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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霓     覆手繁华txt下载     覆手繁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情浓

    琅华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朦胧,恍若在梦中,宫殿里灯火通明,裴杞堂终于回来,虽然脱掉了身上的甲胄,身上却仿佛还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随着时间流淌,裴杞堂已经不再是那个温雅、青涩的少年,但是手里的权柄却让他显得更加的高贵。

    他凝视她的时候,却是不变的柔情蜜意。

    琅华伸出了手臂:“你总算是回来了。”

    裴杞堂身上夹着一丝的凉意,然而她却觉得温暖,因为不管在那里,他都是她最大的依靠。

    裴杞堂收紧了手臂抱着她,熟悉的怀抱,让琅华忍不住轻叹。

    他倾身过来,那淡淡薄荷香气将她包围,多日的分别,让久违的缠绵变得更加激烈,她在他的怀抱中舒展,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寻找着让她熟悉的位置。

    琅华觉得有些狼狈,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却已经是这般的模样,她微微挣扎,他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趁着她侧头间,顺势低下头来吻上了她的唇,他的舌尖微挑侵入她的口中,一股颤栗的感觉顿时传遍她的全身,呼吸也变得急促,不知不觉中已经意乱情迷。

    他开始熟练地寻找她的衣带,衣衫被褪下一半,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之中,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邃。

    “琅华,”裴杞堂轻轻地喊着,气息滚烫地吹在她的脸上,然后贴着她的脸庞一路吻下来,到了她的脖颈、肩膀、胸口。

    琅华喘息出声,手指也顺着裴杞堂的衣襟伸了进去,手掌贴上了他的赤裸的胸膛。这样的动作仿佛在他们身上燃起了一把火苗,滚烫的温度仿佛已经将她整个人融化。

    他终于忍耐不住,欺身而入,整个人沉在她的两腿之间。她的手指不禁收拢,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肩膀。

    迷蒙中她睁开眼睛,望着他那比往日略微深沉的目光,其中饱含了浓浓的情欲,他的脸颊微红也是动情的表现。

    “琅华,”裴杞堂低声道,“从来都是我追着你,你什么时候也想要我。”

    低哑的声音,昭示着他此时的难耐。

    她没有他这样厚的脸皮,可是看到他身上那几道略深的伤疤,不禁觉得心疼,柔软的身子迎向了他。

    久违的感觉却迟迟没有袭来。

    琅华正觉得奇怪,耳边传来清晰的喊叫声。

    “琅华。”

    呼喊声让眼前的景象消失,琅华半晌才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裴杞堂漆黑的眼眸,琅华也豁然清醒过来,看向四周。

    天还亮着,这也不是他们的卧房,只是书房的内室。

    方才她和柳子谕在理账目,然后糊里糊涂地睡着了,裴杞堂将她抱过来小憩,她竟然就……

    那旖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她脸上一片绯红,想要将裴杞堂推得远一些,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进了裴杞堂的衣襟里。

    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做了什么事?

    琅华有种想哭的冲动,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是一团凌乱,大红色的肚兜已经露出来。

    梦是真的,方才那情动时分的感觉也是真的。

    人也没有变,变的只是时间和地方……

    琅华忽然意识到,那也许并不是梦,而是一段回忆。

    属于他们某一世的回忆。

    她回忆起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是这样一段,在他们没有成亲之前,她仿佛也梦到过相似的情形。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羞怯难当,裴杞堂会叫醒她,一定是被她方才的举动吓着了。

    裴杞堂看着琅华眼角重新染上了一抹娇媚,忍不住低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道:“我只是……有些受不住……”

    裴杞堂该不是以为她因为他停下来……所以心中不满。

    这件事可要澄清。

    “不是……”琅华忙道,“我方才……做了个梦,所以若是做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裴杞堂目光一深,整个人仿佛也变得有些僵硬,再也不是平日里那神采飞扬的模样:“你是说,你方才对我那般好,是因为做了个梦?”

    琅华点了点头。

    裴杞堂垂下了眼睛,整个人有些失落,再抬起头时,目光已经重新变得清澈,仿佛被大雨冲刷过一样,嘴角上扬努力浮起一丝笑容,又一次亲吻了她的额头:“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方才你睡着了……我一时忍不住……”

    琅华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太清楚,那是因为这样的情景,实在让她没法好好的去思量。

    不过话说到这里,不讲明白总会被裴杞堂误解,万一裴杞堂以为方才她梦见的是别人……那岂不是要白白神伤。

    “我梦见了我们两个,”琅华抿了抿嘴唇,“虽然从许氏嘴里能猜出来,我们两个大约在许氏重生之前的那一世,也是……夫妻……但是毕竟一直没有确定,可方才……我梦见了我们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裴杞堂的声音格外低哑,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你说的是我们?”

    琅华点了点头:“是我们……姑且叫它第一世,我梦见的就是我们的……那个时候。”

    听着琅华再次清晰地重复,裴杞堂只觉得胸口又酸又涨,他们曾是夫妻,方才琅华搂抱着他,情动时低哼出声都是因为他,想到这里,他的心仿佛一下子炸裂开来,他俯下身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

    “你还记得什么?”裴杞堂低声道。

    琅华摇了摇头:“还没有……”

    “已经足够了,”裴杞堂细长的眼睛微眯,笑容绽放在嘴角,“老天待我不薄,琅华,我相信,生生世世,我只爱你。”

    琅华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裴杞堂,想到她曾拒绝过他许多次,不禁觉得心酸,她到底是被前世扰乱过心绪,不过好在如今他们又两情相悦。

    不知过了多久,风吹过幔帐,琅华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栗子花香气,她的脸忽地红涨起来,他该不会是……

    琅华忙将手收回来:“我想起来,我跟如谨说好了,今天下午要去她房里看布料……一会儿如谨说不得会让人来寻我。”

    裴杞堂撑起身子微笑着看琅华:“窘的应该是我,你慌乱什么。”

    话虽这样说,他却已经是一副清雅闲逸的模样,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到底是脸皮厚的人。

    裴杞堂道:“我让人将书房布置一下,以后我们常过来小憩吧!”

    亏他能说得出口。

    琅华抿住了嘴,决定不再去理会裴杞堂,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琅华转过身,脸上却浮起了笑容。

    ………………………………………………

    有时候想写感性戏,又怕影响情节进度。

    想写情节,又觉得感情也要有。

    每天天人交战ING。

    这章满意吗?满意留言呗。

第六百四十章 我们来了

    裴杞堂走进书房,王奉熙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裴杞堂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周家比我们想的要聪明,”王奉熙声音很低,“裴大奶奶让人送消息回到广南,周家人却始终没有上门来帮忙,就算是周三公子也是规规矩矩地住着驿站,和那些地方官员没什么不同。”

    王奉熙想了想接着道:“周家毕竟是大族,高宗皇帝犒赏功臣时虽然没有将周家位列其中,但是周家历经几朝始终不倒,也有他的本事,公子为什么想要在这时候动手。”周家这些年攒下不少的关系,定然是块难啃的骨头。

    裴杞堂看向王奉熙,“现在不是从前,我也不是那个四处逃亡的谋逆之臣,父亲的冤情已经平反,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官员也都被放出了大牢,没有人再对‘庆王’两个字避如蛇蝎,现在该向前走一步了。”

    王奉熙听得这话心中涌起一丝激动。

    裴杞堂道:“争下广南,那里有战马可以养起我们的骑兵,通过海路可以与江浙相守相望,否则我们只握着江浙,很容易就会被困住。”庆王府当年的错误有一次就足够了。

    王奉熙心跳如鼓,隐忍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被追着打,这次终于要主动出击:“广南西路的布防都在周家手里,想要去广南不可能绕过那些关卡,硬闯也不是做不到,这样一来就会被周家察觉。”

    裴杞堂抬起眼睛:“琅华说服了京中的女眷去广南西路开铺子,裴太夫人也入了股,拿着正常通关文书的商贾,可以来往大齐所有的地方。”

    王奉熙的眼睛亮起来,好主意,扮作商贾去往广南西路,就算是王家也没有办法。

    王奉熙道:“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准备。”

    裴杞堂和王奉熙说完话,回到琅华的屋子里。

    琅华和裴十小姐、裴七小姐三个人正在看一个妇人织布,织机声响清脆悦耳,三个女孩子都看得十分认真,那织布的妇人满脸的笑容。

    裴杞堂站在门口,没有让萧妈妈去通禀。

    他知道琅华有意在培养家里的几个妹妹,因为将来裴家面临的是庞大的事务,一定要有人来帮忙。

    这样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情景,让他觉得很是温馨。

    从小时候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到如今,他娶了琅华,才算是重新有了个家。

    “四爷,”裴钱走上前,“顾家和徐家那三位舅爷来了。”

    这么快。

    裴杞堂挑起眉毛,着三个孩子落在冯师叔手里才个把月吧。

    裴杞堂转身走了出去,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在梳理胡须的冯师叔。

    冯师叔见到裴杞堂立即跳过来,急切地开口:“听说要去广南,去那种地方怎么能少了我,别人都可以不去,我就不一样了,我不管什么周什么饭的,都能应付的了,”说着瞪起眼睛,仿佛生怕裴杞堂拒绝似的,“我们之前说好了,只是指点指点那三个蠢蛋,可没说让我给他们做师父,你不能因此将我留下来照顾那三个蠢蛋……”

    裴杞堂道:“那师父就去广南西路吧。”

    没想到裴杞堂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冯师叔脸上立即露出兴奋的神情,差点就要手舞足蹈。

    临走之前,冯师叔板着脸:“一会儿见到那三个蠢蛋,告诉他们,我是手下留情,放了他们一马,就他们这样的资质……还是好好读书,将来考个文官,别想着学拳脚功夫,以后也别到我面前来。”

    冯师叔说完潇洒地转过身。

    阳光下,冯师叔灰色的长袍上印着两个清晰的鞋印。

    裴杞堂不禁一笑,他知道以顾家兄弟和徐恺之的身手,根本摸不到冯师叔半片衣角,他也没想着让他们三个学一身吴桐那样的好轻功。

    他只是要让他们三个懂得动脑,特别是在明显落入下风的时候,至少要为自己寻找机会,也许是逃命,也许是反败为胜。

    裴杞堂踏入堂屋。

    顾家兄弟和徐恺之立即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裴杞堂行礼。

    三个本来文弱的少年,经过了这些日子,脸颊晒得黝黑,如同田埂上的庄稼汉子,看起来倒是壮实了不少。

    “姐夫。”徐恺之先开口。

    顾詹霖立即端了茶过来。

    顾炳之清了清嗓子:“我们三个来谢姐夫的礼物。”这么大的礼物,让他们着实消受了好一阵子。

    说完客套话,三个人互相看看。

    徐恺之先开口:“听说……家里要去广南西路做生意……姐夫这次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

    顾詹霖和顾炳之也跟着点头。

    顾詹霖道:“我们都想去见识见识。”

    “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福建……”顾炳之仔细地数着,最好这些地方一下子都去了。

    裴杞堂抿了一口茶:“裴家已经准备了两艘船,准备在三日内去往广南。”

    三个人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裴杞堂接着道:“但是我和你们姐姐没有入股,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恐怕也没有人会答应你们。”

    听得这话,三个人不由地失望。

    顾詹霖和顾炳之面面相觑不敢再开口。

    姐夫身上有种淡淡的威势,让人心生惧意,他们这次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过来说话。

    顾家两兄弟看向徐恺之。

    徐恺之目光闪烁:“是那种大船吗?”

