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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芥子清     靖安乱txt下载     靖安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祖孙再见

    “四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外祖父给他们取名叫昭云和青云,昭云鬼主意很多,只怕沈大哥一人。青云喜欢刀枪兵器,还喜欢缠着咱们给他讲战场上的事儿。前几日,二公子还因为青云被漓姐姐赶了回来……”木清泽一边笑着,一边把昭云青云的事儿介绍了一下,末了还不忘把端木珏带青云闯松竹院的事儿说一遍。

    “看来本王得尽快回去了。要不然这俩小子要被宠上了天。”谢玄眼神微暖。

    这些年,他虽然失去了很多,也被人背叛过,更曾经一度只剩下愧疚和仇恨。可老天待他不薄,不但给了他木清安,给了他端木珏,给了他谢皓,还给了他三个儿女。如今儿女双全,夫妻情深,他已经别无奢求了。只他还没有给木清安一个盛世。

    “王妃,那个,你看你也回来了,楚漓的事儿……”端木珏一听谢玄他们要赶回安城,便想起这事儿来。

    “哼,怪不得诋毁本王的儿子,还带坏了青云,原来是想成亲了!清儿,看在阿珏这么能干的份上,咱们帮他一把?”提起这件事来,谢玄难免想起当初端木珏干的好事儿,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唇边也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木清安也笑着点头。

    谢玄和木清安悄悄的回到了安城,倒是把安城的王府众人吓了一跳。秦姝和楚漓更是抱着木清安痛哭。

    沈老虽然从天象看,帝星移位,新星未灭,可是二人失踪两年消息全无,也让他一直挂心不已。

    整个安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气氛。正巧,武贤王府又迎来了小郡主,众人便决定一定要为小郡主大办一场满月宴,正好为谢玄几人接风洗尘,震慑天下。

    小郡主乳名玥儿,是木清安亲自取的。自从玥儿回了王府,昭云青云和沈出尘便整天围着玥儿叽叽喳喳,也不胡闹了。

    武贤王府广发邀请贴,邀请各国名流,来安城参加武贤王府小郡主的满月宴。

    距离上一次武贤王大婚,已经过去了三四年,这天下格局已经变了很多。

    武贤王府中,众人叙完了话,坐在那里喝茶。

    “安儿,木老夫人和木荥如今都在谢冲那里,你若是不愿见,大哥便把他们押到别处去。”沈之逸对木清安道。

    他也是担心木清安会难过,可他们毕竟是木清安的亲人,他们谁都不好私自处置。

    “他们……在安城么……”提起这两个人,木清安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安儿,当年的事儿,到底如何,也只有木荥和那老太婆知道。你若是心中有疑问,便去看看吧。”沈老微微的叹了口气,提起这两个人,他的心里也难以平静。

    “好。清宁清泽,你们也一同前去吧。”木清安点点头,她也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逸儿,你们兄弟也一道去吧。事关你们姑姑姑父,虽是陈年往事,总要知晓个明白。老夫就不去了。”沈老其实也很想知道,可是他又不愿见那些人,便打发沈之逸他们同去。

    谢玄、木清安、木清宁、木清泽、沈家三兄弟、端木珏几人来到暗牢。

    只见木荥和木老夫人单独关在一处,其余家眷关在另一处。木老夫人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在京城时养尊处优的模样。

    木荥在另一处,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木清安一行人的脚步声,他们都睁开了眼睛,木家那些女眷们都挣扎着乱叫着木清安的名字,让她放了他们。

    “噌”的一声,只见谢冲手中的剑一挥,斩断了一根粗木,接着阴恻恻的吼道:“谁再乱叫,就试试我这把剑快不快。”

    果然,这些人都没了声音。

    木清陵没有尖叫,他瑟瑟发抖的缩在一处,眼露恐惧的看着进来的这一群人,尤其看到跟在谢玄身后的一身红衣的端木珏时,浑身一抖,又往里面缩了一缩。

    别人见这一幕,不觉有异,端木珏却是眉头一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邵震把他们送回安城这一路,怕是没少折腾木清陵吧。同是京城中的公子哥,邵震顶着浪荡公子的名头混迹多年,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木清陵不过三五年,便混成了人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渣滓。尤其,他还对君怡郡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邵震本就看他不过,怎能不狠狠地惩治他。

    谢玄揽着木清安在木荥和木老夫人的牢门前站定,面露遗憾的看着二人。

    “你个死丫头!都是你!你就是个害人精!”木老夫人见到木清安,发疯一般的冲过来,隔着木门不住的咒骂道。

    “啪,啪”两声脆响,也没见谢玄有多大动作,就见木老夫人的脸上肿的高高的,和两个明显的巴掌印。

    “再让本王听你辱骂一句,你便不用再说话了。”谢玄寒意深深地对木老夫人道。

    “偶可是你祖母啊……”木老夫人有些惊惧,但又不甘心,瞪着木清安口齿不清的道,但到底没敢再咒骂出来。

    “祖母么?那又是什么?是我爹娘尸骨未寒,便急着害死孙儿么?还是急着把我送出去,为你们拉拢人心呢?”木清安见到木老夫人和木荥时,只觉得心底都是寒意,并无波动的感情。

    “我是你祖母,你这样不孝,不怕报应吗。”木老夫人根本不管木清安的控诉,依然倚老卖老的道。

    “不孝吗?我为什么要孝呢?长辈慈才有晚辈孝,你看看你,你的慈都给了木清陵,都给了木清莲,哪里有我们姐弟呢?便是对我爹,你也没多少慈吧。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这些的。我有话要问你,你若是不说,我就把木清陵丢给谢冲。谢冲的手段,这些日子你们便是没尝过,也听过了吧。”

    木清安对木老夫人也没多少耐心了,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控诉,她都听不进去。谢冲虽然没对他们用刑,但谢冲在这暗牢里做刑讯,还有犯错的暗卫的惩戒,他们怎么也能听到些。

    果然,提起谢冲的手段,木老夫人的脸刷的白了。再看向木清安的时候,已经隐约带了畏惧。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清陵是你弟弟,你再如何,也不该对他下手。”木荥皱着眉,不认同的道。这段时间,他的戾气被磨掉了些,虽然还古怪,但不那么急了。

    “弟弟么?不知他心里,可曾有我这个姐姐?还是,你来说说,我爹娘的事儿,你们出了多少力?我的好二叔。”木清安的语气透着几许讽刺,将目光移到了木荥的身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己私欲

    “放了清陵他们,这些事儿与他们无关,他还是个孩子。你若想知道,我说与你便是。”木荥还带着长辈的口吻道。

    “如今到了咱们这里,还端着长辈的架子。王妃,木荥口中的孩子,在京城可是做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儿呢,不但为了一块地纵容手下打死了不少灾民,还准备引诱强娶君怡郡主。听说他失踪了,京城百姓可是拍手庆祝呢。”端木珏冷哼一声,说道。

    本来这里不该他插话的,毕竟这是木清安的家事。可是木清陵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天理难容,他真怕木清安顾念血脉亲情对木清陵心软。毕竟木清安对木清泽的好,他们都有目共睹的。

    “胡说!休要血口喷人!”木荥大怒,对端木珏怒目而视。

    “要证据么?清宁,证据可带来了?你在天机阁查了这几年,也该有些收获。”端木珏不屑与他争执,木清宁手里可是有证据的。

    “姐……木清陵的确做过这些。这里,还有二叔和祖母他们做过的事儿……”木清宁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木清安。

    本来,木清宁是不愿把这些事给木清安看的,他怕木清安看到会难过。如今他是个男子汉了,他想好好保护姐姐,不再让她为这些事儿忧心。

    可是木清安既然来这里,便是定要知道当初之事的,木清宁便只能拿出来。

    木清安接过本子,本来平淡如常的脸色越看下去越是难看,面沉如水的抬眼看向木荥和木老夫人时,眼里除了质问,还有愤怒。

    “我爹尚未考中时,你便将家中一切交由木荥,逼迫我爹独自来京漂泊数年,这数年间你未问一句。

    我爹考中后,还没等在京城站稳,你便急切的带着木荥一家和三叔一家来京。逼迫我爹举债买了大宅子给你们住。

    我爹和我娘成亲时,你不愿拿出聘礼来,还曾和木荥偷偷变卖家当。我爹只得自己准备。

    木荥得罪了人做了错事,你为了让他逃脱制裁,把责任栽到三叔头上,难怪这些年,三叔再未回来。三叔不在,你对他的妻儿也未见得有多慈爱。

    我爹在朝中坐到那位置,已经实属不易,你还背后拉拢势力为木荥所用,甚至不惜毁我爹娘的名声,将不孝母亲不顾兄弟情谊的名声栽到他们头上。

    这些……你怕是都记不起来了吧。你认不认账,已经不重要了,我更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同是一母同胞,你身为母亲,为何能有如此大的差别。”

    木清安把手中的本子扔到木老夫人和木荥的面前,语气里带着愤怒的质问道。

    木荥从地上捡起那本子,看下去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没想到他们做的许多事,都已经被记录下来。不愧是天机阁。没想到天机阁竟然也是武贤王府的人。看看如今的木清宁和木清泽,再看看牢笼里瑟瑟发抖的木清陵,连木荥自己都感到一丝失望。

    木老夫人对木清安的话没有丝毫反思,反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个死丫头!我是你祖母啊!你爹娘都不曾这么对我!”

    “谢冲,把木清陵的胳膊给我卸下来!”木清安见状,耐心已耗尽,对谢冲道。

    谢冲早已看不下去了,终于得到王妃的吩咐了,便身形一闪,打开了木清陵的那个牢房的门,将木清陵拎了出来。只听“咔咔”两声,木清陵“啊”的一声惨叫,两只胳膊的关节被谢冲给卸下,胳膊无力的垂下。谢冲一甩手,木清陵便摔倒在木荥和木老夫人的面前。

    “陵儿……”木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趴到地上把木清陵扶着,抱着痛苦不已的木清陵痛哭。木荥也心疼不已,怒瞪着木清安和谢冲。

    “木老夫人,王妃的问话,你若再不好好回答,木清陵的两条腿也不用要了。”谢冲阴狠狠的对木老夫人道。

    木老夫人这下子可不敢再装疯卖傻,抱着木清陵一边哭一边说道:“荥儿自幼体弱,我对他好些有什么不对。你爹他那么懂事,肯定能养活自己的,不需要我照顾。这不是他也能考上,还能做官吗,他做了官,帮助弟弟有什么不对。霖儿性格懦弱,成不了大事,我以为他必须依赖我的,再说,他作为弟弟,替哥哥担担责任有什么错……”

    “那我爹娘尸骨未寒,你们便对宁儿出手,又怎么解释?泽儿是三叔唯一的儿子,三叔久未归来,你却对泽儿不闻不问,甚至克扣泽儿的吃穿用度,又怎么解释?”木清安更加气愤的质问道。

    “你爹娘都不在了,你们又小,占着府里那么大的地方有什么用。你们也不主动让出来,有你二叔在,还能让你们吃不上饭么。你们偏偏不懂事儿。木清泽他一个庶子,吃穿用那么多有什么用。清陵还要上学堂,用银子的地方多着,他又那么孝顺,我当然要为他多打算了。”木老夫人一边搂着木清陵,一边哭着理直气壮的道,仿佛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木清安却被木老夫人这一番言论给气笑了。

    “这么说,都是我们的错了?我爹遭你不公正的待遇,是怪他自己有能力生存。三叔被你退出去顶罪又遭你遗弃,是怪他年纪小成不了大事。清宁清泽,都是怪他们,他们不是木清陵。呵呵,真是好一番道理啊。我的好二叔,你是不是该说说,你从什么时候为越池卖命,又对我爹娘都做了什么?”木清安被木老夫人给气到了,已经不想再和她说话,这样的人,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呵呵,你不就是想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么?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和端木筹达成一致,我助他除掉木珅,助他除掉他想除掉的其他人,他允我高官厚禄。后来又和越池做了笔交易,把木珅身边的随从买通,把木珅走的路线和消息泄露给越池,越池允我做异姓王。没想到,当初提议让端木筹把你许给落魄的武贤王,不但没让沈家和武贤王府成为敌人,还让你们走到了一起,倒是小看了你的能耐。”木荥冷笑一番,也不在意这些话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这段时间虽然在暗牢中,他也听守卫们说过外面的形势,如今见了木清安,更是知道木清安不会放过他。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九儿心结

