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守城军师
不一会儿,一行人被带了过来,各个穿着紫阳服饰,仔细一看,又与寻常的紫阳兵不同,是一种有隐匿效果的夜行衣,黑纱罩面。每个人的身姿挺拔,气息隐匿而稳定,走路轻而无声,一看就都是练家子。
为首的一人,在冯克章十步开外站定,扫视了厅堂一圈,将脸上的黑纱取了下来,是个清秀俊俏的书生模样。冯克章打量了这人一番,这人也在打量着冯克章。
这一队人,正是木清安一行。
冯克章皱着眉打量面前这俊俏的书生。此人身量不是很高,清秀俊雅,一条发带束发,简单利落。此人身上还有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气息比他身后那些人要弱许多。他是何人?又是怎么来的?
木清安也凝眸看着冯克章,这就是漳州城的守将么?冯克章与靖安军的将领有所不同。
靖安军的将领,认人不认令,以武贤王一脉为主,有一种别的军队没有的凝聚力。而且靖安军的将领,各个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这也是为什么,端木筹会如此忌惮靖安军,忌惮武贤王府。这样一支身经百战令行禁止的精锐,却即使拿到兵符也不能为他所用。
冯克章前半生也是上过战场的,正在壮年想要建功立业时遇到了端木筹这样忌惮打压武将的君王,一腔壮志空付,被扔在了这小小的漳州城。一晃就是二十年。
冯克章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子,四十多岁的汉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颇有一身胆气。让木清安看的不住点头。
“冯将军,久仰了。将军赤心肝胆,我等佩服。”木清安率先收回打量的目光,抱拳施礼笑着说道。
“阁下客气了。不知阁下是……”冯克章一双虎目,盯着那俊俏书生的脸道。
“广陵沈家,沈之安,子湮公子族弟,得知将军退守这座孤城,特自荐为军师,前来相助。”木清安一面说着,一面将一块令牌递给了冯克章,一个古朴的沈字说明了她的身份。
广陵沈家,百年大族,能使用这令牌者,屈指可数,都是沈家数一数二的人物。
“哦?你是沈家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冯克章接过令牌一看,脸上涌上了一丝惊喜,旋即又谨慎的问道。
并非他怀疑这令牌,如今是非常时期,他必须要谨慎。
“除了我,我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我们换了紫阳将士的衣服,一路躲过明哨暗哨,从守备薄弱的地方越墙而进,运气好,并没有被发现。让冯将军受惊了。”木清安歉意的对冯克章道。
冯克章忽略了木清安眼中的歉意,向她身后的这些人一一看去,心中甚是震惊。这伙人的实力,不容小觑。还好,是友非敌!
“哈哈,有沈公子相助,真是天不亡我漳州啊!”冯克章感叹一番后,拍掌大笑道。
“哪里,在下不过一届书生,只能出出主意。守住漳州还要仰赖冯将军和在座的各位。”木清安在此施礼道。
不管情况如何,任何地方的兵将都极其排外,木清安可不想到时候情况危机时还要在人心上下功夫,还不如一开始便谦逊,放低了姿态收拢人心。
果然木清安这一番话出口,包括冯克章在内的所有将军和幕僚,都笑着回礼。他们都是听说过广陵沈家的,也是见识了木清安身后这些人的本事,若是木清安要求奉他为主,或者是那种强势高傲自大的人,那才麻烦。
“冯将军,不知现在城中情况如何!”木清安寒暄了一番便直接问道,她表面上淡定自若谈笑风生,心里可是没这么乐观的。
“城中情况还算稳定,百姓生活也还正常。只是城中粮食存储不多。前几日云岚书院的院长韩哲先生出了个法子,我们便将城中所有的粮食收集起来,集中分配。大概,能支撑一个月。另外,还有一些富绅们,想要打开城门逃亡。”冯克章叹息道。
小小的漳州城,只有两万余守军,加上城内丁壮也不过三四万人。敌人足足十万有余,就算用人堆,也能堆进来。冯克章面对城中百姓时信誓旦旦发誓城不会破,可面对自己人时,他也是愁容满面。守,拿什么守?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时间一长,难免百姓心中不安。但能守一个月,差不多也够了。”木清安在心里算了一下,觉得一个月,谢皓那边也差不多了。
“唉,沈公子有所不知,咱们送出的求援信都被司马勇截了去,就算陛下得到消息派出了援军,也不一定能在一个月内赶到,何况,紫阳又不是傻子。”冯克章提起援军就忍不住叹气。
到他这里,紫阳已经连下了八城,他这里是第九城了。求援信一封一封的发往京城,可是得到的,却是粮草不足,兵马调动要三个月,以及端木筹打算传位于端王的消息。粮草不足,兵马调动不灵,皇位更迭,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是天要亡东平,又是什么?
“冯将军不用担心,援军自然是有的,就算没有,在下相信将军也是打定了主意与此城共存亡的,咱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多守些时日吧。”木清安轻轻一笑,说道。
“再有,就是不知道司马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漳州城围而不攻,已经七天了,还没有发动过一次攻击。”冯克章一听也对,不管有没有援军,自己也不能投降,拖一日算一日吧,便接着说道。
“围而不攻么,不愧是紫阳老将。冯将军,城防的事儿,还要看将军的了。”木清安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司马勇的用意,不由得叹道。遇上这样一位老将,他们当真是不占天时地利了。
“分内之事。漳州城守不战而逃,被我杀了。我冯克章誓与此城共存亡!沈公子,这协防一事,还有劳出谋划策了。”冯克章也一抱拳道。
“将军如此,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木清安神情一肃,对冯克章抱拳回道。
没想到次日,司马勇便发动了一次攻城。只是这次只用了三分之一兵马,却让守城的将士受了不小的惊吓。毕竟在此之前,紫阳兵马连下八城,一路打到了漳州。这一次,司马勇损失了近千人,漳州损失了四五百。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攻代守
城守府里,气压十分的低。他们没有想到,司马勇只是三分之一人马的试探性攻击就如此猛烈。这样下去,再来几次轮番攻击,他们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沈公子,不知,你有何办法?”冯克章率先出口问道。他们对于敌军进攻,实在是有些一筹莫展了。
木清安将手中的军事地图放下,说道“冯将军,如今司马勇有十万兵马,漳州城东西南北四处城门皆有两三万人。而我们只有两万余人。若是下次他分兵轮番攻击,咱们必然疲于应付。不若也将将士分成四队,分别守着东西南北四城门,再召集城中民壮协防。
司马勇必然不会四面都作为主攻,冯将军却可以将武艺高强的人和弓箭好手分置四处,咱们四城门互相协助,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而且,多备滚木擂石,现在天还算冷,春日未到,将城墙浇水冰封,他们的云梯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木清安昨日也亲眼见了司马勇攻城的架势,对于敌众我寡的劣势做了深刻的分析,又结合司马勇的性格特点,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沈军师说的不错,这样一来咱们也不用疲于应付了。”冯克章和幕僚略一商量,便觉得木清安所说的战术十分不错,眼下他们处于绝对劣势,能从中找出一线生机,便是好计策。
“再有,守,总是下策,还是要出城迎战才是。”木清安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看向冯克章说道。
“迎战?你一个书生,乱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城外有多少大军?十万!十万啊!出城不用开打,就被人包了饺子!”有那幕僚听到出城迎战四个字已经坐不住了。
“这时候能守住城就不错了。还敢出城迎战?”
“就是,这分明是去送死嘛!”随后便有人附和道。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沈军师,前面说的,冯某觉得都没问题,只是这出城迎战,是不是……”冯克章呵斥了不满的几人,但语气里也充满了疑虑,对于出城迎战的提议,并不报什么希望。
“冯将军,我并不是让将士去送死。将军且看今日,敌军来攻,咱们的人未战先怯,如将军一样坚信誓死守住漳州城的有几人?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军心,是士气,是为将统帅之人必胜的决心。
兵法有云,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勿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出自孙子兵法)
咱们本就兵少将寡,若是弱了气势,没了军心,那还何谈守城?
而且司马勇此人,有一个毛病,自负至极!在他眼里,也许我们此刻都是占板上的鱼,而他在享受猎杀的乐趣。我这么做也是要打压他的气势,稳定咱们的军心,树立将士百姓的信念,为咱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沈公子说的有道理,司马勇刚愎自负,但也武艺高强,冯某去会他一会。”冯克章听了木清安落地有声的一席话,心中也涌起豪气,觉得木清安说得对,他们不能弱了气势,便点头道。
“将军不能去,将军如今是这漳州城的主心骨,出城挑战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吧。”木清安微微摇头,她倒是有些欣赏和佩服冯克章,此人骁勇善战,为人豪爽,又忠肝义胆,当真是条好汉子。
“沈军师说的是,可是这人选……你们谁愿意去?”冯克章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木清安的意思。看向手下的幕僚们问道。
他如今与以往不同,是这漳州城的主帅,若是出城迎战,司马勇会全力以赴不说,士兵和百姓们也会动摇军心。
幕僚和部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人自荐。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谁都没有信心,真的出城挑战还能活着回来,这件事怎么都有点儿匪夷所思。
正在气氛有些尴尬间,有人毛遂自荐了来。
“我去!”没看见人,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得看向门外。
两个身影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原来是云岚书院的院长韩哲和一个书生装扮长相俊俏的少年。一老一少身姿挺拔的现在门外,脸上的表情都平静又坚定,看起来来城守府之前,早已经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打算。
见到这两人,在座的众人都是忍不住愣住。
“韩先生?晚辈沈之安见过韩先生。”木清安也是一愣,这两人准确说来,她都熟悉的很。木清安赶紧站起来,冲着韩哲施礼道。
“沈之安?沈家人才辈出,却不知还有沈军师这般运筹帷幄之人。”韩哲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感慨道。
“韩先生谬赞了。不知韩先生此来……”木清安对韩哲的来意有几分猜测,便问道。
“我云岚书院在漳州座落百年,与漳州同根同源,如今漳州有难,我等怎能袖手旁观。老夫本是抱着必死的心前来,如今见到沈军师这般人物,但是心中多了几分胜算。”韩哲说道。
韩哲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云岚书院也是在他手中发扬光大。韩哲一向正直,深明大义,又自有一番风骨,若是漳州有难韩哲无动于衷,木清安才会感到奇怪了。
木清安的父亲木珅也曾是韩哲的学生,韩哲对木珅喜爱非常,引以为忘年之交。所以当初,木清安才会把木清泽送到云岚书院来。这云岚书院不只教书,六艺全习,弓箭武艺都在教授范围之内。木清安也是希望木清泽能摆脱身世的桎梏,学得更多东西。
“韩先生大义。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晚辈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帮助众位参详。这守城大任,还要有赖众位将军。刚刚听有人毛遂自荐,可是这位小兄弟?”木清安和韩哲寒暄了几句,也不得不感慨,韩哲果然是要与漳州同生共死的。
木清安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早就认出了他来,正是一别数年的木清泽。而木清泽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沈军师,就是他总在嘴边念叨的木清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木小将军
木清泽也长高了不少,干净俊秀,长相有些像木珅。一身云岚书院的学子服饰,倒是看起来有些白马倚少年的味道。而且木清泽眼神清亮,面色温润,一派正气。木清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云岚书院果然不差,看这样子,木家后继有人了。
“这是老夫的关门弟子,木氏清泽。虽然年纪尚幼,才学也比不得沈家诸子,但也文韬武略皆是上层。此番漳州城有难,我云岚书院百位学子皆当从军,助诸位守城。刚刚沈军师所说的出城迎敌之计,老夫十分认同。”
韩哲见木清安问起木清泽来,面露欣慰和骄傲之色。当初木清安给他书信一封,请求他教导木清泽,韩哲便把木清泽收到门下,作为关门弟子。木清泽的天赋很好,也勤奋刻苦,心性人品他都十分喜欢,又是木珅的后辈,韩哲对这个关门弟子很是喜欢。
“韩先生大义,之安佩服。这出城挑战,虽说是佯攻,可也是九死一生,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不敢,小兄弟可是想好了?”木清安再次给韩哲施礼,一方面感念韩哲的大义,一方面也感念韩哲对木清泽的照顾。
拜完韩哲,木清安问木清泽道。
“漳州城被围已八日,那司马勇性子极端,手段狠辣,若是城破,城中百姓和云岚书院都将遭大劫。我一人生死又有何惧?”
