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暗流涌动
郑小简冲出办公大楼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另类。
窄裙白衫,成了人们眼中一道奇怪又亮丽的风景。
尤其是那双没穿鞋的脚。
此时的梅澜江正好是三月初,江南已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而梅澜江的三月,依旧寒风习习白雪飘飘。
昨天晚上飘起了小清雪,不大,却挂满了树枝,引得一些喜欢摄影的人上下左右地拍摄着。
人们穿着厚厚的大衣还有手套、帽子,匆匆而行。
忽然有几个学生样的少男少女,穿着亮丽而轻薄的衣服,在她眼前呼啸着跑了过去,他们手里拿着糖葫芦,嘻嘻哈哈打闹着,刮起一股青春的风暴。
郑小简出来的太突然了,办公室里二十四、五度的温度,让猛一出来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瑟瑟发抖中不知何去何从。
比天气还冷的是她的心。
她的包,她的钱都遗忘在了办公室里,她就像是被净身出户的女子,站在风中,诺大的一个城市,自己却没有落脚之处,像飘飞的雪花无依无靠。
如果不是技术科的曾伟从外面匆匆回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两人站在一起,好像错乱的季节。
郑小简有些慌乱地张囗管他借了钱,平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点头打招呼。
曾晓伟比她大两岁,已然是孩儿他爹了,他的帅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而且他也常常觉得自己就是公司第一帅,谁敢在他面前说自己第一他跟谁急。
他的本职工作是技术员,也是文娱骨干,是单位的活跃份子。
他想也没想就把钱夹掏了出来,不错眼珠地看着她不对劲的脸问:“你怎么了?要多少?”
郑小简怕了,她怕那个疯女人再一次冲出来。
于是像强盗一般夺过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搜罗一空,连钢镚也没给他留……
她把没钱的钱包扔给曾晓伟,里面还有银行卡和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曾晓伟想把外衣披给她,而郑小简已冲着大街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我会还你的,谢谢!”
小曾已然看出她不对劲了,脸上已然浮肿,神情憔悴,而且这么冷的天,居然连大衣和鞋也没穿……
郑小简打上了车,去了一家自己常有业务往来的宾馆。
郑小简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家是回不去了,父母一定会挖地三尺问个明白,尤其是母亲。
问题是她到現在依然迷茫……朋友亲戚她也不想,那种让人同情的目光让她想想就怕。
她只好入住宾馆。
小秘的优点就是可以利用工作之便,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服务。公司原本接待外来客户的活儿,基本也让她全包了。
也不是什么高档的星级宾馆,其实就是快捷酒店,一天百十来元。
曾晓伟的钱包里竟有三百多元。
因为没带身份证,也因为这家宾馆是她接待外地客户常来的地方,她找了个熟人,说自己有事需要静……静静地办公。
郑小简的工资每月只有几百元,让她拿出百元住宾馆,平时她想也不敢想,这次也只能住三天。
她祈祷,只要脸上的肿能消,她就乖乖地回家。
宾馆的前台是与她关系交好的张姐。
她看着她的脸,却什么也没说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安静的房间,然后悄悄耳语说:
“住着吧,我给你打五折,现在人不多,如果想跟我说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郑小简真想给她磕一个,到了这个境地,给她一丝的温暖她都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不管她怎么慌,进宾馆之前她还是去了药店买了一大堆内服外涂治淤青的药。
郑小简洗了一把脸,静静地坐在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脸已然开始变形,原本白皙滑嫩的肌肤,开始往起鼓,眼睛也有眯成一条缝的趋向。
还好,始终没见血,鼻子完好无损。
郑小简把脸上抹得像要唱戏的白脸,但她的心一直关注着别在窄裙上的BB机,那是她现在与外界唯一的联系纽带。
郑小简给家里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说出差。
没等母亲再问,她就把电话挂了,显得很匆忙的样子。
接下来,她觉得,怎么说当事人也该闪亮登场了吧?但没有,她的呼机好像欠了费没了电一般,死一样的沉寂。
郑小简当然睡不着了,跌落楼梯的疼痛开始发作,扭了脖子伤了腰。
她简单的洗了一个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吃了几粒去痛的药,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过了一遍。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又过了一遍,当她过到第五遍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有人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自己想也没想高高兴兴地跳了进去……
当所有的过程一幕一幕在眼前上演的时候,那些不经意的过往好像乱箭一样向郑小简袭来时,她有些不寒而栗。
这坑在一年前甚至更早就挖好了。
自己是怎么一步登天来到了老总的办公室?当初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年轻勤快,年轻有为——狗屁!
自己就是替罪羊,一切都在为今天的戏码做着充分的准备。
郑小简悲哀地想,当初的自己以为是恰逢其时伸手就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呢?她苦笑着拿起呼机,真想把它狠狠地摔个稀巴烂。
第197章 困兽犹斗
听了姚青青的话,郑小简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想让自己不战而退。
这不是某个科室,如果是,她这么说,郑小简真要考虑考虑了,因为她掌握着大权,但副总这个级别可不是她所能干扰得了的。
姚青青原来还没死心,她的重点在她身上,她早就知道郑小简已不是昔日的小女孩儿,她已然是个大厂长了。
但她内心知道郑小简是不喜欢总部的氛围的,反正她还想做困兽犹斗。
郑小简当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于是故意谦虚地说:“没办法,赶鸭子上架。”
郑小简不敢久留,她怕姚青青说出什么不让她干的话,到时候,就算自己听她的,她们也会闹得不欢而散,于是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溜之大吉。
姚青青在后面叫了她好几声,郑小简拿着手机,很急的样子跑了。
郑小简忐忑不安地坐在车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可是公司最高级别了,自己到底能做什么?真的成了花瓶?
姚青青明显不想让自己当副总,以她的性格应该是势在必得。
想起自己进袁总办公室时姚青青说的话,她要是极力反扑呢?袁野为什么如此着急地让自己走马上任?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姚青青到底是想当副总,还是吃醋袁总的移情别恋?如果自己真的当上了副总,她要怎么对待自己呢?
她们俩一直保持着面和心不太和的状态,但也没出过什么状况。
郑小简在水泥厂的事,姚青青几乎没有干扰过。这对郑小简来说,已然很不容易了,因为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
她是知道袁总是喜欢自己的……
郑小简脑子乱极了。
公司是有自己的死党,比如张俊峰,比如曾晓伟……
可公司也有自己的死对头。
张华胜是自己的死对头,张芸艳也是。
还有那两个原来化验室的男女孩的家长……
郑小简在水泥厂整整三年了,她觉得自己的能力也已然发挥到顶点,她早就想离开水泥厂了。
主要觉得自己好像可有可无了。
柳大志的能力被激发了,成了郑小简最有力的助手,而曲兰兰派来的许国良,也是一个不错的副厂长。
他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传递坏消息,郑小简能与曲兰兰之间没有一点利益上的纷争,应该是得力于他的左右逢源。
尤其是王宜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郑小简一直在培养她,主要是告诫她,一定要学好知识,不要被新机器所束缚。
郑小简在车里想着心事的时候,袁野的车开了过来。
她看郑小简还傻傻地呆坐着,就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要么就是天上真的掉下了馅饼,要么就是地下挖了一个陷阱……
他哈哈大笑着,在郑小简的眼前开了过去,那个五颜六色的女孩儿,好像搂着他的脖子……
郑小简也觉得有点失态,自己就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吗?
手机响了起来,张俊峰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你可真行,我据理力争才让你当上了副总,你竟然连我这尊寺庙你拜也不拜?
郑小简带着哭腔说:“不是不拜,是懵了,正转向呢,我现在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这回轮到张俊峰笑了,他说:“你往上看。”
郑小简赶紧下车往上看,张俊峰正往下看。
张俊峰对着电话说:“我看你呆了半天了,行,原谅你了,赶紧收拾收拾吧,咱们现在可是平起平坐了。
我就说,你早晚有一天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是副总。”
“你以为呢?”郑小简重新回到车子里。
“我的助理。”
郑小简哈哈一笑说:“放心吧,我愿意挂着副总的名,给你当个好助理。”
张俊峰说:“这可是你说的话,别忘了,我录了音了。”
郑小简连说好几个好。
郑小简开了车,心情超好,她把车直接开往水泥厂。
郑小简到了水泥厂,立刻召开会议,到会的一共五个人,其中有柳大志和王宜春及曲兰兰派过来的两个人。
在水泥厂里,她已然能呼风唤雨了。
郑小简把自己马上要到总部报到的事说了,然后看着王宜春。
郑小简不止一次说自己不会在水泥厂久留,但她一干就是三年多。
现在,是她付诸承诺的时候了。
几个人完全没想到,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突然了。
他们当中所有人都知道郑小简要走,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要到哪里去。
今天,她突然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郑小简可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让王宜春接管水泥厂。
在会的几个人再一次愣住了,包括王宜春自己。
郑小简马上说:
“我这么做并没有私人原因,王厂长在这里时间最久,对这里的情况也最了解,很多工人对她的领导方式也极为适应,她现在所在的砖厂也被她带动得有声有色。”
柳大志的脸色很显然有些僵,在他的感觉里,他和郑小简走得更近。
郑小简当然明白柳大志的心里活动,立刻又宣布说:
“如果柳大志想去砖厂,可以转过去,也可以原地不动继续做副厂长,你们身上的担子都挺重的,副厂长也并不轻松。”
柳大志万分不解,他怎么也没想到,郑小简到最后选择的竟然是王宜春。
曲兰兰派来的两个人,只有听的份,他们要想掌控这里,还需要许多的时间。
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件事,而且以郑小简和曲兰兰的关系,曲兰兰对郑小简几乎就是言听计从。
郑小简也不想解释,而是说:“这件事还要得到曲兰兰的同意,但我的意向就是如此,王厂长的水平不用我多说……”
曲兰兰带过来的两个人,基本上处于别人提议他举手的状态。
王宜春和柳大志都有些懵,但郑小简说的话现在就是圣旨,在水泥厂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好使的。
王宜春有些小激动,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呢?
柳大志有些小失落,但他知道,这一切无法更改。
他原来就是王宜春的手下,对王宜春他还是敬畏的、服气的。
第198章 一一化解
会议开得很短,郑小简知道这就是扔了一颗炸弹,就像在总公司一样,自己也被炸得晕晕乎乎的。
现在的王宜春和柳大志也是如此。
开完会,王宜春第一时间到郑小简的办公室,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自己。
郑小简说:“这个厂子本来就是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现在只不过是交还给你罢了,还记得我一直说要离开这里吗?”
