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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霓     覆手繁华txt下载     覆手繁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九章 反了吧

    赵廖从裴杞堂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舒坦,走出裴家他特意抬起头看了看,“裴府”两个字格外的清晰。

    皇上甚至没有赏赐王府给庆王,就像庆王爷说的那样,恐怕他已经被皇上猜忌。

    想一想赵廖就觉得尴尬,之前盼着人来解围,之后立即又变了脸,就算是卸磨杀驴,也没有这样快的。

    真的像庆王说的那样,皇上要撤回定远侯他们怎么办?赵廖忽然很想冲回裴家与庆王商量商量,怎么才能想个妥当的法子。

    “头,怎么样了?庆王那边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这次要带多少人去打仗,您有没有将我们推荐过去,之前在城头上就看得手痒,这次可不能再将咱落下。”

    赵廖摇摇头,两个下属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见了。

    其中一个道:“头,这是出什么事了?”

    “庆王说了,皇上不会让他带禁军出去。”

    不带禁军带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大齐能动用的不就是禁军吗?不要我们侍卫司,也要用别人。”

    “还有厢军,”赵廖嗓子略微有些沙哑,“可能会带几千厢军……”

    “嗤”下属笑一声:“别逗了头,那些厢军怎么能堪用。”

    “不止是这样,朝廷可能还会召回定远侯……”

    这下两个人真的愣在那里,其中一个道:“那这仗还打不打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扯了一把:“乱说什么,我们武将不问文官的事,调兵遣将要听皇上的,尤其是侍卫司,多嘴多舌是要出事的。”

    赵廖茫然地点点头,皇上最信任侍卫司,他该不负皇恩。

    “各处的防卫都看了吗?”赵廖立即吩咐,“闵大人的案子还没有弄出结果,各处都不能掉以轻心。”

    闵大人到底是谁伤的?他一直觉得这件事不对,可是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庆王刚刚入京却已经着手去查,还提点他防着金国的奸细。

    宁王是谋反最多算是内乱,金国人是外患,定然不能掉以轻心,他是不是该禀告给皇上,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

    裴杞堂回到房里,琅华正和裴十小姐一起摆弄算盘,两个人边说边笑,气氛十分融洽。

    见到裴杞堂,裴十小姐立即起身行礼,话没说两句就退了下去。

    “应该让人给你加个暖炉。”裴杞堂进门就去握琅华的手,感觉到琅华手掌暖暖的温度,他眼睛里才多了几分笑意。

    “我不觉得冷,”琅华笑道,“现在的时节还用不上暖炉。”

    “毕竟和杭州不同,”裴杞堂道,“要仔细着些,你若是病倒了,我该怎么办。”说到后面他压低了声音,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灼热的温度。

    琅华想起那天的事,不由地脸颊发红,立即扯开话题:“赵廖走了?”

    裴杞堂点点头。

    “难为了赵廖,”琅华道,“怎么就被你瞧上了,岂不是羊入虎口。”赵廖的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城府的人,而且做事十分稳重,若是没有他守城,只怕城门早就被宁王攻破了。

    裴杞堂笑道:“我总要想想办法,能笼络来一个是一个。”

    前世里,她听到的裴杞堂可是一个自大的人,鲜有向别人低头。在镇江和杭州她也见识过裴杞堂的手段,他做事向来是干净利落,身上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现在却这样小心翼翼。

    难道越接近那个位置,反而越谨小慎微?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琅华,”裴杞堂道,“你和祖母回杭州怎么样?”

    “什么?”琅华不禁脱口道,“你们都在这里,我回去杭州算什么,你不是也说过,我们再不能分开了吗?”

    说到这里她有些难为情。

    “是,”裴杞堂点点头,“我也回杭州,我们都回去。”

    琅华皱起眉头,她怎么开始不明白裴杞堂的用意了,留在京城附近显然更容易夺位,虽然过程会有些危险和艰难,但是她始终对裴杞堂有信心。

    “琅华,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心里想的是,早晚有一天要复仇,”裴杞堂微微一笑,“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一点都不着急,我已经什么都有了,不用着急向皇帝清算,我反而觉得如果他能够抗击外敌,我就继续奉他为皇帝。”

    琅华抬起头来,不知怎么的,她一直都知道裴杞堂会登上皇位,虽然他们从没有正式谈论过这件事。

    或许前世就是这般,虽然她想不起那些过往,但是那些却已经在她的潜意识之中。

    琅华问过去:“是不是你在广南遇到了什么事?”去广南之前裴杞堂还没有这样。

    “跟那谶书有关?”这是琅华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因为她也会害怕,害怕那总是出现在她脑子里的一幕。

    她满手是血,裴杞堂就倒在她面前,许氏也说过,她会害了裴杞堂。

    裴杞堂目光深远:“许氏曾说过我会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不怕死,只是我们应该在一起,错过了一世,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对我来说这些才更重要,皇位谁来坐又能怎么样,随他去吧,只要对它没有执着的渴求,就不会被人利用。”

    “我们退出京城,”裴杞堂将琅华搂在怀里,“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看的更清楚。”

    眼睛紧紧地盯着皇位,只会被一叶障目。

    琅华道:“万一离开了京城,许久都不能找到现在的机会……”

    “做皇帝吗?”裴杞堂笑笑,“是不是皇帝,那要看他能做到什么,我这次就让他知道皇帝没那么好做,我不去抢他的皇位,或许有一天他会自己不要皇位。”

    琅华直起身来:“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既然皇上忌惮王爷,王爷不如干脆反了吧。”

    “我们也不要谋算,也不要再筹划,就现在……反了。”

    裴杞堂听得这话眼睛亮起来。

    ……

    “就是这里了。”

    徐谨莜被抬进了宫门,跟着内侍和宫人走了很远的路。

    越往宫中走,徐谨莜心中越不安,她陪伴太后这么久,宫里的情况她已经很清楚,他们要去的地方在整个宫中的西边,那里的嫔妃品级都不高。

    徐谨莜抬起头向周围看去,到处都是一片清冷,没有半点热闹的样子。

    她进宫就住在这里吗?

    这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

    马上就反。

第七百三十章 爬龙床

    “徐侍御,这就是您的居所。”

    侍御,徐谨莜的心一阵乱跳,她以为最少也要是个婕妤,却偏偏只是个比宫人高一阶的侍御。

    那个刘景臣骗了她。

    “主子,您还没有谢恩呢?”旁边的管事妈妈立即提醒。

    徐谨莜这才僵硬地行了礼。

    “徐侍御您好好准备准备,皇上一会儿就要来了。”

    徐谨莜抿了抿嘴唇应下来。

    内侍带着人退了下去,管事妈妈立即跟上前打点。

    徐谨莜坐在屋子里,向周围看去,这样一座普通的宫殿,从前她在慈宁宫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更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住在这里。

    难道她这一步走错了吗?

    “大小姐,”管事妈妈上前低声道,“应该叫您主子了。”

    徐谨莜的手握成拳头:“她怎么能就是个侍御……”

    “您别急,最重要的就是走过这道宫门,您现在已经做到了,”管事妈妈立即上前安抚徐谨莜,“如今只要侍奉好了皇上,很快就会晋封,要紧的是您心里得清楚,怎么才能让皇上另眼相看,您有什么地方是和旁人不同的。”

    徐谨莜静下心来,她带进宫的这个温妈妈,是她在家庵里认识的,对她一直多加照顾,要不是温妈妈她可能真的要青灯古佛过这一生。

    徐谨莜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现在皇上的心腹大患是裴杞堂和顾琅华,事到如今皇上也知道当年错杀了许氏,我只要在这上面下功夫,迎合了皇上的心思,皇上就会喜欢了。”

    管事妈妈笑着点头:“这就对了,奴婢常说,主子虽然受了些苦,但是享福的时候在后面呢。”

    徐谨莜看了看左右才道:“许氏曾说过的那些话我都记住了,皇上问起来我就如实的说,但是三……他们会不会直接攻下了大齐。”

    “怎么会,”管事妈妈笑道,“您看看您在哪里,这是大齐的皇宫,大齐守卫最森严的地方,金国远在太原之外呢,那里有边关守将,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破关,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您只要安心就好了。”

    “就算有了战事,皇上也会带着人躲开,您是娘娘又知道先知那些事,皇上舍弃太后也会带着您。”

    徐谨莜知道管事妈妈这是在安抚她,她不会跟太后比,但是只要她还有用,她手里握着刘景臣的把柄,即便刘景臣想要害她,也要看金国人答不答应,这些可都是顾琅华教她的,她从前就是太软弱,太善良才会一败涂地。

    “我服侍您梳洗打扮吧!”管事妈妈上前搀扶徐谨莜。

    梳洗、打扮,旁边的宫人垂头侍奉,徐谨莜觉得踏实了许多。

    “皇上已经从勤政殿起驾了。”

    内侍一声催促,徐谨莜的心立即像打鼓般乱跳。

    皇上定会先问她许氏的事,徐谨莜想好了要怎么回答。她要让皇上高兴,如果这次做不好,也许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说话间几个内侍和宫人已经进了门。

    见到徐谨莜的模样,内侍皱起眉头:“这都是怎么侍奉的,皇上的规矩你们不知道吗?”

    宫人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快,都动起来,耽误了皇上的事,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旁边的宫人不敢再耽搁,立即上前搀扶徐谨莜。

    “这是要做什么?”徐谨莜问过去。

    宫人不敢说话只是将徐谨莜拉到内室里开始动手脱她的衣衫,徐谨莜惶恐:“这衣服是新换好的,你……你们……还要……”

    “快点。”一个内侍走过来,徐谨莜吓得就要将衣衫拉起来,却阻止不了几个宫人的手,暴露出来的身体被内侍看了个正着,徐谨莜心中立即升出一股的羞耻感,不过立即地这种感觉被压了下去。

    内侍不是男人,她在宫中住了那么久,对这些事早应该见惯不怪,她不能手足无措地让人笑话,她可是见过世面的官家小姐。

    眼见衣服都被脱下,却没有人拿新衣裙过来,宫人反而搀扶着她向床上走去。

    该不会是……

    徐谨莜浑身汗毛竖起,结结巴巴地说出来:“我……我还没准备好。”

    内侍笑一声:“这话徐主子可不该说,您随时随地都要等着侍奉,这里是皇宫,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只有皇上好了,才有您的好。您应该早就明白了,否则也不能到这里来。”

    内侍是在讽刺她想方设法爬上龙床吗?徐谨莜抿起嘴唇,她要记住这些人,早晚有一天让他们卑躬屈膝在她面前。

    她已经记住了,见到皇上立即将那些话说出来,只要给她几乎,她就会说个清清楚楚。

    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是众人行礼的声音,徐谨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个人影。

    皇上。

    徐谨莜试图起身却被床边的宫人牢牢地按住,片刻功夫,帘子被掀开,徐谨莜下意识地看过去。

    皇帝站在床边,明黄色的亵衣下面没有着裤子,两条腿就这样裸露在外。

    徐谨莜瞪大了眼睛,那些想说的话忽然去了干干净净。

    宫人起身撩开被子,皇帝立即躺了进去。

    脱掉那一身的龙袍,皇帝此时此刻就像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已经下垂臃肿的脸上带着几分的情欲,一双眼睛里是冷漠和麻木,伸出手立即抓向了徐谨莜的胳膊。

    徐谨莜很想大叫,却发不出声来,只能扭动着身子躲闪。

    皇帝的神情中夹着几分的轻蔑,仿佛是在耻笑她。

    沉重的身子不管不顾地压上来,陌生的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脸上,徐谨莜终于颤抖起来,大喊出声:“皇上……皇上……我……我……”话刚说到这里,皇帝的大手伸过来牢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息不得,她立即挣扎起来,那只手却如同铁钳一样,她越是挣扎收得越紧。

    徐谨莜眼前渐渐模糊不清,正当她要失去意识时,那只手终于松开了,她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张大嘴剧烈的喘息。

    “说。”

    皇帝已经让人擦拭了身体,穿好了长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徐谨莜:“许氏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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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是时候了

    徐谨莜耳边是一阵嗡鸣声。

    胸口像是要炸开般,气息还没有平复,身上的衣衫也没有整理,甚至半个身子都裸露在外,她却已经顾不得这些,因为她感觉到了股凌厉的视线直接落在她身上,好像一把刀子随时随地都要将她割的血肉模糊。

    “皇上,”徐谨莜声音沙哑,“我……”

    皇帝眼睛里更添了几分的厌恶。

    宫里立即打断徐谨莜的话:“侍御要自称臣妾。”

    徐谨莜这才回过神来立即改口:“臣妾只知道庆王一定会谋反,皇上一定要在庆王除掉宁王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才可保江山太平。”

    皇帝眯起眼睛:“这是许氏说的?”

