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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行水云间     宁小闲御神录txt下载     宁小闲御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2章 镜子

    她背心一凉,口中却还是恳切道:“正是。我妹妹患了离魂之症,我需要用这面镜子去寻一寻端倪,因此请禾老四带路,希望能赎回这件东西。”离魂之症就是短暂的失忆。人有三魂六魄,得离魂症的人两魂六魄游离体外,夜晚行事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但是到了白天,就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了。她以离魂之症为由,想要赎回这面镜子,也是合情合理。

    长天突然在她耳边迅速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姓吴的掌柜,真身应该是寻宝鼠!”

    她旋即恍然。寻宝鼠是天地间的奇异妖种,天生能够探察天材地宝、神物法器,不过这项本事为天所不容,因此多宝鼠的身体很孱弱,是战斗力为零的渣渣。所以这个族群一定要依托、附庸于某个大势力才能生存下去,而因为他们“寻宝”的天赋,许多妖宗也愿意接纳他们。

    长天接着补充道:“吴掌柜身上的寻宝鼠血统好像不太纯正,大概失去了寻宝的能力,但鉴宝的本事还在,哪怕是不知道法器的名字,也能察看出分光镜的用途。所以纳金楼才用他当掌柜,一来接货时可以马上判断出东西的价值,二来他身处纳金楼之中,就没人能伤害得了他。”

    此时,吴六指不悦地看了禾老四一眼道:“仙匪和我们做买卖这么多次,你怎会不知纳金楼的规矩?这面镜子除了照见魂魄之外,的确也没什么别的用途,但是按纳金楼的规定,采办进来的东西已归纳金楼所有,这里不是当铺,没有赎回去的先例。”

    禾老四悲愤地想:我知道纳金楼的规矩,但现在和你说话,特么的不是出自我本人的意愿好么?你个老货居然看不出来!与此同时,他又听到自己嘿嘿笑了两声,似是赧然。

    宁小闲笑道:“纳金楼的规矩,我们自然是要遵守的。可是吴掌柜收进来这批货,也是为了要卖出去的吧?”

    吴六指傲然道:“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纳金楼收进来的东西,多数还是等着有缘人上门。”

    什么等着有缘人?不就是等人来买贼赃嘛。宁小闲知道,有些修士杀人越货之后,东西不能正大光明地交给发卖行去卖,怕对方的宗派门人上门来找麻烦,于是就要找到纳金楼这种地下的暗桩来处理赃物,换成钱财;而从这种地方买到的法器,价格会比它的真正身价要低上一点,堪称物美价廉,所以买卖双方是皆大欢喜,而从中穿针引线的纳金楼更是财源滚滚。

    她笑了笑:“我们不赎回了。”她在七仔惊疑的目光中接着道,“既然这东西是要拿出来卖的,我们出钱买下就是,请吴掌柜开个价吧,公平买卖,皆大欢喜。”

    这姑娘心思活络呀,吴六指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捋了捋老鼠须:“这面镜子正好就放在货仓之中还未派发出去,神力充足、品相完整、色泽明艳,可评为玄级上品法器,但除了照见魂魄之神通之外尚无大用。”他摇头晃脑地品评了一翻,然后道,“嗯,你出六万灵石就可以拿走了。”

    凭心而论,这个价格真不贵。宁小闲知道,哪怕凭着它能够照出阴九幽的存在这一用途,别说是六万了,就是六十万、六百万、六千万,她都得咬着牙掏!

    所以她很干脆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放在桌上:“成交!”夜长梦多,这种东西越快入手越好。

    六万灵石可以堆叠成小山一般,当然用储物袋收纳比较方便了。吴六指拿过袋子,神念探进去看了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唤过一个伙计,让他去货仓取东西了。

    宁小闲转了转眼珠,趁着这会儿空档,从身上取出不少法器递过去给吴六指。她西行路上和涂尽一起收拾了不少不长眼的修士和妖怪。这些倒霉蛋,人逮进神魔狱之后,法器也被她搜走了。她现在取出来的就是其中一部分。

    方才吴六指几次抬手,宁小闲已经发现他右手上生着六根手指。不过在摸到桌上的法器时,他的最后一根手指发出了微微的白光。看来,吴大掌柜就是靠着这项天赋神通来鉴别宝贝的。华夏的那些古玩鉴定师要是有他这项本事,那真是一辈子吃香喝辣都不愁了。

    他们先前抓住的狱犯,境界都不高,所以手中的法器也不怎样值钱。她拿出了二、三十件,吴六指只估了个四万灵石,所以算起来,她真正买分光镜只用了两万灵石。不过这些法器一拿出来,那是堆得跟山一样的了,吴六指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专业的打家劫舍的强盗一般,顿时亲切了起来。

    普通修士偶尔杀个人才能拿一、两件法器出来卖,除非像仙匪这样的集团作案。而她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想不到手底下狠辣得很啊,啧啧,这是有潜力的客户。

    正说话间,纳金楼的伙计抱上来一个锦盒,里面放着的,正是宁小闲心心念念的分光镜。

    她强忍住激动,心中快乐道:“镜子镜子,你以后就是我的了。”吴六指看她激动得满面泛光,赞道:“小姑娘真是有情有义。我辈修仙,世俗之情多半就淡漠下去了,对世俗家族不再上心。”

    宁小闲一怔,才想起刚才自己的借口是“妹妹得了离魂之症”,于是堆起笑谢过吴掌柜,这才要将镜子收起来。

    这时,纳金楼门口光芒一闪,又进来一男一女。宁小闲等人面对着吴掌柜,没注意他们,但那女子眼力显然很好,瞥见宁小闲正要取走盒中的分光镜,突然轻喝了一声:“慢着!”

    她几个大步走了过来,对着宁小闲道:“你花了多少钱买的,我加倍就是。这镜子,我要了。”

    宁小闲哪里理会她,手一伸便要去取镜子。那女子柳眉顿时竖起,手中金光一闪,直击宁小闲,口中叱道:“放手!”

    这种亏她怎么会吃?宁小闲抬起左手,獠牙自掌中浮起,“叮“地一声轻击便将金光打开,她右手毫不停顿,已将镜子拢在袖中。

    宝贝入了手,她才能安心抬眼看去。

    那道金光被她格开之外才露出真容,原来是一柄簌簌泛光的软剑,本来大概是被主人别在小蛮腰上当腰带的。这女子,宁小闲一个时辰前才刚刚在会馆见过呢,正是和陈师兄卿卿我我的那名红衣女子。她再一定睛,陈师兄果然紧紧跟在红衣女郎身后。

    镜子被她收走了,红衣女怒道:“拿出来!”

    宁小闲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向吴六指:“听说纳金楼内不容放肆,可这又是怎么回事?”这红衣女在纳金楼里动用武器攻击她,吴六指居然没将她拿下,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果然吴六指道:“这是我们春爷的独生女儿,春大小姐。”然后对红衣女又是苦笑又是叹气,“春大小姐,你就别闹了。这面镜子货银两讫,已经归人家所有了。”

    红衣女春大小姐拂然:“我出声时,这东西还放在盒子里,还没到她手中,不算作两讫,怎不能拿出来重新议价?不管她出什么价格,我双倍就是。”

    宁小闲冷冷道:“很抱歉,我买走这面镜子有急用,无法出让。东西既已入我手,断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春大小姐眯眼瞪着她,突然冷冷道:“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这是纳金楼,不是让你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望向吴六指,“吴掌柜,将她拿下!”

    吴六指吓了一跳:“这位姑娘是客人,她又未触犯纳金楼的规矩,不能随意擒拿。”

    春大小姐道:“怎会没有?”转了转眼珠子,“这东西原本就已经归纳金楼所有,她无权再赎回去!”

    宁小闲不理她,问吴六指:“她是你们哪个顶头上司家的千金?”

    吴六指讪讪道:“是……这栋纳金楼主人春如海先生的爱女。”

    “怪不得。”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跋扈若此,连纳金楼的规矩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春大小姐柳眉倒竖,还未回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姑娘好犀利的口舌,这顶大帽子扣得太重了。”随后一名男子从二楼缓步走了下来。他这一现身,春大小姐就怒瞪了吴掌柜一眼。

    他一袭青衫,面容清隽,可以看出春大小姐眉眼间和他有几分相似。宁小闲心想,骂了小的,引出来老的了,口中却奇道:“阁下是?”

    “敝人春如海,忝为这一处纳金楼的楼主,小女不懂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他转向春大小姐道,“静儿,莫怪你吴叔找我来,你也闹得太不像话。”

    原来是吴六指暗暗传讯通知春如海过来。想来他这女儿也没少让吴六海焦头烂额了。

    宁小闲淡淡道:“那么,这面镜子的确是归我所有吧?”

    春如海点头道:“我虽是楼主,也要遵守这一规矩。姑娘你和吴掌柜既已谈好价格,买断离手,这东西就归你所有了。”春大小姐在他身后撅起了嘴,不敢吱声,只拿杏眼怒瞪着宁小闲。

第323章 新眼线

    宁小闲怎会怕她,向春、吴二人道了声谢,告辞转身走了。涂尽和七仔跟在她身后,被控制的禾老四也迈步跟了上去。

    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真是不好。她巴不得赶紧走出这纳金楼,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刚走到门边,身后突然传来春如海的声音:“禾老四,你们傅当家的什么时候回来?”

    “禾老四”站定,转身恭声道:“最多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回转。”操控他说话的,当然是涂尽。

    春如海一怔道:“他来去中州,居然能够这么快?”

    宁小闲等人骤然一惊。傅云长的病人居然在中州?那里仙派云集,丹道高手如云,他用得着千里迢迢跑到璇玑派冒领草药,再赶回去给人治病么?除非,这病棘手。

    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该怎样回答春如海?

    在长天的指点下,“禾老四”面色如常道:“为了节省时间,大当家已经差人将病人往这里送,因此不须走到中州就能医治。”

    大概这个回答蒙混过关了,春如海“哦”了一声,不再发问。

    待他们走出去,春大小姐气道:“我刚看到库房的物料册中登记进了一面漂亮镜子,赶回来要买,就被她抢先一步得手了,真是气死我!”跺了跺脚,出去了。她虽是纳金楼楼主的女儿,想要楼里的东西,也得拿出灵石来买,顶多内部打个小折扣,这是千金堂的规矩。

    那位陈师兄一直唯唯诺诺地站在她身后,现在也赶紧跟了出去。楼内的两人还能听到她埋怨身边的男子道:“你还说你喜欢我!刚才你怎不知替我出头,由着那女子和我针锋相对!”

    陈师兄心里想,那帮人修行比我深厚得多,我惹得起么?当然口中自然是好言安慰她了。

    春如海目光闪动:“禾老四一向最是聒噪,今天怎么始终沉默,临走都不打个招呼?”想了想又道,“你是说,他先卖了镜子过来,然后又领着这群人回来赎?”

    吴六指恭敬道:“正是如此。进来之后,禾老四大喊了一声‘吴掌柜,救我’,我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笑嘻嘻地说是开玩笑了。可是我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之后一直便是这小姑娘发话了,禾老四都不吱声。”

    春如海蹙眉道:“除非是他受制于人,那小姑娘使计控制了他的言行。不稀奇,这世上的神通术法何止千万,有此本事的人不在少数。哼,这是仙匪自己的事,我们少管为妙。”想了想又道,“为何她那么着紧镜子?你将那件法器的情况,细细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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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循原路走出纳金楼的小门,宁小闲等人是如释重负,而禾老四则想飙泪了。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他还真不想死啊,可是看样子这几个家伙断然不会放过自己和眉姑了。

    有前车之鉴,宁小闲可不会让涂尽解开束缚,所以几人沉默地走回了禾宅。

    “禾老四呀禾老四,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宁小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禾老四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活命有望,大喜道:“只要能饶了我,饶了眉姑一命,姑娘尽管开口便是!”他原本不是如此软弱之人,可是寿元将尽之人反而更加惜命,加上眉姑腹中的胎儿是他血脉的延续,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自己一家三口交代在这里。

    “好。”她秀眉一扬,往地上丢了一枚血红色的匕首,“立下心盟血誓,从此忠诚于我、任我差遣,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她不是个嗜杀之人,尤其眉姑肚中还有胎儿,她更加下不去手。做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禾老四的几番应变也足见其人机灵,若能收服,以后或为自己助力。

    这也是禾老四所能猜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他看了眉姑一眼,不再犹豫,提起匕首恶狠狠地发了个毒誓,然后一下子捅进了自己胸膛。事已至此,他倒是光棍得很,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眉姑见状吓得尖叫一声,软软地昏了过去。涂尽踏前一步,扶住了她,将大掌按在她脑门儿上。

    禾老四急道:“莫要伤她!”他看不透这人深浅,但已知这三人中乃是以宁小闲为首,因此这话是对着她哀求的。

    “只是洗去她这段不愉快的记忆而已,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有时无知也是一种福气。”宁小闲安慰道,“你先将仙匪的情况告诉我。”

    禾老四见眉姑虽仍昏迷,神情却渐渐放松,知道她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娓娓而谈。

    仙匪是傅云长一手所建,但所有人对他的过往都不甚清楚,只依稀知道他大概是名门大派出身,却因某些原因被逐出了师门,从此浪迹南赡部洲变为散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散修和独行妖的日子是不太好过的,没有宗门的支持,那是要法器没法器,要丹药没丹药,被人欺负了也没有门派可以撑腰。

    傅云长却是拉拢了一帮同道中人,声称“要什么便去抢什么”,当真是横行南赡部洲的西北部,不仅打劫、抢盗,有时还干起绑匪的买卖来。但是这个小团伙手上一般不沾血腥,也不淫|辱女子,拿了财物不再难为苦主,是以虽然屡遭通缉,却没有真和谁结下深仇大恨。

    傅云长为人谨慎,禾老四奸滑,有他们两人主导,这仙匪当真是来去如风,作案手法翻着花样儿来。而西北地区要么山川险恶,要么大漠皑皑,多的是藏身之处。这回要不是涂尽的追踪之法实在匪夷所思,无人见识过,宁小闲等人也不会轻易地缀上了仙匪的尾巴。

    禾老四还道,青儿姑娘也是出自名门的丹师,炼丹之术颇为了得。她和傅云长是一对神仙眷侣,前不久宁小闲给仙匪所有人下了痒毒,她解之不得,还悄悄地哭了一场。

    宁小闲又打听了一下仙匪惯去的几个藏身之所,才吩咐这个新手下:“我和仙匪之间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我需要你留在仙匪里作为我的眼线,并将一切有用的线索都过滤给我。”

    在宁羽替她建起自己的消息网之前,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情报,各式各样的情报。仙匪和许多势力都有交集,禾老四的消息来源肯定也不少。有了丰富的资讯,她和长天才能客观地分析目前的局势。

    她又问起了千金堂的事。禾老四了解的却不多,只知道千金堂的堂主很神秘,从来不曾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他在泛大陆许多地方都设了分舵,每一处分舵的舵主手里都有一座纳金楼。所以纳金楼的楼主,便是当地的舵主了。

    宁小闲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纳金楼这样奢豪的法器,千金堂竟然拿给手下当作常规配置,这个宗派的财力可想而知。不过联想到千金堂本身就以炼器闻名,连诛杀神魂的九天劫雷都能收取,炼出几座土豪气息浓郁的空间法器,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沙漠地区各城市里,势力盘根错杂,千金堂无疑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奉天府也有份儿,其他的,禾老四就不清楚了。

    她细细地揣摩了很久,才对禾老四道:“这面镜子关系极其重大,偏偏被你们劫来了。下一个追查到你们头上之人,能力无远弗届,并且心狠手辣,绝不会如我这般留情。你若不想给仙匪所有人陪葬,就要回到你们劫杀天岚别院长老的地方,将所有线索都清理干净,记住,一定要清理得干干净净!”

    禾老四点头如捣蒜。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眉姑是你的软肋,她手无缚鸡之力,肚中又有你的孩儿。可是涂尽只进了一次澡堂子,就打探出了她的住址。她在这里不安全,你也一样。”

    禾老四警觉道:“您说的是。我这便重新安排她的住处,从此之后,除了咱们之外,再无人知道她在哪里!”他性子油滑,刚认了新主人,立刻就开始表忠心,意思是“我重新安置眉姑的地方,只告诉主人您”。

    这家伙见风转舵的本事,比起丹炉穷奇也丝毫不让啊。她叹了口气,递给禾老四两支玉瓶:“这支瓶子里装着两颗延寿丹,无论是谁服下,都会立增二十年阳寿,但此丹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反复服用无效。”

    禾老四顿时狂喜!若在从前,以他元婴期的修为根本不在乎那二十年寿命,可是现在他阳寿将近,别说二十年,哪怕能多活十年八年都是好的,哪个老人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繁衍兴旺呵!

