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鲁逼王罕议和 火羊计灭克烈部2
一大早,沙吾提便找到铁木真:“可汗,我有一件事,想找您谈谈,请别见怪。”
铁木真爽朗地笑了:“大家都是朋友,尽管说吧。”
“昨天晚上,见你们十九人边吃马肉,边递着碗喝水,我当时就很感动,但我从商多年,做事比较谨慎,怕一时冲动,又认真地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什么不对。”
沙吾提看了看铁木真,神色有些肃然,“我不想做生意了,想加入你们乞颜部,请可汗收下我吧。”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铁木真讶然失笑。
没等铁木真开口,沙吾提又接着说:“为了表示诚意,我将所有的羊都送给乞颜部,当然还包括三峰骆驼,至于两个随从,就看他们自己的意见了,如果不愿意留下,送两匹马给他们就行了。”
铁木真这才反应过来,沙吾提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连随从、羊群和骆驼的处理方式都想好了。
“沙吾提,你也看到了,乞颜部吃了败仗,正处于困境之中,我可不想连累朋友啊。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商人很自由,偶尔也有危险,却比我们这些整天杀来杀去的,要安全多了。”
这时候,德薛禅和忽鲁也过来了。
“其实,做生意也很辛苦,整天在外奔波,这些倒还没有什么。我最怕的是,商人再有钱,可是买不到地位和尊重,这永远是商人的痛啊!”
“讲得好,汉人有一句话‘富而不贵’,就是这个意思,完全是发乎内心的质朴之言!”德薛禅在旁边说道。
“沙吾提,大家是朋友,我就不隐讳了,乞颜部跟草原上其它的部落不一样,无论首领、贵族,还是牧民、奴隶,全得靠军功晋升,不然是没有前途的,你可要想好了,你送一千多只羊,我当然该感谢,却并不代表,你以后就能当官。”
他还真诚地提醒对方,“何况,现在的乞颜部,前景还不明朗,可要想好了。”
“可汗放心,我已经想好了。”
“呵呵,铁木真可汗,厉害啊!我的老朋友德薛禅跟了你,现在沙吾提又要加入乞颜部,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忽鲁打趣道。
“忽鲁,我的朋友,你们昨晚还没来,当然没有见到,他们十九个兄弟,一边流眼泪,一边吃马肉,一边喝湖水,我当时就感动了。我就想,一个头领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守在身边,不愿意离开,肯定是有原因的。”
沙吾提说得太快,开始咳嗽,只得停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铁木真可汗,是草原上的射雕英雄,于是就动心了。”
“那好,我答应了。”铁木真爽快地说道。
德薛禅、铁木真和忽鲁边用早餐,边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德薛禅说:“我建议,忽鲁带着两百个金国士兵,直接去找王汗和桑昆,忽鲁冒充金国边防军的阿里不将军,以调停者的身份,逼迫克烈部议和。”
至于下一步的计划,德薛禅没有说,忽鲁也看到了乞颜部的现状,人马七零八落,连铁木真可汗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便答应了。
用完早餐,德薛禅又在忽鲁旁边,耳语了好一阵子,忽鲁点了点头,带着两百个士兵离开了。
铁木真找到德薛禅,继续商议:“舅舅,我跟您想到一块去了,先用忽鲁以金国将军的身份,去逼迫父汗和桑昆停止追击,我们趁机集合离散的人马,再想办法打败克烈部。”
德薛禅则说:“我想到了一个连环计,其实在来之前,我与忽鲁商量之后,已让两百个金国士兵,脱下盔甲,去兴安岭打猎了。然后,我让弘吉剌勇士穿上了盔甲,拿着武器,装成了金国士兵,由于昨晚人太多,就没有讲出来。”
铁木真听了,真是吃惊不小,非常欣赏德薛禅的这一招。
“现在,沙吾提送一千多只羊,正好派上用途,让哈撒儿过来一下。”
哈撒儿过来后,听说要他带着一千羊,去送给克烈部,不由生起闷气来。
当德薛禅和铁木真说明真正的意图后,他才转怒为喜,立即带着几个人,赶着一千多只羊出发了。
忽鲁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带着两百个士兵,先没有找克烈部,而是在草原上寻找乞颜部的人马,看到走散的人马后,便告诉这些人,铁木真可汗在班朱尼河等,并让他们相互转告。
这个时候,铁木真身边的十多个那可儿,也在草原上分头行动,通知那些离散的人马,迅速在班朱尼河集合。
这天下午,忽鲁终于找到了克烈部的主力,王汗和桑昆赶紧上前打招呼,忽鲁趁机说明了来意:“我是金国边防军的千夫长阿里不,受完颜将军的重托,来草原上的目的,是专门调停克烈部和乞颜部之间矛盾的!”
“哦,原来如此,有劳将军费心了,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克烈部,在与乞颜部打仗?”王汗毕竟老练,想试探对方的虚实。
忽鲁的脸色,变得有些冷峻:“乞颜部的铁木真,已经到完颜将军那里控告你了,说你们两人都受过大金国册封,两个部落就是我们金国的附属,你竟然听从札木合的挑唆,无缘无故地带着大军,去攻打铁木真的乞颜部,他请求完颜将军主持公道。”
说着说着,忽鲁的语气凌厉起来,“王汗,你要知道,铁木真只被封为‘节度使’,你是‘王’,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地以大欺小。”
旁边的桑昆,立即开始反驳:“塔塔儿部也是金国的附属,当铁木真攻打塔塔儿部时,你们怎么不出面调停啊。”
“桑昆,不得无礼!”王汗赶紧喝止。
忽鲁连正眼都不瞧桑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脸上,是乞颜部的哲别将军射伤的吧!想过没有,哲别是草原上有名的神射手,那天本可以射死你,但铁木真在旁边求情,说自己是王汗的义子,与你自然是兄弟关系,哲别听了后,才没有下毒手。不然的话,你今天还能像疯狗一样,在这里乱叫吗!”
桑昆羞红了脸,不好再说什么,忽鲁则继续回到正题:“不要忘了,当年塔塔儿部,总是抢劫我们的猎人,才受到攻击的,你们克烈部和乞颜部都参加了,而且也抢到了不少铁蹄马和财物,是不是这样?这就像猎犬,如果不听主人的话,还整天偷主人的猎物吃,当然会挨打的,一旦严重的话,还会杀来吃肉的。”
王汗点了点头,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说得是。不过,我认为,如果消灭了乞颜部,克烈部可以更好地为大金国管理草原,岂不是更好?”
忽鲁笑了笑,然后靠近王汗,小声地说:“这可是我们皇帝的主意,换作是你的话,是觉得草原一统的好管呢,还是多雄并存的好管?”
此言一出,王汗顿然明白了,大金国是永远不希望草原统一的。
到这时,他再也不敢怠慢忽鲁了,于是邀请说:“大金国的号令,克烈部当然要听,我们马上就扎营,然后通知铁木真议和。将军远道而来,一路鞍马劳顿,去军营喝几碗薄酒如何?”
见目的达到了,忽鲁也放下心来了:“既然是调停,那就在你们旁边扎营吧,双方什么时候达成了停战协议,我就什么时候走。”
接下来,他们开始择地扎营,忽鲁带着两百个士兵扎营后,便应邀来到了旁边的王汗毡帐。
见克烈部的军营里,到处都是抢来的牛羊马等家畜,忽鲁的心里,也更有数了。
不多时,王汗做东,桑昆作陪,三人喝起了马奶酒,直到后半夜才散去。
次日下午,王汗又派人来请忽鲁,忽鲁到了后,王汗说道:“上午,我已派人去找铁木真,找到以后,大家就可以开始议和了,将军就请放心饮酒吧。”
忽鲁也不拒绝,两人又开始饮酒作乐,桑昆攻打乞颜部的计划,就这样破产了,心里很不舒服,就借故没来,王汗也不管他。
王汗的使者,去找乞颜部和铁木真时,碰到了赶着羊群,到处寻找王汗的哈撒儿,使者认出来了,便上前问道:“哈撒儿,金国派人来调停两个部落的事情,我正在到处寻找铁木真汗,他到底在哪里啊?”
“不用去了,大哥派我来,就是为了商量议和的事情,为了表示对王汗的敬意,还让我带来了一千多只羊呢。”
使者听了,便高兴地带着哈撒儿,向克烈部的军营而来,天黑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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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鲁逼王罕议和 火羊计灭克烈部3
王汗正在喝酒,见了哈撒儿和一千多只羊,高兴地合不拢嘴:“忽鲁将军,铁木真败了,竟然还送我羊群,不愧是孝顺的义子。”
“这样吧,我当面见证,双方开始议和吧。”在忽鲁的见证下,双方很达成了议和的口头协定。
议和结束,王汗邀请哈撒儿一起饮酒:“两位留下饮酒吧,明天杀了那一千只羊,大家一起庆贺,然后就可以撤兵了。”
喝了两碗酒,忽鲁站起来说:“王汗,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完颜将军吩咐过,双方达成协议后,一定要送口信回去,我现在就回营一趟,马上派人连夜送信回去,然后返回来喝酒。”
哈撒儿也趁机说:“那我也去一趟,吩咐随从将羊群赶入军营中看好,明天好宰杀。”
一刻钟过后,两人都回来了,三人又开始喝酒。
喝了三碗酒,忽鲁不高兴地说:“王汗,去把桑昆叫来,议和协议都达成了,他不高兴也不行,大家一起喝酒吧。”
桑昆纵然有些不情愿,也只好来了,硬着头皮与三人一起喝酒。
他们没有想到,忽鲁经常喝汉人的烈酒,酒量大得惊人,喝起蒙古人的马奶酒,就像喝水一般,频频举碗,一口就是一碗,灌得王汗和桑昆招架不住,却也不好拒绝。
喝到半夜,王汗和桑昆醉倒在矮桌上,忽鲁带着醉醺醺的哈撒儿,让他给守羊群的乞颜人打了一声招呼,便直接出了军营。
忽鲁和哈撒儿先前出去时,已让军营中的一百名弘吉剌勇士,脱下金国士兵的铠甲,然后披上羊皮,混在羊群中,进入了克烈部的军营,与抢来的畜群混在一起。
哈撒儿的随从,以及那一百名混在羊群里的勇士,见忽鲁和哈撒儿出来,说王汗和桑昆都醉了,便拿出带来的羊油,抹在绵羊的皮毛上,以及部分牛马的尾巴上,只等军营外的信号,就可以放火烧营了。
忽鲁与王汗周旋的时候,铁木真也没有闲着,由于乞颜部的有生力量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只是分散到了草原上,当大家分头去找时,找到的人又分开再找,一天多时间就迅速聚集了近两万人。
铁木真让人宰了留下的一百多只羊,让大家吃了,因食物太少,大家依然饿着肚子,但相信自己的可汗,让他们聚集起来,肯定是有主意的,都耐心地等待。
夜幕降临,铁木真给各位将领讲话了:“我知道,畜群全被克烈部抢走了,大家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就在今晚,大家就有烤羊肉吃,相不相信?”
各位将领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其实,就在昨天早上,加入乞颜部的畏兀儿商人,就送了一千多只羊,但我让哈撒儿,全都送给父汗了。”
大家听了,都议论起来。
“我知道,大家是心疼这一千多只羊,我完全能够理解。但大家想过没有,克烈部总计抢了我们多少畜群,应该远不只这个数字吧,难道就不心疼?”