王宜春点头。
郑小简说:“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想还你一个人情的私心也在。你现在带一个孩子,生活质量大不如从前,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错,但总不至于伸手要钱吧?
还有就是你能从场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没有工作的功劳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王宜春有些感动,说:“现在的人谁还会拿承诺当回事呢,你一直说要把水泥厂交给我,我压根就没信过……”
水泥厂换成了你和曲兰兰后,我真的特别的后悔,觉得我就是引狼入室,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人呀,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能怨天怨地怨别人,我那时候甚至想,就算玉石俱焚也不应该让你把自己的水泥厂卖给别人,现在想想太可笑了。
回到水泥厂后,我对你的一切都理解了,真的,认识你真是幸事。不然……我还不知道沉寂其中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呢……
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把水泥厂干出个样来让你放心,让所有质疑我的人闭嘴。”
郑小简笑了,说:“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王大厂长。”
王宜春意气风发地离开了,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看着王宜春离去的背景,郑小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仅出于私心而还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水泥厂,而是欣赏她的才干。
在感情上,她是有些痴迷,但无伤大雅,但凡有可能,郑小简还想让她做自己的左右手,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王宜春前脚刚离开,柳大志就进来了。
郑小简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了。
柳大志进门就坐在郑小简的对面,开门见山地说:“简厂长,我知道你和王宜春的感情,但也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感情用事了。
我承认她有工作能力,但几年下来,我不输给她……”
郑小简先不说话,就等着他把心里的埋怨一股脑儿地说出来,说了半天,柳大志问郑小简:“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认可我的工作能力还是质疑我的人品?”
郑小简这才说:“都没有,你们俩的工作能力不相上下……”
柳大志立刻插嘴说:“那什么被选择的人不是我?”
郑小简说:“你没有王宜春的资历老,虽然我更不行,但我的招商让我站稳了脚跟,你和王宜春相比,她的优势比你大。
一是我刚才说了,她资历老;
二是她原本就是真正的厂长,王建忠只不过是傀儡;
三是曲兰兰见过她,对她的能力大加赞赏,这样我也好说话;
四是我和你的关系不错,如果强行把你推上去,是有嫌疑的;
最后一点就是在服众方面,她也比你有优势,一个厂长,要有全局观……我不是说你在这方面差,但毕竟这里的工人都是这个地方的人,你与他们太熟悉,有些事反而不好办……”
柳大志想了想说:“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什么话说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郑小简说:“你能把心里的不舒服告诉我,我觉得就是信任我。
砖厂的工作并不容易,你要是在砖厂历练几年,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希望你能接管这个厂子。”
柳大志想了半天才说:“好,我接手……”
郑小简想了想,又说:“我现在要去总部了,将来一定需要身边有自己的人,我不是搞拉帮结伙的人,但真正做起事来,身边没有自己的人肯定不行。
无论是你还是王宜春,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最有能力的人……”
郑小简把这样的话放出去,当然是想平息柳大志内心的不满,但这也不是假话。
也许分公司还有好多人是有才能的,但自己不熟悉,不了解,也只能在自己的身边找可靠的人了。
柳大志离开了,郑小简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其实她的内心波澜起伏。
这个小小的水泥厂承载了她太多奋斗的历程,也带给她无限美好而又破茧重生的力量。
她不敢想,回到总部她能做什么,很显然,这次总部的招唤并不是十分光彩的,为了……但她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一种执念,就是回总部。
她没想用副总的身份回,她只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她应该呆的地方……
原本她想,在一个科室里当个头,也能把自己想做的事完成,就是自己未来要做的,没想到,竟然坐上了副总的位置。
袁野特意说她是副总里的最后一个,郑小简才不在乎这些事呢,她总觉得事在人为,排在第一什么都不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打了一圈电话,当然了,有些是必须打的,比如王建川、罗双喜还有张俊峰……
白天的时候,有些怠慢姚青青了,一定要找个时间补上,但找她的日期可以往后排,自己必须走马上任后再说。
自己真的回总部了,最闹心的人肯定是姚青青。
郑小简想了想,觉得张华胜和他女儿张芸艳知道自己当上了副总,估计心情也不会好,也许又要搞一些小动作。
她要踏回的是总部,那是一个没有真本事或排山倒海一样的冲劲就无法立足的地方,她还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她打给了自己的丈夫谢远行。
谢远行听了,沉默了几秒钟,问她觉得好还是不好?
结婚三年了,他们彼此之间早就有了默契,果不其然,谢远行说:“我高兴你能回到市里上班,这样就不用一天要开近两个小时的车子了……”
郑小简沉默。
谢远行总是担心她每天开车上班,他说车祸率是低,但你天天开,一天两个小时,这概率就加大了……
郑小简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有时也坐坐公交车甚至让他开车送过自己……
但她回了总部,而且还是副总,在水泥厂的轻闲就不在了,要忙碌了吧。
这可能是谢远行最大的担心。
第199章 变故
郑小简把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曲兰兰。
她所做的所有决定都必须要得到曲兰兰的点头和认可。
三年里,郑小简与曲兰兰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她说什么,曲兰兰认可什么,当然了,这是指工作上的关系。
在私人感情上,她们的交流反而少了,因为不可能把工作上的事不搅和其中。
两人聊天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聊着聊着,就聊上了工作,而且越聊越欢,反而促进了两人聊天的话题。
郑小简问曲兰兰,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曲兰兰当仁不让地说,还不是我迁就你?
郑小简想了想,还真是。
自己要离开水泥厂了,即有高兴的心情,可以跟曲兰兰恢复到从前,又有一些不舍,曲兰兰是自己坚强的后盾,没有她的帮助,也许自己一事无成。
她打电话,刚把自己上调的事说了,曲兰兰就笑了,说:“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就觉得一个小小的水泥厂不是你的栖身之处。”
郑小简立刻把王宜春和柳大志的调动说了一遍,曲兰兰连停顿都没有,就说:“一切按你说的做。”
郑小简感慨地说:“这三年来,我最怕的就是我们之间会因为工作上的事而生分了,但一点都没有,你的功劳占百分之八十九……”
“什么百分之八十?你也太小器了,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九……”曲兰兰笑声隔着手机都挡不住。
“百分之百行不行?算我霸道了。”郑小简回应说。
“没想到你真挺霸道的,连要走了权利还不下放,回到总部可要用心了,那里可不是一个小厂子所能承载的。”
“就是一个副总,而且还是因为占了性别的便宜,别太当回事。”
郑小简必须这么说,因为袁野就是这么交待的。
“那也不容易,你就珍惜吧,你和我不一样,我算是一手遮天了,你可不行。”
“要是你是我们公司老总多好……”郑小简是真心这么想的,那样自己可就如鱼得水了。
“别做梦了。”
“明白。对了,你现在怎么样,我一直忙,连你的私事都很少关心了。我的干儿子怎么样?要不咱们变亲家算了。”
“我儿子一看就是小‘色鬼’,在幼儿园里就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你女儿要是长得闭月羞花,那我这个当婆婆的一定同意。”
郑小简气得骂了她一句,说:“算了,有你这么个老婆婆,我女儿还是算了吧。”
郑小简又问她跟岳峰怎么样?
自从他们家出了那样的事,郑小简也不好深问。
曲兰兰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花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郑小简才挂断离开。
郑小简第二天就报道上班了,袁野做了简短的欢迎小会。
张华胜不以为然,胡月古也淡定不语,只有张俊峰热情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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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曲兰兰说的老样子,还真不是真话,她知道郑小简现在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她不想给她添堵。
她能原谅岳峰第一次出轨,绝不会原谅第二次。
第一次自己参与其中,不管怎么不高兴,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但再有一次,曲兰兰觉得自己的婚姻之路算是走到了尽头。
事业上再荣耀,没了家也算不得成功。
曲兰兰接手公司后,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对岳峰的关心自然就少了,岳峰也变得忙碌起来,一开始曲兰兰完全没当回事。
他们的感情也恢复到了从前,这让曲兰兰放松了警惕。
当一切都步入正轨后,曲兰兰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不对劲。
岳峰应该在外面又有事了。
所有的事都是从一场拆迁引起的。
曲兰兰接手岳氏家族企业后,岳峰的地位直线下滑。
为了扬眉吐气,岳峰主动要求参与新的房地产项目。
就是他们承接了一处城乡结合部的重新改造连带拆迁工作。
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最主要的就在拆迁部分。
谁也不想接手,这份工作要是做起来,一年半载也很难完成,但工期又卡得死死的,于是岳峰主动请缨。
其实,曲兰兰知道他没有一点的把握,但他就要是试一试。
曲兰兰不得不批准同意他接手,但暗地里还是把拆迁的费用适当的放宽。
就是这样,岳峰真的接手后,也变得焦头烂额,这可不是他意气用事就能完成的,具体到每一个细节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难。
为此,他起早贪黑吃住在那个小区范围内,把能说的都说了一遍,把政策讲解得比小学生课本都通俗,但还是有几户成为钉子,死活拨不出来。
事态总算在期限的最后几天完成了,岳峰也被扒了一层皮,曲兰兰问他到底是怎样攻克的,岳峰说一言难尽。
项目正常推进,但岳峰的忙碌一直未减。
刚开始曲兰兰还没觉得怎样,觉得他第一次接手这样的项目,可能有些力不从心,就也劝过他,说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适当的放下手,让底下人做……
岳峰满脸的苦楚,曲兰兰不是不心疼,只是觉得他太要面子了,为了证明自己,这是何苦呢。
曲兰兰想,男人有时真的是太幼稚了,就算真的证明了,他能超过自己吗?
男人有了出息,曲兰兰当然高兴,但他如此的折磨自己,曲兰兰当然心疼了。
等到曲兰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然进入到冬天的时节。
冬天了,这里的冬歇期也就到了。
这是建筑最休闲时期。
工人们全部放假回家,而办公室人员则开始核算、收尾等工作,这是他们最轻闲的时刻,但岳峰依旧忙。
曲兰兰问他还忙什么?
岳峰说不得为明年做打算吗?