    徐谨莜点点头:“是,是许氏说的,只要给庆王机会,他……他必定会谋反……”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皇帝冷冷一笑,就算许氏不说他也知道到底会如何,他赏赐徐谨莜,到她宫里来为的是一件事,想到这里皇帝眼睛里神色变幻,他沉下声音,清清楚楚地道:“许氏有没有说,庆王有没有谋反成功坐在皇位上,朕又是什么结果?”

    徐谨莜没想到皇帝会这样问,一种危机感立即遍布她全身,她整个人向后缩去,她怎么会忘记了这件事,如果许氏能够预知将来,那么谁会赢,她嘴唇微微颤抖:“皇上,自然是皇上赢。”

    “是吗,”皇帝凑过去,“那么朕什么都不必做就能赢了?既然如此我要你们做什么?”

    皇帝伸出手捏住了徐谨莜的下颌。

    徐谨莜觉得生疼,恨不得立即挣脱开,可是她却不敢只能咬着牙承受。

    “依朕看,等到宁王被诛之后,再处置庆王不晚。”说着松开徐谨莜,一脸索然无味的模样,转身就要离开。

    徐谨莜紧紧地盯着皇帝,皇帝没有封赏她,也没有表露出对她的喜欢,仿佛对她和许氏的话都失去了兴趣,会不会这样一走就再也不来了。

    到现在她才想起那些失宠的妃子,就像是一朵已经残败的花朵,甚至有人自请去慈宁宫的佛堂了念经祈福,当时她不明白原因,太后告诉她:“这样一来日子能好过些。”

    徐谨莜打了个冷战,若是活的还不如那些僧尼,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皇上,”徐谨莜慌张地开口,“您万万不可大意……许氏……许氏……说过……若是放任庆王不管,庆王将来会……会登上皇位,抢走您的江山,您……您也会死在庆王手……”

    徐谨莜话没说完,一股大力将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床上掉落下来。

    剧烈的撞击让她忍不住惨叫一声,白花花的身体趴在冰冷的地上,紧接着一只脚狠狠地踹在她柔软的肚子上。

    “你说什么?”皇帝声音阴冷,“你再说一遍,谁会抢了朕的江山。”

    徐谨莜整个人缩在一起,她咬住嘴唇,在地上翻滚,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来:“是……是……庆王……皇上……是庆王……您……您要小心那乱臣贼子,臣妾是一片忠心。”

    皇帝眼睛里满是红丝,愤怒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他狠狠地拉住徐谨莜的头发,他是真龙天子,天下应该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一个妇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皇帝将徐谨莜的头狠狠地向地上撞去,“咚”地一声响,徐谨莜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额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徐谨莜第二次感觉到濒死的滋味儿:“金国……金国人会杀……了庆王。”

    她将最后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眼睛一翻晕厥过去。

    皇帝看着地上不再挣扎的女人,脸上狰狞的神情渐渐平复,他不想去信许氏和徐谨莜的话,信了他们就仿佛质疑了自己的君威。

    他应该相信自己,这世上没有谁能够反的了他,惠王,庆王,宁王,包括齐堂那个来路不明的杂种,可是他又不能不信,许氏的预言的那些话都已经实现,如今许氏已死,只有许氏的女儿徐谨莜才有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皇帝大步走出宫殿,刚要上步辇,常安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皇上,刘相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禀告皇上。”

    “什么重要的事?”宁王让人围困行宫开始,所有的事都十万火急。

    常安康连忙上前:“刘相说了,跟庆王有关。”

    皇帝皱起眉头,方才徐谨莜说的话就在耳边回响:庆王会抢走您的江山,您也会死在庆王手中。

    “去勤政殿。”皇帝沉声吩咐。

    刘景臣站在勤政殿外静静地等,如今徐谨莜应该会将那些话告诉皇上,皇上就会更加厌恶愤恨庆王,两个人要想怼起来,一定要同时动手。

    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知道金国那边用了什么手段,让裴杞堂也上当,竟然在这时候动了手,想要趁着京城外患起事。

    裴杞堂手中的兵马不足,在禁卫的夹击之下,一定会败走,到时候金国就会主动出击收拾残局。

    真正的渔翁是金国。

    刘景臣垂着头,他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他会为金国做事。大约这就是天意,皇帝大势已去,宁王、庆王顶多算是昙花一现,真正能够坐揽天下的是金国。

    勤政殿的大门打开,内侍立即前来引刘景臣:“皇上传刘相呢。”

    刘景臣忙快步走进去,顾不得别的立即躬身:“皇上,裴家那边有了动静,裴杞堂在京中收揽人马,说是要去抗击宁王,但是……这些人全都绕过了城门守卫的盘问,进了京城,进京的人中就有当年朝廷一直抓捕的王奉熙。”

    皇帝皱起眉头:“他要做什么?”

    “皇上,”刘景臣道,“这恐怕是个讯号,皇上命庆王人马驻扎在京外,庆王却让他们潜进城中……自然不会是要对付宁王,而是要……谋反……”

    私藏兵马入城,不是为了谋反是什么。

    皇帝浑身的汗毛仿佛都要竖立起来:“他已经动手了?”

    “还没有,”刘景臣道,“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庆王不比宁王,也许宫中没有他的人手,但是他也敢靠几百人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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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格杀勿论

    “他这是找死,”皇帝额头青筋浮动,“本来朕念在他是皇族,想要对他从轻发落,既然如此……朕就让他死在宁王前面。”

    没有裴杞堂他照样收拾宁王,反正京城之围已解,他不介意陪着宁王玩一阵子。

    “让赵廖带人立即抓捕庆王,若有抵抗……朕准他杀之,勿论,”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包括顾家、裴家,所有追随庆王的人在内。”

    刘景臣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在皇帝心里现在庆王已经被宁王更加危险,既然已经知道了庆王的动向,必须一举将庆王拿下,否则会成为更大的祸患。

    刘景臣弯腰:“宫中是不是也要多增些人手,还有皇城司那边,也要吩咐下去……”

    皇帝眼睛一眯,早知道他就不该让顾世衡接手皇城司的事务,好在他事先有所准备:“告诉容七,抓住顾世衡,朕就任他皇城司指挥使。”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次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一切都安排妥当。

    “还有慈宁宫,”皇帝道,“从现在开始关上慈宁宫到宫中的大门,不准慈宁宫里任何人进出。”

    慈宁宫与后宫中间要走一个长长的甬道,并且设有两门间隔,若是将这两门关起来,慈宁宫就算是和整个皇宫内院隔绝了。

    皇帝目光闪烁再一次叮嘱:“记住不管慈宁宫那边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去理睬。”庆王很有可能拿着慈宁宫做文章,只要他不在意,庆王就无可奈何。太后身子一直都不好,真的受了惊吓有个三长两短,庆王就更加罪无可恕。

    刘景臣正揣摩着皇上的意思。

    皇帝脸色阴沉:“刘相听明白没有?让容七将一切都做好,不要出乱子。”

    刘景臣之下明白了,皇上是要趁乱让人解决掉太后。好狠的心啊,毕竟那是嫡母。或许宁王作乱的时候皇上一时手足无措没有筹备,现在……不能再浪费这个机会。

    刘景臣道:“臣明白了。”

    “去吧,”皇帝挥挥手,“刘相是朕最信任的人,告诉容七凡事都听刘相的安排。”

    刘景臣慢慢地退了下去,走到汉白玉台阶上,他心中的寒意还没有散去,一切的变故都在眨眼之间……他向周围看去,巍峨的宫殿淹没在黑暗之中。

    当年大齐的太祖和高宗是怎么建起的这一砖一瓦,可惜要眨眼之间瓦解。

    好在他不是齐人,否则他真的会左右为难,当年曹太傅已经查出了端倪,却没想到生了急病一命呜呼,这都是大齐的运数,怪不得他。

    ……

    琅华看着床榻上进入梦乡的顾老太太,她最担心的是祖母的身体,万一有了什么事恐怕免不了会受些颠沛之苦。

    “不要担心我,”顾老太太翻了个身,“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闯过来了,这点小事我还没放在眼里。”

    琅华忍不住“噗嗤”一笑。

    顾老太太睁开眼睛:“别的我不在乎,我是一定要看到曾孙的,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药,觉得身上轻快不少,你母亲有时间就陪着我在花园里散步,虽然没有健步如飞,但也不会拖你们后腿。”

    琅华笑着将薄被盖在顾老太太身上:“祖母在我身边,我才能心安。”家里人都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顾老太太握住了琅华的手。

    “王妃,”萧邑进来禀告,“外面都准备好了,王奉熙带着人等在门外。”

    说着话杭氏也进了门。

    琅华站起身看向杭氏:“母亲和祖母先上车,我去跟王奉熙说句话就过来。”

    杭氏颔首:“你放心吧,我会安顿老太太。”

    琅华提起裙子出了门,在书房里见到王奉熙,王奉熙一脸的忧虑,见到琅华立即上前:“王爷让我来听王妃的吩咐。”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突然改了主意,让他们悄悄进京起事,万一被皇帝察觉……他们人手不足很容易就会吃亏。

    琅华道:“王爷在广南打了胜仗,又重挫宁王,现在也是乘胜追击。”

    可是敌我相差悬殊,王奉熙道:“若是能等上几日,广南的兵马已经快到江陵。”

    “那时候皇帝就有了准备,”琅华说着顿了顿,“王爷和我既然这样选就有我们的道理,毕竟许氏……”

    琅华说到这里没有继续。

    王奉熙却听出了蹊跷:“王妃是因为许氏的那些话,所以才这样。”

    琅华轻轻捻着手里的佛珠,向前走了两步,王奉熙立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王奉熙不禁心中叹息,王爷和王妃到底也是寻常人,知晓了谶书里写的那些话自然也会担忧,所以王妃才会去佛前祈愿吧。

    琅华道:“虽说许氏的话不能信,但是也要防范于未然。”

    连庆王妃也这样想,看来这次的事已经在所难民。

    琅华说着顿了顿:“所以我才建议王爷立即起事,这样有可能会打破许氏那些预言……”

    王奉熙有些惊诧,这竟然是王妃主张的,谁都知道王爷心系王妃,王妃说什么王爷定然会答应。所以他向王爷进言不能轻举妄动,王爷却没有理睬他。

    女子容易动感情,他也期望王妃不要因此难过。

    “王妃,许氏的那些话做不得真,您和王爷将来都会好好的,您肚子里的世子爷也会康健,属下立即护送您去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您没事,王爷就会放心,即便这次起事不成,来日方长……”