    她又指了指另一支玉瓶:“这是我亲手炼制的理顺散。凡人服用之后可以强筋健骨、百病不生,并且,孕妇也可使用,生产前连服两颗,即可免于血崩之险。”这乃是给眉姑所用的了。

    禾老四既成了她手下之人,她也不再藏私,以袖掩面运起秘法,过了一会儿便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第324章 肉球

    禾老四顿时瞪大了眼:“您,您是谈姑娘!”难怪她能追踪到这里,当时她离开小村的时候,劫匪们正好赶回来谈论镜子之事,大约那时被便她留意了。谈姑娘用丹之术,连清儿也比不上。他又惊又喜,立刻重新审视起自己手中的玉瓶来。

    “我不姓谈,我姓宁。”宁小闲微笑道,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天空,“我还有要事在身,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喀什纳城。你先将手上的事都办了吧。”

    禾老四心有惴惴,也赶紧告辞去办事了。现在宁小闲站在长天面前,手里捏着一枚绿色的圆球。

    这东西比她的拳头略小一些,圆滚滚、软乎乎地,拿指头用力一按还会凹进去。阿离想拿过来玩,她没有允许。这是个危险的玩具,驭使不了的人反受其害。

    莫看它现在老老实实、缩成了肉球一般,这便是刚刚禾老四在家宅外逃跑时,用来阻挡宁小闲三人的绿色藤蔓,遇土便长、绞力强大,并且可以结出油果来帮长爆炸的威力,猝不及防下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幸好她和涂尽都在禾老四身上放了一道保险,这才没让他逃脱。

    适才她将这个从禾老四手里讨了过来。倒不是说她有拿走下属东西的习惯,而是长天认出这枚绿球有些特殊。

    禾老四无意间得到这枚肉球,使用方法即是认了主之后往敌人脚下一丢,即可化出藤蔓将对方缠住。说起来。在璇玑派的药田里,捆住寇允之的也是这具藤蔓,只是他和傅云长配合得很好。看起来就像是傅大当家自己出手一般。

    不过长天却告诉宁小闲,这实在是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用法了。因为这个肉球不像肉球、植物不像植物的东西,有个很直白的名字叫做“捆妖藤”,有自己的意识,是精怪的一种。禾老四找到的这一棵还是幼生体,在他手里放了很久了,但它懵懵懂懂。还不能开口说话,根本没法告诉禾老四自己的真正需求。

    长天也不多说,从息壤上拔下千年的人参、车马芝和黄精各三根。绞出了精粹,又取犀妖角、蝠妖精血、熊妖的胆汁各一份,开炉炼出了十枚丹药递给她。自从宁小闲修炼妖法以来,他已经很少再亲自动手。现在挥手召过覆禹鼎信手施为。动作里是说不出的从容和潇洒。并且速度也比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几枚丹药色泽黯淡,气味腥臭,还隐隐泛着妖异的血光。可是宁小闲手里原本毫无动静的圆球却像是闻到了美味,蠕动个不停,与此同时,有一股急切的意念与她的神识交谈:“这个,我,想要!”

    长天似是知道它的渴求。示意她喂一枚丹药它。

    怎么喂?这东西圆不隆冬的又没有嘴。她犹疑地取了一枚丹药凑近圆球,结果这球体当中居然裂开一条大缝。里头的尖刺密密麻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恐怕要头皮发麻。并且,每一枚尖刺顶端都闪着蓝光,九成是附有剧毒。她将丹药投了进去,圆球马上合上了这张大嘴,蠕动了片刻,似是很享受这样的美味,随后又传了一股意念给她:“要,还!”

    她依长天的指示,和这枚圆球交流起来:“丹药有的是,可是你要真正地认我为主。”禾老四当年只是滴了一滴精血在圆球上,就以为认主成功了,其实哪是这样简单。他的精血不过是唤醒了这棵捆妖藤,而这种藤类要生存是需要大量的草木精华和血食,说白了就是个杂食的生物,它被禾老四丢出去捆住敌人也只是出于猎食的本能而已。

    它将禾老四当成了代步的工具和猎食的宿主,也幸好禾老四一直没有喂饱它,不然等它生长得足够强壮了,恐怕要把禾老四当成点心吞掉。这是上古精怪中的异种,一旦摆脱幼生期就可以见出它的威力。

    生物对于自由的向往是天生的,这株小捆妖藤虽然纯洁无暇,却也犹豫不决。宁小闲将剩下的丹药放在圆球周围绕了几圈,结果绕到哪里,那个方向上就咧开一张大嘴,若是有口水估计早滴下来了。

    “只要你跟了我,这丹药就让你随便吃,早中晚各一颗,还管夜里的一顿宵夜!”她这样一说,圆球立刻静止不动了,似是在严肃考虑,所以她在长天授意上又加了一个条件,“我甚至可以让你定期到息壤上住几天,如何?”

    “息壤!”没想到这株很没见识的小土气藤怪大惊失色,连传过来的意念都清晰连贯了很多,“天下神土息壤?!”

    “不错,你可考虑清楚了?”

    它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这回只说了三个字:“亲眼,看!”

    这小东西还不放心她呢。宁小闲耸了耸肩,将它带去了第五层的小园子,放在息壤上。

    捆妖藤立刻激动得伸出了藤蔓,像触手一般扭动,连圆球底部似乎都蠢蠢欲动,要长出根系一般。可是息壤得宁小闲授意,拱起比果冻坚韧不知道多少倍的透明身体,“啪”地一声将圆球像个皮球一般踢出了老远。

    宁小闲:“……”

    她走到角落里,拣起簌簌发抖的圆球正想宽慰几句,脑海中却传来一道清晰的意念:“认主,立刻!”敢情这家伙抖成这样子是激动的。

    发完这道意念,圆球又张开大嘴,吐出一枚莹绿色的椭圆珠子在她手中,形状请自行想象海胆肉,不过是绿色的。这东西,怎么个收法?

    长天笑道:“吞了它。这是它的精丹,从此之后它就唯你之命是从了。”

    神马?要吞下这个黏乎乎、湿答答的东西?光用看的就知道恶心了!她皱着眉,将这东西丢进口中,连味儿也不敢品就直接吞了下去。

    说实话,没有她想象的膻腥气,但她有心理障碍。

    长天指导她道:“现在,你命令它幻化成一具藤甲,覆盖在你所穿的乌鳞宝甲之上。”

    她依言照做了。此刻与她心灵相通的捆妖藤果然从肉球状态化成藤蔓,顺着她的手臂爬到她的身躯上,蠕动一番就自行织成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青藤甲。她伸手去抚,触若无物,身上也没有任何赘感。

    她洁白细嫩的指头抚过自己上身完美的线条,诱惑感十足,却不知道坐在底层的长天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他轻咳一声,掩饰道:“你抚触它当然没有任何感觉,但若有敌人伸手击到藤甲上,却会被扎得鲜血淋漓。除了织成的这具藤甲防护力出众之外,捆妖藤还喜欢将生命力贮存在体内,所以你一旦伤势太重,它会吐出生命力来治疗你。”

    这却是相当珍贵的本事了,有捆妖藤相助,她哪怕是受了重伤也能快速愈合。要知道,原本能迅速治愈伤口的只有丹药,但这种丹药不仅有丹毒,还会损耗人的生命力,不比捆妖藤的这项天赋来得全无副作用。

    “等捆妖藤生长为成熟体之后,会有更强大的能力,甚至可以与你并肩作战。”他鄙视了一下禾老四的用法,“不是说扔在地上那种方法……当然扔在地上也可以,成熟体的捆妖藤形若大树,不仅可以自行走动,甚至还能召唤出树精助阵,是很实用的辅助型帮手,上古时期,许多仙人都喜欢饲养捆妖藤。”

    他们喂养捆妖藤又有别人比不了的优势,那就是息壤。捆妖藤是精怪,但本质上还是一棵植物。既是植物,就没有不希望亲近息壤的。捆妖藤能从息壤上汲取巨大的能量,甚至比从血食中获得的还要多,达到成熟体的速度也会比同辈更快。

    “好吧。”她轻拍身上的藤甲表示满意,“以后,你就叫做‘肉球’了!”

    她取名字的能力还是这般……肉球用力地扭了两下,也不知道是抗议还是欢喜。她可不管,因为现在她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分光镜之上了。一行人花了好大功夫,才将这宝贝收入囊中。

    由于这面镜子,她和七仔被天岚别院追杀了很久,直到追兵老k脸被收入神魔狱才告一段落。广成宫的掌门南宫真,临死之前还对它心心念念不敢忘怀,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这东西居然真的落入了她的手里。

    不得不说,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件小型法宝了,如果不算辜玉铭的那件如同阿拉伯飞毯一般的法器。话说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对于法器的外型似乎都不太讲究,她就没见过几件外型漂亮的,就算是长天炼出来的法器,比如魔眼和乌鳞宝甲,虽然功能实用,但长相实在是太……丑了。

    分光镜却不一样。这面镜子通体用黄金打造,背面以银丝掐就并蒂莲纹,并饰以昂贵的红、蓝、黄三色宝石,堪称富丽堂皇。镜面平滑若水波,触之还有涟漪轻轻泛动。也难怪春大小姐一见着这面镜子就想据为己有,哪个女人不爱漂亮?偏生这世上的法器还多半生得丑!

    当年炼出这面镜子的大能,是不是原本打算将它送给心爱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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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夺舍之术

    这东西,怎么用?她拿起镜子对着阿离,然后惊讶地发现镜中一无所有。

    长天失笑道:“她是金石成精,怎么会有魂魄?你怎么照也照不出的。”

    好吧。他是她的第二个实验对象。这回镜子有反应了,镜子里的长天看起来还是很俊,但似是虚化了,像是雾里看花,面目有些模糊,通体散发着微微的金光。

    “若无意外,魂魄看来和外貌应该相差无几。”长天提示道,随后唤来了涂尽。这下子,大家都有些紧张了,因为分光镜若能照出涂尽的异常,也就能帮助他们找出阴九幽的真面貌。

    镜子一对准涂尽,宁小闲的眉毛立刻扬了起来。阿离凑过来看,也哇了一声。

    涂尽奇道:“怎地了,照不出?”

    阿离摇了摇头:“涂哥哥在镜子里长得也很俊啊,为什么现在这的副面貌不好看呢?”

    涂尽嘴角一抽,没有说话。宁小闲、长天和阿离在镜子里看到的涂尽,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尽管双目阴鸷。他现在的面貌是麒兽之身化成的,是二十多岁的少年郎模样,面色冰冷,的确和镜中人完全不同。

    长天若有所思道:“看来分光镜照见的,是魂魄最本来的面貌,若是照到阴九幽的傀儡身上,立刻就见分晓。”

    “你还记得阴九幽的模样?”

    他嘴角扯开一丝冷笑:“自然是记得的。未曾有一天敢忘!”

    这一晚无事可做,她跑出去吃宵夜了。

    尽管脱离了凡人之躯。但三餐要正常吃饭的习惯还是改不掉。这个小小的食肆位于南区的小巷子里,当地叫做“饭档”,是禾老四推荐的。她要的是一份鲜肉馄饨。和其他一样就着手里的玉米豆渣饼开吃。越往西,食物的制作就越是粗糙,这家饭档的东西已经是远近闻名了,馄饨的面皮却赶得不够上劲。有特色的是这里的肉馅——沙漠地区养不了牛羊,哪来的肉?

    有的,喀什纳城的居民就地取材,设下陷阱捕捉沙地上常见的刺尾蜥。剥皮剔肉,做成了馄饨馅儿。刺尾蜥的肉很嫩,并且没有腥膻味儿。所以做成食物之后味道不错,至少她尝到的肉馅香而微脆,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涂尽正坐在桌对面,苦着一张脸喝冷浆。他修仙一千多年。早就不喜凡人饮食。可是宁小闲吃饭喜欢有人陪着,七仔的外形实在算不上人,长天出不来,这差使只好落在涂尽身上。他可不愿去吃什么未知的兽肉,所以随手点了一碗流食。

    至于阿离,她的真身金之精太过重要,宁小闲不敢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将她放出来,免得走丢了追悔莫及。

    两人正无言地用餐。大路上突然走来两个人,宁小闲一瞥之下就移开了目光。她现在又变回了那张其貌不扬的面孔,不想被人认出来。这一男一女正是纳金楼楼主春如海的女儿春宜静,以及紧紧跟住她的陈师兄。两人边走边笑,旁若无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这小小食肆里的人。

    涂尽一口喝完了冷浆,多看了这两人几眼,突然皱眉道:“奇怪,怎会如此不相配?”

    宁小闲头也不抬,懒懒道:“我倒觉得这两人好生般配,一个傲娇,一个鬼祟,简直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没什么好惊讶的。”

    “什么般配?”涂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说那个男人,他的魂魄和躯体并不相配,像是强行夺舍!”

    她“飕”地一下子抬起了头,往“陈师兄”的背影瞅了又瞅,结果当然看不出什么异常。“夺舍?”

    无论是人是妖,魂魄都是极神秘之物,包裹在其中的秘密直似无穷无尽。然而不要小看人类的创造力,除了阴九幽之外,漫长的历史中还真出了好几位惊才绝艳的大能,他们针对神魂而研究出的术法,直到现在还被使用。其中之一,就是“夺舍”之能。

    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当伤势过重或即将兵解时,会将自己的精血连同神魂抽出,游离于体外,去寻找另一具合适的肉身。可是人活一世不容易,哪有人愿意随随便便将肉身送给别人侵占?所以修士和新身躯内的魂魄之间势必要发生争斗、摩擦。即使修仙者的道行深厚,可是他没有了肉身,神魂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强大一些,又在空气中游离了很久,而新身躯中的魂魄占据主场地利之便,所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也只有魂修这种修仙者当中的奇葩,才可以潜入其他人身体中抹杀、监禁原来的意识。所以普通修仙者想占据肉身,多半要和原身的主人达成共识,比如替原主人杀掉仇人,或者让家人荣华一生等等这种原主人无法完成的夙愿,才能够夺舍成功。不过这种许诺并不是空头支票,如果没有完成,则神魂是要受到反噬的。

    最重要的是,哪怕夺舍成功了,修仙者的一身道行也随着自己肉身的死亡而消失,一切又要从零开始。所以,夺舍是修士最后的手段,不到穷途末路决不会使用。

    宁小闲听了这匪夷所思的夺舍之法,想来想去不就是民间常说的“借尸还魂”么?

    上一次陈师兄作恶的时候,涂尽并未在场观看,方才在纳金楼里也不过和他打了个照面,根本不曾仔细留意,所以直到现在才看出端倪来。

    “哪个金丹期以上的家伙会这么无聊,夺舍之后天天泡妞?莫非那具身体原主人的心愿就是御遍天下美女?”她剥了一颗蚕豆放进口中。要夺舍一具肉身,至少修为要比他更高。“陈师兄”是筑基期修为,所以夺舍之人肯定是金丹期以上。

    涂尽面上露出了奇异的神色:“古怪就古怪在这里。夺取肉身之人,实力低微之极,只有炼气期而已,连筑基都不曾!”

    炼气期的修为,居然能夺舍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身体?这简直便是天方夜谭了,别的先不去说它,炼气期修士的神魂强度不比凡人坚固多少,抽离身体之后就如风中之烛般飘摇欲灭,哪还有余力挤进别人身体里展开争夺战,对手还是更高阶之人?

    “事出反常。”那两人走得不慢,很快要消失在街道尽头了,宁小闲抚了抚下巴,笑道,“我又闻到了阴谋的气味啦,跟过去看看!”但凡是和魂魄有关之事,她现在都特别感兴趣。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宁小闲特别后悔。好奇心旺盛,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红衣女子和陈师兄边走边聊了大半个时辰,谈话内容有一大半是在痛骂抢买镜子的宁小闲。结果她偏偏要凑上来听骂,一时郁闷得要命,七仔和穷奇死命憋住了笑,不敢让她听到。

    不过春大小姐也不总当恶人。中途有个四、五岁大的小乞儿假装很没眼力价地撞上了两人,结果是伸手要偷银包来着。修士的银子都放在储物戒里,当然没有银袋让他掏,所以春大小姐逮住了他一顿教训。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她最后居然往这小贼手里塞了一锭银子,然后将他赶跑。

    一旁的陈师兄总能适时附和,并且殷勤地递上饮料。这饮料是当地人采摘金紫仙人掌果制作的果汁,色呈金紫色,甘甜中带着清香,是老少咸宜的饮品,只是仙人掌果实的表皮覆盖着倒钩状刺,难以采收且生长期长达四年。所以在各个沙漠之城中是昂贵的富人饮品。

    修士拿这东西来喝,自然不费什么劲。可是装果汁的小瓶子是敞着口的,宁小闲等人很快闻到了熟悉的甜香气息。几人相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古怪。

    这陈师兄果然是色胆包天,纳金楼楼主的女儿都敢碰?

