,以前是真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滋味。”
“我自己一个人,店里有点忙不过来。”温忆南在江寒身边坐了下来,靠在了江寒的肩膀上。
“忆南,我。”江寒也没有想到温忆南心思如此细腻,“我找到了仇人的线索,或许是唯一能让我活的轻松一些的理由了。”
“你喜欢她么?”温忆南抢过江寒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喉间的辛辣让温忆南的眉毛都挤在了一起。
“我很难过。”江寒已经记不清自己去摘那两只桃花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你还喜欢我么?”温忆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她已经不想知道江寒和那个可怜女子间的故事。
“喜欢。”江寒摸了模温忆南垂在他胸前的青丝,“忆南,我的心里有些乱,不管怎么说,我是耽误了她。”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温忆南抱住江寒笑意间都是温柔,“既然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的感情,等你再回来,慢慢说给我听。”
“好,我这次不会去太久的。”江寒把温忆南的肩膀又搂紧了一些。
“那你这次回来干什么?害老娘白高兴一场!”温忆南挣开了江寒,故作生气的看着江寒。
江寒有些讶然,不好意思的摸出半枚铜钱,扣在了桌子上,“忆南,我想回家一趟。”
温忆南认出了那枚铜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少了一半,她也懒得计较,只是心里有些感动。
“你个小冤家,原来是找老娘要钱来了。”温忆南笑着笑着水汽就弥漫了双眸。“铜钱你收好,给我半个做什么,我又花不出去。”
江寒尴尬的笑了笑,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自己虽也算半个大侠了,却是过的一贫如洗。
“跟我上来。”温忆南摇摇晃晃拉着江寒上了二楼,“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有收拾,等你回来接着可以住。”
“辛苦你了。”江寒靠着柱子站稳“一个人很不容易吧。”
“还好,忙得过来。”温忆南并没有让江寒进他自己的屋子,反而是拉着江寒进了自己的闺房。
江寒想起了自己离开时在这个门口的傻里傻气,不由得笑了笑。
“你笑什么。”温忆南推开了房门,白了江寒一眼。
“说起来,我还没进过你的房间呢。”江寒摸了摸鼻子。
温忆南楞了一下,随即红霞便布满了脸颊,“呸,你是不是进过很多姑娘的闺房?”
“没有没有。”江寒连忙摇头。
“你先坐会。”温忆南蹲着身子在床底一个小贵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江寒见温忆南不理自己便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温忆南的房间只有一些生活必备的一些摆设和一个大衣柜。江寒想了解下温忆南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便打开了温忆南的衣柜。
“别动我衣柜!”温忆南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江寒已经打开了柜子。
不出江寒所料,温忆南的衣柜整齐的不像话,,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边是女人的衣服,一边却都是男人的衣物,看款式和之前送自己的那一件没什么太大区别。
“你是就会做这一个款式么?”江寒打趣的看着温忆南。
“谁说是做给你的。”温忆南白了江寒一眼,推开了江寒,关上了衣柜。
“那你是打算改行当裁缝了?”江寒顺着温忆南的话接了下去。
“我就是闲的无聊。”温忆南还在嘴硬,“这是一百两,你拿去。”
“谢谢你。”看着眼前的女人,江寒叹了口气,希望这次的恩情自己有机会偿还。
“谢什么,又不白给你。”温忆南脸色微红,朝着江寒勾了勾手指。
许是借着酒劲,温忆南就一下子挂到了江寒身上,在江寒耳朵边轻轻吹了口气,面若桃花,朱唇轻启,“今天晚上在这陪我,这一百两就是你的。”
江寒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一觉醒来看到旁边空无一人,有点唏嘘,“又做梦了。”江寒揉了揉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你醒了。”温忆南端着木盆推门而入,脸色微红,眉梢却都是喜意。
“忆南,我昨晚。”江寒有些不太确定。
“你什么都没做,你信么?”温忆南的声音比蚊子都小,“赶紧洗漱洗漱。下来吃午饭。”说完便赶紧逃离了这个气氛有点旖旎的屋子。
江寒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了床上的点点殷红,愣了一下便傻笑了起来。
“忆南,我是不是生病了。”江寒揉着腰从楼上走了下来,刚才洗脸的时候一弯腰,竟觉得酸痛无比。
正在摆弄碗筷的温忆南一听这话便耳根通红,想起昨夜的疯狂,自己怎么可以主动要求江寒呢,酒真是害人。
“你怎么不说话,我真觉得腰酸。”江寒有点奇怪,前天还好好的。
“可能是酒喝多了,以后少喝点,赶紧过来吃饭。”温忆南不知道怎么回答江寒,真是傻小子。
“好。”江寒也不去想腰的事情,“忆南,我们什么时候拜堂?”
“拜堂?”温忆南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寒被问住了,自己此去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对不起。”
“好了好了,吃饭吧。”温忆南也知道,不能给那个女人报仇,江寒没法静下心来和自己好好生活“等你回来再说。”
“那好,我吃完饭就走,早去早回。”江寒连忙说道。。
“这么着急么?”温忆南还想江寒多陪陪自己来着,“不多留几天?”
“忆南,我这次很快就回来。”江寒放下筷子,握住了温忆南的小手。
饭后温忆南把路上需要的干粮和一些必备的东西简单的装在了一个包袱里,还有两件江寒在衣柜里看到的长衫。
江寒轻轻抱住忙前忙后的温忆南,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好了,别收拾了,我这次真不去那么久。”
“走吧,我在这等着你回来。”温忆南挣脱了出来,把包袱塞到江寒怀里,眼眶微红。
“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江寒虽然搞不懂女人的情绪,但也知道温忆南是舍不得他。
江寒刚走出去没多远,温忆南就追了出来,梨花带雨,一把从后面抱住江寒,“报仇是你为她必须做的事,我不拦你,这是我能做到最大度的了,但是你别忘了,平安回来,也是你必须要为我做到的事情。”
温忆南和这条小巷的人都是老相识了,看热闹自然是不少,也有人认出了江寒,皆是感慨连连。
江寒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轻轻拍了拍温忆南的手,“我答应你。”
江寒直到离开小巷都没敢回头看一眼,他知道自己要是回头看一眼那个泪眼婆娑的可人儿,怕是就走不了了。
整个江湖三
整个江湖(三)
江寒已经接近了南海,离开巫州已经有半个月了。江寒有了之前的经验,自然是不可能再迷路了。
出海的渔船倒是不少,可是愿意载着江寒跑那么远的还真没有,毕竟南海深处渔民也不怎么踏足。江寒只好二十两买了一艘破旧的渔船,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出发了。
幸运的是江寒没遇上什么大风大浪,也顺利的看到了那个他从小生活的小岛。近乡情怯,老祖宗的每一个词都是那么有道理,江寒把船泊好,竟有些不敢回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个酒鬼老爹过得好不好。
江寒刚走进院子,一根竹竿就刺中了他的肚子,“你小子,这些日子偷懒了,这都躲不开?”
这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的老爹,江寒眼眶有些湿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不孝子回来了。”
江云两鬓微白,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刚想开骂,就发现了江寒身体的异样,“你用那招了?”
“情急之下,可惜还是无力回天。”江寒眼中悲切之色更甚。
“起来吧,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原来是不得已才回来。”江云虽然是一副讥讽的语气,但眼中却没有半点责怪,“这次回来还走么?”
