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替太后办事
看到徐谨莜的样子就知道顾琅华一定给不少的女眷送了衣服,偏偏没有送到她跟前,是要给她一个难堪?
当她是什么人?
齐玉环冷笑一声,就像母亲说的那样,顾琅华要引她上当,她不能让顾琅华如意。
“郡主,”徐谨莜道,“我们去前面吧,都虞候杜家的小姐早就到了,其他人也都来了。”
“谁让她到的那么早,”齐玉环道,“明明说好了巳时初宴席,她倒好辰时中就来了。”
齐玉环整理了衣衫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杜大小姐看到齐玉环立即迎了过去,脸上堆满了笑容,规规矩矩地给齐玉环行了礼:“郡主来了,我们方才在说香料呢。”
“整天弄香也没个意思,”齐玉环眼皮也不抬,“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物什儿,如今它们更跟那些阿堵物连在一起,闻着就是些铜臭味儿。”
杜大小姐脸色不禁一僵,手里的香囊也收回了袖子里。
旁边的蒋小姐低声道:“郡主从前不是很喜欢香料的吗?”
从前喜欢,现在却不喜欢了。
那模样像避之不及似的。
杜大小姐的手攥得更加厉害,齐玉环是个凡事都摆在脸上的人,父亲和母亲让她来庄王府打听消息,如果齐玉环能待她像从前一样,那么厢军的事就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对她冷淡,那么很有可能是要坏事。
唐彬是太原的节度使,手里犯的却是厢军的案子,能牵连许多人,父亲也是其中之一,因为侍卫司主管厢军,父亲在侍卫司任都虞候。皇城司追得这样紧,闹大了的话,父亲一定逃不过,除非庄王能够维护他们。
她昨天偷听父母的谈话,才知道这样的大事。
杜大小姐心里十分不安,跟着所有人一起去了院子里。
“杜大小姐,郡主跟你说话呢。”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杜大小姐尴尬地愣在那里,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小姐们都疏远了她,谁也不愿过来解局。
杜大小姐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
徐谨莜端起茶来喝,在她看来没什么难的,来庄王府做个客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庄王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脚,想要将都虞候推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齐玉环皱起眉头一脸的嫌弃,“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这样的问话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杜大小姐的脸豁然变得铁青,郡主怎么能当场指出杜家可能会出事,难不成庄王不但不会帮忙,还要踩上一脚不成?
杜大小姐想到这里,眼泪差点掉下来,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我……今天有些不舒坦,就先告退了。”
她期望齐玉环能够挽留她,这样一来可能还有转圜余地。
齐玉环却并不在意,垂着眼睛,淡淡地道:“那你就回去吧!”
杜大小姐心里顿时一凉,慢慢地走了出去,还没有走到月亮门,就听背后传来一阵笑声,然后是齐玉环的声音:“既然不舒坦还来做什么?没得扫了我们的兴致……我也准备了去猎场的行装,你们都来看看……那些胡服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
杜大小姐走出门,让人扶着上了马车,庄王府的大门在她身后“轰”地一下关上。
杜大小姐的眼泪顿时淌下来。
……
杜大小姐离开之后,齐玉环的心情仿佛好了许多,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徐谨莜的手:“我这是好不容易请来了徐大小姐,徐大小姐昨儿回到慈宁宫侍奉太后娘娘。”
齐玉环话音刚落,齐玉真立即道:“太后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吗?这些天慈宁宫也不传召女眷,我们心里着急却也没办法。”
说的是太后的身子,其实问的是太后的心情。
徐谨莜在众人注视下微微笑了笑:“好多了,太后娘娘昨天还去了御花园,夸赞今年的翠竹养得格外好,坐了船在湖面上转了一圈才回到慈宁宫,太后娘娘让人准备了行装,也要去看皇上秋狩。”
齐玉环听得眼睛一亮:“姐姐有没有准备衣服,我们还在想,到底要装扮成什么样才好。”
徐谨莜抿了抿嘴唇,目光闪烁地看了一眼齐玉环:“别的人我不知晓,我只知道顾大小姐在太后娘娘面前试穿了胡服,太后娘娘还夸赞顾大小姐衣服好看,我想到时候定然有不少人传胡服。”
顾琅华闹出胡服的事就是要抓他们的把柄,太后娘娘觉得胡服好,表明了是任由顾家去查。父亲、母亲担忧的事发生了。
“郡主,那我们怎么办?也要穿胡服?”
众人询问的声音传来。
齐玉环下意识地道:“我们当然不穿。”她这次是真的不能穿了,不但不成穿,还要将这件事告诉父亲,让父亲早些做打算,立即就抓个替罪羊。
齐玉环感激地看了徐谨莜一眼:“从前就觉得徐妹妹好,如今更加喜欢徐妹妹,徐妹妹以后要跟我们常来常往才是。”
徐谨莜低头一笑。
庄王是为太后娘娘办事的,如果顾家和庄王府怼起来,太后娘娘不知道要保谁呢。这次顾家对庄王府下了手,如果庄王能够安然无恙,今日的仇明日必定会还回来,顾琅华就等于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煽风点火,她是不怕闹,闹的越大她看着越开心。
“劳烦妹妹,”齐玉环道,“在太后娘娘面前替我们说说好话。”
齐玉环将徐谨莜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们必然忘不了妹妹的恩情。”
“说什么恩情,”徐谨莜叹口气,“庄王侧妃常常来宫中,我们说过几次话,侧妃娘娘人好,姐姐性子也直率,有些话我能说的自然不会遮掩。”
齐玉环想起两人曾因为顾琅华吵过嘴,不由地笑着告饶:“从前我有不对的地方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徐谨莜安慰齐玉环,“姐姐不要在意才是。”
徐谨莜从庄王家出来上了马车,这次她算做了件大事,太后娘娘知晓庄王府已经选定了替罪羊,定然会提点顾家见好就收,毕竟整件事闹得太厉害,对太后娘娘不利。
她在宫中这么长时间,已经见过许多事,知道这里面的关节,这是顾琅华远远不及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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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请弟弟帮忙
徐谨莜等到马车远离了庄王府,才吩咐跟车的婆子:“去书院接大爷一起回去。”
婆子微微一怔,大小姐很少与大爷亲近。
“大小姐,您说的是去接咱们家的大爷?”婆子小心翼翼地确认。
“你说呢。”徐谨莜皱起眉头,母亲安排跟着她的人,一个个脑子都不灵光,到底是及不上侍奉弟弟的那几个管事妈妈,等有了机会她应该多找几个何嬷嬷这样能办事的人在身边。
婆子这下子明白了,立即吩咐赶车的:“这个时辰去书院可能迟了,我们就到顺着去书院的路堵大爷,一准儿堵个正着。”这样一来大小姐就能跟大爷顺利见面。
马车刚走到路口,跟车的婆子远远地就看到了徐恺之,立即跳下车去。
“大爷,”婆子道,“大小姐在车里,要接您一起回家呢。”
徐恺之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来:“大姐回来了?什么时候?”
大姐这样来接他,是不是要帮他在祖母面前求情,祖母已经好久不与他说话了。
徐恺之想着登上了马车。
徐谨莜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满脸笑容地望着徐恺之:“我刚刚出宫,想着这个时辰你也该从书院回家了,就绕过来接你。”
徐恺之心里一暖,到底是他的姐姐,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徐谨莜将手边的点心递给徐恺之:“这是我从宫里拿出来的,留给你尝尝。”
徐恺之打开一看,满满一盒的云片糕,上面沾着细糖和松子,看起来十分的精致。
“快点尝尝啊。”徐谨莜笑着催促。
徐恺之抿了抿嘴唇,拿起一块慢慢地吃着。
“多吃点,”徐谨莜道,“慈宁宫里的云片糕是我吃过最好的。”
徐恺之抬起眼睛:“这还分是哪个宫里做出来的?”
“那是自然,”徐谨莜提起帕子,想了想才去给徐恺之擦嘴边的糖霜,“你瞧瞧怎么吃的满脸都是。”
徐恺之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了一块,徐恺之就不再伸手。
徐谨莜皱起眉头:“你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徐恺之忙道,“这么好吃的点心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想要留着日后再吃。”
“那就不好吃了。”
在徐谨莜的催促下,徐恺之又吃了三块。
徐谨莜很满意:“我来接你,你心中高兴吗?”