    春宜静这一路念叨下来也有些口渴,难免就喝得多了些。果然喝下果汁没多久之后,她就觉得身上有些儿发热、有些儿乏,脑子略有些昏沉。修士身体强韧,极少因为自然原因昏迷,所以陈师兄这媚|药也配得甚是高明,只催发情愫,让女子以为自己情难自禁,却并不会让当事人真正昏迷过去。

    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她动过这种手脚,于是也不虞有他,就任由陈师兄扶着她走进路边的一家客栈里。

    宁小闲面对着客栈大门发了好久的呆。

    进去?不进去?

    她的脸色难看得很。春宜静这一路上骂她可没什么好词儿,任谁听到自己被这般辱骂,脸色都决不会好看的。可是若不跟进去,这朵鲜花就要被牛粪玷污了。其实,这种情况就和女孩子上夜店然后被人下了致幻药一样,除了动手的坏蛋之外,最应该责怪的是自己。这姓春的丫头粗枝大叶,倘若真的**于陈师兄,也决计怪不到别人头上。

    她想起春宜静将钱塞给乞儿那一幕,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带着涂尽等人迈步走了进去。

    春宜静虽然疲乏,但千金小姐对于宿处的要求还在,这间客栈不大但很精致,间间都有窗户。陈师兄只好将窗户闭拢,所以宁小闲也没办法从窗外往里窥看。幸好她现在神识已经相当强大,当下要了个紧挨着两人的房间,扩展开神识后能监视到两人的一举一动,和亲眼所见也没甚分别。本来灵识敏锐之人能够轻易察觉自己被他人的神识监视,宁小闲就不敢拿这种办法来对付普通金丹期以上修士。但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实力低微,一个头晕脑胀,都没能发现。(未完待续。。)

第326章 道心种魔

    屋子里,陈师兄正在东拉西扯地陪春宜静聊着天。她越是乏力,陈师兄就越给她灌这加了料的果汁,哪怕春宜静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也很快不胜药力,两颊晕红,气喘如兰,没等陈师兄动手,已经一边喊热一边扑到他身上去了。

    陈师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春宜静从药效中苏醒之后,也只会记得是她自己先对人家毛手毛脚的,即使后面她再怪罪他也是有限。

    宁小闲皱了皱眉道:“普通药物对修士无效。春宜静好歹也有筑基期的修为,这媚|药看来也不简单。”

    穷奇摇头晃脑道:“女主人此言差矣。已知的草药当中,有七十六种对修仙者也能产生催|情作用,某些妖怪身上的部位、器官,效力更加强大。别的不提,神魔狱第四层所关押的牢犯中,麝妖的香腺就能制出比这小子的药物更强劲十倍的效果!”

    宁小闲懒洋洋道:“多嘴,我问你了么?”

    穷奇顿时很委屈,您老人家要是不想听,为何等我说完了才喝斥我?

    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隔壁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滚在了一起。陈师兄看来是花丛老手了,连春宜静的衣服都没脱光,只在她的关键部位轻轻撩拨,就将对方挑逗得春|情勃发,口中嘤咛个不停。

    宁小闲“看”了一会儿就满面通红。她来自资讯爆炸的现代,对男女之事绝不是懵懵懂懂。可是眼前上演的可是激|情四射的真人秀,神魔狱内外还有诸多雄性也在旁观。春宜静得罪了她,现在也得了教训。是不是该出手制止了?

    她低低地喝了声:“涂尽?”还不出手么,等春大小姐被占光了便宜可就晚了。

    春宜静罗衫半解,被陈师兄丢在床上。他先汲了一口果汁,口对口哺给了女子,随后便开始大逞手足之欲,从脖项、酥胸、小腹一路吮吻下来,咂咂有声。别说身受其惑的春宜静了,就是在隔壁听墙角的人也觉得身上火热。

    七仔显然也用神识探查,眼下正在目瞪口呆中:“挑|逗女人竟。竟能这样,咦,还可以这样?我……我当初为什么没想到!”随后就感受到宁小闲疑惑的目光,和来自涂尽的浓浓杀气。

    春宜静的身材确实不错。该凹的地方凹。该翘的地方也很翘。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要是被陈师兄糟蹋了,作为女同胞的她也是很愤慨的。

    涂尽却淡然道:“再等等。这姓陈的没有动情的迹象,恐怕有所图谋。”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陈师兄的眼神虽然也蒙上了几分情|欲,更多的却是算计和狡诈。只顾着看成人秀,却将正事忘在一边,她顿感惭愧。

    再接下去,陈师兄将春宜静不分安的双手固定在她头上。随后轻松分开了她修长的双腿挤了进去。宁小闲握紧了双手,只待他有实质性的逞凶之举就破门而入。不令春大小姐**于他。

    不过,陈师兄却没有掏出自己的凶器,而是以手代替,轻轻伸向春宜静的下半|身……

    看到这里,宁小闲果断收回了自己的神念,不敢再看下去。但她的耳力太好,隔壁春大小姐羞涩的惊呼、兴奋掺杂着不满的低吟声还是一波接一波地传进了她耳中,令她觉得浑身都着了火似的。

    这姓陈的真是个妖孽,真不该让他活着!

    还好长天考虑到她此时的心情,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否则她就要更尴尬了。

    时间慢慢推移,春大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狂乱。陈师兄不会结界之术,只好将肚兜将她的嘴堵上,只发出“呜呜”的声音,更加惹人遐思。饶是如此,最后的欢愉到来时,这件薄薄的肚兜还是堵不住春宜静的放声尖叫。

    此时,涂尽低喝道:“快,看清楚了!”他的声音严肃而从容,仿佛看的是战争片而不是爱情动作片。

    知道他的提示必定十分要紧,宁小闲只好再度打开神识,观察那个淫|靡的战场。

    在陈师兄的巧手施为下,春宜静若上岸缺氧的鱼儿,身子数度向上拱起,面色潮红、神情狂乱,哪里还有平日傲娇冷艳的气势?一声急促的娇呐过后,她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口中喘息未定,眼神却慢慢涣散。

    她竟是快活得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陈师兄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微笑。这笑容里没有淫秽之意,只透着十分的诡异,若是春宜静能看到,包准从此会离他远远地。可惜,她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

    陈师兄咬破舌头喷出一口精血,奇怪的是这口血却是紫色的,停在空气中凝而不散。他口中念动奇异的音节,伸出左手在空中写写划划,那口精血就被他划成了两个奇特古朴的字符。

    他口中最后一个字念完,这两个字符也凝聚成功,随后轻飘飘地印到春宜静的脑门儿上,透体而入,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一步,陈师兄脸色发白,精神萎顿不堪,显然施展这个秘术对他来说也非常吃力。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对春宜静再有进一步的侵犯了,只是将右手从她下|身中抽出,拿白绢轻轻拭了拭,然后替她整理好衣衫,再搬过椅子在一旁坐好,似是要等她醒来。

    看他面上有恃无恐的神情,估计他连接下来的台词都想好了:春大小姐狼性大发,要对他行非礼之事,结果陈师兄坐怀不乱,没有和她发生实质性关系……这个世界的民风开化,崇尚及时行乐,估计这和人们的性命没有安全保障,时常朝不保夕有关,而西北地区的

    人们性格更加豪放,没有哪个女子的玉体被人看光了就要男人负责这一说。陈师兄此举,只会令春大小姐对他更加欣赏。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忌惮春宜静的纳金楼楼主千金身份,否则像岑师妹那样的估计就会被他强占了。

    不过他先等来的,并不是春宜静的清醒。涂尽看他手里的戏幕都演完了,于是老实不客气地走到他的房门口,轻轻一使力崩断了门闩,然后将这个惊惶失措的色狼一掌拍晕过去。

    宁小闲跟着走了进来,先将陈师兄收入了神魔狱,再取出自己的药粉放在春宜静鼻下,确保她嗅了之后睡得更加香沉,这才让涂尽伸手检测。作为纳金楼楼主的千金,她身上带有不少护身法器,但刚才是她先借着酒力去扑陈师兄的,接下来陈师兄对她又十足温柔,

    所以法器并不认为主人受到了武力侵犯,一直没有动静。

    可见,借助外物终非正途,最重要的倚仗还是自身的强大。

    涂尽伸手也很轻很慢,不去惊动春宜静身上的法器。这样探查了一会儿,才收手肃然道:“是道心种魔**!或者,是和它类似的秘法。”

    这个词一出,宁小闲满面茫然,长天和穷奇却惊咦了一声道:“你确定?”

    “十有七八。”涂尽转向宁小闲解释道,“道心种魔**是上古时期的秘法,失传已久。这种秘术必须在受术人将醒而未醒,身心完全放松之时才能进行。这个姓陈的将自己的血印魔种,种在春宜静的识海当中。这种秘法最厉害之处,在于它不会令春宜静马上变成

    这小子的奴隶,却会在无意中反复诱导她,让她喜欢上他,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听从他的话。而当春如海问起,春宜静的表现又若常人,不致惹疑。这是一种隐秘而温和的术法,若运用得好,效力可观。”

    “那现在怎办?”

    “不需怎办。这姓陈的一死,秘术就解开了。但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宁小闲点了点头。此时春宜静已经陷入了梦乡,面上因激|情而起的红潮未褪,若春睡海棠,全不知是宁小闲将她从狼口下救了出来。宁小闲看了她一眼,低哼一声,将她晾在这里,转身走了。

    她将色狼抓走了,这大小姐的安全自是无虞,待她醒来会自行回去的。话虽如此,宁小闲离开时,还是随手设下了禁制。这个禁制只能从里面打开,这就杜绝了有其他人溜进来占便宜的可能。

    她走回禾宅的时候,长天正对被逮入狱的陈师兄施展搜魂之术。可惜,竟然读不出有用的信息。

    这还是长天的搜魂术第一次失灵。怎会如此?

    长天摇了摇头:“他也曾发过心盟血誓。这类誓言杜绝一切泄露秘密的可能,搜魂之术对他想要保守的秘密不起作用。”她顿时气馁道:“那今晚,我们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那可未必。”涂尽接口道,“这人身上疑点颇多,慢慢拷问,或有可用之处。”

    走回禾老四为她准备的房间之后,她进了神魔狱,掏出分光镜对准昏迷不醒的陈师兄。除了涂尽,谁都没有看破魂魄真身的本事,必须借助这面神奇的镜子。

    出现在镜中的魂魄,是个面貌平凡得扔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中年男子形象,果然和陈师兄的这具皮囊全不般配。最重要的是,他这魂魄虚虚荡荡,身形模糊,果然不够凝练,莫怪涂尽说他只有炼气期,魂魄强度确实比凡人也坚固不到哪里去。(未完待续。。)

第327章 调香师

    长天沉吟道:“就他这样的魂魄强度,除非有人运用神通相助,否则别说占领了,连挪进这副躯壳的力气都没有。而背后的主使人将他的魂魄换了个好皮囊的原因,又十分明显。”那就是“陈师兄”的**之术堪称高明,主使人要他以道心种魔之法,慢慢控制春宜

    静。

    春宜静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到底还是个修士,平时都以调息代替睡眠,若不用出媚|药来令她神智昏沉,又辅以调|情手法,如何能令她处于将醒而未醒的状态?

    宁小闲想了想:“他们要对付的,是纳金楼的春如海,还是春如海背后的整个千金堂?”春宜静只不过是个千金小姐,幕后主使者费了这么大力气,所图谋者必定甚大。

    长天冷冷道:“最有可能的,是千金堂。别忘了,替他人行夺舍之法这种事,只有对神魂之谜了若指掌的人才能运用自如,再加上道心种魔、心盟血誓这两种秘术,你们能联想到谁?”

    大伙儿叹着气说出了那个名字:“阴九幽。”

    “不错。”长天道,“心盟血誓这秘法,还是我从阴九幽那里学来的,所以这件事九成九与阴九幽有关,即使不是他亲自动手,也是他手下的人去办的。”他顿了顿,接着说,“千金堂这么多年来一直秘密收集诛神雷,针对的就是阴九幽。身为目标,阴九幽又怎可能毫无所觉?因此才利用这姓陈的家伙去暗中控制春宜静,想让她帮忙打探千金堂的秘密。”

    众人一时默然。他们连阴九幽的真身都还没见过。这人布下的痕迹就无所不在,似乎他们遇到的每一件大事,最后都能和他联系起来。若是等到阴九幽羽翼丰满。实力尽复,又得有多可怕?

    “至于这个人,暂时不能取他性命。”长天指了指地上的陈师兄,“若他真是阴九幽的傀儡,那么身上必有秘法,一旦他丧了命,阴九幽就会知道的。到时反而麻烦。”

    宁小闲轻哼了一声道:“我们也正想去找千金堂的堂主,怎生将此事通知给春如海,让他替我们引见?”

    长天和涂尽却都摇了摇头:“不忙。这事牵扯到魂修之秘。否则我们根本说不清是如何发现这姓陈的诡计。”

    “等我从神魔狱中出去,再作计较不迟。”

    她嘟起了红唇,闷闷不乐:“不能卖个人情给那姓春的了。”她最喜欢挟恩图报了。她又不是雷锋,不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得她吩咐。禾老四连夜赶去了劫杀天岚别院长老的地方。将现场再打扫一番,务求不留下任何痕迹。他油滑仔细,做事比普通仙匪谨慎,真被他在当场发现了不少疏漏之处,若是对手依着线索上门收拾他们,真是不要太简单。想到这里,他更是打了个寒噤,快手快脚地处理掉了。

    他们这次打劫是突发事件。阴九幽就是布置得再周密,也是人算不若天算。等分光镜被劫之事传到他耳中。估计最少也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原本“陈师兄”在纳金楼里见过那面镜子,算是惟一的人证了,偏偏他又被宁小闲逮进了神魔狱。为了保险起见,涂尽在探查春宜静的情况时,顺手将关于镜子的那一整段记忆也抹掉了,所以短时间内,阴九幽是别想查到镜子的下落。

    宁小闲也郁闷哪。合该这次冲突只有她记得,春宜静这小娘皮反倒给忘了个干净!

    在喀什纳城之事已了,宁小闲给禾老四留下了三个香囊就启程离开了。囊中是她和长天精心研制的祛毒驱瘴药物,对于防避瘟疫应该也有效果,现在她手下有了家业,就得考虑员工的性命和福利了。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她和长天商议了了很久。

    手头这些事忙完,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宁小闲抓紧时间将修炼功课做完,而长天早就将涂尽、七仔等人都遣了出去。

    也许是最近道心的增长赶在了修为前面,她今日汲取了化妖泉的神力之后,居然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境界桎梏,从大成后期冲入了万象期。说起来,还是长天要求她反复压缩自己内丹中的神力,将基础夯得再坚实些,否则她现在已该是万象中期了。

    今夜的这次提升,可谓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过程一点儿也不纠结。当然这跟她习的是妖修之法也有关。人的寿命太短,所以人族的功法能够快速提升修为,可是破境之时就艰难无比;妖怪们正好相反,修为进展很慢,但稳扎稳打,只要妖力精深、道行足够,总能顺利提升的。所以,突破境界的丹药,比如化神丹、返虚丹之类,都是为人族修士准备的,你什么时候听过妖怪需要这些?