“孩儿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江寒生怕自己的老爹发怒,毕竟老爹一直不愿自己参与江湖纷争。
“行,跟我来。”江云的反应出乎江寒的意料,不但没有大声的呵斥自己,还这么好说话,平静的让江寒有些害怕。
“爹,那丹药只有三颗,孩儿这次用掉一颗,你怎么不责骂孩儿。”江寒宁可江云对他打骂一番。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江云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也用掉不少呢。”江云又恢复了老不修的样子。
“爹。”江寒有些恍惚,他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两鬓竟然有了华发。
“少和老子来这套,赶紧把你的破事处理了,给我江家找个儿媳妇回来才好。”江云拿酒壶砸了江寒脑袋一下,“跟我来吧,先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好。”江寒也不矫情,跟着江云就走进了草屋。
“这丹药从祖上传下就那么几颗,配方和炼制之法早就失传,是老祖宗留给子孙后人的保命之物。等这剩下两颗用掉,青莲剑诀中又少了一个保命的法子。”江云手里拿着一粒黑乎乎的丹药,有点心疼。“不过没了也好,不好好练功,关键时候靠这些过激手段,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爹,孩儿知错了。”江寒知道,如果自己不那么急躁,再好好沉淀几年,也就不会那么狼狈,清竹也不会为了救自己搭上了性命。
“好了好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江云把丹药交到了江寒手里,拍了拍江寒的肩膀,“我给你护法,你开始吧,要是吸收的好,功力不减反进也有可能。”
江寒一口将丹药吞入腹中,盘膝而坐,刚开始只觉得丹田之中微微发热,没多久便浑身经络剧痛无比,好像无数蚂蚁在自己体内啃噬。
江云见江寒皮肤开始渗出丝丝血迹,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便出声道,“坚持住,挺过去就是破茧成蝶,挺不过去你后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了。”
这种丹药药性霸道无比,会自行修复受损的经络,只是剧痛难忍,需要服用者有坚韧的意志力,不然的话,反受其害。
慢慢的江寒身上的红光开始消失,江寒的表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痛苦,江云一看,知道是成了,松了口气,“现在开始吸收残余的药性,对你的功力大有裨益。”说着便盘坐在江寒后面给江寒度内力,帮助江寒更好的吸收。
江寒身上的汗开始不断气化,江云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密集。好在没过多久,江寒便睁开了眼睛,“爹,好了,我感觉我的内力与之前相比,强了不止一点点。这药效还真强。”
江云挣扎着站了起来,有点虚晃,江寒见状不对,一把扶住江云,一下子就发现,江云的功力连之前一半都没有了。
“爹,你怎么。”江寒才明白,刚才那股强大的内力根本不是什么药性,只是江云把自己的内力混合在了药性里,偷偷度给了自己。
“我老了,也不想打打杀杀,要这一身功力也没什么用了。”江云叹了口气,自己儿子肯定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难,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是你的身体。”江寒知道,少了一半内力江云,身体绝不会像原先那么健朗。
“没事,比一般人还是好很多的。”江云很不在意,反倒是江寒这次再出去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让他遗憾一辈子。
江寒在小岛上陪了江云三天,请教了几招剑法,虽然江云的内力已经不如江寒,但是剑法的造诣却是江寒远远不及的。
“下次回来,记得给我带个儿媳妇。”江云这次送江寒并没有像上次偷偷摸摸。
“好。”江寒犹豫了下,掏出一张纸条,“要是我半年之内没有回来,爹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温忆南的女子,替我照顾些日子。”
“这是?”江云有些意外,“你知道,我不想去外面的世界。”
“儿媳妇。”江寒有些不好意思,“你就拿着,一般不需要半年我就回来了。”
“好,我答应了。”江云有点意外,这小子偷偷的媳妇都找好了,“只不过我最多只管半年,到时候你自己照顾,我还得回岛上陪你娘。”
“一定。”江寒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自己老爹的意思。
再次离岛的江寒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没有了第一次出门的懒散,上岸之后买了匹马径直往江宁府赶去。
再看到这片桃花林,桃林的桃花早已凋零,换上了片片绿叶,江寒看着不远处那颗巨大的桃树,满眼温柔,“清竹,我回来了。”
江寒再上次离开之后想了很多,整日醉酒度日,直到苦树和尚告诉了自己仇家,才又有了新的希望。
“清竹,好久不见了。”江寒解下随身的酒壶,往地上倒了些,“这次回来呢,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那个人了。所以我要去报仇了,只是这次事情完了,我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江寒一边拔着坟头刚冒出来的小草,一边喃喃自语,“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一直有心上人,怪我一直没察觉到你的心意,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等我知道了,到你离开,我都没有勇气和你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江寒咕咚咕咚又灌了一大口酒水,“要是没有遇见我,你这么敢爱敢恨的女孩,也一定找到了自己那份幸福吧。”
江寒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清竹,我前段时间把你讲给了她听,她有些吃醋,要是你还活着,她一定会拿着菜刀追着你砍。”江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可惜那个和他斗嘴的人早已长眠于此,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墨柳我先拿走了,还是它最趁手,我会每年来看你的,你爹爹,我会替你尽孝道的。”江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
离开了桃花林,江寒朝着开封府纵马疾驰。苦树广结天下善缘,一定知道柳亦舒在哪。
整个江湖四
整个江湖(四)
开封府,东边市集
“诸位看官,眼下这世道,侠义之士辈出,江湖上多的是“行侠仗义”的狷狂人士。只是没想到江湖中某位别有用心之人,弄出了侠榜这么个小小的册子。这个小小的册子竟引得无数江湖之人前赴后继,舍生忘死。”一个素衣女子在一个茶水摊有声有色的说着。
“你个女人家谈什么侠榜,回家找个人嫁了吧。”面对年轻女子,起哄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位客官莫急,要是小女子说的不对,以后自然不在这里摆摊。”素衣女子对这些起哄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古往今来,名利皆是让无数英雄折腰的蚀骨毒药。往昔还好,各路风流人物都肆意高歌,尽情书写着自己的快意恩仇。”素衣女子眉梢一挑,竟然也有那么点侠女的味道。
“自从这个“侠榜”问世,便火速成为我们小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知名度空前。这就使得这些平日里快意无比的大侠带上了行侠仗义的枷锁。一时间这个江湖被一股风刮的就变了味道。”素衣女子垂眉惋惜也让下面不少人唏嘘附和。
“枷锁?”又有几个声音在起哄。
“对,枷锁。在小女子看来这侠榜已经成为了一个追名逐利搭建的大舞台。只要是侠榜上有名的人物,钱财,女人皆是唾手可得,排名靠前些的更是能谋得一官半职。平日里那些行侠仗义的少了起来,更多的结党营私,经营势力。小女子,不经想问,世间是否还有侠?”素衣女子具有争议性的言论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看着台下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骂她不知天高地厚,有的人还给了几个赏钱,素衣女子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在旁边埋头吃饭的江寒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这女子还真是大胆,虽是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却是会给她自己带来不少麻烦。”可惜江寒不想多管闲事,自己的事情都还没个着落。
素衣女子看到了正要离开的江寒,眼睛一亮,追了上去,“江少侠!江少侠,留步。”
江寒有些意外,又有些头疼,意外的是,这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头疼的是,麻烦的事情上门了。
“你认识我?”江寒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子微微点头,“江少侠不记得小女子也是正常。”女子从怀里摸出来半枚被红线缠绕的铜钱,“但是这枚铜钱,少侠应该不会忘吧。”
“是你啊。”江寒倒是没想到,“你爹呢?”
江寒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发现眼前的女人已经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江少侠,不知当日承诺可还有效?”素衣女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江寒。
“自然是有效的。”江寒虽然不介意帮别人一个小忙,但是自己现在的处境,素衣女子的出现显然是个麻烦,只怪自己当时得意忘形,随便许诺。
“那便好了,小女子家就在附近,不如到家中坐下来,喝口热茶,慢慢说。”素衣女子眼睛一亮。
“前面带路吧。”江寒叹了口气。
素衣女子把摊子简单收拾了下,和围观的人道了几声抱歉,便匆匆带着江寒回到了今年年初才置办好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不错啊。”江寒觉得这个院子虽然不大,简简单单,却被布置的有那么几分雅致。
“这是我爹爹花了半辈子积蓄置办来的,毕竟年纪大了,想有个落脚的地方。”素衣女子端着一壶茶水,坐在了江寒对面。
“不错不错,人生理当如此,平平淡淡才是真。”江寒有些羡慕。
“本来是挺好的。”素衣女子叹了口气,“可是自从那日之后都变了。”
江寒也知道这碗茶不容易喝,便也静下心静静的听着女子的遭遇。
原来,女子跟着老人来到开封府,本来还是操持着旧业,混口饭吃,也置办了房产,不是什么富裕生活,却也怡然自得。
只是一个月前说书时,不巧被亲王府的管家碰上,这管家仗着亲王府的威风欺男霸女,硬要收了女子做小妾,素衣女子正值妙龄,哪里会看上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头子。
“后来,小女子以死相逼,那恶人才给了三个月的时间,让我凑足三百两,说是我与爹爹在东市说书占了他的地盘,三百两是租金,我爹爹也被扣押在了亲王府。”女子一想到马上便是三月之期,又是悲从心起,“要是还不上,不但我会被送到青楼,就连我那老爹怕也是难逃毒手了。”
看着女子满眼悲戚,江寒也于心不忍,“罢了,你别哭了,既然之前有缘,我今晚便偷偷潜入亲王府,将你爹救出,你二人快快离开这个地方。”
“江少侠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素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无需多礼,我有点好奇,你之前在集市上说那些,意图不简单吧。”江寒把自己扶了起来,但是却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江少侠见笑了,小女子自己没有救出爹爹的本事,只能以此来博得一些侠客的注意了,只是不曾想遇见了江少侠。”素衣女子给江寒添了点茶水,“救出爹爹,小女子自然是要远离这个地方的,这个院子也来不及变卖,就送与江少侠当作谢礼了。”
“你倒是像只狐狸。”江寒也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叫什么?”