各位将领听了,都表示心疼。
“那就对了,机会已经来了,我们的畜群,就在克烈部的军营里,大家除了可以夺回自己的畜群,还可以吃到一千多只羊做成的烤羊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大家的胃口,就这样被铁木真吊了起来,气氛热烈到了沸点。
然后,德薛禅将晚上的进攻计划,给各位将领详细地讲了一遍,然后让大家回去准备,一刻钟后就可以出发了。
一刻钟后,铁木真带领着近两万人马,开始向克烈部的军营冲去,快要接近时,才放慢了速度。
离克烈部的军营,还有三公里时,德薛禅先带着一百人,悄悄地摸进了忽鲁的军营,与忽鲁打过照面后,让一百人迅速穿戴上金国士兵的盔甲,与留在营地的一百人集合起来,很快作好了进攻的准备。
完成这些动作后,哈撒儿放出了响箭。
克烈部的哨兵,听到响箭后,正想查看是怎么回事时,哈撒儿送来的那一千多只羊,以及尾巴上抹了油的牛羊,都被点上了火,开始在畜群中乱蹿。
畜群开始大乱,在克烈部的军营中到处乱跑,军营陷入了混乱,到处是惊慌的羊、牛和马。
那些着火的绵羊和牛马,由于负痛,很多慌不择路,直接冲进了苫盖着毡子的毡帐,毡帐也被点了起来。
混入军营的一百多号弘吉剌勇士,也立即抢了马,拿着抹了羊油的火把,趁乱向军营的毡帐投去,以加大火势。
克烈部的军营,很快就陷入火海和恐慌之中。
王汗和桑昆认为在议和,双方暂时不会发生厮杀,整个军营都没有做防备,加上两个主帅烂醉如泥,克烈部大军半天也没有拿出应对措施。
一百多个内应丢掉火把后,立即拿着刀,骑上夺来的马,去攻击守营的哨兵。
这个时候,对面的金国军营中,两百个穿戴整齐的士兵,也打马快速地杀了过来。接着,在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夜色之中,哨兵以为金国大军来了,由于饱受过“三年一减丁”的精神折磨,他们从内心里面,还对女真人有一种天生的恐惧,赶紧开始逃跑,口中还不忘大喊:“女真人杀来啦!”
这样一来,克烈部的军营更乱了。
铁木真带着人马杀到后,趁乱将惊弓之鸟的克烈人打得大败,王汗和桑昆在那可儿的护送下,丢下了自己的人马,赶紧逃命去了。
王汗在逃跑的路上,被乃蛮人杀了,桑昆则被畏兀儿人杀了,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就这样土崩瓦解了。
铁木真没有打诳语,那一千多只羊,被火烧死后,自然成了乞颜人的食物,由于毛已被燎光,他们索性去掉内脏,撑开四肢,架起来烤熟再吃,味道还真是不错,这便是蒙古“烤全羊”的真正来历。
打败了克烈部,铁木真考虑到这些克烈人,曾经与乞颜人并肩打过很多仗,便没有进行屠杀,还是按以前的做法,将克烈部所有的男女老少,全部以家庭为单位,分给了各位将领。
胜利之后,德薛禅与铁木真一起总结时,德薛禅重点谈到了饥饿战法,以及取食于敌的战略:“我仔细查过霍去病将军的战例,有人说他寡情薄义,自己的肉食吃不完,宁可扔掉,也不给饿着肚子的士兵吃。”
说到这里,他见铁木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从结果来看,我认为是有道理的。你应该知道,狼是饥饿时,才去猎食的,霍将军所做的这一切,是让自己的士兵都像狼一样,只有打了胜仗,才有食物吃,打了败仗,除了丢掉性命不说,还要饿肚子。”
铁木真笑了:“有道理,饿狼才可怕,就像人一样,吃饱了懒洋洋的,厮杀起来也不行啊!”
德薛禅会心地笑了:“这次,我将一千只多羊送给王汗,一是用羊来火攻,二是让大家饿肚子,打起仗来才更加卖力。”
每次打完仗,德薛禅与铁木真都会及时地进行探讨与总结,从而让铁木真加深印象,并从中得到启发。
长期在中原和草原行商的沙吾提,提出了两条建议,使铁木真非常高兴,立即进行了嘉奖。
第一个建议,是更有利于马的奔跑之法。为了使马跑得更快,也更有耐力,需要将马驹鼻子中间的隔肉铰开。
这个方法,无异于拓宽马的鼻孔,增加空气的吸入量,更利于马的奔跑。
第二个建议,是增加出肉量的杀羊之法。先把羊的膀胱吹满气,再把刻有螺纹的骨管伸入膀胱,将末端插在羊的第四、五根肋骨间,然后压迫膀胱,将里面的空气注入肋骨之间,羊立即就死了。
这个杀羊之法,除了减少羊的痛苦,还可以将血和内脏全部吃掉,增加出肉量,同时还使肉质,变得更加柔软和鲜美,也增加了肉的保存时间。
采用此法杀羊,先吃不易保存的血和肠,再喝羊杂碎汤,最后才吃羊肉,羊身上的东西,全得到了充分利用,从而减少浪费。
沙吾提讲了杀羊法之后,铁木真想起当年在野马谷时,母狼的尸体,先被座山雕吃掉大部分肉,乌鸦接着啄光了骨头上的碎肉,胡子雕最后才来,连骨髓都吃了,一点也不浪费,不禁会心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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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犬先锋灭乃蛮 札木合死于牛皮1
札木合这朵乌云,又飘到了阿尔泰山下的乃蛮部,成了太阳汗的座上宾。
乃蛮部处在西域和蒙古草原的交汇点,受畏兀儿人的文字和文化浸润,在生活和文明方面,无疑走在了草原各部落的前面。
很多乃蛮人,都是突厥人的后代,非常擅长驯养金雕,除了用于猎取野兔、山鸡等小型动物和鸟儿,有时还用于猎取狼和狐狸。
晚上,他们还将猎雕放在羊栅栏旁边的横木上,用于看守羊群。阿尔泰山附近的狼群,经常受到猎人和猎雕的威胁,对凶猛的猎雕,有一种恐惧感,见这种猛禽守在羊栅栏,便会知难而退。
这一天,札木合受到邀请,与太阳汗和古儿别速王后一起喝酒。酒过三巡,札木合又开始撺掇:“太阳汗,您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啊!”
太阳汗听了奉承话,高兴地举起精致的酒杯:“札木合,干了这杯酒吧!你觉得是葡萄酒好喝,还是你们那淡而无味的马奶酒好喝啊!”
札木合喝了杯中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有什么事,就讲出来吧。桌上的羊肉可以剩下,肚里的话可不要剩下。”
“我只是担心,以后再也不能与伟大的太阳汗,喝这美味的萄萄酒了!”
“这是为何啊?”
“我刚才说过了,太阳汗这个名字取得好,但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天底下却不止一个太阳汗啊!”
“天底下,难道还有人叫太阳汗不成?”漂亮的古儿别速王后,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好奇地问道。
“铁木真曾经说过,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太阳汗竟敢妄称‘太阳’两个字,他打败克烈部以后,就会来进攻乃蛮部,看到底谁才配得上这两个字!”
古儿别速不屑地说:“札木合,可别忘了,你刚来的时候,好像很久都没有洗澡了,袍子脏兮兮的,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和羊羶味。如果不换掉脏衣服,修剪凌乱的头发,再洗掉一身的臭味和污垢,太阳汗能让你坐在这里,大家一起喝美酒吗?”
她没有说错,乃蛮人在文明和开化方面,确实走在了蒙古人的前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同一时期的蒙古人,却非常不讲究卫生,从铁木真后来的《大札撒》中,就完全可以看出来。
《大札撒》规定,夏秋两个季节,白天禁止在河水中洗手、洗澡和洗衣服,还不得在草地上晾晒衣物等。
札木合赶紧站起来,高举手中的酒杯:“美丽的王后,我现在就可以保证,再也不愿意作肮脏的蒙古人了!”
“札木合,这还差不多!太阳汗啊,铁木真肮脏不堪,不三不四,整天就想吃天鹅屁,听说他每打败一个部落,都会抢了对方的女人。”
王后说着,竟然当着札木合的面,坐到太阳汗的腿上,开始撒起娇来,“浑身臭味的癞哈蟆,竟然想吃洁白的大天鹅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后放心,那就先下手为强,先教铁木真如何打仗,再教他们学会洗澡洗衣服,你觉得怎么样?”太阳汗抚摸并安慰王后。
“恭喜太阳汗马到成功!”札木合马上举起了杯子,与太阳汗、王后共饮了杯中酒。
札木合还建议:“铁木真驯养了一群蒙古獒和契丹犬,除了打猎,还用于打仗。这一次,如果他带来了犬,太阳汗就可以约定,双方先来一场雕犬大战。这样的话,可汗就可以用凶猛的猎雕,像捕杀野狼一样,将铁木真的猎犬全部杀死,好灭灭他的威风。”
“札木合,你真有一套,就这样办吧。”
这天酒后,札木合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才知道葡萄酒的后劲很大,可他的心里,还是很得意:铁木真,不是很能打吗,安答又给你找了一个对手!