徐恺之认真地点点头,姐姐这样与他这样和颜悦色的说话,让他心里欢喜。
“我是听说这些日子你总被罚去抄孝经,”徐谨莜叹口气,“我也替你在祖母那里求过情,只是祖母的脾气你也知道,总要过一阵子才能好。”
徐恺之点点头:“我……知道。”孝经他是要抄的,但是祖母的做法他心中不能认同,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他一样要站出来反驳。
“姐姐现在有件事想要你帮忙,”徐谨莜一脸为难的神情,“但是你不能告诉旁人,就连家中的长辈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徐恺之不禁诧异:“是什么事?”什么事要背着家中的长辈去做。
徐谨莜正色道:“你要答应我,若是你不答应,这件事也就作罢,我再求别人就是。”弟弟是个倔脾气,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徐恺之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姐姐就是。”
徐谨莜顿时欢喜:“一会儿你去找找裴四公子,跟他说一声,你就说侍卫司都虞候杜大人家的小姐,方才去了庄王府,结果半途哭着回了家。”
裴杞堂应该会明白这话的意思。
她是想提前知会裴杞堂,这样一来,裴杞堂就会比顾家更早的盯上杜大人,到时候慈宁宫伸把手,庄王拿杜大人顶了事,案子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结果。
事成之后,裴杞堂受到嘉奖,应该会从心底里感谢她。
徐恺之愣在那里:“姐姐,你的意思是……要跟裴杞堂私下来往?”
徐谨莜皱起眉头,一脸的怒容:“这是什么话?什么私下来往,我就是知会他一声,这是朝廷里的事,你不明白。”
他怎么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为了朝廷的事,大姐可以去跟父亲说,让父亲转告裴杞堂,为什么要让他去。
他这样一去,裴杞堂定会问他怎么知晓的消息,他只能将姐姐说出来。
徐恺之犹豫起来,他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不去就算了,我打发别人一样去。”徐谨莜沉下脸来。
打发别人去……那不是更加容易走漏风声,出了差错姐姐的名声该怎么办?徐恺之垂下脸想了想:“我去,我去找裴杞堂,姐姐不要再找别人了。”
徐谨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我先回去,若是父亲问起你来,你就说去了书院的同学家中,千万不要提我的事。”
徐恺之点了点头,想要问徐谨莜怎么去找裴杞堂,还没有张口,就听到徐谨莜道:“就在这停下,大爷要下车了。”
徐谨莜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徐恺之被送下了车,身边的小厮也一脸的迷茫,本来以为要跟着车直接回到家中,却没想被放在了半路上。
小厮上前道:“大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咱们怎么不回家?”
徐恺之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去衙门。”
小厮眼皮一抬:“是要去老爷的衙门?”
“不是,”徐恺之道,“我们去皇城司的衙门!”
徐恺之辨了辨方向向前走去。
小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能确定大爷不是在开玩笑。
“大爷,”小厮忙跟了上去,“您去皇城司做什么?谁让您去的?您怎么不说话,如果出了事老爷一定会打断我的腿啊。”
徐恺之眼前浮起徐松元严肃的神情,他不想去,但是不去不行,因为他若是不去,还不知道姐姐到底做出什么事。
可能后果会更加严重。
他去了,至少他知道会怎么样。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如果他长大些就好了,那么他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皇城司衙门就坐落在皇城的东边,旁边就是中书省、刑部、户部的衙门。
本朝皇帝登基之后,皇城司就成了朝廷的风向,所有人都注意着皇城司的一举一动。
所以皇城司外从来不缺各路人马的眼线。
不过这次的眼线有些特别,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孩子,所以裴杞堂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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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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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出门长见识
徐恺之想要上前跟裴杞堂说话,只觉得手一紧,转过头看到个笑嘻嘻的小老头。
小老头比了“噤声”的动作,将徐恺之带离了皇城司衙门。
走到了僻静处,小老头笑着道:“你是来找我家四公子的是不是?”
裴杞堂行四,这是徐恺之知道的,可是为了避免有误会,徐恺之还是道:“我是来寻裴四爷的。”
小老头干脆抱起了胳膊:“你找他做什么?”
徐恺之抿了抿嘴唇,他不能现在将姐姐的话说出来,只得扯谎:“我只是听说裴四爷文武双全,就起了拜见之心,”说着抬起头仔细去打量小老头,“你是谁?”
小老头一脸得意:“我裴四爷的师父,你可以叫我冯师叔。”
徐恺之还要说话,只觉得整个身体一轻,紧接着就被冯师叔提了起来,要发出声音的小厮也被捂住了嘴巴。
徐恺之再回过神已经被放置在了马背上。
徐恺之从来没有这样骑过马,马跑得很快,眨眼功夫驰出两条街,他听到小厮在不远处喊叫:“我们是中书省徐松元大人家的……”
声音戛然而止。
徐恺之双手死死地攥着马鞍,这些人显然知道他是谁,但是为什么这样带走他,是与父亲有恩怨?还是临时起意想要勒索,可是他们骑的都是好马,又在都城内随便走动,显然不是那些宵小之辈。
“小子,光攥着马鞍没用。”
徐恺之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拍了一下。
冯师叔的声音传来:“要腿用力才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徐恺之的手已经有些发麻,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腿上用力,果然觉得安稳了许多。
“这才对,”冯师叔笑着道,“十几岁的男孩子总泡在书堆里骨头都养软了,只会文绉绉地写几个字有什么用处。”
马还在向前跑着,徐恺之绷起的身子却渐渐松懈下来,他现在能肯定这个冯师叔没有恶意。
可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徐恺之还来不及细想,几匹马已经出了城门。
又跑了半个时辰,马才停下,徐恺之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冯师叔您到了,我们几个都在这里呢。”
冯师叔翻身下马,徐恺之也抬起头向四周打量过去。
十几个人站在不远处正在说话。
“呦,这是谁啊?”有个人笑着道,“冯师叔,你怎么带一个孩子来,我们今晚可是要抓人的,别吓坏了这位小公子。”
徐恺之正要说话,只觉得肩头一沉,立即有人将他扳过去打量:“冯师叔,您不是偷的孩子吧。”
冯师叔笑着道:“是来找四爷的。”
“找我们四爷做什么?”那人道,“莫不是也想要投效军中,你这可不行,黄毛小子,身上都没几两肉。”说着立即照徐恺之肩膀上打了一拳。
徐恺之趔趄了几步,但是他仍旧倔强地站回了原地。
“咦,这小子还有几分的血气,”几个人哈哈大笑,“将来长大了说不定真的能进军营。”
大家正笑着。
“差不多了,”张同走过来道,“从西边过来的,眼见就要到了,顾家说的没错,这些人就是来接货的。”
冯师叔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徐恺之的肩膀:“你小子今天运气好,能看到我们满载而归了。”
几个人四散开来埋伏好,徐恺之跟着冯师叔身后藏在了一棵大树后,他的心慌跳个不停,平日里他要么去书院,要么回到家里,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他虽然有些紧张、害怕,却还隐隐的觉得兴奋。
显而易见,这些人是听命于裴杞堂埋伏在这里抓人的。
“这次若是能抓个正着,看那些人还怎么不认账。”
大家埋伏好之后,又轻声议论起来。
“肯定能抓住,顾大小姐说今晚他们必定来接货。”
“你们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法子都能用,前两天有个扶棺出京的,那棺材看着就比平常的沉了不少,要是平日里我肯定带着兄弟们上去查了,还是老乐按住了我,说京里进出多少香料和胡服谁也没有他们家大小姐清楚,只要顾大小姐说香料没有出城,就肯定没有,我们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我是不甘心,虽然没查他们,却一路跟着去看了看。也是巧了,临到下葬的时候,那棺材掉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哎呦,里面的那位老爷生得壮硕,看起来足足有平常人两个大,将棺材占得满满的,怪不得看起来和寻常的不同。”
“要说我服谁,一个是咱们四爷,一个就是顾……”
“好了,”张同皱起眉头,“不要乱说话,人家也是帮我们一把,你这样胡言乱语传出去给人家惹来麻烦。”
那人立即住了嘴,不过立即又道:“我也不明白了,既然咱们四爷已经查到了那些货物,为什么不直接扣下来,还要让货物出京。”
张同照着那人头上给了一记:“你傻啊,光是扣下点货物,那些人直接找个替死鬼就搪塞过去了,真正想要查清楚,就要将一条线都扣下来,那些人用的车船虽然都是商船,可是给他们干活的人,可都在军籍上,他们平日里用这些人顶替吃空额军饷,私底下还用这些人运私货,只有将这些人都抓住……朝廷才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条真正的大鱼才跑不了。”
徐恺之听明白了,光扣一点货物,只能抓点小官,连整条线连窝端了,才能扣住大官。
那姐姐说的杜大人,到底是大官还是小官?