    琅华目光慢慢沉下来,她就是要王奉熙以为她知晓了一切,这样才能套出他的真话。

    她肚子里的世子爷会康健……

    为什么会有这话,难道许氏曾说过什么孩子的事。

    所以这次裴杞堂有些怪怪的,尤其和她圆房之后,只要在家,就寸步不离她左右,吩咐萧妈妈和吴桐好好照应她,并且要将她送去杭州,还提什么他们不着急要孩子。

    琅华半晌没有说话,王奉熙微微抬起头,看到琅华那复杂的神情,心中一颤,只怕是他说错话了,王爷再三嘱咐他们不要将谶书的内容说给王妃听,方才王妃提起许氏,他还以为王妃已经什么都知晓了。

    琅华道:“既然话已经说了出来,不如说个清楚,也免得我再去猜问,许氏还说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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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到结局越不想写完,心里好舍不得啊。

第七百三十三章 闹起来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王奉熙抿了抿嘴唇:“许氏写了一本谶书,是我们大齐将来会发生的事,不过……依属下看不过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扰乱王爷的心智。”

    琅华静静地听着。

    王奉熙接着道:“许氏说,王妃第一胎小产,是个男婴,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能有孕,王爷因此政权不稳,终究败在金国人手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裴杞堂这样遮掩是怕她知晓了会伤心吧,因为她说过,前世她跟陆瑛没有孩子,而她又那么喜欢小孩子。

    圆房之后,裴杞堂甚至有些懊悔,终究是怕许氏的话真的会实现,所以大杀四方的庆王也并非铜墙铁壁,终究也有软肋。

    真是一个傻瓜。

    就算许氏说的是真的,她也要怀了孕才会小产,现在的情况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虽然看似一个好笑的举动,仔细想起来却又那么让人感动。

    或许就是因为前世的缺憾,他们非要再经历痛苦的一世,才能换来今生的圆满,而她相信他们这一生必定会得到幸福。

    “走吧,”琅华道,“护好这全家老小,就算是赢了这一仗。”

    ……

    赵廖听到消息怔愣在那里:“这是真的?庆王谋反了?”

    常安康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尖锐:“赵指挥使还怕咱家假传圣旨不成?”

    赵廖立即低下头,躲过了常安康的目光:“我只是觉得这事来的太突然。”

    常安康叹口气:“皇上也没想到庆王这样有负皇恩,竟然起兵谋反。”

    起兵?哪里来的兵?

    赵廖道:“大军已经到了京城吗?”

    “这咱家可不知晓,”常安康摇头,“即便大军未到,庆王人已经在京中,若是逼宫……”

    常安康摇头:“只怕是赵指挥使这辈子也要背上罪名,毕竟是您将庆王放进京的,皇上对您可是倍加信任,大齐的将来就靠您了。”

    一个内侍却将话说得这样滴水不漏,显然是受了指点。

    赵廖想起庆王和他说的那些话,果然现在全都应验了。

    常安康咳嗽一声,赵廖这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劳烦中官向皇上复命,卑职定然办好。”

    常安康点点头:“事不宜迟,赵指挥使快点兵吧!”

    说完话常安康才带着人走了出去。

    两个副将立即上前:“头儿,这……到底怎么了?庆王真的谋反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守城。”

    众人脸上都是恍惚的神情,本来并肩作战的人,现在要兵戎相见。

    赵廖捏紧了手中的兵符。

    兵符假不了,常安康也是皇上身边的人,可是这一切却还是那么让人难以相信,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赵廖嗓子有些沙哑:“是要对付城里的庆王,还有裴家和顾家人。”

    “这么说是皇上这是对庆王下手了。”

    “胡说什么。”

    旁边的人立即阻止。

    赵廖咬住牙,额头上青筋浮动,没错,皇上对庆王下手了,他只能点兵去裴家和顾家抓人。

    庆王没有带多少兵马进京,如今城里留下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女眷。

    “庆王妃也要抓吗?”

    “废话,谋反是要牵连全家的,不要说庆王府,就是和顾家、裴家有关系的人都要抓,你忘记当年的两王案了?”

    “可是庆王妃救了那么多人,我那里的兄弟六成都用过她做的药,算是受过她的恩惠,现在却要去抓人。”

    朝廷说了“杀之,勿论”,庆王府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反抗,只要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这几个副将是赵廖的心腹,若是平日里早就请缨杀敌了,现在却都站在原地纷纷摇头,谁也不想去。

    自己人打自己人,而且是刚刚解了京城之围的庆王。

    “一队人去城门加强守卫,一队人去顾家,另一队人随我去裴家找庆王,希望庆王能够说清楚,或许……”赵廖都已经说不下去。

    有君命在,他不得不为之。

    “点兵,”赵廖起身,“走……”

    若这是战场杀敌,那么他这一声号令是如此的软弱。

    ……

    闵家。

    刺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刘黎破口大骂:“你们说定亲就定亲,说不嫁就不嫁,哪有这样的道理,怎么?你们是又看上了哪家不成?让我猜猜,难不成还是陆家?”

    “那陆瑛不过就是个秘书郎,你知道陆瑛的差事谁给的?那是我族中二伯刘相爷,没有我二伯,陆瑛什么也不是。”

    闵夫人捂住了耳朵,看向婆子:“快,快去将他撵出去。”

    婆子脸色难看:“撵了,只是他……拿着刀站在那里,又是满身的酒气,家里人都不敢上前,早知道就……就……”

    就不该招惹这个刘黎。

    说什么刘相家的人,其实就是刘相认下来的,刘相祖上籍籍无名,做了天子近臣之后,在山西为自己找了一个祖宗,这个刘黎更是那个刘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

    闵夫人看向床上的闵怀,眼泪淌下来:“老爷,您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人。”

    床上的闵怀穿着一身官服,仿佛已经没有了气息。

    旁边的婆子见状上前道:“夫人差不多了,该上板子了,否则就不吉利了。”

    闵夫人更是哽咽的不能自已,闵江宸颤抖着搀扶着闵夫人再一次看了闵怀。

    “老爷这是不想走,否则也不能坚持了这么久,挣扎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闵夫人道,“可偏偏在这时候,那畜生来闹事。”

    闵江宸抿了抿嘴唇:“我去跟他说清楚,让他离开,让父亲好安安静静地……”

    “不准去,”闵夫人将闵江宸的手紧紧攥住,“你父亲已经没了,若是你再有什么事,便是要了我的命,你哥哥已经去了官府,一会儿就能回来,我们再忍一忍。”

    可是忍耐,向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刘黎骂的更加难听:“您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贞洁烈女?呸,谁不知道你闺中失德,早与人不清不楚,即便是这样,那陆瑛也不愿意娶你过门。小爷是可怜你,可怜太后赏赐给你的那些嫁妆。”

    “否则,小爷宁愿去玩勾栏里的婊子,凭你竟然敢耍弄小爷……”

    随着刘黎的喊叫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显然刘黎在砸屋子里的物件儿。

    闵夫人和闵江宸相互依靠缩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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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相信谁

    “那贱人呢?滚出来,给小爷滚出来。”

    刘黎砸完了东西,立即走出门向旁边屋子搜去。

    闵家下人上前阻拦。

    刘黎生的粗壮,天生就有把好力气,手里的钢刀一挥,闵家下人立即见了红,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再上前。

    刘黎一脸狰狞:“谁敢再来,小爷就让你们立即死在这里。”

    “刘爷您误会了,我们家夫人不是要跟您退婚,而是……老爷如今已经没了,总不能不办丧事就办喜事,您等我们大小姐守完孝,自然就……顺理成章地……”

    “死了?”刘黎瞪圆了眼睛,“你们当爷是傻子,人说死就死了?你们唬谁呢,尸体呢?拉出来让爷看看。”

    刘黎酒气冲头,愈发无法无天,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仿佛已经到了门口。

    门外的家人再也无处闪躲几个人扑上去缠住刘黎,刘黎却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器。

    闵夫人心跳如鼓,将闵江宸紧紧地护在身后,没想到老爷刚刚去世,闵家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将来九泉之下她要如何像老爷交代。

    闵夫人嘱咐闵江宸:“一会儿他进来,你就逃。”她就算拼得一死,也要护住阿宸。

    闵江宸拼命地摇头:“不,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门开始剧烈的晃动,刘黎显然要闯进来。

    曲柳的木门经不起这样的重击,用不了两下就会支离破碎,“轰”地一声响,门板果然被撞开,人高马大的刘黎一脸狰狞地站在门口。

    看到屋子里的闵夫人和闵江宸,刘黎狰狞一笑:“原来都在这里。”抬脚向屋子里走来。

    “滚出去。”闵夫人大喊一声,却阻止不了刘黎。

    眼见刘黎就要走到跟前……

    闵江宸紧紧地捏住了手帕。

    “将他拿下。”威严的声音传来,闵夫人听到了抽刀声响,紧接着几个官兵围了上来,官兵和家人不一样,他们更懂得如何才能制服个武人。

    眼见着刘黎开始束手束脚,失去了方才猖狂的模样,闵夫人瘫坐在了地上。

    闵江宸搀扶着闵夫人,抬头看到了陆瑛。

    陆瑛站在那里,脸色冷峻,在火把的照射下,显出了几分的威严,不知怎么的看在闵江宸眼里,是那么的亲切而和煦,熨帖着她慌乱的心。

    陆瑛来了,他到底还是来帮闵家了。

    “母亲,妹妹,”闵子臣走过来,“那畜生有没有对你们动手。”

    “还好,”闵夫人道,“他刚刚闯进来……”如果子臣他们晚到一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闵子臣抿起嘴:“这要感谢陆瑛,要不是陆瑛早有准备,事先在禁军中找了人手,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赶到。”

    闵夫人不禁有些动容,之前陆瑛说刘黎的事,她还不肯相信,以为陆瑛在耍什么花样,没想到真的是这般。

    刘黎被捆住却仍旧大喊大叫:“你们竟敢这样对小爷,等我禀告刘相,将你们全都下大牢。”

    “刘黎,”陆瑛走过去,“我问你一句话,闵大人是不是伤在你手中?”

    这话一出,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闵夫人差点惊呼出声,闵江宸难以置信地望着刘黎和陆瑛。

    就连地上的刘黎都已经不再挣扎,眼睛中的酒气仿佛也散了一大半,怔怔地愣在那里。

    “你……”刘黎半晌才道,“你在说些什么?”