    这两种功法各有优劣,最后却是殊途同归的。宁小闲却是拣了个大便宜,有神魔狱每日为她提供灵米玉膏,又有化妖泉中的神力可供她汲取,修为的增长速度比人族中的天才还要快上许多,偏偏她修习的是妖族之法,所以突破境界时也不会像其他修士那样被卡得欲仙|欲死。现在能限制她修行的,只有道心和修养的提升了,关于这一点,长天始有远见,早让她学习了见微知著心法,无时不刻锤炼自己的道心。

    他对她的进展亦很满意。假以时日,她的前途无量。

    提升入万象境之后,除了内丹内储存的神力增多、神力运转速度加快之外,同样让她有了能力提升百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所以她搂住长天的脖子,在他突出的喉结上舐了一口,随后感觉他的皮肤突然紧缩。她吃吃笑了两下,又去寻找下一个敏感的部位。

    “今日用搜魂之术搜寻姓陈的记忆,颇有些收获。”这一回,长天没将她逮在手里,而是突然开口。

    她正蜷在他身前,面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细细的鼻息扑在他胸口,热热地,痒痒地。

    她懒洋洋道:“嗯?他不是发过心盟血誓,关于自己的任务一概不曾泄露么?”他的面貌虽然偏冷硬,但他抱住她时,总是用双臂将她牢牢箍在怀中,像是护着最精致的瓷器,怕一松手就打破了。被这样呵护着总是很惬意的,所以她舒舒服服地闭着眼,下意识地伸出纤指在他小腹上划着圈圈。

    长天的声音一紧,但还是继续道:“不错。但我查探到了他以前的秘密。”他不怀好意地将脑袋埋在她浓密的秀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发香中带着玫瑰的味道。“他也姓陈,叫陈定。半年前,他还是天青州奴营的调香师,而且是名气最大、手法最好的一个。”

    调香师?没听过。她眨了眨眼道:“那是什么?调制香料的手工匠人?”

    她紧靠的这片胸腔振动了一下,显然长天失笑了:“确实是手工匠人,但不是调制香料的……你可知道奴营?”

    宁小闲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听过,但不清楚?这些常识,你真该好好补课了。”长天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瑶鼻,“南赡部洲北部常年征战,每年都有大量的平民、贵人因战争而被贬为奴隶,从而贩卖到各地。久而久之,奴隶的运送和贩卖就成为一项固定而暴利的产业。奴营就是集中调|教奴隶们的所在,天青州的奴营又是最有名的,它卖出的奴隶,无论是面貌、品质还是服侍手法,都是一等一的。”

    她仔细地听着,同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背心升起。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类的劣根性都不会改变,都以奴役同胞为乐。而在这里,有权有势的妖族也加入了这种暴利而残忍的产业。

    “你说的调香师,是指……?”她隐约模糊地猜到一点,忍不住面红耳赤。

    “不错,是婉转香艳的说法罢了,其实便是女奴训练师。教会女奴们如何在床|上取悦主人。”他拂开她的秀发,张口在她雪白柔嫩的肩膀上咬了下去。这一口很重,她都感觉到肩上传来微微刺痛,换成凡人女子或许都皮破血流了,于她而言,立刻就有一种被猛兽叼住了要害的危机感。

    可她反而嘤咛一声,半身都酥软下去。香肩是她的要害,更是她的敏感点,被他这样用力叼住,感受到温热的唇舌在变得极度敏感的皮肤上啃噬,危险和刺激双重感觉在她心中萦绕不去,令她周身战栗不已。

    长天口中正忙,所以传音给她,一字一句道:“陈定的工作,就是挑起被捕女奴心目中的欲|望,最后沉溺于它、屈服于它,如此被当作玩物送出去以后,才能安心地服侍主人。”他伸手入衣襟,扯掉碍事的束缚,捉住她胸前的玉兔慢慢揉捏,直到前端的两点樱红硬起,他才用指尖慢慢搓点。

    他才揉了两下,她就感觉到一股热气从小腹里腾起,赶紧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作恶,可是她这点儿力气怎里推得动他。

    他依然我行我素:“陈定经手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处|子,但她们离开他的时候,都是完璧之身,服侍男子的本事却不输给红倌坊的女人,所以他在天青州的奴营里,名气很大。”(未完待续。。)

第328章 情动若火

    “然后呢?”她愣愣地问了一句,感觉思维都要停滞了。

    “可以窥阅的记忆,只到半年之前。”长天攫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吸了两口,待到她筋骨酥软的时候才将她轻柔地压到身下。等她睁开眼时,才发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把她的上衣都解开了,随后就是一连串温暖带湿意的吻,从她的下巴一直绵延到平坦的小腹,又在形状完美的脐眼上舐弄了几下。“所以阴九幽的势力,最快也是半年前才找上了他。”

    她觉得自己像泡在热水里,无处不舒服,身体也都软了。“你还记得我们在广成宫外撞破陈定和那个岑师妹的好事?原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好色的登徒子,现在看来,他下手的对象也是早被选定的,就是不知道他从那姓岑的姑娘身上要图谋什么。”

    她的腰肢盈盈堪握,似乎用力一捏就会断掉般。宁小闲怕痒,平时轻碰这里一下,他都会被她捶上好几记粉拳。眼下看长天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蛮腰,她立刻警觉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道,手上却是用力一翻,让她侧躺着露出了纤细的腰部曲线,随后俯下身,在她腰肢最细的那一点张口含了上去。

    她顿时一声尖叫,身体像弹簧一般挣起。长天这厮太坏,找准了她身上最怕痒的部位细细啃噬,温热的鼻息和唇舌激得她立刻有了反应。她下意识地猛力一推,想从他怀中逃走。

    她神力充沛。走的又是妖修的路子,这骤然一推之力,都能将云虎商队当年遇到的那头三、四千斤重的熊妖打飞出去。可是推到长天身上却如泥牛入海,半点儿效果都没有。他一手搭在她的翘臀上,一手扶住她肩膀,似是轻轻抚住而已,她却丝毫也动弹不得。

    “乱动会更难受。”他口齿不清,但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因为长天伸舌轻轻舐弄,慢慢啃咬。她只觉得痒彻心扉。只在开头咯咯笑了两声,就转为猛烈的喘息,因为这家伙居然渡过来神力。让她身上的感觉陡然放大了十倍!

    顿时之间,她想放声呼叫,声音却卡在喉间死死放不出来,因为这种痒意放大到极致。肌肉都痉挛起来。她不受自控地扭曲身体,用尽一切力气想从他的魔掌底下逃生。长天却稳稳地压制住她,只任由她纤细的腰肢用力扭动,身体却被牢牢固定,不得移动分厘。她奋力蹬腿,却什么也踢不到。

    他的唇,继续坚定而缓慢地覆住她的肤肌,轻舐慢咬。任她怎样躲闪都没有用。之前的惬意和柔情都不见了,她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痒——深入了骨髓、深入每一寸肌肤、深入每一个毛孔、深入每一根神经末梢的痒。痒得让她生不如死。

    偏偏她反抗得越厉害,他就越温柔地折磨着她,每一秒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她觉得自己就像老鹰爪底的小鸡,像大灰狼掌下的小兔子,用尽全力蹬腿,结果不过是陪对方玩一场猫戏鼠的游戏罢了,最后还是要被啊呜一口吞掉。

    她明知道自己的举动无效,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努力挣扎,什么神力、神通,此刻半点儿用处都没有。在无处可躲、无可压抑的麻痒之中,引以为傲的体力被一点一滴耗尽。

    长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忍不住哽咽。

    长天仔细而谨慎地压住她,自己的喘息都不知不觉地加重,却不是累了,而是她顽强挣扎的身段优美洁白,像是上古遗民曾经献上的祭品白天鹅,充满了凄厉和绝望之美,也成功地激起他强烈的征服欲。心底有个声音诱惑着他,让他放弃对她的这种折磨,直接冲进她的身体,将她撞得魂飞天外。

    但他现在手里还有事未完成。长天俊面胀得通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情火,认真地、虔诚地继续压榨出她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能感觉到手下这具娇小身子的反抗力量越来越弱。

    终于,她累得再也无法动弹,慢慢地瘫软下来,像是化成了一滩春水,只有胸口剧烈起伏。即使长天放开了对她的压制,她也顺从地任凭他在细腰上反复舐吸,每被亲一口,娇躯都会强烈地颤抖一下,看起来乖巧驯化如绵羊。

    这法子,果然很有效。接下来,是他的用餐时间了。

    “丫头,你真是美极了。”他叹息着加重了齿间的力道。她喉间“咕”了一声,却没能说出话来,只觉得痒劲儿虽然仍是惊天动地,但紧接着从发丝到脚趾都麻了起来,随着他唇齿的均匀摩挲,紧接着一股又酥又酸的感觉从腰间传来,飞速流遍全身。这感觉很快就超过了麻痒,并毫不费力地击垮了她,在小腹间盘旋堆积,渐渐扩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生生拉扯进去。

    “不……不要了。”才哑着嗓子吐出这几个字,腰间的刺激太过强烈,她忍不住咬住自己手指,开始痉挛起来。长天抬起头,发现她被他整治得目光都有些涣散了,于是微微一笑,继续折磨着她的细腰,大掌则慢慢往下,探进她修长的双腿之间。上一回,他才轻抚了两下就被她推开了。可是这一次,他隔着里裤慢慢揉搓,她只稍稍拢了拢腿,像小猫儿一样抗议了两声,可爱极了。

    宁小闲觉得,自己要死了。腰间传来的温热汇到下腹,变成了奇怪的酸胀感,这坏蛋又在她的禁地上搬弄是非。他只那么轻拢慢捻,就有一波又一波电流从下|身传来,这感觉陌生得令她害怕,头一次体会到难受和舒爽可以同时出现。

    她很想像上次那样推开他,但手才碰到了他的臂上,却似有意识地紧紧地攀附上去,尖利的十指扣进他肌肤当中,恨不得抠下几块肉来。

    他轻笑两声,热热的鼻息喷到她腰间敏感的肌肤上,令她忍不住颤抖,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叩了叩她的花|蕊,换来一声曼吟。“丫头,你很湿了呢。”她的裤底被可疑的水渍打湿了。听到这句话,她紧紧闭着眼,但长天却看到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别怕。”他低声哄劝着,将裤底拨到一边,手指灵巧地探了进去。

    他的指尖带着两分凉意,一触到她的温软就令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后背一缩,打算避让这只禄山之爪。长天责罚式地在她的腰间重重咬了一口,让她嘤咛一下再也不敢动弹。

    他只揉搓了两下,轻轻的两下,却正好捻在了最敏感的地方,从未被侵|犯过的少女的禁地突然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可怕感觉,和已经沉积在小腹的累累酸麻感交汇在一起,瞬间将她拖进了那个巨大的漩涡中,速度快得令她完全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被扑面而来的快|活感淹没了。

    她身体绷紧,疲软的身躯中猛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他的手紧紧夹在双腿内。长天陡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令她在欢愉的海底越溺越深,最后情不自禁地弓起了身子,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尖叫!

    随后,一股盘桓已久的暖热自她腹中流了出来,从私密处淌到长天的指尖上,令他长眉一轩,唇角扬笑。

    欲|望的潮水还在反复冲刷着她羸弱的感官,从头到脚,令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剧烈地喘息着,睁开了眼,眼中却没有焦距,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长天的金眸发着光,那光亮得刺眼。只听这男人附在自己耳边,郑重道:“你喜欢的是我,你只能是我的。若有别的男人敢碰你,我就将他剥皮抽髓,令他神魂永坠炼狱!”

    按理说,她现在本该什么也听不到的,但长天的话却像是化成了符咒,一字一字往她心底里钻,然后深深地烙了进去。她听到自己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是!”

    长天大概是很满意,她都能感觉到他吻下的力度加重了许多。她抬起微微颤抖的胳膊,拦在了自己双目前。躯体还沉浸在一波又一波的余韵中,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无比吃力。

    长天伸手,轻轻抬开了这只纤弱的胳膊,重新在她周身吻了起来,喃喃道:“给了我,可好?”修长的手指却悄悄在她的蜜地中探索着,在她的低吟中寻到了桃花源,然后缓慢但坚定地扎了进去!

    原本双目紧闭的宁小闲,骇得杏眼圆睁。

    这感觉,可怕极了。她在自己吓呆之前赶紧摇头,抗声道:“不要!”她想逃走。可是刚从欢潮顶峰跌下来的身体,软绵绵地一丝力气也无,只能任他为所欲为,这软软怯怯的声音听在他耳中,更添十分诱惑。他手指开始使坏,然后趁着她张口低呼的时候堵住她的嘴,汲取小舌上的甜蜜。

    从未有人敢触碰的幽深曲径,愤怒抵抗着异物的入侵。她真是紧窄得惊人,他的手指前进都很艰难。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直到碰上了一层薄薄的障碍物,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好难受,你停下。”身下的丫头紧张地喘息,每一寸肌肤都因为羞怯和动|情而变成了漂亮的粉红色,目光却迷离而涣散,正是他突入的最好时机。(未完待续。。)

  • 第330章 拦截
  •     长天抽回了手,强健的身体轻轻地覆住她,将她的手抬过了头顶。这一回,她的双腿之间终于感受到有滚烫的硬物抵住自己,惊得一声轻呼。长天比她还能控制身上的肌肉运行。所以她分明地知道,长天这一回终于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别怕,是我。”他在她耳边轻柔地哄劝着,慢慢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了一些。这丫头已经进入万象期了,身体的强韧程度更上一层楼,他不会伤到她的。

        宁小闲唤回了一点神智,瞪大了眼看向眼前的人,确认了正覆在她身上的人是长天,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的眼眸亮若黄金,灼得她心都疼了。

        是啊,他是长天,她有什么可怕的。那么,就给了他吧?

        既是躲不过去了,她刻意放松了紧紧绷住的身体,目光滑向一侧,准备承接传说中的剧痛,眼角却滑下了一行清泪。长天温柔地舐走泪水,低声道:“乖,会很舒服的。”她这样一副柔柔顺顺任君采撷的模样,能令所有男人发狂,他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暴虐,耐心都快用完了。

        她这一转头,不期然却遇上了一对明亮的眼神。

        长天正抬起她的翘臀准备进攻,却感觉到手中的娇躯突然僵硬了。他微微抬起头,发现她瞪大了眼,惊骇地望向一个方向,口中喃喃道:“阿……阿离?”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七岁的小姑娘正躲在另一根柱子后面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迷惘。

        这小鬼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长天头上青筋直冒,第一时间将宁小闲搂进自己怀里,黑袍大袖盖住了她的满身春|光。这是他的专利。别的人,哪怕是小女孩都不许看。都怪他意乱|情迷,否则怎会发现不了?他很早就默认传送阵是可以任他们自由来去的,只是涂尽和七仔都在外头,而穷奇很识相地呆在了第五层,只有这个小姑娘,这个懵懂的小姑娘跑下来坏了他的事!

        结果阿离知道自己横竖是被发现了。期期艾艾道:“长天大人太坏了,明明宁姐姐人那么好,你还拼命咬她……!”她向来就怕长天。虽是替宁小闲打抱不平,双腿却悄悄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怕他接下来的雷霆震怒。

        长天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没有当着小孩子的面与心爱女子燕好的习惯。他铁青着脸。没等阿离说完就一挥手。将她丢到了第五层去。身下的丫头这时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不知打哪儿生出来一股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

        她蜷起身子要穿衣服,可是手抖得厉害,连扣子都扣不起来。

        她原本就罗衫半解,秀色半掩,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尽得险峰沟壑之美。她这么一扭动,令他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宁小闲感觉到他胯|下之物又昂然而起。隔着他的黑衣摩擦着她,顿时浑身一僵。

        他居然用那种手段对付她!她居然在这魂淡面前经历了此生的第一次欢潮,他撩得她情焰燃烧,自己却还衣衫整齐、好整以暇!胸中的委屈突然涌上,于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要挣脱他的怀抱。

        长天知道此时万万不可放走了她,于是紧紧搂住,闷声道:“乖,不哭。”低头就去吻她的眉眼。他很想继续,可是宁小闲既已清醒,哪里还能让他如愿,扭开了头拼命躲闪。

        他只好埋首在她秀发里,眼观鼻、鼻观心,恶狠狠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能够低声道:“我不再逗你就是。”他声音里的不甘和情|欲浓得化不开,几乎是贴着她敏感的耳廓响起,令她忍不住又是一瑟缩。

        他越是哄劝,她就越觉得委屈,剧烈起伏的娇躯贴在他身上,又惹得他一阵心猿意马。要不是那小女孩坏事,现在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说不定哭得比现下还要厉害。想到动情处,他都想呻|吟两声。

        偏偏她还要抽空抗议道:“你,你把那东西拿走,顶着我了!”那样硬而滚烫的东西隔着衣料顶住她的小腹,令她很不舒服,于是扭了扭身。

        拿走,这要怎么拿走?听着她甜糯的声音,他又无端胀大了两分,吓得她一动不敢动。长天苦笑了一声,发现只要对上这丫头,他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听使唤。

        “再哭,眼睛就肿了,丑得很。”

        她果然哭声为之一顿,抽抽噎噎道:“坏蛋,你是不是把陈定调|教女奴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了?”顺手往自己面上放了个清洁术,将涕泪全部清走。

        她虽是未经人事,但今日长天的手段明显与往昔完全不同,无情得令人害怕,也只有奴营调奴才会用上这样的法子。

        “有么?……好吧,我只是翻阅了他的记忆,忍不住好奇而已。说来人类虽然卑微,但奇技淫巧之多,真是让我等目不暇接。”长天翻阅了陈定的记忆,就看到了他打熬众女的手法,好奇之下拣了最平淡的一样来试。可是调奴的技巧重在磨灭女子的自主意志,宁小闲哪里受得了这个?他无辜地开了个玩笑道:“我若不试在你身上,难道再找个女子?你肯么?”