    裴杞堂道:“不过就是普通的商船,你们觉得好奇可以让裴钱带你们去瞧瞧,但是不能跟着去广南。”

    话已至此,裴杞堂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免得家里人着急。”

    顾家兄弟不禁垂头丧气。

    徐恺之向顾家兄弟眨了眨眼睛,三个人行了礼之后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三个人离开,裴杞堂嘴角翘起,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门外,顾詹霖扯住了徐恺之的手:“我们就这样……不去了?”

    徐恺之压低声音:“谁说不去了,姐夫不让我们去,我们就不去吗?”

    顾詹霖怔在那里:“不让我们去,我们……要怎么办?难不成……”

    徐恺之道:“腿长在我们身上,自然我们说了算,照你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成。”

    “家里人反对怎么办?”

    徐恺之向前走去。

    自然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

    ……………………………………………………

    感谢大家这两天的留言和支持。

    这几天心情不好,因为想写的情节总写不好,遇到些困难,但是有你们陪着,有你们支持,我就不会放弃。

    会继续加油,会倾尽全力努力。

第六百四十一章 痛快的一天

    西夏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京城。

    各地的官员开始奉上贡品作为福安公主成亲的贺礼。

    “我们定州自然是缂丝的山水图了,你们呢?”

    “我们绍兴做不了缂丝,却是沈状元的亲笔《腊梅图》,西夏又多了一件国宝。”

    “如今有了宋锦、云锦、蜀锦、织锦……福安公主的婚事,比起东平长公主当年可一点都不差。”

    官员们互相说着话,半晌才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官员。

    不知是谁问了一声:“你们广南西路送来了什么?”

    广南西路的官员抬起头来:“我们广南贫瘠……”这句话说出来格外的艰涩。

    “这不是太原知府马大人家的公子吗?”

    马瑞将自己的儿子送去了广南,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惊诧,广南西路那种地方,别人避之不及,马瑞可好,巴巴地将自己的儿子送过去任知县。看到这位马彦大人干瘦的身板就知道,广南西路有多不好混了。

    马彦并不说话,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周子安,广南西路奉上什么样的贡品,大齐的皇帝说了不算,全要看周家的安排。

    他也是到了广南许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是一回事,要不要说又是一回事,许多话即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西夏使臣上前,开始一件件接受大齐各地府衙送来的贺礼。

    直到说到了广南西路,人群中传来“噗嗤”一声笑,幸好被礼乐声遮掩,才不至于失礼。

    马彦抬起头来。

    红红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竹管。

    马彦诧异地看向周子安,脸豁然涨得通红,就算广南西路再不济也不能这样草率行事。

    不,这已经不是草率,而是失礼。

    可是又能怎么样,皇上会勃然大怒,怪罪于他和知府,跟周家没有半分的关系,就算他们咬出周家,朝廷也懒得去查。

    广南西路本来就是犯官流放地,谁又会在意那个地方到底会如何。

    “是在竹筒上雕了山水?”

    “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会就是一根竹子吧!这可闹出了笑话。”

    议论之声开始传来。

    西夏的使臣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角落里的周子安也抬起头来。

    “这是……”使臣躬身询问。

    整个大殿开始静谧下来。

    呈上贡品的宫人显然也不知要如何说明,转头向周围看了看,没有找到救星,只好眼睁睁地瞧着使臣将竹筒拿起来端详。

    终于一阵慌张之后,宫人想起来:“这是花綀。”

    所有人脸上浮起惊愕的神情。

    “这是拿错了还是记错了,”有人看向马彦,“马大人……你们广南西路到底送来的是什么啊。”

    “八成是记错了。”

    马彦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竹筒之上。

    西夏使臣将竹筒打开,里面的东西从竹筒中滑落而下。

    真红色的布料映入众人眼帘。

    轻软的布料本来卷在一起,脱离了竹筒便慢慢地散开,两个宫人上前扯住两边,轻轻一抖,那布料便如同花瓣绽放开来。

    四丈余的花綀出现在众人眼前。

    真的是花綀。

    马彦瞪圆了眼睛,不自主地站起身来。

    角落里的周子安脸色有些惨白,目光顿时阴沉下来,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邕州一地产苎麻,细薄而长,择其尤细者为綀子,染作花纹者为花綀,四丈余卷之入小竹筒尚有余,无论质地、花色都精妙难得。”

    清澈的女音响起来。

    眨眼的功夫,女官们就将花綀卷起重新放入竹筒。

    直到西夏使臣将竹筒放起来,所有人的人都仿佛置身于梦中。

    “广南西路竟有这样的东西。”

    马彦半晌才想起来落座,是谁?是谁将这样的东西送来。

    “马大人,你怎么不早些说,这次……可要立大功了啊……”

    立功。

    不,他并不在乎能不能立功。

    他在乎的是,这次广南西路真的要变天了。

    京中传说女眷们要去广南西路铺子,原来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

    “哈哈哈。”马彦忽然笑起来。

    笑声顿时震惊了四座。

    马彦转身看向角落里的周子安,笑容在他脸上肆虐,笑得周子安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他疯了不成。”

    在众人的议论中,马彦甩袖扬长而去。

    走出大殿,马彦抬起头看向天空,阳光仿佛将整个天地镀了层金黄色,他眼前的所有一切从来没有似这般的美好。

    不管是谁,不管他在哪里,终于他要来收拾广南西路,要来对付周家。

    他怎么能不高兴。

    他的心仿佛一下子腾飞而起。

    马彦笑着走下台阶,他不会忘记今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大殿外又传来马彦的笑声。

    “马大人癫狂了。”

    嘈杂的声音就像一柄刀子顺着周子安的耳朵直插进来。

    周子安疼得攥起了手,他竭力稳住心神吩咐身边人:“快……事不宜迟,快回去给父亲送信,这次……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就在半个时辰之后,几艘商船离开京东西路沿着大海向广南驶去,紧接着更多的商船跟在了后面。

    广南花綀的消息,就像开水一样沸腾了整个京师的商贾,西夏商贾连夜雇车离开京城。

    顾家、徐家同时收到了一封信。

    顾家兄弟和徐恺之偷偷地离开了京城。

    ……

    广南西路。

    曹嘉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饭,白米饭里面的肉丝让他们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先生,”芸娘抱着手里的孩子,脸上满是埋怨的神情,“大小姐说让我们照顾好你,你呢?将饭都舍给别人,我看用不了一个月你就要饿死在这里。”

    曹嘉拿起了桌子上的粥:“你放心……”

    芸娘皱起眉头:“我有什么不放心,你只要写封信说清楚,免得我们被大小姐埋怨,就随便你怎么样。”

    “我是说,”曹嘉顿了顿,“他们要来了,已经用不了一个月。这里能不能变化,就要看这一次的了。”

    也许变的不止是广南,而是整个大齐……

    “荣国公也会来的。”

    芸娘蹲下身开始给孩子盛饭:“会吧,如果大小姐有难处,他一定会来,不过那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曹嘉道:“想通了?”

    芸娘点点头:“我其实早就想通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心意相通,因为我们不合适。反倒是想不通的人是他,也许这辈子他都看不清自己的心……这样也很好,免得会难过。”

    芸娘话音刚落,下人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阵疾呼:“先生,来了,来了。”

    ………………………………………………………………

    么么哒。

    能不能继续留言,继续投票给教主。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上门

    曹嘉看向下人:“急什么,好好说话。”

    下人立即摸了摸头:“先生……您不是先生了,您以后就是曹大人了,朝廷的公文来了,您的官印也到了,这就可以上任……”

    这么快。

    曹嘉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不管是周家还是宁王的人,一定猜到了他们来到广南的目的,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阻止他。

    没想到裴家的人来没有来到广南,他就拿到了官印。

    芸娘看着曹嘉的神情不禁道:“有什么不妥吗?”

    曹嘉摇摇头:“或许他们觉得,就算让我官服加身也改变不了什么……”说着端起茶来喝,然后看向芸娘,“今天就让人送你们去福建,我一个人方便行事。”

    “不去。”芸娘轻轻地哄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刚刚醒来,伸出手来打了个哈欠,大约是被阳光刺到了眼睛,毫无预警地哭起来。

    曹嘉刚要说话,芸娘将怀里的孩子塞给曹嘉,曹嘉下意识地又摇又晃,怀里的孩子也止住了哭声,又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芸娘道:“我知道有危险,否则你这个残废也不会留下来,反正你无依无靠,不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否则几十年后就是一块臭肉谁会记得你,”说着顿了顿,“我跟你也一样,没有点让人另眼相看的举动,恐怕这辈子也洗不干净了,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机会,你让我走?休想。”

    芸娘几句话说得干净利落,曹嘉竟然无法反驳。

    “我去看看衙门给你准备了个什么样的落脚处,”芸娘将衣服收拾平整,“有没有你收留的那些食客的地方。”

    曹嘉看着忙碌的芸娘不禁摇头叹息:“这个人真是……”自以为是又牙尖嘴利不给人留一点的余地,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虽然这样想着,曹嘉还是没有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下人,反而道:“抬我进屋,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下人道:“老爷还要写信?”

    曹嘉沉下眼睛,裴四爷和大小姐让他来到广南,就是为了能够联络从前那些相熟的人,请他们出来支持裴家。

    然而那些土司却迟迟不肯见他,难道他们真的已经被周家收买,不再给裴家丁点颜面了吗?

    曹嘉坐在榻上,吩咐下人:“这次连大小姐让我带来的茶叶一并送去。”

    那是双井茶,太后娘娘年年都会赏赐下来的,看到茶叶他们就应该明白,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

    京城。

    琅华看了一眼沙漏,裴杞堂还没有回来。

    成亲之后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过两个人的日子,每天看着裴杞堂出去,晚上等着他回来。即便是筹备玉双的婚事有些忙,躺在床上却也会和他说着话入眠。

    “琅华。”

    琅华正想着,裴杞堂已经走了进来。

    “用饭了没有?”裴杞堂看向桌子,桌子上只有一盏茶。

    琅华喜欢饭后吃蜜饯子,桌子上却没有放蜜饯的攒盒。

    “还没有,”琅华道,“方才在理账目,晚了一些。”事实上是她没有胃口,在顾家的时候她会陪着祖母吃饭,嫁过来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和裴杞堂一起,看着他吃饭就会让她胃口大开。

    成亲以来第一天没有在一起……她忽然就不适应起来。

    人真是……她也深深体会到一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前世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吃饭、听书、睡觉有多么的枯燥无味。

    “我也没吃饱,”裴杞堂道,“只是随便应酬着喝了点酒,不如一起吃吧!”