徐恺之正想着,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人站住之后,目光落在他脸上,然后惊讶:“你们怎么将徐大爷带来了?”
萧邑看到徐恺之一脸的惊讶。
这位徐大爷他是见过的,仔细看看就能辨认出来,徐家人是不可能让一个孩子出城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的。
萧邑道:“是谁将他带来的。”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拉徐恺之。
冯师叔却将徐恺之护住:“是徐大爷自己要来的,”说着胡子一翘,挤眉弄眼地着看徐恺之,“我说的对不对?”
这怎么可能。
萧邑抿起了嘴,若是徐家人发现他不见了,那是要闹出大事的,多亏大小姐的马车在这里,现在将徐大爷送回去还来得及。
“大爷,”萧邑弯下腰,“你还记得我们顾大小姐吗?她就在前面,我带您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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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一下吧,徐大爷,落到冯师叔手里,也是倒霉了孩子。
身体不舒服,明天要去医院,最近都成了常客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也不是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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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
第四百一十七章 好戏开演
顾大小姐也在这里。
徐恺之不禁惊讶,徐家和顾家的关系原本不错,后来是因为祖母对顾家有了偏见,才生了嫌隙,前些日子母亲和外祖母上门拜见,两家人之间的气氛又有所缓和,母亲还说要经常带他和姐姐去给顾老太太请安。
所以比起这些人来说,他自然觉得顾家更加亲切。
徐恺之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又瞧瞧身边的人。就像顾家人说的那样,他去了马车上就会被送回徐家,可是他不想回去,在这里他觉得更有意思。
徐恺之想到这里抬起头:“我姐姐已经回去说了,今天……我晚些到家,家里不会着急。”
这是拒绝了他?
萧邑皱起眉头:“那我们去马车里,一会儿闹起来恐怕会不安全,徐恺之到底知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萧邑说着瞪了冯师叔一眼。
徐恺之却生怕萧邑将他带走似的,立即拉住了冯师叔的衣角:“我在这里没事,我就藏着不出声。”他是真的想知道捉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这些事在平日里他是想也不敢想的。
冯师叔十分得意:“你瞧瞧,我说是徐大爷自己要来的吧?”
萧邑无可奈何,只好回到马车上向琅华禀告。
“徐大爷来了?”琅华听得这话抬起眼睛,冯师叔虽然整日里胡闹,但是没有裴杞堂的吩咐,他也不敢将徐恺之带过来。
裴杞堂想要做什么?徐家又知不知道这回事。
琅华刚想要下车去问问,外面就传来吴桐的声音:“大小姐,公子来了。”
琅华看向萧邑:“你先下去吧!”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会比裴杞堂更清楚。
裴杞堂撩开车帘,弯腰登上了马车,抬起眼睛立即就对上了琅华询问的目光。
“徐恺之怎么会在这里?”琅华皱起眉头问过去。
裴杞堂微微一笑,颇有些安抚琅华的意思,“他带着人在皇城司门口转悠,应该是有事想要跟我说,我猜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这样不知深浅有些不妥当,我就让冯师叔将他带到一旁问问。”
在这种时候到皇城司门口找裴杞堂,的确容易让人起疑。
徐家有什么事要遮遮掩掩让一个小孩子去办,徐松元不会这样安排,难不成是徐恺之自己有事想要找裴杞堂?
但是两个人又是素未谋面,再急的事也不会这样冒冒失失地等在衙门口。
这样不经思量、任意妄为的做法,倒像是出自徐谨莜的手笔。
琅华乜了裴杞堂一眼:“只是要将他带到一旁问问,却怎么带出了城?”
上次她与裴杞堂说起自己的身世,她总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许氏所生,而那时候与许氏一起生产的正是徐夫人。这次裴杞堂将徐恺之带来这里,会不会想要借由徐恺之,将来向徐家打听什么消息。
可是那些都是她无端猜测,并没有什么依据。
早知道她就不跟裴杞堂说那些话。
裴杞堂笑道:“杭庭之也说徐恺之很聪明,带徐恺之来见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徐老夫人眼高于顶,徐松元有些迂腐,徐谨莜又是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杭氏和杭家倒是很好,可是不一定能拗得过徐老夫人。
徐家也是一团乱。
她是不想去操心徐家的事,可是想起杭氏却又忍不住思量,她没见过杭氏几次,却觉得杭氏很亲切,有种慈母的感觉,尤其是杭氏给她捂手的情景,每次想起来她都会觉得心里一暖。
或许裴杞堂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故意和徐恺之接近。
“四爷,人来了。”
裴杞堂看向琅华:“你们小心着些。”
琅华正在思量徐家的事,下意识地回道:“你也是。”
听得这话,裴杞堂眼睛一亮。
琅华也被自己的反应惊住了,她怎么会习惯性地说这样的话,仿佛很担心裴杞堂似的。
琅华脸颊有些发热:“我是说……你们别被发现,要先跟着他们一直到落脚点,抓住他们所有人才能收网。”
裴杞堂脸上笑容不减,声音轻了许多:“我知道,我会小心,只要让人悄悄跟上,今天的事就成了,至于常裕那边,我已经让他们记下了今天押送私货出城的有多少人,晚上的时候写好文书放进密匣里,庄王那些人逃不掉。”
裴杞堂的目光似火,琅华被看得心中慌乱,不由地低下头:“我知道。”
琅华微垂着头,神情有些羞涩,裴杞堂的心就像是被软软地撞了一下,今天的气氛格外的好。他不想在这时候下车,却又不能误事。
“徐恺之那边你也放心,我让冯师父跟着他,不会有事,徐家那边我已经遣人去知会了。”无论如何,他要快些将事情办妥才是,这样就能有时间与琅华相处,裴杞堂想着下了马车。
马车和马都被远远地牵开。
周围安静下来,徐恺之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很快从京城方向就有一队人牵着马车走了过来,这些人行动很快,眼见就要一掠而过。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口哨声,这队人马立即停下来。
徐恺之只听到冯师叔在耳边轻声道:“过来接应的人吹了口哨,他们就要将货物放下,等那些人来拿。”
徐恺之眼睛紧紧地听着那条官路。
果然接应的人来了,两伙人见了面,就要移交货物。
张同立即挥了挥手,徐恺之立即就看到从四周冲出几十条人影,一下子将马车团团围住。
领头的人立即惊讶起来,就要大声呼喝,却被蹂身而上的几个人按在那里。
擒贼先擒王。
领头的人被按下,其他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徐恺之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
方才他竟然也没有发现,这四周竟然埋伏了那么多的伏兵。
“怎么样?”冯师叔嘿嘿笑着,“这可比读书好玩多了吧?”
听到这话,徐恺之点了点头,可惜他不能上去看个清楚。
“他们会怎么样?捉到他们就算完了吗?”徐恺之轻声问过去。
“当然不算,”冯师叔道,“好戏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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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愧疚
冯师叔话音刚落,徐恺之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的声音很清亮,“杜大人这么晚出城是为了什么事?”
徐恺之睁大了眼睛,那人越走越近,模样也渐渐清晰起来。
周围的点燃了火把,照亮了他身边的天空,他目光深湛,脸上到这一抹笑意,没有穿官服,甚至不是什么奢华名贵的衣袍,却有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和威严。
徐恺之心里欢跳起来,这种威风凛凛的模样,让他生出一股崇敬,如果有一天他也能这样走过来,让所有人为之折服,那该多么的好。
眼看着前来接应的人被官兵压在那里,杜其仲面如死灰,侧过脸去看裴杞堂。
没想到裴杞堂动作会这样快,在这里将他们抓了正着,他还以为出了城这差事就算办完了,就算裴杞堂揪着不放,庄王将他推出去做了替罪羊,他的家人也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杜其仲咬住牙:“裴杞堂,既然已经被你抓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裴杞堂淡淡地望着杜其仲:“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庄王就会照顾你的家人吗?”
杜其仲眼皮重重地一跳。
“如果他会照顾你的家人,就不会让人担下这样的罪名,你知道这是什么罪?”
“就算你的家人得到了妥善的照应,”裴杞堂指指杜其仲身边的人,“这些人的家眷又该怎么办?”