曲兰兰又不是外行,她心知肚明,但看岳峰什么都不想说的份上,也就不再逼问了,但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曲兰兰有轻微的洁癖,而且对味道有着不同于凡人的敏感。
在大学的时候,郑小简就骂她是警犬……
她能分辨出很多别人忽略不计的味道,郑小简他们就算去了海鲜店,也不会觉得味道有什么异样,但她就是不行。
第200章 怀疑
大学宿舍里一共六个女孩子,最神的就是,她不用问,就知道宿舍里每个女孩子的生理期。
她曾偷偷跟郑小简说,说xxx的生理期太长了,几乎要八天……那味道。
曲兰兰在大学期间,几乎在外面都要戴口罩,她说这气味……真是一言难尽。
郑小简从未有这样的烦恼,她的鼻子好像只能闻到应该闻的味道……
曲兰兰的怀疑就是来自她对岳峰身上若隐若现的陌生气味,是一种廉价的化妆品,而且不只一次的出现过。
一开始,曲兰兰以为他为了应酬去了某种场所,后来发现不对劲。
就算他真的到了特殊的场所,也不可能只沾染一种味道,应该是混和体,但他身上不一样,就是固定的一种味道。
有一次岳峰在工地一呆就是十多天,两人一见面岳峰就想和她亲热一番。
曲兰兰被岳峰一把抱住,曲兰兰正想说让他洗洗的话,忽然,曲兰兰在他的头颈里闻到那股她现在已经有些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或者是香粉味。
曲兰兰很少用这类东西,就算用,也是名牌加品牌。
名牌香水的味道似有若无,非常温馨,而岳峰身上的则不然,她能准确地判断出这是一款廉价的化妆品,有着不同一般的刺鼻味。
应该是茉莉的花香。
她一愣,呆呆地看着岳峰,心一点点沉下去。
抱住岳峰的手松开了。岳峰正在激情期,还在抱住她不放心,但曲兰兰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岳峰看她突变的脸,有些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去卫生间。
曲兰兰在马桶上坐了半个小时,岳峰在门外叫得欢。
曲兰兰蹲得腿都酸了,但比腿酸的是心酸,而且酸的要命,鼻子也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来五脏六腑都酸了。
自己拼了命地工作,为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降服了叔叔伯伯们,岳峰又故技重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太对不起自己了,自己为谁辛苦为谁忙呢?
曲兰兰就着泪水一遍一遍回想自己的不容易,她怎么都无法原谅岳峰的行为。
自从他们出了那种事后,曲兰兰觉得自己做得算是仁至义尽了,从不在他面前旧事重提,孩子在两家老人那里,他们每周都回去看望。
自从岳峰的父亲去世后,孩子基本就放在曲兰兰父母那里,而婆婆太思念孙子了,经常去曲兰兰的娘家。
孩子越来越像岳峰了,这让婆婆十分高兴,她常说,看着睡在身边的孙子,感觉就是自己的孩子,就是岳峰的小时候……
曲兰兰最怕的就是他又去找了舒乐乐。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曲兰兰再也没联系过舒乐乐,也不知道她人在那里。
曲兰兰胡思乱想了好半天,再不见岳峰敲门喊人。
曲兰兰回到卧室的时候,岳峰已经睡了。
她上床,和衣坐着,看着他。
他睡得真香呀,打着鼾声,嘴角还有笑意。曲兰兰想,他可能还在做着美梦,梦中的女人一定不是自己。
一个自己为他拼命的人,整日的与情人厮混,连香水味都上了身……一想到这里,曲兰兰的恨随着酸意涌了上来。
曲兰兰对自己的婚姻有着迷一样的自信,岳峰不管怎么折腾,他都不会想离开自己,那自己呢?
难道就要容忍他如此吗?
他第一次出轨,自己可以原谅他,他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怎么上了瘾还是自己太无能?
曲兰兰想,他不想离婚,是因为他在婚姻中承担的东西太少了,自己呢?
就一辈子守着这份家业同床异梦吗?
这当然不是她的性格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他到底在外面有没有事,要是有,自己这次要下定决心了。
曲兰兰披衣下地,开始寻找岳峰的手机,如果他有事,手机会给出很多证据。
好不容易在他的衣袋里找到,打开,上面有密码提示。
曲兰兰试了无数的号码,比如他的生日,自己的,孩子的。
都无法解开,用结婚纪念日也不行……
曲兰兰越试越烦,他设置了如此复杂的密码也很能说明问题,就是怕自己解开。
自己的手机没有密码,怕的就是他多心。
曲兰兰想亲自来调查老公。
调查岳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对自己太熟悉了。
曲兰兰想找个人盯老公的睄,但这类事一旦有事,自己的脸面怎么办?
丢了钱财是小事,出了大事后悔都来不及。
曲兰兰最近也不是特别的忙,尤其是感觉老公有事,她的心思开始乱了。
岳峰除了身上有些她认为的怪味外,她真的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出轨的迹象。
忙是他的工作状态,对她也一如既往,如果她不抱怨,他常常喜欢在厨房露一手。
岳峰原来什么都不会做,有了儿子,婆婆总说他要学着懂得痛老婆,老婆就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这也没什么,让岳峰把家里的后勤搞好。
岳峰算是个大孝子,听了母亲的话,就开始学做饭,一开始漏洞百出,让人哭笑不得。
比如有一次,他说跟别人学会了挂浆苹果。
就在厨房忙乎起来了,而且还不让任何人观看。
那天好像是过一个节日,两家老人都到了,当婆婆不放心去厨房观看的时候,没把老人家吓着。
只见岳峰带着围裙,眼睛上的眼镜已然什么都看不到了,而那些浆汁全都挂在围裙上,老妈说,这要是不穿围裙,是不是得出事呀……
锅里只剩下苹果块,而糖浆都上了身。
这是岳峰厨艺中的一个段子,大家很喜欢拿出来讲,但现在的他,厨艺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他呵护得有些过了,这让他即自负又有点能力不足,但他也是个听话的孩子。
岳峰从小就喜欢帮母亲做事,是一个心很细致的男孩儿,父亲生病去世,对岳峰的打击非常大。
他把对父亲的全部好都送给了母亲。
曲兰兰对婆婆非常好,这让岳峰极为满意。
曲兰兰一想到这些,就无法下定决心要做什么,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家吗?
第201章 出动
白手起家只是书上喜欢的字眼,真正做起来,那有那么容易,自己真的离开了岳氏集团,估计也只能像郑小简一样,打造一个小小的水泥厂之类的,她当然不甘心了。
与这样的不甘心相比,她的丈夫出轨更无法让她容忍。
舒乐乐与丈夫的事,让她的洁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每次岳峰想和自己亲热的时候,她的眼前都能出现舒乐乐,然后一切都兴致索然。
好不容易,经历了三年多的光景,自己好不容易从泥潭里走了出来,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接纳他,如今又要回归从前吗?
纵然舍不得离开有一万种理由,但丈夫的背叛占据了头一条,曲兰兰想,不要盲目猜测,一定要把真相弄得水落石出,就算两败俱伤,她也要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舍弃的。
曲兰兰不是一个只停留在幻想中的女人,她想到的事,一定要立即行动。
她找到自己的高中同学,说公司要搞文艺演出,她说自己想别出心裁搞点花样。
同学在当地的话剧团,现在已然成了团里的台柱子,她们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这个女生就经常出花样翻新地打扮自己。
有好几次,同学们都没认出她来,让她得意不已。
曲兰兰找到她,她正好在团里排练。
同学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在高中的时候就是班花,他们班有五个女生被评为班花,被统称为‘五朵金花’。
曲兰兰也是其中的一朵。
不管那时候有多漂亮,她们都是纯天然的模样,靠底色一鸣惊人,现在则不同了。
有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五朵金花全部到场,但已然是今非昔比。
最为突出的就是曲兰兰和她了。
那三朵,一个因为生活所迫,变成了家庭妇女,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天天围着锅台转,虽有过去的容颜,但已大有改观。
有个熟悉她的同学说,这是她打扮最漂亮的一次,有一次去她家,根本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就跟保姆佣人一样。
还有一朵,得了一场大病,骨瘦如柴。
最后一朵还保留着原有的模样,但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有人说她从事的职业……
只有曲兰兰和这个女同学,依旧保持着美人的仪态万方。
同学不解地说你现在可是公司的老总,怎么这类事还要亲自上场?
曲兰兰说,正因为是老总才要以身作则,不然怎么活跃气氛?还说就看她的手艺了,越奇怪越猎奇越好,最好所有人都认不出她来。
同学立刻兴奋了,说这是我最擅长的事,于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同学给她化了一个农村妆。
同学整整忙乎了两个小时,说吃饭时间都没有了,曲兰兰说一定请她吃大餐。
两个小时的时间,曲兰兰困得睁不开眼睛,同学说那你就睡一会儿。
曲兰兰是被同学叫醒的。
同学得意地让曲兰兰评价一下妆后的效果。
曲兰兰在全身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村妇女。
她无论如何也没认出自己。
脸上有了高原红,头发也被拉下好几缕,身上穿的是花格棉袄,下身是同样花系的肥大裤子……
曲兰兰傻了,说:“现在真正的农村人也没这身打扮呀?”
同学笑得直不起腰来说:“这是年代戏,我告诉你曲兰兰,别以为自己貌若天仙,穿上这身怎么样?就是头发还有点洋气,这就没办法了,我不好下手。”
接着又笑。
曲兰兰真的无法认出化妆后的自己,那漂亮的脸蛋被化得好像饱经沧桑打上了岁月的烙印……
同学还惟妙惟肖地给她讲解,说她穿上这身衣服,一定要插手走路,而且腿要分开走,就是o型腿的样子……
曲兰兰像她说的那样,将两只手交叉着插入肥大的棉袄里,然后又撇着腿走路……
同学笑得肚子都疼了,说下次同学会的时候,你要是这身装扮,还有没有人说你是大美女了。
曲兰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要是有人还说自己是美女,自己都得脸红。
不知为什么,她停在镜子前观赏自己半天,要是这幅模样,岳峰可能看上自己吗?自己现在这身打扮到他面前,他又会作何感想……
曲兰兰出神了半天,这才佩服同学的手艺,也感叹人间的神奇,自己的美貌又有多少是身外之物添加的份量。
她想起高中同学的聚会,这个女生这次是清纯可爱的小女生,下次又变成了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也变过像今天自己这样的村妇……
人就像化妆一样是善变的。
有的人是容貌,有的人是心智。
曲兰兰把这套行头强行要了去,说完成就还给她,还问了些化妆的重要部分。
同学看她如此重视这份改变,就热心地教了好半天。
曲兰兰如今是什么人物?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人物,虽说同学聚会的时候,不讲地位,但地位这个事实无处不彰显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尤其是同学聚会时,曲兰兰喜欢不露痕迹地说自己买单……
曲兰兰常年做运动,身材保养得很好,该胖的胖,该瘦的瘦,一点也不像奔四的女人。
老公岳峰最喜欢说的话是,曲兰兰是一个美丽女人。
不是漂亮,是美丽。
漂亮和美丽是有区别的。漂亮是与生俱来的,是先天遗传的,是借了父母光的。
美丽则是经过了时间熏陶、经过了岁月的打磨,带着原生家庭的背景和丰富而深厚文化的底蕴,才能让她在举手投足间从容优雅。
这一切,都在化妆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谁打扮为谁忙?曲兰兰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的做法竟然是为了跟踪老公出轨,心里就酸得很。
岳峰到底喜欢上了怎样的女子?