    几盘小菜摆上来,眼看着裴杞堂喝了一碗粥,琅华终于找回了胃口,一碟小咸菜也被他咬的清脆作响,她忍不住伸出筷子去夹,不知不觉中就吃饱了。

    下人将碗筷收拾下去,琅华开始吃蜜饯子。

    裴杞堂道:“周家已经上了奏折,请皇上阻止西夏的商贾去往广南。”

    周子安四处活动,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显然他们已经接到了广南的消息。

    “马彦趁机上了奏折。”

    琅华十分好奇马彦会怎么说,裴杞堂却偏偏这时候停下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蜜饯上,她想也没想就将蜜饯递过去。

    他低下头来含住,软软的嘴唇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立即像被火灼了似的,立即收了回来,想要恼又恼不得,只得嗔怪地看了裴杞堂一眼,然后接着听他说话。

    裴杞堂道:“马彦向朝廷请要赈灾款,诉说广南有多么的贫瘠,到了灾荒的时候,百姓易子而食。马彦一边哭一边说,将广南说得如同是人间地狱,刚刚新晋的户部员外郎到底是个嫩芽子,激动之下就将今年户部还有多少可支配的结余说了出来。”

    “皇上刚刚寻到了一位马天师,请他主持紫金观,马天师进言皇上要在紫金观修葺金塔,去去晦气镇压邪祟,怎么会愿意将这笔钱拿来贴给广南,既然商贾肯去广南买花綀,多多少少也解了广南的危机,成都府锦院每年向朝廷上缴多少税银,皇上比谁都清楚,花綀比不上蜀锦,将来做的好了,至少可以分担朝廷的赈济,帮着朝廷撑起养济院和福田院,皇上何乐而不为。”

    这个法子奏效了。

    “但是也不能放任藩商前去随意买卖,所以……”裴杞堂道,“避免出什么问题,等到时机成熟,我就要去广南西路。”

    琅华和裴杞堂早就商量好了,会趁着这次机会去广南,可是听到裴杞堂就要动身,她又有些紧张。

    按理说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曹大人带着人先去安排,然后是乔装打扮的王奉熙等人。

    以裴家在广南的关系,加上裴杞堂身边那些人,足以对付周家。

    周家再厉害也不是李常显,不是整个西夏国。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和现在的心境毕竟不同了,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和害怕。

    “四爷,”裴钱过来禀告,“周三爷递帖子上门来了。”

    周家已经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不过就是按照礼数来拜见了裴家长辈,这次登门是真的按捺不住了。

    裴大奶奶在月亮门接了周子安。

    见到娘家人,裴大奶奶鼻子一酸:“这些日子让人送信给你,你也不肯过来,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也不说呢……”

    ……………………………………………………………………

    摊开写。加油加油。

    芸娘这个人,开始写的时候,就想写的不一样,反正是个很有缺点的人吧,但是也不能说她没有优点。

第六百四十三章 伤心难过

    “姐姐,”周子安目光复杂,终于忍不住道,“父亲让我别来找姐姐,姐姐已经嫁到裴家,是裴家妇……不管裴家和周家怎么样,都不想姐姐在中间作难。”

    娘家终究是为她着想,裴大奶奶就要落泪:“那怎么行,我……我也牵挂家里……”

    周子安道:“姐姐要听父亲的话,这次就置身事外,什么都不要管。”

    让她什么都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夫家和娘家就这样……

    裴大奶奶立即将周子安拉到一旁:“你跟我说句实话,这次的事有多严重?父亲在广南不是一直好端端的吗?再怎么闹能闹出什么事来。”

    “姐姐你真的不知道?”周子安目光闪烁,“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只是没想到裴家是这样的人。”

    “从前裴家离开广南,我们家没有跟着一起走,那是因为父亲想要为朝廷留守边关,这些年我们周家在广南付出了多少辛苦,外面人是不知晓的,就算对于姐姐也是报喜不报忧,姐姐可知道爹爹生了痈疮经久不愈,每天换药都要疼得冷汗淋漓,家里的事务都交给大哥打理,我们不敢对外面说……但是裴家定然是听到了一言半语,才会趁着这个机会到广南去。”

    裴大奶奶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子安晒然一笑:“姐姐现在连弟弟的话也不信吗?不管姐姐怎么想,也许这是我们姐弟两个最后一次见面。姐姐应该已经知道,顾氏让人将广南的花綀做了贡品,许多商贾动身去了广南。父亲手中的兵马不过万余,广南西路又地广人稀,兵力分散开来,地方驻军不过几百,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交趾入侵,如何能应付这么多商贾,定然会出乱子。”

    “裴家很清楚这样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周子安面色苍白,“他们是想要让父亲出差错,然后裴杞堂就是堂而皇之的代替父亲。父亲的性子绝不肯低头,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周子安话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裴大奶奶却已经猜到了后面的意思。

    父亲会死,整个周氏一族都会栽在这件事上。

    “为什么?”裴大奶奶仍旧不明白,“父亲身子已经这样,不如就让给裴家吧,两家总是亲家不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可能,”周子安摇头,“就算我们周家答应,裴家也不肯让步,裴杞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何能掌管整个广南,大齐朝廷答应,广南的土司也不能承认,裴杞堂必须要立威,最好的方法就是拿我们周家开刀。”

    裴大奶奶只觉得手脚冰凉,仿佛头顶上的天已经塌下来,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周家和裴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当年听说要嫁到裴家时,她更是满心喜悦,如何能料到会有今日。

    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会要了她的命。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她不明白,想要达到目的的法子有那么多种,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周家。

    “太后娘娘将慈宁宫交给了顾氏,可见顾氏的手段,姐姐是斗不过她的,等到我们周家的事尘埃落定,姐姐就将持家的大权交出去吧,”周子安长长地喘一口气,“姐姐在裴家生儿育女,不要再求别的,只要一生平安康健……无论家里人在哪里,都会盼着姐姐越来越好。”

    周子安哽咽几声:“我这就启程回去了,姐姐多多保重。”

    眼看着弟弟就要离开,裴大奶奶顾不得礼数上前一把抱住了弟弟的胳膊:“三弟你不要走,你跟姐姐说怎么才能帮到父亲,怎么才能帮到周家,你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拼尽全力……”

    周子安摇了摇头。

    裴大奶奶接着道:“我跟你回广南,就算死……我们一家人死在一处……”

    周子安红着眼睛:“姐姐别傻了,你是有两个孩子的,难道真的要将孩子交给继室抚养?将来会怎么样你心里可明白?”

    裴大奶奶眼前浮起孩子稚嫩的小脸,一下子没有了力气:“我去求公公,如果公公不肯答应,那我……那我将来……”

    “姐姐别说了。”周子安摇了摇裴大奶奶的手。

    “你告诉我……真的有那一天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忙?”裴大奶奶声音嘶哑。

    “向顾氏低头伏小,求裴家能够容你,没有别的法子了,因为姐姐已经没有了娘家做后盾,以后只能靠自己了。”周子安声音很轻,说完话拉开裴大奶奶的手,转身走出了门。

    裴大奶奶茫然地立在那里。

    周子安出了门,骑马走出胡同,连着走了三四条街,终于在城门口不远处,听到几声清脆的琉璃撞击声响,紧接着迎面一阵淡淡的桂花香传来,他立即抬起头看过去,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三娘,”周子安道,“是你吗?”

    马车的帘子轻动,却不见马车中的人,只有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挽住帘子:“事情办好了?”

    周子安点点头:“办好了,不过我那姐姐向来胆小,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帮上忙。”

    “不能光靠她,还要靠你们父子,”三娘道,“京里没有你的事了,赶紧回广南吧,若是事情顺利,我们三个月后自然就会见面。”

    周子安很想去拉那只手,却又不敢放肆,低下头道:“我知道了,定然不会让三娘失望。”

    马车很快远离了周子安的视线。

    马车出了城,车厢里传来幽幽一声叹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到齐地。”

    车厢里的三娘穿着一身青衣,头上梳着简单的单螺髻,却看着十分娇美,一双眼睛仿佛能摄人魂魄,让人瞧着就挪不开目光,她手边是广南的风物志,她托着下颌忽然道:“广南真的那么好吗?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过去瞧一瞧。”

    下人忙道:“兴许就会很快了。”

    三娘微微一笑:“是吗?不止是那广南,我还想看看那个手擒李常显的人,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可惜……兴许错过这次,就再也看不到了。”

    三娘话音刚落,一只鸽子飞下来落在马车上,下人迅速取下了鸽子脚上的字条递给三娘,三娘的脸色微微一变:“希望周家父子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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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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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保护

    琅华在屋子里准备裴杞堂带去广南的衣物,足足两个箱笼。

    “是不是不需要带这么多?”琅华转头问寒烟。

    寒烟笑起来:“反正有人跟着,不要说两个箱笼就是四个也带得。”

    琅华想了想还是整理了两个小包袱,这样让裴钱随身拿着更方便,东西带的越多,对他来说越是累赘。其实她应该跟着裴杞堂一起走,但是眼下玉双还没有离开大齐,京里也有一堆琐碎事,她也不放心两个家里的老老少少。

    广南的事却不等人,再过几个月天气热起来,瘴疫就会蔓延,最好能够速战速决。

    “大奶奶在夫人门口跪着呢,听说周家人进了门只是跟大奶奶说了几句话,连太夫人那里都没有去。”

    这是周家人的态度,不管怎么样从此之后一刀两断。

    周家不愧武将出身,做事十分干净利落,这样丢手走了,不管裴大奶奶怎么做,麻烦的都是裴家人。

    阿琼端了茶上来道:“连太夫人都惊动了,大奶奶房里的下人都在嚼舌。”

    萧妈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阿琼不要再说。

    琅华抬起头来:“是不是在说我,刚刚进门就闹得周、裴两家失和。”她想一想也就是这样的话。如果不怪在她头上,难道要找裴家长辈理论。

    ……

    裴夫人门前,裴大奶奶哭得嘴唇苍白,额头上满是沁出的冷汗。

    被寒风一吹,裴大奶奶瑟瑟发抖。

    “大嫂不用将这件事推在琅华身上,去广南是我的主意。”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裴大奶奶惊讶地转身,裴杞堂站在那里。

    裴大奶奶脸上都是恨意:“为什么。”

    裴杞堂挑起眉毛,神情十分的冷淡:“大嫂有没有劝说过周家,不要太贪心,好好做一个守将。”

    裴大奶奶打了个冷战。

    “广南年年闹钱荒,马彦一本告上了朝堂,方才在衙门里,还有人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镇库钱。”

    裴大奶奶张开嘴,镇库钱就是将铜钱都扣下来,不在市面上流通,她听说过只言片语,但是从未放在心上。

    屋子里的裴夫人听到声音也走到门口。

    看到两个儿子站在院子里。

    裴杞堂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让人敬畏的威严,赶来的大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裴夫人有些理解为什么老爷那么喜欢裴杞堂,也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裴杞堂身上。

    裴大奶奶道:“那一定是谣传……我们周家在广南那么多年,并非贪心,那些武将本就是愿意与周家交好……”

    “这些与我没有关系,”裴杞堂神情冷淡,“跟裴家也没有关系。”

    所以该怎么解释是周家的事。

    裴大奶奶慌乱地看着裴大爷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清楚。”

    裴杞堂接着道:“琅华脾气好,但是我这个人向来不好说话,家里传出什么话,我都会放在心上。”

    裴大奶奶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坐在了地上,裴杞堂是要去广南的,得罪了他,万一他在广南抓住了周家的把柄,绝不会手下留情。

    裴杞堂转身离开,径直回到了琅华房里。

    萧妈妈和阿琼、阿莫见状立即退了下去。

    琅华刚要上前询问,却被裴杞堂立即搂在了怀里。

    “琅华,”裴杞堂低声道,“东西都帮我收拾好了?”