裴杞堂话音刚落,那些押送货物的人已经咬牙切齿:“杜大人,咱们拼了吧,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拼就只有等死……”
杜其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公然与裴杞堂为敌,就算他跑了,他的家人也会被牵连,杜家一下子就完了,不但会被籍没家财,妻女恐怕也要做官奴婢。
所以他不能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跑到哪里去。
“还有一个办法,”裴杞堂道,“杜大人就在这里自裁,不过在此之前你要跟手下这些兄弟说清楚,现在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人在奔波。”
杜其仲握紧了手里的剑。
“他们的名字一直都在军籍上,只要吃空饷的事情败露,庄王就会将罪责怪在他们头上,说他们是贪生怕死的逃兵。庄王和那些达官显贵拿着他们的饷银坐享荣华,却还要让他们继续为之效命。”
“依本朝律,他们不用等到秋天,就会被处决,人死了不要紧,他们的家人却永远甩不脱逃兵的名声。”
裴杞堂说完话,杜其仲感觉到一双双满是惊诧的眼睛望过来。
“杜大人,他说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们已经脱了军户,子孙再也不用在脸上刺字,世代为兵了,所以我们怎么会是逃兵?”
杜其仲不敢抬起头来看周围的人,握着剑的手瑟瑟发抖。
裴杞堂冷笑一声:“杜大人,您既然已经有了必死之心,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愿意将实情告诉这些可怜人?”
听到这话,杜其仲忍不住畏缩着向后退了两步。
“你还是不敢说,因为亏欠他们良多,你没有脸去告诉他们实情,欠人的债无法偿还,是比死还痛苦的事。”
四周的人望着杜其仲脸上的神情。
“杜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告诉我们实情。”
“他这话是骗我们的……”
众人将杜其仲围在了中央。
其中一个一脸激动:“杜大人您倒是说句话,您不是说过庄王爷已经答应让我们脱籍了吗?”
杜其仲几乎已经喘不过气,那一张张连愤慨地望着他,只要他说出实情,就会立即将他撕成碎片。
裴杞堂淡淡地道:“不必再逼问杜大人,他是不会说的,因为他答应你们的事,根本做不到,如果你们都脱了军籍,庄王又要去哪里吃空饷,杜大人又怎么升官发财。”
杜其仲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最大的秘密已经被裴杞堂查清楚了。
接下来裴杞堂一定不会放过庄王,他现在虽然是个死人,但是庄王又何尝不是自身难保。
所有人眼睛通红,就像是要向他索命的厉鬼。
“是真的,”杜其仲终于忍不住道,“裴大人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没有脱籍,你们还是军户,而且你们还拿着饷银,只不过没有分发给你们的家人,而是孝敬给了庄王爷。”
这些都是真的。
也许这些人都会因今晚的事而死,但是这些人不该糊里糊涂的死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杜其仲恍然一笑,这是他最后的善意。
杜其仲刚想到这里,肚子忽然一疼,身边的人已经一脚踹在了他身上,他感觉到了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打碎了般。
他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了他身上。杜其仲立即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滚热的血液顺着他的鼻子和嘴喷溅而出,今晚就是他的死期,他终于要死在这里,之前多少个日夜的担惊受怕,多少次的愧疚和悔恨,这一次终于有了结果。
“打死了他,就没有人再为你们作证,你们现在还机会能够为自己争取,只要你们能够帮助朝廷抓住帮助庄王买卖私货的人,我会上奏朝廷,不会将你们从轻处罚,至少不会是逃兵。”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头一件事,”裴杞堂望着地上的杜其仲,“杜大人就要像平常一样回到家中,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他就能为你们争取时间,配合朝廷将余下的人抓捕归案。”
杜其仲听到“呸”地一声,一口吐沫落在他脸上,但是紧接着他就被人抬起来。
众人道:“姓杜的,你把咱们带到这条路上来,现在你也该给咱们一个交代。”
杜其仲睁开眼睛。
裴杞堂道:“杜大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
徐恺之向前伸着头,他想要看清楚杜其仲的表情,却被人一把拖了过去。
冯师叔笑嘻嘻地道:“见好就收,时辰不早了,我该送你回去了。”
徐恺之想要拒绝,他刚张开嘴却又突然皱起了眉头,整个人弯成了一只虾米,冷汗从额头上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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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晚才从医院回来。
明天不用检查直接输液会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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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治病
徐恺之的模样将冯师叔吓了一跳。
徐恺之咬着牙,脸色青白,显然是在极力地忍着疼痛。
半晌徐恺之才说出话:“我肚子疼。”
肚子疼?难不成是因为方才骑马受了颠簸?
冯师叔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该将这孩子带来,如果闹出病来,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冯师叔向左右望去,想到了躲在不远处树林里的那辆马车,眼睛豁然一亮,二话不说夹起徐恺之向马车跑去。
……
琅华听到外面的萧妈妈喊了一声,紧接着车帘被掀开。
冯师叔就像胳膊底下夹了热炭一样,急急忙忙地将一团东西丢在马车里,然后就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跑了老远。
琅华不禁皱起眉头,这小老头定是又惹了事,于是下意识地垂下头去看,却发现那团物什动了动,然后露出一张刷白的小脸。
徐恺之,顾琅华惊讶,冯师叔就将徐恺之这样送到了马车上。
徐恺之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向四周。
马车里点着盏小油灯,一个女子坐在不远处,正低头瞧着他,她的脸上有一丝惊讶、担忧的神情,她定了定神立即吩咐旁边的妈妈:“快将徐大爷扶起来。”
徐恺之不等下人来搀扶,立即捂着肚子起身,试图向顾琅华行礼:“顾姐姐……我是……”
琅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谁。”说着起身走到徐恺之身边,伸出手握住了徐恺之的手腕。
顾大小姐显然是在给他诊脉,徐恺之咬住嘴唇,京中都在传顾大小姐医术高明,没有她看不了的病症,他也一直很好奇,顾大小姐和姐姐一样的年纪,是怎么学到这样的医术,
“你吃了什么东西。”顾琅华问过去。
徐恺之想了想低下了头:“也没有什么,这样的事我从前也经常会有,一会儿让小厮扶着我出去一下也就好了。”说完这话小小的脸涨得绯红。
是要如厕,不好意思跟她直说吧!
徐恺之窘迫的样子,让琅华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唇,她轻轻地敲了敲车厢,喊了一声:“萧邑。”
萧邑立即掀开了车帘。
琅华道:“先带徐大爷出去一趟,然后再送回来。”
出去一趟?萧邑不禁有些茫然,可是看到紧紧捂着肚子的徐恺之就立即明白过来。
徐大爷八成是闹肚子了。
萧邑应了一声,伸手就去将徐恺之抱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功夫,徐恺之就整理好回到了车上,这次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仍旧弯着腰,显然肚子依然很疼。
徐恺之不好意思地扯着衣襟儿:“顾姐姐不用担忧,我平日里也有这样的毛病,不用吃药明天就会好了。”
“方才你到底吃了些什么?”琅华开口询问。
徐恺之不好再隐瞒,他怯生生地看了琅华一眼:“也没什么……就是吃了几块云片糕,我……吃了甜食就会这样,不过转眼之间就能好了。”
平日里吃了甜食就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去吃?
琅华从马车扶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小巧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排银针:“既然知道有这样的毛病,无论谁给你甜食,都不能吃,即便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也可以找借口搪塞过去,有时候礼数固然重要,自己的身体更加不容怠慢,因为你这样反反复复下来,说不定会让病情更加严重。”
“你总不想将来无论吃什么都肚子疼吧?”
徐恺之点了点头,立即又摇了摇头:“不想,我……不想……”
琅华看向萧妈妈:“扶着徐大爷躺下来,我要给他用针。”
望着顾琅华手里的银针,徐恺之缩了缩头:“我还是不用了吧,说不定明日就好起来了。”
“是吗?”琅华质疑一声,“不会耽搁明日夫子授课?如果在课上如厕就不怕被人笑话?我现在不用针,你三五日内是不会好了,你可要想清楚。”
徐恺之只觉得耳朵热热的,一下子就被顾大小姐说中了心事,他不怕疼,他却害怕被人笑话,不过那长针……
琅华似笑非笑地看了徐恺之一眼:“十几岁的男孩子,不会怕针吧?”
“当然不是了,”徐恺之挺起脊背,“我是不怕针的。”
“那就好,”琅华伸手将车厢里的灯调亮,“那我们就快点治好,早点送你回去,免得你回家要受罚。”
徐恺之不停地眨动着眼睛,顾大小姐真是什么都知道。
几针下去,徐恺之立即感觉到肚子不是那么疼了。
琅华道:“明日我让人送些药给你,只要你按时吃,尽量不要用甜食,这病日后就该没有大碍。”
徐恺之点点头:“我都记住了。”
琅华道:“记住就好,下次再病,就不是这那么简单了,恐怕要用几十根针,连续扎半年,才能好起来。”
徐恺之惊讶地张大嘴。
琅华将手里的盒子合上:“记住了,不管什么人,只要拿不好的东西给你,你都不用吃。”
徐恺之默然,想起了姐姐给他点心时的模样,他明知道不能吃,却怕姐姐生气还是一块块吃下肚。
本来这些话他是不该跟任何人说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问顾大小姐:“那如果是相熟的人呢?”