        他竟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宁小闲怒极,一口咬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尖尖的虎牙使劲儿切磋,不多时嘴里就传来血腥味儿,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她愣愣地抬手抹唇,看到指上沾着金色的血液。

        她居然能咬伤他?他可是金刚不坏之身。

        “今儿可是我先见了血。”他也知道自己将她欺负得狠了,便故意让她咬两口出气,否则接下来这几天她又要扮演鸵鸟,处处躲着他,“若这口不过瘾,再多咬几口消消气吧?”

        见血?这魂淡是意有所指!她面上飞起红霞,心里终归舍不得,于是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在他腰间顺时针又逆时针地反复掐捏了好几把。他的肌肉太硬了,几乎掐不动,话说这家伙成天坐着不动,是如何保持这么好的身材?

        “真疼。”他笑眯眯地,连伪装都懒得,蜻蜓点水般轻吻她的额头、面颊和嘴唇,她躲了几次都躲不开,只好闭上眼不理他。可是他的吻,细密又温柔,她很快便软化下来。他若不用那般可恶的方法对她,她还是很亲近他的。

        他使出渐身解数,又哄又骗,这才让她怒气稍平。

        “可要睡一会儿?”他运用了神通,声音中带上了催眠的意味。宁小闲打了个呵欠,轻轻点了点头。刚才和他一番纠缠,体力都耗得一干二净,后来又哭了好一阵子——哭,也是很耗能量的,所以她现在真的很乏了。

        她挣了两下,没有成功。长天抱她抱得太紧,她哪儿也去不了。

        “别怕,安心睡就是,我不弄你。”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更舒适地趴在自己怀中。宁小闲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过敌不过瞌睡虫的侵扰,慢慢阖上了眼。

        长天看着她的面容变得平静下来,呼吸也渐渐绵长。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宁小闲突然开口道:“长天,你没对我用道心种魔之法吧?”

        他低低应道:“没有,你看我画咒了么?”没有才怪。他可不是骗她,只是话没说完罢了。

        他当时的确没画咒,只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而已。她提起最后一点精神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安心睡着了,长天果然守信,没再对她动手动脚。

        适才在她迷乱之时,他的确对她使用了道心种魔之术,手法和陈定一模一样,只是他又非这境界低微的庸手可比,不需要吐精血画符咒,这项术法就使得隐蔽无比。

        如今她出落得越发水灵,汨罗对她兴趣很大,连木讷的权十方都有君子好逑之意。他便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令她心中想着他,只有他。道心种魔之术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和立场,只会在潜意识中引导他(她),往施术者的目的靠拢。他要的,无非是个先手罢了。

        他又不是正人君子,这也不是公平竞赛,只要能将她赢在手里,什么手段不能用出?

        长天知道,今日宁小闲先用神识窥看了陈定和春宜静的那一场活色生香的好戏,心里便有几分抑不住的春意盎然,他原想趁着她情动之时,利用得自陈定的精妙手法将她的身心一举拿下。他们同行了这么久,他早清楚像她这样矜持自守的女子,将身子给了谁,谁便有了很大的胜算。

        可恨,今日又被意外搅局,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等来这么好的机会,他快憋到内伤了。他慢慢吸啜怀中小人儿比水豆腐还柔嫩的唇瓣,动作轻柔无比,生怕将她惊醒。第五层小园子里的阿离耳边,却传来他淡淡的威胁:“下次若再擅入底层,我便杀了你!”

        她吓得小身板一抖,眼里的泪水滴溜溜打了个转儿,楞是没敢掉下来。旁边的丹炉穷奇同情地看着她。刚才不过专注于炼丹,居然让这小鬼冲下去坏了长天大人的好事,只怕它也要被连坐、吃板子了。

        这一天,他们出发的时间推迟了,因为长天要求涂尽和七仔在外面多逛两圈再回来。理由么,呵呵……(未完待续。。)

    第331章 猪妖

        猪这种生物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笨重不堪的,然而这头野猪跑起路来,不仅和鹿一样快,也像是有鹿一般的灵巧,拉吉看到它在半空中身形一扭,就躲开了一根巨大的树桠。

        不过这头野猪的心情显然很不好,因为它身上有好几个血洞正在汩汩淌血,而充了血的小眼睛里闪着惊惶和仇恨的光芒,频频望向身后,显然有大敌正自后方追来,它的嘴角也溅出了白沫,看来耗力颇巨。

        不过,拉吉也看不出更多了。因为她很不幸地正好挡在了野猪狂奔的道路上。

        她是个苗条的姑娘,体重也只有九十斤左右,而这犹如火车头一般发狂奔来的野猪,体重至少有两千多斤。

        九十斤对上两千斤,还有任何悬念么?何况这么一个小人儿,野猪就是将他撞飞了都不会减速。

        不是她不够灵巧,而是这野猪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所以拉吉眼中最后看到的情景,是一对巨大而洁白的獠牙在瞳孔里不停地放大、放大……她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大草原上,有一种名叫非洲象的生物,它的长牙也不过就是像这对獠牙般巨大,被它捅穿的任何生物都会穿肠破肚。

        拉吉知道,自己死定了,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阿娘哭着喊自己快跑的情景。

        就在这时,野猪身后传来一声轻叱:“还跑?”随后一根藤蔓自后方射来,如有灵性般缠上了野猪的右前腿。

        这藤蔓也有碗口粗。缚在巨型野猪身上似是太细,可是绷而不断。这高速奔跑的庞然大物骤失平衡,无须他人再加把劲也会立刻摔跌出去。所以野猪发出一记惨嚎。基本上来了个前空翻,巨大的脑袋先着地,然后是脊背翻过来重重砸到地面上,顺着去势在林中的草地上滑出十几米的一条深沟,一路上溅起无数草籽泥土,最后撞断了几棵大树才勉强停了下来。

        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看来是摔得晕了过去。刚才它的速度至少也达到了时速七十公里。并且是脑袋先着了地。换作人类这样摔跌,颈骨都会粉碎性折断,它虽然皮糙肉厚。但也被撞得七荤八素,短时间内站不起来了。

        拉吉呢?

        她原本会被野猪的獠牙穿肠破肚,然而这头巨猪临时被翻了个底朝天,直接从他头上翻了过去。她下意识地一矮身。却没能完全避过去。还是被它庞大的身躯刮擦了一下。

        这一撞之力极是可观,她打横着飞了出去,掉在草丛中生死不知了。

        也就在野猪晕过去的同时,树林上空划出一道白影,迅若奔雷,然而说停就停,转眼就落在了野猪身前。

        这自然是七仔了。宁小闲从它身上跳了下来,伸腿踢了踢野猪。发现它连哼都哼不出来,于是放心地将它收进了神魔狱里。

        今晚。他们趁着夜色又去挖了一处极阴之地,结果守护寒潭的就是这只猪妖。看到这家伙,他们反而放心了,因为有守卫就说明这处极阴之地有货,他们没有白来一趟。

        猪妖形单影只,而他们从来不讲什么单打独斗,所以这倒霉蛋立刻被他们打得要抱头鼠窜。巨猪身上的若干血洞,就是七仔的长喙啄出来的。

        可是这猪妖还真有几分能耐,居然通晓土遁之术,尽管能够遁出的距离不远,并且术法的冷却时间很长,可毕竟也是个逃命保命的技能啊,出其不意地发动之下,居然让它逃出了百里之远!

        当下几人兵分两路,涂尽先去极阴之地掏走寒噬鱼,而宁小闲和七仔去追击野猪。他们干这勾当的,绝不能放走了活口,否则一行人的行踪以后都会暴露在阴九幽的视线之中。

        宁小闲和七仔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确定了猪妖的方向,奋力追了上来。以两人的身手,对上无法再次施展土遁的猪妖还不是手到擒来?

        长天估计,阴九幽就快要发现前头的阴地被盗,转而很快会赶来查看剩下的寒噬鱼是否还在。此时被他撞上,是很不明智的。所以,这也是他们挖开的最后一个极阴之地了。

        宁小闲刚拂了拂自己长发正要离开,七仔突然道:“这里有人,还是个小孩子。”它走到草丛中,长腿一掀,抓出一个小小的人来。

        这女孩皮肤偏咖啡色,此刻七窍都流出血来,粘了许多枯枝败叶在脸上,看不清面貌,但是开始丰满的胸膛还在起伏,显然还没断气。

        宁小闲展开神识探查了一番,就发现她这伤势源于重力冲撞,不消说是这只野猪惹出来的祸了,心里顿感愧疚。若不是他们一时大意让猪妖跑出这么远,这女孩子也不至于被撞了。

        可是这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有个姑娘出现在深山老林里?若不是她已经晕过去了,宁小闲会以为这是个妖怪变成的。

        “她身上的伤要立刻处理。”宁小闲让七仔将女孩子放平,自己屈膝蹲了下来,先往她口里纳了一颗药丸吊住他性命,随后在她身体上细细检查起来。这孩子的外伤很重,右手和右腿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左手两节指骨也断了,腕关节高高肿起,体表擦伤无数,总算她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是落在相对柔软的草丛中,也没有撞上什么尖锐的树枝,否则就是当场毙命的结果了。

        她轻轻抚了抚拉吉的头骨,发现受到的损伤竟然很小,最多就是个脑震荡,大概是这孩子机灵,被撞飞之后习惯性地双手抱头,抵消了不少冲击。她的脊椎骨也同样完好,令人惊奇。

        这孩子的内伤也同样不轻。胃、肾轻度移位,肺里积了血,此刻正在往外无意识地咳血。换了普通路人,这大半夜的可救不活她了。不过宁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咔嚓几声,令拉吉在昏迷中也痛得皱起了眉,却是宁小闲快手快脚地将她的断骨给接上了,然后拧出一颗百年人参的精粹让她服下,然后又是掏出数粒丹药来喂她。

        在灵丹的强大药效下,这孩子的内伤应该能够停止恶化,并且慢慢开始好转。只是灵丹不是仙丹,至少也要一小段时间生效。

        长天道:“看她的衣着,是附近的山民。我听到半里之外有脚步声,应该是他的家人寻来了。将她交完就走吧,我们还要赶路。”

        宁小闲答应了一声。果然不到盏茶功夫,就有一队人马擎着火把,急匆匆赶了过来。

        “就在前面了!”有人大呼小叫。

        七八个汉子挤入了这片窄小的空地,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是愕然。

        深更半夜地,怎会有女子和白色大鸟站在拉吉身边?

        不待他们开口,宁小闲就问道:“你们可是这女孩子的家人?”

        村长还不到五十岁,素来体健,这次亲领人马来追拉吉。他闻声排开众人走出来,应道:“正是。这孩子大半夜地走丢了,我们发动了全村人来找!”他上下打量了宁小闲一番,“这位——这位姑娘,您是?”有这样神骏的白鸟相伴,这姑娘肯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是传说中的神仙哪,言语中就不敢怠慢了。

        他看拉吉眼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虽不知道这孩子遇到了什么事,但这是最好的情况了,反正她昏迷不能自辩,只要这姑娘转身走了,他们就能将拉吉拖回村里,明天一早祭给河神。

        “我只是路人甲。这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的脸被她擦干净了,被撞飞之后鼻青脸肿地看不出好坏,但她的嘴抿得紧紧地,显然平时也是个倔强的孩子。

        “拉吉,她叫拉吉,是我的侄女。”

        宁小闲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将他带回去吧。他身上多处骨折,内腑也受了些伤,需要好好静养。”

        村长转过身,冲一个瘦小的汉子打了个眼色。他背对着宁小闲,而她也没有扩散神识,因此并未看到。但这汉子却是会意了,当下从人群中站出来,从她手里接过了拉吉——果然是小心翼翼地,然后好好地抱在怀里。

        负重五十斤,对于这些行走山林的汉子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重量。宁小闲递了个药瓶给村长道:“等她醒后再让他吞服丹药,一天一粒,最多三日就能全部养好。”

        村长千恩万谢,她耸了耸肩,跃到七仔背后。白鸟轻鸣一声,扶云而上,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村人这时才摸了一把冷汗。那瘦小汉子苦笑道:“幸好这位仙姑没发觉,不然她抬抬手,我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村长怫然道:“胡说什么!不早了,赶紧回村吧,明天一早还要祭祀河神!”

        既是找到了拉吉,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往回赶了。走了一会儿,有人就恭喜村长道:“仙姑赐下来的,必是好药。村长可有福了。”

        村长嘿嘿了两声。拉吉明天一早就要被投进河里,这瓶仙药自然由他老实不客气地接收了。刚才他也抽空检查了一下拉吉身上的伤势,确实十分沉重,可是人家刚刚金口玉言,说这小子服了丹药只要三天就能痊愈!

        这可真是仙药啊!(未完待续。。)

    第332章 湖神的祭品

        过不多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丛林中的雨很熬人,会让原本就不好走的路更难走好几倍,不过宁小闲已非当年跟从云虎商队的吴下阿蒙了。在第一滴雨降下来时,七仔就近找了个山洞避雨。随后,涂尽也赶回来了。他面有喜色,显然斩获颇丰。

        她随手召唤出一道清风,将这个小山洞里的尘垢都卷了出去,然后从神魔狱第五层的小厨房里搬出柴禾,点了起来。这儿其实没人怕冷,但她还是喜欢在雨天点起篝火,听柴禾在火中爆起的劈啪声。用涂尽和七仔都不理解的词来说,这叫“有感觉”。

        林中的雨,来得又快又急,几道惊雷闪过,随后山洞门口就披挂起了珠串一般的雨帘子。七仔找的这个山洞很好,地势很高,雨水不会倒灌进来。

        下了雨之后,林间就开始弥漫起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她很喜欢这种气味,这是神魔狱里闻不着的。宁小闲怔怔地看着篝火出神,过了半天突然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七仔正在整理自己的背上羽毛,闻言扭过头来道:“你是说,那个小姑娘?”

        “不错。刚才我们急着离开,很多迹象现在想来,都不太对劲。”她叹了口气,“她是山民,必然知道深夜入山的危险性,怎还会摸黑走进这深山老林?”

        涂尽淡淡道:“说不定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宁小闲瞪了他一眼:“来寻她的人也有问题,清一色全是汉子。男女授受不亲,若真是记挂她的亲人,怎样也该派个女人前来接应,山里的女人,有些体力就未必比男人差了。”

        长天接口道:“说到底,她是因你追击的野猪而受伤,你心底愧疚罢了。若真记挂她的安危,明日一早再去寻她吧。正好,我们追击野猪的过程,也该从她记忆里抹去了。”

        这一夜无话,只有雨声,点滴到天明。

        拉吉悠悠醒转,她刚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帅气的坎布说,他要娶她。可是她还出声答应,阿娘的哭声就隐隐传了过来。

        她努力睁开了眼,发现阿娘真的坐在她旁边,正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我还活着!被那只大野猪撞过之后,为什么我还活着?”

        阿娘真是水做的,遇事就喜欢哭,这点她从小就知道了。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她倒像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阿娘也发现她醒了,赶紧擦了擦眼泪道:“你醒了,天快亮了……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偏偏要触怒湖神大人?再有一个时辰,村长就要把你送去祭祀了!”说到最后一句,又带上了颤音,显然心中苦痛。

        拉吉撑了撑床,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她捂了捂胸口,平复了咳嗽的欲|望。但是她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得很好,横竖今早就要被推进湖里了,村里人为什么还要这么认真地处理她的伤势?

        再说,村里只有一个拙劣的巫凶,他的本事,有这么好吗?

        她微弱道:“娘,谁给我处理了伤口?”