    琅华点了点头:“你去夫人那里了?何必去说,反正……”他不应该是注意这些内宅细节的事。

    “我不想让你受委屈,不想那些下人非议你,”裴杞堂在琅华耳边轻声道,“这恰好是我能做的事。”

    裴杞堂的怀抱很暖和,温热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让她觉得说不出的安全、踏实。

    “杞堂,”琅华将手放在了裴杞堂的手背上,她的心慌跳个不停,脸上染了一层薄媚,“你去广南要小心,我想早点见到你。”

    裴杞堂低下头,一吻落在了琅华脸颊上:“我其实已经不想走了。”

    琅华不禁觉得好笑,裴杞堂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裴杞堂伸出手去摆弄琅华的腰上的衣带,自从上次梦中被他将衣服解开之后,他那双手就愈发不老实起来。

    “等我们再见面,你是不是就长大了。”

    一声呢喃传来,琅华只觉得心湖如同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顿时起了波澜。

    她其实真的不记得,前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月事。

    “从前老太太说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却没想到……原来这么难,怪不得让我再三保证。”

    琅华在裴杞堂怀里笑起来。

    ……

    皇宫中。

    宁王抬起眼睛费力地看着头顶上的太阳。

    已经过了这么久,应该有了消息。

    “王爷,”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来,让人看不清脸的宫人站在那里,“你再等一等,这一次定然会让您走出去。”

    “裴杞堂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昨日就动身去了广南。”

    “看来周家没有忘记和本王的约定。”

    宁王动了动嘴唇,这一次他不止要出去,他还要坐上那个位置,裴杞堂想要广南,却没想过广南有一份大礼等在那里,最重要的是,等裴杞堂回过神,天下早已经变了样子。

    “希望周家能再拖一拖。”将裴杞堂拖在那里不能脱身。

    ……

    广南。

    城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守门的官兵站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无论谁上前说什么,一律不肯放行。

    冯师叔觉得已经不能再拖下去。

    再这样下去,福安公主就要离开大齐了,这些西夏的商贾也救跟着散开,没有这些西夏人,场面就不够热闹,也不够好看了。

    冯师叔正想着,三条尾巴立即跟了过来。

    顾炳之上前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冯师叔翻了个白眼:“别乱叫,谁是你们师父,我没有这样的徒弟。”

    他以为来到广南,就算将这几个蠢蛋甩掉了,谁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船舱了,见到他之后就像见到亲人一般,立即挂在了他身上。

    呸,不要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他还不要脸的人,而且一来就是三个。

    对,不要脸。

    冯师叔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去骂他们,”冯师叔指着守城的官兵,“骂到他们开门为止。”

    徐恺之愣在那里,这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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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问三娘的事。

    是个新角色,但是之前有所铺垫,因为是第一世比较重要的一个情节。

    求留言,求**。

第六百四十五章 徐恺之的成人礼

    邕州守城的将领早就收到了周将军的口谕,紧关城门,城里的人不准出去,城外的人不准进来。

    只要熬上七八天,那些藩商自然就散了,剩下的那些大齐的商贾,也就好处置了。

    商贾又不是暴民,一个个贪生怕死的很,只要留下几个手握钢刀的守门士兵,就能将他们吓得一步不敢靠近。

    “小桃仙怎么还没来?”城门领抬起头看了看天,太阳就快要落山,天一黑他就可以直接扑入温柔乡,美美地睡上一觉,就算皇帝老子来,他也不伺候。

    这才是最舒坦的日子。

    “将军,不好了,外面闹起来了。”百户长上前禀告。

    “慌什么?不是没有闯关吗?”城门领眼皮也不抬一下,“一群商贾也将你吓成这个模样,出去别说在我麾下任职,给本官丢脸。”

    百户长低下了头:“属下只是怕有闪失不敢不报。”

    一阵喧哗声响果然从外面传来。

    城门领隐隐约约听到几句问候他家人的话,那声音虽然尚有些稚嫩却很洪亮,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哄笑声,城门领的脸涨起来:“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城门领快步走向城头,向下看去,果然见到三个人插着腰卯足了力气喊过来。

    “城门领呢?躲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不敢见人。”

    “没事,出来吧,我们有通关文书,只是要进城,不是要杀你。”

    “我们也不是交趾人,你不用弃城逃跑。”

    “听说上次交趾人来,城门领连夜就逃了十八里路,你们猜怎么着?直到天亮了,他才发现没穿裤子……”

    城门领额头上青筋暴起,怒气冲上了眼睛,上次交趾人来,他是逃了,却穿戴整齐,就连身上的甲胄都没有脱,什么没穿裤子,跑了十八里路,这些都是子虚乌有。

    他向周围看去,只见所有的兵士都垂着头,有些人肩膀不住的抖动。

    都在笑。

    岂有此理。

    这些人根本就是来闹事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没错,就是他。”

    徐恺之接着道:“来吧,露个脸让我们看看,我们不会出去乱说。”

    顾詹霖一唱一和:“不开城门,原来是害臊……没关系……这件事京城里已经人尽皆知,大家还给你取了个名字叫‘白将军’。”

    徐恺之不禁询问:“为什么叫白将军。”

    “当然是因为白呗。”

    “哪里白?”

    “屁股……”

    “哈哈哈哈。”

    城门领浑身汗毛竖起,脸色难看地指向城下:“开门,本官要将这些造谣生事的人抓起来。”

    城门领将腰间的剑抽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向城门口冲去。

    守城的兵士不敢怠慢,急忙合力将厚重的城门缓缓地拉开。城门领的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径直就落在不远处的三个少年身上。

    “就是他们,抓……给我抓……”

    城门领阴狠地笑着,等入了大牢,他会将他们嘴里的牙都打掉,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儿。

    顾家兄弟向后退了一步,徐恺之想到冯师叔的嘱咐,定要将城门领气得亲自动手才算大功告成,现在火候显然还不够。

    徐恺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尤其是面对这些手拿利器的官兵,若是从前他定然早就躲在一旁,不敢生事,可是现在不同,跟着冯师叔学了这么久,他没有学会什么功夫,却练大了胆子,再也不会躲在别人背后畏畏缩缩。

    “你为什么要抓我们……难不成你就是那位白将军?”徐恺之的脸变得异常认真,“不对,你不是白将军,一个城门领叫什么将军……”

    城门领就如同喝醉了酒,所有的酒气冲上了头“嗡”地一声炸开,他抽出了腰间的刀径直向徐恺之砍去。

    杀人是件很简单的事。

    尤其是在他的地盘上杀人,只要他心情不好,手起刀落,就是一滩猩红的血,血是个好东西,能让人立即受到安抚。

    这么多年,他一路从个守门的士兵,爬到了城门领,从未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今天他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现在是显示他威严的时候了。

    徐恺之眼看着那刀砍过来,身边一阵尖叫声,周围顿时乱作一团,徐恺之下意识地向旁边闪去,刀锋从他的胸前掠过,那城门领显然很有经验,一刀还没完全落下,在空中一扭立即转了方向,刀刃对准了徐恺之的脖颈。

    徐恺之正觉得无法闪躲,忽然有人扯住了他的腰带,将他向后一拉,再一次躲开了钢刀。

    两刀不中,城门领变得更加急躁,揉身上前,这一次他没有了章法,只想速速取人性命。

    城门领刚刚扬起了手,后背忽然一重,仿佛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顿时扑倒在地上。他再爬起来的时候,面前的少年,脸颊上已经满是鲜血,少年一脸的惊慌和恐惧,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脖子。

    城门领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钢刀,刀刃上也是一片殷红。

    “杀人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快逃啊。”

    熙熙攘攘的人群骚动起来,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整个人群都向城内涌去。

    徐恺之愣在那里,抬起手来,手心里满是鲜血,血顺着他的脖子向下淌去,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这是真的受了伤,难道他要死在这里了吗?

    徐恺之眼前忽然浮起杭氏和徐松元的脸,父亲、母亲知道了会多么的难过。姐姐会不会安慰他们,又会不会替他叫一声爹、娘,奉养他们终老……

    他都不知道了,因为他就要死了。

    他不甘心,竟然死在这样一个愚蠢的人手里。

    徐恺之觉得身上软软的仿佛没有了力气,不知什么时候死亡就会降临。

    “走啊。”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徐恺之转过头去,看到了瞪着眼睛的冯师叔。

    冯师叔道:“还赖着做什么,等我去背你不成。”

    顾氏兄弟见到徐恺之的模样已经吓傻了,两个人扑簌簌地掉着眼泪:“师父……恺之他……他……”

    徐恺之被冯师叔提着领子拽起来。

    “不过就是喷了点鸡血……离死远着呢。”

    鸡血……

    徐恺之再一次用手去摸,脖颈上的血已经干涸,不见伤口。

    原来是鸡血。

    他差点为此尿在裤裆里头。

    徐恺之正要因此高兴,就觉得裤裆被人摸了一把,然后是冯师叔惊异的脸:“没湿,呦,看来还算有几分的胆色。”

    城门大开,官兵无法招架,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模样,徐恺之顾不得羞怯咧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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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恺之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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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来者不拒

    城外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守城的官兵都是神色恹恹,那些商贾都是一条条泥鳅,进城之后四散开来,眨眼就不见了,好不容易抓到几个西夏商贾,这些人却捧着两国和亲往来的文书跪在地上说出一串串他们听不懂的话,只要他们上前抓捕,那些人立即就是一顿哀嚎。

    除非就这样撕破脸皮,否则没法将他们驱逐出去。

    一切刚刚归于平静。

    几个人突然出现在城门前,守门的士兵立即按住了腰间的钢刀,准备开口询问,其中一个从腰间拿出了令牌。

    铜铸的令牌上,盘着两条蟠龙,上面写着一个偌大的“周”字。

    守门士兵跪在了地上。

    周子安走过来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将石头上的血凑在嘴边舔了舔,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血,但一定不是人血,他跟着父亲打过那么多的仗,人血是什么样子,他能闻得出来。

    这显然是个计策,在城门领防不胜防时,趁乱混入城内。

    这不是能摆在台面上的路数。

    裴杞堂就像他们事先探查到的那样,喜好出奇制胜,他手下的那些人常年在朝廷的追捕之下,练就了一身脱逃的本事,但是又能怎么样?

    周子安微微一笑,还不是落入了他们的陷阱。他之所以去裴家找姐姐,就是要让裴家知道,他们不想让裴杞堂来广南。

    其实他们早已经准备好,要等待这场大仗。

    裴家离开广南这么久,早就不知道广南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以为光靠太后和裴家从前的老关系就能在广南翻天,想的也太容易了些。

    这一次他们定然要打个胜仗,这样他就能请父亲向三娘提亲,想到这里,周子安心中满是雀跃。

    等待了这么久,周家终于该翻身了,就让大齐的人知道,周家到底是什么人。

    ……

    京城。

    每天卯时琅华都会如约来到福安公主府。

    齐玉双正在和西夏的女使说话,见到琅华来了立即笑起来:“琅华,快过来坐。”

    “听说今天王妃会来。”琅华笑着走过去。

    院子里都挂起了红灯笼,看样子是要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齐玉双鼓起了嘴,看了看身边的女使,女使立即带着一干人退了下去。

    “我才不想让母亲过来,”齐玉双抬起头来,琅华一双清亮的眼睛照着她的影子,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十分的漂亮,可是比前两日还是少了些什么,“琅华你……”

    齐玉双没有继续说下去。

    琅华有些奇怪:“怎么了?”

    齐玉双的脸豁然红起来:“我母亲最近特别奇怪,让我学这个学那个,每次过来都唠唠叨叨,从前母亲可不是这个样子,昨日干脆说,让我跟你学一学……”

    “学什么?”