琅华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宁静:“那就该远离他,如果是外人可能是无心之失,如果是相熟的人……至少他并不关切你。不在意你的人,你也不必去在意他,这不是很公平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很难能可贵的,所以,永远不要被人利用感情。”
徐恺之愣住了,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
正因为感情是难能可贵的,所以才不能被人利用,可是姐姐是在利用他吗?
徐恺之垂下头,整个人陷入了思量。
……
给徐恺之用完针,琅华下了马车。
裴杞堂走过来:“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马车还是继续前行,张同他们藏在车里,会顺藤摸瓜将那些人销私货的人都抓住。”
琅华知道今晚必然是这个结果。她还当庄王有多厉害,不过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人。
杜其仲是为庄王办事的,朝廷查到这个案子,庄王不但没有想方设法维护杜其仲,反而慌忙将杜其仲扔出来自保,断了杜其仲的后路,会遭受背叛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送徐大爷回去吧,”裴杞堂道,“他毕竟是来找的我,我还要问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琅华颔首:“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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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徐大小姐的欣喜
琅华将徐恺之送进了城,然后看着裴杞堂将他带上了马。
琅华撩开车帘一直看着两个人离开,这才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萧妈妈笑着道:“真是难得,徐大爷年纪也不大,经了今晚的事却也不惊慌,将来定然会有出息。”
琅华点点头,能看出来徐恺之聪明又懂礼数。
不过,前世里,徐恺之仿佛没有什么建树,她也没有听徐谨莜提起这个亲弟弟。徐家有名声的反而是徐二老爷家的长子,那位徐二爷书读的很不错,早早就过了茂才试成了生员。
萧妈妈道:“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道,还有吃甜食会闹肚子的。”
这个琅华倒也不觉得奇怪,前世朝廷编医书时,胡先生说了许多奇怪的病案,她更好奇的是,谁让徐恺之吃了云片糕,是有意还是无心之举。
……
徐谨莜紧张地坐在屋子里,什锦小吊壶的茶很快就被她喝光了。
何嬷嬷进了门。
徐谨莜就问过去:“怎么样?前面有消息了没有?”
何嬷嬷摇摇头:“大爷还没回来,听大老爷那边的人说,大爷在书院遇到了裴大人,跟着裴大人去拜见一位先生。”
徐谨莜听得这话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徐恺之找到了裴杞堂。
总算是让他做成了一件事。
找到裴杞堂之后,接下来就容易很多。
欣喜过后,徐谨莜的脸又沉下来,她转头看看八宝阁上的沙漏:“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
何嬷嬷低声安慰:“大约是见面多说几句话,这也是好事,只要大爷和裴四公子攀上了交情,以后替大小姐报信也就更容易些。”
话是这样说,但是天黑下来,她就不能随便跑去前院。
徐谨莜抿起嘴唇看向桌子上的云片糕,伸手打开匣子捏出一块尝了尝,立即就皱起眉头:“我不是说要做甜些的吗?让她们多放糖,这是怎么做的?”
何嬷嬷立即道:“奴婢都吩咐好了,厨娘也都是这样做的,比平日里多加了一半的糖,已经是很甜的了,奴婢怕再甜了大爷不愿意吃,终究味道不好……”
徐谨莜抬起眼睛:“宫里的云片糕好吃,就是因为甜,你是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瞒着我自作主张。”徐谨莜说着将手里的半块云片糕扔在了何嬷嬷脚上。
何嬷嬷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立即赔礼道:“大小姐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自从上次她被内侍审过之后,大小姐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从前,她是小心翼翼不敢在大小姐面前提起许氏和陆家,生怕触了大小姐逆鳞。
大小姐与她才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了,那时候大小姐是个需要她提点、扶持的孩子,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可教大小姐的了,在大小姐眼里就是个愈发没用的婆子,跟那些下人没什么不同,何嬷嬷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悲凉。上次徐老夫人已经让婆子将她审了一夜,她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徐老夫人才算暂时将这件事揭过,可是以后会如何?
徐老夫人定然不会像从前那样信任她,说不得会寻一个管事妈妈来代替她,到时候大小姐会想方设法为她求情,将她留在身边吗?
何嬷嬷刚想到这里,外面的丫鬟进来禀告:“裴大人将大爷送回来了。”
徐谨莜顿时欣喜,恺之回来了。虽然晚了些,但是一切都是她所想的那样,裴杞堂亲自将恺之送回了家。
徐谨莜站起身:“他们人在哪里?”
丫鬟回道:“在堂屋里呢,老爷在那边待客。”
“恺之呢?”徐谨莜问过去,“恺之在哪里?”
丫鬟被问的一怔,方才她的话大小姐没有听清楚?
“大爷……也在堂屋。”
徐谨莜不禁惊讶,恺之也好端端的在堂屋里?他吃了那么多云片糕没有肚子疼?裴杞堂将恺之送回来不是因为恺之身子不舒坦吗?
如果恺之没有事,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前院。
徐谨莜咬起嘴唇。
徐家和顾家不同,她不能像顾琅华一样随意出入家门,毫不在乎地去见那些外男。她不能自降身份,更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
难道今天就只能是这样了吗?
她好不容易盼着裴杞堂上了门,却要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去做。
“大小姐,您等一等,”何嬷嬷遣走了丫鬟,上前低声道,“您不是让大爷带话了吗?说不得一会儿大爷会带来消息,裴四爷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世家子弟。”
徐谨莜扬起眉毛,何嬷嬷的意思是,裴杞堂可能会找机会见她,向她问个清楚庄王府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徐谨莜扶了扶发纂,突然想起来:“快将祖母刚刚给我做的珍珠发箍找出来戴上。”如果裴杞堂来见她,她要说些什么才好?
要不要将庄王府的情况都讲给裴杞堂听,裴杞堂又知不知道这次是在跟庄王府争斗,如果她劝说裴杞堂,庄王有太后保着,不管顾家要怎么折腾,他现在都不宜搅合进去,裴杞堂会不会听她的话,又会不会感激她?
徐谨莜紧紧地扭动着手里的帕子。
何嬷嬷道:“不然奴婢去传个话?”
徐谨莜摇摇头:“不用去说。”不管怎么样,裴杞堂没有走出这步之前,她不能贸然闯上去,事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淡而无味,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即便她对裴杞堂有意,也只能表现的是关心政事,让裴杞堂知道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徐谨莜想到这里,安心地坐下来,吩咐何嬷嬷:“去拿纸笔,我要写字帖。”她是那种大事临头之前,反而能静下心的人。
如果这些都让裴杞堂知晓了,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徐谨莜默默地写了一篇字。
灯光之下,红袖添香,这应该是让人神往的场景。
徐谨莜抿着嘴,轻轻捏着袖子,翘着她修长的手指,脸上是从容的神情,旁边一炉热香袅袅升腾而起,她就像那画上走下的神仙妃子。
“长姐。”清脆的一声呼喊让徐谨莜回过神来。
徐恺之站在屋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幕,今天的长姐仿佛有些不同,到底是怎么不同他也说不清楚。
徐谨莜眼睛一亮:“你来了,”说着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刚刚烧好了一壶花茶,姐姐给你倒些尝尝。”
徐恺之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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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愿望落空
徐谨莜亲手将茶端到徐恺之面前,徐恺之却不敢去拿。
“姐姐,”徐恺之低声道,“您让我告诉裴大人那句话,是想要帮裴大人吗?朝廷出了这样大的案子,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对不对?父亲还在中书省任职,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分内之事。”
徐谨莜微微一笑:“原本觉得你年纪小,就没有跟你说清楚,没想到你倒是心里明白。”
徐恺之眼睛亮起来:“那弟弟是猜对了?”方才裴杞堂和顾大小姐做的事很厉害,于是他心里期盼着姐姐让他传信也是好心。
但是姐姐说的那位杜大人却已经被抓了,所以他没法将姐姐的话告诉裴杞堂。
徐谨莜亲切地坐在徐恺之身边:“那你说了没有?”裴杞堂能将恺之送来,就一定是听了她的话。
徐恺之低下头:“我没说,但是姐姐别急,裴大人有他的想法,一定能将案子办好,往后姐姐就知道了,裴大人在堂屋和父亲说话,父亲也说,我们家不会袖手旁观。”
徐谨莜呼吸一滞,本来欢跳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砸了下去。方才的欢喜、期盼一下子灰飞烟灭。
徐恺之没有将她说的话告诉裴杞堂。
他居然没有告诉裴杞堂。
那裴杞堂为什么亲自将徐恺之送回徐家?