    “异姓王?倒是好许诺。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爹?我爹可是对你一向很好。”这句话,确实是木清安一直以来的疑惑,在她的印象里,木珅对木荥可谓照顾有加,木荥在木珅面前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没想到他早就打算害死木珅了。

    “木珅挡了我升官发财的路,不除去他,我又如何平步青云?他拥有的一切,都本该是我的。我哪里不比他强?凭什么他能考中?凭什么他能娶京城第一美女沈瑶?凭什么他什么都有了,我却只能仰他鼻息?别人提起我来,都是木尚书的弟弟?凭什么?这一切,都本该是我的。你看,如今我什么都拥有了,他的一切我都拥有了。只是我没想到,还有你这个妖女。以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你定然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

    木荥说着说着,音调越来越高,到最后,都带着几分尖酸了。木荥小时候和木老夫人去庙里进香,便得了人家算命说,他本是高官厚禄的命,却被人挡住了,压住了他的命运。从那时开始,这话便在他心底埋了一根刺。而木珅一路靠着自己,却一路做到了户部尚书,更深受皇恩,备受百姓爱戴。这些都让他更坚信那算命的话,信这一切都本该是他的。

    “难怪。不过江湖术士的一句戏言,你竟然枉顾兄弟情义。越池怕是没有告诉你,他不会争夺天下,而是要毁灭天下吧。那异姓王,只是空口许诺罢了。”木清安听了木荥的话,心中有气愤,有恨意,还夹杂了一丝失望和悲凉。

    本是手足亲兄弟,因为木老夫人的偏爱,因为木荥的自私和一己私欲,竟然产生了一出手足相残的人间悲剧。想到木珅和沈瑶的惨死,木清安的心里无法原谅眼前这二人。

    木荥听了木清安的话,神色一变。他从没想过这件事儿。此时见木清安的神色和态度,就算他不愿相信,心里也明白木清安没有骗他的意义。

    “清宁清泽,给木老夫人叩个头吧。从此以后,木家便只余你们血脉,我木氏的一切便都靠你们了。”木清安又稍站了一会儿,那悲愤的情绪渐渐消散,她对木清宁和木清泽说道。

    木清宁和木清泽乖乖的上前,跪在木老夫人的面前,叩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回到木清安身后,整个过程未说一句话,神情中只有难以控制的愤怒。木老夫人和木荥那些话,他们都是听到了的,他们只恨不得眼前这两人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你……你想干什么……”木荥还沉浸在木清安的话中没回过神来,木老夫人却听见了她对木清宁和木清泽的话,脸上露出惊惧来。

    “木老夫人放心,你百年之后,我会让清宁清泽去给你上香的。安城城北,有一处绝佳的埋骨之所,我会着人好好照顾你们,你们的余生,便在那里度过吧。”木清安对木老夫人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这些话,也没有丝毫心软。

    “你……我是你祖母啊……你不怕报应吗……”木老夫人失声痛呼,她已经看出来,木清安并没有一丝心软,不管她说什么,她都没有一丝孺慕之情。

    “报应么?托你们母子的福,这几年几经生死。虎毒尚不食子,连你们这种人都没有等到报应,我又怎会怕?谢冲,着人把他们押过去,等他们西去了,再禀告我吧。”木清安吩咐完,不再多言。

    谢玄揽着木清安,当先走了出去。木清宁和木清泽,也没有一丝停留的跟着走了。

    整个暗牢里,只留下木老夫人绝望的咒骂和哭喊。

    玥儿满月宴的前一日,云无涯和越九儿到了安城。

    越九儿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沉静了不少,见到安城众人的时候,也略有些尴尬和小心,怕她的身份引起大家的不快来。

    “你就是九儿姨姨吗?和楚漓姨姨一样漂亮呢。”昭云青云和沈出尘几个小人围到了越九儿身边,十分亲近的扯着越九儿的衣裙道。

    越九儿见了几个孩子,心都软化了。这几个奶娃娃对她的亲近,让她慢慢的放下了身份带来的尴尬。

    “多年不见,九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木清安也走了过来,嘴角轻笑,对越九儿道。

    “王妃姐姐……”越九儿很是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红。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木清安,却是比以往都不太好意思见木清安。

    “煜儿,你先带着风儿和出尘去玩儿。”木清安对缠着越九儿的三个小家伙道。

    “没关系的,王妃姐姐,九儿很喜欢他们。”越九儿见昭云大眼睛软萌萌的看着她,心中就柔软的很。她本来也是个喜欢孩子喜欢热闹的性子,虽然经历这么多事成熟了许多,但骨子里喜欢的也不会变。

    木清安见状也不多说,这些日子她也知晓了自己两个儿子的性子。谢昭云和谢玄一样,喜欢扮猪吃老虎,软萌萌的看起来好欺负,谁要真当他好欺负就真的会倒霉了。谢青云性子倒有些像出身将门了,极像谢皓,但又比谢皓活泼了许多。

    木清安让了越九儿落座,云无涯见状,便放心的去了谢玄那处。在木清安这里,云无涯放心的很。

    “王妃姐姐,之前的事儿……九儿很抱歉……”越九儿率先开口,很愧疚的道。

    “这与你有什么干系,他虽是你紫阳皇室的人,心却始终不是。说到底,这也是我们的劫难。如今事情过去了,逝者已矣,恩怨已了,这些事就过去了罢。”木清安知道九儿心地善良,这是在为越池所做之事感到难过。

    “话是这么说,可想到三哥哥竟然,恨我们到这般地步,我就忍不住难过。”越九儿说起这些,忍不住眼睛红了,落下泪来。这几年她在道观修行,却始终没有走出来。至今她也不明白,越池为什么会到这般地步。

    “有些事情,比你看到的要残忍。你父皇他,为了越溟的命,以越池的心血养着越溟的药,用权利和他母妃困住越池,又如何不是残忍的。越池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天下动荡也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些年的遭遇,让他厌恶了世间和人心。

    如今世事已了,他也算得偿所愿。

    可是九儿,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都想与你说几句。过去的,不管与你有没有干系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咱们王府上下,都不想失去无涯,也不愿看你们咫尺天涯。你看,你发间的这枚簪子,可是无涯亲手雕的呢,这上好的羊脂玉,我只有这一块,就被他讨了去。”

    木清安是知道,越九儿对越池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这才简单的给她讲了讲。后面的话却是为云无涯说的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守得云开

    越九儿先还难过着,听了木清安打趣她的话,脸色微红,手也触摸上了发间的簪子。

    “楚漓姨姨都要成亲了,九儿姨姨什么时候成亲呢?”昭云突然软软糯糯的问道。

    木清安笑笑不说话,也看向脸红透了的越九儿。心里却暗道,昭云果然聪慧过人,才这么小,便知道审时度势,能听懂别人的话外之音。

    “我……王妃姐姐,九儿知道无涯哥哥的好,也知道你们对九儿的好……可九儿如今,已经配不上无涯哥哥了……”越九儿先是被昭云的话弄的一脸娇羞,后面想到什么,脸色刷的惨白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你放心,便是有什么,我也不会与无涯说的。”木清安柔声的劝道,一边挥挥手,让昭云把弟弟们带出去玩儿,桑鹤和谢顺可在外面等着呢。

    “不瞒王妃姐姐……北辰风他……”越九儿吞吞吐吐的把在西川的事儿与木清安说了,包括那似是而非的晚上,越九儿一直以为自己配不上云无涯了。

    “原来如此。你且在这里屋坐着,一会儿北辰风来,你便知道事情到底如何。”木清安安抚越九儿道。

    因为玥儿的满月酒大办,加上她和谢玄的回归,广邀天下名门权贵,西川皇北辰风自然在受邀之列。而木清安将他请过来,一为试探他的打算,二为解开越九儿的心结,帮云无涯一把。

    北辰风这两年的日子,可谓十分不好过。一面有北辰川一直暗中捣乱,一面朝中大臣们对新皇总在试探中,北辰风也终于明白,这皇位有多么难坐。如今看上去倒比之前瘦了一圈,人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之前那种悠然自得倒是不见了踪影。

    “西川皇别来无恙。”木清安将他让进花厅,有些感叹道。北辰风的变化是真的很大。

    “唉,王妃如此称呼,不过几年,倒让朕觉得恍然如梦了。”北辰风苦笑着摇头,这称呼却不自觉的已经改了。

    “请西川皇过来倒是本妃唐突了。只是有些困惑,还望西川皇不吝赐教。”木清安轻轻一笑。过去那段时间的友谊已经过去了,如今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倒是没必要矫情了。

    “王妃请说。”北辰风神色一整,微微皱眉,不知木清安所问何事。

    “我靖安军与东平皇室的恩仇过节,想必西川皇也清楚。如今我夫妻二人,打算与东平皇室清算这一笔帐了,不知西川皇有什么想法?当然,本妃只是不愿战争又起,生灵涂炭,这才有此一问。若是我们王爷……怕是没有余地了……”木清安真真假假的说上这么一通,倒是让北辰风忍不住沉思起来。

    “西川皇不必太为难,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只是念于旧交,本妃提醒一句。另外,本妃还有一事想问,不知西川皇可有越九儿的下落?”木清安问道。

    “什么?她还活着?”北辰风很是意外,因为这个消息,脸上涌起了些许惊喜来。

    他一直以为越九儿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一度心死如灰,没想到越九儿竟然还活着。

    “不错,据无涯说,她从紫阳皇宫逃了出来,但一直被紫阳宗室追杀,如今也不知在哪里。无涯一直在找她,却始终未果。怕是她自己也不愿相见吧。本妃听说,西川皇曾与九儿……不知……”

    木清安话里的真假,北辰风都没有多想,他满脑子都是越九儿孤单飘零被追杀的绝望,心中难过的很。想起他做的事儿,便觉得对不起越九儿。

    “王妃,若是得了九儿消息,还望转告她,朕……并没有碰过她,不过是因她一直惦念云无涯,这才如此。朕不想她为此事颠沛流离,苦难半生。

    想朕一直自诩君子,却行此下作之事,如今在这皇位日久,更是相去甚远。朕也只有想起九儿时,才觉得自己真切的活过。只要她过的好,好好的活着,朕便足矣。”

    北辰风幽幽的说道。当初他并不愿越九儿和云无涯在一起,也知道以越九儿的性子定然会恨他,也会因此远离云无涯。可是当初听说越九儿葬身火海,北辰风悲痛欲绝。曾暗暗发誓,若越九儿还活着,只要她好便足够。越九儿是他如今想起来,便觉得真切的活过的一丝念想。

    那日越九儿醒来后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是北辰风故意做出来的样子,就是因为知道越九儿心地善良,对云无涯在意,才想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刺。他北辰风得不到的,也不想让云无涯如愿。

    可这两年在皇位,见了太多身不由己和阴暗之事,只有越九儿才是他心里那一片纯净的土壤。加上紫阳皇室之难,所以北辰风不愿越九儿孤苦余生,这才道出了真相。

    这有些阴暗的心思,北辰风并不介意与木清安说。若是换了一个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但木清安不同,北辰风知道她不会嘲笑他,不会对他那自私狭隘的心思产生鄙夷。

    “西川皇放心,若是有了九儿的消息,本妃定会转告。本妃还没有恭贺西川皇登基之喜,清茶一盏,敬西川皇。”木清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多说。

    北辰风少坐了片刻,便离去了。他们如今非敌非友,已经没有太多话要说了。

    等北辰风走后,木清安才进了里屋,见越九儿正发着呆,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来。

    “好了,九儿,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不管如何,你都没有配不上无涯,能得你倾心,无涯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就算以后,咱们和紫阳终有一战,本妃也向你保证,绝不乱杀无辜,也不会让无涯出现在紫阳的战场。”木清安向越九儿劝道,这一番保证可是很有份量的。

    在木清安心中,云无涯和端木珏都并非是下属,而是她和谢玄的朋友。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帮越九儿解开心结。

    “王妃姐姐……”越九儿哭着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子,无涯看到了该心疼了。你看,玥儿都这么大了,多可爱。很快阿珏和楚漓也要成亲了,无涯比阿珏还大一些。你总要考虑考虑他吧。