应该是平常而普通的女孩儿,这些就在廉价的化妆品里得到了印证。
她甚至恶意揣测是个农村女孩儿,也许是在特殊环境下的职业女性。
曲兰兰的心很是不甘,想岳峰也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大学毕业生,怎么和一个乡下人搞到一起?
一个廉价的化妆品也许说明不了什么,但也能说明他的品味有问题。
曲兰兰不相信自己的老公会是这样的品味,她决心亲自出马,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第202章 跟踪
天气凉了下来,进入初冬的北方迎来了第一场寒流。
为了证明冬天的来临,第一场雪很快就来临了。
雪花不大,纷纷扬扬好像曲兰兰此时的心境。
曲兰兰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始了她的“调查”工作。
为了不输给自己的同学,曲兰兰临来之前先到了发廊。
同学说她的头发最引人瞩目,原因就是曲兰兰喜欢短发。
曲兰兰的短发是精心修饰的,想让它们变成地摊货,还真的要好好打磨打磨。
曲兰兰来到发廊的时候,这里人不多,只有她和一个上了年纪的顾客。
老顾客应该是和理发师认识,两人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曲兰兰为了改变自己,可算得上是煞费苦心,她没敢去那些高档豪华的发廊,而这种小发廊只有一个理发师。
曲兰兰心情有些急躁,可理发师不急,她慢条斯理给那个人做着发型,曲兰兰急了,说再不给她弄,她就要离开了。
理发师这才搭话说马上马上。
那个老顾客看样是真不忙,一个劲地劝她给曲兰兰先做。
理发师给那个老顾客上了夹子,这才轮到曲兰兰。
她仔仔细细地摆弄着曲兰兰的头发,时不常的还和熟客说着话,边说边停下手里的活儿。
这使曲兰兰有些恼火,她心急如焚,就想把头发弄乱后离开。
她不只一次地想催促她快点,专心一点,可又怕她拿自己的头做实验田,出门就毁了,于是就忍了。
理化师特别吃惊地听着她提的要求,本来曲兰兰的到来就让她有些不解。
曲兰兰的头发非常时尚,理发师一看就知道这手艺不是在像自己这样店里的人所能做出来的。
但曲兰兰却说要把头发变成茅草一样的乱……她就不明白了。
曲兰兰懒得和她解释,理发师不得要领,于是草草了事。
临走的时候,曲兰兰问多少钱?
理发师说十元。
曲兰兰吃惊得不行,扔了十元就离开了。
她每次做头都需要一百以上。
出了发廊,曲兰兰就回到自己的家附近。
岳峰在自己出来的时候还未起床,他昨天又半夜才回来,连话也没说就睡了。
今天早上,曲兰兰问他怎么不起床上班?他说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十点再上班。
十点上班,糊弄鬼呢?曲兰兰早就发现他的不对劲越来越严重了,甚至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曲兰兰说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想用他的手机打个电话。
岳峰立刻警觉地看着她说,有什么事那么重要?你不是要上班吗?办公室又不是没电话。
曲兰兰说你的电话怎么那么神秘?我用一下不行吗?
岳峰说不是不行,是没必要,说完就转头又睡了。
曲兰兰气得说不出话来,以往他们的手机进屋就扔在茶几或床头桌上,现在可倒好,曲兰兰找他手机都得费些时间。
曲兰兰想,要是不把他按在现场,他是没一句实话的。
曲兰兰把头发用帽子遮掩住,悄悄回到家里,果然,丈夫还在睡。
她必须在家里化妆。
曲兰兰悄悄来到他身边,发现手机就在他的枕头底下,曲兰兰了解丈夫,他要是睡着了,很少有人能把他弄醒。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
曲兰兰不止一次拿过他的手机,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但他设置了密码,自己打不开。
这次一样,也是无功而返。
她来到卫生间,悄悄把自己打扮好,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自己打扮成了另一个自己,就是在镜中都认不出来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叫春兰兰或秋菊菊,因为她现在的容貌,与城市没有一点关系。
她把自己遮掩好才下楼,把自己的车开到一个小胡同里,然后回到自家门前。
自家门前对面有一个新开的超市,生意很不错,人来人往的。
曲兰兰进入超市,在临窗的地方买了点小食品,故意无所顾忌地吃了起来。
超市里人不少,没人注意到她。
她不错眼球地看着自己家的大门。
十点.
岳峰真的出来了。
曲兰兰马上也跟出来,坐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朋友的车,跟了上去。
在曲兰兰的心里,她没指望一击成功,至少要跟五、六次吧,但今天的结果好像很好,因为在一个岔路口,岳峰径直开了过去,而没转向公司的方向。
他要是上班了,那自己今天所准备的一切都白费了。
曲兰兰觉得有戏。
曲兰兰化着妆,开着朋友的车,她心里有底,不怕被岳峰认出来,所以跟的挺紧。
曲兰兰知道这是一段不短的路,于是,打开了车子里的音响。
一曲吉他曲缓缓流淌出来,它没有紧锣密鼓的节奏,也没有小提琴悠扬,是她最喜欢的中性音乐,这音乐常常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成为心灵的慰藉。
曲兰兰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曾经有过的激情早已灰飞烟灭,她的所有所思所想都扔在了职场里,在对岳峰的问题上,她是有责任的。
她回家越来越晚,对岳峰的关心越来越少,在家的话也越来越少。
她终于明白,过上如此有高品质的生活和高端地位的自己,都是有代价的……
车子一个急转弯,让曲兰兰停止了冥想。
车子开出大约二十多分钟,就来到了他开发的地界。
现在是冬天,这里已然是一片萧条,根本也不会有人来这里,他来这里要干嘛呢?
曲兰兰心里一惊,他不会真的是找了一个市郊的妞吧?
什么也别想了,跟着就是。
岳峰的车子很快继续往前开,又过了十多分钟,就来到市郊最大的农贸市场。
他把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步入市场。
岳峰边走边打电话,好像还很急,曲兰兰想把车停在他的车子边上,又怕一会儿上车碰到,她只好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像样的停车位。
市场外面太混乱了,车子停的到处都是,曲兰兰为了出去的时候方便,只能找到一个可以随时出去的地方。
当她也步入到市场里的时候,岳峰早就没了影子。
而曲兰兰的装束,倒是和这里很是妥帖。
第203章 农贸市场
曲兰兰第一次逛这样的农贸市场。
这个市场很大,虽不是正热闹的时间,但因靠近中午,也有不少人来人往,它更像是五彩缤纷的万花筒。
来来往往的人,把这里装点得色彩缤纷。
曲兰兰无心观察周围,她的心思都在岳峰身上,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很好的深蓝色的大衣,在这个环境下,应该是很突出的。
果然,正当曲兰兰东张西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往回走的岳峰。
她赶紧闪身躲到一个小亭子间里,看岳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市场。
她想起自己的一身打扮,她根本不用躲避他,就算在他眼前过,他一定不会认出现在的自己。
曲兰兰想自己是跟他回去还是?回去几乎就是回单位,但要在这个市场里找一个不知道容貌姓名的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曲兰兰决定碰碰运气。
所有问题都出在这个市场里。
这个市场,离岳峰开发的地方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他是在拆迁的时候认识她的?
她到底是谁呢?
自己跟丢了,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易了,曲兰兰觉得自己要深入其中,也许就能找到目标。
想找到目标,哪那么容易,自己一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容貌,二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曲兰兰漫无目的地寻找,她心里没有一点底。
把市场从里到外走了一遍,当然了,市场的小间她没逛。
市场好像一个大的走廊,两边都是摊贩们的床子。
上面几乎都是农贸商品。
在他们床子的背后,有一段不宽的距离,是一家家门店。
店里的东西就五花八门了,有五金、小商品、小玩具、化妆品、还有开锁修钥匙卖碟的。
曲兰兰甚至还看到一家修脚的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曲兰兰觉得自己这一身,就算是真的找到了那个臆想中的女人,自己这个模样也太可怕了。
她这身让人看了,哪里会瞧得上眼呢?就在刚才,她打听了一下,问市场的另一端是什么路的时候,被问那个女人白了她一眼,连话都没说。
曲兰兰想,她穿得也是乱七八糟,反而还瞧不起自己。
于是,她回到车里,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再把自己脸上的高原红擦干净,把头发重新打理了一下,她立刻从灰姑娘变成了小公主。
曲兰兰决定走遍每一个角落,就算是用一天的时间也要把这个人挖出来。
她的自信来自于两点。
一是自己有个特殊的鼻子;
二是从岳峰出来的地方往前找,而前面又没有几家了……
曲兰兰觉得自己都有了当侦探的资质。
她从岳峰出来的地方,开始一家一家寻找。
这时候的她,才知道,这个市场叫西大街市场。
西大街的热闹属于小商小贩的天下。
曲兰兰所到之处商贩云集。
这里都是一些卖瓜果小商品的、批发各种蔬菜、海鲜、烧饼、馒头的……
正值中午,叫喊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曲兰兰发现自己的鼻子在某些摊位前失去了作用,尤其是那些呛人的海鲜……
她整整把在外面的市场的每一个摊位都走了两遍,完全没发现任何的可疑人员,这里的打工者,多数都是一家一家的,也就是说夫妻店最多。
还有就是男人独当一面的,虽有女人,却很少有年轻的女性。
曲兰兰的情怀变得很糟。
有三个可疑人员,曲兰兰发现她们都是自己要操持,但她们的年龄都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这让曲兰兰有些不信。
岳峰找个集市上的也就罢了,连年龄也不要求吗?