如果不是因为她报信的颜面,裴杞堂为什么要登门?
徐恺之抬起头看到徐谨莜苍白的脸。
“姐姐……”徐恺之一时语塞。
徐谨莜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一种委屈的情绪豁然冲上头去。徐恺之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件小事,他都不能办个明白,让她这两日的辛苦付诸东流。
居然问题会出在他身上,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信任他,原本以为手足之情可以依靠,可是最终的结果是没有人会帮她。
她就像是被人在胸口狠狠地剜了一刀。
难过之后,就是熊熊燃烧起来的怒火,徐谨莜瞪圆了眼睛看着徐恺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徐恺之吞咽一口,整个人像泥胎般愣在那里,望着盛怒的姐姐张着嘴:“我……我……没说……因为……我觉得不用说,裴大人那么厉害,他自己会查个清楚,只要……只要他知道我们徐家的意思,知道父亲是忠直之臣就好了啊。”
徐谨莜觉得她的头皮像是被怒火烤化了,发出“嘣嘣嘣”的声响,震耳欲聋,明明没有做到答应她的事,还找到那么多的理由辩解。
徐谨莜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徐恺之脸上,但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回来这样晚?”徐谨莜问过去。
裴大人嘱咐他不能将今晚的事说出来,所以他不能告诉姐姐。
徐恺之低着头:“裴大人正好要去拜访一位先生,就将我带了过去……他正好找父亲说话,所以顺路将我送回来,姐姐你别生气,其实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说出来甚至会被裴大人笑话。
因为裴大人已经知道庄王府和杜其仲的关系,也知道杜其仲是庄王扔出来顶罪的,所以他才开不了口。
他不能直接跟姐姐说,但是希望姐姐明白他的意思。
“我先下去了,母亲那边还在等着我。”徐恺之匆忙向徐谨莜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
徐谨莜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最终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大小姐,”何嬷嬷道,“不然奴婢去跟裴大人说说,就说您有消息想要告诉他。”
徐谨莜不置可否。
“大小姐,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还不至于傻着做出那种事来。
徐谨莜看着何嬷嬷:“我知道嬷嬷为我着想,但是有些事也就是这样了。”
何嬷嬷看到徐谨莜脸上那心灰意冷的神情,或许她将事情做好,大小姐就会像从前一样待她。
何嬷嬷道:“奴婢糊涂了,小姐不能出面,奴婢去说,奴婢一定说清楚。”
说完不等徐谨莜吩咐,快步走出了门。
……
裴杞堂在书房里与徐松元说话。
灯光下,徐松元鼻子笔挺,眼睛透亮,虽然长相不是一等一的好看,也算是出挑,裴杞堂仔细地想着琅华的模样,对比着两个人是否相像,一时陷入沉思。
徐松元道:“这件事侍卫司一定脱不开干系,已经有御史的奏折递到了中书省,明日皇上秋狩回来,我立即就去勤政殿禀告。”
御史弹劾侍卫司,自然就会查到杜其仲,大多数人查到这里找到替罪羊,就会结案。
徐松元想了想:“除了侍卫司,我总觉得还有人在背后操纵。”
徐松元虽然迂腐,但是人很聪明,他能猜到庄王也不足为奇。裴杞堂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徐松元怎么看待顾家和徐士元的风波。事到如今,徐松元心里是怎么思量的?
裴杞堂有意提起顾家:“这件事顾大人应该会审清楚。”
徐松元脸上一闪晦涩,笑了笑:“是啊,现在的皇城司与从前不同了,顾世衡秉公办事,应该会审出个结果。”
裴杞堂抬起眼睛:“前些日子有传言涉及到三老爷……”
徐松元明白裴杞堂指的是哪件事,他脸色隐约有些阴沉:“顾家已经澄清,那些都是传言。”
徐松元的模样,显然是没有更多的思量。
裴杞堂不禁要摇头,只有琅华一个人有了猜疑,没有人来帮她一起查清楚,包括徐家人。明知道琅华并不在意身世,不管她是谁家女儿,她都不会离开顾家,可是每次想到琅华那双清亮的眼睛,他心里就会升腾起一股怒气,他定会查个清楚,即便是琅华愿意留在顾家,不做其他想法,那么也是她来拒绝,而不是她被蒙在鼓里,没有任何人能拿这些事来要挟她。
琅华不觉得委屈,可是他心里就是替她委屈,
裴杞堂站起身:“我还要去衙门,就先告辞了。”
徐松元一脸诧异,方才明明说的很好,怎么突然就要走了,而且此时裴杞堂的脸上隐隐透着凛冽、疏离的神情。
徐松元站起身送裴杞堂出门。
两个人刚走到院子里,裴杞堂树后人影一闪,显然是有人在探听消息。他皱起眉头手指微动,一块银锞子突然之间弹了出去。
树后顿时传来“哎呦”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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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处罚
徐松元的脸色变了。
这是在前院的书房,如果有客人来,下人是要退避三舍的,否则为什么会在书房外安一只铃铛,里面需要伺候才会摇铃让下人进去。
现在这个人是在书房外不远处偷窥。
如果治家严不会有这种没规矩的事发生。
这等于是在裴杞堂面前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
不光是错误,还暴露了徐家是个四处透风,没有规矩的地方。
“来人,”徐松元怒气冲头,喊了一声,指向黑暗里,“去看看那是什么人。”
徐家管事去拿人,裴杞堂却淡淡地看了徐松元一眼:“徐大人训斥家人,我就不打扰了。”
如果今晚的谈话泄露出去,那就是徐家的问题,或许裴杞堂急着离开,就是因为发现了外面有人在偷听。
徐松元抿了抿嘴,只好先将裴杞堂送出门。
徐松元再回到院子里,何嬷嬷已经被压着跪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徐松元惊讶地望过去。
他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
何嬷嬷捂着被锞子打伤的眼睛,哆嗦着嘴唇低声呻吟,眼泪不由自主地淌出来。
徐松元皱起眉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嬷嬷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本想要找到机会去跟裴杞堂说句话,却没想到刚刚一露头就被一块石头般的硬东西击中了眼睛,然后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
在书房外偷窥,老爷一定不会饶了她。
何嬷嬷道:“老爷,奴婢是有事向老爷禀告……”
徐松元沉着脸:“有事想我禀告,为什么不让管事通传?你明知道裴大人在书房里,却鬼鬼祟祟地藏在这里,你想要偷听些什么?”
“没有,”何嬷嬷慌忙摇手,“老爷,奴婢不敢偷听,奴婢只是向等到裴大人走了之后,再出来禀事。”
“还在狡辩,”徐松元冷笑,“你真当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
何嬷嬷咬紧牙关。
徐松元道:“谁让你在这里的?你到底来做什么?是你自己,还是旁人?”
何嬷嬷还没有说话。
“何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徐谨莜惊讶地站在那里,眼睛里一片茫然,看着何嬷嬷发呆。
“这是怎么了?父亲,何嬷嬷怎么了?”徐谨莜喃喃地向何嬷嬷道,“我不是让你去小厨房,吩咐厨娘将方才煮好的粳米粥热了给恺之送去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何嬷嬷感觉到嘴一下子被封住了,大小姐这是要将所有事都推给她,想到这里,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徐松元吩咐管事:“将她压去柴房好好审问,一定要问出个实情。”
管事应了一声,正要动手。
徐老夫人身边的如妈妈走进了院子。
如妈妈向徐松元行了礼:“老夫人听说书房这边出了事,遣奴婢过来问问。”
这么快母亲就知道了,徐松元皱起眉头。
如妈妈道:“老夫人说,这样的事大老爷不必管,她来处置就是了。”
母亲在这时候插手,是怕他处置的太过严厉,还是怕他随随便便就饶了何嬷嬷。
徐松元还没思量清楚,就发现管事妈妈已经将何嬷嬷压了下去。
徐松元忽然明白为什么杭氏总是一副恹恹的神情,因为表面上是杭氏在掌家,其实徐家还被母亲牢牢地握在手里。
徐松元看着徐谨莜等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
徐谨莜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坐在徐老夫人身边。
“何嬷嬷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偷听,她一直都本本分分,”徐谨莜小声地念叨着,“她今天怎么会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徐老夫人冷冷地道,“本来她就是陆家送来的,并非我们徐家的老家人,我早就想着要将她换了,给你再找个管事妈妈在身边。”
徐谨莜低下头:“可是何嬷嬷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突然换了人,我……我会用着不顺手,心里也不舒坦。”
“那有什么不舒坦的,”徐老夫人拉起徐谨莜的手,“将来你出嫁之后,要去夫家掌管内宅的,不知道要打发多少的下人,对于你来说每个人的用处都不一样,你身为主母就要学会取舍,更要懂得什么时候要用人,什么时候要松手,不能感情用事。”
“要知道这些人都聪明的很,一点发觉你离不开他们,他们便随意行事起来。一旦用他们弊大于利的时候,就必须要将他们换掉,即便是你心中百般不愿,也要毫不犹豫地做抉择,这样才能管起一个家,知不知道?你要记住,你要想不停地向前走就要甩掉身上的负累,否则只能止步不前。”
徐谨莜的手指有些凉,祖母的意思是要借着这件事换掉何嬷嬷。
不管是陆家还是许氏将何嬷嬷送过来,毕竟陪伴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突然将何嬷嬷换了,她定会感觉到束手束脚。
“不过是件小事,何嬷嬷也没有真的到门外去偷听。”徐谨莜小声辩解。
徐老夫人眼睛里一片冰冷:“我到底是老了,心也软起来,若是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事,何嬷嬷早就被打了板子扔去庄子上,哪里还用听你的意思,你这样替她说话……难不成你知晓她会去书房偷听?”