“小女子,木宛之,见过江少侠。”虽是市井之女,木宛之一颦一笑却如大家闺秀。
亲王府气势比那汴梁的皇宫也差不了多少,到处都是守卫,各个院子套在一起,江寒不由得有些花眼。只能偷偷摸摸借着夜色在屋檐上俯身行走。好在江寒也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守卫和几个暗哨。
江寒还没找到木宛之的父亲,就听到了一个让他差点冲出去的声音。
“柳大人,这边请,王爷早已等候多时了。”一个发福的老者一脸讨好的说道。
“王管家,不必多礼,带路吧。”一袭黑衣的男人正是江寒找了许久的柳亦舒。
江寒虽然很想冲下去杀了柳亦舒,但是他更好奇柳亦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便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亦舒啊,亦如的死本王也很难过啊。”一袭紫袍的亲王,虽是不惑之年,却也不怒自威,一脸笑意却没有半分亲近之感,“只是本王不希望因为一些个人的事情就影响了我们筹谋已久的大事。”
“王爷放心,亦舒此生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自然是不会懈怠,夜楼之前虽然伤了些元气,但是根基稳固。只要王爷大旗一举,亦舒保证夜楼这边万无一失。”柳亦舒笑了笑。
“那就好,虽然本王也做足了准备,也还是想借这江湖之力添上几分把握。你手里的那些人可得控制好了。”亲王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爷放心,不少江湖名宿的家人都捏在我的手里,到时候,由不得他们选择。”柳亦舒眼神狠辣无比。
“好,大事一成,你就是开国功臣,本王亏待不了你。”亲王拍了拍柳亦舒的肩膀。
“亦舒不要什么,只想手刃那狗皇帝。”柳亦舒不会信亲王的话,要不是朝堂之上那位太遥不可及,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和亲王合作。
“到时候再说,这次找你来,是想告诉你,那群贱民已经把通往汴梁皇宫的通道挖通了。只用了一年。八月十五,本王就要带兵从通道直接逼宫了,趁着皇帝大宴群臣,一锅端,亦舒也早早做好准备。”亲王很激动,盼这一天不知道多少个春秋了。
“没问题,那些劳力王爷打算怎么处理?”柳亦舒随口问了一句。
“自然是全部坑杀,免得泄露风声。”亲王根本不在意这几千条人命。
“王爷,不如留着,大战之后也需要很多人力来重新建设。”柳亦舒眼角抽了抽。
“怎么,心狠手辣的夜楼之主也会为这些贱民求情了?”亲王有一些不快,“亦舒,你就好好带着那些江湖人士替本王拦住皇帝的的护卫就好了,不用管这么多。”
“好。”柳亦舒咬了咬牙,想了想那一片荒坟,不在言语。
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被江寒听了个清楚,江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柳亦舒离开三个时辰后,天都快亮了,江寒才赶忙离开了亲王府。
整个江湖五
整个江湖(五)
江寒回到木宛之的院子里,已经是早上,满眼血丝的木宛之显然也是一夜没睡,看到江寒一个人回来,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立马整理好情绪,给江寒端了一碗粥。
“江少侠,亲王府守卫重重,还有些日子,我们从长计议。”木宛之以为江寒是失败了。
“木姑娘,你的期限是在八月十五之前还是之后?”江寒也没有解释什么。
“就是在八月十五当天。”木宛之有些奇怪,难不成江寒想趁过节奇袭亲王府?
“木姑娘,我和你说,眼下有一件关乎天下百姓的事情,具体的不能细说,只是这件事和亲王府密不可分,你爹我也一定会救。这些日子我需要去做一些准备,八月十五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江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让人家空欢喜一场。
“什么事呢,能和我说么?”江寒的话让木宛之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暂时不能相告,我只能告诉你,你爹的事情,我一定会管的,八月十五就让你们父女相见。”江寒不是怀疑木宛之,只是觉得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会回来的,对么。”木宛之有点失落,只是自己也不能强留,反而惹人生厌。
“放心。”江寒罕见的笑了一下,“毕竟一个侠客得罪一个说书先生总是不好的。”
“少侠真会说笑。”木宛之也被江寒逗乐了。
开封府,大悲寺。
苦树和尚是江寒目前想到的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人了,毕竟江湖声望和实力摆在那。再回到大悲寺,江寒有些唏嘘,这里是起点,却不是终点,有的人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桃花林。
大悲寺的和尚大多是认识江寒的,毕竟能让苦树大师费心点化的绝不是普通人,小和尚们多看几眼,也就记住了这个年轻的剑客。
“江施主。”负责接待香客的小和尚看到在门口出神的江寒连忙跑了过来,“江施主可是来找我们苦树大师的?”小和尚对苦树崇拜的很,自然对江寒也是客气的很。
“对,我找苦树大师有要事商议,麻烦你替我通报一下。”江寒虽然奇怪小和尚为什么认识自己,但也没有多问,礼貌的双手合十。
“不用,苦树大师交代过,江施主来访的话,直接带你去见他就好了。”小和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悲寺,名字真是起的好。”江寒喃喃的说了句。
“怎么,江施主对佛文也有所研究?”小和尚有些意外。
“不是不是。”江寒干笑两声,他只是故地重游,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些不是滋味。
苦树见到江寒的到来并没有意外,只是指了指旁边的蒲团,“江施主,你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无恙了。”
“侥幸。”江寒有点心不在焉。
苦树和尚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江寒在想什么,“江施主,人生在世,不求能够放下,能够无愧,已然是平生幸事。”
“苦树大师也有放不下的事情?”江寒听闻此言有些意外。
“贫僧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去想什么放下放不下了。但是一些迷茫还是有的。”苦树笑了笑。
“迷茫?”江寒还以为苦树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呢。
“江施主,你看这整个寺庙的香客和弟子。”苦树带着江寒走到一处高地,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众生。
“这些不都是苦树大师心爱的弟子和虔诚的信徒么?”江寒有些好笑,这苦树也会卖乖了。
“有时候,贫僧也在想,我到底是自己的苦树,还是这些信徒的苦树。”苦树大师苦笑着,“一个人被太多人寄予希望和信任,他也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这,在下愚笨,体会不到大师的苦恼。”江寒被苦树说的云里雾里,“既然是自己一开始喜欢的事情,干嘛在意是因为什么去做呢,为众生也好,自己喜欢也好,已经随了自己心意,何必自己给自己找烦恼呢?”
“阿弥陀佛,江施主,我最近有意收一名关门弟子。”苦树一脸严肃的看着江寒,“江施主倒是很有慧根。”
“那就免了,我六根不净。”江寒吓了一跳,“对了,我来找大师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见江寒没兴趣,苦树倒也不勉强,“江施主是打算前往夜楼,想我一同前往?”
“比这个严重多了。”江寒一五一十的把那日在亲王府所见所闻告知了苦树和尚,苦树和尚纵然是得道高僧,听了之后也是久久不语。
“大师,在下来此,是想借大师的名望,集结侠义之士,护这天下太平。”江寒见苦树不说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江施主不为私仇乱大局,贫僧替百姓谢过施主。若是消息可靠,江施主可谓功德无量啊。”苦树双手合十,朝江寒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不知道大师在八月十五之前能找来多少好手?”江寒有些担心,毕竟对方又是军队,又是一大批江湖人士,就算是天下第一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这个不敢保证,但是有一人却是必定会伸出援手。”苦树大师别有深意的看着江寒。
“落雨山庄李庄主。”江寒苦笑了一下,“李前辈,在下信得过。”
“江少侠有什么计策?”苦树想听听江寒的安排。
“我打算独自去夜楼解救人质,苦树大师带人阻拦那些江湖人士便好,就是不知道皇帝那边能坚持多久,就算现在从边关掉军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在下也没有可以接近皇帝路子。”江寒有点无力。
“无妨,皇帝那边我想办法通知,就算大军回不来,有点防范还是好的。”苦树大师笑了笑,“那燕老虎可不是吃素的。”
“燕老虎?”江寒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得有点好奇,他记得当朝皇帝可是姓赵。
“燕琼,皇帝的禁卫军首领,怕是亲王想集结那么多江湖人士也是为了他。”苦树顿了下接着说道,“曾经输给我半招,因为是朝廷的人,不入侠榜。”
“说起侠榜,这前十可是神秘的很,只有一些潦草的几录和代号,除了大师和李前辈这些有门有派的高手,其他人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江寒发现了问题。
“或许本来就不存在呢,本来世间的事情就是虚虚实实,变幻无常。”苦树神秘的笑了笑,“又或者,有的人不止一个身份,就像柳亦舒。”
“原来如此。”江寒有点明白了。
“就像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有谁知道呢?侠榜可能本就是被人暗中操纵的,你我皆是其中的棋子。”苦树虽是这么说,但是并不在意,追名逐利的人弱点太多,不堪一击。
“无所谓,我已经不在意那些虚名了。”江寒站起来,“那就这样,我负责去夜楼解救人质,阻截的事情就交给大师了。到时候我与你们会合前去皇城护驾。”
“不,贫僧与江施主同去夜楼,毕竟这个环节不容有失。”苦树摇了摇头,“并不是质疑江施主的能力,只是万一夜楼的人狗急跳墙,悔之晚矣。”
“也行,那我在开封府等你,你把事情安排好,到开封府东市找一个说书茶摊,自然能找到我。”江寒想了想,苦树说的也有道理。
“甚好。”苦树点了点头就要去召集弟子。