“小兄弟年纪轻轻,这上阵杀敌之事,可是需要胆气的。”
“年纪轻轻又如何,当年谢皓少将军比我还小就带兵攻打北域了,我又怎会没胆气?何况,军师既然说了是为了打击敌人士气,总不会,真让我送命吧?”木清泽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有理有据,到后面面露狡黠的看向木清安道。
木清泽的话让冯克章等人一愣,狐疑的看向木清安。倒是让木清安心里十分欣慰。这孩子当真聪慧,一下子就看到了点子上。
“呵呵,小兄弟好一颗玲珑心。你说的不错,既然是为了打击敌人士气,怎会助长敌人的威风?沈某会派人保护你,小兄弟只要连续出城杀敌三日,就算完成任务。当然,危险还是存在的,再多的保护,也防不了意外。小兄弟还是做好准备。等此次危机解除,沈某必为你请功!”
木清安先是轻笑着同意了木清泽的说法,也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到后面面色也严肃了起来。她说的不错,纵然有保护,可这两军阵前刀剑无眼,谁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并不是木清安对木清泽不如木清宁,她心里也十分担忧木清泽的安危,可是他们自有自己的路要走。木清泽性格活泼聪慧,但因为庶子的身份和木家那样的环境,多少会让他有一些寄人篱下的敏感。他的路,会比木清宁更难走。
“将军,军师放心,清泽定会完成任务!”木清泽也不多说废话,年少的脸上写满坚定和坚决,对木清安和冯克章一抱拳道。
木清安的计策十分明确,以攻代守,扰乱敌军计划,若是能打败敌军几个将领,斩杀一些敌军,更能提高气势。还能让敌军对城中的情况不明,无法产生正确的兵力和能力的判断。
木清泽穿着一身银色的簇新战袍,坐在马背上,手提一杆寒铁亮银枪。虽然面上还有这稚气未脱,但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已经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小将了。
木清宁听说比他还小的木清泽出战后,嚷嚷着也要一同前去,但怕破坏了木清安的计策,最后登上城墙头,亲自为木清泽擂鼓助阵。美其名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当然,这些木清泽是不知道的。
第一天傍晚,在紫阳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木清泽率领了百十来人从西城门处突然杀出,一队人马一连斩杀了二三百百人,又迅速的退回城内。
紫阳兵马围城已经数日,加上之前一连破了东平八城,已经有点儿骄傲了,更不把这仅有两万余守军的漳州城看在眼里。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向崇文的东平人还有这般的胆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杀出城来。
在各种因素之下,木清泽带着一百来人,冲入敌军阵中,杀了紫阳兵马一个措手不及。
初战告捷,漳州城守军的气势大涨,他们对这个毛遂自荐的云岚书院的弟子,也都多了几分敬佩,纷纷称他为木小将军。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又是木清泽,从南城门杀出,又一连斩杀了百十人,顺利的退回城内。
第三日,正午,木清泽带着人从东城门杀出,杀了百十人后刚要退回城内,却发现退路已经被紫阳兵封死,他们被紫阳兵在城门外不远处给困住了。
见状,城墙上的木清宁放下了鼓槌,飞快的跑下城头回去搬救兵。
木清泽一队人马面前的紫阳兵马渐渐分开,露出来一个骑着高头大马金盔金甲手提大刀的大汉,身后跟着数十人的亲兵,那头顶的旗帜上正是司马二子。不用想,来人正是司马勇。
“嘿嘿,我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触你爷爷的霉头。”司马勇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向面前比他小上不少的骑在白马背上的木清泽,嘴角一咧,嘿嘿一笑,完全没把木清泽放在眼里。
“司马勇。你兵犯东平,城破以后纵兵行凶,强抢百姓,杀害无辜。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他日我必然斩杀于你。”木清泽眼睛微眯,动作和木清安如出一辙,怒气冲冲的提枪一指道。
“斩杀我?就凭你?来来来,今天你我便走上几回合!若是你赢了我,我便放你回去。”司马勇嘴一咧,对木清泽的话像听了玩笑一样。他成名多年,还怕一个毛孩子不曾?
“哼,来就来!不过今天我便不动手了,你还不值得我动手。喏,交给你了。”木清泽将手中的银枪随意扔给他身边的人,正是谢风。
谢风是上过战场的人,一杆银枪也用的不差。木清安之所以让他陪着木青泽,也是因为他更像将士而不像暗卫。
木清泽的举动果然转移了司马勇的注意力,司马勇狐疑的看了看这个小将,又看了看这个副将,当他感受到谢风身上释放的气势时,也是一惊,好家伙,果然有些门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清安晕倒
谢风和司马勇二马一错蹬,便交上了手。司马勇也是厉害的大将,一柄大刀耍的虎虎生风。二人战了不下一百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司马勇南征北战有着赫赫战功,虽然人品让人不敢恭维,但本事确实不弱。谢风学的也是谢氏枪法,虽比不上谢皓的出神入化,比起寻常人来,那枪法也是不赖。二人势均力敌之下,一时胜负难分。
在后面观战的木清泽见状,灵机一动。从马背上解下弓箭来。司马勇忽然听到木青泽大喊一声“看箭”,耳朵也听到了木青泽弓弦发出的的“噌”的声音。
司马勇吓了一跳,难道是要偷袭于我?一个分神的功夫,便被抓住机会的谢风橫枪一扫,司马勇匆忙之间低下头,避过了谢风的枪。但他那好好大大的头盔却没能幸免,被谢风一枪扫下了头盔。谢风挺枪直进,枪尖直逼司马勇的喉咙。
“司马勇,让你的人退下,此次我不杀你。你的狗命还是留着给我们家小将军吧!”谢风冷声一笑说道。
司马勇极其自负,也极其怕死。本以为拿下这几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谁曾想被木清泽摆了一道,不慎落败。司马勇见谢风的枪尖寒光闪闪,真有一言不合就再进一步的架势,赶紧让人退开。
司马勇想的明白,自己这条命,可比对面这一城人的命都金贵。木青泽和谢风这才赶紧带着人有惊无险的退回了城内。
“清泽怎么样?”木清安本在议事厅看着行军地图和冯克章等人商量守城对策。听木清宁回来说木青泽被困在城外,顾不得其他,焦急的从城守府出来,一路向东城门赶去。
木清安只觉得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头晕目眩,心中再难以定下。木清泽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自处。
还没到东城,就遇到了回来的兵马。木清安拦住了一个兵士便问道。
“困在城外的兵将如何了?”木清安自己都未曾察觉,她此时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是沈军师啊,城外的兵将都回城了,木小将军好的很,还打败了司马勇,喏,他在那边。”那兵士见是木清安,咧着嘴笑道。提起木清泽也是忍不住的打心里赞叹。
连日来,他们都受着大军围城的阴霾,不敢有丝毫松懈,这还是第一次笑出来。
木清安和木清宁顺着兵士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木清泽提着枪牵着马正和谢风说着什么,二人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来。
木清安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心下一松,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也跟着软了下去。
紫阳三皇子府。
越池斜靠在他的软塌上,拎着一壶酒,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略显妖异的脸上带了三分残忍嗜血的笑容。他目光停留之处,一个娇小的身影,罩在黑色的宽大的袍子下,手中动作不停,正在精心喂养一只金色的蛊虫。正是小五。
“殿下,漳州战报。”紫千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微微低下了头。
“念。”越池轻轻吐出一个字,眼睛并未离开小五手中的那个虫子。
“漳州守军拒绝投降,偷袭我军粮草,派人出城偷袭斩杀我军数百将士,司马将军战败,敌军士气大涨。我军日前两次试探攻击失利,司马将军决定不日将发动总攻,定会在殿下约定时间之前拿下漳州……”紫千念道,念完之后,心里很是忐忑,殿下如今时日不多,凡事要求速战速决,司马勇近二十日还未曾拿下漳州,必然会惹怒殿下。
“呵呵,别说只是战败,就算司马勇折在她的手中,本殿都不好奇。紫千,可知她为何出现在漳州?谢玄就当真放心?”越池冷哼一声。
“这……”紫千犹豫了一下,看了小五一眼。
“殿下,木家三子的庶子木清泽在漳州云岚书院求学,奉韩哲为师。而且,靖安军能打仗的大将都去了北域,谢玄这次势必要拿下北域,她出现在漳州,殿下应该一点也不意外。”小五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那蛊虫放到了一只金色的小碗中,看向越池说道。
“哼,她倒是当真不顾性命。除了本殿,她对谁都能在意。”越池的眸子里流露出异样的情绪,猛灌了一口酒,咳了几声。
“殿下若是不甘心,便把她带来好了,横竖这天下不能久矣,殿下也了却心愿。来生,只愿殿下不再先遇见她。”小五一席话虽然温柔,却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错,紫千,告诉司马勇,把她带回来。他知道该怎么做。韩哲那老家伙,当年便险些坏了本殿的事儿,若不是他,木珅也拿不到那样东西,本殿在她那里,也不会没有一丝可能。”
“殿下,你错了。她和你,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殿下之尊,又何必要苦求那一丝感情。”小五皱着眉看向越池,她无法认同越池的那句话。
“好吧,你说的对。紫山,木荥那里,若是成不了事,就不必留了,本殿不想再浪费时间。小五,此间事了,你便去南疆吧。时间不多了。”越池听了小五的反驳,有一瞬的失神,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紫千和紫山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殿下的脾性,他们二十余年也没能摸清,所有反驳殿下的人,下场都惨不忍睹。他们不知,是否殿下因为时日无多变得好说话了,还是对五姑娘格外的宽容。
“姐,你醒了。”
木清安睁开眼睛,就看到木清宁放大的脸。听到木清宁的声音,木清泽也赶紧过来。
“四姐姐,你终于醒了。”说着,木清泽的眼睛里,还涌出了泪水,哪里还是那个机智勇敢的木小将军。
“你知道了?都能上阵杀敌了还哭鼻子。”木清安的记忆回笼,想起来昏迷之前的事情。
当时她听说木清泽被司马勇困在城外,也顾不得许多,心中慌乱担忧。后来见到木清泽无恙,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却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
再看眼前一脸担忧之色的木清宁,和满眼泪水的木清泽,便知道情急之下,定然是木清宁说与木清泽了。木清安有些虚弱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嘲笑了木清泽一番。
“四姐姐还来打趣我,你知道你有多吓人吗?本来我打了胜仗,正等着庆功宴呢,被你这么一吓,别人再叫我木小将军,我可不敢应了。”木清泽撇撇嘴,用袖子胡乱抹了抹眼泪道。
“哦?为什么?”木清安一时间跟不上木清泽的话,有些转不过弯来。
“四姐姐一介文弱女子,都敢冒险来守漳州,我等学了文武艺的男儿,不过打了几仗就被人称作将军。这不是打脸嘛。”木清泽说道。
“呵呵,清泽果然长大了。这几年,过的可还好?”木清安被木清泽的话给逗乐了,这孩子,还是这么活泼。
“四姐姐放心,我好的很。先生对我恩重如山,对我很是照顾,我也学了很多本事,以后可以和清宁哥哥一样保护你了。”木清泽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月身孕
“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木清宁待他们二人叙完了话,才皱着眉头,不满的对木清安道。木清安晕倒时,真的吓得他心脏都要停了。
“我没事儿,可能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了。”木清安抬手揉了揉木清宁的脑袋,又揉了揉木清泽的脑袋,像小时候哄他们一样。
“清宁……你和清泽先回去,我有话来跟她说。”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去给木清安熬药的肖然。肖然见姐弟三人叙了一会儿话,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来赶二兄弟先出去。
木清宁和木清泽有些犹豫,不太想走。但看肖然真的有事要跟木清安说的样子,而且肖然是大夫,他们也不敢耽搁,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这么严肃?我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木清宁和木青泽走后,肖然将药放到小桌上,自己坐到了床边。木清安见肖然面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十分严肃的模样,疑惑的道。
“嗯,出大问题了。”肖然的神情比刚刚更严肃了一些。
“大问题?我没察觉啊。你这样子,好像我得了绝症。”木清安听肖然如此说,笑道。
“比绝症还麻烦。”肖然的一脸严肃,让木清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收起了笑容。
“到底怎么了?”