    无涯本就身世可怜,如今他唯一的妹妹无忧也没了,你若是心结难解,他虽守着你是自愿,可到底要孤苦一生。九儿,该珍惜的,就珍惜吧。我也言尽于此,至于到底要不要接受,你自己决定吧。”

    木清安说到这里,便起身走了出去。能说的能做的,她都说了,至于越九儿能不能想开,她觉得会的。云无涯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满月宴

    在沈之逸和谢玄的坚持下,安城街心的鼓楼外搭了高台,玥儿的满月宴便在这里举行。

    安城百姓这些年都记着谢玄和木清安的好,外面战火连天,他们偏安一隅过着舒心日子,都要感谢武贤王治下安宁有方。

    所以百姓们自发的举行了盛大的灯会,为小郡主祈福。林易这个安城太守也允许今夜取消宵禁,让王府众人与民同乐。

    虽然是玥儿的满月宴,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武贤王府对世人的一种震慑,也是王府将要有大动作了。

    武贤王府上下,有身份的将领、沈家众人等都坐在了高台上,还有各国的使臣以及商贾名流。

    当然,北域是没有派人来的,北域已经搬离王庭,又退出了几百里,想要重新回来,恢复到之前的鼎盛时期,没有个百十年是做不到的。

    南疆来的人,也让人意外,居然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是叶尔沙的异母妹妹,南疆王室的公主,舒雅。舒雅公主如今被南疆王封为南疆王继承人。

    叶尔沙战败之后,在他数年铁血手段压迫下的南疆一些部落便开始反弹。为了南疆的统治和安定,南疆王只得暂时将舒雅立为南疆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叶尔沙不知所踪。

    这舒雅公主也不是普通角色,不过短短一年多,就已经获得了南疆三分之一部落的支持,更获得了南疆圣域的支持。

    如今的南疆圣域,圣女去世,残余势力不足全盛时的十分之三。红衣继任成了圣域之主。所以舒雅公主,还是很有份量的。

    再说东平。谢玄和木清安回来,还给谢玥大办满月宴的消息,自然让端木筹恨得垂足顿胸。他天天盼着这两个人真的葬身火海才好。谁知不但他俩没事,还有了三个健康聪慧的孩子,儿女双全,又上下齐心。

    端木筹忍不住又想到,谢玄会不会率兵讨伐他。整日难眠之后,将皇位又交给了那不过才十岁的小皇子,让端王和宁王共同辅佐,封他们为辅政皇叔。

    这历朝历代也没有辅政皇叔一说,难为端木筹为了权势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他既然小皇帝有了权势脱离他的掌控,又怕小皇帝被端王或宁王给笼络。

    这次来安城的,便是端王这个辅政皇叔带着小皇帝来的。

    高台之上,可以看到整个安城的灯火辉煌,也能看到来往的商贩热闹的聚集在这十字街头,有不少安城的人自发的载歌载舞,为小郡主祈福。

    高台之上,谢玄面带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和当初在东平一样温文儒雅,他身边的女子一身淡雅如兰的气质,怀中抱着一个红色襁褓,脸上挂着淡笑。二人携手举杯,好一对男才女貌,让人不得不赞叹二人不但生的好,还各有一番声名成就。

    “多谢各位捧场为小女庆祝满月,本王和王妃敬众位一杯。”谢玄揽着木清安站了起来,对高台上的众多人说道。

    众人也都很给面子的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回敬谢玄和木清安。

    但有一个人却例外。这个人,就是那东平的小皇帝,端木询。

    要说这端木询,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母族,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地位,原本就是一个普通嫔妃所生。直到上次端木筹受了惊吓,才从宫中筛选了一遍,把他推了出来。

    这端木询的性子有些奇怪,他怕端木筹,也怕端王和宁王,但有时候又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敢说。这种性子,若是正常时候,在宫中是绝对活不下去的。但在端木筹看来,这个非常时期,他却是皇帝的最佳人选。

    此时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喇喇的坐在座位上的端木询身上,不过十来岁的端木询,脸上的表情透着唯我独尊的张狂,眼睛直瞪着前面主位的谢玄和木清安。

    “东平皇这是,对本王有何不满么?”谢玄的表情不变,声音依然温和儒雅,只站在他身后的季川一抖,心道,在小郡主的满月宴上找麻烦,这小皇帝可真是不开眼。

    “哼,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朕才是天下之主,只有朕才能宴请天下宾朋。你不过是个被罢免爵位的王爷,一个丫头片子满月,如此兴师动众,朕气不过。”端木珏振振有词,语气里很是不满,但他早年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这两年被端木筹领回去调教一番,也只是为了让他听话,没有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哦?东平皇,觉得本王应该如何?”谢玄的表情未变,气息很稳,只是这话出来,在场的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冷意。季川默默的把身子往谢风他们那边缩了缩,这才六月的天,怎么就这么冷了,一定是自己穿的太少了。

    “朕是皇帝,你们都该听朕的。你该随朕回京,向朕和太上皇负荆请罪,把兵马都交给朕,把你这些人都带回京,等朕处置。朕看在你识趣的份上,或许会请求太上皇网开一面。”端木询微仰着头,很是高傲的道,那模样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端王听了端木询的话,腿上一软,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鬼知道出来前端木筹和他说了什么,这是在找死啊。谢玄正愁找不到借口与东平皇室为难,这就递上去一个这么好的借口。

    “呵呵,本王倒是不知,你东平皇室的面子如此之大。端王,不知你如何说?”谢玄的目光落在了端王身上,轻飘飘的,却让端王感觉从脚底凉到发梢,真的是透心凉。

    “王爷莫怪,我皇年纪尚小,有些胡言乱语,得罪之处,还望王爷莫怪。”端王硬着头皮给谢玄赔礼道。如今人在屋檐下,他可不敢顺着端木询的话说下去。

    “呵呵,东平皇室,历来喜欢胡言乱语,刚退位的太上皇如此,这登基的新皇又是如此。本王倒是有些事情,想昭告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看看,喜欢胡言乱语的东平皇室,到底都做过些什么。”谢玄话锋一转,甩手一个卷轴扔给了季川,季川慌忙伸手接住,展开读了起来。

    “我武贤王府谢氏嫡系一脉,自东平开国以来数百年来,共一十八人战死疆场,历来忠心耿耿,以辅佐东平皇室,护佑一方百姓安危为宗旨。十多年前,北域紫阳突犯东平,父王率兵抗敌,正值先皇病重之际。后先皇曾留下诏书予父王,诏书被劫,先皇突然病逝。靖安军布防图被泄,父王被害,卫城被围,东平皇端木筹却此时登基执政,后将靖安军逼上绝路。先皇遗诏,今在此处,端木筹弑兄篡位,残杀忠良,叛国通敌,置变成百姓性命不顾。虽我王府上下已脱离东平,但杀父之仇、先皇遗旨、数十万靖安军惨死之恨,不能不报。东平皇室若不交出端木筹,向天下百姓有个交代,我武贤王府上下誓不罢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双喜临门

    季川一口气将这卷轴读完了,接着又读了先皇遗诏,无外乎控诉端木筹的谋权篡位,让武贤王及靖安军为其报仇等。季川本来并不知道谢玄者卷轴里的内容,突然一念也是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王爷这是,打算与东平皇室为难了。

    端王听完,真是又恨又惧。他现在真想冲上去掐死端木筹和端木询,若不是端木筹教唆,端木询也说不出这番话来。若不是端木询胡言乱语,哪里会给谢玄这个机会昭告天下。这等于送了个绝佳的借口给谢玄。此时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堂堂东平的辅政王,此时竟很是不知所措。

    “东平皇,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不是你东平的武贤王。这天下,也不是你东平的天下。也请转告端木筹,他一日不死,本王便让他活在恐惧中一天。别以为搞个太上皇,本王就不会找上他。”谢玄的声音冷冰冰的对端木询道。

    此时端木询还是有点儿脑子的,听了刚刚季川那些话,再看东平那些随从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便没敢在说话。

    “阿珏,林易,楚天,替本王送东平使臣离开安城。”谢玄点了三个人,让他们送客。这三个人点完,沈之逸、云无涯和祁玉景看了看神色如常的谢玄,都露出了几分佩服的神色。

    谢玄点的这三人,可太有学问了,一个是东平皇室德老王爷的儿子,一个是被端木筹险些斩杀的东平应天府尹,另一个是被端木筹父子逼迫交出兵权并一家誓守虎阳关的曾经的先锋官,都是脱离了东平皇室、如今在武贤王府身居高位的人。谢玄此举,一是打压讽刺端木筹,说他不得人心,也是在说端木筹,你无法重用不敢重用的人,在本王这里却可堪大任。

    沈之逸三人忍不住心道,得罪了谢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端王、端木询等人灰溜溜的走了。接下来的宴会就和谐多了。

    木清安和谢玄回来以后,本以为两个儿子自打出生以后就没见过他们,会很生疏。没想到昭云和青云见到木清安,便扑了上去,对木清安亲近的很。对谢玄虽然开始有些生疏,也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父王。

    武贤王府历来男子居多,少有郡主,在谢玄往上几辈都只有男子。所以玥儿这个小郡主,可是名副其实的受到万千宠爱。

    尤其沈老和薛老,还有诸葛明,这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是把玥儿捧在手心,沈老也干脆隔段时间就让沈之珩或者沈之衍陪同来王府看看玥儿。王府内外因为玥儿的到来增添了许多欢乐。

    沈之逸对谢玄依然经常不满,昭云青云也十分怕他,但玥儿却是不怕他的。

    玥儿长大了些时候,简直就是小版的木清安,举手投足都和木清安十分相似。

    有时候谢玄都会说,当年他初见木清安时,木清安便是这一番模样,当街拦住了老王爷,一板一眼的背书给他讲道理,最后老王爷无奈,便放了谢玄。玥儿讲起道理来,也是让人头疼得很。

    很快的,玥儿都会说话了,武贤王府也终于再次迎来了喜事,端木珏、云无涯的婚事。

    自打玥儿的满月宴过后,天下人因为谢玄在宴会上的那一番昭告,又开始混乱了起来,东平皇室最是混乱不堪,有不少人都主张把端木筹供出去,以平息武贤王的怒火。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东平的脸面,便是有错,也该太上皇和皇上下个罪己诏,怎能向叛出东平的乱臣贼子低头。两派人一度打得不可收拾。端木询更是经常因为此事,被端王、宁王和端木筹骂的哭哭啼啼。

    东平皇室乱了起来,武贤王府这边却没有什么动作,一派歌舞升平。谢玄、沈之逸和木清安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民生社稷上,整个武贤王府治下越来越繁荣,百姓也安居乐业,商贾也乐于到这边来。

    闲暇之余,木清安一直抓紧研究为楚漓解毒的解药。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年前解开了楚漓的毒,又调养了半年,这才要举办端木珏和楚漓的婚事。

    正好越九儿经过上次木清安的开导,也解开了心结,终于放下一切,也放下她紫阳公主的身份,和云无涯重新开始。

    于是二人的婚礼便在同一天举行。

    眼看着这几人兜兜转转,经过了这许多年,终于成了亲,武贤王府上下都格外的欢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几轮酒宴之后,终于将两队新人都送进了洞房。

    端木珏的屋中,满屋子的红色,别致的宫灯,一对龙凤花烛正燃烧着。被灌了许多酒,又被谢玄折腾的快散了架的端木珏终于走进了新房内。

    端木珏的心中满是喜悦,浑身的酸疼和一肚子的水酒都没能浇灭他的喜悦。兜兜转转许多年,和楚漓经过那么多,终于能够娶到那心心念念的人了。

    只是当端木珏走进屋子里,看到屋内情况的时候,心中的喜悦就刷的一下凉了下去。就见屋内,除了床上一身大红喜服映衬得人比花娇的楚漓,还有一个扒在楚漓身上咿咿呀呀说着什么的奶娃娃。

    “你怎么在这里?”见到那奶娃娃,端木珏一腔的激情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了个拔凉拔凉,脸色黑的不行。

    “父王说,如果珏叔叔不喝了那碗醒酒汤,玥儿便要陪着楚漓姨姨一起睡……”楚漓身上那漂亮的奶娃娃正是谢玄的女儿玥儿。

    “玥儿,珏叔叔给你一样好东西,你不告诉你父王好不好?”端木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看向一旁矮桌上摆着的一碗醒酒汤。回过神来笑着诱惑玥儿。