次日,太阳汗在王后惶恐不安的催促下,派人去联络与南宋交界的汪古部,想分别从东西两翼,形成犄角之势,一起攻打已经雄踞在蒙古高原中东部的乞颜部。
一直以来,金国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对付南宋上,为了提防北边和西边的草原克烈部、乃蛮部等部落,便像汉人修筑长城一样,在边界修筑了一条长长的界壕。
多年以来,汪古部与北方的塔塔尔部一样,都是金国的附庸,帮着金国镇守着界壕。
太阳汗想拉着汪古部,一起进攻乞颜部,还是有一定原因的,乃蛮部和汪古部都有着同样的突厥血统,同时又都信仰景教,与信仰萨满教的蒙古人相比,更容易走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想到,当铁木真打败了克烈部之后,便派了一个使者去了,让汪古部附属于乞颜部,不然就要诉诸武力。
这个使者,便是沙吾提的一个汪古人随从。
原来,德薛禅给铁木真建议,汪古人一直生活在汉人、女真人、蒙古人等多个民族的夹缝中,很多人都通晓两种以上的语言,能说汉语、女真语和蒙古语的人很多,如果以后要找女真人报仇,就要先派探子去打听情报,而通晓多种语言的汪古人,毫无疑问是首选。
金国的实力,日渐式微,铁木真趁其自顾不暇之际,消灭了弘吉剌部、塔塔尔部之后,汪古部早就唇亡齿寒,首领早就有些焦虑,知道铁木真和乞颜部,迟早会对自己部落下手的。
当他刚收到铁木真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找各位贵族商量,太阳汗也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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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犬先锋灭乃蛮 札木合死于牛皮2
事不宜迟,首领赶紧召开部落会议,大家觉得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乞颜部已经统一了北方的草原,离汪古部又很近,至于有些自大的乃蛮部,连克烈部的实力都比不上,还敢主动进攻乞颜部,简直是自取灭亡。
汪古部便归附了铁木真,并将太阳汗准备攻打乞颜部的消息,透露给了使者。
铁木真收到消息,也顾不上此时正是春天,战马还处于瘦弱状态,就立即带着人马,首先将攻击目标对准乃蛮部在燕然山的前哨,并在萨里川扎下营来。
这一次,铁木真带上了一千多只契丹犬和蒙古獒,想用于正面战场,跟着蒙古人一起冲杀。
严格来说,双方各有优劣。
乞颜部一直在打仗,士兵的状态较好,而乃蛮部的人马疏于战争,士兵人数却比乞颜部多。除了这些,乃蛮部还有一大特点,就是借鉴了西方很多国家的做法,购买了很多火炮,杀伤力非同小可。
铁木真与德薛禅探讨了双方的优缺点后,决定以奇致胜,因而当有人提出,要去攻打乃蛮人在燕然山上的瞭望塔时,铁木真没有答应。
留下乃蛮人的瞭望塔,铁木真觉得还有用处。
当天晚上,为了迷惑乃蛮人,铁木真故意将营地分开,每人都点起五堆篝火,整个萨里川的营地,看起来大了好几倍。
乃蛮部的哨兵,在瞭望塔上,看到铁木真的兵力如此之多,赶紧向山下的可汗报告,打仗经验不多的太阳汗,听了之后,仗还没有开打,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并很快将军营后撤。
次日起了风,铁木真的探子,汇报了乃蛮部新的扎营地之后,在德薛禅的建议下,立即将自己的军营,搬到了乃蛮部的上风口。
德薛禅让人,带着羊和马,去周边的牧人那里,换回了两千多头牛。
铁木真听到消息,找了过来:“舅舅,听说您换来了两千多头牛,肯定是有妙计了,不妨讲一讲。”
“我刚说找你,你就来了。还记得那次,打败蔑儿乞人后,你、桑昆和札木合聚在一起,我考了一个关于火的问题,答案就是‘见火起,却燔吾前’的那个。”
“当然记得,草原上经常起火,这个办法一直铭记在心。”
“札木合也会记得,你说呢。”
“我想也是。”
“铁木真,可以根据这句话来用计,你先想一想。”
“已经买了牛,军营又搬到了乃蛮人的上风口,是不是太明显了。”
铁木真没考虑多久,就想出来了:“舅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是想用这句话,与汉人所用的火牛阵,一起合并来使用。”
“继续讲。”
接下来,铁木真一口气讲完了整个计策。
“先将两千头牛的角上,扎上小刀,放在我们与乃蛮人的营地之间,然后从牛群和上风口,以及两侧点火。”
“牛群处于下风口,两边也有火,只能向乃蛮人的营地冲去。札木合见我们放火,一定会到太阳汗那里,将‘见火起,即燔吾前’的对策讲一遍,当然不会说是舅舅讲的,会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太阳汗听了,立即派人在营地的下风口放火,然后安排人准备,当火烧出一大片地方后,他再将营地搬到过了火的草地扎营。”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牛群处于火的包围和逼迫之下,也只能向那片过火的地方冲去,最后便冲进了乃蛮部的军营。乞颜部的大军,便跟在火的后面,趁乃蛮人与牛群缠斗,陷入一片混乱时,趁机开始进攻,一定大获全胜。”
“铁木真,我要补充一下,要牛群的后面,还要加上一千多只军犬,火赶着牛和犬,一起冲到乃蛮部的军营,岂不是更热闹。”
他笑了笑,“这一次,事先泄露了搬营和换牛两件事,不过你能想得这么周全,总算不负我多年的教诲。不过,我还得再强调一次,打仗是个细心活,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你已能做到,以后更要多动脑筋,自然会想到妙计的。”
“舅舅说的是,我马上就着手安排。”
当太阳汗天真地派来信使,双方想先来一场雕犬大战时,铁木真微微笑了笑,痛快地答应了。
他早就听说乃蛮人的猎雕厉害,金雕在空中飞行,犬只能在地面上奔跑,双方一旦较量起来,犬当然很被动。
铁木真不想把辛辛苦苦繁育出来的一千多只军犬,去跟对方进行无意义地搏杀,但想到了晚上的行动,就假装答应了。
听说铁木真答应了,太阳汗就没有准备打仗,反而让人去牧民家收集猎雕,一心筹备雕犬大战。
当太阳落到马背上时,铁木真让人将挂着利刃的牛,牵到了下风口,并将一千多只犬赶到牛群后面,趁风点起了火,同时也在两个侧面,也点上了火。
两千多头牛,一千多只犬,见了熊熊燃烧的大火,拼命向乃蛮部的营地冲去。
当太阳汗接到上风口有大火的消息,正不知所措时,札木合来了:“太阳汗,铁木真也太天真了,还想采用火攻,真是异想天开。”
接着,他将“见火起,即燔吾前”的意思,赶紧讲了一遍。
太阳汗大喜,立即安排人去营地的下风口点火,然后叫人准备拔营。
天快黑了,乃蛮人将所有的辎重、炮火、食物,刚搬到过火的草原上,还没来得及搭建时,两千多头牛,一千多只猛犬,已发疯似地冲了过来。
乃蛮人赶紧放下辎重,开始拿起刀,开始与牛和犬周旋。
可是,被火追疯了的两千多头牛,早已变得丧失理智,加上光线不好,牛角上又挂着利刃,于是横冲直撞,见人就顶,乃蛮人被刀划死、踩死的,不计其数。
高处的利刃尚且难以应对,低处又有很多猛犬,在夜色中又看得很真切,也发起了进攻,让乃蛮人防不胜防。
令人头疼的牛犬还没有解决,铁木真带着乞颜部的人马,又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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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犬先锋灭乃蛮 札木合死于牛皮3
由于光线不好,乃蛮人根本无法进行有效地反击,猝不及防的乃蛮大军,没有接战多久,被牛挑死,被犬咬死,被乞颜部杀死不在少数,很快就大败了。
这次战争,乃蛮部还来不及架上引以为傲的火炮,就被消灭了,太阳汗战死,他的儿子古出鲁克和札木合逃掉了,古儿别速王后被捉住后,成了铁木真的妃子。
太阳汗的掌玺官畏兀儿人塔塔统阿,也成了俘虏,由于精通畏兀儿文字,在德薛禅的建议下,铁木真重用了他。
后来,塔塔统阿在畏兀儿文字的基础上,根据蒙古人的语言特点,创立了蒙古文字,这是后话。
这天晚上,一身血迹和汗臭味的铁木真,走进了古儿别速的毡帐,像剥羊皮一样,粗野地剥掉对方的衣服,然后按在地毡上强暴了。
真是怕什么,偏就遇上什么,爱干净的古儿别速,闻着铁木真身上难闻的气味,脸上流淌着眼水,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现实。
在人类历史上,一切都以实力说话,野蛮战胜了文明,肮脏战争了洁净,确实也不在少数,弱小的古儿别速也不例外,最后也成了丛林法则的牺牲品。
乃蛮部不复存在了,札木合众叛亲离,只得带着五个随从,又开始逃难,过着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
五个随从厌倦了这种生活,便将札木合捆了,送到乞颜部,当面交给了铁木真,希望能得到奖励。
可是,铁木真与一般人的思维不一样,最讨厌以下犯上的小人,便将五人杀了,然后给札木合松绑,让人摆上了酒肉。
札木合也不客气,还厚着脸皮称铁木真为安答。
两人饮酒之后,德薛禅特意提醒铁木真:“一个跳蚤,可以让人浑身发痒;一个札木合,可以让整个草原混乱不堪。此人包藏祸心,绝对不是一个随人翕张和俯仰之辈。克烈部、乃蛮部已经是教训了,你一定要慎重处理,不要感情用事。”
铁木真答道:“舅舅,我明白这个道理。作为安答,女婿只是尽最后一点情谊而已,他与我毕竟结识患难之际,我只是希望,在他死之前,给一点面子而已。”
德薛禅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奸诈的札木合,见没有为难自己,不知铁木真到底是怎么想的,便开始试探:“我的好安答,恭喜啊,你已经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太阳了。我们毕竟是安答,没有其它的要求,只求答应一件事,我就死而无憾了!”
“请讲,我尽量满足。”
见对方没有否认要杀自己,札木合很失落,只得提出了要求:“我们毕竟是安答,也曾经立过盟誓,就让我死得有尊严一些吧。我好歹也是冒顿单于的后人,请赐我一个全尸,不要见血。”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当然,也不能用窒息和喝毒药的卑劣手段,三天之内让我死吧,仅此而已。”
札木合的要求有点过分,却不无道理,铁木真也不好反驳。
草原上的萨满教认为,人的灵魂藏在血液之中,如果没有流血而死,就像睡熟了一样,还可以重生。一旦流血而死,那就不一样了,灵魂就随血离开肉体,永远也不可能再生了。
铁木真听了,开始为难起来,札木合这个要求,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的很难。
见铁木真没有答话,札木合得意起来:“安答,这么简单的要求,不会难为你吧。”
“明天就答复你。”铁木真走出了关押札木合的毡帐。
听铁木真讲完,德薛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两人不禁对诡计多端的札木合,更加厌恶了。
不过,德薛禅还是提出了一个建议,找十个有见识的老人来,也许能探讨了一个办法来。
铁木真很快就找来了十个老人,也包括蒙力克,大家讨论了半天,蒙力克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次日,按照蒙力克的建议,铁木真让人杀了一头壮硕的公牛,接着剥了皮,用皮将捆上绳子的札木合,严严实实地围在里面,只露出头来。
然后,用细密的针脚,将牛皮缝起来,然后放在多风、阳光充足的地方,让人看守着。
札木合见了,明白铁木真的用意所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再也不说话了。
果不其然,新鲜的牛皮,在风和阳光的作用下,很快就开始风干和收缩,第二天就把札木合勒死了。
成名很早的札木合,确实也算得上草原上的英雄,可惜后继乏力,竟以这样的方式殒落了。铁木真不忘安答情谊,连皮带人地厚葬了札木合。
草原上的英雄札木合,被自己的安答铁木真,用活牛皮勒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草原。
看到这个结局,大家认为口齿伶俐的札木合,不过是草原上凶狠而喜欢吼叫的蒙古獒,铁木真却是一只不怎么作声的契丹犬。
他们的意思是,平时默不作声的狗,一旦咬起人来,往往是致命的。
不过,草原人不得不承认,铁木真为人,像箭杆一样正直;而札木合的心眼,则像羊肠子一样弯弯扭扭,从而大失人心,为自己带来了灾难。
札木合先天性的资质,比铁木真好了不少,也成名得较早,却没有珍惜,败在了步步为营的安答手里。
如果将少年时的名气,比作光芒的话,札木合无疑是草原上冉冉升起的太阳,铁木真最多不过是月亮。
札木合过于出类拔萃,像光芒四射的太阳,却是孤独的,身边容不下杰出的将领;铁木真不一样,像光芒不盛的月亮,却在草原上广交那可儿,身边聚集着星星一样多的杰出将领,正是这些人才,成就了他的一生。
月亮备受人的赞美,太阳却鲜有人提及,这就是事实,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
格格党
蒙古国成吉思汗 术赤降贝加尔湖1
灭掉了克烈部和乃蛮部,整个草原上,只有个别零星的部落,没有被降服,铁木真已经是惟一的可汗了。
如此一来,铁木真拥有了整个燕然山,他扩大了那里的战马养育场,马倌很快就超过了上千人。
一二零六年,占据了了整个草原的乞颜部,在斡难河的源头,召开了隆重的“忽里勒台”大会,大家拥立铁木真为“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随即宣布,正式成立蒙古国,并搭建了一个有十六根柱子的大毡账,作为自己的宫帐。
大萨满阔阔出,主持了蒙古国的开国仪式,当他正式宣布铁木真为“成吉思汗”时,让人放出了从南方汉人那里买来的九只彩色鹦鹉,这些经过悉心调教的鸟儿,立即飞到空中,开始大叫“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引起了全场的轰动。
看着自己的杰作,阔阔出得意地宣布:“大家知道吗?这些彩色的鸟儿,都没有见过吧,它们都是长生天的使者,是来见证成吉思汗就职大典的。”
很多人听了,都对阔阔出的鬼话深信不疑,只有德薛禅知道内幕,他早就从汉人的书上,看过了鹦鹉的一些资料。
成吉思汗对阔阔出的表现,非常满意,也就知恩图报,在这次大会上,将阔阔出封为了“通天巫”,意思是具有通天的本领。
彩色的鸟儿,是长生天的使者,在成吉思汗的就职仪式上,大喊“成吉思汗”的消息,在整个草原不胫而走,使成吉思汗的威信,一下子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为了加强军队的纪律性,成吉思汗让人制作了白色和黑色的战旗,也就是哈日苏力德和查干苏力德,以彰显自己的威严。苏力德是在矛状物下面的圆盘上,扎上很多白色或黑色公马的马鬃,来作为垂缨。
接下来,他在《大札撒》中规定,苏力德战旗就是作战的命令,它指向哪里,士马和战马就必须冲向哪里,同时还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的地点,否则就会受到严惩。
成吉思汗兑现了当初的诺言,与各位将领一起分享胜利成果,剥夺了贵族的特权,彻底打破了零散的部族组织形式,开始实行等级森严的领户分封制,从而大大强化了自己的独裁水平。
领户分封制,是借鉴了金国的户口和军队管理制度,在蒙古国的每个地区,严格按牧民的户数,设置十户、百户、千户和万户,每户必须有一人当兵,其余的男人,则为预备役人员。所有的户,都由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和万夫长,进行统一管理。
这个等级森严的夫长制度,意味着所有的军队头目,直接下属只有十人,管理幅度不大,从而保证了令行禁止的卓越执行力。
成吉思汗还颁布了严厉的军纪,在战争中不得私自抢劫,违令者一律斩首。如果十夫长下面的十人队中,哪怕有一人临阵逃跑,如果十夫长和其他九人没有劝住的话,百夫长就会使用连坐法,将这个十夫长和十夫队全部处死。
依次类推,如果百夫队中出现这样的情况,百夫长和百夫队也将受到连坐,被千夫人全部处死。
为了应对各种战争,成吉思汗还实行了全民皆兵的制度,除了病残,十五岁至七十岁的男子,都是预备役人员,下马是牧民,上马则是士兵。
如此一来,千户是游牧、税收和军民一体化的基本组织形式,牧民也由不同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不允许私自迁移,这更利于控制和管理。
千夫长和万夫长很重要,都由成吉思汗亲自分封和统领,这次一共分封了九十五个千夫长,也就是说,蒙古国的常规军只有九万五千人,而预备役人员就多了。
在这次大会上,成吉思汗还说道:“汉人有‘效犬马之劳’的说法,而我们蒙古人,则有‘马为伴友,犬为忠仆’的说法。”
他动情地看着跟着自己东征西战,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一群那可儿,“现在,我就将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和赤老温,任命为蒙古国的‘四骏’;而将哲别、者勒蔑、速不台和忽必来,任命为蒙古国的‘四犬’。希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你们能够再次建功立业!”