“你……有了孩子。两个月,脉相看,应是双生。”肖然也不啰嗦。现在木清安是病人,他是大夫,而且这件事在当前的环境来说,太过重要。
“孩子……”木清安有些呆愣,先是伸手放到自己的手腕上诊了诊脉,又将手覆到肚子上。虽然现在什么也感受不到,但木清安知道,那里真的孕育了属于她和谢玄的小生命。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了孩子,更没想过,还是双生子。她的经历坎坷,孩子对她来说,是不可奢求的礼物。木清安的脸上也渐渐的涌上了喜悦和温柔。
“你要离开漳州城,或者……”肖然出言打断沉浸在喜悦幸福中的木清安。见木清安脸上露出喜悦来,眉头一皱。难道现在不应该考虑该怎么办吗?这个时候,可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不,我不会离开漳州城,也不会放弃孩子。我会好好保护他们。”木清安打断肖然的话,斩钉截铁的道,看向肖然的目光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一旦紫阳大军拼命攻城,再多的计谋都没有用。便是你的那些人,真的到了万马千军中也没了用武之地。到时……”肖然提醒木清安道。在肖然看来,与木清安的安危比起来,孩子……可以晚些再要。
“司马勇有过屠城的先例,冯克章死守漳州城的做法已经触怒了司马勇。只要再拖上几天,少将军就能赶到。在此之前,我不能走。”木清安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坚持,那就好好养身体。我去给你换个方子,至少在这件事上,你要听我的。”肖然轻叹一口气,木清安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的意料之内,却也不无担忧。
毕竟,这件事情,真的很严重也很麻烦。
“然师兄,谢谢你。”木清安看着肖然的背影道。她知道肖然的担忧,但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做出选择和放弃。
她的话让肖然脚步一顿,随即笑着踏出门去。
“宁儿泽儿,进来吧。”肖然出去后,木清安对两个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影说道。这两个孩子,一直躲在门外偷听,早就被发现了。之前在外人面前倒稳重的不行,在她面前又变回了小孩子。
“四姐姐,你带着人离开吧。这漳州城。再守不住一个月的。”木清泽摇摇头劝道。
“为什么?”木清安问,木清泽能说出这句话,还是让她很意外。
“司马勇虽然刚愎自用,却也不是草包。他成名已久,这小小的漳州城,禁不住他的大军猛攻。之前只是小打小闹,很快,他就会发动总攻,到时……”木清泽面露无奈之色。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虽然我很想看着宝宝出生,可是……先生是不会离开漳州的,我……也不能离开……”木清泽有些遗憾,他还想保护四姐姐,做个如谢皓一般的少将军呢。
“好孩子,姐姐欣慰你如今深明大义,这么懂事。宝宝还等着你保护他长大呢。自小,你有见姐姐有搞不定的事儿么?放心,援兵很快就到了。漳州……会守住的。”木清安抬手揉了揉木清泽头顶的头发,温柔的道。
她不会让她的宝宝弟弟有事,这漳州,不能破。但她心里也有些担忧,已经二十多天过去了,谢皓那里,应该拿下玉峡关了吧?只要再坚持一下……谢皓的援军就能到了。
“真的?”木清泽听了木清安的话,开心的道。
“真的。”木清安微微点头。
木青泽很开心的一阵风一样出去告诉韩哲这个好消息去了。
木清宁却一脸担忧的看了木清安一眼,离开屋子。
木清泽太相信木清安,相信她的聪明和判断。可是木清宁已经不再天真,天底下哪有机关算尽的事儿,何况这是战场,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谢皓赶不及来援……
想到这里,木清宁不再犹豫。木清宁找到了谢顺,并且又一次动用了阁主令,用天机阁特有的联络方式,向不知名的地方送了信。
木清安有了身孕这件事,除了身边的几人以外,没人知道,她还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许提起这件事。好在如今都被困在城内,她也不用担心有谁把消息传出去。
肖然也是下了力气,每日给木清安诊脉两次,亲自熬药给她调养,最后甚至亲自下厨给她做膳食。冯克章那些幕僚们虽然觉得这个沈军师有点儿娇气,但毕竟人家是来帮他们守城,也没有太多微词。
冯克章带着将士守城,每每身先士卒,他的身影总会出现在城墙上指挥战斗。木清安也总会出现在城中巡视,保障后勤和民生的稳定。这一段时间下来,城中士气高涨,将士对二人也充满敬佩。
司昭和谢风等人,烧了司马勇的一部分粮草,毁了司马勇的一部分战马。为漳州城争取了时间。
即便木清安用尽手段,也改不了天时地利都不占的事实。自漳州城被围的第二十六天后的清晨,天刚亮,司马勇还是发动了对漳州城的总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发动总攻
“沈军师,不知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达?”南城墙上,一筹莫展的冯克章,和带着弟子来助阵的韩哲,见到木清安过来,都一脸期冀的问道。
据说端木筹也派了援军支援漳州,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这支援军在半路上哗变了,领兵的主将被杀,副将叛逃。指望不上端木筹的援军,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木清安了。
“再撑三五日,援军就该到了。”木清安看着城下紫阳兵马的攻势,眉头紧锁。
木清安知道谢皓一定会赶来,可是,面对紫阳兵马的大力攻城,他们等得到谢皓么。
“可是……唉,冯某定守下这三五日!”冯克章先是一叹,旋即横眉立目,一双大手狠狠的在城墙上拍了一掌,随即提起大刀,指挥战斗去了。
“木姑娘,你年纪轻轻,又有高手护着,何不离开?”韩哲目送冯克章走远,回过神打量了木清安一番,对木清安道。
“韩世伯,事出有因,清安的身份,还请保密。漳州城背靠沧澜江,若是破了,东平便再无险可守,西北也会四面受敌。司马勇不是善类。清安能退这一次,可下一次,又该如何?”木清安看了眼韩哲身后的木清泽,知道以木清泽的乖巧,定然会跟韩哲说的,身份的事儿,她本也没打算瞒着韩哲。
“唉,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韩哲慈爱的看着木清安,有些慨叹道。
“韩世伯,这几年多谢你照顾清泽。”木清安给韩哲弯腰施礼。木清泽见状,也跟着给韩哲施礼。
“说的哪里话,清泽乖巧勤奋的很,能收他为弟子,也是老夫的运气。当初你爹爹接了圣旨去赈灾抚民,老夫就猜到不会那么容易。没想到皇家对靖安军忌惮到了自毁长城的地步,竟不惜借助外力,为了那样东西,连你爹爹这样的栋梁也痛下杀手。可叹啊!这些年,苦了你了。”
韩哲一边将木清安虚扶起来,一边慨叹的提起当年旧事。随着韩哲的话,木清安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韩世伯……你说我爹……他和靖安军有关系?”木清安从韩哲的话里听到些让她震惊的消息。
“你爹爹的为人你还不知?他心怀的是天下百姓,对于皇家残杀忠良的做法早就看不过去了。借助户部尚书职务之便帮着查找靖安军失踪的将士和亲眷。怕皇家忌惮,这些事少有人知。”韩哲轻轻点头,对于木清安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有些意外。
“韩世伯,我爹的事儿,还有谁知道?”木清安缓了缓情绪,定了定神。
“唉,说起来也是老夫的过错。当时木珅被派去赈灾抚民,老夫觉得不妥,但见他坚持,便没有过多阻拦。后来老夫得了一份情报,与先皇的死和靖安军布防图有关,事情重大,老夫将信送到他手中。他得到了这份重要情报,正好又得到一些关于靖安军眷属的消息,参透其中利害,想要快马回京给武贤王送去,却走漏了风声,被劫杀。”
韩哲想起当年的事儿,颇感自责。要是当初他没有将那信给木珅,又或者当初觉得不妥,便阻拦木珅,是不是他就不会遭此横祸了。
“韩世伯,这不怪你。爹爹的脾性韩世伯也知,决定了的事儿别人哪里劝的动。韩世伯知不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做的?”木清安劝慰了韩哲几句,还是问道。
“这个,我并不知晓。不过当时武贤王有所察觉,派了人前去接应,只可惜晚了一步。他应该知道是谁做的。左不过那些人,为了利益,什么手段都使得。你当初将清宁清泽护得周全,也吃了很多苦,如今又赶上战事,一定要好好的才是。”韩哲话里话外都是惋惜和慨叹。
“韩世伯,谢谢你。”木清安轻轻颔首,韩哲的话,她相信,不过这消息还是有些突然了。木清安怎么也没想到,木珅居然与谢玄有过交集牵扯。
“唉,见到你们姐弟如今的样子,你爹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城破之前,若是援军未到,你带着清宁清泽突围出去吧。”韩哲说完想说的,摆摆手让木清泽留下,一个人走下了城楼,背影在这座孤城上越拉越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四姐姐……”木清泽满脸担忧的看着木清安,他明白,刚刚先生所言,对于木清安来说太过突然。他也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援军,可能不会在城破之前赶到。
“泽儿,你去帮忙吧,记住,保护好自己。”木清安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容对木青泽道。
木清泽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一步三回头,见到木清安一直笑着同他摆摆手,这才转身而去,去守城门了。
由于城墙上被浇水之后冻了厚厚的一层冰,紫阳将士想要爬上城墙难上加难,连云梯都失去了作用,根本架不住。攻城的损失让司马勇也是大感肉疼。不得已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四个城门,准备从城门攻进去。
此时木清安的先见便起了作用。城门处狭窄,城门外铺满了荆棘和陷坑,攻打城门的紫阳兵在密集的箭雨攻击和自己人踩踏下,在城门外留下了厚厚的堆积如山的尸体。