    齐玉双这样吞吞吐吐,琅华一时不明白。

    齐玉双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怎么才能夫妻和顺。”说完这几句话,齐玉双的脸上已经满是红霞。

    就连琅华也不由地羞怯,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又笑起来。

    齐玉双道:“其实我并没有想这些,这是两国联姻,那个李默大约只会将我看做大齐的公主,我也只是将他当做西夏的皇帝,说白了就算是普通的人家还会有妾室,更别提一国之君,大齐的公主,西夏的皇后,都是个名头……其他的……也不能强求。”

    琅华拉住了齐玉双的手,玉双是在出嫁之前有了恐慌。

    “你别在意……”齐玉双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其实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打心里也羡慕琅华,能够有一份好姻缘,找到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多么的不容易,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愿望和福气。

    可她是和亲公主,是带着目的嫁入西夏的,不该有这样的期盼,否则将来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我告诉你,”琅华道,“我也害怕。”

    琅华目光闪烁:“我也怕过几年,裴杞堂待我就不像现在这般,说不得他也会纳妾。”将来万一他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定然要充盈后宫,从古到今就没有哪个皇帝是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的。

    齐玉双没想到琅华也会害怕。

    琅华笑道:“成亲那天,我还后悔了,心里就是觉得没有着落,一时觉得不如留在家里,在娘家无论我将来做什么,祖母和父亲都会支持我。”

    齐玉双感同身受地颔首。

    琅华道:“可是嫁过去之后却很好,裴家长辈都爱护我,裴杞堂也真心待我,将来会如何谁又知道,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没有个答案。”

    “一定要我说,就是真心相待,能得到固然是福气,得不到将来也不会后悔。”

    齐玉双仔细地想着,心中忽然就舒服了许多,原来人人都一样。

    是啊,谁又能看到以后呢。

    齐玉双笑出声:“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让我早点出嫁,这样你就可以去广南找裴四爷了。”

    琅华伸出手按住齐玉双呵痒:“对了,我就是要你早点嫁走,这样我就少了麻烦。”

    齐玉双边躲边笑。

    琅华虽然担心裴杞堂,但是也舍不得玉双,她希望齐玉双能够幸福,李默是受过苦的人,应该懂得体贴和珍惜身边人,只希望玉双能够成为他的身边人。

    五月十六,福安公主的送亲队伍正式启程,琅华强忍着分别的情绪,却仍旧忍不住伤感。

    太后也跟着叹气:“真是便宜了西夏,送去一个东平还不够,如今又搭上了玉双,哀家身边就这么几个好孩子,一个个都被西夏人娶走了,东平就是眼光好,早知道应该将……”

    太后说到这里没有继续。

    琅华知道太后指的是齐玉环姐妹,那些获罪的女眷如今都在京中的宅子里关着,由宗室照顾,庄王妃和侧妃不用说,这辈子别指望会走出来,齐玉环这样年轻的女子,可能会被皇上赐婚,却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没有人愿意娶一个罪人,有这样的妻子,这辈子就别再指望会有好前程。

    太后将花斛递给琅华,琅华摆在矮桌上。

    太后道:“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琅华端了杯茶给太后:“再过两天。”

    太后盘算着:“东西都准备好了?”

    琅华颔首。

    “就剩我这个老太婆在宫里了,”太后忽然觉得寂寞起来,真是越老越怕冷清,她习惯了琅华时不时地进宫来陪她,“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不过到时候,你们又要搬去广南了。”

    太后话音刚落,程女官进来禀告:“太后娘娘,方才勤政殿那边传来消息说,金国派了使臣来。”

    “什么?”太后抬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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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都来吧。

    寂寞地深夜,就靠这点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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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求和

    金国建国至今不过才十个年头,几年前还是舆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却一眨眼的功夫吞下整个辽国,成为雄踞北方的大国。

    就算是大齐,也没有如此让人惊诧的历史。

    太后道:“当时金国和辽国开战,谁也没想到金国打了一路的胜仗。”

    没有人会相信,否则太子也不会在金国和辽国交战的时候,赶去西京捡便宜,结果连自己也折了进去。

    虽然大齐和金国没有太多的冲突,但是金国俘虏了大齐的太子,光凭这一点两国就算结下了恩怨。

    “金国使臣怎么会在这时候来。”这才是让琅华最在意的,若说是为了庆贺大齐和西夏联姻,应该在玉双启程离开大齐之前递国书。

    若不然就是皇上有意在隐瞒此事,皇上这样做,是因为太子吗?

    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虽然赵氏怀了身孕,可是没生下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太子尚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自然有他的价值。

    太后看向程女官:“去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女官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金国确实是来庆贺大齐和西夏联姻的,只是皇上一直没有下令让金国使臣进京。”

    太后脸上浮起一丝早有预料的神情。

    程女官接着道:“金国送来了不少的贺礼,听说还有蒋老将军的遗骨。”

    琅华听得这话,十分惊讶。当年那场战事结束之后,朝廷下令收敛大齐将士遗骨,却一直没能找到蒋老将军,蒋家人只得为老将军立了衣冠冢,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金人却将蒋老将军送回了大齐。

    金人在盘算些什么?

    太后靠在软榻上:“来者不善,”说着看向琅华,“你想去广南,恐怕要等些日子了。”

    金国使臣突然到来的确让人起疑。

    琅华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在她离开京城之前,定然要弄个清楚。

    琅华和太后说完话,坐车出了宫。

    刚刚到了裴家,老乐就迎上来:“奶奶知道金国使臣的事吗?”

    琅华点点头:“你也收到了消息?”她要说消息传得太快,还是一切安排的太过悄无声息,宫里宫外竟然同时知晓。

    老乐道:“金国使臣已经到了山西的驿站,今天下午蒋家人也出了城。”

    蒋家得知了蒋老将军遗骨的消息,所以才会着急去往山西。

    蒋家人见到金人会怎么样?

    琅华一时也吃不准,这件事定然会起波澜,到底哪里会出问题,还要静观其变。

    可惜裴杞堂不在家,否则她可以和裴杞堂好好商议一下。

    琅华吩咐老乐:“你也安排几个人追着蒋家人过去。”有什么消息,她要立即知晓,这样才能有所准备。

    ……

    勤政殿,皇帝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刘景臣将金国的国书逐字逐句地念给皇帝听。

    这已经是第三遍。

    皇帝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国书中满是对大齐的恭维之词,语气低声下气,如同一个属国。

    皇帝觉得自己仿佛豁然高大起来。

    西夏和大齐结亲,几十年内绝不会起战端。让他最为厌恶的金国,也送来这样一封如同降表般的国书,只能证明大齐在他手中国力鼎盛。

    他特意等到福安公主离开京城之后,才同意金国使臣前来觐见,就是为了让金国难堪,没想到金国还是照样送来贺表,一群人启程前来京城恭贺。

    “他们到底要什么?”皇帝站起身走到窗边。

    刘景臣立即跟了过去:“金国虽然吞掉了辽国,但是国内的情况却不太好,辽国的旧部四处起战端,金国的国力本就薄弱,这样长年累月的打仗,已经难以应付,去年北方大旱,金国粮草不济,饿死了不少的战马。面对同样情形的西夏,却因为与大齐的榷场贸易轻易地度过了难关,所以金国才会这样迫切地想要与大齐互市贸易。”

    皇帝冷哼一声:“那些金人在太原杀了朕那么多兵马,转脸却要与大齐交好,亏他们想得出。”

    刘景臣目光闪烁:“若是金国肯还回太子爷呢?皇上也不会考虑与金国开设榷场吗?”

    皇帝皱起眉头:“刘卿是什么意思?太子失德与那李常显串通,在太原损失了我大齐几十万兵马,就算是回到大齐,朕也会废了他的宗室身份。”

    刘景臣躬身道:“太子回到大齐,自然任由皇上处置,只是如今流落在外,到底让皇室颜面无光。”

    这句话戳到了皇帝心里。

    再不济也是他生的,每次只要想起太子,他心里总有几分不舒服。这些年后宫嫔妃的肚子全都没有动静,无论他吃多少仙丹,竟然都没有半点的用处,现在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废后赵氏。

    王朝没有储君,就等于少了半壁江山,他总是觉得皇位摇摇欲坠。

    皇帝重新坐下来,他已经拟了名单给礼部,很快后宫就会进新人,等到紫金观修葺一新,天师炼出仙丹,也许就会有变化。

    可万一没有效用呢?

    趁着金国一心求好,他是应该未雨绸缪,哪怕那逆子无用,他也可以亲手处置。

    刘景臣抿了抿嘴:“微臣还听说一件事。”

    皇帝眯起眼睛。

    刘景臣躬身道,“听说太子爷在金国纳了侧妃,还生下了子嗣,或许这也是金国求和的原因。”

    皇帝眼睛一睁:“他的日子倒是过的逍遥自在。”他还以为那逆子在金国定然是吃尽了苦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形。

    刘景臣低下头:“微臣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金国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正好金国使臣来到大齐,我们倒是可以趁机好好试探一下他们的用心,依微臣看,接待使臣的事就让徐松元来办。”

    “徐松元办事妥当,而且他的女儿裴顾氏也通藩文,又懂得榷场的生意,若是能从旁帮忙,自然是最好。”

    再说,金国对裴顾氏应该也不会陌生,当年那些军帐守住了整个太原。

    皇帝点点头:“准了,就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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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完毕,可以呼呼了。

    亲爱的们,你们也早点休息,爱你们。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不听话的儿子

    徐松元听到金国使臣的事,想也没想就推脱:“恩师,学生觉得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刘景臣本来在兴头上顿时被泼了一盆冰水。

    “这是皇上的意思。”刘景臣沉下脸来。

    徐松元抿了抿嘴唇:“恩师,学生能不能请辞……学生不通金国的语言,更不了解他们的礼数,恐怕会丢了恩师的脸面。”

    刘景臣看到了徐松元固执的神情,他这个学生从来都是极为听话,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

    徐松元道:“翰林院有通译官,学生举荐礼部的陈良陈大人。”

    陈良是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官员,一门心思研究各种礼数,让他去,很快就会向朝廷递一封奏折,数落金国使臣种种不是。

    “你要气死我不成?”刘景臣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门生,我怎么会在皇上面前举荐你,如今你却不去,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徐松元不敢说话,可是他的确不想去,因为太子不是什么好人,当年镇江一战,太子通敌卖国,琅华和顾家人差点就死在了镇江,现在他想起来还觉得惧怕,那时候他没有帮上忙,现在总不能倒行逆施。

    “恩师,”徐松元道,“学生以为您也不要管此事,皇上早就已经废了太子,金国要不要将废太子送回来,那是金国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学生认为废太子回来对我们大齐有百害而无一利。”

    “明日学生想上奏折,请求皇上不要迎废太子回国,废太子已经在金国纳了侧妃,可见心中没有大齐,将这样的人接回来,只会有辱大齐国体。”

    就像当年为庆王说话一样,徐松元的臭脾气又来了。

    刘景臣脸色难看:“出去吧。”

    徐松元抬起头。

    刘景臣提高了声音:“我让你出去。”

    徐松元退了下去,刘景臣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外面的管事上前来:“老爷,怎么给徐家人回话。”

    刘景臣本来冷漠的脸略微柔和些,却仍旧声音生硬:“将今天的事,一个字不落地告诉老夫人,跟老夫人说,徐家的事我管不了了,让她早些准备吧。”

    早些准备。

    这四个字分量不轻。

    徐老夫人听得这话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心跳,怒气涌上心头,一掌拍在了矮桌上:“他不听我的也就算了,竟然连刘相的话也不听。”

    “刘相是谁?皇上最信任的人,刘相的话就代表了皇上的意思,他也敢反驳,还要上奏折,真是好日子过够了,这一次再被贬官,就别想再入仕。”

    管事妈妈忙劝说道:“老夫人消消气,等到老爷回来再仔细问问,老爷定然……”

    “定然什么?”徐老夫人冷笑,“会听我的话吗?他现在处处与我作对,还有那个杭氏,越来越不像样子,我病了这么久,她可曾床前侍疾?别人家的媳妇都会在婆母床前不眠不休,她呢?只不过每天来我屋子里几个时辰做做样子,心里巴不得我快些死了。”

    自从谨莜被送去家庵,她的屋子里是越来越冷清。

    管事妈妈道:“要不然让人去将大爷接回来。”

    怎么说大爷也是徐家长房长子,如果能在这里兴许老夫人心情还好一些。

    “他?”徐老夫人不提还好,提起来心里就能油煎了一般,“到底是个没心肠的,竟然没有向家里禀告就跟着顾家人去了广南,自从知道那顾氏是他的姐姐,他的心就飞到了顾家去,他以为顾家的老太婆也能将他当做孙儿吗?”