“没有,”徐谨莜脸色一变,“孙女不知道……”
徐老夫人目光闪烁:“那就去吧,这件事交给祖母来办。”
徐谨莜不敢再说话,慢慢地从徐老夫人房里退出去,徐老夫人的门豁然在她身后关上,到了院子里,就听到闷棍的声响,然后是何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大小姐救我,大小姐……”
一阵风吹来,徐谨莜感觉到透骨的凉意,不禁打了个冷战。
……
琅华睡了个好觉,梦到了徐恺之用纸叠了一只蝴蝶在她面前飞来飞去,蝴蝶的翅膀蹭过她的脸颊,她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梦真实的像是发生过的一样。
她醒来的时候,青青叼来了麻籽儿,放在她手心里,琅华坐起身和青青玩了一会儿,萧妈妈才进门服侍。
萧妈妈笑着道:“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跟着去秋狩一定会累的不得了。”
琅华摇了摇头:“睡的很好,就有了精神,我们早些准备,免得一会儿玉双就来了。”
玉双也是个急脾气,定然会早早就到。
………………………………………………
今天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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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替罪羊
琅华起身梳洗干净,然后去给顾老太太请了安,正准备在房里用早膳,阿莫就进了门:“福安公主来了。”
琅华看了一眼萧妈妈,露出了“你瞧瞧”的表情。
果然被她言中了。
齐玉双穿着鹅黄色的褙子,笑意盈盈地走进门,见到丫鬟正端了饭菜进门,就惊讶起来:“你怎么才用早膳,这个时候……顾老太太不应该已经吃过了吗?”
琅华平日里是陪着顾老太太吃饭,只不过最近她家里外面一阵乱跑,就让顾老太太心疼起来,干脆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就不喊她过去了,甚至在她院子里开了小厨房,免得她要跟着顾老太太吃那些老人家爱吃的软食。
齐玉双听着琅华说这些,一脸羡慕:“顾老太太是真的疼你。”
琅华点点头,很多事,祖母都会想到前面替她办好,家里人人都说祖母离不开她,其实是她离不开祖母,只要看不到祖母,她心里总会觉得少些什么。
她和祖母、父亲这样的感情旁人是很难替代了。
琅华想到这里,眼前一晃裴杞堂的影子,她不由地一怔,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裴杞堂来。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坐下说话。
齐玉双低声道:“今天这台戏也不知道热不热闹。”
琅华与齐玉双相视一笑,热闹是肯定的,但是怎么热闹就要看台上的人是谁了。
……
庄王的日子过的胆战心惊,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先皇去世之后,太后势单力薄,他投靠过去立即被太后重用起来,从此之后,生活过的顺风顺水。
他深知一个道理,做一个被需要的人,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却没想到事情有了变化,宁王妃出了事,太后没有伸手去管,反而有些纵容顾家继续查案的意思。
“王爷,”庄王侧妃上前服侍,“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您怎么还心事重重的模样。”
庄王抿了一口水,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颓废很容易失去威势,成为别人眼中的弱者:“裴杞堂不好对付,何况还有一个顾世衡。”
庄王侧妃脸上露出后悔的神情,早知道当年她就不该将顾琅华引荐给太后,可是谁能想到一个乡绅之女,从此之后就在京中站稳了脚。
“太后又始终没有召你入宫,”庄王看向侧妃,“按理说,太后跟着皇上去秋狩,慈宁宫应该忙成一团,太后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传你过去……”
侧妃是太后身边的女官,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慈宁宫都是很寻常的事。
这也正是庄王侧妃担忧的地方:“好在徐大小姐会帮忙,玉环说了,徐大小姐会将杜其仲的事透露给太后。”不过,太后是什么态度,他们就无从判断了。
庄王侧妃总觉得太后不会太绝情。
毕竟宁王府折了一个王妃,皇城司从真定节度使到侍卫司已经有足够的人为这桩案子付出了代价。
那个官员不贪墨?换了一批还会是这样。
庄王侧妃想起了孙真人,“孙真人说过,我们和宁王府同根同枝,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孙真人的言下之意是宁王府出了事,他们也会被波及。可惜王爷不信孙真人的话,觉得根本就是宁王妃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支持宁王,所以也就没有将孙真人放在心上。
庄王站起身,冷笑一声:“不过是个道士胡言乱语,他跟宁王妃说了什么我虽然不知道,我的运势怎么可能掌握在一个傻子手中。”
“别说是他,就算是惠王和庆王我们都没伸手,他又有什么本事让我去为他筹谋,大家都姓齐,真的想要谋反,我为什么要去做他们的垫脚石,我自己就不成扯起大旗?”
“我后悔的是,不该利用宁王妃。”
当时他以为利用韩家的关系,更容易从边疆运送私货,现在看来这一步棋走错了。
宁王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人攥住了尾巴就慌张起来,生生将她自己葬送了进去。
“王爷,”管事在外面禀告,“杜家有消息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消息,庄王走出内室。
管事低头禀道:“杜家出事了,杜大人在别院里拔剑自戕,又点了一把火,将整个院子烧了个干净。”
那个别院,就是庄王见杜其仲的地方,如今付诸一炬,也就省了他的事。
庄王点点头,杜其仲还算是有几分的骨气。
管事道:“这边刚放了火,那边皇城司的人就冲了进去,不过还是晚了,杜其仲烧的是书房,那里都是容易烧的书籍,没两下子整个书房都会烧塌了,皇城司虽然灭了火,却一无所得。”
人死了就可以随便将罪名安在他头上。
庄王终于松了口气,这件事还真是险,只要晚一步,让杜其仲落在裴杞堂手上,后果都不堪设想。
好在裴杞堂虽然盯上了侍卫司,但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一直没动手,这样才给了他机会。
庄王淡淡地道:“这次秋狩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裴杞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要查他,但是也要手里有证据。
没有证据,谁也别想将脏水泼到他头上。
……
皇后的坤宁宫。
赵夫人哭得很伤心:“皇城司的大牢说什么也不让进,这都多少天了,人怎么样了我们是半点也不知晓。”
“娘娘您可不能不管,您要想想法子,不能眼看着他去死。”
皇后皱着眉头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她何尝不想让皇城司将赵二放出来,否则她也不会冒险让人去了一趟裴家。
她希望的是裴杞堂能够抬一抬手。
皇后道:“不是已经说好了,今天定会让你们见到。”
赵夫人连连点头:“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从昨夜等到现在,赵家下人守在皇城司大牢外,只要皇城司那边肯放行,他们就会冲进去查看。
不知为什么,皇城司就是不肯放行。
内侍匆匆走过来,上前在皇后耳边说了两句话。
皇后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你都打听好了?”
内侍点点头:“裴大人一早就进了宫,一直待在勤政殿现在还没有出来,皇上方才召见皇城司的顾大人,应该是已经有了结果。”
皇后眼睛一跳,按理说有了结果应该是好事,可是她为什么觉得忐忑不安。
…………………………………………
终于可以睡觉了。
大家早安。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惊弓之鸟
皇后脸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让赵夫人的心皱成一团。
内侍刚退下去,赵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娘娘,是不是承衍那边有了消息?”