当曲兰兰走了两遍的时候,原有的信心都被搅得烟消云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就是后面的商店自己一个都没进。
自己不能带着急躁的心情往里闯,那样自己就是惊弓之鸟,是做事的大忌。
曲兰兰从密集的商贩间挤出来,细密的汗珠从头上冒出来,走到岳峰出来处,她决定开始进屋了。
市场是一个长廊,而外面的多数是刚才说的品种,两边都是一些小隔间,里面买肉类的比较多。
也有五金、化妆品、烟摊还有果糖类……
曲兰兰进到一家五金店,没往里走就出来了,这是夫妻店。
第二家是水果,确有一个女孩儿,但女孩儿年龄尚小,身边还有一位她父亲模样的人。
曲兰兰赶紧离开了。
第三家是经营香烟的,店里虽只有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但她身上不仅没有香水味,反而合了她的身份。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烟味。
这不是岳峰喜欢的类型。
一共相临的两间化妆品店,这是曲兰兰的重点怀疑对象,但她故意把它们放到了最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找到这个女人,还是找不到。
可找不到就代表岳峰的身边没有这个女人吗?自欺欺人的事她做过,现在还要再做吗,她不断地否定自己,却不愿意停下寻找的脚步。
她必须要有心里准备,如果真的是舒乐乐,也有这个可能,就是岳峰给她开了这间店。
曲兰兰曾在此之前查过岳峰的账,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她知道他自己是有来钱的门路,那也不过是三瓜两枣,要是给舒乐乐开店,应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当她来到这家市场,她发现,三瓜两枣也许真能实现。
因为有一家店面出让,出让金一年才一万八……
曲兰兰故意上前打听了一下,说还能还价……
没剩下几家店了,曲兰兰越来越心虚,在商场上,她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到了家里,她只是一个维护家庭的小妻子。
尽管有些强势,但固守家庭的愿望是她一直坚持的。
但她现在在做什么?她面临的又是什么?
曲兰兰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自己找寻答案的意义在哪里?
一个人怎么面对生活与性格有关,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但命运反过来又影响性格。
一个人真的能按着自己的轨迹前行吗?她能主宰岳峰的命运吗?
曲兰兰有些不相信自己,如果真的有命中注定,那自己是不是不管怎么做,都有固定的人生?就是说,她无论怎么走,都是命中注定的路线。
第204章 可惜真是你
曲兰兰走进第一家化妆品店。
不是。
曲兰兰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无数次想象岳峰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她最怕的就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儿,那样,就算自己胜了所有也胜不了年龄上带来的缺憾。
年轻是女孩儿的法宝。
这里是一个男人正推销他的产品,而后面还坐着一个女人,一定又是夫妻店。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第二家化妆品店了。
曲兰兰第一眼望去,她的心再不是波澜不惊了,店里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见曲兰兰进来,很友好地问她需要些什么。
曲兰兰走进她,那股她熟悉的味道立刻进入了自己鼻腔。
曲兰兰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女人,在曲兰兰的心里,不想把她化进女孩儿的行列。
女人大约有二十二、三岁,穿着打扮再普通不过了,一个桔红色的毛衣,一看就是手工而成,下身的牛仔裤也有些发白。
墙面上挂了一件桔红色的羽绒服……
整间屋子就她一个人的东西,应该是她自己经营。
女人长相普通,却极为顺眼,就是一看到她,就想到善良和贤惠。
女人梳了一个马尾,齐流海,弯弯的眉毛,眼睛不大,也弯弯的,好像人们常说的桃花眼,女人一看就喜欢笑,嘴角总是往上翘着,脸上带着笑意。
女人同样打量着她,曲兰兰现在的装束在这个市场里很是醒目。
她穿了一袭淡紫色的厚裙,头发虽被破坏了,但整体还是干练。
关键是气质。
曲兰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就算她刚才把自己打扮得如春姑一般,但要是仔细看她的眉眼,依旧能发现那阻挡不了的气质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女人一看就很好客,说:“姐姐,你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吧?我怎么没见过你?”
曲兰兰好奇地问:“怎么,这里的人你都认识?”
女人说:“那倒是不能,只不过就算不认识,也都眼熟,你眼生得很。”
曲兰兰见女人眉清目秀,就是特别清纯的模样,算不上多好看,却特别的耐看,这是岳峰喜欢的类型。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不时钻进鼻子里,这让曲兰兰连怀疑的心思都没有了。
曲兰兰见女人一直问她需要什么,就说:“你身上的香水味道怪好闻的,是哪款?”
女人立刻笑得灿烂,说:“你也喜欢?”然后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到柜台里拿出香水,说:“好多人都喜欢。”
曲兰兰心里一惊,这好多人里,一定有自己的丈夫。
女人拿出一个还算精致的小瓶子,上面果然写着:茉莉花香水。
曲兰兰故意喷了几下,说:“还真不错,多少钱?”
“十元一瓶。”
曲兰兰无语了。
她的香水都是大几千的。
曲兰兰要了一瓶,问:“这香水总有货吗?我以后用完了还想买。”
女人赶紧说:“当然了,有,天天有。”
曲兰兰趁机说:“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想有时间就过来,我过一阵子就能搬过来了,”
她一指丈夫承包的方向说:“我在这里购买了一套房子,只是还要等完工和装修。”
女人笑,一指工商执照说:“那就是我的名字,你在哪里买房子了?听说相当不错的地段呢……”
曲兰兰看上面的名字叫:李玉香,觉得一个跟她挺贴切的名字。
最让她心跳的是上面的开业日期,就在半年前。
说明他们交往最多也就一年多,那就是从拆迁开始的。
曲兰兰虽是现在才开始怀疑岳峰,但他的不对劲,应该就是从拆迁开始的。
曲兰兰只好敷衍地说:“挺好听的,对了,你也在那里买房子了吗?”
李玉香听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再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买呢,我没有钱。我们家原来是住在这里的……”
“哦,”曲兰兰现在真的不用怀疑了,他们真的是因为拆迁才熟悉的。
于是就问:“你是拆迁户,不是可以留一套吗?怎么,你们要钱了?”
女人很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多大?结婚了吗?”曲兰兰转换话题问。
李玉香赶紧说:“结了,我今年二十三了,孩子都四岁了。”
曲兰兰一惊,自己比她大十多岁,可孩子却和她差不多一般大。
“你十八就结婚了?”
李玉香点头。
“男孩儿女孩儿?”曲兰兰问。
“女孩儿。”
这就对了,曲兰兰心想。
岳峰为了家族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男孩儿,但要是从他本心来讲,他更渴望一个女孩儿。
想到这里,曲兰兰突然一惊,这个女孩儿能不能也是岳峰的呢?
不会吧,他总不能一边跟着舒乐乐,一边又找了一个女人?
想了想,她轻轻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岳峰的心里,只有舒乐乐一个人。
曲兰兰决定和这个叫李玉香的女人交个朋友,她倒要看看,自己的老公真的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吗?
“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好吗?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曲兰兰笑着说。
李玉香微微一笑,说:“我没那东西,有呼机。”
曲兰兰忙说:“那也行,把号告诉我,我呼你的时候,后面加个九,你要是不忙就给我回个话。”
李玉香马上把号给了曲兰兰,还说今天真幸运,交到一个好姐姐。
曲兰兰再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她带着无限的心事离开了。
李玉香也发现了苗头。
这个女人太奇怪了,一是她衣着不凡,二是谈吐不凡,再一个就是喜欢打听她的消息。
岳峰走还没到半个小时,她就进来了。
她没见过曲兰兰,但在岳峰的手机里,不止一次看到过她的照片,虽说不是很清晰,自己也没细看过,但大概还是在心里有个影像。
一样的短发;
一样的干练;
一样的衣着精致;
一样的强势和咄咄逼人;
在岳峰嘴里的老婆,几乎就是刚才这个女人的翻版,李玉香认定,这个女人就是岳峰的夫人曲兰兰。
她来做什么?怀疑到自己了?李玉香也划了一个问号。
两人算是同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第205章 香香
曲兰兰出了市场,不知道往那个方向走。
她掏出那瓶香水,她的鼻子里立刻充斥着茉莉花的香味,这香味还是那样的刺鼻,现在却有些醒脑。
自己不能贸然问人家跟没跟自己的老公,但总算找到了人,有了联系方式,剩下的要怎么做,曲兰兰想回家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郑小简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在做什么,最近能不能过来玩玩。
曲兰兰说自己很忙,说的很心虚。
郑小简说,事业当然重要,生活也一样,我现在就不一味地追求事业了,放下脚步,关注一下家庭,谁让我们是女人了。
还说男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天天心里只有事业,他们的心就要分出去一部分了,说给你听,我也要注意……
曲兰兰说自己现在真的有事,不方便说话,郑小简知趣地挂了。
但曲兰兰却突然泪水奔涌而出,完全是那种失控地恣意流淌。
她怕身边的人发现她的反常,于是马上躲到车子里,趴在方向盘的位置上抽泣起来。
她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软弱和无助。
别人看到的她,都是那个枕戈待旦随时出发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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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陷入沉思的还有李玉香。
李玉香的命从小就很苦。
六岁那年,李玉香的父母就去世了。
在她的记忆里,父母的容貌都很模糊。
那一年,父母去城里卖山货。
山货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年的希望,每年到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结伴而行。
那时候正值年底,两人卖完了山货得了近三千元,三千元可是家里一年的收成。
两人心里高兴,就和同伴而来的人走散了,两人想买点过年的年货。
那年的冬天冷的早,两人回村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七点多了。
因为高兴,两人还在一家小饭店里吃了两碗米饭,还要了一个干豆腐炒尖椒。
两人吃饱喝足就上了路,却不想,他们早就被一组卖山货时盯上他们的歹徒。
当他们走到最偏僻的路段里,三个男人把他们劫住了。
他们说只要钱不要命。
李玉香的父亲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说什么也不掏,还说没有多少钱,这三个人是留心跟过来的,看他们不舍弃的样子就上来狠劲。
为了跟踪两人,这三人也足足消耗了好几个小时,李玉香的母亲为了保护父亲,了倒在了他们的刀下。
两个人为了省时间,走的是小路,结果送了命。