    “不行,父王说了,珏叔叔不管说什么玥儿都不能答应,否则爹爹会把玥儿丢到玄医阁去。父王还说,若是珏叔叔敢糊弄玥儿,明天靖安军中就会知道楚漓姨姨根本没中毒的消息。”玥儿瞪着水灵灵萌萌哒大眼睛看着端木珏扭曲的脸,声音软软糯糯可爱极了,但却让端木珏恨得牙痒痒。

    也不知这小奶娃怎么回事儿,明明还一身奶味,却学话学的极明白,当真随了那两个黑心肝又聪慧的爹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 紫阳国灭

    王府内的寝室,谢玄揽着木清安,心情也颇好。

    “阿珏成亲,给你高兴成这样?”木清安好笑的看着谢玄问道。

    “这是自然,他若不成亲,本王怎么报当年之仇。”谢玄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你还真是记仇呢。当年若不是阴差阳错,你也不能得逞。得了便宜还卖乖。”木清安佯怒瞪了谢玄一眼。

    “虽然结果是不错,但不能否认本王替他中了招。本王今夜当然要让他体会一下,这也算是帮了他。若是楚漓发现这些年等的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本王都替他丢人。”谢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上倒仍是不饶人的。

    “哎,有时候我当真同情阿珏了,有你这样的兄弟上司,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孽。你该不是拿了我的药吧?”木清安先是感叹了一番,接着狐疑的道。

    “怎么会?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本王哪敢动?不过是从肖兄那要了点东西。你放心,本王有分寸。阿珏看着性子洒脱不羁,实际上最是心软犹豫。外人只道他流连花丛,那不过是为了自保的障眼法,实不知他最是洁身自好的,怕是除了楚漓都没旁的女子能近他的身前,这新婚之夜,自然不能堕了他风流公子的威名不是。”谢玄轻笑。

    “好好好,你总能说出个道理来。”木清安嗔了他一句。

    “无涯那里,本王把昭云青云和出尘扔了过去。”谢玄突然说道。

    “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无涯又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记仇到如今了?”木清安有些纳闷。要说端木珏会经常惹怒谢玄她信,可是云无涯从来不会啊。

    “哼,他为了越九儿都躲到山里去了,要不是本王回来,怕是他要躲上一辈子了。做了本王的人,哪是随便这么任性的。再说,本王也是为了阿珏明日不那么难看。”谢玄嘴角上扬,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哦……有你这样的王爷,真要替他们默哀了。”木清安无奈的摇摇头,心里默默的替云无涯和端木珏同情着。

    “清儿,别理会他们。”说着,谢玄也将床上的帷幔放下。

    他和端木珏这些年共同经历了无数事情,许多外人不知的事情,他们也再清楚不过。

    端木珏早年为了自保,也为了报复德王一家,干脆躲进了倾云坊等东华京城有名的花楼里整日不归。在外人眼里是风流纨绔,实则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寂的少年。虽然见过了各种风情的女子,但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甚至比他还要纯情的多。他心里还一直有个木清安呢,端木珏在熟识楚漓之前,可是什么女子都不看在眼里的。他总得帮着兄弟树立一下威名不是!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小心眼的要报复当年没能自然而然的与木清安在一起的遗憾的。

    而云无涯风光霁月的表面下,始终有一种悲伤的情绪蔓延,他不愿与任何人交付身心,也不愿在任何时候表露情绪。这些年他和端木珏跟着谢玄,却始终没有真正的对生活打开心扉,始终对未来没什么期待,如果他早一点问清楚越九儿的心思,或者更勇敢一些,也许他们也不用兜兜转转这几年。所以谢玄要逼他主动,逼他敞开心扉,逼他去勇敢争取。他相信以云无涯的聪慧,定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谢玄和木清安回到安城一年后,武贤王谢玄更改了年号为元和,将安城向西南扩大,定安城为安城府,与东平彻底划清界限。

    更改年号以后,谢玄不理会麾下那些请他称帝建国的人,也不理会因为这个消息乱作一团的东平,而是将目光定在了紫阳。

    紫阳皇室一朝覆灭,唯一幸存的公主如今嫁给了云无涯,紫阳宗室们欣喜万分的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经过许久的争吵挑选,终于选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做了新的紫阳皇。

    这皇位还没坐稳,谢玄便调动兵马,再次陈兵嘉靖关,以为靖安军将士报仇为名,进攻紫阳,继续完成上次因为越池而未完的大业。

    谢玄木清安也遵守对越九儿的承诺,并未让云无涯出征,也传下军令,不准枉杀紫阳百姓,被俘的紫阳兵若是能招降,也不准乱杀。

    如今的紫阳新皇和那些紫阳宗室们,每天为着掌权之事争的不亦乐乎。那新皇虽然德高望重,却已年逾古稀,这些紫阳宗室们推举他也都有各自算盘。

    虽然只短短两年,紫阳已经从越池掌权时的兵强马壮五国之首沦落到与东平如今相差无几的状况,民生凋敝,商业萧索。当时军队的百万铁甲,如今也不过四十万,更是被靖安军打怕了的四十万。

    谢玄在安城誓师亲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紫阳皇城,还不待紫阳宗室有什么反应,就传出了端木珏从嘉靖关出征,一路连下七城,眼看着与谢玄会师在紫阳皇城外。

    谢玄还昭告紫阳百姓,靖安军所过之处,不扰民不伤无辜,若有愿追随武贤王府者,皆一视同仁。

    在谢玄的个人魅力吸引,和紫阳宗室这两年的胡作非为对比下,紫阳百姓对靖安军没有太大的抗拒,也没有出现拒死抵抗的情况。最终谢玄和端木珏一路推进到了紫阳皇城,成功在紫阳皇城外会师。

    紫阳宗室前些年一直被越池的淫威压着,都是些没有胆色之辈,如今越池一朝突然去了,他们好不容易得了权利,这么巨大的机会诱惑他们又哪里肯放手。

    于是紫阳宗室的大部分人和新紫阳皇选择据守皇城,一面派人去东平和西川游说,打算联合起来对抗靖安军。

    也是紫阳宗室们太高估他们的实力了,这些年在越池的打压下他们几乎没有与靖安军打过交道,根本掂量不出自己的斤两。

    当第三日清晨,谢玄和端木珏押着不少紫阳大臣和宗室的重要人物出现在紫阳皇宫时,这位刚坐上皇位不过一年左右的新皇当场晕了过去。

    自此,紫阳国灭,武贤王谢玄的传奇霸业中又添了一笔。

    谢玄昭告天下,并不承认新紫阳皇的地位,而是以原紫阳皇和越池为紫阳之主进行了祭奠。虽然紫阳百姓们对紫阳皇室的灭门之灾很意外也很难接受,但还是很感谢他父子二人治下的繁荣的。所以谢玄此举,让紫阳百姓很快的放下了戒备,接受了新的身份。

    平定了紫阳以后,谢玄和木清安依然住在安城武贤王府。也并未提登基之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心眼的王爷

    谢玄就是摆明了看他不顺眼,当年的事儿让他记仇记到现在。不就是一碗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的醒酒汤么,喝就喝了吧!若是不喝,这小魔头在这里,他还怎么洞房?若是让谢玄传播出楚漓没中毒的消息,靖安军上下还不都以为是自己不行?黑心肝的家伙,就知道没那么好打发。

    端木珏咬牙切齿的走到矮桌旁,端起那碗据说是醒酒汤的东西灌了下去,之后把扒在楚漓身上的玥儿给拎起来走到门外丢了出去。当然不会真的丢了,门外自然有候着的暗卫。碍事儿的人不在了,端木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漓儿,本公子终于娶到你了。”端木珏走到楚漓的身前,定定的望着坐在床上红了脸的美貌女子。

    楚漓这几年变化也很大,原来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渐渐不见了,酒窝越来越明显,一颦一笑都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而且性子活泼讨喜,若不是早被当年事印上了端木珏的名字,若不是这几年端木珏看的紧,靖安军上下不知有多少好汉子会被楚漓迷晕了去。

    此时楚漓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上,微红了脸颊,眼波流转,看着露出一丝欣喜和痴迷的端木珏轻笑,让端木珏一时看痴了去。

    “端木珏……”楚漓轻唤道。

    “我在。漓儿,我很高兴。”端木珏整张脸上都扬起了明媚的笑容,一张脸差点儿晃花了楚漓的眼。见端木珏心情愉悦,楚漓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端木珏,你欠我的洞房花烛,今夜便补回来吧。”楚漓微低了头,不去看端木珏挂着明晃晃的笑容的脸,喏喏的道。

    “如卿所愿。本公子这些年顶着风流的名头,却名不副实,可着实辛苦的很,今夜自然要好好地名副其实一回。”端木珏戏谑的看了看楚漓越来越红的脸色,唇角眉梢都是笑意,轻笑着坐到了楚漓的床边。还没等再说什么,端木珏的脸色就变了。

    感觉到端木珏的身体骤然一僵,拉着自己手的手臂猛的一收,楚漓忙问道:“怎么了?”

    “该死的谢玄!居然给本公子下这么烈的药!”端木珏咬牙切齿,若是谢玄在眼前,他定会冲上去揍他一顿,虽然他从来都打不过谢玄。他知道谢玄要恶整他,但没想过谢玄居然真的要这么狠,给他下这么烈的药。真的不担心他暴体而亡么!

    “端木珏,事到如今,还想什么!本姑娘都忍不住要再给你下药了!”怀中楚漓红了脸,有些埋怨的嘀咕道。

    “噌”的一声,端木珏脑中绷着的弦断了,再也不顾什么。

    另一个屋子里的云无涯,此时也郁闷的很,那一贯风光霁月的脸上脸色也不怎么好。

    本来他知道,谢玄一定会报当年的仇,肯定使了手段让端木珏不那么好过,会使劲儿的折腾他。但他可没有得罪过谢玄和木清安,心中也没有想过会出什么岔子。

    谁知他喝了许多酒回到房中,打算和好不容易娶到的越九儿说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房中除了一身喜服面若芙蓉的越九儿以外,还有好几个碍事儿的人。

    谢昭云、谢青云、沈出尘、木清宁和木清泽,竟然都在,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云无涯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云无涯一直以来,都是温柔的很,便是心中有什么不快也很少显露到脸上来,更很少直接流露出情绪来。可此时看到这几个家伙,以及坐在床上语笑嫣然的越九儿,云无涯就觉得自己青筋暴跳修炼还不到家。

    “师父,无涯叔叔。”几个孩子倒是很有礼貌的和云无涯打招呼,打完招呼就继续和越九儿闲聊,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云无涯看向越九儿,越九儿也抬头看向他,见云无涯眼睛里露着疑问和气恼,一双水眸里含着笑意,表示她也无可奈何。

    “咳咳,清宁清泽,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云无涯见这些人都没有理会他,只得自己开口赶人了。

    “嗷嗷,好,师父师娘,那我和清泽先回去了。王爷姐夫怕师娘寂寞,让几个小家伙陪着师娘。”木清宁很有礼貌的起身行礼,也不等云无涯说话,便和木清泽走了出去。留下了三个继续叽叽喳喳的小娃娃,还有对这一幕眉头紧锁的云无涯。

    云无涯此时才想明白,谢玄这是不愿让他们好好入洞房,为他之前躲进深山那几年找麻烦了。想到有这么个小气心黑手段层出不穷的主子,云无涯也只得苦笑。

    “王爷有没有说过,要怎样,你们才会走?”知道了谢玄的意思,云无涯便很主动的问起昭云来。

    “父王说,让我们再无涯叔叔这里坐上两个时辰,才可以回去。否则,明天就会罚我们写几百页的大字。”昭云见云无涯问起,也没有隐瞒。

    “他可说过,原因?”云无涯点点头,看了看天色,心道,两个时辰,还是可以忍受的。便又问昭云道。

    “父王说,若是无涯叔叔问起,便如实告知。因为阿珏叔叔今夜定然不好过,明日会睡到午时。若是无涯叔叔这里起的过早,阿珏叔叔气急败坏会生气的。”昭云如实回答道。

    “看来又被阿珏连累了。”云无涯无奈的摇头苦笑。他总算明白谢玄的良苦用心了,是怕阿珏明天的面上不好看,这才让自己也跟着遭罪了。

    知道了关键,云无涯就不着急了。可是他太高估他自己的定力了。寝室内红烛摇曳,大红喜服衬托的越九儿面若桃花,和三个叽叽喳喳的小娃娃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就这么看着,才过了一刻钟,云无涯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云无涯轻轻站起来,走到昭云他们的身旁,在几人都没反映过来的时候,衣袖轻动,几个孩子连哼都没哼就睡了过去。