“大师,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江寒突然想到个问题。
“但说无妨。”苦树停了下来,背对着江寒。
“这次行动,大师杀生算不算犯戒。”江寒很是好奇。
“不一定要杀生,如果非要杀生,为了更多地人活着,佛门亦是不缺怒目金刚。”苦树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这苦树,还真有意思。”江寒纵身一跃,便翻出了大悲寺。
这天,大悲寺周围的不少村子都听到了三声悠远古老的钟声,没过半日,大悲寺山门关闭,弟子尽出。
整个江湖六
整个江湖(六)
木宛之见到江寒回来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按江寒之前所说,他回来了,也就是万无一失了。
“江少侠可是准备好了?”木宛之试探性的问道,虽然还不是八月十五但是哪个闺女不想自己老爹早日脱离苦海。
“嗯,八月十五之前会有一个和尚来找我,还望木姑娘继续说书,帮我接应一下。”江寒喝了口水,“这几日我会去打探一些事情,如果木姑娘方便,我想借住一段时间。”
“无妨。”木宛之以为江寒为了自己爹爹的事情如此费心费力,自然不能怠慢了江寒,“我爹的屋子空着,江少侠不嫌弃就好。”
“嗯,好。”江寒简单的交代了下便离开了院子,毕竟夜楼的总部在哪里他还没摸清楚,木宛之的爹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木宛之还是每天在东市摆着摊,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古今趣事,一边寻找江寒所说的和尚。
江寒已经找到了木宛之的爹,就在亲王府的马厩里喂马,倒也没受什么苦难,江寒也不想打草惊蛇,毕竟大局为重。
木宛之知道自己爹爹无碍,便稍微放下些心来,继续一天天的在东市上等待这和尚的出现。
“今天晚上我可能回来很晚,木姑娘不用准备我的饭了。”江寒经过几日调查,大概猜到了夜楼所在。夜楼还真是和赌场有缘,就连总部都在亲王府西边的一处赌场之下。要不是在街上跟踪几个神色紧张之人,江寒还真发现不了端倪。
“江少侠小心。”木宛之见江寒每天神秘兮兮,也不好多问。
江寒发现亲王府西边的赌场每日都有一些固定的人在赌钱,奇怪的是并不在意输赢,除了那些零零散散的赌徒,这些人显得格外奇怪,目光根本不关心赌桌,而是是不是瞄着过往的行人,就算不是夜楼,也是大有猫腻。更重要的是赌场的后院,十几个房间的窗户都用黑布包的严严实实,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江寒扮成了一个乞丐,在赌场对面嗮起了太阳,仔细的观察着赌场的动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江寒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江寒没见过柳亦舒,但是他的身形,江寒这辈子都不会忘。柳亦舒走进赌场,那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朝柳亦舒点了点头,虽然在场的赌徒没发现,江寒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没错了,就是这。估计那些屋子里都是关押的人质。”江寒捡起地上的破碗,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赌场门口。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柳亦舒出现在了门口,看着他露出了森然的笑意。
江寒回到屋子里,看着床头摆着的两碗菜和几个馒头,笑着摇了摇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次日,江寒又跑到了赌场,躲在屋檐上,观察着那些窗户,希望能再确定一下。巧的是,就有那么一块黑布被风吹落了一脚,江寒看到了,里面全是人,少说也有七八个。“那这十几个屋子,柳亦舒还真是好手段。”
江寒也不久留,赶紧离开,以免被发现。
木宛之见天色已晚,便打算收摊,木宛之有些着急了,马上就要八月十五了,也没见到江寒所说的和尚。
“女施主,你可认识江寒?”苦树就这么出现在了木宛之面前。
木宛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她喜极而泣,“认识认识,大师跟我来。就是他让我在这等你的。”
江寒回到院子里,发现苦树已经在树下吃着木宛之提前准备的月饼。旁边的木宛之还忙前忙后的给端茶倒水。
“苦树大师真会享受呢。”江寒打趣着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长途跋涉,几天没吃饭了。”苦树大师自从被江寒一语点醒之后,原先的呆板也少了很多,“倒是江施主,很有福气啊。”
“苦树大师饿坏了吧,多吃点。”苦树的笑容让江寒有些郁闷。
做为一个说书先生,木宛之当然是知道苦树大师,只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天下第一的苦树,就是这个一身布衣,吃着自己月饼其貌不扬的和尚。但是从江寒嘴里说出来的话,又由不得她不信。
“小女子见过苦树大师。”木宛之连忙行礼,“未曾见过苦树大师真容,今日怠慢了,还望大师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就是个出家人,倒是贫僧才该谢谢姑娘的一饭之恩。”苦树一脸慈祥的看着木宛之,这小姑娘的谈吐气质都很合他心意。
江寒简单的和苦树说了下他打探到的事情,苦树连连点头,二人并没有避开木宛之,导致木宛之越听嘴巴张的越大。她原先还觉得奇怪,救一个人怎么会需要这么久的准备,原来如此。
“对了,在去夜楼之前,我得去一趟王府救出这位姑娘的父亲,之前怕打草惊蛇,耽误了些时日。”江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木宛之。
“嗯,好,明日待亲王的大军出发,贫僧随你一起去救出这位姑娘的父亲。”苦树不介意顺手帮个忙。
“小女子谢过二位。”木宛之知道,这两个人帮忙,她的父亲就是在大牢,也能救出来。
“木姑娘客气了,先不说我与你有约在先,更何况还在木姑娘这里叨扰了这么久,这点小事何必言谢。”江寒见木宛之这么客气,更不好意思了。
“贫僧也不能白吃木姑娘的月饼不是。”苦树对这女娃着实是喜欢的紧,只是有没有师徒缘分还是要看天意。
一大早,三人就藏在了亲王府的房顶,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只等亲王带人离开。
“大师,你说亲王会将军队安排在哪里呢?”江寒有些无聊,便和苦树讨论起这个问题。
“贫僧不知,不过不打紧,李庄主已经带着二十七个一等一的好手埋伏在了皇城周围,我大悲寺弟子也分散在皇城各个角落充当眼线,只要有异动,绝对会被我们的人发现。”
“那就好。”江寒不禁感叹,这苦树的面子就是大,这么短的时间就召集了这么多高手舍生忘死的帮忙。
“希望一会可以顺利解救人质,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苦树还是不愿意看到江湖人士自相残杀,毕竟江湖本来就被朝廷压得喘不过气来。
“放心,今天夜楼和王府不会有什么高手的。”江寒虽是如此说,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来得急。
快天黑的时候,亲王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卫离开了王府,急急忙忙消失在了夜色里。
“开始了。我们速战速决,先救出木姑娘的父亲。”江寒立马就要飞入院中。
“江施主,尽量别杀生。”苦树不想取这些老百姓的性命。
“好,不到万不得已,我留这些家丁一命。”江寒无所谓,他功力大涨,自然有许多法子让拦路的人失去意识。
二人溜到马厩,找到了正在角落卷缩着的老人,江寒一把捂住了老人的嘴巴,“我们是来救你的,别出声,听懂了就眨眨眼。”
老人连忙眨眼,江寒刚松手,老人就一脸激动的指着江寒,“我认得你,你是那会巫州的后生。”
“是我,你女儿在外面等着你呢。别说话跟我们走。”江寒刚说完话,就有几个家丁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你们是什么人。敢夜闯王府。”拿着哨棍就冲了上来。
江寒刚想出手,苦树周身气劲一震,几人便晕了过去,“江施主带着老哥便好,我来开路。”
江寒一乐,感情这苦树和尚还是怕自己伤了这些人,“那就拜托大师了。”
以江寒和苦树的实力,王府里的人根本拦不住,二人就这么从王府正门走了出来,苦树也是个妙人,整个王府会说话的都被他震晕了过去。
“大师还真是小心。”江寒第一次见这样的苦树。
“毕竟不是小事,要是有人给亲王报信,怕是会有变故。”苦树眉眼低垂。
二人找到了躲在墙角的木宛之,父女团聚,连声道谢。
“你们也不用逃了,回去躲好,今晚过后,这开封不会有亲王府了。”江寒叮嘱了两句,“木姑娘可否把那半枚铜钱还给在下?”
“小女子随身携带许久,不知道江少侠能否留给小女子。”木宛之看江寒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连忙解释,“江少侠别误会,小女子不会再用它向江少侠要求什么,只是相识一场,留个念想。”
木宛之这样说,江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她,“那二位保重,有缘再见。”
木宛之看着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楞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闺女,别看了,江少侠和大师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相识一场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回家吧。”老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
整个江湖七
整个江湖(七)
江寒与苦树来到了亲王府西边的那家赌场,江寒见平日里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想是都随柳亦舒突袭皇城去了,如此一来,这营救人质就简单了许多。
江寒和苦树翻墙到了后院,那日来时,院中还有那么几个守卫,今日却是一个都没见到,江寒有些奇怪,就算再缺人手,这里也不应该无人把手,毕竟这里的人是掣肘那些江湖人士的关键。
“江施主,贫僧有不好的预感。”苦树有些不安,这里的平静的有些诡异。
江寒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扯下了一个窗户上的黑布,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糟糕,中计了!”