城门两侧守城的将士,不管是刀剑还是弓箭,都齐齐的招呼上去,紫阳兵一时被打的半步不曾推进,连城门都没碰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黑,四座城门处的血迹已经将城门内外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城门处的尸体堆积如山。司马勇见寸功未建,又损失惨重,只得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其实这算是司马勇战策上的失误了。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便是他们因为攻城损失惨重,城内的守将也不是全无损失。若是趁着城内守将疲累不堪持续进攻,会比撤回去明日再战要快速很多。他这一撤,城内守军也得了喘息。
木清安带着桑鹤和木清宁等人漫步在萧瑟的街道上,刚刚经历了战争的城池满是血腥气,空气中都弥漫着悲怆的味道。伤员们被简单的包扎,然后在明天就会重回战场。在这座古城中,他们所有人,都只能战斗到底。
第一百六十八章 誓与漳州公共存亡
“让一让”,几个士兵抬着一名伤员往这边来,边走边喊道,看起来伤员的伤很严重也很危急。
“壮士,让我看看吧。”木清安上前一步,在担架旁拦住他们。抬着担架的兵卒见是木清安,便停了脚步。
担架上的士兵,整个肩膀差一点被砍掉,右胸前还中了一箭,如果不及时医治,命就休矣。可是看一看那张很有些稚嫩的脸,木清安就觉得胸口闷的不行,他还是个比木清宁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沈军师,咱们的军医不够,药也没了。小武的伤,治不了。咱们要赶紧送他回去见一见爹娘。”那抬着小武的兵卒脸上没有悲怆,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些日子自大军围城以来,这样的一幕就一直在发生。
“小武,怕不怕?”木清安对担架上,那个年纪不大的士兵问道。
“怕……”小武虚弱的回应,他的脸上除了血迹还有泪水,他才不到二十岁,还没有过上娶妻生子的日子。
“清宁,带他们去我那,请肖兄用最好的药。小武,你会活下去的。”木清安说完,拍了拍小五的手,安慰道。然后带着桑鹤往前走去。
“让谢雷谢顺,把城中所有的药草集中到城守府。把我那些药粉,全部拿出去吧,能保命的一定要保命。这里还有三颗回天丹,也一并拿去吧。”
“王妃……这药是用来保命的,您都拿出来……”桑鹤十分不同意她的做法,在他们这些暗卫的心里,自己等人的性命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主子的性命。
“他们的命,一样重要。去吧。”木清安把药瓶塞到桑鹤的手中,不理会属下不认同的难看的脸色,继续向东城门处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没到东城门口,就见很多百姓和兵士在推搡争吵,场面就要失控的样子,于是皱着眉问道身边不远处的一位官兵。
“哼,咱们拼死守城,这些富绅们却惦记着自己的钱财性命,想要出城投降。老子恨不得先宰了他们。”那官兵一脸的失望和不耐,胸中更是燃烧着愤怒的火。
“你们拿皇家的俸禄,守城是你们的事儿。”
“当兵的就是要打仗,你们生死与我们何干?”
“就是,我们想要活着,眼看着这城守不住了,还不如开城投降了去!”
“你们要打仗没关系,让我们出去。几辈子攒下的积蓄,总不能给你们陪葬。”
那些穿着不错带着包裹的富绅们叫嚣着,想要让守城的官兵打开城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官兵们也有了火气,眼看着双方的摩擦越来越大,情况越来越要失控。
“都住手!听我说几句。”木清安大吼一声。众人回头看是木清安,都不由自主的分开了一条路。
百姓们和官兵们都认识这个一身青衫书生模样的沈军师,漳州城能守这些日子,在今日紫阳的猛烈进攻下没有失守,这位沈军师功不可没。双方都想听听这沈军师会怎么说。
木清安缓步走到城门口的土垛上,对着众人道:“百姓们,咱们这座漳州城,是紫阳进攻东平的最后一座屏障,破了漳州城,过了沧澜江,直到都城东平府都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
而司马勇,一路来屠了两座城,一旦城破,下场可想而知。但我现在不想和你们说什么国家大义,只想说生死存亡。自古国家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你们想要活着,无可厚非。
可是你们推搡咒骂的这些将士,他们在今天,刚刚浴血奋战打退了敌人的强攻,守住了这座城池。他,他,还有他,他们身上还挂着伤。他们难道不想活着?他们也是人,他们的身后,也有父母妻儿。
可是他们是军人,作为将士,从从军的那一天,便做好了准备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将士的宿命,守护一方百姓是将士的荣耀。他们退无可退。
古来能胜者,必是军民齐心,必是有着必胜的信念。如今你们为自己身家性命考虑,我理解。若你们坚持要出城,我会立刻让人打开东城门,有想要出城投降的百姓,不得阻拦!我沈之安在此发誓,绝不为难!但若是再有辱我将士者,皆视为敌,格杀勿论!”
木清安的一席话,敲打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和心中。不少将士都偷偷的擦眼泪,那几个负伤还战斗的士兵面上一片感动。那些围观的百姓也窃窃私语,悄声的指责那几名带头的富绅。
“沈军师说的不错,我们不能投降。”
“就是,咱们投降了,能去哪?投降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是啊,人家拼了命的保护城池,保护咱们,咱们就算不能打仗,也不能背后捅刀子!”
……
那几名带头的闹事儿的富绅,见风向有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趁着大家不注意,灰溜溜的走了。
“众位将士,你们守着这座孤城,是无奈,也是希望!只要咱们再撑三五日,援军就会到来!我沈之安与尔等同进退!誓与漳州城共存亡!”
木清安清脆有力的声音,让众多将士和百姓,都心头一震。
他们中有很多人听说了,这位沈军师是一届儒生,广陵沈家,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百年世家大族。而有着这样背景的木清安,愿意涉险来助他们守漳州,又愿意同他们一道,与漳州共存亡。
要知道,司马勇真的会屠城,一旦城破,与他们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木清安,与他们一样没有生路。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想什么投降之事。
“誓与漳州共存亡!誓与漳州共存亡!誓与漳州共存亡!”振聋发聩的声音,让漳州军民的士气,达到了空前的高昂一致!
“沈军师,受冯某一拜。”离开人群,正遇到了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冯克章等人。冯克章见到木清安就是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冯克章本来在整顿城防,今日这一场仗打下来,需要他处理的事物颇多,又要准备面对明日更严苛的局面。听属下来报说有人闹事,情况快要失控,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这个敏感的时候,若是再发生内乱,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到了近前,却正听见木清安那一番慷慨陈词,没有一句家国大义,却处处是良善仁心。以前冯克章身为武将,也是不太看得起读书人的,在他眼里读书人就是懦弱刻板顽固,可是木清安刷新了他对读书人的认知。这一刻他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鬼见愁葫芦谷
“冯将军,使不得。”木清安示意,谢风将人扶起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受冯克章这等大礼。
“沈军师真是,一次次让冯某震惊和敬佩。沈家有此人才,而不被……接受,真是东平憾事。”冯克章提起东平皇室,只得欲言又止。
他对皇家拘拿沈相一家之事也是有所耳闻,不由得感叹。
“将军谬赞了,不管之安身份如何,总是不愿看到,百年漳州,毁于司马勇这样残暴的人之手。”木清安环顾了一眼城墙,说道。
“沈军师,你本是来助我漳州城,奈何要让你也留在这里。若是援军未至……让冯某九泉之下无法对天下人交代。”冯克章面露遗憾。
他心里对局势清楚得很,也当真十分不愿木清安如此才华,折在这里。
“冯将军,若是连你都没有必胜守住漳州的信心,百姓将士们又何来信心?没有如果,援军一定会到,之安也一定会与将军一样,与漳州共存亡。咱们一定能守住漳州。”木清安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坚定的光芒。
“是,是冯某想岔了。”听了木清安的话,冯克章也是神色一凛。
“冯将军,明日会有更严峻的恶战,还靠将军主持大局。之安对战场之事无能为力,尚懂些医术,这便回去赶制些伤药,尽一点绵薄之力。”
“沈军师大义。待……漳州之困解除,冯某定要敬沈军师三杯。”
“将军保重。”木清安也对冯克章一抱拳回道。
木清安与冯克章话别,回去赶制伤药。
漳州暂且不表,来说说北域。
靖安军刚又打赢了一场胜仗。谢玄带了六千骑兵,借着夜色偷袭了北域名将呼延灼的大营,整个大营差不多八万兵马都葬送在火海里。
呼延灼又惊又怒,率领残部十万余人追击谢玄。追到一处地方叫“鬼见愁”。
地如其名,鬼见愁是一个罕见的葫芦型山谷,山虽然不高,但地势险要奇特,常年有风沙迷雾,地上的沙土时软时硬,平时少有人会来这里。
要是平时,呼延灼也不会追来此地,就算追来,也会注意地势情况,不会如此冒进。
可是这次不同。呼延灼一辈子倍受北域军民的尊敬,敬他为大将军,更宣扬他是天下第一名将。一生少有败绩,却唯独对东平武贤王府敏感至极。呼延灼的几次败仗,分别败给了老武贤王,谢皓,和谢玄。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毕生的耻辱。这第一名将的名头也名不副实。
如今时隔多年,谢玄率领区区六千兵马就冲毁了他的营盘,还火烧了他七八万的兵马,让呼延灼如何忍得。
再加上,谢玄如今正值壮年,又脱离了东平,若是自己拿下了谢玄,打败他,那么在天下人面前,他呼延灼都是胜者,都是天下第一名将,更能一雪前耻。
所以呼延灼在这种情绪支配之下,已经忘记了兵法所云,也忘记了这鬼见愁是兵家忌讳的地方。
谢玄带着兵马,冲进了鬼见愁的葫芦口,呼延灼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前面的敌军,惊怒气愤加上胜利在握之下,理智全无,紧跟着催马也闯进了葫芦口中。
这一进了葫芦口,跑了一段,呼延灼就勒马停下来,感觉到不对了。
只感觉四周都是呼呼啦啦的风声,时不时的带着风沙扑面而来,往远看去还有一些雾气蒙蒙,看不清前面的状况。呼延灼刚觉得不对劲,就听见前面有声音传来。
“王爷,不好了,后面有追兵,前面没有路了!”