    一个根本不将闵家放在眼里的人,却在这一刻脸上却满是惊慌失措,仿佛被人揭开了最重要的秘密。

    陆瑛向前走两步:“是不是刘相命你向闵大人动手……”

    刘黎的眼睛睁得更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该如何反应。

    “堵上嘴,先带下去,好好看管。”

    陆瑛一声吩咐,禁军上前立即将刘黎押出了屋子。

    闵夫人望着陆瑛颤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们老爷是被刘黎加害……”一切都发生在她眼前,她却仍旧不敢相信。

    屋子里没有了旁人,陆瑛才道:“不是刘黎,而是刘相,闵大人是被刘相害了。”

    闵夫人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瑛道:“只要仔细审那刘黎,我们就能知晓实情。”

    闵江宸的心一阵乱跳,她竟然差点就嫁给了杀父仇人。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闵夫人急切地道,“就让人去问,问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仇人就在眼前,她恨不得立即为老爷报仇。

    旁边的闵子臣道:“要想查清楚,眼下还不能惊动府衙,万一真的和刘景臣有关,走露了风声,恐怕就……”

    闵夫人只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皇上那么信任刘景臣,闵家又向来被当成太后党,没有确实的证据,闹到皇上那里谁赢谁输可想而知。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家老爷和刘景臣一直没有恩怨,为什么他要向我们老爷下手。”闵夫人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离开老爷什么事也做不成。

    忽然她想起来:“要不然去求庆王妃帮忙。”现在也就庆王府有这样的本事。

    “夫人,”管事进来禀告,“门口来了两辆马车,说是庆王府派来的,赶车人拿来了帖子,请您上车。”

    闵夫人忙伸手接过去,管事手中捧着的果然是庆王府的名帖。

    闵子臣看向陆瑛,陆瑛一双眼睛幽如深潭。

    “走吧,我们拿好东西上马车,”闵夫人握住闵江宸的手,“我们跟王妃走总是没错的。”

    闵子臣不禁皱起眉头:“这么晚了要去哪里?这些人可不可信,现在兵荒马**亲怎么能这样轻易就下决定。”

    闵夫人有一丝犹豫,她沉思片刻才道:“庆王妃已经事先跟我说过,只要庆王府来马车,让我不要犹豫,立即就跟着走,王府会保我们平安。”

    闵子臣冷哼一声:“庆王府能保的了谁,战事过后皇上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庆王。”

    闵夫人迟疑间管事又来道:“王府的人说,若是您不上车,他们就要走了。”

    “让他们走吧,”闵子臣道,“如今父亲不在了,家里便由我这个长子打理,我们不能对庆王府偏听偏信。”

    闵夫人看向闵江宸:“阿宸你呢,你怎么想。”

    闵江宸垂着眼睛:“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无论去哪里,我们一家人都不能分开。”

    闵江宸话音刚落,陆瑛身边的人进来低声禀告:“赵指挥使带着人马去了裴家。”

    陆瑛点点头,看向闵夫人:“庆王反了。”

    …………

    妹妹结婚,我们被堵在高速了??

    主要是路盲的我开过了高速。。。

第七百三十五章 骤雨倾盆

    庆王反了。

    闵夫人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闵子臣并不觉得意外:“母亲现在还想跟着庆王府走?他们是谋反,是大齐的乱臣贼子,就算将话说的再漂亮,他们也是反贼。”

    闵夫人脸色难看,下意识地去找闵怀的身影,多少年了,但凡有大事她都会听老爷的,可是现在老爷没了,她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所以她只能去猜测,如果闵怀在会怎么样。

    闵夫人道:“如果老爷在这里,一定会让……让……我们跟着庆王走。”

    闵子臣显然并不赞同:“父亲一心为大齐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没了,母亲还要给父亲冠上反叛的罪名……”

    闵夫人立即道:“我怎么可能这样做,我只是觉得你父亲……”

    “母亲不该这样觉得,”闵子臣义正言辞,“我们闵家就不能与这样的人为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有自己的立场,这样看来我们家更要跟庆王府撇清关系。”

    闵子臣说完看向管事:“你出去跟庆王府的人说,我们不走。”

    管事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出了门,却发现原本停马车的地方却空空如也,庆王府的人已经不见了。

    管事转身回去禀告:“庆王府的马车已经走了。”一阵风似的,来的那么快,去的也那么快。

    闵江宸抬起头,离开的马车就是庆王府的态度,琅华那么聪慧的人定然已经想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形。

    所以这是庆王府最后一次帮闵家,从此之后闵家和庆王府不可能再站在一起,不,应该说闵家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闵江宸心中一阵疼痛,她终究还是辜负了琅华,不知道琅华会不会难过,但是她也没有法子。

    闵江宸看向旁边的陆瑛。

    琅华,就当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吧,不要再记得她们从前要好的时候,不要再为她伤心难过,这就是她最大的期盼。

    ……

    舒王府。

    舒王妃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一阵响声惊动起来,门外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她虽然并不能听清楚,却还是有几个字落入她的耳朵里。

    “东西……从后门走……您放心……片刻功夫就能出城……只要出了城……谁也无法追查……”

    说话的是王府的长史。

    舒王妃心中一惊,王爷一直没有消息,京中又遭受如此大变,兴许会有人趁机向王府动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虽然她不相信一直忠心耿耿的王府长史能做出这种事,可是她不得不相信亲耳听到的那些话。

    “一会儿您进去……再……”

    声音越来越低,舒王妃慌乱起来,难道这些人不仅要劫财还要绑人,听说许多山匪这样做,用来要更多的财物。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舒王妃立即拿出了床边柜子里的一柄刀刃,悄悄地躲在了帐子里。

    门果然被慢慢打开了,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向床边靠来。

    舒王妃颤抖着抽出了刀,等着那人撩开幔帐向床上探身过去,立即狠狠地向那人扎去。

    “咦,人呢。”

    熟悉的声音想起来,舒王妃“呀”了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利器。

    穿着一身短褐的舒王转过身。

    突然的夫妻相见让舒王妃又惊又喜:“王爷……怎么会是你……你这是什么打扮。”

    差点就死在老妻手里,舒王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却已经顾不得回味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立即拉起舒王妃的手:“我们今晚得逃走。”

    逃走?

    舒王妃不明就里,为什么要逃。

    “不止我们要逃,”舒王眨了眨眼睛,“你要让那些宗室都知道,我们要偷偷摸摸地逃走。”

    既然是偷偷摸摸逃走,为什么还要那些人知道。

    舒王妃眨了眨眼睛,王爷这是在谋划些什么。

    “家里的细软能带的都带上,要让别人看出我们是惊慌逃窜,我已经留下了人手,只要有人问起来,就说金国已经带兵在北边作乱,看来不日就会到京城,我们要去南方避祸。”

    这样的说辞?

    舒王妃道:“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舒王的脸沉下来,神情说不出的严肃:“这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你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将来我们只会一直逃亡,而且无论怎么逃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舒王妃点了点头,她相信王爷,如果不是情势严峻王爷绝不会这样说。

    舒王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去安排。”

    ……

    赵廖带着人在城中穿梭,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划过,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却还没有将他淋得清醒,因为这一切真的像是梦,他也期盼这只是个噩梦。

    “大人我们进去吗?”

    裴家大门就在眼前,所有人抬起头等着他的吩咐。

    “进去,”赵廖吞咽一口艰难地下了决定,“但是不要随便伤人,更不能对女眷失礼,特别是庆王妃。”

    “大人您放心,”下属道,“我们都知晓。”

    门被敲响,却没有人应声,几个人互相看看,拍的更加用力:“开门,我们是侍卫司的,皇上有命,传庆王进宫说话。”

    黑夜里,喊声格外的清晰,然而却仿佛石沉大海,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大人,”下属上前道,“说不定已经走露了消息,我们要不要闯进去?”

    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赵廖挥挥手:“将门强行打开。”

    厚实的门板被打开,裴家的宅院笼罩在黑暗之中,举目望去没有任何人影。见到这种情形,不知怎么的赵廖莫名地松了口气,此时此刻他竟然期盼庆王逃走或者躲了起来。

    “搜,”赵廖道,“找到人就带过来问个清楚,庆王去了哪里。”

    侍卫司的人立即四散开来,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火把浇灭,几个人在宅院中穿梭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大人,庆王会不会带人进了宫。”

    宫中戒备森严,没有几千人用上几天时间很难攻克,庆王应该不会这样做,赵廖摇了摇头。

    庆王的心思向来难猜,他实在想不透,庆王要做什么。

    赵廖站在长廊里皱着眉头思量,黑暗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赵指挥使在找本王吗?”

    ………………………………………………

    今天参加妹妹的订婚仪式,回来晚啦。

    不过还是赶上更新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被抛弃的皇帝

    赵廖心中惊骇。

    那声音离他如此的近,如果换做旁人或许还算不得什么,可是以庆王的本事,伸手就能够取走他的性命。

    这样一来整个侍卫司都会乱成一团。

    赵廖冷汗淋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得不恐惧庆王的厉害。

    “在这里,庆王在这里。”

    旁边的副将已经喊起来,所有人都向这边聚来,只要片刻的功夫就会将庆王围个水泄不通。

    清脆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密密麻麻的箭头对准了院子里的人,只要一声令下,神臂弓一触即发。

    副将试图去握刀柄,只觉得一股森然的气息呼啸而至,箭羽从他的脸颊边擦过,深深地插在了地上。

    这是手下留情,否则院子里的尸体早已经堆积成山。

    正当禁军错愕的时候,墙头上跳下几个人,手里的剑如同灵蛇般向他们刺来,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混乱。

    赵廖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抵抗,他怎么会觉得庆王就不会谋反呢,他可是真傻。

    错在一招,满盘皆输。

    “快,发讯号求援。”赵廖吩咐副将,眼下的情形,只有更多调更多人手过来才能扭转局面。

    身边的人手眼见都被庆王的人缠住,赵廖不禁叹了口气,李常显和宁王甚至周家败在庆王手中是有原因的。

    不管在什么时候,庆王自己都会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哪怕是单枪匹马也要拿下重要的一城。

    他无意折损皇上的颜面,皇上远远不如庆王,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

    赵廖咬咬牙一剑向庆王的人刺去,眼见剑尖就要刺入那人的身体,却又一股力道传来,震歪了他的剑尖。

    赵廖抬起头看去,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而这根棍子就握在庆王的手中。

    裴杞堂的目光落在赵廖身上,此时此刻的赵廖虽然身上带着杀气,但是眼睛里却含着一丝的颓败,裴杞堂扬手将一样东西扔给了赵廖,赵廖下意识地抓住。

    软软的羊皮,借着火把一看,那是大齐北方的舆图。

    前几日,他和庆王一起连夜挑灯沙盘和舆图,那时候庆王问他:“若现在金人来犯,大军直逼京都应该怎么办?”

    他一直反反复复地在想这个问题。

    若是往常一定会倾尽兵力守卫京都,可是现在京城因宁王之乱,军资、人力都被消耗殆尽,死守京城必然无法与金人对抗。

    裴杞堂沉声道:“有结果了吗?”

    赵廖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不能去京东东路,那边驻防的松散,不如去河北西路……相州的地势好一些,又有给厢军准备的军屯,虽然不算是边关重镇却也能够守城。”

    裴杞堂道:“让你带兵过去,能不能守半个月?”

    “能。”

    赵廖十分有信心:“我赵氏族人就在相州,我知道那里的情形。”他们赵家是为大齐立过赫赫战功,重挫过辽国人的,他虽然算是蒙祖荫才有今天的地位,却也并非徒有虚名。

    裴杞堂接着道:“而且你对那里的厢军一直多加照顾,即便他们对朝廷不满,也会帮助你,但是让人过了相州,可就是大齐腹地,周边兵马已经被宁王征用,剩下的都是无辜百姓。”

    如果让人过了相州。

    不,他不会让人过相州。

    赵廖道:“我们能守的住。”

    裴杞堂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期许的神情:“如果金人来犯,你就带人去相州。”

    赵廖刚要点头,却不禁怔愣,庆王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问他这种问题。

    这是为什么?

    他们应该厮杀的你死我活才对。

    怎么反而……他在听庆王说话,而且还答应去相州。

    他定然是糊涂了。

    赵廖正思量着,从混乱的人群中丢出了一个人,那人显然已经晕厥,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借着火把的光,赵廖看到那人的脸。

    “这是……”

    这张脸也让他似曾相识,因为前些日子他们一直按照画像四处寻找她。

    对,她就是萧修容,如果不是萧修容谗言,皇上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宁王被烧死在了宫殿。

    裴杞堂道:“她是金人。”

    赵廖明白过来,所以庆王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金人真的可能会在这时候趁虚而入。

    皇上没有察觉这些,不但没有平息内乱,反而接二连三地挑起事端。

    金人真的出兵,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该忠心耿耿追随皇上,还是该相信庆王。

    喧闹声从外面传来,显然是援军到了。

    裴杞堂道:“侍卫司能调动的人手都在这里了?”