正当二人打算撤离的时候,一群人冲进了院子里,将二人团团围住。
“江寒,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柳亦舒出现在了屋檐之上,声音阴冷无比。
江寒也是双目通红,“柳亦舒!”江寒压着心中的怒火低声的和苦树交代着,“看来我之前就被发现了,苦树大师,那些人质不在这里,肯定就在亲王府,麻烦苦树大师了,这里我来解决。”
“好,江施主小心。”事到如今,苦树也知道自己如果也在这里死磕,虽是稳赢,但是皇城那边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大师,切记,非常时期,亦需用非常之法,这场较量,时间是关键。”江寒叮嘱了一声。
“贫僧知道了。”苦树也不废话,直接冲破包围,朝着亲王府赶去。
这些手下见状就要追上去,被柳亦舒制止了下来,“别追了,我们一起上都不是那个和尚的对手。”
柳亦舒自然是认得苦树,所以没有立马动手,也知道苦树离去是为了什么,只是要是那么简单就被苦树救了去,他柳亦舒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江寒,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还恢复功力的,但是这次,我不会大意了。”柳亦舒一想到柳亦如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个画面,就怒不可遏。
“巧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江寒抽出了墨柳,虽然功力大增,但是对上柳亦舒,他不干半点托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瞬间杀红了眼,在二人搏命的激斗中,柳亦舒的手下不单单死于江寒的剑气,有几个倒霉鬼在柳亦舒狂乱的掌风下丢了性命。
苦树急匆匆的赶往亲王府,路上正巧碰见了木宛之父女。苦树大喜过望,这老者在亲王府待了也不少时日,对亲王府的构造肯定比自己强多了。
苦树出现在父女二人面前,简单的说了下来意,不等二人反应,便提起二人飞身而去。
亲王府一片寂静,被苦树震晕的人都还没有醒过来,在老者的带领下,苦树找遍了亲王府所有的房间。可惜都没发现那些人质的踪影。
木宛之见苦树一脸愁容,想出了一个法子,“大师,这王府的管家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毕竟王府日常的事情都是他打理,搞不好会有线索。”
在木宛之的指认之下,苦树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管家,这管家的恶行苦树也从木宛之那听说了不少。自然没有客气,一掌便拍在了管家胸口,佛门独有的内劲在管家体内疯狂肆虐,管家瞬间便疼醒了过来。
管家也是人精,见到木宛之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求饶想抱拳性命,“大侠,女侠,饶我一命,之前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望各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贫僧有一事,还望施主告知。”苦树还算客气,“今日可有大批老幼妇孺被带到王府?”
“没有没有。”管家不敢坏了亲王的大事,想要蒙混过去,可惜他眼中的躲闪确是逃不过木宛之的眼睛,这么多年跟着爹爹四处奔波,什么人没见过。
“大师,他看来是不想告诉我们,杀了算了。”木宛之恶狠狠的说道,给苦树使了个眼色。
苦树瞬间懂了木宛之的意思,想起江寒刚才和自己说的话,咬了咬牙,“阿弥陀佛。”又是一掌拍在了管家的脑门上,“这是我早年好友教我的一种掌法,只可惜我不是太熟练,但是也用不了半刻钟,你就会变成一个白痴。贫僧也不算杀生。”
管家感觉自己的脑子头痛欲裂,自然是相信了苦树的话,瞬间败下阵来,“大师,放过我,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管家带着三人到了亲王府后花园的一个小湖边,在湖边的假山上摆弄了几下,便有一条暗道出现。
苦树也不废话,一掌打晕管家,“二位在这里看好这个人,我自己下去就好了。”
暗道并不长,江寒猜的没错,没走几步,苦树就见到了被关在牢笼里的一百多个人,有小孩,女人,还有老人。守卫并不是很多,苦树也没有怀疑,毕竟这地方,一般人很难找到,就也用不了那么多守卫。
苦树很轻松震晕了守卫,一掌劈开铁索。
“贫僧是大悲寺的苦树和尚,专程来救你们的。”苦树根本不给众人道谢的机会,就带着众人出了暗道。
木宛之见苦树大师带着一群人走了上来,知道是成功了松了一口气。
“各位施主,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正在助纣为虐,还望各位施主可以各给贫僧一件随身之物,贫僧好去阻止这场不必要的流血牺牲。放心,事后定当原数奉还。”苦树知道,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去,为了赶时间,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在场的都是江湖名宿的家人,苦树的名字自然是知道的,连忙纷纷取下自己身上的一些随身首饰,特殊的小物件交给了苦树。
感觉到手里袋子变得越来越沉,苦树松了口气,总算没有辜负江寒的嘱托,苦树走到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面前,示意她也拿一件随身之物放在里面。
“大师,不知道这个镯子可以么?”女子楚楚可怜的看着苦树大师。
“只要是施主的家人见过的,都可以。”苦树有些唏嘘,这些人本来该在家里好好的生活着,却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这场浩劫。
女子,右手慢慢伸向左手的镯子,突然女子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迅雷不及俺耳之势朝着苦树刺来。
发现不对劲的苦树连忙还击,可惜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这名被柳亦舒安排在这里的顶级刺客被苦树一拳打穿了胸膛。在场的人被吓得脸色惨白,瘫软在地,只有木宛之跑了过来,看到了地上的匕首,“大家不要怕,这人是个刺客。”
众人顺着木宛之指的地方看到了匕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刺客,还以为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呢。
“苦树大师,您没事吧?”木宛之捡起匕首,绕到苦树身前,“苦树大师!”
苦树的眼血流不止,一道豁口横穿了苦树的双眼和鼻梁,苦树额头布满了虚汗,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痛苦之色。
木宛之连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替苦树简单的包扎了下。苦树摆了摆手,“无碍,只是我看不见了,去皇城怕是难上加难。木施主可否随我同去,为我指路。”
“好,我随大师同去。”木宛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远处的说书老人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下,没有阻止。
众人在木宛之的安排下,跟着说书老人离开了亲王府,苦树也在背上木宛之的言语中在房檐之上不断飞纵。
“大师,这些日子在我的了解中,这种刺客,对于你和江寒这种绝顶高手,怕是还没动手就被气劲震飞。往左。”木宛之有些奇怪。
“这些老幼妇孺可是经不住贫僧的气劲,总要有人受伤,是贫僧最好。”苦树叹了口气。
“你们佛家的人都这么傻么?”苦树的话让木宛之眼眶有些发热,“往右。”
“何来傻一说?”苦树有些不解,“贫僧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要这眼睛也没什么用了,值得。”
“大师还真是大师。”木宛之被气笑了,“前面一直直走。”
“好。”苦树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贫僧缺一个关门弟子,这几日接触下来,觉得木施主很有慧根。”
“啥?”木宛之觉得这天下第一的思路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你让我当尼姑?再说了,你们大悲寺有尼姑?”
“俗家弟子也可以。只要一心向善,不乱造杀孽,出家不出家,贫僧不会强求。”苦树是个随和的人,何况上次江寒拒绝了他,他就明白了,规矩没有缘分重要。
“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木宛之听是俗家弟子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贫僧一定安全送木施主安全离开皇城。”苦树一板一眼的让木宛之啼笑皆非。
整个江湖八
整个江湖(八)
皇城
苦树找到李承剑的时候,李承剑正在郁闷自己女儿被江寒拐跑,连家都不回,现在自己带着二十六个人被团团围住,更是一肚子火。
李承剑发现围住他们的人不简单,不但有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加起来不下五百人。看来江寒和苦树的情报说的没错,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被人家反将了一军。
一想到江寒,李承剑更是怒火中烧,这次事情结束了,见到江寒和女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整个皇城已经乱成一团,亲王的军队早已经围住了皇帝的所在的宫殿,皇帝和大臣在燕老虎和禁卫军的拼死保护下暂时无碍。只是敌我人数悬殊太大,亲王围困皇帝的军队就有三万人不止。更不说围困李承剑等人的江湖人士和军队。按这个局势,怕是坚持不到天亮。
虽然皇帝收到线报,早就派人赶往边关,但是天亮之前大军是不可能到达的,埋伏好的禁卫军只有五千,抵挡不了多少时间。
大悲寺的一众僧人并没有参与到战斗中来,安排百姓躲避已经让他们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和李承剑一样,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苦树背着木宛之来到了皇城之外,离远就听见了城内混乱的声音,苦树大喊不妙,背着木宛之几步越上了城墙。
“木施主,可否给贫僧说一下城内的状况。”苦树只能听得见声音,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看不太真切,太乱了。只是能知道皇城中心和城东硝烟四起。”木宛之看着这座古城硝烟四起,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皇城中心火光缭乱,城东烟尘四起。
“带路,我们去城东。”苦树猜测,李承剑等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皇城中心护驾,一定是在城东遇上了麻烦。
李承剑等人虽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军队还好,自己这些人要走,他们留不住,只是这两百来号江湖人士就像跗骨之毒,难以摆脱。
正当双方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随着一股强大的气压,苦树就那么分隔开了战场,浑身气劲无比恐怖。只是蒙着眼的白纱和背上的女子,让人觉得有一丝怪异。
“贫僧,大悲寺,苦树。来此劝各位及早收手。”苦树双手合十,身上的金光随着口中的经文不断壮大。
木宛之从苦树背上跳了下来,拿着袋子走到金光之外扔了出去,“苦树大师已经救出了你们的家人,你们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袋子中的东西散落一地,那些江湖人士看到了那些熟悉的物品皆是激动不已。
“小虎的银锁!”