如果他们走的是大路,也许还有机会,因为事后警方说女方流血过多而死亡……
同去的村民有三个也被劫了,但他们却给了钱,留下了性命。
父母的离开,让六岁的李玉香和小她三岁的弟弟李玉柱成了孤家寡人。
从此姐弟俩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
李玉香在村里有两户亲戚,一个是她的姑姑,一个是她的叔叔。
姑姑和叔叔都想要他们家的住房,结果不欢而散,村里有老者出头,将他们安顿在原来的家中,而村里指派不同的人在他们家值班。
所谓值班,就是每户邻居负责他们几天的饮食和衣物。
李玉香的记忆里,从来没穿过像样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的甩给自己。
乡下的生活本来就不富裕,她的衣服上补丁上打着补丁,很少能看到衣服原来的色彩,弟弟更不用提了。
本来是淘气的年龄,连鞋子都没一双。
常常穿着不合脚的鞋摔倒在地……
李玉香的记忆里,从不知道这七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对他们抱以同情,时间久了,就有些人开始说风凉话,那时候人们都不富裕,再加上他们俩个,牢骚的话自然是少不了的。
在左邻右舍常年的接济和村里的补助中,让他们勉强维持着生活,她只读完了小学就开始下地劳作,弟弟连小学都没念完,姐弟俩相依为命。
他们收获了坚强,也收获了别人没有的亲情。
李玉香就是弟弟的小母亲,就算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她可以忍,可以认。
但弟弟不行。
如果有人打弟弟,她拼了命也要还回去,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弟弟反过来可以保护她了。
直到李玉香十七岁那年,遇到了一个男人叫宋为民后,生活才算安定下来。
十七岁那年,李玉香嫁给了同村的木匠的儿子宋为民。
宋为民从小跟他爹学了一手的好活,他不光是木匠活好,连带着还会画许多的花鸟鱼虫。
他往各种木匠活儿上画画。
花鸟鱼虫活灵活现,在村民的眼中,那就是本事,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棒小伙。
宋为民模样英俊又有一手好活儿,这在农村就是本钱,可是宋为民的婚事却是一波三折。
他在二十四岁那年订下一门婚事,礼金都下聘了,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的老妈得了中风。
应该耽误了治疗,直接瘫在炕上,生活不能自理。
这下女方不干了,谁也不想过门就侍候病人不是?还有,这时节家家户户再置办家俱的时候,已经不时兴自己做了,都到城里去买。
一来二去,他的手艺上的优势也就没有了,又摊上这样的事,女方顺水推舟说什么也要退了这门婚事。为了彩礼钱,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老娘的病一时也不见好转,每个月的药钱却少不了。一来二去,他的婚事就耽误下来。
几年过去了,他的婚事和老娘的病情一样,停滞不前了。
他们家也从富裕的家庭变得一贫如洗。
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往他家的火炕里跳,几年的积蓄也被病耗得差不多了,那时候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同村的李玉香牵扯上,他订婚那年,李玉香还是个孩子,瘦弱不堪。
宋为民还有个哥哥叫宋为国。
他早就结婚成家了,对弟弟的婚姻状况也无奈的很,而老婆是另一个村子的人,老人需要照顾,哥哥常年在老婆的娘家居住,对老娘的近况也是无奈。
关键是老娘只喜欢这个小儿子,大儿子也说过把母亲接过去的话,但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
宋为民常年自己照顾老娘,想出去赚钱都没可能,娶老婆成了当务之急,不管好孬,有人嫁进来才算是家。
第206章 日常
时光过去了六年。宋为民三十岁那年,有人忽然提及起了李玉香,听到的人无一不觉得这是个绝好的主意。
李玉香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人提亲,但她死活也不肯,她不是懂得太多,但就说弟弟还小。
村里人也都是善良平凡的农民,也没人逼迫她。
现在不一样了,李玉香十七岁了,村里也有十七、八就结婚的女孩儿,李玉香急于稳定,有些村民就打起了她和老宋家的主意。
他们看到宋木匠早些年对自己家的贡献也都想方设法想要促成他们家的婚事。
自己家有合适闺女的,很怕女儿沾了他家的清贫。
有人想到李玉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她有什么资格嫌贫爱富?这几年如果不是乡亲们,他们姐弟俩恐怕早就揭不开锅了。
当有人提媒给李玉香的时候,李玉香出奇的冷静,她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带着弟弟过门,其它的忽略不记。
李玉香十七了,她当然知道了男婚女嫁,也不指望嫁到富贵的人家中,只是想过上安稳的日子,为自己也为弟弟。
宋为民这方也没什么资格挑剔别人,所以从说破这件事到过门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
宋家早就没了彩礼钱,李玉香也没张口要。只是把原来的房子让给一个姑姑居住。
村长还有负责人,都签字画押了,说这房子永远是李家的,将来弟弟长大了,就用这房子成亲。
李玉柱几乎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就知足。
他们年龄上是姐弟,实际就是母子,李玉香对这个弟弟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李玉香和宋为民的日子开始了,两人说不上有什么感情。
宋为民每当看到李玉香的时候,都会想起订婚的女孩儿,他想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变故,他是不会娶一个像豆芽菜一样的女孩儿。
李玉香就是在宋为民家发育起来的。
李玉香刚刚十七岁,嫁进来那年,她甚至还没来月经。
三年后二十岁的时候才显出女性的妩媚和柔软来。
这时候的宋为民已沾上了酒,喝高兴了让她陪,不高兴了就动手打她,没什么理由。
如果硬要找理由的话,就是她的肚子一直不见声响。
连躺在炕上近十年的婆婆有时候也撂脸子,不吃她端过来的饭和菜。
有一次宋为民醉了又动手打李玉香的时候,弟弟李玉柱硬是挡在了面前。
李玉柱如果不是在姐姐的阻挡下,他早就动手了,虽说他不一定打得过,但他就是不服。
宋为民的酒醒了一大半,口里含糊不清地说你翅膀硬了是不?
李玉香的弟弟,人们都叫他柱子。
他怒目而视。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受够了寄人篱下的苦,早就想把姐姐从这个苦海里解救出来。
他上前指着宋为民的鼻子说:“你为什么总打我姐?你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把拳头总打在女人身上算什么本事?
有能耐把家发起来,这个家我是不呆了,姐你跟我走。
这么多年你伺候他们没人领情,倒觉得亏欠了他们,姐你跟我走,我养活你!”
离开李玉香的家还算是家吗?宋为民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多亏了李玉香的支撑。听柱子这么说,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从那之后,宋为民很少打李玉香了,打也背着弟弟打。
而只要李玉香的脸上挂了彩,弟弟就来火,李玉香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是自己磕了、碰了。
弟弟对姐姐说,我要离开这里,赚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过来接你……
农村的发展到底不尽如人意,村里人不甘于贫困。
宋为民算是打头人吧,很早就离开了村子,成了出外闯荡的人。
宋为民开始很不顺利,家里紧衣缩食凑了些钱,填补他在外打工的亏空。
李玉香没有听从婆婆的劝告,一心劝他回来。
李玉香有自己的打算,宋为民不在家的时候,就是李玉香最安心的日子,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得到了充足的解放。
婆婆经常在炕上唉声叹气,但却没有一点办法,儿子不听自己的,儿媳对自己好是好,但有自己的主张。
宋为民头半年一事无成。
后来才拉下脸,去了建筑工地,这才算稳定下来并赚了些钱。
李玉香也收到他寄来的几百几百的补贴,家里原经济来源都靠父亲的手艺。
虽然没有多少活儿了,但一些上了年岁的人,还是喜欢老的手艺,经常找他做些简单的木工活。
除了种地,这算是家里唯一的经济上的最大的来源了。
李玉香的弟弟李玉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想拉姐姐一起走,李玉香说在农村她觉得打一下,骂两句也算平常。
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她当然不会听之任之。
不过从这时候起,弟弟柱子就离她而去,临走他不放心地对一事无成的姐夫说,有能耐让我姐过上好日子,如果再敢打我姐,我定不饶了你们。
他说的你们,当然还包括那个躺在炕上不能动,却能发号施令的婆婆。
宋为民永远也忘不了柱子说话的时候,那眼光流露出来的凶猛。
宋为民不知道是受了柱子的威胁,还是他真怕李玉香转身走人,宋为民酒喝少了,不喝酒的时候,也想不起打她。
在她结婚第二年也就是十八岁岁那年,她怀孕了,这下全家都兴奋起来,宋为民已经三十多岁了,盼儿子盼的心焦。
婆婆躺在炕上也对李玉香好了起来,一口一个香香地叫着,俩人变成同等待遇。
香香给她做的饭菜如果香香不吃,她断断不吃,香香心里很是感动,心想到底是一家人,女人不生娃也算不得女人。
香香不争气地生了一个女儿,家里人在失望的同时也并没有太多的责怪。
老太太逼着丈夫找了一个她认为的半仙给香香算了一卦,算卦的人在他们家装神弄鬼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说香香在二十二岁那年会再得一子。
这个刚出生的姐姐,就是引弟弟的,而且将来这个姐姐还能扶助弟弟……
老太太信得就差躺在床上磕头作揖了,有了老太太的辅助,李玉香在家中的地位陡然上升。
连宋为民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像个女皇。
第207章 房子
孩子的出生,让本来就很忙碌的香香更加劳累了。
而且经济上更是拮据。
宋为民又一次决定出外打工,他说有了孩子,就没了轻闲的日子,这次一定混出个模样才回来。
宋为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外出的第一年,他就没了音讯,不是不知道他在哪里,而是他很少回家。
回来也顾不上她们,一再回家拿钱。
别人外出赚钱,他不,要钱。
有一次把给母亲治病的钱都要了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这期间他们家也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李玉香的公公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塌了,李玉香不得不早早下地,靠几亩地维持生计。
老太太天天喊走的人应该是她,但她却活得很硬朗。
有一天晚上,宋为民他半夜三更回来的,香香和孩子都已熟睡。
宋为民扒醒她时,只见宋为民情绪不好,眼露凶光,李玉香问几时回来的?他也不答。
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眼里又多了一层意思。
李玉香很困,说明早吧,他不容分说……。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把她弄得浑身酸痛。连孩子都被惊醒,开始大哭起来。
两人把孩子哄睡,他对李玉香说:
“香香,有了女儿以后,我的心就不踏实了,我不能再向以前那个混日子了,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将来的儿子,也过像我这样的日子,我要出去打拼。
我到了城里才知道,我们这哪叫生活?我们就是跟猪跟鸡一样地活着,你再看看城里人。
他们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而且吃穿用度也不是我们可以比的,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过那样的生活而我们只能为了一口食而活着?”