    “我真是不明白,顾家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药,让他们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徐老夫人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神情,“等他们被顾家人坑了,到时候想哭就来不及了。”

    广南西路那种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恺之还没有及冠,这些年不过就是读些书,现在身边连个小厮也没有,或许现在哭着想回来却没有办法,又或者……已经染了疫病。

    真的是这样,杭氏恐怕再也见不到她的儿子了。

    想要求一个没良心的女儿回来,又搭上了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

    徐老夫人心中冷笑:“那是我好不容易给她求来的子嗣,她却不懂得惜福,也没有从心底里感谢我这个娘,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你没有良心,它就会将给你的都收回去。”她就看着老大夫妻跟着那顾家能落得什么下场。

    徐老夫人正想着,徐正元进了门。

    见到二儿子,徐老夫人的脸色好了些。

    “母亲,”徐正元道,“今天外面有些热闹,儿子说给您听。”

    徐老夫人扬起眉毛:“什么事?”

    “金国使臣来了,”徐正元道,“带来了三十几车的贡品。”想到这个徐正元就眼睛发亮,自从徐士元被抓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如果两国开设榷场,他又能想方设法赚上一笔。

    徐老夫人面色不虞。

    徐正元面上一僵:“是不是大哥又惹娘生气了?孝顺孝顺,就要顺着娘的意思才好。您不知道外面风言风语,儿子每日里都听别人说……广南要起战乱了,也不知道恺之到底怎么样。”

    果然。

    徐老夫人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大街小巷都在传,”徐正元道,“京里去广南的商贾已经回来了,说那边不太平,周家好像反了。”

    徐老夫人攥起了手:“你再说一遍,周家怎么了?”

    徐正元一字一顿:“周家反了,裴杞堂却没有带兵马过去,恐怕在广南要栽跟头,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办,据我所知广南东路和福建的驻军也不多。”

    徐老夫人心中一下子亮起来,如果裴杞堂在广南兵败,至少在几年内不会被晋升,裴家也会受牵连。

    万一裴杞堂死在广南呢?

    那就更好了。

    顾琅华刚刚嫁入裴家就守了寡,身边又没有一男半女照应,将来在夫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徐正元仿佛也预料到了裴家和顾家的衰败:“儿子会在外面打听着消息……就怕大哥转不过弯来,还想着那裴顾氏,听说周家和裴家会闹翻,都是因为裴顾氏从中挑拨,裴家才一心要在广南跟周家争出个高下……儿子是怕我们家也会受牵连,虽说可能是大哥一个人想不透,可我们毕竟没有分家……”

    徐正元目光闪烁,万一徐士元和许氏说的是真的,那裴杞堂是庆王之子该怎么办?他要想方设法与顾家和裴家划清关系,免得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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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感人

    徐老夫人看向徐正元:“你想要闹分家?”她早就想过只要她活着一日,就永远不能分家。

    这个家要由她来掌控。

    徐正元恐怕徐老夫人生气:“不是,儿子没这么想,儿子就是有些害怕。前些日子徐士元的事差点将儿子也搭进去……”

    “您想一想,顾家、裴家这些年都在折腾些什么,哪有一个安分守己的,儿子昨晚还梦见,裴杞堂就是庆王之子,我们家也被牵连下了大牢,真的闹到这个地步,恐怕连刘相也帮不上忙。”

    徐老夫人想起了刘相的话,让她早些有个准备。

    刘相不会骗她,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刘相,徐家早就败了。老大被庆王牵连获罪的时候,刘相就跟她说过,除了谋反之罪他可以为徐家挡过去。

    徐家是不能再卷入这种事之中了。

    徐老夫人站起身来,不禁步履蹒跚,她的两个儿子,老二虽然听话,却只有老大会读书,这些年她在老大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才将他到如今的地位,如果分家……就等于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老二这辈子不可能入仕,徐家就不再是官宦之家,老二的几个孩子年纪还小,指望不上。

    徐老夫人低下头,桌子上的花斛照着她老态龙钟的脸,她要怎么向族里,亲友交代,那些人从来都是逢高踩低,这样一来还会有谁敬着她,不到逼不得已,她不能分家,不过也要有这样的打算。

    一旦广南传出消息,她就要当机立断。

    ……

    琅华第一次在裴家见到杭氏。

    杭氏正式递了帖子,给裴太夫人请了安,又和裴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来到她房里。

    杭氏道:“我也是听到外面风言风语,说广南那边出了事……看到裴家这样,我也算是心安了。”如果裴杞堂有危险,裴家长辈早就心急如焚了。

    琅华有些话不想瞒着杭氏:“外面那些话是真的,不过您放心杞堂会照顾恺之他们,杞堂动身去广南之前我们都说好了,若是那边战事吃紧,就先将恺之他们三个送回来。”

    有冯师叔在,恺之应该不会有事。

    “你呢,”杭氏道,“一定要去广南吗?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打听过,往常这个时候,广南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有瘴气了。”

    杭氏手里的帕子被握得有些发皱,脸上虽然用了许多粉遮盖,却还能看出憔悴的面容,这些日子恺之不在家中,杭氏一定很着急。

    其实琅华也没想到徐恺之会下定决心去广南历练,但是她相信裴杞堂的判断,徐恺之和顾炳之他们只有经过事,将来才会更加出色。

    儿行千里母担忧,琅华不自觉地就想到这样的话,这就是杭氏此时此刻的心情。

    “奶奶,”阿琼进门禀告,“蒋家来人了正在外面的堂屋里坐着,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太夫人和夫人让人来请您。”

    会有什么事。

    杭氏一下子紧张起来,跟着琅华出了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您跟我一起过去吧。”琅华看向杭氏,免得杭氏在这里空着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见到杭氏,心里一块柔软的地方就被触动,情不自禁地想要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着杭氏焦心,她也不好受,总想要拉着杭氏的手好好说一阵子话。

    本来已经长大的她,仿佛又矮了一截似的,变成了小姑娘。

    可能这就是做一个女儿的天性。

    她已经两世没有母亲了啊。

    琅华拉起了杭氏的手,杭氏的手有些颤抖,手指将她拢住,却又不敢握得太紧,克制着激动的神情,仿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这样静谧地走了一会儿,琅华却觉得心里很舒坦,仿佛心中一块空缺被填满了。

    刚刚进了堂屋,坐在椅子上的蒋老太太立即站起身,蒋太太顾不得上前搀扶,婆媳两个都走到琅华面前。

    “裴四奶奶,”蒋老太太眼圈通红,见到琅华就拜了下去,“求求您这次帮一帮我们蒋家。”

    琅华急忙伸出手来,将蒋老太太搀扶而起:“老太太是长辈怎么好拜我,有什么事您慢慢说。”

    蒋老太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整个人如同风中的落叶,不停地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蒋太太见状上前道:“我们老太太想请四奶奶去看一看,金人送来的遗骨到底是不是我们家老太爷,如果是……我们就想让老太爷叶落归根。”

    蒋老太太又紧紧地握住了琅华的手,不过是一瞬间,脸上的皱纹仿佛更加深刻,那双混沌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裴夫人上前帮着琅华将蒋老太太扶到一旁坐下,抬起眼睛看向琅华时一脸的担忧:“琅华可曾见过蒋老将军?”

    琅华摇摇头:“没有,我在太原修葺卫所时,蒋老将军已经跟着太子爷去了真定。”

    蒋老太太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裴夫人叹了口气,琅华没有见过蒋老将军,要怎么帮忙辨认,就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过了这么多年,尸体皮肉早已经腐烂,就连蒋家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琅华还有什么办法。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蒋太太一脸歉意地看着琅华:“我们本不该来麻烦四奶奶,只是……那金人说,四奶奶能够辨认得出,我们才会前来询问。”

    死马权当活马医,她们也就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如今算是破裂了。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那金人不过就是在哄骗她们罢了。

    琅华没想到金国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您说的金人在哪里?他是金国的使臣?”

    金国的使臣为什么认识她。

    “不是,”蒋太太道,“那个人是金国的郎中,说是在大战的时候为伤兵包扎伤口,我们老太爷受了伤,就是他动手医治的,只可惜老太爷伤势太重,所以……”

    蒋太太说不下去,其实他们早就听说了,老太爷死得很惨,最后被人看到的时候,身上已经满是鲜血,所以虽然没有尸身,他们都知道老太爷已经阵亡了。

    这次金国使臣来到大齐,说要送还老太爷的尸身,老爷听了愤怒不已,他们根本不相信金人会有这般善举,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尸体来侮辱蒋家,老爷冲动之下出城,就是为了教训那些金国使臣,却没想到遇到了那个郎中,而那个郎中又认识裴四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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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更新完毕。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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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示好

    去往太原的马车里,三娘将手里的书拿起来又放下,翻了几页却觉得索然无味。

    “三……”下人咳嗽了一声道,“小姐,这本书您已经看了几个月了,再好的书,看多了都没意思,这次我们买了许多书,若不然奴婢让人给您拿一本过来。”

    三娘珍惜地将书抚平:“这可是大齐的国运,就算看多少遍也不会觉得腻烦,可惜了,那个讲述这本书的人已经死了,若是我能早来些日子,还能瞧瞧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跟我们的巫妪是不是一样。”

    下人一脸的轻视:“齐地怎么可能有巫妪,巫妪只能保佑我们的族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姐,这上面写的都是大齐的事,与您有什么关系,难得您还将它当成宝贝般,若是给了奴婢……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上面的大齐文字奴婢一个都不识得。”

    三娘道:“因为上面记着我,一个齐人却记得我,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下人摇了摇头。

    三娘道:“书是好书,只是我的心静不下来,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能够再重活一世吗?”