        阿娘顿住了哭声道:“昨天你被抱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就处理好了。村长说你倒在林子里,被他们捡了回来。这么重的伤还不死,这是湖神的旨意。”谁都知道湖神只吃活食,拉吉若是死了,湖神是不收这份祭品的。

        拉吉瞪大了眼,茫然地看着屋顶的椽子:“是么?”不知为何,见识过那只大野猪之后,她对自己的生死就很淡漠了,似乎被湖神吃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现在就想知道,野猪撞飞她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因为她清晰地记得,当时有人叱咤一声,并且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她能活下来,肯定和那女子有关系,否则村里这些汉子面对她的时候还算凶神恶煞,但拿到野猪面前还不够让它拱的。拉吉叹了口气,她那时若是醒着就好了,只要开声央求,说不定那女子还能救救她,救救阿娘。

        罢了,一切都是命运吧?是湖神大人的旨意。

        这间小屋只有她俩,村人大概是看她无力行走,也懒得派人监视她们。母女两人,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然后,一个时辰眨眼间就过去了。

        在阿娘的痛哭和哀求声中,拉吉被两名大汉提上阀子,手脚也被牢牢缚住,随后,运往湖边。

        全村无论男女老少,都聚在了这里。

        这个村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杏黄村。村子背靠雪山,临湖而居,逾三百多年了。站在湖边,根本眺望不到湖的尽头。村人管这片水面开阔、水草丰盛的湖泊叫做“天湖”,而天湖是湖神居住的地方。

        祭礼开始了,鼓乐手吹起音调古怪的乐曲,身披黄袍的巫凶开始跳起了舞,姿势古怪、僵直、诡异。这套流程,她平时看得很熟了,知道随后会由村长上来念诵祭文,最后推祭品入湖,只是今天的祭品,换成了她。

        果然村长开腔了,例行公事背完祭文之后,又痛心疾首地数落了她的罪状,什么违背湖神意愿、将灾祸和病痛带进了村子……

        她想着自己的心事,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老头子的嘴一张一合,像从湖里被捞上岸的大鱼,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令全村人都白了脸。村长惊道:“她的魇魔发作了,赶紧送下去!”

        顿时有人将阀子放倒,然后几个壮汉一起用力,将它平平地推入水中。拉吉知道,这阀子是特制的,扎得不紧,大约漂到半截道儿上就会散架,上面的祭品也就落进了湖里。她没敢挣扎,怕越挣扎,阀子散架越快。

        临入水之前,她的目光在许多熟人面上流连。他们都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还有恐惧、幸灾、厌恶……大概是知道她要死了,他们再也不用遮掩自己的情绪。

        湖水在她耳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她突然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侍奉不了阿娘,也再见不到坎布了。

        阀子漂荡了很久,似乎漂进了湖中央。村长皱了皱眉,问系阀子的人:“你系太紧了?”

        对方还没回答,身边众人就纷纷指道:“沉了,沉了!”果然湖心的小阀子渐渐散开来,上头的小姑娘在水里载浮载沉,很快不见了踪影。

        村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湖边的林地上方划过一道白影,在众人的惊呼声扇起狂风,随后降落下来。

        正是宁小闲赶来了。一夜的雨过后,追踪人类的难度明显加大。有道是偷雨不偷雪,雨水将气味、脚印都销毁得一干二净。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寻到这里来。

        她刚从鸟背上跳下来,村长就惊呼了一声:“仙姑。”四周的村人立刻后退了好几丈,看她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敬畏。

        她环视周围一圈,看到了昨晚见过的几张面孔,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村长,昨晚那个名叫拉吉的小姑娘呢?康复得如何,带我去见她。”

        此话一出,村长脸色顿时白了。早知道仙姑还会回来寻拉吉,他说什么也不急着将她祭给湖神。这下好了,仙姑来了,人没了。

        “她,她让她娘亲领回去了,此刻……此刻不在村里。”

        不在村里?宁小闲秀眉一扬。拉吉的伤势那么重,她家人会把她送出村外?这里头,很不对劲哦。

        还没等她开口,人群中突然扑出一个女人,跪在宁小闲脚下放声痛哭:“仙姑,救救我家拉吉,她被村长沉进湖里去了!”正是拉吉的阿娘。

        沉湖?宁小闲大惊,一把扶起她急问:“哪个方向?”

        女子颤巍巍往湖心一指。宁小闲转头喝道:“七仔!”

        她话音未落,七仔已经化成一道白虹,往湖心而去。那里还有几根竹子漂在水面上作为标记,应该不难找到落水的姑娘。它飞到湖心后,一头扎入水中。

        村长大惊,阻止道:“使不得啊,仙姑。捞起祭品,湖神会生气的!”

        宁小闲这回是真的怒了,柳眉倒竖道:“你们用活人献祭?!”她知道在这片大陆上,人祭不算什么稀罕事,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惯例,但她不能容许此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尤其献祭的姑娘,还是昨晚她从死神手中救出来的!

        她这一怒,村长立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凝滞瘀结,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知道这是修仙者身上的威压所致,但对方身上有神通并且随时能要了他的命,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立刻跪了下来,哀求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这小姑娘惹怒了湖神,村子里已经病了好几个,死了好几个。不拿她当祭品,我们全村人都要给她陪葬了!”

        “就是说,你们都指望牺牲了这个小姑娘的性命,自己就能活着?真有出息!”她冷哼了一声,目光自众人面上扫过。被她看过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她直视。

        此时,七仔自湖中破水飞起,爪下抓着一人,瘫软着身子生死不知。宁小闲和涂尽目力好,一眼看出这正是昨晚的小姑娘。

    第333章 因由

        终于是被他们找到了,这下村子有难了。村长抖了抖唇,还是没敢吱声。

        小姑娘被七仔放到了岸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肚腹鼓鼓地。她的阿娘哭号了一声,正要扑上前去,被宁小闲阻住了。

        她扩开神识,探查了她全身的情况,明白她确实是被溺得晕了过去,但幸好肺里进水不多,大概是她溺水时心情很放松的缘故。若在华夏,这就要指压法加人工呼吸了,幸好这里不需要这么麻烦。

        她扶起小姑娘,将掌心贴在她后背上,将自己的神力渡了过去。

        受神力一激,拉吉手脚动了动,突然身子前倾,哇地一声吐出了小半碗水。这是卡在气管和肺部的积水了,进了胃的就没办法啦。

        不过,她也因此而得救。宁小闲将她缓缓放倒,命令村人:“抬进屋子盖好被,她需要护理!”

        周围的人不懂“护理”是什么意思,但仙姑的命令没人敢不遵,立刻有人上来抬起伤者。拉吉的阿娘这才扑到女儿身边,睁着泪水婆挲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去抚女儿的头发。

        拉吉也知道是面前的漂亮仙姑救了自己,因此气息微弱道:“谢谢仙姑救命之恩。”

        宁小闲摇了摇头:“小事不值一提,但你身上的伤口被水泡过,需要重新上药。”转身对村长道,“我昨天交代你给她用的药呢?拿出来。”

        村长哂哂地取出了玉瓶,被拉吉的阿娘一把夺过。

        宁小闲对村长淡淡道:“好端端地为何用活人祭什么湖神,从实招来。若有一字虚言,我就用你代替她下水当祭品。”

        村长打了个寒噤,赶紧将其中的缘故道来。

        原来杏黄村的先辈们和湖神定过协议,只要村民定期献上祭品并且不下湖捕鱼,湖神就会保村子一方平安。这个协议,数百年来一直不变。

        宁小闲听到这里也不觉得奇怪。所谓的河神、湖神,其实都是妖怪或精怪。在这片大陆上,妖怪也并不都是为恶的,有些妖怪与人亲近,有些甚至会成为村寨、乃至城市的保护神。他们与人类定下契约,互取所需,村子有了妖怪的庇护,就可以生存下去,而妖怪也定期获得猪牛羊这些食物,打打牙祭改善伙食。在她去过的岩城的地下河里,那条沧龙就与第一代城主定过契约,守护水道。

        杏黄村离最近的城市也有数百里之遥,简直便是遗世而独立。这世道不太平,若无“湖神”守护,小村子恐怕早被其他妖怪给踏平了。

        湖神与杏黄村的协议,却在最近被拉吉打破。

        原来这附近除了杏黄村之外,二十里和三十里之外还各有一个村落,彼此之间关系不睦。尤其沂北村的村人,在饥荒年代总会偷偷跑到天湖来捕鱼,天湖湖神大为震怒,下令杏黄村的村民不许与沂北村结交、通婚。

        可是杏黄村里的姑娘拉吉不知怎地认识了沂北村的少年坎布,两人互有好感,经常偷偷携手出行。这种事总是纸不住火,杏黄村很快就知道了。村长大怒,让拉吉的阿娘将她带回家,禁足了半个月。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怪事出现了。

        野兽开始游荡到村子附近,打量着村人的眼神都不怀好意。过了几天,干脆就有豹子趁着夜色偷入村中,叼走了两户人家的婴儿。要知道,这在以前有湖神守护时可是从未发生之事,所以杏黄村从未对野兽严防死守过。

        过了几天,到野外捕猎的队伍回来了。多数汉子身上带伤,都坦言丛林中的狮虎熊豹,不知为何变得特别活跃而凶猛,村人猝不及防,被咬伤了好几人。

        随后,最可怕的事发生了。

        村里有个人突然生病,病症是头疼脑热,然后高烧不退。他嘴角流出来的白沫若是沾到了人,那人也会接着病倒!病人自然都是由亲属朋友照顾的,一开始只有一人发病,结果这样牵连下去,等到村长发现大事不妙,将病人都隔离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八天,有十人躺下了。

        要命的是,村里的巫凶三天三夜没睡,试了十七、八种法子,最后只能摇头表示自己治不好这病。

        这住在大山里的村人最害怕的事情有两样,一是生病,二是生孩子。穷乡僻壤,医护条件太差,重症病人和临生产的婆娘都可能直接双腿一蹬进了鬼门关。这病不仅来势汹汹还会传染,立刻就令村里人心惶惶。

        凡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只会做一件事:求神。村里往天湖倾泻了大量的祭品,几乎连村长家养了十几年的下蛋老母鸡都丢了进去,结果连个水声都没有——天湖的湖神,沉默了!

        这还得了!若无湖神的庇佑,杏黄村从这世界上被抹去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村长慌了,村人慌了,可是拉吉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私自出了村,去幽会情郎了!

        这怎么能不让众人认定,是拉吉触怒了湖神,令他不愿再庇护这个村子。惟一的办法,自然是将她当成祭品投入湖中,去平复湖神的愤怒。

        听村长说完,宁小闲沉吟了一会儿,才问:“湖神长什么模样?”

        谁知道,村中居然没人见过,至少是活着的人都不曾见过。关于湖神的一切,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她又好笑又好气:“那你们如何知道湖神确实存在?”

        关于这一点,人们却理直气壮:“湖中经常有巨大的黑影在水下游弋,激起暗涡和水花,并且每次都会游来享用我们投入的祭品。”有几个人还信誓旦旦,说他们看到了巨大的鳍和尾巴。

        当然,最有力的佐证,是放在村中祭坛里的一片巨大鱼鳞,上面时常有五彩光芒闪现。宁小闲看到这枚鱼鳞的时候,光芒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黑黝黝的颜色,和一般的大鱼鱼鳞没什么两样。村长白着脸道:“自从湖神赐予的鱼鳞变成这样之后,林中的野兽开始骚动,疾病也开始蔓延。”所以,这是湖神抛弃了杏黄村的佐证。

        这枚鱼鳞的作用,宁小闲比村民还了解。因为这正是湖神留下的信物,当它还有效力的时候,能震慑周围的妖怪和野兽,使它们不敢靠近杏黄村。其作用,就和她随云虎商队走商时遇到的定安柱一样。不过,现在这鱼鳞已经变了色,说明它失效了。

        宁小闲听说了村人的病情时,就决定要留下来了。因为在她和长天看来,这些人患上的疾病,很可能就是肆虐了南赡部洲中、南部的瘟疫!杏黄村可是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换句话说,这地方根本与世隔绝,瘟疫能从哪里蔓延过来呢?

        还有这突然沉默的湖神,又和瘟疫有什么关系?

        思忖中,她走进了拉吉的屋子。小姑娘劫后余生,面色却很平淡,只是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宁小闲让她的阿娘先出了屋子,这才坐到拉吉床边,一边帮她重新换药,一边低声道:“其他村子,有没有患病的人?”她既在其他村子里有小情人,这事就不可能不聊到。

        “有!”拉吉轻轻道,“沂北村那边病情更重,病倒了二十多个。”

        果然,瘟疫不仅在这个村子里蔓延。“你这趟出去,可有看到什么异常?”

        拉吉想了想,摇了摇头。宁小闲只好道:“想到什么就告诉我。”她给拉吉开的药里面有麻粉,小姑娘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时涂尽走了进来,将她脑海里关于野猪那一幕的记忆消掉了。

        此时宁小闲已经找到村长,提出要见一见病人。村长对她的这个要求并不吃惊,并且早已指定了一个人为她引路,就是昨日在野地从她手里抱过拉吉的那个黑瘦汉子。

        凡人的脚程很慢,山路亦崎岖,黑汉子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她领到了地方。病人被安置在山里的宗祠庙,离村子很远,黑汉子离这宗祠庙还有五百米左右就面有惧色,再也不肯靠近了。宁小闲蹙眉道:“你们都不靠近,那谁给他们送饭?”

        黑汉子嗫嚅道:“每天午后,我们把饭放在地上,转身就走,自有病人过来取饭。我们第二天才来收篮子。”转而哀求道,“仙姑,这里面也有我的亲人,请设法救救他们!”她默然,挥手打发他走了。

        村长将病人安置在山祠里还情有可原,毕竟处理传染病的第一要素就是隔离,将病人与正常人隔离开来,掐断传染源。不过在医治无效的情况下,也只能任这些病患自生自灭了。

        这里地处荒郊,宗祠又没有防护力量,若有野兽靠近,这些病患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村人的作法,其实有些绝情了。不过作为凡人,他们又能如何呢?

        宁小闲轻叹了一口气,抬步走近了宗祠。这个祠堂很小,好在原来村里也一直有人驻守、打扫,所以并算不上破败。但是祠外的黄土墙上,不知被谁用血红的颜料写了“勿近”两个字,字体歪歪斜斜,颜色腥红刺目。

    第334章 活尸

        对这些凡人来说,在祖宗祠墙上写字是大不敬的行为,但她却看得眼里微微一热。这两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善意啊?

        祠门紧闭,她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立刻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有人厉声道:“这里的人都病着呢,不想挨着晦气的就快离开!”

        她和声道:“我乃治病的大夫,不怕疫疾。你们开门便是。”这些人生了病,还能记挂他人的安危,比村子里那帮人不知道要善良多少倍。

        过了好一会儿,祠门才向内打开,露出里面四、五张病弱的面孔,年龄最小的是个孩子,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多数人面色酡红,站立不稳,只能坐倒在地,不过神智还算清醒。

        当下她尽医生之职,向众人询问病情,得到的回答,和村长所述的差不多,但是多数人进展到第二阶病情,开始咳血了,而这祠里病得最重的一个已经昏迷不醒,正是第一个染疫之人。这人大概二十来岁年纪,瘦得皮包骨头,面色潮红,偶尔咳上两声。宁小闲查看了他的皮肤,发现皮下隐现青紫斑痕。

        据他人所述,这家伙是个药郎,平时上山除了采采野菜之外,也摘些草药来营生。前些天从山里回到家后突然昏倒,一头栽倒在地不曾醒来,随后就是体表高烧、口吐白沫。他妻子替他抹去了沫子,又擦汗擦身,结果自己很快也病倒了,就这样不停地传染下去。村里人畏他们如虎。一把火烧干净了他们的衣物和房屋,又将他们都赶到了山祠里居住。

        那个村长的人品虽不怎样,但这事儿倒真没办错。也很及时,否则躺在这里的人会更多。

        宁小闲看了病人几眼,皱眉道:“他一向都这么瘦?”

        其妻摇了摇头:“不啊,他原本身材微有些发福,生病之后几天之内就瘦了这么多。”

        她挥退了其他病人,向涂尽使了个眼色。后者微一点头,斜身挡住众人视线。然后放出一缕魂魄分身,潜入这人体内。

        第一个病人是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可以找到病源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涂尽才收回分身,面容有些凝重。他挥手在屋子周围布下了结界,才向大家传音道:“这人早已死了,连魂魄都消失不见。连身体都像个空皮囊。精血骨髓尽去。”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没料到涂尽给出的是这个答案。这人连魂魄都没了,却又怎能咳嗽?她先前还未注意,现在凝起耳力听去,果然榻上的人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这已经算不上人了,“它”是个什么东西?僵尸?