呼延灼一听此话,不禁大喜过望!在此处称王爷的,可不就是谢玄!而且听那口音,也是中原人士。
到了此时,呼延灼已经没有心思去分辨真伪,去仔细考虑他刚刚直觉到的那点儿不对劲了。
他冲着身后的北域将士大吼一声“冲啊,活捉谢玄!”便当先催马继续向前冲去。
鬼见愁葫芦谷的葫芦底处的山顶上,几个身影在此驻足观望,此处正能看到葫芦谷中的情况。
这几个人,正是谢玄,季川,云无涯和端木珏。
“王爷,咱们的人马都退出来了,呼延灼已经进入到了谷底深处。”云无涯指着下面旗帜处旁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将道。隐隐约约能看的人影,但他们都知道,那一马当先的必然是呼延灼。
“季川,你这一嗓子,倒真把呼延灼给勾进来,主意不错啊!”端木珏扇子一摆,笑道。
“他若不来,咱们这出戏不是白唱了?在这葫芦口搞了这么多天,总要真把它搞成鬼见愁才行!”季川说道。
“阿珏,差不多了,动手吧。呼延灼,这里便是本王为你选的埋骨之地。”谢玄的话冰冰冷冷,不带杀气,他们几个却都听出了话中那彻骨的寒意。
“好嘞!”端木珏领命,挥舞起令旗,只见围着葫芦口的山边崖顶,都出现了靖安军的人马,令旗一动,谷口处就动了。
这葫芦谷里,早就埋好了埋伏,陷马坑拌马锁,四面齐发的箭雨,滚滚而下的山石,都让呼延灼睚眦欲裂。此时他才忽然警醒,自己中了谢玄的圈套,又中了埋伏。
可是已经晚了。
十余万北域兵马在这谷中犹如困兽,四周都是敌人密不透风的箭雨。北域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有被石头砸死的,有被弓箭射穿的,有被马踩踏而死的,也有慌乱中被自己人给误伤踩死的。情况一时间十分惨烈。
呼延灼一看不好,这样下去自己等人要在这里被包了饺子。心胆俱裂之下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冲出去!”便向着葫芦口的方向冲去。
谢玄既然摆出了阵势,引他们来此,又怎么会容许呼延灼就这样突围出去。他和云无涯端木珏等人,早已经等在了鬼见愁的葫芦口处。
呼延灼也是厉害的名将,当真带着数千人冲出了葫芦口。可是等他们灰头土脸带着伤冲出来,看到的却不是生机,而且列阵整齐的靖安军。
当先一人,站在那里,手提着隐隐泛着红色血光的饮血剑,脸上带着泛着青光的青铜面具,冷冷的盯着呼延灼。呼延灼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慨叹棋差一招,又败在了谢家人的手上。
“武贤王,成王败寇,老夫输了。可怜我这些儿郎们,还请武贤王仁义,放他们一条生路。”呼延灼咕咚一声单膝跪倒。
呼延灼知道今天自己无法活命了,也就放弃了挣扎。但还是不忍心身后这些跟他突围的将士就这么折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章 归心似箭
“呼延灼,本王只问你,当年我父王被刺杀之后,你可有放过我靖安军将士?他们的英灵,可还在这片土地上,没有走远。”谢玄提剑一只远处,冷幽幽的说道。
呼延灼身子一晃,明白谢玄这是报仇来了。怪只怪自己一时求胜心切,输了这场,也连累了二十万将士的性命。
“罢了,既然武贤王要为当年的靖安军报仇,那老夫无话可说。只怪老夫贪功冒进,败在了你的手上。胜者为王败者寇,但我北域将士没有懦夫!儿郎们,随本将一道吧!”
呼延灼抽出腰中佩刀,回首看了看已经被火势席卷的葫芦谷,知道自己全军覆没了。喊了这一番话,便抬手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呼延灼身后那些突围出来的将士,沉默的一个接着一个抽出佩刀,噗嗤噗嗤的接着毙了命,一个都没留。鲜血顿时染红了谷口。晨光之下,这曾经的鬼见愁,已经名副其实。
“这……”端木珏在呼延灼抽刀的时候就想要制止,被云无涯拦下了。此时见到这番惨烈的情景,有些难以接受。
“季川,上酒。”谢玄冷幽幽的声音,也含了一丝怆然。
接过季川递过来的一坛子酒,谢玄将饮血剑插在地上,对着葫芦谷相反方向的那片土地单膝跪下,将酒洒在了地上半坛道。
“靖安军英灵泉下有知,当初谢玄无能,任尔等埋骨疆场,如今本王用二十万敌军和呼延灼的性命祭奠尔等,愿尔等来世,生在盛世,再不负刀兵之苦。”谢玄说完,将剩下的半坛子酒一饮而尽。
谢玄身后的靖安军将士们,也齐刷刷的单膝跪地,他们将头上的头盔都摘下来,默然颔首。他们虽然怜悯刚刚自刎的那些将士,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原谅当初那二十余万靖安军将士的壮烈牺牲。
靖安军中,不管新兵还是老兵,都知道压在所有靖安军心里的一块石头,那就是当初老王爷被刺杀,呼延灼率兵埋伏,残杀了二十余万靖安军。当初受制于皇家,这个仇没办法报,如今,总算是报了。
对于谢玄,此刻也是心情复杂。这憋了十年的大仇,他终于报了。这十多年来,他一遍一遍的描画着如何报仇雪恨,如何将北域化作修罗场。可是那空气中弥漫的血气,都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儿。纵然是敌人,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敬意。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中,没有谁是赢家。
季川又递上来一坛酒,谢玄站起了身,身后的众位将士也都起了身。谢玄将这个坛子直接摔碎在了呼延灼的尸体前,说道。
“两军阵前各为其主,但人死如灯灭,如今恩怨两消。季川,让人就地葬了吧。”谢玄说完,心情很是不好,把一众人丢在身后转身走了。
“无涯,这……”端木珏看了眼谢玄的背影,又看了眼眼前惨烈的景象。他本以为谢玄会想要将呼延灼带回去拷问的。
“唉,还不明白么?王爷如今,已经不像当初,要将呼延灼碎尸万段了。如今这般虽然惨烈了些,但也算对靖安军英灵有了交代。两军征战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盼着日后,咱们能够实现王妃所描绘的盛世,不再有战火兵灾。走吧。”云无涯也很是感叹,拉着端木珏走了。
云无涯和端木珏刚回到行军帐中,云无涯便收到了天机阁传来的消息,匆匆看了眼,来不及细想,二人赶紧匆忙的来到谢玄的帅帐。
谢玄正一个人,擦拭着饮血剑,一边发呆。
“王爷,不好了。”云无涯一边打了帘子往里走,一边惊呼道。
“怎么了?”如果是端木珏惊呼,谢玄还不会太往心里去,但一向沉稳的云无涯如此,让他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清宁动用了阁主令,传消息过来,王妃她,人在漳州,坚持不离开。司马勇已经准备不日强攻漳州了。”云无涯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行军地图,给谢玄说情况局势。
“什么?大哥人在何处?”谢玄手一抖,饮血剑在他的手掌划开了一条口子,他恍若未觉。
“少将军去了玉峡关,但因为玉峡关的守将是杨忠,为端王一党,在不明确和东平开战的情况下拿下玉峡关,也会费些功夫。”云无涯道。
“季川,让谢冲带上暗卫和龙葵卫,务必要五日内拿下玉峡关,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谢玄的眸子一凝,身上杀气骤起。
“西川也有异动,怕是越池发现了王妃在漳州,想要让西川牵制住咱们。”端木珏皱眉补充道。
“清儿不是给了北辰川个好机会么?先让他们自己斗上一斗。阿珏,无涯,本王即刻出发,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待三军会和,你们便起身前往西川,本王不想看了北辰风输了,也不想让他赢得太痛快。”
“别的事儿办不好,这琢磨人的事儿本公子还是最在行的。放心吧。司马勇那个疯子可自负的很,王妃定然是看穿了越池的打算,这才冒险前去,你可千万要救出王妃。”端木珏道。
谢玄心急如焚,不再多说,只带了季川一个人,便往漳州方向奔去。
清儿,你千万不能有事。谢玄的心里,只剩这一个心愿。
“走吧,咱们也去忙了。”云无涯见谢玄走了,对端木珏说道。
“正好,搅一搅西川的风云,还能顺便帮你把心上人抢回来,这事儿可值得。”端木珏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好,便调笑云无涯道。
云无涯只顿了一顿,便恍若未闻的抬脚走了出去。
西川。皇城的一座别院里。
北辰风带着越九儿回到西川以后,本想请示西川皇娶越九儿为妃,谁知道遭到了西川皇的强烈反对。西川皇还给他定下了太子妃,要扣押越九儿,保持与靖安军的联手。
如果在以前,北辰风定然会听从西川皇的安排,做个好太子。可越九儿对他的不理不睬,加上云无涯上次救了他们,以及越池几次三番派人来蛊惑,北辰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条件了。
如果连喜欢的女子都得不到都保护不了,他还要这皇位干什么?他是西川太子,为什么要刻意讨好靖安军,要交出越九儿?