成吉思汗还将蒙古大军分为左中右三翼,各有三万多人,左翼和右翼大军设置了万夫长,分别由木华黎和博尔术担任。
德薛禅建议说,很多皇帝和将军都建立自己的亲兵,由大军中筛选出来的勇士组成,作为自己的直系军队,除了保卫个人的安全,当打仗进入到关键时候,亲兵的加入,还可以达到以一挡十的效果,如曹操的虎豹骑,李世民的玄甲军,岳飞的背嵬军,石勒的燕云十八骑等。
中翼的三万多人,便是成吉思汗直系军队,并十选一,从中选了三千人作为“怯薛军”,主要担负他个人和整个家庭的保卫任务,四骏中的博尔忽和赤老温,则被任命为世袭的怯薛队队长。
德薛禅所在的弘吉剌部,男人的发型与契丹人的接近,在乞颜部待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蒙古人两边垂下的辫子,影响了视线,不利于厮杀,便建议学习契丹人,只在前额留一簇短发,在后脑梢扎一根辫子,再将其余的头发全部剃掉。
铁木真带头改了发型后,果然觉得更有利于射箭和挥刀,才让蒙古人全部按他的发型剃发,以有利于打仗。
当时还没有文字,为了用法来治理国家,他只能以口头讲述的形式,颁布了没有文字的《大札撒》,并通过口口相传,要求蒙古人严格遵守。
为了强调《大札撒》的强制性和严肃性,他在“别勒古台”大会上,还专门讲道:“大家都知道,没有缰绳的马,就是生格子马,是无法控制的。那么,我的《大札撒》就是缰绳,目的是控制大家的行为,一定要将不听话的烈马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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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国成吉思汗 术赤降贝加尔湖2
大家都点了点头,因他讲的确实通俗易懂,成吉思汗又补了一句,“可惜的是,我们不如汉人和女真人,甚至还不如附属于我们蒙古国的畏兀儿人,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文字,可我们还没有。因此,现在的《大札撒》还是口头形式的,等有了文字,再整理和编辑成册下发。”
为了加强封地的管理,成吉思汗还将不儿罕山以东的领地,按远近程度,分封给了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和帖木格四个弟弟,并将他们封为亲王。
哈撒儿是大弟弟,因而领地远在额尔古纳河流域,兴安岭也包括在内。当哈撒儿去封地时,成吉思汗还特别嘱咐,要他开始寻访兴安岭的盲骨子,并与黑河以北的生女真和契丹人搞好关系。
契丹人的辽国,被女真人灭亡后,很多契丹人为了避难,逃到了黑河以北,成吉思汗准备攻打金国,当然想借助契丹人的力量,毕竟契丹人和蒙古人都受到金国的压迫,女真人是共同的敌人。
四个亲王弟弟,都有了封地,成吉思汗开始培养自己的四个儿子,准备再为他们打下一片江山。
蒙古国成立的时候,蒙古高原的东西部和南部,都纳在了管辖范围之内,只有北边贝加尔湖地区的“林中居民”,还没有征服。
贝加尔湖地区,也就是当年苏武放牧了十九年羊的地方,那里森林密布,周边的森林部落也是蒙古人,主要以渔猎为生,住在由树干搭建的窝棚里。
这个时候,贝加尔湖以东的地区属于金国,湖以西的各部落,还处于分散状况,这恰好给蒙古国提供了机会。
成吉思汗为了锻炼大儿子术赤,便派他去征讨贝加尔湖以西的各部落。
当术赤带着人马,沿着色楞格河,快到贝加尔湖地区时,已是秋天了。
路边上,到处是红得诱人的覆盆子、蔓越莓等浆果,点燃了蒙古大军的激情。
林中的河流里,挤满了从贝加尔湖到各支流产卵的大马哈鱼,这些色彩斑谰的鱼儿,味道非常鲜美,使不爱吃鱼的蒙古人,也非常喜欢。
同时,由北极向南迁徙而来的野生驯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原野。驯鹿无论公母,都长着头角,成群的乌鸦跟着鹿群,站在它们的角和背上,帮着清除身上的寄生虫。
秋天是驯鹿发情的季节,公鹿之间争夺母鹿,热衷于打斗,很容易捕杀,鹿肉和鱼肉给术赤的军队,提供了大量的肉食,覆盆子和蔓越莓则是餐后的甜点。
当秃马部、朵儿伯部、斡亦剌部等部落,先后闻风而降时,已经到冬天,术赤便留了下来,准备待到次年春天,再带着这些部落首领,去觐见父汗。
这个时候,贝加尔湖已被厚厚的冰层冻上了,周边地区也成了林海雪原,术赤对这些陌生的景致,不禁产生了好奇,便在当地首领的邀请下,参加了林中部落的冬猎行动。
当地人都有家养的驯鹿,他们穿的是鹿靴、鹿皮衣,吃的是鹿肉,喝的是鹿血和鹿奶,还就着盐吃生肝、生肉,男人还喜欢喝淡甜的桦树汁酒,术赤在当地人的影响下,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原始而野蛮的生活方式,得到了各部落首领的尊重。
“林中居民”也信奉萨满教,在当地萨满的带动下,每天用过晚餐后,大家便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家人围坐在火塘前,开始默不作声,一起凝视着火焰,不时听着“噼啪”的声音,认为这是最好的自我修炼行为。
为了与当地人打成一片,术赤也经常参与静坐,更是得到了大家的爱戴。
当然,术赤更感兴趣的,是与当地人去猎驯鹿。
当地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驯鹿,而不是马,驯鹿的蹄子宽大,蹄子底部中间的裂纹很深,悬蹄发达,能触及地面,比马更适合在雪地和崎岖不平的地面行走。
术赤也尝试过,但驯鹿背上没有挂鞍子,骑惯了马的人,坐上光溜溜的背上,感觉非常辛苦。
每家每户都养了一群驯鹿,平时放养在外面,驯鹿需要吃盐时,自然就会回到窝棚讨盐吃,只要看见人的手心里有盐,就会上前来舔舐,很是温驯。
需要抓鹿时,只要带上盐,再用棍子敲打树干,驯鹿听到敲打树干的声音,就以为主人要喂盐了,立即跑回来,很容易被抓住。
本地人在冬天打猎,一般是穿滑雪板,术赤练了好几天,才勉强能用,速度也比当地人慢多了。
这一天,术赤与当地人穿着滑雪板,去雪原上捕杀公驯鹿。在冰天雪地里,眼前几乎都是冷色调,只有微弱的阳光,才有几分暖色,连这里的太阳也怕冷,脸总是冻得通红。
野生驯鹿一旦受到惊扰,立即就奔跑起来,雪原上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扬起漫天的雪雾,使猎杀驯鹿的活动,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迷离感。
由于积雪很厚,公驯鹿头上又顶着很重的角,根本跑不快。一行人捕杀了十六只驯鹿,还意犹未尽,当家养的驯鹿拉着雪撬,开始拉猎物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随即刮起了白毛风。
风从贝加尔湖的冰面上浩荡而来,砍在术赤的脸上,像刀割一样,白毛风所到之处,扬起地上的积雪,雪花在空中乱舞,天地混沌一片。
当地人赶紧带着术赤,冒着白毛风,踩着滑雪板,向回划去。
回去的路上,术赤发现旁边有一大群红色的动物,正在围攻两只驯鹿,乍然一看,有点像红狐狸,在白雪的映衬下,皮毛显得很耀眼,非常漂亮。
他刹住滑雪板,仔细一看,那种动物的尾巴长而蓬松,比红狐狸大,又比狼小,介于狼与狐狸之间,术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漂亮的动物。
当地人介绍说,这是红狼。
术赤见了那红色的皮毛,便想带几张回去送给父汗,便给当地人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当地人全部围了上去,用弓箭射死了三只红狼,其它的红狼见状,赶紧丢下驯鹿,准备开溜,一行人追上去,又射杀了十一只,其余的逃脱了。
后来,他们又射杀了一些红狼,剥掉皮后,选了九张颜色最红的,身子上又没有箭孔的红狼皮,送给了术赤,让他带回去给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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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国成吉思汗 术赤降贝加尔湖3
这天晚上,术赤感到眼睛疼痛难忍,当地人找来了萨满,萨满让他坐在火塘前,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
术赤照着做了,不到半个时辰,眼睛果然就不痛了。
也许,萨满的做法不无道理,在冰雪中冻僵,又被阳光刺痛的眼睛,确实需要火来温暖。
再后来,术赤跟当地人冬猎时,又看见了三只漂亮的白色猎鹰,当地人叫雪鹰,这种猛禽长得像猫头鹰,白色的身子上,点缀着一些褐色斑点。
这种鸟儿,其实是雪鸮,是在北极地区活动的猫头鹰,与其它猫头鹰不同的是,它们几乎全在白天觅食,从而被当地人驯养出来,与其它猎鹰和猎雕一起捕猎。
三只雪鹰,除了体形漂亮,捕猎技巧也丝毫不亚于猎鹰和猎雕,当天捕到了不少的松鸡、雷鸟和白鼬等猎物,使术赤又来了兴趣。
他让首领从当地人手中,选出了九只颜色和体形最漂亮的雪鹰,准备带回去。
接下来,术赤还去贝加尔湖的冰面上,跟本地人一起捕杀了不少海豹。海豹以鱼为食,肉味非常腥,他不感兴趣,只留下了九张海豹皮,也准备带回去。
有两个晚上,当地人还带着术赤,打着海豹油做成的火把,利用鱼的趋光性,来到贝加尔湖厚厚的冰面上,在海豹的透气孔中,捕到了很多白鱼、鮰鱼和杜文鱼,另外还捕到了一只不大的鲨鱼。
为了一睹贝加尔湖的美丽风光,术赤一直等到了湖冰融化,春暖花开。
湖冰完全融化后,术赤终于见到了贝加尔湖的真面目。岸边陡峭的岩壁,像蓝宝石一样蓝得醉人的湖水,盘旋在空中成群的白色海鸥,湖边绚烂迷人的红色杜鹃花,汹涌而暴戾的潮水,真是别有一种韵味。
有些地方,清澈的湖水中,清晰可见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闪烁的光芒,使他有一种炫晕的感觉。
天气暖和了,湖边的沼泽地里,数量很多的大嘴巴鹈鹕和灯芯草雀,又吸引着术赤,可那里有很多噬血的蚊子,咬得人发疯,痛不堪言,
贝加尔湖确实是美不胜收,却不是久留之地,何况成吉思汗派人来催促了,让术赤立即搬师回去。
随着部落和人口的增加,成吉思汗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由于好不容易才得到,他非常害怕失去,因而变得很谨慎,甚至开始多疑了。
有一次,成吉思汗的那可儿纳牙阿,在护送即将成为他妃子的忽兰过程中,由于怕遭到偷袭,便让父女俩,一起在自己的毡帐住了两晚。
成吉思汗听说后,非常生气,见到了美丽动人的忽兰时,更加怀疑纳牙阿贪恋美色,从而夺走了她的贞操,于是动了杀心,想杀死这个对自己不忠的那可儿。
忽兰只得主动站出来,说自己和纳牙阿是清白的,成吉思汗才没有动手,在与忽兰同床过程中,发现对方还是处子之身后,才放过了纳牙阿。
孛儿贴曾经被蔑儿乞人抢去过,又恰好在这期间,肚子大了起来,可以证明清白的速赤吉勒,早已不在了,有些搬弄是非的人,总是提起这件事,并造谣说术赤是蔑儿乞人的种,术赤当然也听到过。
成吉思汗早就知道,术赤听到这些闲话时,就对自己的名字和出生,产生了怀疑,毕竟“术赤”这两个字,是客人的意思。
术赤降服了贝加尔湖的森林部落,已过去了大半年,竟然连父汗的生日聚会,也没有赶回来参加,成吉思汗认定这个儿子,对自己产生了不满,并有造反之心,于是勃然大怒,才派人来催促的。
多疑的成吉思汗,已经拿定主意了,术赤还不回来的话,他就要亲自带着兵,去贝加尔湖将儿子抓回了。
听到父汗的催促,术赤立即带上三个归顺部落的首领,同时还带着九张红狼皮,九张海豹皮,九张黑貂皮,九只雪鹰,九只白驯鹿开始撤兵。
回来时,为了熟悉贝加尔湖以东的情况,他们没有沿色楞格河走原路,而是沿着金国的边界向回撤。
在路上,朵儿伯部落首领提醒术赤:“将军,我们最好避开这条路!”