“夫人的簪子。”
“阿邱的镯子。”
“苦树大师大恩在下无以为报!”
众人都以为事情解决了的时候,几把刀子从这些人背后捅了出来。原来,这两百多号江湖人士里,真正为夜楼效力的也不少。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下了二十来号人。
众人连忙撤到苦树这边,和剩下的军队和几十号夜楼精英对峙。
“大师,你们先走,我们也为自己犯下的错弥补一点,这些杂碎就交给我们吧。”这些有了自由的江湖人士也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自然想要报仇。
“对,你们先走。我们来对付他们!”剩下的一百来号江湖高手也是义愤填膺。
“善哉善哉!”苦树有些意外,“我们走,木施主。”
苦树知道,当下时间就是一切,也不矫情,让木宛之扶着就走到李承剑身旁。
“各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马上前往皇城中心护驾!”苦树难得一次没有在意那些婆婆妈妈的繁文缛节。
“大师,你的眼睛。”李承剑有点担心。
“无碍。”苦树笑了笑不在意。
李承剑虽然奇怪江寒和自己女儿去哪里了,但是既然苦树已经来了,也就是那边没什么问题,也就不在这个紧要关头多嘴,毕竟江寒那小子虽然可气,但是还是值得托付的。
夜楼
柳亦舒有些惊讶,这些日子不见江寒的功力大有长进,自己已经使出了全力,江寒竟然不落下风,他有些担心,毕竟他见识过江寒那个诡异的手段。
柳亦舒一步退去,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紧接着柳亦舒浑身黑气弥漫,变得不人不鬼,他已经不想活了,他吃下这颗能让自己毒功段时间暴增的毒药,虽然只有半个时辰,自己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亲王万事俱备,细想来不会让他失望,剩下的就只有杀掉眼前的江寒,自己就能笑着去见柳亦如了。
见柳亦舒的变化,江寒毫不犹豫的在一次逆转了经脉,只要快速解决了柳亦舒,自己就还有时间赶到皇城。
二人在使用了非常手段之后,战斗规模比之前惨烈了太多,整个赌场都被二人的战斗掀翻了屋顶。
第二次使用秘术的江寒能勉强的保持一些理智,虽然这样还是奈何不了眼前的柳亦舒,但是他二人都知道,对方的秘法都不可能一直维持。谁的身体先受不了,输的就是谁。
周边的百姓虽然早就逃到了远处,但还是有胆子大的在远远观望。剑气纵横,毒雾缭绕,在他们看来就像是神仙的手段。
随着周边建筑在两人打斗中不断崩坏,柳亦舒的嘴角已经渗出丝丝血迹,却是仰天狂笑,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就快不行了,但是江寒的状态更差,浑身浴血,从皮肤渗出的血液把江寒一身青衣染得血红。
“江寒,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剑客,只是今天你要留在这在这给我陪葬了。”柳亦舒,用尽全部功力,化作一道黑光,朝着江寒撞去。
江寒亦是宛如一把利剑,迎了上去。随着一声巨响,两人被巨大的余波震到了碎石里。
柳亦舒已经没法再站起来,刚才的全力一击,已经激化了体内的剧毒,直接入侵了自己的心脉,已经是全身麻痹。
“哈哈哈,亦如,我给你报仇了,等着,我马上就来陪你了。”柳亦舒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脸贴在地面,满嘴是血的狂笑着。
只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几滴血滴在了他的脸上,“是么,你动不了吧。”一身血衣的江寒摇晃着站在了柳亦舒面前,拿剑指着柳亦舒。
“为什么!我不服!”柳亦舒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无济于事,药性早就把他的身体侵蚀的破败不堪。
“有什么不服的,和阎王说去吧。”江寒一剑刺进了柳亦舒的胸口,“清竹,我给你报仇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柳亦舒用尽力气的嘲笑着江寒“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个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江寒蹲下,捏住柳亦舒的下巴,“可是我报仇了,你没有。而且,我现在还能用剩下的时间去破坏你们的计划。”
“那又如何,我解脱了,你还活着。”柳亦舒竟然笑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那小妮子怎么死的,但是你能活过来和她的死脱不了关系吧。报仇?她是因为你死的!”
柳亦舒何其聪明,又何其歹毒,在生命即将消亡的时候,还想毁了江寒。
江寒大喝一声,浑身气劲变得狂乱,双目血红,“你别说了!”一剑划过柳亦舒的喉咙,化作一道红光,朝皇城激射而去。
柳亦舒视线开始变的模糊,弥留之际,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小村子,大家都在朝着自己挥手,师父,师兄都看着他,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一直是那个被师父打手心的孩子。
“我回来了。”柳亦舒笑着说出的这句话,却没有人听到。
皇城
虽然等了这么久,亲王都没看到柳亦舒和那队江湖人士的身影,但是他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在他的大军下,就连他一直忌惮的燕老虎都身中数箭,穷途末路,柳亦舒死了才好,省的事后自己亲自动手。
“放箭!”亲王一声令下,漫天箭雨齐射而出。
燕老虎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进攻了,他的五千人马也只剩下了两千,对方却是没什么死伤,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保护皇上已经让他分身乏术,根本无法突出去手刃逆贼。
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已经死伤了不少,就连几名年迈的大臣也被射中,生死不明。宫殿的房顶已经千疮百孔,再来一次,众人连个躲的地方都没了。
亲王看着破败不堪的宫殿和遍地哀嚎,哈哈大笑,仿佛就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品,“放箭!”
又是一波箭雨,燕老虎手中的长枪不断挑落箭矢,但是看着漫天的箭雨,燕老虎心生绝望,挡在皇帝身前,闭上了眼睛。
整个江湖九
整个江湖(九)
燕老虎没有等来漫天的箭雨穿胸而过,反而听见了一声佛号。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一阵金光之中,皇帝和大臣也都平安无事。
“燕将军,我辈草莽都没有放弃,将军为何就打算赴死了?”苦树在木宛之的搀扶之下出现在宫殿里,护住了众人。
“苦树大师?你的眼睛?”燕老虎狂喜,看到苦树脸上的纱布又是一惊。
“无碍,将军还不快去拿下逆贼,这里有我,皇上不会有事的。”苦树笑了笑。
“好!”燕老虎虽然受伤不轻,但是看到援兵,也是豪气冲天。
燕老虎一踏出大殿,便看到一众江湖人士在敌阵中冲杀,各显神通,好不威风。虽然自己也算高手,但是一次性见这么多江湖侠客合力奋战,刀光剑影,他也有些震撼,“他奶奶的,大场面!将士们,随我冲锋,不要让江湖小看了我们朝廷!”
活下来的士兵看到这些神仙手段,士气大振,杀声震天,跟着燕老虎冲了上去。
皇帝只听过大悲寺的苦树是一名得道高僧,今日见了此种神通手段,更是心生向往,如此神仙手段,皇帝觉得自己今日或许能扛过这一劫。
“大师孤身救驾,寡人在此谢过了。”皇帝壮着胆子推开挡在面前的太监走了过来。
“贫僧可不是孤身一人,陛下随我来。”苦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让木宛之把自己扶到了宫殿门口。
“大师,这外面刀光剑影的。”皇帝有些犹豫。
“无妨。陛下坐在贫僧旁边,不会有事。”苦树拍了拍殿前的大理石板。
“好。”皇帝也不想让人太小看了。
群臣见皇帝都出去了,自然不敢独自在殿内躲着,皆是坐在了皇帝周围,将皇帝团团围住。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浴血搏杀的众人,“大师,为何你们这些人会拼死来保护寡人?”
“那为什么这些大臣把陛下护在了中间呢?因为他们觉得你是个好皇帝。百姓的日子也过得不错。”苦树双手合十。
“寡人也犯过错。”皇帝有些唏嘘。
“人非圣贤,陛下正值壮年,有的是时间补救。”苦树笑了笑。
亲王看到突然出现的一众高手有些慌神,但是立马他就冷静了下来。自己带着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些人淹死。“弓箭手放箭!,其他人都给我上去,把这些人全部杀掉。杀一个,赏金千两!”