    “你怎么……”越九儿见状差点儿惊呼出来。

    “让他们睡会儿吧,这么叽叽喳喳的,太吵。”云无涯把三个孩子往另一边的软塌上一放,嘴角挂着满意的轻笑回道。

    屋子里安静了,真好啊。云无涯满足的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越九儿,心中满溢了喜悦。他终于有家了。

    两个时辰后,云无涯把三个小家伙扔了出去。他也算对得起谢玄的安排了。至于明天阿珏会不会暴走,那就看云无涯的心情愿不愿陪他做戏吧。

第二百三十章 封赏-正文完结

    在一段时间之后,麾下所属众人都有些摸不准谢玄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谢玄做了新的决定。

    首先就是分封奖赏。自谢玄来到安城脱离东平以来,算下来有六七年的时间了。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将士,后来被他收入麾下的文臣武将,总不能就这样没有交代。战时非常时期还好说,如今已经占了天下面积的三分之一了,若是再没有说法,就说不过去了。

    谢玄分封的也很直接,不接受任何反驳,直接下了奖赏令。

    沈之逸,封为左丞,统领武贤王府治下百官,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地位让那些等着看谢玄和沈家产生权力之争的人犹如被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云岚书院院长韩哲被封为右丞,这不但是在告诉天下人,他用人唯贤,也是在告诉天下,他不会重武轻文,只要忠心,有真才实学,他都会许以重任。

    安城府如今等同于一国京城,这城守一职便等同于应天府尹,这府尹一直,仍然属于林易。林易对谢玄的魄力和封赏无比感激,在心里暗暗发誓对谢玄效忠。毕竟他原来是端木筹的人,当时也曾因为皇命捉拿了不少靖安军的人。谢玄不但敢用他,还给他如今的信任和地位,让他怎能不死心卖命。

    谢皓拒绝了谢玄封王的好意,只要让他好好看着几个侄儿侄女长大,陪谢玄打下江山就够了。可谢玄哪能真这么做,于是便封谢皓为靖安大将军,天下第一兵马大元帅。虽没封王,却把靖安军所有的兵权都给了谢皓,而且从名字就能听出来,靖安,两个字,代表了太多太多。

    端木珏封为睿郡王,并忠勇骠骑将军。对于端木珏来说,谢玄是给什么都觉得不够的,可他如今也不过是个王爷,总不好封的太过。这睿郡王,原本就应该是他在东平所得的,这些年也因为谢玄失去很多,谢玄也想补偿他应得的东西。

    云无涯不喜杂事,但谢玄也不能真随着他性子,他们自己人倒不在乎,可外面的人不行。于是谢玄绞尽脑汁,想出来个官位来,锦衣监察史。虽无品级,却有检举百官、见官大三级的权力,加上云无涯之前是天机阁主,这种事情可谓是他分内之事。

    连云无涯自己听了这样的封号都觉得好笑,真是难为谢玄能想出这么个封号来。

    祁家如今也被放到明年来,谢玄也要兑现承诺,封祁家为武贤王府治下特许官商,等同于一国皇商。祁玉恒和祁玉景也被许了封号。

    诸葛明、陈平侯、虎威将军、靖安军主将等人都得了不同程度的封赏,连谢风、谢顺、季川、肖然、吴易、冷月、卢俊生等人都有封赏。楚天因为靖远侯当初的承诺,暂时并不好加封,但知情人都知道,以谢玄的封赏来看,少不了加官进爵的。

    紫阳和东平、西川等投靠了武贤王府的一些名士将领,忠心可靠有真才实学的,谢玄也不吝啬,都给了一定程度的加封和安排。

    对此沈之逸还笑过他,笑他真是个奸诈的主子。谢玄却淡淡一笑称,若是不给点儿好处,盛世初现那么多活儿,谁来做?难道让本王自己来做么?沈之逸对他的理论很是无语。

    就在很多人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以为沈家终究不会被重用,包括武贤王妃的母族,也都没有什么封赏,以为他们以后都有机会时,谢玄又发布了一道让世人惊叹的旨意。

    沈二公子沈之珩,被封为边疆按察使,总领一切国与国合并交流的事务,包括紫阳归降后的一切处置问题。这可是一个颇有实权的位置。

    沈三公子沈之衍,被封为言官之首,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御史。此后若是再有不开眼的人,想在议事时说一些有的没的,给谢玄和木清安添堵的话,沈三公子这御史,可就不是摆设了。

    木清宁被封为宁郡王,世袭罔替。木清泽也被封为安郡王,世袭罔替。虽无其他实职,但所有人知道,这可能只是暂时的。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尤其他们那么年轻,好多人私下里称木清宁和木清泽为小国舅。只有少数人知道,谢玄把龙葵卫给了他二人。龙葵卫的统领,那可是比大内统领要厉害的多。

    再有,谢玄称,武贤王府治下所属三品以上文臣武将,家中发妻若无严重过失,不满足四十无子者,没有非必要理由者,不得纳妾。谢玄会以身作则,以正武贤王府治下之风。

    这样一来,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要把自己女儿送到王府,或者有哪些想要给谢玄和木清安找麻烦,就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

    不说木清安手下的能人无数,也不说木清安自己的本事,更不用提其子刚出生就被封为世子。单就沈家和木家这官职和权利,他们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拼得过。

    这兄弟五人,可是把朝堂和军中的大权拿走一半。

    尤其后面的那道旨意一出,大家觉得心脏都有些麻木了。有一些人忍不住在心里吼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靖安军的人一样吗?

    仔细想想靖安军这些人,不管曾经是东平的人,还是紫阳的人,能被谢玄重用的,似乎都是年纪轻轻便大有作为,而且在这方面尤其洁身自好,专情专一的。

    于是嚷嚷着让谢玄早点立国登基的动静就小了很多,那些想着借机会平步青云或者动些手脚的人,这下子也一时没了办法。

    就这样,年号元和时期,虽然没有一统天下,却已经有了盛世的模样。

    武贤王世子谢昭云十岁,谢玄和木清安将东平诸事交由世子打理,外出云游。

    谢昭云十二岁,亲率靖安军陈兵东平国外,围而不攻。东平太上皇端木筹每日惊惧,身体每况愈下,血书罪己诏后驾崩。

    时年东平饿浮遍地,民不聊生,宗室和权臣争名夺利,罔顾百姓疾苦。东平辅政王端王逼迫皇帝端木询向武贤王献国投降。

    谢昭云十五岁,西川曾经被逐出皇室的皇子北辰川和南疆逃亡中的王太子叶尔沙共同起兵谋反,西川皇北辰风率军镇压,身受重伤。北辰川和叶尔沙势不可挡。

    北辰风请谢玄出手相助,谢青云亲率兵马,斩杀叶尔沙和北辰川于阵前。北辰风不治身亡,西川一时无主,混乱不堪。谢昭云下诏招降西川朝廷,虽遭到少数反抗,最终软硬兼施下拿下西川。

    至此,天下一统。谢昭云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安。

端木珏自传之一

    我是潇洒肆意的英俊少年,是万花丛中过从来不沾身的风流公子,是东平皇族德王爷宠爱的幼子,是乖张张扬的德王二公子,端木珏。我这一生,虽然比不过谢玄那冷面黑心的传奇,但也是能让说书的说上一个昼夜的。

    本来,我以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孩童,有个天底下最漂亮温柔善良的娘亲,有个天底下最英俊最宠爱我的父亲。我们一家人住在一处又大又豪华的宅子里,没有太多仆从,没有什么是非。

    我娘亲每日教我读书习字,教我说话明理。我爹不常回来,娘说他是做大事儿的人,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经常陪我们。我爹给我起名为珏,希望我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

    有时候会看到娘亲落寞的神色,我太小,记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每次娘亲不开心,我都会努力逗娘亲开心。有几次我还听到娘亲的喃喃自语,说什么来世再不与人为妾。那是个什么意思,我并不懂。

    这样的日子,再平淡不过,以至于往后的人生里,每每都被回忆侵蚀,连这样的日子其实都是很多人奢望的。我记不清娘亲的模样了,却清晰的记得一个温柔美貌的女子环着一个呀呀学语的幼童,在夕阳下的院子里说着话。

    原来,我的娘亲是大家口中不屑的外室,连妾都不如。虽然她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落难时被我爹那个年过四旬的老男人所救,但嫁了我爹,便只是个不被承认的外室。而我,便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私生子。我爹是堂堂王爷,我却希望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那一年,我刚刚四岁。我有一张与娘亲极度相似的脸,四岁的我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娃娃,看起来雌雄莫辩。每日里会跟着娘亲读上几页书,写上几页大字,剩下的时间便在园子里乱转,逗逗宅子里老嬷嬷养的猫,捉弄一下厨房阿叔家的小孙子。

    当那一日噩梦袭来,打碎了我母慈父爱的梦,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常言道,祸兮福所倚,至今我都不知,那场噩梦是好是坏,但是如若能重来,我宁愿不曾发生过,可是世间事,早有定数,又如何重来。

    那一日,娘亲正抱着我读书,宅子里突然闯进了许多人来。我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那个衣着华丽贵气不凡的女人一脸的怒火,她身边还有个一言不发紧紧的瞪着我的少年。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我此生最恨的人,也不知,他们会给我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劫难。

    那女人咒骂娘亲,娘亲并不回答,只紧紧的将我护在身后。我听得懂,他们在说娘亲是个狐媚女子,迷惑了他们王爷的心。王爷,是爹爹么?爹爹居然是王爷?此时没人会回答我心里的疑问,也没人会在乎我心里想什么。

    那个女人忽然发了疯一般,让人打砸了宅子里的东西,正屋里有许多物件都是爹爹特意讨娘亲欢心送来的,都被他们给打碎了。我最爱的那只会说话的绿色鹦鹉,也被那一直瞪着我的少年狠狠的扭断了脖子。我想冲过去抢夺,被娘亲一把抱住了,娘亲死死的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哭喊出声。那个少年冰冷憎恶的眸子,让我不谙世事纯净的心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霾。

    整个宅子里一阵鸡飞狗跳,屋子里的东西碎了一地。那女人还不满足,让人将宅子里的仆从全都抓住拖出去要发卖,那养了猫的老嬷嬷还有那带着小孙子的厨子大叔,他们凄厉的哭喊声一直围绕着我的耳膜,不曾停歇。我已经被这样的情形吓到,不住的往娘亲的怀里缩去,那个女人和那个少年,在那时我的眼中,就是恶魔。

    那女人还嫌不够,让人将我从娘亲的怀中拉扯出来,我看见娘亲眼睛里的愤怒和绝望,也看见娘亲死死的拉着我的衣袖,无奈,终究力量太单薄,我被人拉扯到一旁,堵住了嘴巴。那愤怒中没有丝毫人性的女人,让人用乱棍将我温柔善良、年轻貌美的娘亲活活的打死,就在我的眼前。

    我只能看着,浑身生不出一丝的力气,连哭喊都做不到。我看着娘亲的眸子里有着对我的疼爱和遗憾、有着愤怒和不甘,看着她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倒在我的面前。从她的哀嚎,到奄奄一息,我都没有说一个字,我不知这里是不是地狱,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种感觉就像被死死的掐住了喉咙,又让头脑无比的清晰的记着那场面。

    那血色,如曼珠沙华,如炸开的烈焰,燃烧了我对美好的记忆和认知。那时我才知,人命如此脆弱,又有人如此残忍,而面对这些,我无能为力。

    那种最重要的东西在自己面前被生生剥离的痛楚,我不敢再回想。

    后来,我始终记得那一日,那个宁静美好的宅子里,闯入了一群魔鬼。我最爱的鹦鹉,娘亲最爱的书画,漂亮姐姐们哭的声嘶力竭被粗暴的拖走,厨子大叔的小孙子也被那些人拎在手里。我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我也始终记得,娘亲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柔情,那种让我窒息的留恋和悲伤,生生的撕裂了我的心脏。她倒在血泊里,没了声息,一双漂亮的眼睛还睁着,想要再看我一眼。