术赤不解:“首领,这是为何啊?”
“前面的沙漠中,有一个狼人部落。这个部落有些诡异,女人生下来为人形,与我们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男人就完全不一样了,生下来就为狼形,头长得像狼,身上也有长毛,从来不穿衣服,说话也像犬吠。”
“我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这些长得像狼的男人,力气很大,可以空手搏猛兽。最奇怪的是,他们打仗的方式,与蒙古人完全不一样,我们很容易吃亏,不得不小心啊!”
“他们打仗的方式,有何不同,不妨讲一下,或许对我有用。”
“冬天,狼人打仗前,先用火将冰融化成水,浇到自己的身上,水很快在身上冻成了冰,如果用箭去射,就会反弹回来,他们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像狼一样地扑上来撕咬,往往给没有提防的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可是,现在的天气热,水不可能结为冰,不能用此方法啊!”
“他们会像野猪一样,在泥水里打滚,待泥浆干了,在身上形成厚厚的铠甲后,再来打仗。”
另外两个部落的首领也劝道:“将军,我们不是害怕,主要是带着雪鹰、驯鹿等礼物,怕遭到打劫,最好还是绕过去吧。”
术赤听了,只得绕过了传说中的狼人部落。
朵儿伯部落的首领,说得有些夸张。
狼人部落的男人,得的其实是卟啉病,这种病具有遗传性,只在男人身上遗传,女人则完全没事。
得了卟啉病的人,身上多毛,嘴里长着獠牙,手、脸都会变形,对光线很敏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严重的皮肤病,一旦痒起来就非常难受,于是便学身上易长寄生虫的野猪,冬天用水结冰的方式,其它季节则用泥浆结壳的方式,来消灭身上的寄生虫,从而为自己止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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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国成吉思汗 术赤降贝加尔湖4
术赤回来后,主动解释了迟迟未归的原因,一同来的三个部落首领,也在旁边帮着说话,成吉思汗又见到有些特别的皮张、白鹰和白驯鹿,怒气才消了。
贝加尔湖的黑貂皮,呈墨玉色,有白色的针毫,毛平而理密,润泽而亮丽,手感轻软舒适。黑貂又主要以松狗子和松子为食,皮毛带着一股芬芳的松香味,成吉思汗抚摸了很久,简直爱不释手。
看着非常像狼的红狼皮,成吉思汗问德薛禅:“舅舅,在草原上,我们也偶尔见过这种红狼,皮张很漂亮,既不像狼也不像狐狸,到底是什么动物啊?”
“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去兴安岭打猎时,忽鲁说的‘小猪倌’豺吗?”
见铁木真点了点头,德薛禅补充了一句:“红狼就是汉人和女真人说的豺,草原上也有,不过数量很少,也很难见到。贝加尔湖地区的红狼,颜色要红一些,当然也更漂亮了。”
大家都在兴致之中,还试着骑了没有鞍子的白驯鹿,觉得非常新鲜。
成吉思汗对雪鹰和白驯鹿都很喜欢,可蒙古高原上的夏天,气候太热了,这些可爱的猛禽和驯鹿,都先后死去了。
除了带回三个降服的部落首领,术赤还带了很多当地的特产。这三个部落首领,也都在成吉思汗面前讲,术赤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每次见到当地的特产,就主动提出来,要带回去孝敬自己的父汗。
成吉思汗听了,才真正放下心来,不再怀疑自己的大儿子了。
可惜的是,术赤是成吉思汗的儿子,降服了这些森林部落,却不能守在那里,成吉思汗想另派一个得力的镇守官,去贝加尔湖代自己管理。
豁儿赤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找到成吉思汗,主动要去当这个镇守官。
当成吉思汗还在落难时,豁儿赤就跟着了,并成为了那可儿,曾经有一次,还当着他的面预言:“主人啊,人生像一条河,苦难是幸福的源头,一定要咬牙挺过去,我一直都相信,你以后会统一草原,并成为最大的可汗。”
成吉思汗很受感动,却认为是安慰自己的戏言,也就随口问道:“豁儿赤,如果预言成真,我当上了可汗,你有什么要求啊!”
豁儿赤笑着说:“那我就帮着镇守一方土地,并从当地选出三十名美女,供自己享用就行了。”
落魄的成吉思汗,毫不思索地答应了这个要求:“我说话算数,如果真的当上可汗,一定满足这个要求。”
当年的铁木真,经过多年的努力,果然成为了拥有整个草原的成吉思汗,豁儿赤找上来了,要求成吉思汗兑现当初的承诺,说自己愿意去贝加尔湖,帮着管理那一方土地。
成吉思汗承认有这个诺言,但考虑到森林部落的民风刚烈彪悍,担心豁儿赤胜任不了这份差事。
当他毛遂自荐的时候,德薛禅也在旁边,对这个善于迎逢,没有什么头脑的豁儿赤,并没有什么好感,却碍于成吉思汗的面子,便没有说话。
豁儿赤走了,德薛禅开始劝道:“林中居民的民风勇悍,需要一个善于协调和斡旋的人才,豁儿赤这种人,只会钻营说好话,做不了实际的事情,不适合镇守一方。”
德薛禅的话不无道理,可此时的成吉思汗,自建立蒙古国,成为了草原上惟一的可汗后,早就有些飘飘然,再也听不进大实话了。
从内心来讲,他没有忘记当年一起共患难的那可儿,这是人之常情。
听德薛禅直言不讳地评价自己的那可儿,他心里便有几分不喜,又不好反驳,就没有听德薛禅的,而是答应了豁儿赤的请求,便让他带上一些人,跟着三个部落首领去了。
蒙古国的通天巫阔阔出,性格有些怪僻,打小却还算伶俐,加上喜欢萨满这个职业,热衷于收集各个地域的草药和民间的制病方法,成吉思汗每降服一个部落,他都要亲自去踏勘,想从当地人的身上,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消灭了乃蛮部以后,他去那里的戈壁和沙漠,带回了当地的地锦草,用**来治疗创伤,效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他还从乃蛮部,带回来一个方剂,就是用骆驼奶制成“酥”,配合着本来就有的“酸马奶疗法”,专门用来治疗虚弱的病人。
听说豁儿赤要去森林部落,阔阔出也跟着去了,从当地人的身上,很快学会了当地一些草药的用途,便带了回来。
豁儿赤到了后,秃马部的首领已死,统领部落的是首领的遗孀塔尔浑,豁儿赤色胆包天,竟迷恋上了这位风韵犹存的女首领。
不过,他初来乍到,还不敢轻举妄动。
森林部落的祭树节到了,塔儿浑带着部落中的人,拜祭了树神,也就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冷杉,然后邀请豁儿赤和当地的贵族一起饮酒。
欣赏着风情泼辣的塔儿浑,大碗大碗地喝着甜甜的桦树汁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豁儿赤开始耍酒疯了。
他站出来,仗着自己是地方镇守官,要求塔儿浑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来一段舞蹈。塔儿浑没有答应,开始还只是找借口,说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不方便在大家面前跳舞。
豁儿赤色迷迷地看着对方,开始大放厥词:“大方的成吉思汗答应了,让我随便在这里选三十名美女,我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员,不嫌你的年龄大,竟然还不给面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塔儿浑再也受不了这个污辱,叫人绑了豁儿赤,并当即宣布,秃马部脱离蒙古国的管辖。
听到其它森林部落传来的消息,成吉思汗才认识到真的用错了人,那可儿豁儿赤坏了自己的大事。
但事已至此,他只得派得力大将,四骏之一的博儿忽带着兵,前去镇压秃马部。结果,由于博尔忽太心急了,又不熟悉森林中的地形,在林中行进时,被秃马部的人射杀了。
听到博尔忽死去的消息,成吉思汗气得拔出腰刀,将面前的矮桌砍成了两段。
在德薛禅的建议下,他再也没有派兵去征讨,而是悄悄地命令当地的朵儿伯部落首领,趁秃马部举行狂欢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从而打败秃马部,抓住塔儿浑,救出了豁儿赤。
豁儿赤犯了大错,包括德薛禅、阔阔出等在内的很多人,都建议成吉思汗将其召回来,另派他人管理森林部落。
可是,成吉思汗为了遵守当初的承诺,还是孤行己意,让豁儿赤留在了森林部落,并同意他在当地选三十名美女。
为了不让豁儿赤再为所欲为,他将塔儿浑赐给了朵儿伯部落的首领,让两人联起手来制约豁儿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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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额仑绝望自杀 德薛禅不辞而别1
成吉思汗对那可儿的纵容,引起了通天巫阔阔出的忌恨和不满,认为自己和阿爸蒙力克,也帮了成吉思汗的大忙,可自己最多也不过是大家敬仰的大萨满,没有一点实际的权力。
由于喜欢钻研医学,并取得了一些惊人的疗效,在整个草原上,阔阔出都算是有相当影响力的人物。
对于战场上受伤的人,他借鉴煽马的方法,使用了“灼伤疗法”,就是用烧红的铁,去烙烧伤口,除了止血,还可以达到高温灭菌的效果。
而真正让他出名的,则是“牛腹疗法”。
“牛腹疗法”,就是将牛杀了,立即掏出内脏,将病人或伤者塞进冒着热气的牛肚子里,从而让伤病患者尽快康复。
开始时,阔阔出还只是用在婚后不孕的女人身上。这些女人,由于下身的寒气过重,特别是在冬天,寒气更为严重,从而导致不孕。
阔阔出便让这些女性的家人杀了牛,然后将脱掉袍子的女人,塞进热气蒸腾的牛肚子里,用热气来焐,以祛除寒气。
一般情况下,只需经过两次牛腹疗法,这些女人便怀孕了,使阔阔出这个年纪尚轻的萨满,很快就声名鹊起,并因此当上了大萨满。
接下来,阔阔出随成吉思汗征战时,又将牛腹疗法用于治疗严重的伤者,将失血过多而休克的将军,也塞进冒着热气的牛肚子里,温度很高的牛腹,除了保温作用,还能止血和凝固伤口,更不用说牛血本身,还具有益气补血的功效。
最为有名的例子,就是用牛腹疗法,后来还救过郭宝玉将军的命。
郭宝玉将军,是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后人,投降到成吉思汗帐下后,跟着打了不少胜仗,从而得到重用。
在征讨西夏时,郭宝玉因中箭,受了重伤,军医看了直摇头,表示没有办法治愈,成吉思汗便让军医使用了牛腹疗法。
由于西夏盛产骆驼,他迅速派人杀了一峰高大的骆驼,掏出内脏后,将郭宝玉塞进了肚子里。不到半个时辰,郭宝玉就苏醒了,成吉思汗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军医又采用了“酸马奶疗法”,每天都让他喝营养丰富的酸马奶,郭宝玉很快就康复了。
再后来,这个方法还传到了汉地,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上,就记载了牛腹疗法。
这些医治方法和疗效,得到了很多蒙古人的好评和支持,聪明秀出的阔阔出,知道自己的群众基础好,开始变得不安分了。
成吉思汗也懂得知恩图报,自阔阔出主持了开国仪式,便被封为“通天巫”,从而拔高了他的地位。
这个时候,阔阔出的地位,已经到了成吉思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但在阔阔出看来,这些所谓的神权,其实都是虚的,他想要的是实权。