看着漫天飞来的箭雨,别说皇帝和大臣,就连苦树身旁的木宛之都有些害怕。有的大臣已经打算起身拖着皇帝躲进宫殿。只是皇帝不能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了脸面,咬牙死撑着,一动不动。
看着越来越近的箭雨,有几个大臣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宫殿,只是他们马上就后悔了,随着声声佛号,苦树周身金光大盛,变成了一个方圆十米的气罩,将周围的人护在了里面。逃跑的几个大臣反而是没来得及跑进气罩就被射成了筛子。
“真是丢了朝廷的脸。”皇帝被苦树的手段震惊的无以复加,却也对那几名臣子的行为感到丢脸。
苦树支撑这么大的护体金光,根本没时间理会皇上的问东问西,只是嘴里不停的传出一些晦涩难懂的经文。
皇帝也不好打扰,毕竟苦树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只好将目光转向木宛之,“这位姑娘,能否给寡人说说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木宛之不是苦树,对当今皇上自然不敢怠慢,便一五一十的从江寒发现阴谋讲起。
皇帝听的是连声叫好,“想不到有如此少年英雄,寡人倒是想认识一下,木姑娘指给寡人看一下。”
“回陛下,江寒并不在这里,另有要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赶过来。”木宛之有点担心,她也从苦树那里知道了,江寒独自一人对付夜楼和那个天下第三。
“如此甚好。”皇帝突然觉得这些江湖人士也非自己那些文臣所说的飞扬跋扈,竟然对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丝好奇。
突然一队人马杀进了亲王的弓箭阵型,正是那留下来断后的一百多名江湖人士,犹如虎入狼群,几个呼吸之间便把阵型破坏的一干二净,难以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亲王见状自然是知道柳亦舒怕是已经失败了,只是自己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放手一搏。再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毕竟场上黑压压的都是自己的人。
这些人的出现无疑很大程度的减轻了苦树的压力,苦树散去金光,观察起战局,只是自己双目已瞎,难以出力。
“陛下看来,此战有多大希望。”苦树只能询问旁边的皇帝。
“虽然有所好转,但局面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求能拖到寡人的大军前来。”皇上知道,虽然现在这些江湖人士挡住了对方军队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但是人总会有力竭的时候,倒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于乱军之中。
“若是亲王死了,陛下有没有信心劝降这些兵士。”苦树也知道,一直打下去,拖到救兵赶来的几率不是很大。
“那是自然,这都办不到,寡人如何坐得这龙椅。”皇帝对此有着自己的自信。
“那就好办了。”苦树对着正在鏖战的李承剑运起全身功力喊道“李兄,龙头。”苦树的声音震耳欲聋,内含内力,就连皇帝都只是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乱响,但是李承剑清楚的听到了苦树的话,相交多年,李承剑一下子就明白了苦树的意思,不在与军队纠缠,径直朝亲王冲去。
亲王也发现了李承剑不顾一切的朝自己冲了过来,立马调集军队将自己护了起来,李承剑瞬间就被团团围住,纵然李承剑一把雨花剑出神入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其他的高手也是分身乏术,无法援助李承剑。
李承剑化出的漫天雨剑都被一道道盾牌隔在了外面。周围的军士又一次压了上来,李承剑体内的内力已经连护身罡气都难以展开,半跪在地上,靠着雨花剑支撑着没有倒下,不免有些凄然,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女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
围上来的军士手中的长枪齐齐朝李承剑刺了过来,李承剑想要躲闪却已经没了力气,就在他不甘心的闭上眼睛的刹那,一道红芒猛地坠落在了李承剑身前,正是江寒,落地的瞬间一剑挥出,一道恐怖的剑气横跨了半个战场,李承剑眼前的军士死伤无数,就连远处的亲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成了两瓣。
李承剑反应过来,江寒已经被无数长枪刺穿了左臂,枪尖离李承剑的额头只有一寸。江寒接着挥出一剑便晕了过去。
“大师,亲王死了,好像江寒杀了亲王!”木宛之也不确定,太远了,只是身形像是江寒,可是她不记得江寒穿过红衣。“只是李前辈和江寒好像都受了重伤被包围了。”
“真的?”苦树一脸激动,“带我去!”
木宛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苦树一把提起,冲向了战场,留下皇帝和一干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只是知道,亲王死了,危机解除了。
李承剑抱着昏迷的江寒,看着又一次围上来的军士,有点不甘心,江寒杀掉了罪魁祸首,用不了多久这些军队就会土崩瓦解,只是自己可能看不到了,要是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自己就能带着江寒杀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苦树带着木宛之从天而降,“李兄,放心,贫僧拼死也会护你和江施主周全。”
木宛之看了一眼江寒便赶紧把头扭了过去,留着眼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浑身是血,左臂就靠几块皮肤和身体连着。
霎时间,以苦树为中心金光大盛,将一波一波进攻的军士击退,虽然苦树看不见了,凭着一身恐怖的气劲,一次又一次护住了江寒三人。
亲王身死,在皇帝的威逼利诱下,亲王军队没过多久就放弃了挣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众人的脸上,木宛之看着遍地的尸体,站在苦树身后,“大师,我跟你去大悲寺。”
整个江湖十
整个江湖(十)
木宛之将三根香插在了香炉里,拜了拜,便往后院走去。她是大悲寺第一个女弟子,刚开始自然引来了诸多不满,只是因为苦树的原因,没人敢明着说什么,好在日子一久,师兄们也渐渐接纳了她这个师妹。
距离那次皇城之乱已经过去了三年,木宛之不知道那次死了多少人,只记得师父带着众位高手离开皇宫时,连着自己也不到三十个人。
奇怪的是皇帝这次不但没有封闭消息,还任由这件事在民间流传,对于那次活下来的人都是好事,朝廷的赏赐自然不必说,更是被百姓口口相传,甚至有两个还入朝当了武将。
这些木宛之都能理解,只是皇帝派人替柳亦舒操办了后事,听说翻修了一个荒村的一片墓穴,就让木宛之有点摸不着头脑。问师父,也是笑笑不说话。
至于江寒,那天师父与李前辈分别之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至于说了什么自己也没听见,后来李承剑就带着昏迷不醒的江寒,消失在了开封府,自己再也没有了江寒的消息。
“徒儿,在想什么呢?”苦树出现在木宛之身后,因为是俗家弟子,木宛之并没有法号。
“师父,徒儿在想,那日的事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木宛之赶紧扶住了拄着禅杖的苦树。
“江施主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李兄也不是那么不讲理之人。”苦树笑了笑,这个徒儿他十分满意,慧根不错,就连武学都是难得的奇才,可惜就是起步太晚。
“徒儿想下山一趟。”木宛之突然说道。
“去吧,也该给你的老父亲尽孝了。”苦树没有阻拦,该教的他都教了,把木宛之留在身边反而耽误了她,“没什么事,不用回来了。”
“师父。”木宛之有些伤感,毕竟苦树对她很不错,又带着自己接触了另一个世界。三年来朝夕相处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去吧。”苦树笑了笑,离别的场面,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经历不少。
落雨山庄。
“庄主,您别喝了。”张墨一把抢过李承剑的酒坛子,把坐在地上的李承剑扶了起来。自从庄主从皇城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那躺在床上三年不吭气的江寒,可真是苦了他张墨。
张墨有些心疼这个年迈的男人,李承剑一次醉酒的时候张墨知道了李清竹的事情,懊悔不已,却是不敢一醉方休,毕竟现在整个落雨山庄,除了一些负责生活起居的下人,也就只剩他一个神志清醒的了。
张墨把李承剑怀里的荷包走给李承剑往怀里塞了塞,他认识那个荷包,是小姐的,后来李承剑在江寒的衣襟里找到了这个荷包,便每日带在身上,酗酒度日。
“张墨啊,来陪我喝一杯。”李承剑揽住了张墨的脖子。
“庄主,江寒醒了。”张墨拍了拍李承剑的背。
李承剑仿佛被雷击了呆立在当场,随即一把扔掉手里的酒坛子,整理了整理头发,“带我去见他。”
江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自己从没来过,却感觉有点熟悉的屋子里。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正当江寒尽力想翻个身的时候,张墨带着李承剑走了进来。
“你醒了。”李承剑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李前辈。”江寒的声音有些奇怪,许是三年没有说话的缘故,“清竹她。”
“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了,这三年我想明白了,这是丫头自己的选择,做为父亲,我不能为难她深爱的人,何况你还救了我的命。”李承剑看着江寒左臂空荡荡的衣袖,满脸唏嘘。
“三年?”江寒沙哑的声音透漏着一丝不可置信。
“是的,江兄弟,你已经昏迷三年了。”张墨有点惋惜的看着江寒,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
“江寒,你好好恢复,等你好了,带我去见见清竹,我想她了。”李承剑似乎不愿和江寒说太多话,转身离开了。
江宁府,桃花林。
“清竹说她喜欢这里?”李承剑看着被杂草掩盖的荒坟喃喃说道。
“是的,她说她喜欢桃花。”又是一个晚春,可是那一切在江寒脑子里就像刚刚发生,又是漫天的桃花,可是却已经看不见那个笑着问他要两只桃花的姑娘。
“张墨,我打算陪着我的女儿,落雨山庄就交给你了。”李承剑的话把二人吓了一跳。
“属下明白了。”张墨抱拳朝李承剑鞠了一躬便离去了。
“江寒,你走吧,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女儿。”李承剑挥了挥手不在理会江寒。