    下人道:“佛陀说,人要修福来生才能……”

    三娘挥了挥手:“别说你的佛陀了,这世上若是真有佛陀,大家都修行念经就可以了,所谓的佛陀,不过是拿来哄骗你们,让你们安心为奴为婢,俯首称臣。”

    下人不敢再说什么。

    三娘道:“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我可是一心示好,他们不要冤枉了我才是。蒋老将军的尸身都送到门口了,他们不会不敢收吧!若是我,一定将他迎回来风光大葬,至于那个太子,管他死活。”

    ……

    蒋太太话说出去,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让一个女孩子去看一堆尸骨,着实不应该,裴四奶奶身边的那位胡先生还去了广南,这件事恐怕办不成了。就这样将尸骨迎回去,婆母却不能答应,生怕是金人随便充数,公公死在金人之手,若是再将金人厚葬在蒋氏祖茔之中,公公泉下有知定然含恨。

    裴太夫人不禁心中叹息,想要帮忙却又不知从何施力,蒋家人素来刚强,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求到琅华头上。

    琅华迎上蒋太太的目光:“我虽然没有为蒋老将军治过伤,却在在太原遇到过为蒋老将军治伤的医工,蒋老将军伤情太重,他无法施救,前来求援,可是等到我们过去,老将军已经不知所踪。”

    “我听过那医工说老将军都伤在何处,可与尸骨做比对,应该能断个**成。”

    听得琅华这样说蒋老太太的脸上泛起了希望:“四奶奶的恩情,我们蒋家人记在心上。”

    裴夫人有些担忧:“能行吗?”

    琅华点点头:“还要去皇城司将我父亲找来。”

    蒋老太太拉住了蒋太太的手,她怎么忘记了这件事,裴四奶奶的父亲在皇城司任职,皇城司的人最会辨人,见了尸骨就能推算出这人的身高、习惯,有些犯官毁了脸面脱逃在外,最终还是被皇城司抓入大牢。阿弥陀佛,她们真是求对了人。

    “老太太将尸骨先迎回蒋家,这样一来无论是下葬还是送还金国,都由蒋家人说了算,处置尸骨的时候要蒋家人出面。”

    蒋老太太听着连连颌首。

    琅华接着道:“我也见见那位金国的郎中,既然他曾救治过蒋老将军,应该对蒋老将军的伤十分熟悉,这样也就更容易判断出实情。”

    蒋老太太和蒋太太再三道谢,这才回到蒋家。

    琅华又将杭氏送到垂花门。

    “这件事非同小可,”杭氏轻声道,“你可要小心着些。”

    琅华点点头:“我都知道。”金国突然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谁都不知晓,与其这样猜想倒不如去看个究竟。

    ……

    蒋家人一身缟素,蒋老爷虽然没有像女眷一样掉眼泪,却仍旧遮掩不住脸上悲伤的神情。

    所有人看着金国的使臣。

    金国使臣面色苍白,若不是竭力控制,恐怕已经手脚颤抖。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更何况金国使臣是带着国书和贺礼前来大齐的,这一点蒋家人知晓,所以谁也没有将一腔的悲愤发泄在眼前的金人身上。

    要想报仇,必然是在大齐和金国的战场上,这才是一个武将的尊严。

    “开验吧!”

    礼部官员一声呼喝,蒋家人点燃了第一炷香,蒋老爷带着蒋家人向蒋老将军的牌位跪拜。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隔着屏风上前向琅华行礼。

    琅华仔细看过去:“你给蒋老将军治过伤?”

    男子用大齐的语言清清楚楚地道:“我在真定遇到蒋老将军,蒋老将军腹背中四箭,胸口被弯刀所伤,我用了布巾包扎,却没能止住血,只因为那箭头嵌入了骨缝之中。”

    男子边说边拿起了布巾仔仔细细地包在旁边的兵卒身上,然后轻巧地打了个结。

    琅华站起身,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十分的熟悉,那是金人用的就是她平日包扎止血的法子,连同打结的样子也可她一模一样。

    “裴四奶奶,”男子再一次施礼,“您在太原给我包扎过伤口,虽然我是一个金人医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学您的医术,想要某一天,能够像您一样……所以我见到蒋老将军,才会为他治伤……”

    蒋家人已经在尸骨上找到了箭头。

    看到这铁锈斑斑的箭镞,院子里顿时传来一片哭声。

    男子再一次躬身行礼。

    金国使臣立即走几步到裴思通身边:“我国君是真心诚意想要与大齐交好,若是能够和大齐在榷场交易药材,那当是金国的幸事。”

    不等裴思通说话,金国使臣接着道:“听说大人的四公子去了广南西路,有件事不知大人知不知晓,广南西路的边疆守将周焱,早就已经是交趾的邢国公,若是大齐想要处置周焱,交趾必然会出兵。”

    裴思通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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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反复改章节。

    现在觉得还算满意吧,今晚不再更了,明天更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事发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金国使臣向裴思通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勤政殿。

    皇帝额头上青筋浮动:“这可是真的?”

    “应该错不了,”刘景臣低声道,“否则金国使臣为什么想方设法地讨好裴家,金国是看到了西夏和大齐结交的好处,太原大战过了之后,金国内就起了疫症,死了不少的人。我们太原在城门口置釜煮药时,就有金人偷跑出来讨药,这次金国使臣来大齐,就是想要求赐医书,还希望我们像对西夏那般,派遣医官前去传播医术。”

    “西夏那是有东平在,”皇帝道,“金国妄想……他们掳走太子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日。”

    刘景臣低头道:“金人知道皇上必然不会答应,所以才用交趾的军情来交换。”

    皇帝冷哼一声:“他们的算盘打的倒是精细。”

    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更让他恼怒的是周家和交趾,他委以重任的边疆守将,竟然宁愿背叛他而去做交趾的邢国公。

    奇耻大辱。

    大齐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朕要诛他九族。”

    刘景臣也没有料到周焱会这样做:“周家本是几朝功臣,朝廷一直待他不薄,怎么能……真是有负皇恩。”

    皇帝厉声道:“立即让人去查。”

    刘景臣应了一声:“周家毕竟掌管广南西路这么多年,臣恐怕会出现您刚刚登基时的事。”

    那一次福建水师铩羽而归,让皇帝至今记忆犹新,数万水师,败在了交趾几千人手中。

    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所有人质疑他这个新帝,惠王以此煽动群臣,甚至有人质疑他是矫诏登基,他要下罪己诏,只有几个朝臣阻拦,剩下的人全都低头不语,仿佛无论他说出什么话,得到的永远是冷漠和背离。

    从此之后他就心灰意冷,对朝政没有了热情。

    多年的仇恨一下子被挑起来。

    皇帝道:“裴杞堂不是在广南吗?裴家在广南西路有些关系,那些地方的武将难不成都听周家的号令。”

    刘景臣抿了抿嘴唇:“皇上……裴家已经离开广南有些年了,裴思通前些年一直致仕在家,入仕之后也只是在文官里赋个闲,裴杞堂虽说有些军功,但只是在西夏打过胜仗……从来不曾统领过水军。”

    “让福建水师提督尚济去,若是尚济敢打败仗,就不要再来见朕,”皇帝的头发几乎根根竖立,“这一次,定然要赢交趾……朕要让周家死,朕要周家满门抄斩,让周家人知道背叛我大齐的结果。”

    刘景臣皱起眉头,一脸忧心忡忡:“微臣怕交趾这次有所准备与周家来个里应外合,广南西路、广南东路只怕都岌岌可危,再向北可就是江陵府,我们不能不防。”

    过了江陵府就是京城。

    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龙:“八百加急送战报,让荣国公、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定远侯来见朕,一个小小的交趾竟然敢三番两次侵扰我大齐,朕要让他看看我大齐禁军的厉害……”

    ……

    回到裴家。

    裴思通和裴夫人刚刚坐好,裴大奶奶就冲进屋子。

    “爹……那些金人说的不是真的,我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定然是金国和交趾一起挑唆……”

    裴大奶奶哭得浑身颤抖,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如果周家要投靠交趾,她怎么会半点不知晓,弟弟走的时候也没有说过。

    什么邢国公……

    裴思通面色阴沉:“不止如此,交趾还封了两府之地给他,并且答应将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交与他治理。”

    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那是大齐的土地,却被交趾王赏赐给了周家,多么的可笑。

    裴思通拳头紧紧地攥起来,他恨不得立即动身前往广南,亲手砍掉周焱的头颅,有这样的亲家,他都觉得面上无光。

    裴大奶奶整个人瘫下来。

    下人一声惊呼,立即上前搀扶。

    “不可能啊,”裴大奶奶胸口一片冰凉,“我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思通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从前周焱就跟我抱怨过,周家也是开国功臣,虽然官职不高却随着太祖南征北战,历经几朝那些勋贵如昙花一现,周家仍旧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周家付出的辛苦、人力,难道就换不来一个爵位。”

    那时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爵位而已,后辈子孙如果只能靠爵位过活,那么离家败也就不远了,他这辈子只能管好这辈子的事,操心太多,谁知道闭上眼睛之后给子孙留下的是福还是祸。

    也许周家为了大齐死了太多人,终究放不下这个执念。

    裴思通看向裴大奶奶:“你是不是还准备回去广南?为你娘家人求情。”

    裴大奶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怀疑的神情在她眼睛中翻腾:“周家是被冤枉的……连庆王都能被冤枉……周家算得了什么……爹,您想一想若是当年没有周家,裴家……早就没了,您顾念这份恩情也要为周家……”

    裴大奶奶挣扎着想要去央求裴思通。

    “够了,”裴思通厉眼看过去,“我宁愿裴家人死光了,也不要周家再来救,裴家欠周家人命,却不能跟着周家去卖国求荣。”

    “你若是我们裴家的媳妇,就一心向着裴家,从此之后与周家断绝关系,否则……别以为我不能让族中长辈出面下休书。”

    休书。

    真的被下了休书,她就不是裴家人。

    “你想好了,到时候裴家不能庇护你,你就要跟着周家共进退。”

    “不,”裴大奶奶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一定不是这样……”她不想这样。

    她想要好好的,一切就像从前一样。

    裴家还要顾念周家的旧情,对她处处照顾,而现在转眼之间噩耗传来,一切全都变了样子。

    “下去吧!”裴思通吩咐一声,下人立即将裴大奶奶搀扶起来。

    裴大奶奶看了一眼,只见顾氏坐在椅子上。

    那本来是她的位置。

    “老爷、夫人,”管事拿着帖子进了门,“荣国公来了。”

    琅华抬起眼睛,兄长定然是为了周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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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早做准备

    琅华在院子里迎到了韩璋。

    韩璋见到琅华立即皱起眉头:“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天气虽然暖和了,却也大意不得。”

    琅华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下次出来穿件斗篷。”

    韩璋拿出一只荷包塞在琅华手里。

    “是什么?”琅华笑着道。

    “上次给太妃请安,太妃娘娘给的一块宝石,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看看能做什么。”

    琅华将荷包接在手里。

    韩璋道:“怎么样?在裴家可住得惯吗?”

    琅华低头一笑:“和娘家不太一样。”尤其是裴杞堂走了之后,她竟然觉得屋子太宽敞起来,晚上总要萧妈妈陪着说话。

    “慢慢会好的,”韩璋目光一深,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可知道广南西路的事?”

    琅华知道韩璋在担心她:“兄长说的是不是周家。”

    “我刚从勤政殿里出来,”韩璋道,“皇上传了我和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定远侯一起商议,交趾人阴险狡诈,皇上怕祸及江陵府。”

    广南西路一旦打开,下一个就是江陵府,然后是京都。

    韩璋接着道:“皇上一直对当年福建水师与交趾一战耿耿于怀,大齐军队是交趾的数十倍,却兵败如山……”

    “那是因为瘴疫。”琅华查过相关的资料,不怪福建水师,不怪裴家。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交趾有周焱做先锋,比那一次形势更加严峻,”韩璋说到这里看向琅华,“裴杞堂有没有消息送回来?”