    那座空荡荡的宅子里,只剩下那女人带来的人了,往昔我熟悉的家,熟悉的人,都不在了。那种孤单、无力和绝望,摧毁了我的心智。我说不出话,没有哭喊,也没有动作。

    那女人并没打算放过我,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嫌恶,在那少年的眼里,我看到了冰冷的眸子下掩藏的杀意。我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他们将我交到一个黑衣侍卫的手里,拎起我不费丝毫力气。此时的我已经被之前的一幕一幕吓傻了,呆掉了,心智被摧毁了,不知哭喊,也不知求饶。其实就算是哭喊求饶,也无用吧。

    就这样我被带去了另一个魔窟,城南小巷子里的一家清风馆。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他们如此的恨我,如此的残忍。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这样的地方,足矣毁了他一生。

端木珏自传之二

    那管事的妈妈从黑衣侍卫的手里接过我,乐的合不拢嘴,看着我的目光就像看着金灿灿的元宝,让人头皮发麻。我这副雌雄莫辩的长相,肖似我娘亲的眉眼,在他们眼里最适合这里了。

    那管事的妈妈想伸出手掐我的脸,被我偏着头躲开了,又有别人也过来,想要触碰我的脸。

    我一步一步的后退,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一张张似笑非笑、让人厌恶的脸上,闪现着猫捉老鼠般的趣味。

    我惊恐,无力,绝望,却无可奈何。直到一鞭子甩在我的身上,是那样的疼,让我清晰的意识到,我还活着,却很希望已经死了。每一鞭子抽在身上,都让稚嫩的身体忍不住蜷缩。直到他们怕一不小心打死了我,这才罢手。

    他们叫我不配合,不开口,也不求饶,便不给我水和饭。我带着一身鞭痕,蜷缩在角落。

    那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难熬的时间,不过一夜,却让我如同坠落到了魔窟。

    本以为,这地狱深渊,会囚禁我一辈子。却不想,我这人命大,也算是祸害遗千年,正巧遇到来找麻烦的谢玄。

    谢玄一身黑色的锦衣,骑在马上,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却有着让人心颤的气势。他闯进这家青衣馆时,我正被那管事妈妈往柴房拖去,一身鞭痕,狼狈不堪的模样,正被谢玄瞧见。

    只不知他是因为什么,瞧上了我,将这座青衣馆掀了之后,带我一同离开。

    后来我才知,正巧,那家青衣馆的背后势力也是京中权贵,刚得罪了谢玄。

    当时的谢玄,是东平唯一异性王、天下第一劲旅之主的武贤王世子,受尽万般宠爱,性子桀骜。

    咽不下去那口气的年纪尚幼的谢玄,便带了人趁夜色掀翻了这家青衣馆。

    当时年仅四岁的我长得白白嫩嫩,可爱非常,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含着浓烈的恨意和绝望,满身的鞭痕血迹,也不喊疼,也不哭闹,也不求饶,只定定的站在一边,看着那马上神采飞扬的谢玄发呆。

    这一幕便入了谢玄的眼,将我带回了武贤王府,好生对待。

    折磨一个孩子,也要用这样的手段,摧毁他的心智,摧毁他的信念,摧毁他的希望,真是让我叹服。

    若不是谢玄当日相救,怕是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就算我自己不在意,想要求生,也会终生陷于其中,无法自救。就算我那爹爹,能找到我,也不见得能再容下我。

    有个做过了**的儿子,在任何一个家族中都是只能被舍弃甚至被除掉的污点,别说是皇家了。就算别人不动手,自己怕是也活不下去的,那样的侮辱,待我长成少年时,又如何能忍受?

    若是没有谢玄,此生我便无望了。他不但给了我希望,更给了我新生。

    谢玄与我,便这样相交,我与他一同习武,一同读书,一同惹是生非。那是一段难忘美好的时光。

    直到某一日,谢玄得到消息,我是当朝皇兄德王爷的儿子,德王爷在找我。我很犹豫,要不要见他。

    德王爷办完事儿回京,才知晓那心爱的女子已被德王妃乱棍打死,那心爱的幼子也不知被卖到何处,怒极之下,很踹了德王妃一脚,给了德王妃一掌,还要休了德王妃。德王妃娘家势力雄厚,德王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最后,德王妃愿意派人去找回我,并同意德王爷将我带回府中抚养的想法,只是要求,德王世子只能是端木磊。为了幼子,也为了家宅宁和,德王爷便同意了德王妃的条件。

    德王妃派人去找时,才知道我被人救走了。于是德王爷暗中查找,四处寻找我的下落。

    我犹豫了许久,最终在德王爷的百般恳求下,决定跟他回去。这一回,并不代表我攀上了他们的富贵权势,只是我有我要做的事,我的人生,不能只有仇恨,去到德王府,只是我人生的另一个开端。

    我想知道,我和我娘亲的悲剧,为什么会上演。我想要一个答案。但不代表我回去,就是原谅了他。

    我在德王府慢慢长大,整日里惹是生非,闯过的祸不知凡几。流连青楼,打架滋事,调戏姑娘。上至皇子皇孙,下至官员子侄,只要是这京城中混迹的人,便没有我不好惹的人物。

    对于那个曾经是我最敬爱亲近的爹爹的人,我再也叫不出一声来,每每闯过祸后,将他气的七窍生烟的模样,都觉得格外的快意。

    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苦衷,都掩盖不了他没能保护我娘亲,也没能对得起我的事实。我恨他,也不恨。每每看到端木磊恨不得掐死我,又不得不为了他的世子之位,为了他母妃的命给我收拾烂摊子的模样,我更是觉得承认德王二公子的身份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德王妃每次见我那张肖似我娘亲的脸,面容都会扭曲,而透过我的这张脸,老头子却格外的怀念我娘亲。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我都不在乎。

    德王府不是我的家,那个给了我希望,带我出魔窟的少年所在之处才是。

    年少的时候,我心中藏着仇恨,好在我并不是如同谢玄那样会仔细筹谋的,我选择快意恩仇,活的通透自在。

    那些人不是喜欢监视,喜欢看我的一无是处么,那我便一无是处吧,闯祸什么的,自然有人收拾烂摊子。什么时候,等老头子没了,再对德王妃母子二人,收该收的债。

    我与老头子,因为娘亲的事儿,不可能再父慈子孝,留下端木磊一条命能够给他养老送终,也算是我对得起他的生养之恩,以慰我娘亲的在天之灵了。

    我与谢玄情同手足,却不足以为外人道。在别人眼里,我是嚣张肆意、风流任性、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仗着父兄的地位权势胡作非为流连花丛。

    而谢玄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贤王之子,满朝权贵皆敢无视,王孙公子皆不看在眼里。这样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谁会相信其实是一对好兄弟?

    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我们两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人,实则如同一人。

    得罪了谢玄的人,还要面对我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得罪了我的人,也要面对谢玄背后下的黑手。这样一明一暗的搭配,让我们曾一度潇洒肆意,少年时期格外的快活。

端木珏自传之三

    可惜好景不长。武贤王出征,我趁夜翻到武贤王府时,正赶上有刺客闯进府中,救下了受了内伤的谢玄。

    在不久后收到武贤王被刺身亡、谢皓被困卫城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同谢玄一道去了卫城,在万马千军中兄弟齐心,杀了个几进几出,终于成功救出了谢皓和数万靖安军。

    哪知返回途中遭了暗算,谢皓谢玄重伤。

    那几日我找了个借口没有回德王府,一直呆在武贤王府,替重伤的谢玄兄弟俩撑着场子。

    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谢玄挺不过去,没人再陪我一道肆意风流,在这世上也没了意思,倒不如纠集了靖安军干脆端了皇城算了,也能替武贤王府报仇,也能杀了德王妃母子报仇。

    好在,我的计划没用武之地,谢玄的命硬得很,那样的重伤之下居然也慢慢好了起来。我也从未提过当时冲动之下的决定。

    之后的那几年,武贤王府势力七零八落,谢玄一人撑着,举步维艰。对我来说,德王二公子的身份,远远比不上谢玄的好兄弟这个身份,虽然我知道他的棋局之大,但我并不介意成为他手中的刀。

    于是除了做个风流公子,我还掌握着武贤王府外面的暗桩和势力。与云无涯那天机阁阁主一道,甘愿为谢玄卖命。

    本以为经历过娘亲的事情,我会一辈子孤身一人。谁想到,一朝不慎,一向风流潇洒追求快意人生的我却遇到了情劫,栽在了靖远候千金的手里。

    自打那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带着两颗醉人的小酒窝,大声的告诉我她喜欢我的时候,我的心就是一颤。

    多年来出于各种原因,整日里出入烟花柳巷,又逢场作戏,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但还是一见楚漓,便再也忘不掉。

    正所谓,未见君兮,心无所恋。既见君兮,心有所属。那日见过楚漓之后,便如同中了魔咒一般,难以忘却。

    只是我知道,我虽贵为皇家子孙,又是德王府的二公子,实际不过是别人眼中一个风流浪荡的公子罢了,既无权势,也无功名,能够风光肆意许多时候还是仗着老头子和端木磊那个世子的名头。

    靖远候府看不上这样的自己不说,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将那么好的姑娘娶进府里受德王妃母子的坑害磋磨,让她变成权贵名流间的笑柄。

    如今这样的我,也配不上楚漓。更何况,我始终是要追随谢玄的,未来事,胜负难料,死生难说,何苦再牵扯上别人。

    谁知道我竟小看了楚漓,她竟对我如此上心,用情之深让我着实汗颜又感动,被拒绝也不放弃。

    在倾云坊看到那一身小厮装扮的楚漓时,我只觉得那一屋子的脂粉香,也不如楚漓那醉人的酒窝的一笑。就连被那些公子哥们嘲笑,传出我是断袖传闻,我也不在意。名声这种东西,我哪里还在乎?

    不过我不敢让自己多想,自己是个声名狼藉之人,日后必然要同东平皇室闹翻、成为那弑兄杀母的不孝之人,又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养的私生子,如何能配得上靖远候府娇宠长大的千金楚漓。

    我恼怒楚漓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每出现一次,就怕自己陷进去不可自拔反倒害了她。可是不管我怎样对待,楚漓经常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当真让我又爱又恨。

    直到那次楚漓哭着出现在倾云坊找我,见到平日里活泼欢乐的姑娘低头垂泪的模样,我就觉得心里像闷了一块棉花,呼吸都不顺畅了。

    得知端木筹居然将楚漓赐婚给了宁王,我就恨不得宰了宁王和端木磊。一定是端木磊知道自己对楚漓的不同,让他发现了端倪,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折磨自己。那时候我既恨自己没本事没胆量去承认又恨自己不能自持让人瞧出了端倪。

    好在有谢玄的王妃木清安的帮忙,楚漓暂时没有危险。随即形势危险,我们所有谢玄麾下的人马撤出东平,正事儿要紧,离别时,我只远远的看了楚漓一眼,算作告别。这一去,不知再见何年,心中的苦痛可想而知。

    谁知,楚漓竟追去了军中,依旧一腔柔情痴缠着我。对我来说,楚漓的痴缠无异于毒药,让我欲罢不能,又不敢品尝。

    我如今的身份,比在东平京城还不如,不过是个被逐出皇室的无根之人。也就在靖安军中,才有那么一丝被尊重的感觉,让我如何敢面对楚漓,如何敢面对她的一番深情,又如何敢许她一生。

    楚漓的小手段颇多,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成功将我绕进去了,就连谢玄都意外的中了招。只是我不敢,我不敢在这样一无所有又前途未卜之下接受楚漓,许不了她一生。只能一次一次不舍的拆穿楚漓的小把戏,一面又拼命的抑制自己的感情,整日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又无比的开心。

    那些日子,如梦似幻,深怕某一天被不小心戳破了,如同我幼时那个父母恩爱一家和乐的幻象一般。

    再后来,靖远候和世子楚天在虎阳关外出了意外,退守虎阳关,楚天被擒。当时我与楚漓不在一处,等得知消息赶了过去,发现楚漓已经走了。待我一路忧心匆匆的追过去,楚漓已经落在宁王的手里。