    除了正常防卫的,算是吧。

    赵廖点点头。

    裴杞堂吩咐:“半个时辰之内,将他们都留在院子里。”

    “为什么?”赵廖道,“除了我们这些人,宫中还有不少人手,庆王应该知道皇上这些年培养了为数不少的护卫,庆王爷,即便是皇上冤枉了您,您也不应该做……做……”光靠庆王手里的人,很难取胜。

    裴杞堂微微一笑,神情冷傲:“他没有冤枉我,我没有逼他退位,只不过他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一丝精神。”找错了对手,就会付出代价,皇位不过就是个诱饵,金国抛给宁王和他的诱饵,现在他要将这诱饵还给金国。

    而且他还有他要保护的人。

    赵廖彻底颓败下来,他一直都是输的,输的不止是他还有皇上,皇上以为庆王在京中布置人手,是要逼宫叛乱,其实庆王只是要出京。

    带着人离开京城。

    此时此刻困住侍卫司的人,也是要让所有人更加安全地离开,京外必定会有人手接应。

    如果有更多的人愿意追随庆王,京城很快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剩下皇上自己,没有了猜忌,也没有了对立,但是他也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皇上会变成第一个被臣子们抛弃的皇帝。

    ……

    “怎么还没有消息。”

    皇帝一刻都已经等不下去了:“赵廖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大殿里,刘景臣等人互相看看谁都没有说话。

    新任的都虞候立即道:“赵指挥使从裴家追到了顾家,又去了城门口,几乎将京城都搜查了一遍,庆王早就买通了城门的禁军,禁军偷偷打开了西城门,守在西城门的人不少是伤患,受过庆王妃的恩惠,他们不但放走了庆王的女眷,还为庆王遮掩,我们过去盘查的时候。”

    皇帝听着眼睛发亮:“听到没有,他还没有宁王有胆色,听到朕要抓他立即就躲起来。”亏他还那么担心,现在看来,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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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你们猜不出我写了多久,删掉了四千字重写。。。。。

    唉,最后了,一定要守住结局。

第七百三十七章 乐极生悲

    刘景臣却皱起眉头:“不如多加派人手,让马军营的人帮助赵指挥使一起追查庆王的下落。”

    那么多的人就从赵廖眼皮底下溜走了,要么是赵廖能力不足,要么就是赵廖故意放了裴杞堂一马。

    一个堂堂的指挥使,就算抓不到庆王,也能抓到或者杀两个女眷。

    赵廖竟然一无所获。

    “皇上,”常安康禀告,“容大人来了。”

    皇帝立即有了精神:“传他进来。”赵廖没有收获,容七总该会带回些好消息,要知道皇城司的人手,可是他这些年精心培养出来的。

    容七跪下来:“微臣没能抓到顾家人,那顾世衡也带着三十几个人不见了踪迹。”

    顾世衡带走了皇城司的人手。

    皇帝瞪圆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而且一个个都有些来头。

    “他们敢走,朕就诛他们九族。”

    容七脸色难看,人已经走了,皇城司少了大批人手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觉得留下的人也并不能完全相信。

    “皇上,”容七道,“皇城司查到,今天裴家的马车在京中很多人的府邸门口停留过。”

    皇帝眼睛中满是惊诧:“那些人呢?”

    容七道:“微臣以为,其中许多人已经站在了裴家那边。”否则在这种关键时刻,裴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皇帝心中有一股怒火,不停地向上窜着,然后从眼睛中冒出来:“查,将那些人都查出来,一个都不留。”他要像惠王谋反时一样,只要与惠王有所来往的官员,一律以谋反论处,他们的族人都不准再入仕。

    让所有人都惧怕他这个皇帝,让他们再也不敢觊觎他的皇位。

    “皇上,”内侍快步走进大殿禀告,“太后娘娘等在宫门外,想要见皇上。”

    太后定然是来为庆王求情的。

    内侍说完话,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常安康见状忙过来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皇上不会怪罪我们这些奴才的。”

    内侍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太后娘娘说,看在皇上您是她亲生的份上,她……她过来帮皇上。”

    笑话。

    皇帝差点大笑出声。

    太后会帮他?

    如果太后帮他,他就不会在先皇驾崩之前差点被废,就不会有惠王谋反,大臣离心,如果太后肯帮他,现在他脚下应该是一片盛世,先皇和太后对他没有半点骨肉之情,他们只是逼不得已才会将他扶上了皇位。

    太后现在用这样的话来哄骗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细长的眉毛挑起,带着几分的不屑,冷冷地道:“太后年纪大了,难免头脑不清楚,请她好好在慈宁宫休养,不要在操劳国家大事,也算为后宫做出表率。”

    终于他可以压制太后了。将太后困在慈宁宫,一直都是他的心愿,若是太后不肯低头,那么他也该让太后去侍奉先皇。

    对,先皇一定很寂寞。

    ……

    慈宁宫外。

    虽然身处深宫之中,却仍旧隐隐约约能听到喧闹声。

    太后闭着眼睛坐在肩舆里,听着宫人气喘吁吁小跑过来。

    宫人刚要禀告,太后睁开了眼睛:“我都知道了,走吧……”

    走吧,这是她最后一次帮他,他还看不清楚,那是他有眼无珠,她不能再扶持这样的君主,否则大齐的江山就要败在他的手中。

    “将慈宁宫的帖子对牌拿出去,告诉他们哀家在城外等着他们。”那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人手,现在要一并带出京城。

    ……

    徐老夫人简直要笑出声:“你说的是真的?外面的禁军在四处抓人?”

    徐家管事点了点头道,“否则也不会到我们家来查看,听说那些与裴家、顾家有过交往的人家都被搜捕了。”

    徐老夫人心中一喜:“这么说已经是谋反了。”这是个好消息,唯一要担忧的是,老大一家与顾琅华来往密切,徐家会不会因此被牵连。

    徐老夫人想到这里皱起眉头:“那个逆子,就是不肯听我的话,这下就要受到教训,吩咐下去,若是大老爷和杭氏过来,不要给他们开门。”她要告诉徐氏族中与老大一家彻底断了往来。

    徐老夫人觉得自己的选择十分正确,将家里的钱财都给谨莜带去了宫里,谨莜如今是宫中的贵人,能替徐家在皇上面前求情,再加上刘相的帮忙,徐家八成不会有事。

    反过来想一想,徐家如果没有她,这次算是完了。

    “祖母,”巧姐进了门,“您听说没有,很多人都出城去了。”

    徐老夫人眼睛中露出厌恶的神情:“什么出城去了?朝廷在抓庆王党,你们最好不要乱说话。”

    徐二太太赶过来拉住巧姐的手:“娘别生气,巧姐也是胡乱听人说的。”

    “祖母,这都是真的,您让人去问问旁边的人家就知道了,京城里走了不少的人,就连旁边的吴大妈也准备带着儿女出城……”

    徐老夫人有些讶异:“他们出城做什么?”

    “投奔……”巧姐抿了抿嘴唇,“去投奔庆王,说……说是……庆王走了……他们也要跟着走。”

    徐老夫人听到这里“嗤笑”出声:“我当是什么事……朝廷抓捕庆王,庆王党自然要逃走,我们徐家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永远不必担忧会获罪。这些年就是因为这样,徐家的名声才能不倒。”这是她的功劳。

    徐二太太眼睛一跳,她急忙垂目掩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像老夫人这样想,但是她总觉得不对,京城的达官显贵离开也就罢了,连百姓也要走,可见在他们心里相信庆王多于皇上。

    最重要的是,京城的情势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朝廷却开始四处抓人,外面都在传皇上利用庆王打败宁王,现在要卸磨杀驴。

    徐二太太攥紧巧姐的手,一边赔着小心,一边将巧姐带出了屋子。

    刚到院子里,巧姐抬起头看向徐二太太:“母亲,我们走吧,跟着吴大娘他们一起出城,出城找大伯去。”

    徐二太太欲言又止,他们去找大伯,大伯就能帮她们吗?

    徐二太太刚想到这里,只听外面传来拍门声,徐家管事将门打开,看到来人立即上前行礼。

    徐氏族中老太爷让人搀扶着进了院子,见到管事立即道:“你们老夫人呢?有些话我要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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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过来就好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我就是朝廷

    徐老夫人不禁心中冷哼。

    徐谨莜进了宫,她让人知会徐氏族中长辈,意思也很明确,准备让徐氏族中收拾出一处院子来给她们住。

    将来徐谨莜有了前程,自然少不了族里人的好处。族里的长辈却因为上次去了庆王府,就吓破了胆,多少对顾琅华多有忌惮,没有立即让人给她回话。现在定然是听到庆王谋反,这才赶着表明心迹。

    说到底,人都是墙头草,看重的永远是利益和权势,好在她一直站在顶端,永远不必去向自己讨厌的人哀求。

    “你听说了没有。”

    族里的长辈进了门,劈头盖脸地问向徐老夫人:“庆王和庆王妃……”说着吞咽一口,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徐老夫人点点头:“族公慢慢说,外面的事闹得这样大,我也有所耳闻。”

    也就是说,她什么都知道了。

    徐氏长辈皱起眉头:“那你准备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还是……还是……你……到底有没有……”

    什么有没有。

    最后的一句话将徐老夫人问住了。

    徐老夫人道:“族公在说些什么?你不是说庆王谋反的事吗?我和庆王、庆王妃都没有任何关系……”

    徐老夫人话音刚落,徐正元让人抬进了门。

    “说得对,”徐正元一脸正色,“我们徐家对朝廷忠心耿耿,跟那些什么反贼没有半点的关系,族公也千万不要理睬他们。”

    徐氏长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才道:“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徐老夫人不明就里:“知道什么?”

    徐氏长辈道:“庆王府让皇城司带着人来家里问了许多事。”

    徐老夫人隐隐有些不安:“问了什么?”