    裴杞堂自从去了广南,本来隔两天就会让人送封信,可是这几天却没有消息。

    琅华道:“现在算算已经有七八天,没有通信了。”

    韩璋皱起眉头:“这么说,广南西路现在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琅华道:“公公写信给了福建水师提督尚济,如果形势不对,尚济一定会帮忙。”而且冯师叔带着人也早就到了广南,广南东路的驻军和福建兵马,应该足以应付周家。

    按照裴杞堂的算计,几个月内必然拿下周焱。

    可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交趾已经封了周焱爵位,并且将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都许给了周家。

    现在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交趾果然拿下了广南的城池,这个诺言就会实现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琅华不由地担忧起来,这些日子她一直说服自己,凡是在外打仗自然都有些危险,她应该相信裴杞堂,不要胡思乱想。

    即便是打了败仗,裴杞堂也有自保的本事,可是她又免不了会想,万一……

    看到琅华蹙起眉头,韩璋道:“皇上有意让我和定远侯带禁军前往江陵府,等到朝廷下令,我就带着五千轻骑先过去。”

    兄长带的骑兵,算是大齐最精锐的军队。

    如果有兄长的帮忙,裴杞堂自然就更加安全。

    见到琅华脸上有了笑容,韩璋伸出手摸了摸琅华的头顶:“走吧,我去跟裴大人说两句话。”

    琅华点头跟了过去,韩璋有意放慢了脚步,兄妹两个并肩而行,琅华侧过脸,看到韩璋英俊的侧脸。

    荣国公府真的该有个女主人了,她总觉得兄长这些年家不成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蹉跎了岁月。

    韩璋向裴太夫人请了安,跟着裴思通去书房里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琅华回到屋子里,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块玉坠,大拇指肚的玉料上面雕刻了祥云。

    这是太妃娘娘送给兄长的,兄长却送给了她。

    祥云,寓意是吉祥平安,兄长是希望裴杞堂能够平安归来。

    “让人给我做个坠子带着吧!”她也想讨个吉利,从来不信这些的人,反倒是情绪化起来。

    说话间阿琼将老乐带进门。

    老乐坐下来喝了口茶开始禀告:“金国使臣到了驿馆之后,四处购买医书,只是大齐的医书从来不随便外传,他们能收到的只是一些民间的散方,那个跟着使臣一起来的医工倒是个痴人,一头就扎进了养济院,跟着那些婆子做杂事,看样子一时半刻是不准备出来了。”

    琅华听着觉得暗暗心惊。

    金国使臣的一举一动和他们说的那些话相符,没有半点的出入,金国人仿佛就是谦虚地来大齐求教。

    “大小姐,”老乐仍旧习惯这样称呼琅华,“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琅华摇摇头,可能就是因为一切都太正常了,前世、今生她见过、听过不少的使臣来京,大多数使臣都会对大齐的物产感兴趣,金国这样还是头一份。

    金国真的只是想要跟大齐交好吗?

    前世她并没有听过太多关于金国的关系,但是她却知道金国如何吞并了辽国,与李常显结盟抓住大齐的太子。

    这样的国家会甘心对大齐如此的恭顺,定然有所图。

    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提前有所准备,特别是准备回到大齐的那个太子。

    琅华看向萧妈妈:“拿着我的帖子去舒王府,我要去拜见舒王爷。”

    ……

    自从将女儿送出京城之后,舒王就一直闷闷不乐,连续三天躺在床上,不跟任何人说话,睁着眼睛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舒王妃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王爷,您不要吓妾身,您若是想玉双,不如我们就想办法去西夏看一看。”

    舒王道:“女儿是被封为福安公主嫁去西夏的,你这样做也不怕被人笑话。”

    舒王妃眨了眨眼睛,她是看着他那不死不活的样子十分可怜,才会前来劝说,他却一本正经训斥起她来。

    眼见着舒王妃脸上阴云密布,舒王忙道:“女儿已经出嫁了,我是在想……怎么才能脱身。”

    脱身?

    舒王妃皱起眉头:“你要去哪里?”

    舒王压低声音:“当然是不给女儿找麻烦,又能逍遥自在的地方。”

    整日里不上朝,不管什么差事都要赖掉,舒王妃实在不懂,王爷到底还要怎么逍遥自在,难不成女儿刚走,他就要纳侧妃。

    “你要做什么?”

    舒王妃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舒王不敢再卖关子:“我们得离开京城,最好……找到一个差事,光明正大地离开京城。”

    舒王妃听得这话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您疯了不成?”

    舒王摇头,他没疯,他记得女儿临走时的话,“父亲,我跟琅华是交心的姐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想我都会站在她和裴家那边,琅华对东平长公主有恩,想必是东平长公主也如此思量,所以您要早些做准备,这样我们一家人才能心向一处……”

    傻孩子,她还这样嘱咐他,难道他是个傻子吗?

    ……………………………………………………………………

    好了,很快就要有热热闹闹的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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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无用的王爷

    “王爷、王妃,裴四奶奶递帖子来了。”

    舒王妃听了脸上一喜,看向舒王:“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跟裴四奶奶聊聊天,免得听你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舒王呵呵一笑,看着老妻的背影不禁摇头,裴四奶奶说的话你就能听懂?

    琅华和舒王妃坐了一会。

    琅华笑着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拜见王爷。”

    舒王妃立即警觉起来,是不是王爷又惹了什么祸,然后传到了裴四奶奶耳朵里。

    舒王妃还没想出个究竟,琅华接着说:“我是来请舒王爷帮忙的。”

    舒王妃有些惊讶,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爷,竟然还能帮上忙?

    舒王进了门,琅华起身向舒王行礼。

    舒王吩咐舒王妃:“将朝服给本王准备出来,本王要进宫去了。”

    有些话不一定就要明着说出来,琅华看向舒王:“太子的事就拜托给王爷了。”

    “裴四奶奶放心,”舒王目光闪亮,“本王拿了这么多年的俸禄,现在总算是有事可做了。”

    由皇室出面打听太子的事最为合适,不管是谁只要握住了太子就能搅起一番风波,他们必须先要有所防范。

    ……

    “皇上,”常安康上前道,“舒王爷来了。”

    勤政殿里正在商议太子的事,舒王跑过来做什么。

    皇帝皱起眉头,这个老王爷能不能不要凑这个热闹,他开始后悔不应该给舒王这个随时都可以进宫觐见的权利。

    “让舒王改日再来觐见。”皇帝挥了挥袖子。

    常安康低声道:“舒王爷说了,是因为太子爷……说什么今天都要见到皇上。”

    舒王在宗亲中说话很有分量,若是不见他,难保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刘景臣想到这里上前一步:“不如将舒王爷传进来问问,太子爷的事怎么处置更好。”就算皇上要迎回太子,也要有人陪着唱戏,才能办得更加顺利。

    皇帝眼睛一亮,别人他不好说,但是舒王他还是能够对付的。

    “皇上,”舒王踏上大殿,立即跪在地上,“皇上,臣昨晚梦见了先皇,臣今天是来替先皇传话的。”

    皇帝有些不悦。

    在场的人全都低下头来。

    刘景臣不禁摇头,这个舒王还是这样不会说话,替先皇传话,亏他说得出口。

    大殿片刻安静。

    舒王的热情受阻,继续道:“先皇走之前曾拉着我的手说,皇上还年轻,皇室宗亲里有什么事,我们这些长辈一定要帮衬着……”说到这里舒王抹了抹眼角,“可是这些年惠王作乱,庆王被陷害,太子被绑去了金国,就连东平长公主都差点在西夏出了事,我是个没有本事的王爷,竟然对这些束手无策。”

    “着实不应该啊。”

    舒王整个人看起来痛心疾首。

    皇帝咳嗽一声:“这次与西夏结亲,舒王府也立了大功。”

    “那不算什么,”舒王道,“福安公主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这话倒是让人想不到。

    皇帝有些惊讶。

    舒王接着道:“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若是我办不好,将来是没脸去见先皇了。”

    所有人都耐着性子,等待着舒王继续往下说。

    舒王磨磨蹭蹭终于开了口:“先皇昨晚托梦给我,说皇室血脉绝不能流落在外,否则我们将来要如何向祖宗交代?”

    刘景臣本来提着的心立即落了地,舒王这次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皇帝道:“舒王说的是太子?”

    舒王肯定地点头:“臣听先皇这样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仔细想起来,我们皇族的血脉流落在外的也没有旁人,只有太子在金人手中。先皇说的,不是太子又能是谁?先皇这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才会托梦与我,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我们大齐的国运,微臣不敢怠慢,急忙进宫向皇上禀明。”

    “金国使臣来齐,是否提起了太子爷?若是他们求和,定然要将太子爷送回大齐,否则皇上绝不能答应。”

    刘景臣不得不佩服舒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金国送太子回国求和的事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舒王这样一说,倒像是大齐要逼着金国低头似的。

    舒王道:“请皇上一定要将这件事交与臣来办,全了臣的心思,否则臣就跪死在这大殿之上。”

    刘景臣差点苦笑出声,舒王这话一听就是在吓唬人,舒王想要学着那些御史言官说话掷地有声,却又学不出模样来。

    “皇上,”刘景臣道,“微臣以为,舒王爷一心为大齐着想,这件事交给舒王爷再妥当不过。”

    舒王出面代表的是皇室,若是有人有异议,只要将舒王推出去。太子就算被废依旧是皇室,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皇帝故意皱起眉头:“这可是个苦差事,免不了车马劳顿……”

    “臣不怕辛苦,”舒王抬起脸,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臣只想为大齐做些事,才能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先皇。”

    “也不枉我生在皇家,臣常常想,要做一件配得上自己身份的事,没想到转眼之间臣已老,感激上苍在这时候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得偿所愿。”

    若是光看这样的情景,皇帝几乎要相信舒王真的有报国之心,他恍惚觉得自己一直看错了舒王,舒王其实并非一无是处。

    “皇上,”舒王看了看左右接着道,“听说金国这次送来了不少的贺礼,这些都是送给福安公主的。”

    皇帝差点就笑出声来,之前的想法立即去得干干净净。

    舒王就是为了这些贺礼才会自告奋勇去接太子,只要这件事成了,金国的贺礼自然要留下。

    舒王道:“福安公主已经启程,这些东西不如就由臣转交……”

    皇帝看向刘景臣:“刘相让礼部将礼单送到舒王府,这些事都交给舒王处置吧!”

    不等刘景臣说话,舒王已经拜下去:“臣谢皇上恩典,臣明日立即启程去迎太子。”

    皇帝挥挥手:“去吧!”

    舒王高高兴兴地退了出去。

    舒王走出宫门,吩咐身边的管事:“立即去庄子上选人,我要一队护卫,一队能杀人的护卫。”

    ……………………………………………………………………

    舒王加油。

    今天的**涨的很好,有希望回到前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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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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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手繁华介绍:
她是个瞎子,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年。
最终被冠上通奸罪名害死。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翻手苍凉,覆手繁华。
一切不过都在她一念之间。
PS:他知道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子,一抢,二闹,三不要脸,才能将她娶回家。
还不够?那他只能当一回腹黑的白莲花,引她来上当,要不怎么好意思叫宠妻。
虐极品,治家,平天下,少一样怎么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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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新书《嫁冠天下》欢迎大家阅读。书号:1011258077覆手繁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覆手繁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覆手繁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