        对未知奇诡之物,女人向来是有些害怕的。宁小闲不怕妖怪。但像所有女生一样,有些儿怕鬼!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长天安慰她道:“别怕,这些人与它相处多日,都未见它暴起伤人。你且退后些,让涂尽用言语试探一下。”

        果然涂尽迈出一步,挡在她面前,“大声”道:“这人病得太重,连气儿都没了,需要马上火化了。”此言一出,众人大哗,病人妻子立刻哭昏在地。给宁小闲开门那人不信道:“刚才还在咳嗽,怎地没气了?”想冲进来,结果被挡在结界之外,大家这才知道,来看诊的人是活神仙,立刻哭声都小了。

        涂尽将结界打开,放这人进来。他伸手在病人鼻下探了很久,终于面色如土:“真的没有鼻息了!”

        宁小闲一本正经道:“正是。我刚才查探过了,他的身体里已无魂魄。他是第一个染病之人,需要以火净化,你们将柴禾都取出来。”大家虽觉得突然火化了同伴的尸体有些不妥,但她是“活神仙”,她说出来的话,哪有人敢辩驳?

        祖宗祠原本就有人驻守在这里,所以祠后就是杂物小间,里面放有柴禾和生活物品。众人搬来了柴禾扔在祠中空地上,随后依宁小闲的意思退到了门外去。

        涂尽往柴堆上撒了点松油,随后指间一搓,一个火星子打了出去落在柴堆上,顿时“呼”地一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映得祠门外的人们面色如土,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宁小闲向涂尽使了个眼色,他心下会意,伸手去抓屋子里的那具活尸,拖到了火边上,正要丢进去,那尸体突然活了!

        原本这活尸是病怏怏躺在床上只咳嗽不睁眼,也不说话的,现在却突然双目大睁,脚下一发力,站了起来。祠里的人眼力好,都看出这活尸的眼睛里瞳孔放到最大,见光也不会缩小,在这午后看起来仍是黑黝黝地吓人。

        诈尸!门外众凡人惊叫一声,骇得腿都软了,有胆小的直接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活尸发出一记不似人类的长嚎,向着涂尽扑了过去。涂尽一辈子和魂魄尸体打交道,哪里会怕这个?口里冷哼一声:“装神弄鬼!”随手一弹,引动法诀。

        空气中的风一顿,突然凄厉起来,化为白濛濛的气刃飞旋而出,正是风刃诀。这样的术法对上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就没用了,涂尽也只是用它来探这活尸的底子罢了。

        活尸不闪不躲,任这七、八记风刃在它身上开出偌大的口子,其中一记斜着切开了肚腹。旁观众人惊呼一声,以为会看到胃肠掉满一地的可怕场景,连宁小闲也皱了皱眉不想去看,长天却冷笑了一声:“但看不妨!”

        她依言看去,活尸的身上的伤口半点血渍也没冒出来,众人甚至能透过它肚腹上的伤口看到里面的情景——里面空空荡荡,脏器都缩作了一团,像是脱水以后的肉干。

        这人的精气血早已被抽干了,剩下的躯体真只是一个壳子,就像她见过的被拿来炼制延寿丹的凡人。可是,是什么东西驱使这具无魂无魄的躯壳会跑会动呢?

        这几记风刃打在活尸身上,自然是让它不疼也不痒,不过它像是识得了涂尽的厉害,转身扑向宁小闲。

        这种恶心东西,她可不想让它近身。心念方动,噬妖藤肉球已经感受到了主人的厌恶,从她袖中伸出两枝尖锐的藤蔓来,瞬间刺穿了活尸的身体,把它像串子上的烤肉一样钉在墙上。

        这东西居然还能挣扎,并且力气很大,但怎能拗得过肉球的力道?口中嗬嗬不已,却寸步难动。宁小闲怒道:“肉球,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以后别碰!”肉球附生在乌鳞宝甲上,也算和她贴身相处,沾上这种脏东西再跑回来,也够让她难过的了。

        肉球传过来一记委屈的意念。

        正在此时,挣扎不已的活尸突然安静下来,手脚低垂,随后一个小小的青色光球就从它口中冒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飞冲天,就要远离这座小小祠堂!

        它的速度确实快极了,门外的凡人根本还未看清,它就已经冲上了天幕,然后——然后像撞上了无形的障碍物,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它换了个方向继续奔逃,结果也没能逃得出去。

        看着这绿光球像个被倒扣在玻璃杯里的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宁小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还想跑?姐早就设下了结界,就防着你这一手!”她也不想靠近这东西,扔出了一具捆妖索,将它缚在网中央。

        她不记得这捆妖索是从哪个倒霉修士身上收来的了,不过拿来对付这小绿光球,倒甚是好用。

        把这东西拎到眼前,大家才看清楚,原来这光球的真身呈椭圆形,像一枚小小的植物种子,就比芝麻大上一点儿,但长有尖细柔软的尾巴,实在很像缩小版的蝌蚪,不过通体泛着淡淡的青光。看它撞击捆妖索的力度不大,涂尽把它捏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才拿出个玉瓶,把它装了进去。

        没了这种子作祟,活尸直接软倒在地,像一具被掏空了的口袋。涂尽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种子模样的东西原本栖在活尸的心脏里面,借此操纵人身行动。只是它躲得太隐蔽,体型又小,魂魄分身竟然没有察觉。当下,他就为自己的大意觉得有些愧疚。

        宁小闲用神念仔细检查了其他病人,都未在他们身上再发现这种绿色的种子。看来,这就是病源了,她松了口气,撤去了结界,随后拿出百解灵丸和清虚丹,分别交给两名病症相仿的人服用。

        清虚丹的药效更好,可是成本更高,她想看看哪种药物用来救人更划算,毕竟南赡部洲染疫之人,数不胜数。

        静静等了一会儿,结果出来了。服用了清虚丹的人,面色很快红润起来,只是精神还萎顿不堪;而服用了百解灵丸的病人,高烧止住了半个时辰左右,神智也清明很多,但等药力过完之后,病况又卷土重来——她的灵药,居然还解不掉这种瘟疫疾病!这就很不寻常了,因为即使百解灵丸是寻常的解毒解病之药,但它出自丹炉穷奇之手,本身药效就比普通的百解灵丸强效十倍不止!(未完待续。。)

    第335章 湖神

        最重要的是,百解灵丸的成本低廉,而能够一次性解尽余疾的清虚丹,由于药方中有千年份的黄精、参术这两味药,身价至少是百解灵丸的百倍!如果用清虚丹去治病救人,那目前发病的患者可有六十余万之多,每人都服用清虚丹的话,耗去的灵石都是一笔天文数字,没有哪一家仙派妖宗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还是那句老话,凡人的命,在仙人眼里不值钱的。仙人救命是为了功德,如果要自己伤筋动骨,那么这笔功德可就不划算了。并且别忘了,这还是宁小闲借助覆禹鼎炼制的清虚丹才能一举奏效,其他丹师手里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耐。

        测出了药效,她心里有些沉重了。不过她不会放着眼前的病人不管,于是一人一颗清虚丹发了下去,解了众人的病痛。宁小闲将这枚种子称为瘟种,而涂尽已经探明了种子的结构,回复她道,瘟种本身并无魂魄、意识,但必是听命于人而行动的。

        也就是说,幕后还有黑手喽,否则这东西怎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与世无争的小山村里?

        她边想边赶路,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天湖之畔,下地之前顺便给大家放了个清洁术,以免将瘟毒传染给别人。老村长正等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她。“仙姑当真愿意为了我等,下湖一趟?”在他印象里,神仙都是高贵冷艳的,哪里会管他们这些凡人的死活?

        她轻轻“嗯”了一声。心说我却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探明瘟种的来源。七仔驮着她和涂尽飞到湖中心,两人一禽都轻飘飘地站在水面上。不知道令多少凡人心生敬畏。

        她取出辟水珠,三人一起沉到了幽暗的湖底。

        这湖的生机,比她见过的任何水域都要丰沛。随波逐流的水草、湖床上横行的螃蟹,还有各种叫得出和叫不出名字的鱼儿畅游。七仔对鱼儿很友好,于是此时流着口水道:“这里的鱼,实在太多太多了。”

        经他无意中这一提醒,她和涂尽也反应过来。湖里的鱼密度实在是有些大,刚刚游过他们身边,就有两条近两米长度的大鱼。涂尽沉吟道:“湖神的信物是鱼鳞。它又不许村人下湖捕鱼,所以它自己肯定也是一条鱼妖了。”

        能在这林中占住一席之地的,至少都是化形期以后的妖怪了,而鱼类和蟒、鳄一样。是活得越长命、体型就越大的生物。这片水域显然又是鱼妖的主场,他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这个湖虽然比不得五大连池之一的庞大,但达到其一半面积也总是有的,加上水深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多丈,阳光根本照不透水体,所以湖床上还是一片黑暗的。他们举着莹光草在湖底摸索了三个多时辰,才找到一个人为扩充的洞穴。说起来,幸好这个湖底并不是中南部常见的喀斯特地貌。不然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洞穴会让他们找晕了头。

        看到他们快要走到洞穴门口,湖水中很快出现了不少巨大的身影。宁小闲挨个儿数过去。鲡鳗、鲤鱼、鲢鱼,块头都大得惊人,口中利齿霍霍,身长至少在三米以上,甚至还有一头被称为“大头鲢”的花鲢鱼,她一见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华夏的剁椒鱼头,就用这个品种的鱼头做成的,只不过这位老兄身长六米,那个大鱼头至少也占到了三米左右,若是做成剁椒鱼头,不晓得能供多少人大块朵颐。

        “这些都是精怪,还成不了妖,应该是那头湖神的护卫了。”长天知道这些小杂鱼都不是几人的对手,也放松得很,“鱼妖在这片水域生活已久,它的妖气会影响其他鱼类,从而衍生出体型巨大的鱼儿。”

        她后退了两步,由着涂尽和七仔去收拾这几个家伙。七仔在水中速度受阻,不若陆地或空中那般迅若闪电,但赶上一般的鱼类还是没问题的,而涂尽更不用说了,他的震魂吼在水波的作用下甚至都能增幅。所以十几息过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宁小闲只收走了那头鲢鱼精。她刚才站在一旁掠阵,本是防着洞穴中增兵驰援,谁知道从头到尾,里面都是静悄悄地,连条小鱼都没游出来。联想起湖神的沉默、湖神信物失去了五彩光芒,他们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湖神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

        鱼妖的洞穴,肯定也是充满了水。在这样的条件下作战不比陆地,宁小闲的许多手段都用不出来,所以涂尽当仁不让地先走了进去。

        这处水洞很宽敞,至少可容四辆马车并排。在湖水中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天然洞穴的,所以这里处处见削凿的痕迹,显然是被拓宽了。战斗经验丰富的人,比如涂尽这样的,就可以从洞穴的大小来推断这位湖神体型的大小了。“至少会有七、八丈长,不是像鳗鱼那样瘦长,而是宽肿的体型。”他指了指洞穴石壁道,“这里有多处被撞击留下来的痕迹,显然这位‘湖神’脾气莽撞,而且力量巨大。”

        既有此判断,那么这位湖神已经不在人世的可能性进一步增大了,否则自己这几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它的洞府,这位暴脾气的湖神早就出来迎接了。

        几个人走过了曲曲折折的水中回廊,最后才抵达了一处极为巨大的洞窟。这地方绝不比一座室内标准足球场要小,也不知道湖神花了多大功夫才开凿出这么大一片地方。

        不过,这问题注定是得不出答案了。鱼类修成妖怪之后,也就开启了一定的灵智,这从湖神与杏黄村定契约一事就能看得出来。而这座水下洞府也作了不少修饰。石壁被打磨得浑圆无比,然后嵌上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这巨大的空间照得通透却又柔和,洞窟里甚至还有一小片沙地,砂子细如白玉,也不知道湖神上哪里弄来的这种白砂。

        沙地上种着成片的珊瑚,每一株都晶莹剔透,各有姿彩,在珠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梦幻般的色彩。从前,她只在风光纪录片里见过这样绚烂的珊瑚,没想过有一日能亲眼目睹呢。

        白砂上还种着一种长而粗糙的水草,满满地一簇,生长得十分旺盛。宁小闲知道许多妖怪管这种草叫做“磨砂草”,是巨型鱼类、鳖类妖怪的心爱之物,因为在这种水草当中栖息、打滚,能将身上的死皮和吸血螺、蛎子、藤壶等寄生物都磨掉。这些水族空自术法强大,但对这些寄生物可都是恨得牙痒痒地。

        现在,磨砂草当中就静静躺着一具巨大的躯体,随着水波轻轻翻滚,显然是丧命很久了。宁小闲没有贸然上前去翻动,因为这具躯体外有几十个青色的光球正在懒洋洋地游动。

        她一眼看出,这些光球正是瘟种。

        涂尽游上前去,没有掩盖自己的身形和水声。这里已经寂静了很久,他这样一划拉,顿时将瘟种都惊动,在水里微微一顿,就朝他冲了过来!

        他避也不避,随手掐了个水龙术,顿时面前凝起一条水龙卷。这东西的形状和陆上的龙卷风一模一样,也是漩涡状的,青光球路过水龙卷范围内,就被一个不剩地吸了进去,其效果好比滚筒洗衣机……

        宁小闲伸手收了这些瘟种,才缓缓上前,去查看那具躯体。

        这是一条很大的鱼。涂尽当时判断得不错,体长至少有十丈了(三十多米),和地球上的蓝鲸差不多大小,身体厚重如山,看起来倒和巨型鲸类一样笨重。不过当她看到这条大鱼的脑袋时,又不敢肯定这是鱼了。

        它竟长着一张人类男子的面孔,浓眉环眼,甚至两颊上还留有络腮胡子!宁小闲将它翻过来时,正好和那一双凝聚了愤怒、恐惧的眼睛对上,饶是她自诩胆大,那一瞬间也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倒也怪不得她,无论谁骤然被一双比车轮还大的眼睛这样瞪着,都会吓个半死。

        它生前满身的鳞片也许是流光溢彩的,但死后也变成黑沉沉一片了。宁小闲随意撬了一片鱼鳞在手里掂了掂,发现和杏黄村里供着的鱼鳞,无论从形状、质地来看都如出一辙。

        如不出意料,这应该就是杏黄村人崇拜的湖神了。长天倒是老神哉哉,轻噫了一声道:“这是赤鱬,很少见的一种鱼类了,上古即有,但并不强力,却很受凡人们的喜爱。言先生借给我的书里有记载,‘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疾’,吃了它的肉,凡人就不会生病。”

        不会生病么?这敢情好。要是华夏现在还有这样的鱼类,那么癌症啊、白血病啊,就都不是疑难之症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赤鱬却不是容易长个头的鱼类,它能长这么大,估计也活了七、八百年,有大成期的修为,死了不知道多少天兼泡在水里,还尸身不腐、栩栩如生。涂尽这个验尸专家很尽责地上前检查,然后开始报出一系列结果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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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章 宝贝

        这尾赤鱬至少死了快一个月,致命伤为胸前破开的大洞。这洞大得能将宁小闲整个人横着塞进去,肯定不是自然伤害。伤口是不规则的形状,非锐器所伤,甚至也不像钝器的击打,反而有些类似被腐蚀之后留下的创洞。并且赤鱬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个伤口而已。看来,它的对手只用了这一个术法,就将它直接杀掉了。

        湖神的五脏六腑都还健在,但是心脏缩小了将近一半。联想起瘟种的行为方式,长天推断,这具赤鱬的尸体被用来当作瘟种的培养皿了,并且是温养在心脏里的。而瘟种一旦发育成熟之后,就会长成他们见到的种子形状。杏黄村的药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正好被其中的一粒瘟种附在了身上——他从山里回家,必须经过这片天湖,而且瘟种对于人类有着天然的攻击性,这点从刚才瘟种们群起攻击涂尽就知道了。

        湖神赤鱬死了,它的鳞片对附近的猛兽和妖怪就不再具有震慑力,村子周围才发生了那么多怪事。也由于瘟种在它的身体当中长大,这才引起了瘟疫的大爆发。杏黄村中的一切异常,到这里都解释得通。

        可是,又是谁将赤鱬杀掉了呢?