李玉香看丈夫滔滔不绝地羡慕起城里的生活,她心里一沉,知道他肯定又有所求。
于是说那都是命,人家生的就是城里人的命,我们怎么能比?
宋为民说我才不信命呢,我就要过上好日子。
现在的宋为民,虽说不打她了,但脾气也没见得改,自己是能不惹乎他尽量不去招惹他,反正他的心野了,不时常在家。
他说等他混出个人样子来,就把她们都接走。
看李玉香木木的样子,宋为民还开了一句玩笑,说你不怕我飞黄腾达后变心吗?
香香这次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宋为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还挺自信的。
其实香香有自己的心思,就算他真的抛弃了她,她也不在意,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跟他算是有感情的夫妻。
宋为民说一千道一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要钱的。
可家里缺的就是钱。
香香想过了,再要,就告诉他,把自己和女儿卖了吧,她真的拿不出一分钱来。
宋为民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项目,我说了你也不懂,但现在还是差资金,但咱们缺的就是资金。
亲属这里谁能信得过我?我也只找了三叔和老舅,你知道他们也不宽裕。
香香说你哥哥现在不是有点钱了吗?
宋为民立刻瞪起了眼睛,说可别提他了,咱妈要把西厢房也归在我的名下,他说什么也不肯,老娘他不想管,但房子他可占着。
香香想了起来,宋为民跟哥哥的关系似同水火,就是因为他们曾在一起过过三、四年。
那时候,哥哥结婚了,就住在正房里,而宋为民则住在西厢房子里,那个嫂子,怎么都看不上这个大龄小叔子。
有了孩子后,更是觉得宋为民是家里的蛀虫,只吃饭不干活。
老太太拿小儿子当命,嫂子和哥哥更是生气,后来是嫂子把哥哥带回自己的娘家,他们之间的矛盾才算化解了。
宋为民结婚的时候,哥哥只象征性地拿了二百元……
此后的他们几乎就没了联系,宋为民生女儿的时候,哥哥以不通消息为由连来都没来。
父亲去世的时候,哥哥倒是出现了,但一分也没掏,还说这破房子就给你们了,以后任何事我都不管了。
宋为民当时也没想让哥哥签字化押,等他用钱的时候,想把西厢房卖了,哥哥又反悔了,说什么也不肯,宋为民拿他也没有办法。
母亲也不想把房子一分为二地卖了,宋为民只好打上李玉香的主意。
宋为民知道李玉香把父母留下的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但现在也是火烧眉毛了,只好说。
我最后想了想,说:“你把你原来的房子卖了吧,你放心,如果我做生意失败了,就把咱们自己住的这个房子给你弟弟,我说话算数,写字据也行。”
李玉香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家的房子上。
她绝望了,他知道,宋为民惦记上的东西,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她瞪着大眼睛空洞地看着房顶,屋里的顶棚上糊着白纸黑字的报纸。
以前无论他们是打是骂也好,生活揭不开锅也好,宋为民从来没打过她房子的“主意”。
那是父母唯一留下的财产,而且她也说了不算,可是面对宋为民的步步为营,她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他没办法对抗哥哥,但对付自己,他有都是办法。
她有些艰难地说:“那房子在我姑姑手里,你想用的话,他们家一定不肯。再说我也好久没看到弟弟了,房子是他的,怎么也得和他打声招呼吧?”
宋为民有自己的小九九,于是说:“只要你肯,一切都好办。”
香香说:“依了你吧,到时候别让我兄弟埋怨我就成。”
宋为民说:“放心吧,他是我孩子的舅,我怎么能亏待他?
再说我俩还有联系,这事他也知道,如果能行,我让他一道帮忙的。明后天我让他打个电话给你。”
香香到最后只得答应了,宋为民满足后,才心满意足地睡去了,可香香知道,自己真的是倾家荡产,而且快要无家可归了。
她从来不看好自己的婚姻,也知道宋为民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听同村的人说,他还去找过原来订过婚的女人……
香香想,如果有一天,他宋为民不要自己了,自己还有个栖身之处,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知道宋为民用了什么手段,在短短的三天里,就把房子出手了。
第208章 拆迁
宋为民把房子卖了一万八千元。
香香的姑姑为这事,找过她无数次,咒骂她是丧门星。
姑姑家里的人是被他赶出去的。
宋为民做得绝,不给姑姑家一天的时间,当天就让他们搬东西滚蛋。
宋为民早就想把这套房子收回来了,碍于香香据理力争,当时的香香告诉他,说姑姑怎么说也把他们从小拉扯大了。
还有就是不让宋为民打这房子的主意,这是她的私有财产。
姑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要不是宋为民的强盗行为,把姑姑家的东西全部甩在外面,姑姑霸占这房子估计要一辈子了。
香香知道,自己是谁也惹不行,算了,只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就知足了。
宋为民回家的时候还说,说她姑姑真不是东西,一家人都不是东西,明明不是她的房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搬。
要不是我用了手段……
香香想,你也算不上是人,这房子也不是你的。
但她不敢说,她知道,自己真说了,除了挨一顿打,没有任何后果。
到是弟弟来了电话,说任凭她处置,他现在过得很好,那个破房子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反倒是她,一定要过好日子。
李玉香说丈夫现在对她很好,弟弟不信,说他什么时候对你好过?现在,连咱们家的房子他都惦记上了……
弟弟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是不强大起来,你还会受欺负的,还强调说过几天就去看她。
弟弟还给她寄来了一千元。
拿了钱的宋为民,消失在李玉香的视野中,他到底做什么去了,做得怎么样,李玉香一概不知。
宋为民偶尔寄一些钱回来,也没有只言片语,慢慢的,村里有好几个人也都出去了,甚至自己的弟弟李玉柱竟然也跟在宋为民的身后。
李玉香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连弟弟也不说,好像挺神秘的。
直到近一年前,也就是出事的前几天。
李玉香怎么也没想到,说了好几年的拆迁,终于有了实际的动作。
李玉香他们村,严格地说就是在市郊附近,离县城并不遥远,他们这个小村子不止一次传来拆迁的好消息。
这种消息传了一阵就会销声匿迹。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能奔走相告,高兴得好像发了大财一般,但这种消息传的次数多了,就没有在意了。
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模一样。
可年初的时候,这个消息不是传出来的,而是直接开始实施了。
下来了施工队,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各家各户测量勘查,还进行了产权的清查。
李玉香怕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没太当回事,但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摸查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安置和付款。
如果想要房子的,就可以按面积安置同等房子,地点离这里也不远的楼房,差面积的补钱……
李玉香家的位置挺特殊的,就是在把一头,自己又接了一个西厢房,而这个西厢房子是没有产权的,按无证给一些补助而已。
李玉香六神无主,赶紧打电话找老公,宋为民不知道在做什么,一个劲地让她不要签字。
李玉香是有签字权力的。
他们家的房子是重新翻盖过的,在升级产权证明的时候,宋为民的身份证消滋了,就用了李玉香的名字。
而拆迁改造的负责人就是岳峰。
岳峰接下这个需要全盘负责的项目,就是带了一股气,他就是要做出点样子,让曲兰兰刮目相看。
可拆迁这个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在政策的范围内,总有那么几户,说什么也不肯搬。
他们无外乎就是嫌钱给得少,被人们称为钉子户。
岳峰对自己的助手说,就算倾家荡产,他也要把这个项目拿下来,说什么也不能输在第一关上。
他是贴了些钱的。
到了李玉香这里,李玉香在如此重大的事件上,她当然是没主意的,但老公和老公的哥哥都不在跟前。
宋为民在外打工,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是这么急,他只是一个劲地告诉老婆不要签字等自己就好。
宋为民的哥哥此时也不在家,他的孩子得了一种病,正在省城手术,而这几天正是定手术的时间也回不来。
他们一致说不签字就好,他们都会赶回来的。
岳峰他们也看出了苗头,把火力全部集中在李玉香的身上,他们说如果再不签字,他们就要被错过了,一旦错过,那别说补偿款了,一毛钱都没有。
话说的真真假假,李玉香哪见过这阵仗?
而且躺在炕上的婆婆也催促她签字,她说要是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岳峰把合同拿给她,逐条告诉她,这里面没有一条不是按照国家规定的条款,让她放心,还说,要是真的有重大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修正的。
李玉香与宋为民的联系非常不便,他们家没有电话,只有一部bb机,宋为民有手机,但李玉香要想找他只能跑到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公用电话。
李玉香在岳峰的催促下,在婆婆的大包大揽之下,终于签字了,这也就埋下了祸根。
他们很快被安置在外围的一个小县城里,每家每户都享受到了出租房子的款项。
当宋为民在电话里得知李玉香已然签字后,破口大骂,还扬言要休了她。
李玉香知道事情有点大,只好给自己的弟弟打电话,弟弟不知何时又离开了宋为民。
弟弟马上给姐夫打了电话,警告他说,如果敢动姐姐一根汗毛,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而得到消息的大哥更是急得火上房,在孩子出了手术室后,也急着往家里赶。
当宋为民回到家的时候,他先去了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这次拆迁快如闪电,这里已然是一片废墟。
他连原来的家是什么位置都找不到了,为此,宋为民气得七窍生烟,他见到李玉香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了她一个耳光。
宋为民说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这能获得多少补偿款?
宋为民说怎么能按他们说的办呢?你凭什么做了我们老宋家的主?
李玉香不管怎么据理力争,宋为民都不为所动,他们为此打了无数次的仗,而李玉香也挨了不少拳头。
第209章 血案
李玉香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好在有婆婆为自己撑腰。
老婆婆骂儿子,说他一年在外也不着个家,这个家要是没有李玉香,自己早就见阎王了,还有脸骂她打她?
宋为民这才老实下来,但随口让李玉香赶紧给他做饭。
李玉香心里有气,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就看了一眼炕上的老娘,说锅里有剩饭,柜子里还土豆丝,她给热一下就好。
宋为民听她说要给自己吃剩饭,火又上来了,说:“你是不是找打?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回来,你竟然连饭都不想做?”
李玉香被他打得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就伸出胳膊让她看,说:“我太疼了,做不动了,你就将就一次吧,一会我再给你做。”
宋为民立刻拿起身边的遥控器向她头部砸去,“找打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打你你难受?”