每每想到这里,北辰风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得到天下,要娶越九儿。甚至想要,提供消息给越池,助他打败谢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北辰风的选择
可是最近,北辰风有些犹疑了,北辰川不知怎么做到的,出手越来越频繁,还得到了许多朝臣和军中的支持,这让北辰风倍感压力。北辰川说他被紫阳妖女蛊惑,破坏与东平盟约,又沉迷于女色,不适合再为储君。
虽然这件事被西川皇压了下来,但风言风语,和朝堂的反应,还是让北辰风感受到了压力。
他把越九儿藏在这座别院里,派北二保护,偶尔会过来坐坐。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越九儿见到北辰风,开口便是冷冰冰的一句话。
自打她醒来,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知道云无涯为了救她不得已放她来西川,对北辰风便一点耐心都没有了。见到北辰风,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若是可以,我会帮你达成。”北辰风依然笑得和煦,找个位置随意的坐了下来,面上不介意越九儿的态度。
越九儿狐疑的看向他。早前听说过北辰风是个仁人君子,可是这几次下来,越九儿对北辰风的印象一再的下降。
越九儿知道自家三哥,想要得到天下,虽不知其中内情,可是每每看到北辰风收到越池传信后变幻的神色,就知道那些要求定不简单。
在越九儿心里,云无涯是坦荡无双的,北辰风是虚伪的。既不敢与靖安军真的撕破脸,也不敢拒绝越池的条件,更没有铲除北辰川的决断。这样的人,盛世时还可以是个仁人君子,可战乱时就会陷入四面楚歌了。
“九儿,我想知道你如何想。你三哥控制了紫阳皇室,包括越溟和紫阳皇。他要求我与他联手,打败靖安军,否则便会杀了你的那些人,再联合北辰川拿下西川,到时,你我的结局都一样。”北辰风叹了口气道。
他后悔,也不后悔。后悔一时贪婪,上了越池的贼船。也不后悔,这样才感觉真真正正的为他自己活了一次。
“北辰风,这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无涯哥哥。若是无涯哥哥,他根本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便是受胁迫又怎样,无涯哥哥不会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儿。而你呢,贵为太子,被称为仁人君子,却放任北辰川这样的人做大势力。又因为一己之私,想要背弃盟友。假仁假义。
虽然我也是被胁迫,可那是因为,紫阳皇室是我的根,那些人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为了他们,我受些委屈也甘愿。可是你呢?你敢说你是为了什么么?为了我?还是为了你可笑的自尊心?为了你西川太子的地位?”越九儿面露嘲讽之色,说道。
“九公主!主子为了护住你,承受了多少压力,你怎能这样讲!”北二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北辰风,若不是三哥要拿当初的事情缠上你,我根本就不会想起来那件事。你这样我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恨你。”越九儿很直接的说道。
“我知道了。九儿,待事情结束,我送你回紫阳。”北辰风制止了还想再说什么的北二,起身走出了别院。
越九儿的一番话,当真刺痛了北辰风。
玉峡关。
前些日子,谢皓略使了手段,收服了一些朔州的兵卒。本想再用点儿计策,谁知正巧出现了支援漳州的兵马哗变,主将被杀,副将投敌的消息。这个节骨眼上本就十分敏感,谢皓借此机会突然出现在朔州军营中,很快便收服了朔州近十万兵马。
也有那不服的,不喜靖安军的,也有那各党派的死忠,这种情况下,谢皓也不会再有留手,也不会心软,直下了杀手。那些投降了谢皓的东平士兵见此,也不敢再左右摇摆,一心跟着谢皓和靖安军来。
谢皓带着十多万兵马来到了玉峡关外,本来一路顺利,却在玉峡关外碰了壁。
玉峡关的守将叫杨忠,是东平皇室的死忠,现在投靠了端王。他得到消息,靖安军奔着玉峡关来了,便在玉峡关外十里处摆开了阵势,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杨忠也不是白给的,他明白以靖安军的脾性,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万不会主动前来,也不会主动与他们交手。毕竟在天下百姓眼里,东平始终是君,君臣之义,不是一两句背叛就能划清界限的。
所以杨忠便占着玉峡关的易守难攻,又占着一个理字,想要在此搓搓靖安军的锐气,如果能拿下一两个重要的人,就更好了。
他并不知道,外面的这支靖安军统帅,是“亡故”已久的神枪将谢皓。
谢皓见此,只得驻扎在城外距离杨忠守军三十里外,即便时间紧迫,他也不能真的率先动手,引起东平士大夫和文人清流的反弹,就麻烦了。
谢皓派说客与杨忠接触过几次,效果极其不理想,杨忠十分顽固。想要强取,杨忠在玉峡关又易守难攻,不打硬仗也攻不下来。
一筹莫展之际,谢冲带着人赶到了。谢皓见到谢冲带来的那些人,喜出望外,有了他们,这玉峡关可以兵不血刃的取下来了。
这天晚上,杨忠正在自己的帐子里休息,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湿漉漉的,在帐子里只觉得潮湿闷热。
杨忠本来躺下准备休息了,躺了一会儿就觉得烦闷难耐,便起身出帐子想要凉快凉快。也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要发生什么事儿,杨忠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等他再掀开帐子走进去,就觉出不对来。只见帐子里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影,见他进来,也没有起身。借着烛光,杨忠看到了那人的脸,那人脸上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他。
杨忠大惊失色,想要惊叫,却像被东西卡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腿一软,径直坐在了地上。
“杨将军,别来无恙!”坐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谢皓!谢皓满意的看到杨忠惊恐的表情,率先说道。
“你……你……是人是鬼!”杨忠失声道。风雨之夜,谢皓死而复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怎能不让他吓得失色。
“是人是鬼,都是来找你的。杨忠,交出兵符,我饶你一命。”谢皓也不啰嗦,开口就索要兵符来。
“哼,装神弄鬼。兵符没有,倒是可以拿下你进京面圣!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欺君之罪,罪不可赦!”杨忠也缓过了神,听了谢皓的话,知道他是奔着兵符来的,便咬牙切齿的恨恨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兵不血刃玉峡关
“抓我么?拿什么抓?你那些虾兵蟹将?”谢皓嗤笑了一声,不屑一顾的道。
“来人!来人呐!有刺客!”杨忠见谢皓如此闲庭信步,心中一沉,慌乱的叫喊起来。可是任他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回应。
“兵符交出来吧。”谢皓道。
“不,不可能……你这乱臣贼子……当年怎么就没死在卫城!”杨忠心神不定,惊怒之下口不择言起来。
谢皓眸子一凝,身上的气势变了,他最讨厌别人提起当年卫城之事,若不是他被围困卫城,老武贤王也不会被刺杀,谢玄也不会中毒,靖安军也不会落到后来的地步。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谢冲,他交给你了,若是没什么用,就用来给新人练手吧!”谢皓的声音如淬了寒冰,对阴性处说道。
这时杨忠才注意到,距离他几步远的阴影下,居然还站着一个人。这人隐藏在黑暗中,若不是仔细凝神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虽然不知道谢冲是什么人,但是从谢皓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此人怕是有什么折磨人生死不能的手段。
杨忠终于感到害怕了!
“少将军,少将军饶命!兵符,我把兵符给你,求少将军饶命!”杨忠不住的哀求道。
“晚了。其实,我也不是太需要你的兵符。”谢皓嘲讽杨忠一番,起身走出了帐子。
有龙葵卫在,杨忠的那些明哨暗哨都如同摆设。谢玄为了训练他们,投入了太多精力和心血。当初若不是武贤王府除了暗卫,没有更强的力量,又怎会落到这部田地。从那时起,谢玄便坚定的训练了一批比东平大内侍卫还强的人。
龙葵卫既能上得了战场,又能做的了暗卫做的事情,杀人救人,攀墙掘地。最重要的是,忠诚。他们都是从暗卫挑选出来的,对武贤王谢氏一脉都极其忠诚。
当谢皓出现在玉峡关守军营中时,那些守军都愣住了。
只见营中散乱一团,干什么的都有,军容不整。他们不过两三万人,守在这里,没有险情也没有危机,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东平皇室派他们驻守玉峡关,不远之外的紫阳南疆联军下了东平八城,他们也没有得到支援的命令。可当初惠州和靖安军对垒时,他们却接到过劫杀叛逆的命令。
如今四处动荡,战乱四起,他们却依然不知道,东平皇室在让他们防着谁,到底防的是紫阳这个敌国,还是靖安军那些守护了东平数百年的将士。
见到谢皓,乱哄哄的军营中有近一刻钟的寂静。
谢皓,年少时便随着老武贤王南征北战,一杆银枪杀的敌人色变胆寒。他们在参军之前,谁没有做过类似的梦?谁没把那名震天下的神枪将当做过英雄崇拜?谢皓的死,曾让他们遗憾惋惜,甚至不少人每年都去谢皓在东平京城外的衣冠冢吊唁。如今谢皓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这么个敏感时期,怎能不惊讶。
“众位听我一言,我靖安军虽与东平皇室脱离关系,但与众位和东平百姓无冤无仇。如今天下动荡,东平皇室自身难保,不远处的漳州城如今被紫阳南疆困为孤城,可京城那些人,依然只知道争名夺利。他东平皇室不救,我靖安军去救。
众位参军,不为保家卫国,也为封妻荫子,如今这东平皇室,可还有希望?杨忠不思报国,不思驰援漳州,反而纵容手下兵马洗劫玉峡关附近百姓,阻拦我靖安军援救漳州。已被我斩杀。
众位所有愿意随我驰援漳州者,我必一视同仁。若有不愿前往者,可自行下山,我必不阻拦。但若有假仁假义伺机背叛者,定斩不饶!”
谢皓一番慷慨陈词,让寂静的军营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片刻之后有一人突然跪地大呼“少将军!我们跟你走!我们要去上阵杀敌,不是龟缩在这里看着山河破碎!”
有一人,就会有第二人,不大一会儿就哗啦哗啦的跪了满地。
“好!众位都是好汉子,随我一起去救漳州吧!”谢皓朗声一笑,玉峡关就这样兵不血刃的拿下来,又收编了两三万的兵马。
留下几人整顿玉峡关,谢皓带着剩下的人连夜开拔,救兵如救火,赶赴漳州!
漳州城内。那些富绅想要出城投降的当天晚上。
“谢雨,你派人盯着刚刚那几个富绅,若是有人是司马勇的奸细,便杀了吧。”木清安对谢雨吩咐道。
木清安清楚,这些富绅定然有司马勇的奸细,才会在大战之时闹事,要乱军心。如果处理不当,他们都不用打仗了,直接就输了。自古城破,大都不是仗打输了,而且人心先散了。
“是。”谢雨称是,下去办了。
“你要杀人的这个样子,倒是有几分玄清的神韵。喊打喊杀的,可是影响胎教的。”刚刚给小武治完伤的肖然听到木清安的话,倒是调侃道。
“非常时期,如果杀一个人可以救一城的人,宝宝会理解的。小武怎么样了?”木清安的手轻轻扶上小腹,那里有她的宝宝。提起小武,木清安问肖然道。
“伤势太重,好在用了回天丹,又有我这神医妙手,总算捡了条命,只是那条胳膊,彻底废了。”肖然摇了摇头。他也是尽了力,奈何人力有时穷。
“可怜他小小年纪,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待危机过去,派人多给些抚恤吧。”木清安轻叹道。
“你怎么了?”感受到木清安有些低落的情绪,肖然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越发的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了,虽然马革裹尸是将士的宿命和荣耀,但是谁都不想死。战争才是原罪。
像小武这般,年纪轻轻,本该是一生最好的年纪。没了胳膊,让他以后要多吃不少苦头。那些没有好的医师好的伤药的将士,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木清安叹息着,她是真的感到难受。多少人的命运,都因此而改变了。
“你这样子,倒是真像有了身孕的人。”肖然无奈的指着木清安说。
“什么意思?”木清安很疑惑,自己不是确实有了身孕么?