    徐氏长辈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你当家的和你妹妹去世时的情形。”

    徐老夫人的心一沉,后颈的汗毛顿时根根竖立,顾琅华为什么要问那件事,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提起来……她忽然想起老太爷死的时候眼睛中仇恨的目光。

    徐老夫人打了个哆嗦,她捏起手指,用足了力气厉声道:“她又不是徐家人,有什么立场问这些,族公不能上了她的当,她这是要拉徐家下水。”

    徐氏长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来:“现在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他只要想到皇城司的人进了门,庆王妃面容威严冷峻的模样,他手心里就捏了一把汗。当年帮助徐老夫人一起操办丧事的两个儿媳妇也被拉出来问话,皇城司的人穿着黑衣黑袍战成一排,手里都握着利刃,仿佛只要说了假话就会血溅当场,所以他的两个儿媳妇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包括老太爷本来病情见好,可是过了一夜突然亡故的细节,也是交代的清清楚楚。

    他站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老太爷的死,的确让人存疑。

    “庆王妃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曹太傅家里的管事,管事说曹太傅死之前,曾将老太爷叫过去说话,称老太爷是少有的清廉御史,有些事要交给老太爷去查办。”

    “后来曹太傅亡故了,徐老太爷也跟着没了,不但如此,曹太傅的子孙,这些年竟然都没有在朝堂上搏来一官半职,都说是被刘相压制,刘相差点没能留在京中,就是因为曹太傅将刘相从升迁官员中剔除,要不是曹太傅死了,刘相绝不会有今日。”

    顾琅华竟然查到了这些事,徐老夫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指尖冰凉。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顾琅华为什么还要去查这些,居然还找来了曹家人。

    她早就知道,她和顾琅华八字不合,所以顾琅华处处与她反冲,处处和她作对。

    “她这是在胡说,”徐老夫人瞪圆眼睛,“她这是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只要将我扳倒,她就能手握徐家,她就能……”

    “她要泼你什么脏水?”徐氏长辈半晌才道,“她为什么要手握徐家,庆王的人已经离京了,他们既然要走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老夫人看到了徐氏长辈质疑的视线,徐家的人从来都是相信她的,她说什么他们从来不会反驳,在她眼里,徐家的族公迂腐又目光短浅,明明贪财却要做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只要摸清了他们的软肋,每次她都能达到她的目的。

    可是现在,这些任意被她左右的人,却开始质疑她。

    徐老夫人皱起眉头:“顾琅华向来不是这样,她就是怨恨我没有让她认祖归宗,否则也不会闹到族里去,”说着顿了顿,“她现在人呢?既然敢去族里闹,怎么不到这里来跟我说清楚。”

    徐氏长辈脑海里浮现出庆王妃的神情,她的目光沉着而坚定,站在他面前说了一句话:“我虽为徐氏之女,却也只会救可救之人。能分清是非黑白的人,可以和我一起走。”

    他还以为不会有人回应庆王妃的话,却没想到族里有人上了庆王府的马车。

    他去问徐松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松元眼睛一片幽黑,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才道:“族公知不知道我父亲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他听到这话,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刘景臣,当今皇上最信任的人,我的恩师,刘相。”

    他可以骂顾琅华不知礼义廉耻,可以斩钉截铁地不准顾琅华改娘家姓氏,可以不信顾琅华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徐松元也这样说。

    “松元说,庆王府要离京,不止是因为被强压了谋反的罪名,而是皇上亲近奸佞,恐再难入耳忠臣谏言。”

    “谁是奸佞,”徐老夫人大声喊起来,“他说的是谁?刘相?笑话,刘相怎么可能是奸佞。”徐松元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已经被顾琅华左右。

    不会有人相信这种鬼话。

    除了那些庆王党,也不会有什么人跟庆王离开京城。

    “天子脚下,怎么能任她这样胡说,”徐老夫人道,“真的有胆子她就去报官,看看朝廷抓的是谁。”老太爷死了这么多年,朝廷不会去查当年的那些事。

    “庆王妃说她不用去报官,更不需要去问朝廷,”徐氏长辈舔了舔嘴唇,“因为她就是朝廷,她就是官府,只要她知道了,就是结果。”

    不用再像谁去说明,不用再向谁去证实。

    徐氏长辈道:“是不是你杀了你的夫婿,和你的亲妹妹。”

    徐老夫人脸色铁青,浑身一软,差点就瘫在椅子里。

    “走了,走了,都走了,”呼喊声从院子里传过来,“西门、北门都是人,许多人都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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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下一阶段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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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打成一团

    徐老夫人听着下人的话,慌乱地看向徐氏长辈:“这是什么情形,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出城?他们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攻城了?

    徐氏长辈面色不虞:“你还真该让人去问问外面的情势。”

    徐老夫人沉下脸来,通常这些消息都是松元带回来的,现在松元不回家,她自然不知晓,想到这些她就又愤恨起顾琅华来。

    “是不是庆王的人马到了要攻城,如果我们再困守京城……”徐老夫人满心焦虑,城里的粮食价格高的不像话,关键是花大价钱也买不来粮食,她东挪西凑的银钱又大部分都给了谨莜,真的关了城门,她们就只能靠朝廷赈济过日子,还要日日去北城领粮食,这样一来家里上上下下要怎么度日。

    徐老夫人直起身子:“族里准备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做些打算。”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徐氏长辈静静地听着,半晌才看向徐老夫人:“你有什么好主意?”

    徐老夫人仔细地想着。

    买粮食已经来不及了。

    出城呢?

    他们要靠着皇上,只要皇上在京中,他们就不能走。

    徐老夫人道:“我们不能慌,说不得朝廷很快平叛。”现在也只能期望这样。

    徐氏长辈半晌站起身来,显然对徐老夫人的回答并不满意:“刘相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现在提刘景臣,这分明是在向她暗示。

    徐老夫人嘴唇微抖:“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看到刘相。”

    事到如今还不肯开口。

    徐氏长辈冷笑:“既然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这些事原本只是庆王妃提起的,也轮不到我来查,不过有件事要立即办,族里的人口多,之前我们送来的粮食眼下就得带回去。”

    将粮食带回去。

    几个字说得徐老夫人心中冰凉,他们可要靠着那些粮食救命啊,特别是现在京城又起战事……

    眼见徐氏长辈走出屋子。

    徐老夫人急起来:“您可不能相信顾琅华的话。”

    徐氏长辈淡淡地道,“我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要不然你帮帮我,也从刘家多要些粮食,我听说之前刘相给了你们不少的东西,否则你们也不能衣食无忧。”

    他不管那些事,却要管自己的生死,庆王妃那边已经讨不到好处,总要想方设法地自保,这他还是跟徐老夫人学的。

    如果徐老夫人真的谋害亲夫,他也算没有从旁帮衬,将来回到杭州也好面对宗长。

    “你……”徐老夫人一口热血涌上来。

    这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

    徐氏长辈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今天庆王妃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我不将东西拿回去,也会有人来要,到时候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这些都是小事,”徐氏长辈道,“你要想一想,等战事结束了,说不得有人翻出这桩案子,我也为你着急。”

    徐老夫人只能求着刘景臣能长长久久做皇帝身边的宠臣,否则,会有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谁敢拿……我们是正经的徐家子弟,这些粮食本来就该是族中给我们的,”徐正元大吼起来,“来人啊,看好东西,谁也不准动。”

    徐正元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争夺的声音。

    徐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之前是山匪来抢,现在是族里人来抢,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老夫人,二老爷,”管事鬼哭狼嚎地道,“他们已经去抢了,那些米粮……他们都要拿走……”

    徐老夫人胸口一阵气闷,起身走几步到院子里,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她立即感觉到一阵晕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向后倒了过去。

    “二太太呢,”徐正元道,“她是个死人不成?就看着族里的人将东西抢走,她去哪里了,将她叫过来。”

    徐家下人们已经滚做一团,没有人回应徐正元的问话。

    ……

    “走吧,”巧姐死死地攥着徐二太太,“这个家都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不要再留下来。”

    徐正元的咒骂,让母女两个加快了脚步。

    “二婶。”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来。

    一个人拿着火把越走越近。

    巧姐攥着徐二太太的手紧张地看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巧姐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大哥,大哥来接我们了。”

    徐二太太抬起头,眼前的果然是徐恺之那略有些消瘦,却神采奕奕的笑脸。

    徐二太太松了口气,巧姐说恺之会来接应她们,她其实一直半信半疑,她还以为巧姐想要她离开才会故意这样说。毕竟大伯和大嫂在徐家的时候,她没真心真意地帮过他们。

    大伯一家这样不计前嫌。

    徐二太太眼角不禁觉得湿润。

    “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走,”徐恺之道,“出了城,我们才能与父亲和姐姐会和。”

    徐二太太抬起头,去路一片黑暗,但是她却并不害怕,她拉着巧姐暖暖的小手:“那我们走吧。”

    天马上就要亮了,迎接她们的一定会是璀璨的阳光,她得带着巧姐活下去,这样还会有人记得她可怜的生哥。

    ……

    天亮了。

    整个京城也挣脱了黑暗的笼罩,只不过露在人眼皮底下的是一片苍凉。

    都跑了。

    一夜之间,京城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攻城,只是城内的人自己选择了离开。

    达官显贵,平民百姓,走了一大半,不,应该说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人。

    皇帝不肯相信,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是让侍卫司捉拿庆王,最终的结果却是数不清的人跟着庆王出了城。

    勤政殿上的官员垂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大殿里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宫人们将老寿王抬上了大殿。

    老寿王靠在肩舆上,看着一脸戾气的皇帝,皇帝念念不忘的是要除掉庆王,却到现在也没有看清形势。

    金国对大齐虎视眈眈,宁王随时随地都可能再回到京城,京城经历了一场战争,元气大伤,已经不是从前那牢不可破的城池,这就像那皇位一样,摇摇欲坠。就算没有人来抢,其实已经不值一文。

    那么多人愿意跟着庆王离开,不是怕皇帝要将他们当成庆王**剿灭,而是在皇帝和庆王之间做了选择。

    说到底皇帝除了有这样一个地位之外,什么都不是,失去了大臣和民心,他已经输了,只看将来会死在谁手里。宁王,金国还是庆王。

    “让禁军都去追,还有……定远侯,”皇帝道,“带兵马立即去追杀庆王……”

    皇帝话音刚落,殿上的武将全都摇了摇头。

    “皇上,现在……禁军都不肯动了。”

    皇帝脸色大变,刘景臣也跟着皱起眉头。

    都虞候上前一步躬身道:“禁军的将领们都请求皇上,先除奸佞,再平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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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大家。

第七百四十章 真后悔

    哪里来的奸佞。

    皇帝站起身一双眼睛凌厉地看过去,殿上的臣子纷纷低下头。

    外面闹了一夜,皇上的禁军四处抓庆王党,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庆王党不但没有围攻皇宫,反而带着人出了京。

    庆王为什么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选择不战而逃?

    众人不禁议论纷纷,互相打听之下,听说了一个消息。

    北疆荣国公连夜送进京战报,金国的斥候频繁出现在边疆,真定这段日子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战事,虽然大齐都赢了,但是金国仅仅是在试探,若是大齐再不加强防御,定然会吃败仗。

    最重要的是,荣国公在北疆抓到了金国的斥候,在斥候身上发现了大齐的地图和京城各地布防的情况。

    这样的消息不得不让所有人惊慌。

    如果皇上只顾得对付庆王和宁王,忽略了强敌,让金国南下围攻京城,结果就会不堪设想。

    今天一早上朝的路上,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京城一夜之间的变化,比之前宁王谋反试图发动宫变还要让人心焦。

    “皇上,”老寿王终于道,“真定是不是送回了战报?”

    大殿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

    皇帝皱起眉头,荣国公的战报他都还没有看,寿王却这样问起来。

    皇帝还没有说话,老寿王接着道:“外面都在传,金国有奸细在京城。”寿王将那些传言说了一遍。

    听到奸细两个字,刘景臣的呼吸不由地一滞,难道是谁走露了风声。金国让人来回传递消息的人是不是真的落入了韩璋手中。

    那些人会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刘景臣觉得脖颈上一片冰凉,冷汗已经顺着衣领淌了进去。

    奸佞就是金国的奸细。

    皇帝的怒气立即变成了惊诧,转头看向常安康,常安康立即将战报交到皇帝手中。

    草草看了战报,皇帝“啪”地一声拍在了御案上:“一派胡言,明明是韩璋不肯乘胜追击,却说什么怕中了金人的诱兵之计。”

    皇帝说着脸色铁青:“荣国公去真定这么久为什么不送战报,偏偏等到庆王谋反才送消息入京,借着这个机会在京城中散播谣言,其心可诛。”

    皇帝瞪圆了眼睛:“朕让他进京救驾,他却留在真定,那时候朕就该让人擒他进京。”

    “朕早就应该看出来,荣国公是庆王党,还有谁,”皇帝冷笑着看大殿上的官员,“还有谁是庆王党。”

    寿王不禁骇然,到了这时候,皇上的眼睛还在庆王身上,今天他真不该进宫来,他早就该和太后一样,放弃。

    放弃眼前这个皇帝。

    “哎呀,”叫喊声传来,“轻点,你们都轻点,拽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犯错,我这衣衫不整不能面君啊。”

    寿王眼睛一抬,转过头去,他听到了舒王的声音。

    太子死了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没用的舒王。

    大殿门打开,赵廖先上前禀告,然后两个侍卫将舒王架进了大殿。

    舒王双脚不停地蹬踹,试图挣脱侍卫的钳制,见到了皇帝和众人这才不得不放弃,像一滩泥般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好奇地看着大殿上的舒王,他一身褴褛,看上去如同街头的乞丐,如果不是舒王事先说话,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人竟然是大齐的王爷。

    舒王伏在大殿上:“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没能护好太子爷有罪啊。”说着不停地叩拜起来,谁知才刚刚磕了两个头,就从他怀里滚出一件物什。

    是一块黄澄澄的金饼。

    舒王急忙伸出手,将金饼重新踹进怀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所有人却都明白过来,舒王打扮成乞丐,身揣金银细软,是为了能更顺利地逃走。

    “皇上,”赵廖禀告道,“舒王爷准备逃出城,被微臣撞了个正着,听传令兵说,舒王爷是受荣国公所托,将北疆的战情带回京城的。”

    赵廖话音刚落,舒王立即辩驳:“没有,没有,我不认识那个……我与那韩璋不熟悉……我怎么会传什么战情,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听说宁王……逃了……对,我要去投军为太子爷报仇。”

    分明就是见势不好要逃走,却用了这样可笑的借口。

    舒王一脸的贪生怕死,让皇帝心头满是怒火。

    “太子被宁王所害,你去了哪里?”皇帝道,“舒王府其他人呢?如今可在京城?”