他开始试探成吉思汗:“大汗,您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皇权,这当然是应该得到的,但我是长生天的使者,也应该拥有至高无上的神权,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成吉思汗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就没有说话。
见没有异议,阔阔出亮出了自己的想法:“皇权和神权结合,才能使蒙古国受到长生天的护佑,也才能长盛不衰。因此,我希望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都应该由我们两人共同商议之后,才能正式公布,也只有在长生天的监督下,才能将事情处理得恰到好处。”
打小开始,成吉思汗就没有怀疑过阔阔出的通天“神力”,甚至还觉得,自己能当上整个草原的大汗,阔阔出和蒙力克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不敢亵渎神权,只好妥协,对阔阔出提出的分庭抗礼的要求,也只好表示模棱两可的看法:“阔阔出,你毕竟是蒙古国的通天巫,参与国家大事,也是应该的。”
前面提到过,阔阔出还有六个兄弟,现在正值青壮年,见他得势,都飞扬跋扈起来,整天惹事生非。
蒙力克劝了好几次,但毕竟老了,除了最小的儿子要守灶,留在身边以外,其他六个儿子,早都有了自己的毡帐,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搬出去另外住了。
七个儿子,包括阔阔出在内,当面不敢反驳,背后却依然如故。
成吉思汗没有对阔阔出的神权,公开地提出质疑,却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将自己通过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权力,就拱手分给阔阔出一半。
他很清楚,那些长期跟随自己的那可儿和将领,是不会抛弃自己,而与阔阔出亲近的。当这些人找他商量事情时,成吉思汗根本不理会阔阔出的建议,依然还是一个人说了算。
当阔阔出再次暗示时,成吉思汗便拿出那可儿和将领作挡箭牌:“阔阔出,我的那些将领和那可儿,都习惯了向我一个人汇报,听说你也要拿主意,他们一时也改变不过来啊。”
听到这里,阔阔出一时语塞,明知成吉思汗是故意的,却无以为计。
成吉思汗还找到蒙力克,将阔阔出非分的要求,全部讲了出来。蒙力克感到非常震惊,当即对儿子不知轻重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表示回去以后,会劝阔阔出的。
蒙力克回去以后,叫来了阔阔出,劈头盖脸地大骂:“现在,你已经是整个草原上,仅次于铁木真的二号人物了,还想干什么啊。乳名是阿爸取的,坏名是自己找的,你别招来灾祸,连累我们全家啊!”
阔阔出默默地听完蒙力克的责骂,不敢还嘴。
他当然不肯就此罢休,经常一番思考,又想到了一个办法:铁木真,想让阿爸来压我,太小看本人了,我也让哈撒儿来压你吧!
于是,阔阔出有意跟哈撒儿套起近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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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额仑绝望自杀 德薛禅不辞而别2
小时候,哈撒儿在大哥的带领下,经常去阔阔出一家的毡帐玩,经常还跟着蒙力克去打猎,两人也完全算得上是发小。
大家一起玩羊粪蛋长大的,彼此当然熟悉了。
在盛情邀请下,哈撒儿经常到阔阔出的毡帐里,与蒙力克的七个儿子一起,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童年的趣事,气氛非常融洽。
有一天,喝得差不多时,阔阔出却换了一个话题:“哈撒儿,大家都是小时候的玩伴,你与我们七兄弟,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了。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又怕你接受不了,一直都没有说。”
阔阔出讲到这里,故意不说了,来试探哈撒儿的反应。
哈撒儿没有设防,于是接着说:“哎,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吧,即便是说错了,最多也算是酒后的戏言罢了。”
阔阔出的六个兄弟,见哈撒儿这么一讲,都鼓动阔阔讲出来。
“哈撒儿,那我就说了。前一段时间,长生天说了一件事,让我非常震惊:草原上,应该有两个大汗,一个是铁木真,另一个是他的弟弟哈撒儿。”
听到这里,哈撒儿脸色大变,但没有说话。
“问起缘由时,伟大的长生天才说,铁木真太自私了,蒙古国建立后,他分封给幼弟帖木格一万户,大儿子术赤九千户,而一起同生入死的亲弟弟哈撒儿,只有区区四千户,别勒古台则更惨,只有一千五百户。”
他看着哈撒儿,“长生天认为,憨厚诚实的哈撒儿,应该与铁木真平起平坐,也该是草原上的大汗,才能为大家主持公道。”
哈撒儿却说:“只分四千户,我没有意见啊!帖木格没有战功,却是最小的守灶兄弟,分一万户是按祖制来的。别勒古台的战功不少,毕竟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
“你讲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别忘了,铁木真自己亲口说的,要按军功来行赏,可临到头来,还是按照自己的私心来,对年纪与他差不多的你和别勒古台,就是不公平。”
“最让人气愤的是,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豁儿赤,没有什么战功,竟然成了镇守贝加尔湖的大员,去了那里后,竟然色胆包天,导致塔儿浑造反,间接地害死了战功赫赫的博儿忽,铁木真不追究责任,也不听大家的劝告,还答应豁儿赤选了三十名美女,并留在那里,继续当镇守官。”
“究其原因,不过是豁儿赤,当年说了一句让你大哥开心的话,真是荒唐啊!”
阔阔出的六个兄弟,也纷纷附和,说成吉思汗不公平,过于纵容自己的那可儿了。
他们所说的,哈撒儿也知道,觉得大哥做得确实有些欠考虑,但不便说出来,只好不开口说话。
当天晚上,哈撒儿一夜未眠,意识到阔阔出七兄弟心怀鬼胎,但顾忌阔阔出是通天巫,拥有连大哥都忌惮的神权,加上蒙力克早年对自己一家的照顾,只得将他们说的话藏在心里,没有讲给成吉思汗听。
为了进一步离间两兄弟的感情,狠狠践踏成吉思汗的底线,阔阔出让六个兄弟,开始到处散播谣言,说草原上将出现两个大汗,一个是成吉思汗,另一个是哈撒儿。
哈撒儿听到后,开始害怕了,再也不敢去阔阔出的毡帐,与他们七兄弟一起喝酒了。这一下,阔阔出紧张了,怕哈撒儿将自己的话,告诉成吉思汗。
有一天,七兄弟聚在一起喝酒时,商议出了一个主意,酒后就找到了哈撒儿,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
老实的哈撒儿,不想破坏成吉思汗和通天巫的关系,就没有还手,更没有声张。
第二天,阔阔出却主动找到成吉思汗:“大汗,没有想到啊,这个外表憨厚的哈撒儿,竟然还有野心,以前整天往我毡帐跑,与我们一起喝酒,想拉拢我们七兄弟。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他原来是想与大汗平分草原,自己也当上大汗。”
成吉思汗早已听闻,在前一段时间,哈撒儿与阔阔出七兄弟走得很近,经常在一起喝酒,由于都是小时的玩伴,就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又听说哈撒儿,将与自己一样,也是草原上的大汗时,便从心里对哈撒儿产生了反感,认为他整天与阔阔出在一起,原来是想得到大萨满的支持。
前面提到过,成吉思汗本来就多疑,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坐不住了,但毕竟诃额仑还在,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敢对自己的亲兄弟动手。
上一晚,听说哈撒儿被阔阔出七兄弟打了,他以为哈撒儿会找自己诉苦,却等来了阔阔出。
阔阔出恶人先告状,使蒙在鼓里的成吉思汗,认为所有的谣言,都是哈撒儿让人散播的。这样一来,他确信哈撒儿真的是想当大汗,从而与自己平分草原。
于是,他找来哈撒儿,满脸涨得通红,开始倾泻自己的雷霆之怒:“你是大汗的亲弟弟,有人打你,竟然不敢还手,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哈撒儿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大哥也怀疑自己想当大汗了,赶紧开始否认:“那些谣言,都是阔阔出七兄弟散播出来的,是阔阔出的意思,与我无关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成吉思汗更加生气了,“整天往阔阔出那里跑,我早就知道了。”
到此时,哈撒儿有口难辩了,便不再作声,成吉思汗一气之下,让人将哈撒儿关了起来。
德薛禅早就听闻,哈撒儿与阔阔出七兄弟交往甚密,接着又是谣言满天飞。毕竟是旁观者清,从阔阔出的一贯做派,很快就看明白了,不过是离间计而已。
不过,他相信以成吉思汗的阅历,应该看得出来的。可是,这次竟然看走了眼,怒火中烧的成吉思汗,不仅丧失了理智,中了彀不说,反而还相信了谣言,将自己的亲兄弟抓了起来。
他考虑一下,便将这件事告诉了诃额仑夫人。
不愧是草原上的智者,德薛禅这么做,是非常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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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额仑绝望自杀 德薛禅不辞而别3
自从建立蒙古国,诃额仑夫人就发现,大儿子已经变了,一边是纵容自己的那可儿,一边却对自己的兄弟,甚至是亲生的大儿子,反倒有些苛刻起来,怀疑术赤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明证。
听说哈撒儿被关了起来,诃额仑几乎气晕在地,她在地毡上坐了一会儿,待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才站了起来,向成吉思汗的大宫帐走来。
当满头白发的诃额仑,怒气冲冲地迈进自己的毡帐,成吉思汗这才意识到,额吉对关押哈撒儿的行为,简直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愤怒。
诃额仑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破天荒地大骂已贵为大汗的儿子:“你不学抱团的草原狼,却学那窝里斗的雏雕。有人说你害死了别格帖儿,我当时还不相信,从现在看来,害死了同父异母的别格帖儿,还嫌不够是不是,竟然还敢害死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哈撒儿。”
她越说越气,后来还索性解开了袍子,露出了一对萎缩干瘪的**,“你的翅膀硬了,哈撒儿等一奶同胞的兄弟,帮忙铲除了草原上所有的对手,就想下手了。你听从外人的挑唆,如果敢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那就先割掉这对奶过你们兄弟的**吧,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陪也速该去了!”