    那一段时间,我的日子如同黑夜。我恨端木磊,更恨我自己。怕端木磊为了报复我对楚漓不利,什么都不敢想,只想着要将楚漓救出来。如若楚漓有事,此生我将再无法安生。

    在我的面前,亲眼见到母亲的生命消逝,又如何能忍受,另一个心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我其实是个很骄傲有很自卑的人,虽然一向表现的不知所谓,实际上我怕失去,怕无望,怕命运再赐我一场毫无余地的劫难。

    我知道谢玄会帮我,但见到楚漓一身嫁衣在我面前缓缓倒下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等不得。怀中那女子,明明不是楚漓,可是那一身鲜红嫁衣,还有那脸上的酒窝,都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下不去死手伤害她。

    若不是司昭看不过去出手,怕是我也要重伤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端木磊针对自己的法子,但我不得不承认,端木磊成功了。

    那个当年在我和娘亲住的宅子里用冰冷的带着恨意的眸子注视着我的少年,这些年里不断的为我收拾烂摊子的德王世子,在世人看到的才华横溢、温文尔雅的表象之下,有一颗蛰伏狠辣又冷硬的心。

    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怪老头子既然许了我娘亲一辈子,就不该护不住她,也怪老头子既然无法让德王妃母子接受一个庶子,就不该让我成为那个意外。

    我与端木磊此生注定无法兄友弟恭,但除了楚漓这件事儿,我并没有多恨他。如若楚漓安好,我不会再报当年之仇。

    楚漓一脸泪水的站在那里,就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娃娃,她的眼里只有我。我在那一刻无比的清楚,什么身份,什么家世,都不重要,再也忍受不了心爱的女子死在我面前。

    我了解端木磊,他只要我生不如死,只要我的命。若是谢玄赶不及,那我与楚漓便做一对亡命鸳鸯吧。我的身上没一处不疼,就像当年自己被扔进那青衣馆的魔窟所受的苦楚一样,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心中眼中却无比的清明。

    那时我想,难怪说美人乡英雄冢,遇到情劫,便是再通透的人也抵不过。

    这些年我自诩看透了世态炎凉,看透了人间百态,也以为见过了无数不同风情的女子,却还是栽在了这样一个姑娘手里。情之一字,果然难测。

    不知以后,谢玄成事,会不会记得将我写在靖安军的史册上,不知会不会加一句壮志未酬,再添上两笔殉情的故事做传。

    好在,谢玄最终赶到了,将我从壮志未酬的史册上拯救了回来。

    只是该死的端木磊从南疆那拿的药,就是专为我准备的,我这好哥哥实在是恨极了我罢。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管什么门第家世,不管什么以后的好坏别人的评论,娶了楚漓,端木磊居然让我不能和楚漓完婚,真的是要了我的命。

    之前我最恨的人是德王妃,如今最恨的人只有端木磊了。不过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暂且留他一命,若是没有人给他养老送终,怕是我娘亲在天之灵会觉得我不孝的。待日后我定会一一讨回。

    谢玄开始要完成他的心愿,这些年几经生死布下的棋局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我同他一路走来,跟在他身后,见证了一代王朝的没落,见证了帝王家的薄情寡义,也见证了战场的残忍。

    谁知将要大胜之时,谢玄和木清安却在紫阳皇城失去了踪迹。

    有人说,他们淹没在了那场大火中,有人说他们被越池所杀,还有人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可我都不信。

    谢玄之于我,不但是兄弟,是恩人,是心黑的主子,更是不倒的信仰。我不信他会这么消失,他的大业还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未了,我不信。

    好在,我在嘉靖关守了两年,终于等到他回来。那一刻,就像当年我身处魔窟,他带来了一束光。

    也终于不负我的期待,木清安研制了解药给楚漓解了毒,我二人兜兜转转了几年终于完婚。那一夜虽然被谢玄的怨气怒气给折腾的惨烈,但好在还没有灭绝人性,让我能够如愿。

    我与楚漓经过这许多挫折,终于走在一起了,还有了三个调皮捣蛋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娃娃。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所有的事儿,都是有定数的。人生在世,反复无常,恩怨自有源头,难说对错。

    这些年我见过最黑暗,见过最繁华,见过最虚伪,见过最无力。天堂地狱人间,我似乎曾往返,看透了许多事,终究归于红尘。

    我最终还是选择见了老头子最后一面,原谅了他,原谅了自己的身世,也放下了这些年的相互折磨。

    除了为娘亲感到悲哀外,我竟不知面对他,还有多少的恨意和敬意。如若没有当年,我或许只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公子,或许当真是个风流纨绔的浪荡子,又或许如端木磊一般,为了世子之位为了德王府的权势汲汲营营一生。

    但一定不会是靖安军名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手握武贤王府无数暗桩财势的二公子端木珏。

    血泪的童年、肆意的少年、沙场扬名的后半生。虽然童年惨痛,但我又无疑是幸运的,在最绝望的时候,我遇上了谢玄,在最落魄的时候,还有楚漓的倾心痴缠。

小剧场之端木景明出生

    端木珏的睿郡王府上下人们来去匆匆,不时有人影闪过。屋外也站满了人,仔细看去,竟然都很有份量。都是武贤王麾下举足轻重的人物。

    原来是楚漓十月怀胎,终于到了生产的日子。

    端木珏特意把冷月和吴易都找来坐镇,若不是肖然此时回了玄医阁处理要事,定然也会被端木珏抓来的。就算这样,端木珏也觉得不保险。要不是木清安有重要事情要处理,端木珏是说什么也要把木清安请过来的。

    之前谢玄的儿子女儿出生,端木珏是并不在场的。沈之珩的儿子出生,他也并不在场。除了听说那场面吓人让人有些担忧外,还有几分对这件事情的好奇。但此时轮到他自己了,却只有恐慌无措。

    楚漓一向单纯伶俐的,也没见她怎么哭过。可现在屋子里楚漓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听的外面的一众人都有些心惊肉跳。端木珏更是如此,若不是被谢玄狠狠的压着,早就忍不住要抬脚冲进去了。

    “你让开!”楚漓又尖叫了一声,端木珏一脸的霜色,再也忍不住,抬脚就要往里走,谢玄正挡在他面前,让他没办法挪动。端木珏怒瞪站在他前面的谢玄。那模样,若眼前站的不是谢玄,可能早就动起手来。

    “有冷月吴易在,你不用担心,别添乱。”谢玄难得的没有嘲笑嘲讽他,而是好脾气的劝慰道。身子却没有丝毫挪动。

    “若里面的人是王妃,你还能这样说?”端木珏冷哼,神色不悦。他知道谢玄是不放心他冲动,但他还是忍不住。

    “自然是不能。好吧,吴易,阿珏交给你了。”谢玄挑了挑眉,见端木珏额头有汗,神色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不太正常。他是王爷,又不是大夫,阿珏此时没有理智了,他也懒得和不正常的人计较。

    “二公子,夫人身体很好,一切正常,您就别进去添乱了。”吴易听到谢玄叫他,走过来站在端木珏身边,劝道。

    “哼,本公子要进去陪漓儿。”端木珏冷哼,手都有些抖了。即便知道吴易说的对,漓儿身体一向很好,但现在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实在是漓儿叫的太凄惨了,让一向轻松写意的端木珏忍不住想了些不好的画面。

    “师父说,二公子可以去看看夫人,但产子画面血腥,而且夫人容易分神,到时二公子还是出来的好。”吴易勾了勾唇角道。想到端木珏见到那场面,会被吓呆住的画面,吴易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这些年他跟着木清安、肖然和冷月,学到了许多东西,而且在靖安军中,接触的都是磊落的汉子,性格也开朗了许多。私下里,他还是称呼木清安为师父的,他与端木珏也熟悉的很,并不与外人一样称呼端木珏为睿郡王。

    “……当年王爷可是一直陪着王妃的!”端木珏不信的看了吴易一眼道。谢玄那时候都没人拦着,也没人推三阻四的,怎么到他这里就都来劝他呢?

    “师父自己就是大夫,能判断状况,而且王爷见过的血腥之事不知凡几,自然没怕的。但二公子若是呆在里面,怕是受不了的。”吴易诚恳的劝道。

    “你是说本公子不如谢玄?”端木珏又炸了毛。

    “不敢。”吴易低头轻摇。

    “你……使诈……”端木珏还待再说什么,却忽然觉得头晕晕的,站都站不稳了。看着面前虽然低头恭敬,但面上一片冷然沉稳的吴易,嘴上吼道。

    “师父说,非常时期可用非常手段,这不叫使诈,叫智谋。”吴易勾了勾唇,轻笑道。

    “砰”的一声,端木珏倒在了地上。吴易满意的点了点头,药效果然不错的。

    还是师父厉害,知道端木珏这时一定会添乱,让他若是劝不下就直接放倒。木清安和谢玄都太了解端木珏了,对事情看似浑不在意的端木珏,实际上心里极其柔软,楚漓的惨叫肯定会让他不知所措。谢玄又不能这时候整治他,木清安便让吴易看好了,若是不行就直接放倒吧,别进去给楚漓添乱了。

    就这样,一直到天快黑了,端木珏的长子端木景明终于出生了,母子平安。只是可怜娃的爹,还在晕迷中。

    后来,次子和三子出生时,端木珏就长了个心眼,不往产房闯了,只站在外间的垂帘处,跟吴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两句,虽然也紧张的不行,但为了避免被放倒丢人,还是很克制的。

    端木珏醒来后,给儿子取名为景明,抱着娇妻长子,心中满足的不行,更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好好护着他们母子,也不会像老头子一样搞什么外室,把几个人好好地人生都给毁了。

    端木景明小朋友长得极像端木珏,但脸上有着其母一般的酒窝,在幼时看起来更加的雌雄莫辩。

    每每看着端木景明,端木珏就会想起自己幼时的画面,对端木景明也异常的疼爱。楚漓对端木景明小朋友采取完全放任的方式,让他每日里同端木珏一起,只要端木珏有空,身边就要带着端木景明。

    用楚漓的话说,儿子还是要养在父亲身边的,才能更吸引女孩子,而自己只要一心陪着端木珏就够了,儿子什么的自有他父亲和未来媳妇疼爱。

    可怜端木景明小朋友在自己娘亲心中只有这么一点儿作用了,地位永远比不上他爹了。

    端木景明比他爹爹那张毒舌要讨人喜欢的紧,奶声奶气的奶娃娃配上那副雌雄莫辩的长相,让玥儿认定了这是需要疼爱的妹妹,连自家哥哥都要靠边站。

    谢玄也很喜欢端木景明,总觉得看到他,就想起来自己和端木珏小时候做的那些事儿来,端木景明极似乃父的模样让人每每陷入年少时的回忆中去。

    端木景明经常跟在端木珏身边,将父亲的习性学了个七七八八,十足就是缩小版的端木珏。又与玥儿和谢青云(谢玄的次子)成日里混在一处,俨然比端木珏少年时更让人忌惮。

    端木珏当年惹了祸,还是找端木磊和德王给收拾烂摊子的,端木景明却长进了许多,让人根本就猜不到那祸事是他闯下的。对此,端木珏也常常哀叹,自己当年多么纯洁,跟谢玄混了那么久也没被他带的心肝发黑,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近墨者黑了。

小剧场之睿郡王的反转

    安城的花楼醉烟阁中,最近经常迎来一个大人物,鼎鼎有名的睿郡王。

    这睿郡王不但不是自己来,还带来一个缩小版的睿郡王,安城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睿郡王府的小世子,端木景明。

    一大一小,在醉烟阁一待就是一整日。端木景明也不吵不闹,只跟着他爹听曲,偶尔他爹饮酒时,他会偷偷扒一下端木珏的衣袖,想要也尝尝。但这件事端木珏是不敢允的,若是被楚漓知道了,怕是再也不能安生了。

    端木珏之所以会带着端木景明躲到醉烟阁来,还是因为楚漓。不管是之前,还是如今,面对楚漓他都只有躲起来的份儿。

    和别人吵,端木珏可以口无遮拦专拣人的死穴,和楚漓吵,他分分钟就没了动静。

    这次躲出来的起因,是东平长公主出使安城,受小皇帝端木询的派遣,想要和武贤王府冰释前嫌。当然,长公主本身并不看好这次出使,只是碍于皇命,不得不走这一趟。

    长公主来这一趟,对别人倒没什么,木清安亲自接待,倒也正好提一提邵震和君怡郡主之事。

    只是长公主这队伍里,不少的女眷中,有两个人对端木珏来说极特殊的人。

    一个是当初苦苦痴缠于他求之不得便对他下手的五公主,另一个,是不知端木询端木磊他们从哪找来的,据说是他已过世的娘亲家中唯一的姑表妹,来求他收留。

    本来这也没什么,端木珏想接受这个说法,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安置她,给她些银两安生度日。如果不想,也可以当做没发生,从哪里来,就从哪回去。