    赵廖禀告道:“舒王妃带着人已经离京了。”

    周围又是一阵喧哗。

    这次连寿王都皱起眉头,一脸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国公可让人送消息回京?”

    舒王也垂下头来:“荣国公让微臣送了,可是微臣听说皇上抓捕庆王党,那荣国公是庆王妃的义兄,定然也是庆王党,庆王党说的话皇上必然不肯相信,微臣说了也……没有用,也许还会因此也被当做是庆王党,不如……不如……”

    寿王大喊起来:“糊涂,身为皇亲国戚,竟然如此……不堪重用……”

    舒王一脸委屈:“微臣也没有……一走了之……微臣还写了封密信给吏部尚书,请他代臣向皇上禀告,谁知吏部尚书连夜逃走了,”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吞咽一口,润了润嗓子,“我们大齐有金国的奸细,荣国公早在几天前就收到消息说,庆王回京之后会被皇上忌惮,等到皇上开始捉拿庆王,京中再生内乱,禁军和两位王爷兵马两败俱伤,就是金国南下最好的时机。”

    听得这话所有人惊骇地愣在那里。

    几天之前,皇上还没有下令抓捕庆王。

    甚至庆王都还没有入京,那些消息却已经到了北疆要塞。

    必然是有金国的奸细在,否则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消息,而且这个奸细位高权重,至少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大齐朝廷有这样的人在,就是最大的灾祸。

    “皇上,这件事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啊。”

    已经有官员按捺不住。

    “皇上,此祸甚于庆王,必须立即防范。”

    “是啊,皇上,金国不容小觑,当年他们绑走太子,就居心叵测。”

    一阵嗡鸣声响彻在皇帝耳边,他怎么也没想到身边竟然会有金国的奸细。舒王的话是真还是假,他竟然无法分辨,如今京城中一片空虚,金国人真的南下攻城,那将是什么局面。

    他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早就对庆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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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慢慢失去

    皇帝正在思量间。

    常安康上前低声道:“赵指挥使在城门口抓住了萧修容……”

    皇帝的眼睛更加深暗。

    不止是这样。

    常安康接着道:“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后娘娘不见了。”

    皇帝睁大了眼睛,太后竟然在这时候与那些人一起离京,这真是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没想到他在为期前,京城竟会有这样的混乱。

    皇帝控制不住浑身发抖。

    金国难道真的要发兵大齐?金国与宁王勾结的事他已经知晓,但是他从没将金国放在眼里。

    现在……

    皇帝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他只想将大殿上这个舒王立即杀了,若不是舒王坏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逃窜。

    “皇上,”舒王道,“微臣愿意修书一封,请西夏派兵支援大齐。”

    舒王的女儿如今是西夏的皇后,此时此刻他需要西夏支持,所以还不能杀。

    皇帝很想笑,他如今哪里还像一个皇帝,他还不如街边的乞丐,至少乞丐不会担忧随时会有人来杀了他。

    前有狼后有虎。

    他手里能调动的兵马却少的可怜。

    韩璋说的是真的,他没有兵马抵抗金兵。

    韩璋说的是假的,那么韩璋就是投奔了庆王,现在北疆的兵马也在庆王手中。

    皇帝心头一阵疼痛,庆王是没有来夺宫,庆王像是直接绕过了这一步,直接将大权握在手中。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直接与朝廷对立。

    这个天生的反骨,逆臣。

    皇帝的额头上青筋暴出,他真是恨不能亲手将齐堂和裴家灭族。当时齐堂当众杀了沈昌吉,他还以为得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能臣,谁知道……

    皇帝心窝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皇帝看向赵廖:“庆王去哪里了?”

    赵廖道:“庆王的人向杭州方向去了。”

    皇帝冷哼一声,前朝时,太祖一直不能拿下北方,直接囤兵江浙,与前朝沿淮水为界建立了大齐,难不成庆王也要跟他玩隔江而治这一套。

    可笑之极,只要有他这个皇帝在,庆王永远就是个藩王,就是个反贼、逆臣。

    赵廖舔了舔嘴唇:“微臣捉拿庆王时,听庆王党说,庆王回的是藩地。”

    至少在表面上,一个王爷回到藩地,没有自封为皇帝,远远离开京城,就好像并无谋反之心。

    赵廖将手里的奏折拿出来:“庆王的人还送来了奏折,请求皇上先除奸佞,免得等到金国偷袭大齐,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常安康就要去拿那奏折,皇帝伸手抓起桌案上的茶碗用力掷过去。

    碎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低下了头,常安康也霎时明白,立即退回原地。

    “你们也觉得要先查奸佞?”

    在皇帝的注视下,殿上的人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说话。

    舒王眨了眨眼睛:“当然要查,不查怎么办,等着那人再给金国传递消息,让金人打过来不成。”

    赵廖不禁为舒王捏了一把汗,现在也只有这个意识不到危险,不懂得政权争斗的王爷才敢说这样的话。

    “那就查,”皇帝冷冷地道,“朕命你们去查,立即将金国奸细给朕捉出来。”

    “臣等定会尽心竭力。”

    大殿上众人的声音震得皇帝攥起了拳头,皇帝感觉到权利渐渐地从他手中流失,他明明不想要现在的结果,却无法以一己之力更改,因为他还要依仗这些臣子,不能将这些人推给庆王。

    所以他逼不得已,他只能暂且先放过庆王一马。

    等到官员陆续退下,皇帝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空气就像刀一般割开他的喉咙,他忍不住一阵剧烈地咳嗽。

    就像先皇临死前那样,仿佛要将身体里的东西都咳出来,愤恨的眼泪顺着皇帝的眼角滑落。

    “朕要杀了他,”皇帝半晌才咬牙切齿,“朕一定要杀了他。”

    ……

    侍卫司和皇城司开始带着人在宫中和京内寻找金人。

    皇帝答应先平外患,让不少官员安下心来,大齐内部再闹,最坏的结果是换个皇帝,真的放了金人南下,大齐王朝就算完了,而且金人所到之处必然是死伤无数。

    刘景臣走出宫门,身边忽然人影一闪紧接着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向一旁拉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将刘景臣吓得魂飞魄散,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刘景臣稳下心神抬起头,意外地发现拉他的人竟然是陆瑛。

    “陆瑛?”刘景臣皱起眉头问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陆瑛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幽深,脸上没有特别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他弯下腰道:“学生听人说,金人的奸细混入了朝廷,于是急着来问老师,真的有这样的事?”

    刘景臣脸上一僵,陆瑛跟了他这么久,也算是他的心腹,许多事都帮他办得妥妥当当,所以在面对陆瑛时他也就放松了紧绷的心弦:“不要出去乱说,这是庆王的计谋,为的是不让皇上追捕他,皇上命人追查奸细,也是权宜之计,为的是稳住人心。”

    陆瑛应了一声。

    刘景臣道:“记住,不论什么时候,谁问起来,你都是这话。”

    陆瑛再次躬身,眼看着刘景臣慢慢地走开,知道刘景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陆瑛才直起身子。

    “怎么样?”闵子臣立即上来道,“是不是……我们该怎么办?”

    陆瑛目光深远:“等到最好的时机揭穿他,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让他察觉,也不能让他有所防备。”

    而且要快,要赶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在裴杞堂手下争出一条路,裴杞堂想要除掉皇帝,他就要想方设法保住这皇权。

    他不能让裴杞堂从他身边夺走一切,该属于他的一切。

    ……

    京城城门紧闭,再一次进入了戒备。

    定远侯等人带着兵马赶回了京城。

    宁王受到了消息,因为多日奔波而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的笑容:“成了,金国答应本王的事成了。”

    也不知道金国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皇帝立即调转矛头指向庆王。

    真是好本事。

    这下,坐山观虎斗的人成了他。

    宁王不禁笑几声:“当年先皇立他为皇储时,惠王府中的幕僚就断言,他必然是个昏君,果然如此,现在我就要看着他怎么被诛杀。”

    “事不宜迟,”宁王道,“立即转兵去京东,想方设法在青州与金人会和,我们要借金人的手除掉皇帝和庆王。”

    幕僚不禁有些犹豫:“如果金人出尔反尔对王爷不利……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宁王摇了摇头,“金人虽善骑射,却没有实力吞掉整个大齐,既然我已经答应划二十州给他们,并且派官员帮他们管理属地,每年与他们通商贸易,他们不费任何力气,坐等税收,何乐而不为。”

    “否则拿到齐地又无心力去管理,反而被束缚,”宁王脸上露出自信的神采,“我清楚金人的想法,才能与他们交换利益。”

    宁王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茶杯里的水也跟着颤动,隐隐约约仿佛有马蹄声传来。

    传令兵闯进军帐:“不好了,有兵马……有兵马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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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人终于要领盒饭喽。

第七百四十二章 家有喜事

    震天动地般的响声,如果是军队,可想而知有多少。

    宁王撩开军帐向外看去,所有的兵将都愣在那里,脸上是迷茫而绝望的神情。

    朝廷退兵了,他们以为捡了一条命,没想到会这么快,要再一次面对战争。

    战场上虽然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是谁都想要挣扎着活下来。

    这次有可能活不成了。

    “斥候呢?”宁王看向身边的将军,“有没有回报是谁的军队?”