江寒把坟头的杂草清理干净,折了几只桃花放在坟前,把包好的墨柳埋回了原来那个位置,低声言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几日之后,张墨带着几辆马车和几个仆人出现在了李承剑面前,李承剑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巫州。
“乖孙女,来爷爷这,爷爷抱。”江云在两年前就已经到了天元客栈,得知温忆南怀孕后便留了下来。这两年多一直照顾着温忆南母女二人。
温忆南看着这个与江寒极其相似的老人,笑了笑,“柔柔,到爷爷那去,妈妈要忙了。”温忆南等了三年都没见到江寒的人影,皇城的事早就传遍大江南北,虽然温忆南一直不相信江寒就这么死了,可是这三年要不是有柔柔在,她怕自己熬不过来。
江云知道江寒做的没有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样活着,只是可怜了这母女,柔柔长的越来越像江寒,江云每日看见孙女就想起自己那个不孝的儿子,虽是恨不得拍死他,但是想他回来也是真的。
江寒在不远处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一时间竟不敢走上前去,看着自己的老爹和那个小女孩,江寒有些恍然,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温忆南刚打算去隔壁买点煲汤用的香料,就看见了站在哪里的江寒,手里的铜板掉在青石板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怎么了,儿媳妇。”江云一扭头就看见了在那不知所措的江寒,抄起凳子就冲了出去。
两年后,桃花谷。
“爹爹,这是谁啊。”江念竹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桃林的寂静。
江寒看着多出来的一座新坟和旁边破旧不堪的小院子,叹了口气“这是你的一个爷爷和阿姨。来,磕个头。”
“江兄弟你来了。”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张大哥,李前辈他?”江寒有些惋惜。
“嗯,去年走的。这小姑娘是?往年怎么没见过。”张墨看着江寒旁边的小姑娘。
“这是我女儿,念竹,叫叔叔。”江寒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叔叔好。”江念竹怯怯的看着张墨,张墨一脸的大胡子有点像阿娘故事里的山贼。
“念竹,念竹,好名字。”张墨想捏捏江念竹的脸蛋看到江念竹的眼神又赶紧收了回来。
“张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寒看着一脸尴尬的张墨笑道。
“我也没别的地方能去,落雨山庄也被我卖了,就在这陪着老爷和小姐呗。”张墨看着二人有些唏嘘,要是小姐还活着,那多好。
江寒往李清竹坟头放了一壶酒,是他从锦如那讨来的,“清竹,这是锦如托我带给你的,我先走了。明年见。”
大悲寺。
“师父。”木宛之听到师兄传信就赶紧赶了回来,苦树弥留之际就是想见见自己的小徒弟和江寒,只可惜,这么多年不但江寒没了消息,就连落雨山庄也物是人非。
“徒儿,你这次这几年可曾有李庄主和江施主的消息?”苦树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早些去落雨山庄看看了,还榆木疙瘩一样等李承剑打开心结。等来的只是落雨山庄换了主人的消息。
“没有。”木宛之一直没有嫁人,“徒儿一直在寻找,也没有二人的消息。”木宛之去过巫州,只是巫州很大一只没有遇到那个男人。
苦树看见木宛之脖子上那半枚铜钱叹了口气,“徒儿,不找了。别误了你一辈子。你自己已经是个大侠了。”
“师父,徒儿只是想再见一面。”木宛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她是相见江寒,还是相见那个送她半枚铜钱的少年。
时隔五年,开封府的大悲寺又传出了三声古老的钟声,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大悲寺的苦树禅师圆寂。
两种日子一
两种日子(一)
开封府
苦树圆寂后,木宛之再次回到了父亲身边,说书先生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木宛之并不快乐,自己的闺女从小的武侠梦好不容易实现,可是江湖已经不是那个江湖。他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
“宛之,为父走后,你一个人要受苦了。”说书先生剧烈的咳嗽使得满是皱纹的老脸显现出异样的鲜红。
“爹,你别瞎说,你这就是染了风寒,过几日就能好。”木宛之看着窗外的大雪有些不确定,自己和爹爹已经离开皇城附近住在大悲寺下村庄很久了。自己爹爹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自己虽然是尽得苦树大师真传,却不是行医救人的料子。
“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爹不怕死,只是这一辈子还没带着你享福,身体就不行了。”说书先生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晚来得子,却带着木宛之颠沛流离二十载,有些愧疚。
“爹你别说了。”木宛之低声的啜泣起来,毕竟短短时间内失去两位最为亲近之人,谁都受不了,何况她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子。
“不行,爹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必须和你说清楚。”说书先生倒是一脸释然,“我家闺女学到了真本事,不用再和以前一样靠这张嘴吃饭了,爹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人生大事,女孩子总是要找个人照顾的。”
木宛之听到说书先生的话有些怅然,自己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还有些不甘心。
见自己女儿不说话,说书先生有些急了,挣扎着坐了起来,“你还是想要去找那江寒?虽然江寒是我父女的恩人,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侠,只是他都不一定还活着,闺女你可不要耽误了自己。”
“爹,你说什么呢。”木宛之有些生气,她不是气自己爹爹,只是气自己到现在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执着与找到江寒,“我只是觉得毕竟是我们的恩人,总要知道恩人的消息的吧。”
“你。。。”说书先生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爹你躺好,我出去给你抓药。”哪里需要抓什么药,大悲寺带下来的药都治不好自己的爹爹,何况是寻常药店,木宛之只是找了个理由躲开了父亲的追问,走到小河边,河面早就结了厚厚的冰,木宛之走在上面,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有些怅然。
自己父亲的病她自己也知道,只是她不敢面对,先是失去了师父的她,要是再失去父亲,她真的不知道这漫天大雪的天气,哪里还是温暖的。
巫州
马上就要过年了,天元外出谋生的人都回到了小镇上,天元客栈的生意也热闹了起来,毕竟小镇上就这么一个看起来像点样子的客栈,老板娘又美艳的不可方物,虽然前几年便有一个断臂的男人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但还是不妨碍他们来这里喝上两口小酒,一饱眼福。
“忆南,酒热好了没?”江寒已经习惯了跑堂这个伙计,以他的身手就算了失去了一只胳膊,这点活计也是不在话下。
“好了,你进来拿,我忙。”温忆南手不断翻炒着,马上过年了,正是生意最好的几天,江寒和老爷子又不会做菜,只能她多受点累。
江寒从大堂跑到厨房,给温忆南擦了擦额头的汗,“看把你累的,晚上我给你好好捏捏脚。”说完便端着酒又赶紧跑了出去。
江念竹则是跟着江云在后院堆起了雪人,巫州的雪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小孩子开心好一阵。
“爷爷,雪人会冷么?”江念竹搓了搓红扑扑的小手,贴在了江云通红的脸上,奶声奶气的问道。
“乖孙女,雪人怎么会冷。”江云一把抱起了江念竹,把江念竹的小手塞到了自己脖子里,“雪人就喜欢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合适的季节,就像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舒服的时光。”
“爷爷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江念竹的小手可不安分,从江云脖子里抽了出来,一会摸摸江云的脸,一会又想接住漫天飞舞的雪花。
江云除了中间回过几次小岛,祭拜江寒的母亲,其他时间便都是围着自己的孙女转圈,对于这个年纪的江云,这的确是他最舒服的事情。
江寒从落雨山庄回来后,就简单的和温忆南操办了婚礼,这个镇子大部分人都已经记不清江寒的模样,更何况江寒回来的时候还少了一只手臂,都以为温忆南是等不来那个大侠了呢。
这一晃几年,过了年江念竹就六岁了,江寒也曾想过去看看老朋友,只是每次看着每日尽力都想把日子过好过平淡的温忆南,江寒每次话到了嘴边都咽了下去。
夜里,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一家子也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吃顿饭,屋外的雪就没停过,但是温忆南说,巫州这里每年都是这样,江寒不是很喜欢下雪,总觉得灰蒙蒙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倒是江念竹看着屋外的飘落的雪花,吃饭都比平时香很多。
“过了年,念竹是不是该上学了,认认字,读点文章总是好的。”江寒扒着饭,一脸询问的看着温忆南。
“我早就找过了,要是都像你,什么都不上心,这个家还不知道成什么样。”温忆南白了江寒一眼,但是并没有责怪。
江寒听闻,讪笑了两三声,埋头吃饭。
“可是没有先生愿意收女学生。”温忆南有点伤感,自己也没什么墨水,那几个字还是后来养父教自己的。
听到这话的江云眼里金光一闪,一拍桌子,“儿媳妇,别怕,别人不教我来教!”
江寒一拍额头,心想“完了,希望忆南不要答应。”
“爹肯教再好不过了。那就先让爹带念竹读书认字。”温忆南松了口气,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公公颇有儒雅之风,腹中的学识不会太差。
江寒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江云一脸威胁,也就闭上嘴,不在说话,只能默默祈祷江念竹自求多福。
“江寒,把我们江家的传家宝拿出来。”江云放下筷子朝江寒伸了伸手。
“在忆南那。”江寒眼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传家宝?”温忆南有点晕,她不记得江寒给了自己什么传家宝之类的东西。
“李太白诗歌全集。”江寒用手扶着额头,一脸尴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