“意思就是你会胡思乱想。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个人两个人造成的,与其悲天悯人,不如多着手眼下,你要保护好自己。”肖然见木清安情绪低落,还是认真的劝道。他不希望她有事。
“好了,我知道了。然师兄,我要赶制一批伤药去,那些伤员,就拜托你了。宁儿,你也去帮帮忙。”木清安起身向屋子里走去,大战在即,她有许多事要做,他们每个人都松懈不得。
木清安情绪不高,也不想多说什么,时间紧迫,她要赶制出足够多的伤药,越多越好,伤药越多,也就有越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总攻
诚如她所说,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士兵是少数的,大多,都是因为医治不及时,或者身受重伤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木清安此时将别的事儿都抛在脑后,只想尽最大的努力救治更多的人。
第二日天未亮,司马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司马勇得了越池的旨意,要尽快拿下漳州,也不再有留手,将大军全部压上。漳州守军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一次,较前一天更甚。攻势一直未停,直到第三天傍晚。
“王妃,司马勇派了七八辆战车,载撞门锤来了。这样下去,他们怕是守不住。”谢风从外面回来,对木清安说道。
木清安已经三天彻夜未眠了,仍在炼制伤药。神色有些憔悴,但手中的动作未停。“你们四个,带那些龙葵卫,去帮忙吧。放心,我这里有司昭桑鹤,不会有事。你们自己也小心。”木清安没空抬头,只管吩咐道。
“桑鹤,你去安排一下,把城中老弱妇孺,都带到城守府来吧。能避一时,就避一时。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木清安叹了口气,对桑鹤吩咐道。
纵然胸有沟壑,也抵不过这战争的残酷。到了此时,她的任何谋略都没有用武之地了。照这样的情况,她们怕是,等不到谢皓了。
“是,王妃。”谢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身青衫,仔细研制伤药,额头上偶尔有汗珠滴落的木清安,转身去办事了。桑鹤也出去了。
“司昭,若是他们撑不住,不管用什么法子,你带宁儿和泽儿离开吧。当初我救云姑娘的恩情,便到此为止了。”木清安对司昭说道。
木清安的身份注定了即便城破也不会马上有危险,可别人就不同了,尤其清泽清宁的安危。木清安信任司昭,认识以来司昭也一直帮她,此时木清安也没有别的选择,将木清宁和木清泽托付给他。
“好。”司昭没有多说,只轻轻的吐了一个好字,至于他心里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漳州城的四个城门,都受到了司马勇的紫阳兵马的猛烈攻击。司马勇弄来了七八辆载着撞门柱的战车撞门,并下了只许前进不许后退的命令。围城已经近一个月,这一次司马勇无论如何要拿下漳州城。
冯克章等守城将士也开始了顽强的抵抗,一直未曾休息过,都杀红了眼。冯克章始终冲在最前面,将士们一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就能坚持住。
他们记住了木清安的计策,东西协防。冯克章将城中的万余士兵分成五份,东南西北四城门各两三千人,又留下了两三千人用作增援。
除去城楼上的士兵,城中的青壮和云岚书院的学生也都加入了增援部队。东城门有危险,增援的人就去东城门,西城门有危险,增援的人就去西城门。
司马勇将战车分别不止在四个城门,他也亲自上阵督战,带着他的亲卫队出现在了东城门外。
东门因为前几次的进攻已经有些损坏,冯克章只得一身兵甲,亲自镇守最为脆弱,也受到攻击最猛烈的此处。
那巨大的撞门柱“哐”的一下一下撞击在东城门上,每被撞击一次,守城的官兵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感,仿佛只要再撞一次,城门就会倒塌。
冯克章见此,亲自弯弓搭箭,射死了一个接一个的敌军。可奈何敌军如泉水般源源不断的往上涌,撞门柱还是一下接一下的在撞击城门。
“将军,城墙被撞门柱撞了一个大洞。”有士兵惊呼着跑来报告冯克章。
冯克章虎目一立,这还了得,城墙破了,就等于给敌军又开了一条大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军有机会冲进来。于是目光看向那处破损的城墙喊道。
“叫上泥瓦匠,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想办法堵上。其余的人,跟我冲。在城墙修好之前,谁也不能给我退一步!”冯克章已经杀红了眼。已经三天了,他们这些人都血战了三天三夜,守城官兵越来越少。
他不能退,只能冲。若是他退了,这漳州城也就完了。
冯克章带着几个部将,守在了被撞破的城墙前,提着战刀和敌军进行了白刃战。敌军也发现了这处破损的城墙,纷纷往这边涌来。有冯克章等人挡在外面,后面的人赶紧用各种石料木料去修补城墙。
也不管那些石料木料结实不结实,也不管美观不美观,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敌军阻拦在城外。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那破损的城墙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补着。
眼看着城墙的破损大洞就要修补好了,冯克章等人也准备往回撤了。这时,司马勇带着亲兵,却出现在了冯克章的面前。
如果不是漳州之难,司马勇是不会认识冯克章这个守将的。可冯克章却是早就听说过司马勇的。这些天冯克章的做法,也早就惹出了司马勇的火气,如今两个仇人见面,当真是分外眼红。
“冯克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投降?”司马勇一身盔甲,手提大刀,骑在马上,嘿嘿一笑对冯克章道。
司马勇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血污、头发凌乱、眼睛充血好不狼狈的冯克章,好像猫戏老鼠一样的心情。
“哼,老匹夫,城在人在,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冯克章的盔甲上已经染了许多血迹,对上司马勇,却没有丝毫怯色。
在当初杀了城守固守漳州时,冯克章就已经做好了与漳州城共存亡的准备。战死疆场是他的无上荣耀。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小小的漳州城,小的老的,都这么冥顽不灵。来啊,拿下冯克章的人头者,便是我司马勇的先锋官,赏银千两!”司马勇见冯克章态度坚决强硬,也不再啰嗦,直接下了悬赏令,他也想看看,这冯克章到底有什么能耐。
四天来,他十万兵马却一直未拿下漳州,这让一路顺利又成名已久的他怒火中烧。
守城的兵将和司马勇的兵将站在了一处。冯克章也和司马勇站在了一处。只是司马勇骑在马上,冯克章连续战斗了三天三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三十回合,司马勇便一刀斩在了冯克章的背上。
眼看着司马勇的大刀又举起来,冯克章就要命丧在司马勇的刀下了。
“冯将军……”一个呼喊声传出,一个银袍小将飞奔而来,正是上次把司马勇气的半死的木清泽。
司马勇听木清泽这一喊,手中的刀就慢了半拍,正好给冯克章一个缓冲的时间。木清泽长枪一挺,架住了司马勇的大刀,很快的和司马勇交上了手。
但木清泽毕竟年纪小,力气不足,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也挡不住司马勇,不是司马勇的对手。他便护着冯克章,且战且退,和冯克章等人退回了东城门内。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司马勇的目标
可是东城门遭到重创,虽然已经极力修补,但面对司马勇带兵更猛烈的攻击,也很快就轰的一声再次被撞破了一个大窟窿。
漳州城因为东城门的城墙破损,终于被紫阳兵马叩开了城池。这座几百年未经历过战火的古城,终于暴露在战争之下。城中的兵将再如何拼命,也眼看着拦不住司马勇的人了。
司马勇也下了马,当先往城里冲去,他的亲兵们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大队的兵卒。城内的守将们也杀红了眼,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毕竟城门巷道狭窄,两方人马乱作一团,增援的官兵和民壮也不停的涌上来。司马勇是拦不住了,其他的兵将还可以拦一拦。
司马勇得了越池的令以后,主要的目的就是抓住还在漳州城的木清安。对于他来说,拿下漳州城是必然的结果,毫无悬念,就算他们拼命抵抗也没有办法改变结果。
可是木清安就不同了,如果能抓住木清安,就能在越池面前得到重视,那可是武贤王妃,到时候谁提起这件事,不会佩服他?
所以司马勇丝毫不恋战,也不在意身后的战况,带着百十人的亲卫,匆匆往城中奔去。
也是司马勇急着赶往城守府去抓木清安,,并没有全力用在城门的争夺上。否则,四个城门很快就会被拿下,则漳州城危矣。
“你们跟我走,去城守府。其余人等,要把所有城门都拿下。所遇抵抗,格杀勿论!”司马勇大吼了一声以后,就带着百十人的亲兵直奔城守府而去。
城守府中,木清安和桑鹤,将城中老弱妇孺安排到了城守府的内院。漳州城人口本就不多,除去青壮商贾和守城的兵士,老幼妇孺也不过两三万人。
城守府不大,真多人挤在城守府里,也很是拥挤。但此时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抱怨,他们都知道,若不是情势坏到极点,沈军师也不会将他们都聚集在城守府。
所谓城破家亡,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祈祷。他们都安安静静的找个位置坐下,哪怕很是拥挤,也总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木清安等人。这一幕让木清安十分难受。
如同当年那场瘟疫一样,木清安再次感到了深深地无力之感。
没有时间留给她伤感,外面源源不断有伤兵被抬到了前庭,为了能够给他们最好的治疗,木清安连夜赶制伤药,肖然亲手给他们医治。
肖然、她和桑鹤在城守府前宽阔的前庭拿刚炼制好的药给伤兵包扎上药。这时谢顺飞奔而来。
谢顺的身上脸上有很多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不好了,司马勇带人从东城门杀了进来,直奔城守府。王妃,快点走吧!”谢顺见到木清安还在给伤兵上药,也顾不得身份不身份,一脸焦急的大喊道。
“什么?”木清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对谢顺的话也是吃了一惊。
“王妃快走吧,司马勇带着人快到了!看样子他是知道王妃在这里,直奔王妃而来!”谢顺更是焦急的吼道。
木清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不管是伤兵,还是百姓,都在打量她,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若是司马勇闯进了城守府……
“走,咱们往城北角楼处退。”肖然扫视了一眼,当机立断的道。他们一行人护着木清安,匆匆往城北角楼处退去。
从城守府到城北角楼,有一段不短的路程,但对于他们来说,那里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没想到走到一半,就被司马勇带兵给追上了。
司马勇本就人高马大,又大步流星得赶路,速度自然很快。他们一行人又要护着木清安,又要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也是走不快的。
见到司马勇追了上来,谢顺肖然等人都横在了木清安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前面的,就是武贤王妃?没想到这小小的漳州,竟藏了这么一个人物。”司马勇见这些人这么紧张的架势,也明白那人自然就是木清安。嘴角挂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
“司马将军好灵的消息。”木清安无奈的一笑。双方实力悬殊,这场较量眼看着终究是她输了。
“王妃居然冒险来守漳州,看来靖安军中真是无人可用了。本将特来请王妃去紫阳做客,不知王妃意下如何?”司马勇成竹在胸,觉得木清安左右也跑不了了,倒还说上几句场面话。
“司马将军盛情,倒是要浪费了。本妃对紫阳当真没什么兴趣,不如,司马将军给三皇子带个话如何?”木清安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司马勇是自己的主意,还是越池的主意。若是越池的,怕是她在劫难逃了。
“王妃还是莫要挣扎了,免得多吃苦头。我可是得了上头的命令,务必要将王妃生擒的。这小模样,倒是生的好,若是动手难免不伤了你。还是随我去紫阳吧。”
司马勇对于木清安的试探,根本就不在意,对保护她的那些人也不看在眼里。依然是那副样子道。毕竟,一个人再厉害,扔进万马千军中也不够看。
“王妃,你们先走。”谢顺一向又磨蹭又话多,还偶尔会神经不在线,这次倒是干脆利落。一句话说完,没有丝毫犹豫,提起剑就冲了上去。桑鹤见此,也提着剑冲了上去。
司马勇的亲卫队也都抽出了兵器,和桑鹤谢顺战在一处。
有谢顺和桑鹤拖延时间,肖然护着木清安,一路向城北角楼退去。他们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谢顺二人可以打败司马勇那么多人。
这时从别处得知消息赶来的谢风、谢雨等人,还有刚刚败在司马勇手上的木清泽,也都冲过去和司马勇的亲卫军交上了手。
司马勇不管任何人,不管他亲卫军的死活,提着大刀带着剩余的百十人直奔木清安和肖然离去的方向追去。木清安才是他的目标,其余的,此时都不重要。
谢雨谢风他们想要阻拦,奈何司马勇的人多,一时间都被缠住了腾不出手来,只能又急又怒的眼看着司马勇他们追了过去。
肖然护着木清安一路到了角楼。角楼的楼梯很窄,肖然一边与司马勇的人厮杀,一边护着木清安往角楼上走。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来迟
漳州城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它的城北角楼位置更是独一无二。许多城池的角楼下都是护城河,或者没有护城河,漳州角楼的下面也不是护城河,而是天险沧澜江。
且战且退间,还要防止敌方的冷箭伤到木清安,肖然也没办法全力施展那一身武艺。
城北角楼上,司马勇和剩余的跟上来的三十来亲卫军,将肖然和木清安二人逼到了绝境。
“王妃,别跑了。主上说了,若是你还在漳州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带回去。紫阳的三皇子妃位置还给你留着呢。”司马勇嘿嘿一笑,势在必得。
“越池,连我在漳州城都知道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木清安眉头紧皱。
她越来越看不懂越池想要干什么了。如果越池想要这天下,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早就拿下漳州活捉自己了,绝不会这样儿戏。如果说他志不在天下,那他这一次次的棋局,又为什么而下?