        手头资料太少,大家几经揣摩,还是没有头绪。宁小闲先反手将赤鱬收进神魔狱,交给长天处理。除了尸体上的伤口需要进一步检测之外,这种上古的异种妖怪可谓浑身是宝。鱼皮非常坚韧,一般的神兵利器都划不破;鱼肉更不用说了,吃了就不会生病,多大的药用价值啊?凡人得上这么一块肉,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因为只有活到了一把年纪病魔缠身、终年消磨于病榻之后,才明白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什么黄金白银、奇珠异宝,而是健康,是无病无灾。

        并且这赤鱬的肠胃中还残留有“鱼蜡”。这是和龙涎香很相似的东西,赤鱬喜食生硬鱼类,吃东西的时候又是囫囵吞下,这些尖甲硬壳有时会扎伤它的肠道,这个时候,肠道中分泌的油性物质正是医治其伤口的良药。久而久之,这些油性物质凝固成块,就形成了鱼蜡。

        若用它来制作挽魂香,则效果更上一层楼,能使弥留之人延命时间由一炷香变为半个时辰左右。此外,如果用它制作香剂,类似于地球的香水,那气味不要太高大上……

        还有赤鱬的眼睛。都说鱼目混珠,但赤鱬的双目却是货真价实的“泪珠”,磨成粉之后,是许多上古丹方的重要药引。有了这对车轮大的宝贝,长天手里的许多药方都能复活了,其中名气最大的一味丹药,却是“九转生莲华”。这种丹药已经跻身于“仙丹”之流,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怪,服用之后能强行压缩自己的修为,跌至下一个境界。如果炼制得法,一个人一生中能服用此丹九次,就能压缩九次修为。

        压缩修为的目的只有一个——延迟天劫到来的时间,使自己的修为更加深厚。据说上古时期曾有蛮族修士,真的压缩了自己的修为达九次之多,当时他的道行比起渡劫飞升之后的仙人也不遑多让,最后迎接七重天劫考验的时候,那是犹有余力、从容不迫!

        天劫是所有修仙者最危险的门槛,过之,此后康庄大道,仙寿至少上万年;不过,身殒道消,连神魂都逃不走。权十方的师父白擎,现在也在拼尽全力压缩自己的修为,想在天劫到来之前多争取些时间。如若他能拿到几颗九转生莲华,那么将天劫推迟个上百年应该不是问题。他今年不过三百多岁,在天劫以下的人类修士中就罕逢敌手,若再多给他一百年的时间,他的修为又能凝练到什么地步?

        剖析完赤鱬身上的这些宝贝之后,大家都有些明白它为什么要隐居在深山老林的大湖之中了,它简直就是个会移动的宝库,谁不想取其性命?所谓匹无无罪,怀璧其罪,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不过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眉头紧蹙。因为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可以确认,释放瘟种的人跑来天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杀掉赤鱬,利用它的尸体培养瘟种传染给村民,不过是顺手之举罢了。毕竟外头有数十万人都染了疫,这儿三个村子加起来不过数千人,无论它出于什么目的释放瘟疫,收益也是有限。只有抱着“蚊子再小,也是块肉”的想法,才能做得出这事。

        可是这人既然千里迢迢跑来杀掉了赤鱬,为什么会将它这一身宝贝都留下来,甚至连内丹都不拿走?难道他不是冲着这些来的?长天沉吟了半晌道:“杀掉赤鱬的,应该不是人族的修士,连妖怪都不似。若是修士,会将赤鱬分割殆尽,什么也不留给我们;若是妖怪干的,它至少会将猎物身上有益的部分吃掉,比如内丹、泪珠和血肉。”

        宁小闲忍不住道:“所以呢?”

        “很可能是精怪干的。”长天道,“只有精怪才不需要这些东西。”这个世界上,能够成精的东西多得要命,草木能成精,金石能成精,天知道还有什么新的精怪会冒头。“每种精怪赖以维生的东西都不一样,眼前这个,看起来需求的是血肉之精华,它会放过赤鱬血肉的惟一理由,是要用它来培育新的瘟种。”

        涂尽奇道:“精怪诸般能力都在妖族之下,怎可能杀掉赤鱬?”

        “排除掉其他可能,剩下的选择即使看起来再不可能,也最直接真实。”长天淡淡道,“我被囚禁了三万多年,这么漫长的时间里若是有奇特的精怪出现,也不是不可能。小闲,宁羽差不多也该到骈州的钱庄了,你让他着手调查一下近万年来流行过的瘟疫。”

        她还没来得及答应,走到石壁边的七仔突然道:“这里有些古怪!”他高跷似的长腿所指,是洞窟石壁上的一处凹陷,约有一臂之深。由于这个洞窟的石壁实在被赤鱬修整得太过平滑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强迫症——所以这一处凹陷显得实在突兀。

        这处凹陷不像刀砍斧削而成的,大家仔细看了看,挖取的手法和在赤鱬胸口上开洞的方式如出一辙。看来,石壁里原本藏着一件更加了不起的东西,凶手是为它而来。可惜,这东西已经被取走了,任长天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出那是什么了,只能认定这东西的体积很小,最多只有首饰盒子那般大小。

        “这赤鱬好神秘,能在自己洞窟里藏什么宝贝东西?上古神兵、功法,还是遗珍?”说到宝贝,她的兴趣就来了。

        七仔洋洋得意道:“人类的眼光就是短浅,说不定这是上古大能的遗蜕呢。”说到这里心中一跳,想到神魔狱里还有个上古大能,不禁赶紧住口。

        长天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懒洋洋道:“皆有可能。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看来是十分珍贵了,至少对赤鱬和凶手来说。”

        这里既然已被打探了个干净,众人就准备离开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财迷,宁小闲要求两位打手再客串一下强盗的角色,将周围石壁上嵌着的夜明珠都挖个干净。她连沙地上的珊瑚也不放过——咱神魔狱里不是有水牢么?种到里头去。这里的珊瑚都经过赤鱬精心挑选来当作洞府的摆设,品质当然是极出色的,这贫瘠的天湖根本不出产,只可能是赤鱬从其他水域弄来的私货。

        她随便瞅了两眼,就看到了一株浓艳如血的赤珊瑚,还有一株微微散发着淡紫色光晕的粉珊瑚,都是珊瑚中的极品。拿到中州的发卖行去脱手,每一株至少能卖出四万两银子。这世道虽乱,但在中州这等繁华之地,斗富竞奢之风隐隐已成。她不得不承认这死鬼的眼光真是不错。

        当他们离开时,这处洞窟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原本诗意一般优美的白沙滩上也变得坑坑洼洼……而七仔和穷奇对女主人的爱财之心又有了新的认识。至于涂尽么,他原本就是个打家劫舍的强人,才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湖边,老村长在这里眼巴巴地等了四个多时辰,等得腰都硬了,眼都花了,看到他们出来大喜,直呼神仙。不过听宁小闲将湖底的情况说完之后,他的面色已经变为了一片惨白。大家身上的疫病虽然解掉了,但湖神竟然死掉了,这就意味着杏黄村再也得不到庇佑了。在这样的大山中,失去了大妖怪保佑的村人会有什么下场,他都不敢去想象,当下有村中妇女就对着仙姑痛哭失声。村长也跪了下来,求几位神通广大的神仙替他们解决此事。

        这是要他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天的节奏?宁小闲嘴角一抿,心中不悦。

        涂尽冷冷道:“这附近不是还有其他两个村子么,他们没有妖怪庇护,平时如何御敌?”他最讨厌这种事事等靠要的人了,似乎别人出手帮助他们都是天经地义一般。

    第337章 苦苦苗(粉红票加更)

        此话一出,众女人的哭声为之一顿,村长嚅嗫半天,才怏怏道:“他们……他们向二百里外的驰明城贡税,换取庇护。驰明城在他们村里放了神仙的令牌,也能保他们平安。可是,可是驰明城课税很重,要占年我们每年收获的四成。杏黄村不过是个小小村落,承担不起啊!”

        涂尽耸了耸肩道:“人家能承担得,你们为什么承担不得?现在你们还挨着渔获这么丰富的大湖。投靠驰明城,或者被毁灭,自己选吧。”

        这选择题简直没有选择的途地。正当老村长满面郁结的时候,拉吉的阿娘怯生生走了过来,向宁小闲下跪道:“女儿有事想对上仙大人说。”

        湖神之谜既已解开,大家都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一连串不幸都怪不到拉吉头上,颇感愧疚,对她反倒比平时还要好。宁小闲见到拉吉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女孩正围着她叽叽喳喳。拉吉看到救命恩人到来,赶紧正了正脸色,把外人都赶了出去,这才犹豫道:“仙姑说过,若想起什么异常,要跟您直说。”

        宁小闲立刻被吸引了:“不错。你想起了什么?”她这一路西行,深知魔鬼都藏身于细节之中,若非处处留意,她怎有命走到这里?

        拉吉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异常。我和他……我和坎布相会时,常常坐在我们村东边的悬崖上,眺望四周的景色。崖下的小土坡上,有一大片开得非常艳丽旺盛的苦苦苗。可是,可是我昨天再经过那里,发现苦苦苗全不见了,土坡上只剩下黄土。”

        宁小闲奇道:“苦苦苗?这是花还是药草,平时有什么用途?”许多药草在当地俚语中都有别称,光听名字,她可认不出来。

        “它没有别的用途,味道也不太好,只在冬天缺粮缺菜时,我们会采苦苦苗来吃,因为它冬天也不凋零。”拉吉咬了咬唇,“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只有那里生长着苦苦苗。说不定那丛苦苦苗只是其他人家采了回去吃,不算……不算什么异常。”

        “不。”宁小闲鼓励她,“这消息,很有用呢。可惜苦苦苗都被采光了,我看不到它的本来模样。”哪有那么巧的事,湖神被杀的同时,瘟疫来临,苦苦苗也不见了。一个意外还能用凑巧来解释,一连串意外那就是预谋了。

        拉吉低下头,脸红了,玩|弄着自己衣角道:“其实,其实没被采光……前些日子坎布采了几株送给我,我没舍得扔,晒干了放在屋子里。”

        宁小闲大喜,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摸了一把,赞道:“拉吉真是好样的!”随后就在她的指点下,从墙角的陶罐里找到了那几株苦苦苗。这植物开着淡紫色的花朵,鲜活时应该很娇艳,难怪坎布会采下这花送给心上人。

        山里人做事求实,他是连根一起挖出来的,宁小闲便注意到这苦苦苗的根茎上居然长着黄色的小豆子,摸上去软软的,像是有浆液。拉吉解释道:“我们吃这菜的时候,是连茎带花一起下锅煮。根须上的黄豆子捏破会有黄色的浓液流出来,不管在太阳底下晒多久,或者用水煮多久都不会凝固,气味还很臭,所以我们一般把根须切下扔掉。”

        很臭?宁小闲试着挤破了一个黄豆子。顿时,一股子臭气在屋内弥漫起来,闻者无不掩鼻。这气味难闻得好像猫尿的臭味,骚而弥久远。也难怪这苦苦苗只到了冬天无野菜可摘时才会被采来吃,原来一不小心弄破根上的黄豆子,家里人就要被熏坏了。冬天的大山很冷,家家户户都闭门烧柴火,这臭气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飘荡干净。

        这东西必然是有用的,只是还不晓得要怎么用。

        “好姑娘,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宁小闲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根乌木发簪,“这是我的信手之作,乌木能祛病延年,上面所附的神通能免除你受到的三次致命伤害。你且收好了。”她沉吟道,“这东西外表不显眼,你且戴在头上自是无妨,只是谁也不要告诉,包括你娘亲和心上人坎布,否则,怕是会给你招来祸事。”

        拉吉顿时激动得满面通红,口中道谢不已。这可是仙人所赐的宝贝!

        这根乌木发簪是宁小闲在闲暇时的炼手作品,模仿澹台翊那般在上面附了三记神通,可保戴着发簪的人免于三次致命伤害。只是她功力较浅,这根发簪只能免除筑基期以下的攻击伤害,但对拉吉来说,这也完全够用了。

        那一日若非她大意之下让猪妖逃走,拉吉也不至于被撞成重伤。现在这小姑娘又给她提供了重要线索,她替这小姑娘治了伤,还得再做一点补偿,才觉得心里稍安。

        她宁小闲,不喜欢欠人情。

        可惜,拉吉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还不识得人心险恶,也没将宁小闲最后这句警告放在心上。不久之后,神仙赐簪之事虽没流传出去,但出手行抢之人,就是她的心上人坎布!

        这却是后话了。

        从杏黄村出来,他们径直去了拉吉所指的那一处悬崖。这里的风光显然很不错,从崖上能看到平滑如镜的天湖,和层峦叠嶂的群山。崖下果然有一处小小的土坡,大概原来栽种了苦苦苗,但现在被挖得一干二净,一株都没有落下,土坡已经变成了土坑。

        几人在周围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长天突然道:“这里的环境,十分阴深,山坡也是背阳的位置。”得他提醒,大家再细看这一处地形,果然是处在深涧之中,水汽很大,地面异常潮湿,用手轻抚地上的泥土似乎都能掐出水来。上头的悬崖挡住了阳光,涧里又有几株喜阴的高大植物,密密地挡住了地面,使这里终年不见天日。

        这里虽比不上极阴之地的幽寒,却也相差不了多少了。方才拉吉说,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里生长着苦苦苗,可见这种植物对于环境是十分挑剔的,没有这样大阴大湿的地形,也种养不出来。大家面面相觑,只冲着苦苦苗生长的位置,这草药必有不凡之处。

        幸好他们有两位成天闲得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炼丹大师,这课题交给他们研究刚刚好。

        看来这里再找不出有用的线索了,宁小闲正想招呼七仔一声,地面上却有些动静。一个阴森森的小人儿从地上突然冒了出来,正是替他们来回跑腿送信的地阴童子。它欢喜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显然对这里阴湿的环境十分满意,这才将讯息递给了宁小闲。

        原来是汨罗的口讯。

        自从承诺不追捕她之后,两人一直靠着青蚨钱和地阴童子互通有无。他知道她已经走到了南赡部洲的大西部,于是在信中邀请她到前方不远处的驰明城去小住几天。

        “反正宁姑娘西行,必会经过驰明城,何不让汨罗一尽地主之谊?当扫榻以待,再备美酒佳果相候。另,瘟疫之事略有眉目,或可交换情报。”地阴童子传递口讯,都直接仿写信人的语音和口气,这句话说得懒洋洋地,含着汨罗式的勾人笑意,宁小闲似乎都能看到这妖孽坐在椅上冲她眨眼的模样。

        这家伙真是个人精,居然猜到了她会由西北方向转向西边直行,大概是因为她和撼天神君有关系?因为过了驰明城之后就离巴蛇山脉不远了。她和长天打算先去巴蛇真身藏匿之处看一看,若能唤醒了真身,或许不需要再去寻南明离火剑也能让长天脱困而出。到那时,她就功德圆满了。

        正是这后半句话打动了她。汨罗既说是“地主之谊”,看来在那城中也有些势力。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千里迢迢跑来大西部的驰明城,想必是在这儿有事要办。而他手里的情报,无疑比她会丰富很多。

        千难万险,她终于靠近了这片大陆的最西部,可不想行百里而溃于九十。驰明城离巴蛇山脉很近,正好向汨罗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

        “长天,你的意思呢?”她得先问过身边这只大醋坛子。

        他沉吟了很久,才满心不情愿道:“去。”他虽不喜欢那只骚狐狸总盯着他家丫头的眼神,但大局为重。再说他时时刻刻在神魔狱里看住,谅这家伙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她就喜欢他吃醋的模样。宁小闲暗暗忍住笑,发了个口讯给地阴童子,让它回复汨罗去了。

        正说话间,地面又有动静,看来今天她的业务很繁忙啊。这回的讯息却来自禾老四。

        他的口讯,意味着麻烦到来。

        原来她离开沙漠之城喀什纳之后,纳金楼楼主春如海突然接到来自千金堂的消息,要他将收来的分光镜亲自送到总堂去。先不说千金堂总堂怎么会得知此事,春如海接到消息之后直接找上了带人来买镜子的禾老四。

        他不知道这镜子到底有什么好,让那神秘女子和总堂都要捏在手里,他也不想知道——春如海没有野心,只想认真做事而已,便不需打探那么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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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之躯走西游?作死! 多亏随身带着妖怪帅哥,充不了打手也能当个养眼的智囊。 且看她一介弱女子如何在仙妖漫天的世界里, 吃喝玩游,样样不落。 (6月每日三更求粉红票。保证完本,不胜感激)宁小闲御神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宁小闲御神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宁小闲御神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