    不可能是皇帝,如果皇帝想要一鼓作气杀了他,就不会将兵马调走,更不会让他们走这么远。

    “会不会是庆王,”旁边的将军低声道,“如果是庆王的话,那可真的……”麻烦了。他们宁可面对皇帝的军队,也不想要对付庆王,在京城外一战,许多人已经吓破了胆,看到庆王大旗,不知道多少人要惊慌。

    不会。

    宁王摇头,不可能。

    庆王要的是皇位,和他一样都要对付皇帝,现在分兵来与他打仗,岂不是白白消耗了人手,庆王没有那么傻。

    “王爷,是庆王,庆王的大旗。”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奔过来。

    真的是庆王,密密麻麻的军队,看样子是从南方来的,在前面的是清一水的骑兵,他们听到的是马蹄声响。

    宁王十分惊诧。

    广南西路盛产战马,所以那里多骑军,这样一想就合上了。

    “迎战。”宁王咬了咬牙,只有奋力一战才有可能冲出重围。

    营地里一片混乱,锅灶被打翻,许多兵士来不及穿甲胄,只是拿起了利器。他们大多数人没有准备要面临这样的战争,他们只是突然被拉出来宫变,紧接着就变成了拥立宁王,尤其是王壇死了之后,人心突然就散大半。

    尤其是听到庆王这两个字,仿佛还没有打仗,就已经溃不成军。

    许多人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就差说两个字“快跑”。

    马蹄声响越来越清晰,随之而来的是腾起的灰尘如黄沙般席卷而来,一面庆王的旗帜在阳光下是那么的刺目。

    所有人脸上凝结着沉重而恐惧的神情。

    庆王的军队却不会因此而止步,森然的利器亮出来,几百支羽箭在骑兵没有到达之前,已经呼啸而至。

    几个副将上前护住了宁王。

    “王爷,我们撤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撤?

    这一次他恐怕撤不走了。

    宁王望着奔袭而来的军队,裴杞堂和皇帝不一样,裴杞堂没有猜忌,没有顾虑,这个人宛如恶鬼,只要张开了手必然要得到个结果。

    可是裴杞堂太贪军功,在这时候与他冲突,很有可能引来渔翁,在双方都战疲的时候,金国出现,不费吹灰之力就白白收了他们两个。

    蠢货。

    宁王骂一句,逞一时匹夫之勇,不知道慢慢筹划,想方设法夺得利益,现在连他也成了牺牲品。

    ……

    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下人立即撩开帘子送上了一碗药。

    琅华接了过去,用勺子盛了药汁递到太后娘娘嘴边。

    一路上皱着劳顿,太后生了咳疾,多亏了每日不间断的药,否则病情会愈发严重。

    “您应该好好歇着,”琅华低声劝说,“这两日就不要赶路了,前方战事如何,我们会立即接到消息。”

    太后服了药才道:“就不远了,哀家想要亲眼看看。”从京城出来之后,她才知晓庆王早已经料到皇帝会半途召回定远侯,所以安排好了广南西路的兵马一路追击宁王。

    不管是皇帝还是宁王大约都没有料到,庆王会这样做。

    如此的果断。

    虽然战会耗费人力物力,但是一样能够振奋军心,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不如挑破了局势,让大家都看个清楚,谁才是能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明主。

    杀死了宁王,就等于结束了一半的内乱,至少对于大齐来说是件好事。

    “你怎么说动他的?”太后目光柔和地看着琅华,“明明已经到了京城,只差最后一步,却能退出去,哀家听到这消息也吓一跳,难不成他不想坐上皇位。”

    琅华摇摇头:“这件事与妾身无关,是王爷自己审时度势,夺位并不难,难的是保住大齐的江山社稷。”

    太后微微一笑:“到底是有远见,不过能够放下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也许是许氏的预言,或是前世的经历,富贵荣华还是身居高位,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自从知晓她重生的秘密,裴杞堂的心境也有所转变,用他的话来说,失而复得所以更加珍惜,只想与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老庆王沉冤得雪,他也就不那么急切地要将皇帝拉下皇位。

    琅华想到这里,心中涌出几分的甜蜜。

    太后道:“皇帝和宁王等于亲手将金人放进了大齐,要将他们赶出去,恐怕要费些功夫。”

    琅华点点头,自从打仗以来,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总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景象,裴杞堂被匕首刺中胸口,而她满手鲜血不知所措。

    这就像裴杞堂担忧她第一胎会小产一样,他们都对前世有些猜测,害怕今生会走那些老路。

    琅华服侍太后躺下,这才下了马车,刚刚踏上脚蹬,就觉得腰上一紧被人抱下来。

    不知怎么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顿时有种恶心的感觉,琅华捂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坦。”

    裴杞堂焦急的声音传来。

    琅华挥挥手想要说话,却忍不住干呕。

    “传令下去,立即安营扎寨,命张将军右翼军留下,”裴杞堂说着看向萧妈妈,“快去准备王妃的住所,让人烧好热水,煮些软糯的粥来。”

    裴杞堂说完从阿莫手中接过水,服侍琅华漱口。

    “我没事,”琅华道,“可能是赶路急了,才会这样。”马车坐久了会是这样,所以她宁愿骑马,裴杞堂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琅华,”裴杞堂拢住琅华的手,目光灿然,“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有动静,你就要留下来,不能让许氏的那些话扰乱我的心神,否则在战场上我也放心不下。”

    琅华怔愣,她是说过,那是裴杞堂与她胡天胡地的闹了一通,趁着她迷乱的时候,让她亲口答应的。

    前提是……若是她有孕的话,那么她就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难不成,她这是……不可能啊,她的小日子应该还没到。

    裴杞堂垂下头来,轻声呢喃道:“自从我们圆房之后,我就记得……时间不会有错,日子已经过了七八天,只是你自己没有在意罢了。”

    ……………………………………………………………………

    嘿嘿,插播一条喜讯。

    谢谢大家的支持,本月最后两天,求**。

第七百四十三章 求一条活路

    琅华看着胡先生脸上那渐渐浮起的笑容,这才相信裴杞堂的判断是真的。

    她的脉象明明还不那么明显……

    就这样怀上了?怎么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前世她可是吃遍了苦药,拜尽了神佛,却也没有怀上身孕,临死前被太医说有孕在身,也是为了陷害她和裴杞堂。

    可是今生,就这样怀上了。

    她和裴杞堂在京中就只有一次,还有两次是在路上,就这样……

    胡仲骨笑道:“只要好好调养,王妃定然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两辈子,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突然的欣喜就这样袭来,让她措手不及。

    “好好养胎是根本,”太后让人搀扶着走过来,想要上前来看琅华,却又捂住了口鼻躲开,一脸担忧,“这些日子琅华还在照顾我,若是因此染上病症,可真是……”

    胡仲骨立即道:“王妃身子康健,如今胎气也平稳,太后娘娘可以安心。”

    胡仲骨话音刚落,琅华立即又感觉到一阵恶心,萧妈妈忙去端痰盂,却被裴杞堂接了过去。

    琅华感觉到裴杞堂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不敢多用半点力气,虽然她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也知道他比她还要紧张。

    “要是有蜜饯子就好了,”裴杞堂道,“我让人去找一些来。”

    兵荒马乱的去哪里找蜜饯子,琅华拉住裴杞堂的手:“我能照顾好自己,只有你那边顺利,我才能心安。”

    关键时刻,她只想让裴杞堂照之前的部署掌控好战事,如果因为她怀孕乱了阵脚,不能一举获胜,她才真的会焦急。

    裴杞堂思量半晌才答应道:“我让冯师叔和吴桐带着一队人留下。”只要他们在前面顺利地打了胜仗,琅华这边也就不会被波及。

    虽说要走,裴杞堂还是安顿好了一切,这才点兵出征。

    琅华将裴十小姐叫过来服侍太后,裴十小姐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别的不怕,就怕给哥哥嫂子丢脸。”

    琅华笑着安慰:“太后娘娘是过来人,多陪陪太后娘娘说话,你也能学到许多。”如谨好学,性子又稳重,这半年来比之前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经过这次的事之后,也就能独当一面了。

    如谨颔首:“我一定会好好用心。”

    裴杞堂带着兵马离开,琅华就觉得心中空了许多,其实她更愿意跟着他走,无论去哪里,也好在被留下来。

    不过她更懂得裴杞堂的心思,只有她在这里,他才会没有任何的顾忌。

    ……

    宁王不是第一次与裴杞堂的兵马交锋,上次他们占尽天时地利,最终却迎来了败仗,这次裴杞堂早就安排好了,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胜算。

    眼看着裴杞堂的骑兵掠阵而来,他却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抵抗。

    “有没有将信送给太后。”宁王抿起嘴唇,在这时候他愿意与裴杞堂结盟,信里写的很清楚,他不想称帝,只是因为皇帝失德残害骨肉兄弟,所以他才会奋起反抗。如果裴杞堂想要坐上皇位,他愿意俯首称臣。

    从前他和哥哥庆王就一直很亲近,庆王也一直照顾他,他希望裴杞堂明白,他与皇帝不同,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对皇权并没有野心。

    现在树敌不如多一个盟友,他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在大齐也有些名声,至少他能说服一些达官显贵、皇亲贵胄来支持裴杞堂,他的价值在于此,真的杀了他,裴杞堂背负的就是杀叔的罪名,将来免要被史官记上一笔。

    “送出去了,”副将道,“是属下亲手交给太后娘娘的,庆王知晓属下来送信,并没有为难属下……”

    宁王眼睛一亮,或许这件事真的会有转机,太后应该会劝说裴杞堂答应下来。

    说到底他也是太后的亲生骨肉,太后既然跟着裴杞堂来到了这里,就是对他有几分不舍,这么多年的母子相依,值得最后为他争取一线生机,他总算了解太后,知道太后还没有变的铁石心肠。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如果裴杞堂愿意接受他的降书,就会派使臣前来。

    “王爷,那边好像停止进攻了。”将军过来禀告。

    宁王匆忙向前走几步,向前方望去,果然对面晃起了大旗,裴杞堂的骑兵纷纷调转方向回了大营。

    宁王心中一喜,果然被他料中,裴杞堂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对手。

    “准备白旗,”宁王立即道,“我们降了。”

    纳降就要有个样子,现在他虽然降了,不代表将来他不会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赢了下一局。

    “王爷,”将军有些犹豫,“庆王还没有派使臣来,我们就这样……”

    宁王心中冷笑,庆王无非想要看他的笑话罢了,将他踩在泥里才会觉得畅快,才能彰显庆王的神武,既然如此,他就给庆王这个机会,让庆王心中高兴,这样他也就安全了。

    “本王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这些将士,”宁王眼睛中涌起几分的悲凉,“本王不忍心看着他们白白丢了性命,若是庆王真的大义、英明,肯放过他们,本王就算卑躬屈膝又何妨。”

    将军不禁感动:“王爷……王爷要受苦了。”

    “这些苦都值得……”宁王闭上眼睛,“只要大齐能够繁荣昌盛,只要不再有那些手足相残的事……做个臣子又有什么不好。”

    宁王说完大声道:“挑起白旗。”

    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既然宁王已经不打了,他们也不会再去拼命。眨眼之间队伍里就升起了白旗。

    庆王队伍里一阵鼓声,骑兵从中央分开列阵,庆王骑着马慢慢地驰到人前,阳光之下,他身上银色的铠甲闪着璀璨的光芒,身上的氅衣随风飘扬,仿佛与天边的云彩融为一体,白色的战袍上的花纹如同一条蛟龙,随时都会腾飞而起。

    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谁先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紧接着兵士手中的盾牌和利刃都被抛在了地上。

    庆王的大军向两边让开,垂头丧气的宁王军队,就这样扯着白旗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宁王见状,彻底松了口气。

    “等一等,”裴杞堂忽然抬起头来,微微眯起了眼睛,“凡降本王者,皆可既往不咎,只是有一人,不可以纳降。”

    ……………………………………………………………………

    嘿嘿嘿。

    虐死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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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手繁华介绍:
她是个瞎子,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年。
最终被冠上通奸罪名害死。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翻手苍凉,覆手繁华。
一切不过都在她一念之间。
PS:他知道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子,一抢,二闹,三不要脸,才能将她娶回家。
还不够?那他只能当一回腹黑的白莲花,引她来上当,要不怎么好意思叫宠妻。
虐极品,治家,平天下,少一样怎么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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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新书《嫁冠天下》欢迎大家阅读。书号:1011258077覆手繁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覆手繁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覆手繁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