诃额仑坐在地毡上:“羊都有跪乳之恩,我这个额吉还没有死,就不相信你铁木真,真的就敢对哈撒儿下手。”
接着,她还指着成吉思汗的鼻子,“你这只长了大犄角的公羊,忘了给自己喂过奶的老母羊,竟然连亲弟弟也顶,还不去放了哈撒儿,真的还想让我去死!”
多年以来,成吉思汗都没有受到如此霹雳一般的痛骂,他的眼睛躲闪着,脸羞得绯红,在一群妃子面前大窘,赶紧冲了出去,亲自将哈撒儿带了回来,交给了诃额仑。
见到了哈撒儿,诃额仑才松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带着哈撒儿走了。
这件事之后,成吉思汗还是黄肿病人放屁,消气不消肿,对哈撒儿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但又不敢明着为难。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借口,于是背着诃额仑,将分封给哈撒儿的四千户,缩减到了一千四百多户。
两兄弟闹矛盾的这段时间,阔阔出按兵不动,偷偷地看着笑话,见成吉思汗没有原谅哈撒儿,反而削减了封地,就更加嚣张了。
接下来,阔阔出又将目标,放在了帖木格身上。
按照蒙古人的传统,儿子长大成家以后,要离开父母,另建毡帐生活,只留下最小的儿子,来继承父母的财产,不让火撑子的火熄灭,这就叫做“守灶”。
作为成吉思汗最小的弟弟,帖木格竟然分到了一万户封地,而且又在蒙古国本地附近,让阔阔出非常嫉妒。
于是,他凭借神权和威望,开始不断撺掇帖木格属地的牧民,投靠到自己的门下。
知道消息后,帖木格找哈撒儿诉苦:“二哥,阔阔出仗着大哥的庇护,欺负你之后,现在又来欺负我,该怎么办啊?”
哈撒儿还是想息事宁人:“帖木格,阔阔出是通天巫,连大哥都不敢罪,我们能怎么办啊?”
不过,他还是帮帖木格出了一个主意,“先找到阔阔出,提醒他不要再这么做了,根据情况再说吧。”
没有想到,帖木格来找阔阔出时,兄弟七人正在喝酒,见帖木格敢单独上门来责问,七人仗着酒胆,竟然胁迫帖木格跪下,不然就要动手打人。
见对方人多势众,帖木格只得跪下了,七兄弟一边喝酒,一边得意看着跪着面前的帖木格,不时地哈哈大笑。
受如此奇耻大辱,帖木格回来后,没有找哈撒儿,更没有找成吉思汗,就直接来找诃额仑,哭诉了自己的遭遇。
诃额仑没有说话,流着眼泪听完帖木格的哭诉,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答应找德薛禅想办法。
见阔阔出越来越张狂,德薛禅也非常着急,诃额仑还没有找过来,他就直接找到成吉思汗:“阔阔出的所作所为,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是在离间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千方百计地想削弱你的影响,从而达到分庭抗礼的目的。”
此时的成吉思汗,拥有了大量的领地和子民,早就患得患失了,他的回答,让德薛禅大失所望:“舅舅,阔阔出是长生天的使者,他的通天神力,让草原上的牧民非常信服,在我统一草原的过程中,阔阔出和他们一家人,都帮了不少忙。”
他还记得小时候,阔阔出用三只狼崽,帮自己收拾脱朵的往事,“何况,他还是玩羊粪蛋一起长大的玩伴,即便想占一点小便宜,也是可以容忍的,但兵权始终在我的手上,他又能怎么样!”
德薛禅没有想到,当上大汗才没不久,铁木真就只记得外人的情份和功劳,竟然忘记了兄弟之情,忘了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兄弟三人,在统一草原的过程中,也出了不少力。
他有些生气:“自己看着办吧,如果阔阔出只是想占一点小便宜,那就是我多虑了!”说完之后,德薛禅也不等回话,就径直走出了毡帐。
回到自己的毡帐,诃额仑已经在等他了。
等诃额仑说明来意,德薛禅便把刚才成吉思汗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才开始说:“这样看来,铁木真对阔阔出的‘神力’,已经到了恐惧的地步。你应该听说了,现在的草原,暂时没有仗可打了,阔阔出的威望大增,铁木真的则下降了不少。照这样下去,以后的草原,肯定的‘通天巫’阔阔出的了。”
他还赶紧补充,“真是这样的话,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别勒古台四个孩子,都会为铁木真陪葬的!因此,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将阔阔出杀死。”
诃额仑绝望自杀 德薛禅不辞而别4
“当年,蒙力克一家,确实帮过我们不少忙。蒙力克老了,七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再也管不住了!所有的事端,都是阔阔出挑起了,杀了固然好,但他毕竟是萨满,不好动手啊。”
“别着急,我已有办法,就看铁木真愿不愿意干了。”
接下来,德薛禅便将自己的方法,告诉了诃额仑,同时也把成吉思汗就职仪式上,九只鹦鹉的来历,也讲了出来,以打消诃额仑的顾虑,说明阔阔出压根就没有什么“神力”。
诃额仑回去后,便独自出去了一趟,带回了很多色彩鲜艳的蘑菇,晒干了捣成粉末。
博学洽闻的德薛禅,早就知道萨满的戏法,阔阔出的做法也不例外。萨满长期在外采草药,对草和蘑菇当然很熟悉,时间一长,便形成了自己一套骗人的方法,从而言传身教地留给了一代又一代的萨满。
有一种红蛤蟆菌,伞盖上布满了白点,这种菌具有致幻作用,人吃了会发生精神错乱,从而产生幻觉,如梦呓一般胡言乱语。
萨满便利用了这一点,来欺骗大家,平时采来红蛤蟆菌晒干,捣成粉末备用。当部落需要他们出面,与长生天沟通时,就事先吃下粉末,然后跳起舞来。
经过运动,药效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
不知情的人,见热舞的萨满,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嘴上念念有辞,真的以为是神灵附体,在与长生天对话呢。
其实,这只是一种轻微的中毒现象而已。
诃额仑所采集的,是一种类似于蛤蟆菌,却有剧毒的蘑菇,也弄成粉末后,想让成吉思汗派人,悄悄地换掉阔阔出的蛤蟆菌粉末,随即再借口召开一个会议,让阔阔出亲自出面与长生天对话,阔阔出只要吃了这种粉末,就必死无疑。
德薛禅的想法不错,这不啻是一个釜底抽薪之法,除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为非作歹的阔阔出,还可以将萨满的戏法公之于众,从而让神权一落千丈。
准备好了之后,诃额仑让人叫来的成吉思汗,将萨满的欺骗手法讲了出来,并将自己和德薛禅商议好的计划,也说了一遍。
没有想到,成吉思汗却生气了:“额吉,您有没有想过,我能当上草原上的大汗,得到大家的拥护,阔阔出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借用长生天的名义,一直都在帮我。只要能让大家信服,我才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九只彩色鸟儿,一起喊什么‘成吉思汗’,这些都是骗人的。手中有了权力,咋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诃额仑劝了半天,成吉思汗还是不同意德薛禅的计策,也没有带走那包毒蘑菇的粉末。
如此一来,诃额仑彻底绝望了。
次日早上,大家发现诃额仑中毒而死,毡房里留下了一个空的羊皮袋。其他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成吉思汗和德薛禅才知道,诃额仑为什么死,又是吃了什么东西死的。
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后,开始我行我素,与以前那个谦虚上进的铁木真,简直判若两人,从而导致了诃额仑的死。
德薛禅见状,开始心灰意冷了。
厚葬完诃额仑,德薛禅来到孛儿贴的毡帐,父女俩进行了一席长谈。
“孛儿贴,真后悔啊,阿爸额吉都错了,如果将你嫁给一个普通人,就可以过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活,整天相夫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阿爸对不住你啊!”
“阿爸,怎么啦,说这些干啥。嫁给铁木真,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现在的草原统一了,我和诃额仑额吉被抢,男人和孩子被屠杀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这样不好吗?”
“这样当然好,女人有了安全感。但是,作为个人而言,铁木真除了你,还有几十个妃子,何况每打败一个部落,就收下几个妃子,难道你不在乎吗?”
“他曾经说过,我是惟一的月亮,这些妃子不过是月亮周边的星子而已。”
德薛禅听了,只得苦笑:“孛儿贴,你也太天真了。蛾眉皓齿,伐性之斧,善骑者易堕,再这样下去,他会死在外族女人的肚子上,而不是死在你孛儿贴的毡帐里。”
接下来,他便将诃额仑死去前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地给女儿讲了一遍,然后神色非常严肃地说:“一国之主好战,又德不配位的话,将祸害天下啊!”