    问题是,端木磊出招了,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不知他从哪伪造了婚书来,一封说是当年端木珏他爹娘与这远房姑表妹的爹娘签订的婚书,另一封是端木珏小时候画的,说是写给这名姑表妹的画,画上是两个小人手拉手的样子。

    那婚书什么的,伪造一下,端木珏倒是没往心里去,反正是死无对证的事儿,当事人都不在了,还不是端木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至于那幅画,确实是端木珏画的,当时他是为了捉弄报复一个与他和谢玄有过节的大臣。便作画气一下那大臣,画中有调戏那家的姑娘之意。不知这画怎么就落到了端木磊手里,还添油加醋的成了证据。

    百姓们也不过存着看热闹的心里,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他们倒是不在意的。有皇家的热闹看,总是让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格外的兴奋。

    让端木珏出逃的,倒不是别人的说法,也不是五公主和那姑表妹的模样。还是因为楚漓看到了那幅画,并成功鉴别出来那幅画真的出自端木珏之手,惹怒了楚漓。

    楚漓警告端木珏,若是三天之内不能好好的解决此事,便不用回去了。

    可怜的端木珏,成亲之后只得再一次带着儿子做了一回风流郡王,夜宿这醉烟阁中。

    他倒是可以去云无涯那儿,或者谢玄那儿,可是那不知哪来的姑表妹和五公主都能追过去,人家是出使来的,来者是客,云无涯和谢玄他们等着看他的笑话,又不肯帮他,端木珏只得落荒而逃,逃到这醉烟楼来。

    端木珏现在真的恨不得掐死端木磊,一次一次让他不痛快。端木珏虽然恨他们母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当真要置端木磊于死地,毕竟当初的事儿,他们都是孩子,德王所做之事,对端木磊也是一种伤害。

    按照以前端木珏的性格,定然搞点小动作,把那两个奇怪的女人困住弄走,再好好和楚漓解释,就没问题了。

    可是如今,他是武贤王府治下的睿郡王,总不好明目张胆的破坏眼下东平的出使之事,再加上端木景明一直跟在他身边,要是他做了不好的榜样,楚漓一定会更生气的。

    端木珏和端木景明的姿势如出一辙,窝在椅子里忍不住唉声叹气。

    “爹爹,你为什么叹气?”端木景明小大人一般的问道。

    “还不是怕你娘不让本公子回家。你娘要是在温柔点儿该多好。儿子,你叹什么气?”端木珏很是消极的道。

    “还不是怕你想不出好办法,娘亲不让你回家,本公子也不能回去。”端木景明的语气也与端木珏如出一辙。

    “你以为娘是那么好糊弄的?”端木珏伸手把端木景明从旁边的椅子里拎出来,放到自己的软塌上,瞪着他道。

    “爹爹,亏得他们总说你聪明。娘亲不是真的气你画过那幅画,娘亲是气你不但没有给她画过,还有那么多女子喜欢你。娘亲说过,当初是她缠着你你才娶她的。要是现在那两个人也缠着你,你是不是也一样娶回家来。”端木景明明明只有两三岁,说话逻辑性很强,还能听懂大人的话。

    “臭小子,你居然说你爹不聪明?本公子这不是不想和他们撕破脸,让长公主难堪嘛。说了你也不懂。”端木珏扯着端木景明的发髻道。

    “爹爹,你不会真想娶她们回来吧?孩儿虽然想要弟弟妹妹,可她们看起来笨笨的,生的弟弟妹妹也不会很聪明,会给爹爹丢人的。”端木景明认真的扬起小脸对端木珏说道。

    “别胡说,让你娘听到了,咱俩就真回不去家了。喏,这点儿银子,给门外守着的姐姐,让她帮忙买你娘最爱吃的东西回来,再让他们备一套笔墨送进来。”端木珏被自己儿子的话给气笑了,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然后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来放到端木景明手里。

    端木景明一听,眼睛唰的就亮了,蹭蹭的跑了出去。

    端木珏摇头无奈轻笑,这小子人小鬼大,什么都懂。整天跟在玥儿和谢青云身后,看事情的判断力惊人。又想到端木景明比自己的命好上不知多少,日后和谢青云也定然情同手足。自己又怎么会走老德王的老路。

    第三天傍晚,关在醉烟阁整整三日的父子俩,终于从醉烟阁出来,准备回郡王府。

    哪知刚到了门口,便见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现在外面等着他。端木珏的脸直接就黑了。

    她们见端木珏出来,有些僵硬的脸上硬是扯出一抹娇羞来,拨弄了两下头发,往端木珏身边噌过去。

    “表哥……”

    “端木珏……”

    周围的人见这一幕,赶紧都悄悄的围了过来,这可是鼎鼎有名的睿郡王,他的热闹怎么能错过。还是真如东平所说,这睿郡王风流成性,已经厌倦了郡王妃,想要再娶?

    “爹爹,孩儿有姑姑么?”被忽略掉的端木景明扯了扯端木珏的袖子,奶声奶气的问道。

    “当然没有,本公子已经被东平皇室除名,你奶奶又早逝,要不是你娘亲收留,本公子早就落魄了。走吧,你娘亲一定等急了。”端木珏黑着脸,无视那两个女子,态度很温和的与儿子说着话。

小剧场之德王结局

    五公主和那姑表妹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端木珏这是当众不承认一丁点的关系了。

    “表哥……”那姑表妹泪涌上来,泪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好不怜爱。

    “端木珏,你不要太过分了。陛下派我们出使,就是想要把我们两人嫁于你。”五公主沉不住气了,对端木珏吼道。

    “哦?这么说,是国事喽?那国书何在?东平皇的圣旨何在?当本公子这里是什么?收留所么?什么身份不明的人都想塞过来?”端木珏冷笑一声,不屑的道。

    他本来不想理会这两个女人,只等着长公主回东平就好了。哪知她们一次次堵着他,还让楚漓与他闹情绪,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端木珏。

    被端木珏这么质问,五公主的脸色惨白,让她想起了上次她为难端木珏以后,端木珏对她的惩戒来。

    “表哥……婚书还在,表哥不愿意认么……”那梨花带雨的姑表妹从怀中掏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张,当众打开,还有意让围观的百姓看一看。

    端木珏的脸色又沉了沉。他倒不在乎围观人群的看法,只是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心里不痛快的很。比较他若是做的太过,长公主的面子折损,对谁都不好。

    “婚书么,本少爷这里也有一张,不知阿珏你,比较愿意选哪个?”正当端木珏不想再给长公主面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从人群中穿过走来一个小公子,手里也提着一把折扇,个子有些娇小,长相俊秀,倒真是个美少年。

    只是一见他,端木珏的眉毛就是一跳。这人不是楚漓又是谁?

    “怎么,阿珏很难选择?”楚漓又摇了摇扇子,逼近了端木珏,问道。

    端木珏从怔愣中被拉了回来,扯了扯嘴角,无奈苦笑。

    “当然是你了,便是没有婚书,本公子也是会沦陷的。心悦君兮君不知,你可放心了?”端木珏只得答道。

    楚漓轻笑了起来,满意的回过头挑衅的看向那姑表妹,两颗酒窝让她的这身打扮又增色的不少。

    围观的百姓们却凌乱了,虽然早都听说过,端木珏不但风流,还有过断袖之嫌,但后来出了惠州抢亲之事,那些名声也就烟消云散了,没人再提起。不知今日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睿郡王真的有这癖好?

    那姑表妹更是面上一片惨白。端木珏宁愿选择一个男子,也不正视她一眼,这让她实在无法接受。当初端木磊派她来,她还对自己的姿色才华十分自信,不想到了这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假姑姑,我爹爹喜欢的比较奇怪,请多多包涵。我会请我娘亲教训他的。”端木景明对惊呆的姑表妹和五公主道。

    两个女子再也没脸呆下去,转身走了。

    端木珏也不去看围观人群一个个兴奋的面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画来,递到楚漓手上道:“未见卿时,红尘无色,既见君始,若失魂魄。本公子这番,你可消气了?”

    楚漓脸颊微红,端木珏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深情的话来。等到打开那幅画,眼睛里差点儿涌上泪水。

    画中,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眼睛睁的圆圆的,指着桌前一个背身坐着的男子说着什么。这一幕,正是当年端木珏第一次见楚漓时的样子。

    楚漓开心极了,端木珏如此,说明当初见到她,他便动了心。那么这些年,并不是她单方面的痴缠了。想到这里,楚漓开心的扑到端木珏的怀里。

    端木珏哄好了楚漓,一手揽着男装的楚漓,一手牵着一脸笑容的端木景明,往郡王府走去。

    留下一群看热闹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嘀嘀咕咕的传播着睿郡王的一段艳闻。

    (小剧场之德王结局)

    东平德王府里,已经有些落败和萧条的滋味了。老德王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还偶尔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人揪心不已。

    脚步声响起,久卧在床的德王猛然睁开眼,看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小的奶娃娃,出现在屋子里,向他的床前走来。

    “珏儿……”老德王的眼睛湿润了,声音有些发干,嘴唇有些颤抖。

    “德王爷。”端木珏看着床上神色颓然、身体干瘪的老人神色复杂的道。

    “你……还在恨为父么……到了此时,仍然不肯叫一声爹……”德王眸子暗淡,断断续续的道。

    “不恨了。我来,只是看看你。德王妃已经死了,恩怨已了,我也无需带着仇恨活下去。喏,这是我儿子,端木景明。”端木珏叹了口气道,随即将儿子举到老德王的面前。

    “像……太像了……与你小时一模一样……好孩子……景明么,好名字……”德王颤抖着手,想要摸一摸孩子,但想到什么,又放弃了,只一双浑浊的眼睛明亮了起来,看着那幼小的与端木珏小时极其相似的奶娃娃,喜欢的不行。

    端木珏娶妻生子了,他这一辈子都亏欠了他们母子,如今看到他生活的很好,也有了后,自然是激动又高兴。

    “我会好好教养景明,好好对他们母子,让我童年的惨剧,不再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端木磊那里,我不会动手,你放心吧。”端木珏看了眼怀中的奶娃娃,心中一片柔软。又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已经快要不行的德王,叹息道。

    “罢了,你肯如此,已经足够了。说到底,都是我欠下的债。我也对不起磊儿。你走吧,好好过你的日子,好好将景明养大,如此我也好能向你娘交代了。”德王强撑着病体勉强自己摆了摆手,对端木珏艰难的说道。

    “你放心,暂时东平不会灭国,端木磊也会承袭你德王爵位。我不恨你,自然也不恨他了。如今我有了景明母子,往日的仇恨也已烟消云散,我娘亲在天之灵,已足够告慰了。

    虽然我已经被勾除皇家族谱,说到底还是你儿子,景明还是你孙子,待你百年之后,我会常带景明来给你磕头。”端木珏想了想,见床上的老人的样子,心中有些烦闷,便多说了些话,这些话,现在说,也省的徒留遗憾。

    “好孩子,有你这话,已经足够了。你是个好样的,当年在惠州抢亲之事我也听闻了,你比为父倒是磊落的多。若是当年,为父有你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让你娘亲落到那般下场。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为父已经油尽灯枯了,只想听你再叫一句爹爹……”老德王浑浊的双眼锃亮,带着几分期冀看着端木珏。

    “爹……”就在老德王的双眼因为失望而暗淡下去时,端木珏突然叫出了口。

    听到这声轻唤,老德王老泪纵横,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旋即眸光暗了下去,没了声息。好在,他得到了幼子的原谅,也见到了孙儿,又得到了端木珏不杀端木磊的承诺,没有带着遗憾而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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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乱介绍:
武贤王谢玄,卸甲如书如卷,挂帅如鹰如龙。人如其名,儒雅英俊,却玄之又玄,猜不破,看不透。
安平郡主木清安,抬手覆风雨,素手解倒悬。能淡雅如兰,也能当机立断。本是冰冷医师,重生后却心怀苍生。
靖安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靖安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靖安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