“主上的能耐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大。至于主上想要做什么,王妃何不亲自去问问?动手吧,把王妃带回去,莫要伤了她。旁边那个,格杀勿论。”司马勇也不再磨叽,横起大刀,当即下了令。
“然师兄,怎么办?”木清安无奈,她是真的文弱女子,在这种情况下,筹谋决断都没了用武之地,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娃娃。
“小师妹,这一次,怕是我又要失信了。”肖然一脸无奈的看向木清安,向木清安伸出一只手来。
他这辈子还真是惨呢,答应人家的事儿,总是做不到。答应了谢玄要护着木清安三年,如今连三个月都不到,就被人逼到了这般境地。
“然师兄,下辈子,我还来做你小师妹吧。”木清安也淡然一笑,她看懂了肖然的动作,也懂了他的意思。只是可惜了,自己还来不及告诉谢玄有宝宝的好消息,也来不及与他们见一眼。
二人说完,肖然在司马勇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手揽着木清安跃上了角楼的城墙。
“王妃……”
“四姐姐……”
肖然带着木清安,从城墙上跃下,在众人惊愣的目光和惊呼中,坠入了沧澜江。沧澜江的滚滚江水,翻着浪花,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援军来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喊声,随即从西城门传来了越来越多的喊杀声。城中百姓和活下来的守城官兵都开心的大喊着,更加勇猛的冲向了已经打进城中的紫阳兵马。
可是城北角楼上,一片寂静无声。不管是司马勇,还是随后追过来的谢风谢雨、桑鹤、木清泽等人,都被二人的举动惊呆了。
“我要杀了你!”木清泽大吼,睚眦欲裂,手中那杆亮银枪冲着司马勇就招呼了上去。可是他还没到司马勇面前,就被司马勇的亲兵给围攻负伤,谢风见此,也动手将他给救了出来。
此时两方人马都没有缠斗的心情,木清泽才无恙的被救出来。
司马勇听见喊杀声越来越近,知道这次攻打漳州、捉拿武贤王妃的任务失败了,不得不带着亲卫兵退走了。
谢风等人都沉浸在刚刚那一幕的悲痛中,也并没有再出手阻拦。
“姐!王爷姐夫带兵来了!”司马勇带人退走一会儿后,木清宁一边兴奋的喊着,一边跑上了角楼。
木清宁一直在城门处杀敌,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等谢玄他们来了,木清宁才一路问着城内的兵卒,找到角楼这里。
“我姐呢?泽儿,姐呢?”扫视了一圈,除了谢风等人,并没有见到木清安。众人脸上满是悲戚的表情,让木清宁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了回去。
“清宁哥哥……四姐姐她……坠江了……”木清泽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指着沧澜江的方向说道。
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一直冲在前线,刚刚又受了几次伤,身上好几处血痕,嘴角也挂着血迹,满脸都是泪水。
木清宁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耳朵里只剩下木清泽的话,如同炸雷一般作响。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骗人的!”木清宁的身子晃了一晃,嘴里说着不可能。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突然奔着城墙就冲过去,却被一个人影给拦了回来,正是司昭。
司昭本来听了木清安的吩咐,一直在西门,在木清宁身边护着他。这边发生的事儿,他也是刚听说。
“王爷……”谢玄一身黑衣,缓步的走上角楼。他的身上满是血腥气,却一滴血也没见,看来是杀了不少的人。眼睛里涌上血色,身上没有一丝杀气,却压抑的让人不敢近前。
谢皓跟在他身后,神色悲怆。
见到他上来,谢风谢雨等人齐齐跪地,谁也说不出话来。
刚刚木清宁他们的对话,谢玄都听到了。虽然一路都在祈祷,但是谁也不知道,当他远远的看到漳州城被淹没在火光中、被淹没在喊杀声中时,他的心快要窒息的感觉。
可是谢玄此刻,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他不相信木清安会有事儿,觉得似乎这是一个梦,一个很快就会醒来的梦,醒来后,木清安一定还好好的呆在他身边。
“清儿……从哪里坠下的?季川,带人下去找,生要见人……谢风,把前因后果都说给我听。”谢玄没有丝毫表情,走到城墙处,看着下面水流湍急的沧澜江,说道。
谢风跪在地上,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谢玄。
从接到漳州被围的消息,到木清安带着他们乔装混过紫阳的拦截进了城,到木清安在城内为了守城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再到木清安为了不让谢玄担心不许他们递消息出去,再到城破之前,她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自己也三天没有休息……
每听一件,谢玄握成拳头的手就更紧一些。
“四姐姐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谢风说完,角楼上便又是沉寂。木清泽一边默默流泪,一遍带着压抑的哭腔喃喃道,打破了角楼的寂静。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谢风,找不到清儿,你们便不用回来了。”谢玄的握成拳头的双手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面上却丝毫表情都没有的说道,仿佛再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只有站在他身边的谢皓,看到了谢玄身子在听到木清泽的话时,晃了一下。
谢风谢雨、桑鹤等人默默的称是,然后退去。
谢玄又在角楼处望着沧澜江近两个时辰,终于吐了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生死不知
谢皓收服了朔州附近的东平近十万兵马,又打下了玉峡关,占据了玉峡关后,连夜带了十万兵马赶往漳州城。
在路上,遇到了谢玄。谢玄只带了季川,在北域收到了木清宁的传信,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几夜未休未眠,赶到漳州城,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漳州城虽然守住了,但也十分惨烈。
守将冯克章战死在战场。被发现时,冯克章的尸体依然站着,靠着一条街的墙,面对着东城门。他的身上还插着两只箭,其中一支正中了要害。冯克章的几个副将幕僚,也都战死。
守城官兵一共近两万余人,最后活下来的才两千余人。城中民壮,也死伤惨重。城内,家家悬挂白帆,家家都在祭奠英灵。
云岚书院的百十名学生,最后仅剩下十八人。云岚书院内,百姓们自发的捐助为这些牺牲的学生立了一块石碑,记载着他们的姓名故地。就连木清安带来的二十个龙葵卫,也阵亡了两人,五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好在木清安有先见之明,将城中老弱妇孺和伤兵都安置在城守府,在敌军打进城守府之前,谢玄的援军便赶到了。
司马勇此次带兵十万围城,其中还有数千骁勇善战的南疆士兵,最后兵败退走时仅剩不足五千。
此次战役,是为数不多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在后世史书上,被称为漳州大捷,也称血战漳州。
而那几个在漳州守城之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都被写进了史书,也被漳州百姓代代铭记和供奉。那始终冲在前线指挥战斗最终战死的守将冯克章,那已经百年的云岚书院,以及那个以女子之身带他们坚守漳州的武贤王妃木清安。
百姓们都以为木清安凶多吉少了,便自发的,在自家张贴了守将冯克章和木清安扮作沈军师时候的画像。这件事被木清宁和季川他们知道了。木清宁二话不说,跟季川还有木清泽几人,家家户户都搜了一遍,将画像都给撕的粉碎,一家也没错过。
后来有知情人说,这几位是武贤王妃的内弟,王妃可能还活着。于是城中百姓便自发的聚集在漳州的龙王庙前,跪求龙王保佑坠落沧澜江的武贤王妃能够逢凶化吉。
谢玄醒来时,已经是木清安失踪的第三天。他的眼睛已经不仅仅是充血了,那白色眼仁的部分已经彻底化成了红色,被他这血色瞳仁注视到的人,哪怕他没有刻意释放气势,也会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颤抖。
谢玄醒来后,只问了季川有没有清儿的下落,便不再提。漳州城战后事宜抚恤等,都需要处理。虽然漳州是东平的地盘,但谢玄才不会在废了这么大力气又损失了这么多之后将到手的地盘还回去。这,只是东平皇室该付的利息。
谢玄的平静表现,让季川谢冲等人都小心翼翼,他们总觉得王爷现在更吓人了,那一只血色的眸子,看向谁,就好像从九层幽冥中来的一样,让人寒意深深。
再有,他们迟迟没有找到王妃,也不敢面对谢玄。
木清安失踪的第五天,谢皓赶往北域。对于木清安出事,谢皓相当的自责。若不是因为他身份不便,也不会让木清安来涉险。更不知,她已经怀了身孕。他们兄弟二人,欠木清安的实在太多太多。
谢玄就留在漳州,哪也没去。便是北域战事吃紧,西川蠢蠢欲动,南疆陈兵虎阳关,东平皇室动作频出,谢玄也没有离开。他将事情都分配下去,西川和东平的事儿全权交给端木珏和云无涯处理。
季川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十分煎熬的。有人来找,谢玄不见,也不说话,直对着一个密封的小盒子发呆。偶尔有重大事情,也是三言两语打发了他去做。季川哭的心都有,自己只是个年轻侍卫啊,怎么越发的觉得像薛老了。他们王爷用起人来,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王爷,沈三公子和韩先生来了。”季川又来禀报,见谢玄没有什么反应,默然的将沈之衍请了进来,沈之衍和韩哲后面还跟了个木清宁。
季川偷偷看了眼谢玄,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知道谢玄没计较他逾越之罪。这几日木清宁已经求见了数次,谢玄都闭门不见,这次他也是拦不住。
“王爷姐夫,我有些话想问你。”木清宁那张与木清安五分相似的脸,让谢玄常常想起木清安,便不敢见他。这几日他来求见,都被谢玄拒之门外了。这一次见他把沈之衍和韩哲都搬来,也无可奈何。
“说吧。”谢玄淡淡道,听不出喜怒来。这几日,他又恢复了没有遇到木清安以前的样子,整个人似乎只是复仇和撑着靖安军的机器一般。连许久不曾复发的毒都发了一次,可吓坏了靖安军上下。
“我姐的仇,你打算怎么报。”不过短短五日,木清宁和木清泽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一个沉默寡言起来,一个拼命练功。木清宁此时就像一座火山,心里已经燃烧着,语气却平静的不像话。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王在等清儿回来。”谢玄也不看三人,目光依然落在桌子上的那个古朴的小盒子上。
屋子里落针可闻。大家都明白谢玄这句话的意思。
沈之衍和韩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季川,似乎在问,这盒子的来历。季川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我要亲手杀了司马勇。有他的消息,你要传给我。”木清宁眼睛里积蓄着风暴道。
“好。在你动手之前,他会活的比谁都好。”谢玄依然保持之前的姿势说道。
过了许久,谢玄才再度开口,红色瞳仁看向沈之衍和韩哲问道:“你们,可是有话要问?”
沈之衍这是自谢玄出征以来第一次见他,虽然已经听季川说过他如今的变化,也还是吃了一惊。惊讶过后,只得幽幽的叹了口气。
之前的谢玄,如书如卷如蛟如龙,此时只觉得如那狠狠压抑的火山,若是爆发出来,怕是能够毁灭天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木清安的失踪,让人担忧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