孛儿贴听后,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也没有帮着成吉思汗说话。
两人默坐了一会儿,德薛禅才讲了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孛儿贴,你的额吉早就不在了,我已惹下了一身尖埃。现在,我想离开这里,就像野狼老了一样,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静静地等待长生天的召唤。”
他怜惜的看着女儿,任由浑浊的泪水,在脸上的皱纹里流溢,“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春风可以将枯草吹绿,却永远不能将老人的白发吹黑,这样说来,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我老了,也累了,想过翛然而来,翛然而去的生活,来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看着阿爸的皤然白发,孛儿贴凄然泪下,知道成吉思汗的固执,已伤透了阿爸的心,便没有挽留,父女俩接着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德薛禅走时,留下了大、中、小三个羊皮囊:“女儿,我们父女缘分已尽。这三个囊中,各有一张写着东西的羊皮,算阿爸最后一次帮你和铁木真了。”
见孛儿贴脸上,尽是泪水,德薛禅的眼睛红红的,“我不辞而别,如果铁木真幡然醒悟,主动来找你的话,说明还是念翁婿之情的,才能将这三个羊皮囊,并分作三次给他。”
接着,德薛禅将交付三个皮囊的时间和一些细节,给孛儿贴仔细地讲了,还反复地叮嘱几句,这才走了。
孛儿贴送出来,一直看着德薛禅,隐没在其它毡帐后,才抹着泪水,回了自己的毡帐。
第二天,德薛禅不辞而别的消息,又不胫而走,成吉思汗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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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薛禅耶律楚材 结伴谒长春真人1
诃额仑死后,成吉思汗将自己关在毡帐里,一想起早年额吉的教诲,就默默地流眼泪。
不过,他还是没有就阔阔出的事情,进行彻底地反省。
听说德薛禅又走了,而且是不辞而别,毕竟对他有再造之恩,成吉思汗暂时听不进意见,但感恩戴德之心,还是有的。
他再也坐不住了,只得来到孛儿贴的毡帐,想知道舅舅离去的真正原因。
阿爸毅然决然地离去了,孛儿贴正在气头上,见了丈夫也不答理,成吉思汗的心情也不好,两人第一次大吵起来。
孛儿贴潸然泪下:“你完全变了,为了贪恋可怜的权力,竟然听从外人的挑唆,先置亲弟弟哈撒儿和帖木格受辱于不顾,后又害死额吉诃额仑,气走我的阿爸,这样愚不可及的男人,还值得妻子信赖,让儿女靠他来保护自己吗?”
她还怒气冲冲地进行指责,“你已经不需要亲人了,就跟着阔阔出、豁儿赤这些人,过一辈子吧。”
说完以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准备带着最小的儿子拖雷离开,回娘家弘吉剌部。
成吉思汗贵为大汗,却面临着众叛亲离的尴尬局面,苦心抚养自己长大的额吉死了,谆谆教诲自己的舅舅,也不打招呼就走了,哈撒儿和帖木格因阔阔出的事情,早就与他生分冷淡了,合赤温和别勒古台明着没说什么,早就寒心了,好久都没找他这个大哥,说知心话了。
成吉思汗痛心疾首,如同接连遭了几记棒喝,才恍然开始顿悟。他明白了,再这样下去,即便拥有整个草原,终究不过是孤家寡人。
人生与顿悟的关系,与人与酒之间的关系,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酒发酵的时间很漫长,可品酒的时候,很快就醉了。人生也一样,很多人前半生总是懵懵懂懂的,突然一天就开悟了,马上就把很多人,很多事情看得很透彻。
面对孛儿贴的怒气,成吉思汗只得放下尊严,流着眼泪,开始坦诚自己的错误。为了表明诚意,还让人叫来了哈撒儿和帖木格,表示已下定决心,要除掉阔阔出,只是不允许放出风声。
当天晚上,为了安慰孛儿帖,成吉思汗留了下来,使出了浑身解数,将身下的孛儿贴弄得“啊-啊”大叫。
事后,孛儿贴抱着他,好长时间,也缓不过劲来。
一夜的温存,又使孛儿贴变成了一个幸福满满的女人,她拿出了最大的皮囊,递给了成吉思汗。
两人打开一看,里面的羊皮上,画着两只鹰,前面一只鹰老态毕现,羽毛零乱,正埋着头,用利喙啄爪子。
后面那只鹰,与前面的完全一样,只是羽毛紧致,精神焕发,与羽毛凌乱的鹰相比,箭直是判若两鹰。
看到这里,成吉思汗想起了草原上的一个传说。
鹰,是草原上备受尊敬的鸟儿。
萨满教认为,萨满是长生天的使者,负责向人类传递各种消息。鹰也是长生天的使者,经常在高空翱翔,负责向鸟儿和动物传递各种消息。
鹰的寿命,有的达到七十岁,有的却只有四十岁,主要的差别在于,是否经受得住长生天给予的考验。
活到四十岁时,鹰用于捕食的尖喙和利爪,已经老化了,羽毛也变得浓密厚实,导致翅膀十分沉重,飞行起来十分吃力。
在这种情况下,长生天给了两个选择。
一是不能飞行,不能捕食,由于害怕巨痛,只能一直饿着,等待死亡的降临。
二是躲到偏僻而安全的地方,忍着巨大的伤痛,先用喙啄掉老化的爪子,再一根根地拔掉身上的羽毛,最后用喙叩击岩石,将旧喙脱掉。到此时,血肉淋漓的鹰,全身都会疼痛,只有耐心地等上半年,当利爪、羽毛和尖喙长出来后,就可以重生了。
重生后的鹰,又可以飞行和捕食了,就可以再活三十年。
想起这个传说,成吉思汗终于明白,诃额仑和德薛禅的良苦用心了。
他开始惕厉自省,认为自己从建立蒙古国,成为万人景仰的大汗开始,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正像四十岁的鹰一样,如果不进行反思和改进,就会在内乱中一败涂地,这当然不是额吉和舅舅愿意看到的。
为了让自己顿悟,一个不惜牺牲了性命,一个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想到这里,成吉思汗不由泪流满面,三天三夜都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像鹰重生一样,不得不采取措施了,哪怕会有伤痛,也在所不惜。
三天后的晚上,在铁木真的毡帐里,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帖木格和帖木仑都来了,六兄妹难得地聚在一起,大家一边喝酒聊天,一边回忆童年的趣事。
在铁木真的带动下,大家流着热泪,唱起了诃额仑和速赤吉勒当年唱过的《劝奶歌》,来缅怀两位伟大的额吉:
呔咕,呔咕,
鸟儿一早就找虫子,
那不长**的飞禽,
找虫子是为了雏儿,
吃饱的雏儿多开心!
呔咕,呔咕!
******
呔咕,呔咕,
晚归的母羊回来了,
你这大**的额吉,
竟将亲生儿女抛弃,
没娘的羔羊多难过!
呔咕,呔咕!
在大家的感召下,孛儿贴也流着热泪,加入了六兄妹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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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薛禅耶律楚材 结伴谒长春真人2
成吉思汗不愧是一位智者,胸襟开阔,敢于承认自己的过错,并及时采取了行动,很快就将自己的兄妹团结起来,大家又和好如初了。
铁木真的人生,好比是一架秋千,在诃额仑和德薛禅一前一后地推送下,才荡到了现在这个大汗的高度。
如今,两人都离开了,一前一后的外力都没有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幸好已经有了惯性和一定的高度,他才没有手忙脚乱。
毕竟阔阔出的影响力很大,又有六个如狼似虎的兄弟襄助,要想不留后患地剪除,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得其法,于是找到了孛儿贴:“舅舅走之前,有没有就除掉阔阔出的事情,给一些建议啊?”
见丈夫下定了决心,准备除掉为非作歹的阔阔出,孛儿贴才将德薛禅临走之前,口头留下的妙计,告诉了成吉思汗。
德薛禅的方法,只能在冬天使用,现在还是秋天,成吉思汗只能耐心地等待。
这个时候,德薛禅却出现在金国的中都,在正式退隐江湖之前,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了两天时间,他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契丹人,名叫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听说来人,竟然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智者德薛禅时,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蒙古老人。
两人都不是汉人,而汉语水平都很好,都用汉语进行交流,同时还饮着馨冽醇厚的汉人烈酒,相谈甚欢,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
彼此熟悉后,德薛禅看出来了,气质爽朗,才识卓然的耶律楚材,具有经天纬地之才,且早已对金国失去了信心,才说明了来意:“我是成吉思汗的岳父,他已经统一了整个草原,下一步的目标,可能就是金国。如果打下中都,说明蒙古国很可能会灭掉金国,希望你到时能协助他。在我看来,你具有深厚的汉文化功底,是调和鼎鼐,协理阴阳的槃槃大才,足以胜任丞相的高位,从而建功立业,光大门庭。”
“我反倒觉得,您才是蒙古国最合适的丞相人选。”耶律楚材笑着说。
德薛禅也不隐讳,便把自己离开的原因告诉了耶律楚材,最后还强调说:“我年纪已大,也干不了几年,我只是希望通过诃额仑的死,我的离去,让他能够开悟,从而产生鱼龙之变,才不辜负额吉和舅舅的一片苦心。”
“我相信,你们两个长辈的苦心,成吉思汗应该会理解的。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从中悟到什么,我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汗,就像当年的冒顿单于、颉利可汗等人一样,最多是偏居一隅的草原统治者而已,根本没有胸怀天下的大志。”
“说得好,如果他只是在草原上逡巡不前,没有前来攻打中都,你也没必要效力于蒙古国,以你之才,只有投身于雄才大略的明主,才有一番大的作为。”
聊到尽兴处,耶律楚材拿出一把古琴,开始抚了起来。
很快,琴弦在室内铿然作响,一股慷慨激愤的浩然之气,也盈然而出。
一曲已毕,德薛禅霍然站了起来:“湛然有燕赵之慷慨,泠然有魏晋之风骨,《广陵散》是也!”
耶律楚材举起酒杯,慨然而叹:“琴向知音奏,酒逢知己饮,你我既为高山流水,连饮三杯如何?”
“如此甚好,儒雅的才俊,清雅的曲子,风雅的美酒,怎一个‘雅’字了得,岂能不浮三大白!”德薛禅喟然而叹。
第二天,德薛禅邀请耶律楚材:“此次来中原,我还要去看望长春真人,你是否愿意同行?”
“长春真人?他可是汉人的智者啊!有机会一睹南北两位智者会晤的盛事,我岂能错过。”耶律楚材欣然答应。
“年轻人,不要自谦,你也算是契丹人和女真人中的智者啊!”
于是,两人向长春真人藏身的崂山赶来。
经过一番打听,两人好不容易才在崂山树林中的几间茅屋前,见到了年近六十,依然是声姿高畅的长真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崂山有了真人,足以名垂天下!”德薛禅油然而叹。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晚辈向真人请安!”耶律楚材肃然起敬。
“致虚极,守静笃,仅此而已!”长春真人悠然而答,将两位客人带进屋里。
三人坐下以后,德薛禅和耶律楚材主动介绍了自己,长春真从两位客人的长相,已猜出德薛禅是蒙古人,而耶律楚材到底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还一时不能确定。
听了介绍之后,长春真人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一个是草原智者,一个是契丹才俊,怎么结伴而来了?”
德薛禅便将自己先去中都,拜访了耶律楚材之后,然后邀请对方,一起来拜访的事情,简要地讲了一遍。
“两位远道而来,有何指教?”真人边吩咐弟子煮茶,边询问两位客人。
“渴幕真人的大名,想请教几件事情。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真人选址深山,又临水而居,是取智之义,还是取仁之义?”德薛禅的年龄,与真人差不多,语气是不亢不卑。
“一睹真人庐山真面目,如沐春风,如登春台。倘能赐教一二,豁人耳目,岂不更好。”年轻的耶律楚材,语气略带谦逊。
“仁山智水,是儒家的说法。对于我们道家来说,向山而居,主要还是取其致虚守静之意境,就如耶律晚辈先前所引用的那样--心远地自偏。”
见耶律楚材点了头,真人继续,“我们道家认为,上善若水,向水而居,主要取其仁,与儒家向山取仁,稍稍有一些不同。”
“解得好,德薛禅受教了。”
三人针对儒家和道家的一些知识,进行了探讨。长春真人见一个蒙古人,一人契丹人,竟然对汉文化研读得那么深,不由产生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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