李玉香的头立刻起了一个大包,她摸着头说:
“你凭什么打我?一年四季见不到人影子,连我家的房子都让你搭进去了,你还想怎样?”
宋为民看她还敢犟嘴,不容分说,上前又踢了她两脚,反手又给了她两巴掌。
拽着她的头发说:“不就一个破房子吗?你推三阻四地老子说了多少好话?
我在外面做生意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你呢?天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挑事,这回又犯下这么大的事,你还想怎样?造反吗?”
“我开膛破肚给你生了个闺女,你还想怎样?”
“闺女?你生的就是赔钱货,老子快四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我告诉你吧,你要是再生不出儿子来,老子就找别人生了。”
“你爱找谁找谁去,我才懒得理你呢,有能耐你这辈子都别回来。”
宋为民看李玉香一反常态变得有些反常,就劈头盖脑打了起来,一点空隙都不给。
“你就是欠打欠收拾,一天不打你,你就难受,我告诉你,以后你再不老实,我就天天打你,打到你服为止。”
“离婚!”李玉香被他打得支离破碎,她感觉自己要被打散架子了。
她用牙缝挤出了两个字。
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这里她埋藏已久的心里话,只是她从来只是想想,从没想真正的离婚。
现在,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没个头,她要逃离。
“离婚?你是不是长能耐了?你弟弟长大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弟弟成了你的保护神?
我告诉你吧,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连他一起打,你们一家子都欠打。”
话还没说完,拳头就上去了,他如一只激怒的野兽,卡在她的脖子上往墙上撞,撞一下问一句,还离不?
李玉香就是不说话。
也不哭。
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里面的挑衅意味太浓了。
宋为民心里窝着火。
生意不顺利,家里不安生,好不容易等到拆迁了,结果还只这么一点钱,好像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给她带来的。
他越想越所,越气拳头越重。
他的冲撞越来越猛烈……
炕上的老太太说:“你们把我气死算了,我现在就死……”
老太太本来是不能动的,但她拼命往炕沿上挪,她用手扒着炕沿,使劲地挪动身子……
宋为民是孝子,一看老娘真的不要命了,这才罢了手。
他指着李玉香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想离婚?门都没有,除非我不要你。
我要是当了老板,我告诉你,你想懒在家里都没用,你就等着吧,等我发了财,一脚把你踢出门。”
老太太说,都消消气,香香,咱也别提离婚的事,你呀,今后别再打老婆了,没有她,我早就死了,要是没有她,你还有这个家吗?
香香鼻子早就流血了,头也晕得站不住,她摸到炕上,倒头就要躺下,婆婆让她赶紧把脸洗了,别让人看着我们家的人天天欺负你。
你也是的,好好的提什么离婚呢。
香香觉得自己再不顺从,拳头又要落下来,只好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洗脸。
李玉香洗脸的时候,想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一下,却不想眼泪纷纷落下,滑过鬓角,冰凉而苦涩。
宋为民跟没事人似的对母亲说,哥哥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尤其是他背后的嫂嫂。
老太太说,他们愿意怎么闹就让他们闹去,不行就上法院,还反了他了。
李玉香洗完脸,鼻青脸肿地看着宋为民,想这件事赶紧过去吧,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受点苦也就算了。
李玉香看着丈夫那张不停张合的嘴,从未有过的厌恶从心底升了起来,她因为有了女儿,对宋为民还残存了一丝希望。
如今,这好感也消失殆尽,包围她的是厌恶和恐惧。
可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当大哥和自己的弟弟前后脚到家的时候,哥哥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件事是李玉香一个人的主意。
他看到了李玉香被打的脸,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给自己看的。
弟弟看到姐姐被打的惨样,火就不打一处来,他上来就要跟宋为民理论,被老太太压制住了。
大哥则不以为然地说,小弟,你别以为你姐是真的受了委屈,他们就是做戏给自己看。
自己的西厢房,只按无照房给了四千二百元,这对于宋为民他们的五十三万,相差太远了。
宋为民的心里预期是一百多万,对这五十多万也是生气的,但哥哥更生气。
说很多人家都在关键的时候把无照房按有照房处理了,怎么自己家的就不行?
他说得有鼻有眼的,还说自己最少能得三十多万,既然李玉香替他们签了字,这笔钱就由她来赔。
宋为民急了,本来他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下可有地方撒了。
哥俩很快就吵了起来,尤其是哥哥用手机给嫂子打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吵得更凶了。
李玉香的弟弟也参与其中。
哥哥不时地骂李玉香,李玉柱当然不干了,本来他是想找宋为民算账的,却不想宋为民的大哥也欺负自己的姐姐。
他立刻调转枪口,帮着宋为民跟哥哥叫板,这仗越打越激烈,直到双方动手。
第210章 厉害女人
宋为民的母亲在床上以死相逼,几个人还没到动手的地步,老太太说,我还有一口气,这事我说了算。
大哥根本就不想听母亲的,母亲一直偏向弟弟,就冲着炕上的老娘喊着说:
“你现在说话也没那么好使了,一个老人家,做事不能一碗水端平,听你的有意义吗?”
老太太捶打着炕席说:“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再偏向我也不会蒙了心志。
小民不是得到了五十多万吗?拿出十万给你们……”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干了。
香香是同意的,她想,没钱的时候互不往来,有了钱反而更生分。
“十万?你想什么呢?打发叫花子呢?不行!!!”哥哥的态度强硬而不可更改。
宋为民也不干,他觉得有两万就不错了。
于是指着哥哥的鼻子说:“自从你结婚后,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母亲生病在床,我没结婚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她。
结了婚之后,父亲也是我们送走的,衣食住行你管过什么?
他生了你,养了他没有?你还想怎样?
如果不是拆迁了,那破房子有那么值钱吗?你扔下一套破房子就什么都不做了。
现在,有了好事,你又要参与?怎么好事都是你的?”
哥哥也理直气壮地说:
“咱爸妈从小就偏向你,本来我学习是可以上高中甚至是考大学,就是因为你,说什么也不让我念书了。
你想一想,咱爸咱妈逼你读书,可你就是学不进去,我呢?我那么喜欢读书,可他们就是不肯……
这房子是不值钱,但我是大儿子,我结婚的时候,你们给过我什么?就给了我三千元,要不是你嫂子他们家不在乎,我能说上老婆?
现在有了这样的好事,你们想霸着?我告诉你们,一点门都没有,十万我肯定不干,最少也要分一半。”
宋为民听他说要一半,立刻火了,母亲在炕上再说什么也没人听了,哥俩翻起了十几年前的旧账。
两家的仇恨已然积怨已久,先是语言攻击。
宋为民骂哥哥根本不管自己家的事,母亲多次病危他不闻不问。
而哥哥则说,说他们占尽了便宜,照顾一下母亲天经地义……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战火也就升了级。
先是哥哥拿起临时家里的啤酒瓶子,照着弟弟的头上砸去,宋为民的脑袋上立刻流了血。
李玉香吓得都哭了,宋为民也没想到哥哥真的要下死手。
于是,他环顾左右,看到一把刚刚磨好的剪子,想也没想,摸到手就捅了下去……
开始,哥哥还能挣扎还手,而宋为民则杀红了眼,剪子插进去拨出来一遍又一遍……
两人厮打在一起,后来,哥哥慢慢倒在了血泊之中……
捅了多少刀,没人知道,宋为民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享受自己把剪刀插入哥哥身体里时他呲牙咧嘴痛苦到了极致的表情……
恐惧的李玉香和婆婆的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还是婆婆提醒李玉香赶紧找人,她才反应过来,跑了出去。
弟弟柱子也傻了一样站在原地。
当李玉香喊人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然像屠宰场一样。
地上到处都是血,自己的弟弟没了踪影,而宋为民则愣在当地。
手里的剪子还滴着血。
哥哥躺在地下,没了气息。眼睛还瞪着,死不瞑目。
跟过来的人赶紧报了警叫了120……
警察很快就赶到现场,哥哥死了,有个小警察说身上最少被砍了十七刀……
宋为民傻了,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哭着喊着,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说他被气昏了头脑,请求警察放他一马,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业停在半空中……
不管他说什么,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最后时分,他还算清醒,他口口声声说没有弟弟李玉柱的事,但他因为害怕而跑了……
警察说,如果没事就别跑,马上回来还能算自首。
老太太躺在在床上昏过去好几次,第三天就带着无尽的伤痛离开了。
李玉香一心想澄清弟弟,说弟弟真的没有参与……
警察说她出去叫人的时候,弟弟上没上手就没人知道了,等审讯宋为民之后才能定论,还说李玉香赶紧把弟弟叫回来,不然事可就大了。
李玉香拼命地打弟弟的bb机,但一点回应也没有,最终信息台说这部机器已然注销了。
李玉香吓坏了。
她现在除了孩子,好像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在这个租住的房子里,她想逃……
大嫂终于回来了,这是一个不仅强势而且精明的女人。
李玉香只知道她把大哥哄得团团转,大哥在人前还是有点样的,但在她们家,就是奴隶一般的存在。
当然了,这些话都是外人说的,具体到屋子里的事,谁也不晓得了。
只知道大哥对她是言听计从,看着他们在外的表现,也还算是夫妻和谐恩爱有加。
嫂子梳了一个短发,特别干练的样子,先是不依不饶,颐指气使。
面对丈夫的死亡,女人悲痛万分,述说两人恩爱过往,还说自己的孩子在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后,不仅没得到家人的关爱,却又发生了这样的惨事……
反正这么说吧,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悲痛的女人……
看戏的群众被她声泪俱下的表演折服了,有人说人家一个孤儿寡母的,以后日子怎么过?你一个杀人犯还想提要求吗?
看火候差不多了,嫂子终于把条件开了出来,说要把李玉香应得的拆迁款项全部要过来,还要让她赔偿一百万。
李玉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小女子,这些年来胸无大志,一心只要小日子过得平安就好。
本来她就出生在小户人家,成长虽经历了风和雨,但也只能乡村的范围内。
与大嫂走南闯北相比,自己真的算不了什么,好不容易找个丈夫,还没有一点话语权,连安身立命的房子也被丈夫哄骗没了。
她笨嘴拙舌说想留下十万买个房子安身立命,嫂子立刻横眉冷对地说自己的丈夫活活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想安身立命?
门都没有。
李玉香只好去请村里的老者,他说的话大家都是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