皇后眉头一紧,赵家人什么时候能沉得住气些。
哥哥在外历练了那么久,官做的也不小了,怎么遇到这样的事就手足无措起来了。不但不能为她分忧,反而给她多添烦恼。
皇后淡淡地道:“皇城司那边有了结果,是侍卫司的杜其仲和手下副将串通唐彬贪墨。”
赵夫人诧异地张开了嘴,脸上难掩欣喜:“既然查了清楚,就没有我们赵家的事了,承衍也不会有多大罪名,皇城司应该很快就能放人了吧?”
皇后心中冷哼一声,如果一切都如赵夫人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杜其仲的事绝非突然闹出来的,既然皇城司已经有了目标,为什么都不肯通融让赵家人去牢里看赵承衍。
有些时候看似是一件小事,却反而能从中看出几分端倪来。
皇城司这样扣着赵家人不放,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皇后心中一沉,吩咐赵夫人:“你先回去等消息,不要着急,尤其不要轻举妄动,跟哥哥说一声,我会想办法。”
皇后眉眼中透着几分的深沉,听到内侍传来的消息之后,并没有轻松下来。
赵夫人将所有事在心中打了个转,方才的喜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后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肯定有事瞒着他们。
赵夫人想要再张嘴,皇后却已经站起身:“退下吧,本宫乏了。”
赵夫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站起身跟着内侍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的宫人引赵夫人继续前行,赵夫人一路思量,正想要向宫人打听些消息,转过头却发现宫人不见了。
赵夫人愣在那里。
从前她进宫,宫人都会毕恭毕敬地将她送到宫门口,服侍她上了软轿才离开,这一次,宫人却就这样走了。
“人呢?”赵夫人问向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也一脸诧异:“不过转个弯,人就不见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当我们是普通的内眷不成,竟然如此怠慢。”
“我们可是皇后的娘家人,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他们就不怕夫人在皇后娘娘面前告上一状。”
也许他们就是不怕。
赵夫人捏紧了帕子。
宫里这样的气氛,仿佛皇后娘娘立即就会失势似的。
如果真是这样呢?
赵夫人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
两个人走到宫门口,管事妈妈惊呼一声:“我们家的软轿怎么还没来。”
赵夫人从坤宁宫出来,就应该有人到宫门口报信,赵家的轿子一早就会过来等候,可是现在宫门口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真的出大事了。
赵夫人心中警钟大作,皇后娘娘出事了,赵家出事了,她回家必须立即告诉老爷,皇后娘娘或许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会去管大牢里的承衍,他们自己要想法子才行。
……
裴杞堂站在角落里,禁卫过来禀告:“没用我们动手,送赵夫人出宫的宫人半途就不见了,坤宁宫里的内侍打小差,让宫门口进轿子也晚了,赵家人被晾在宫门口小半个时辰,是不是有人听说了什么,所以就从心底里怠慢了。”
不会。
宫中消息虽然灵通,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毕竟皇后还在那个位置上,一定是有人和他想到了一处,故意要让赵家人变成惊弓之鸟,这样赵家才能想方设法地去探听各种消息,用出手段去救赵二。
赵家没有动作,这场戏就不好玩了。
也许真的让琅华料中了,暗地里还有另一个人想要操纵大局。
裴杞堂眼睛亮起来,吩咐禁卫:“这样也好,倒免了我们的功夫。”
越来越好玩了,不管背地里使手段的人是谁,只要耐不住动了手,他就早晚会将那个人捉出来。
……
赵夫人回到家中,面色苍白如鬼,将赵大老爷吓了一跳。
“老爷,”赵夫人话没说出来,眼泪先淌过脸颊,“出大事了,我们家承衍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家。”
“胡说些什么,”赵大老爷瞪圆了眼睛,“承衍犯了什么错?若是皇城司不肯放人,我就一本奏折直接送去勤政殿。”
赵夫人嘴唇嗡动,正要说话,赵大老爷一脸不满:“皇后娘娘也是,怎么就不能替承衍说句话?她也太过谨慎了些,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没有替娘家求些利益也就罢了,还让我们小心翼翼行事,我这个国舅爷还不如那些勋贵活的自在。”
赵夫人也觉得委屈,赵家为了那个后位付出许多,最终却没有得到多少利益,承衍会进大牢,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现在却连句实话都不愿意跟他们说。
想到这里,赵夫人哭得更加伤心:“妾身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还被内侍和宫人怠慢了,皇后娘娘听说唐彬案已经有了定数,也没有高兴,反而告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她抬起脸,“老爷您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我们要不要再托关系打听一下。”
他们进京之后,一直听皇后娘娘安排,可是事到如今皇后可能靠不住了,他们总不能就等在这里。
“有这种事?”赵大老爷的目光凌厉起来。
赵夫人将宫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赵大老爷的脸色愈发难看:“不能再等了,我让人去打听消息。这世上就没有铜墙铁壁的衙门,更没有银钱买不到的消息。”
赵夫人咬住嘴唇,半晌才道:“老爷,会不会承衍在里面说了什么话,当年那件事……不会被人知晓了吧?”
说到这里,赵夫人打了个冷战。
赵大老爷皱起眉头:“承衍不会说的,他见识了那么多审讯,不会被皇城司问出什么话来,皇城司也没有那么胆子言行逼供。”
赵夫人抚住胸口,但愿如此,希望她只是过分担忧,也许承衍明日就会被放出大牢。
赵家人去打听消息,赵夫人胆战心惊地坐在椅子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子里如同死寂般安静。
终于,赵家管事进门禀告。
“老爷,太太不好了,”管事一脸惊慌,“二爷那边受了大刑,听说……已经不成样子,恐怕就算出来也会……也会落下残疾……”
赵夫人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
今天又晚了。
但是还会有一章。
第四百二十五章 血债血偿
赵大老爷一掌拍在桌子上:“他们怎么敢这样做。就算是皇城司也不能随随便便给皇亲国戚上大刑。”
怎么不能?
赵夫人想到了惠王和庆王,哪个被抓之后没有受过刑,别的衙门不好说,皇城司是除了皇上之外,不受任何人约束。
“老爷,”赵夫人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您可要将承衍救回来啊,如果承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真是岂有此理,从来都是他审别人,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审到他儿子。
“是谁,皇城司里发号施令的人是谁?”赵大老爷看向管事,“是不是那个顾世衡?”
“不是,”管事道,“小的问清楚了,并不是顾世衡,而是裴杞堂,这些日子二爷一直都在裴杞堂手上,裴杞堂下令,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提审二爷。”
原来是他。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真当自己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就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裴杞堂让赵家人下了大狱,明日他必定要还回来,他要让裴杞堂知道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裴杞堂种了因,他就来结这个果,若是承衍有个三长两短,裴杞堂手里就算有了赵家的人命,赵家定然要他以命抵命。
赵大老爷将幕僚叫进屋,一通发放之后,赵大老爷的怒气平复下来,脑子也渐渐清楚。
幕僚趁机劝说:“老爷不能一时冲动坏了大事,越是这时候越要仔细思量才是。那裴杞堂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够生擒西夏王,可见其人并非有勇无谋的武夫。”
赵大老爷额头上青筋浮动,仿佛立即就要蹦出来似的,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你的意思是?”
幕僚道:“裴杞堂手里还有另一桩案子在查。”
赵大老爷回过头来,目光闪烁。
幕僚点了点头:“唐彬案明明是皇城司主审,为何裴杞堂会下令,只有他才能审二爷,他这样做岂不是喧宾夺主。”
赵大老爷的脑子不停地转。
赵承衍没有接到皇后娘娘的口讯,这才贸然进入皇城司去见唐彬。追根究底,赵承衍会落得如此境地,都是因为临时变了行程,改乘坐了裴杞堂的大船进京。
裴杞堂或许在那时候就盯上了赵家,今天承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是因为被裴杞堂算计。
赵大老爷道:“你是说……”
幕僚接口:“正是庆王谋反案。”
赵大老爷道:“难不成裴杞堂知道了,我们将庆王手下的几个副将屈打成招?”
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屈打成招,而是直接打死,然后在供书上按了手印。
很多庆王党就是如此被处置。
就是因为这些用血染红的供状,才能将庆王以谋反定罪。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宫里的人怠慢赵家是因为太后,这件事八成已经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对惠王、庆王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知晓了其中始末,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赵大老爷打了个哆嗦,现在皇上才是关键,只要皇上肯站在赵家这边,不管裴杞堂查到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怎么才能让皇上维护赵家?
皇后显然不行。
幕僚低声道:“若不然让三老爷试试,毕竟当年皇上和三老爷关系匪浅,这些年三老爷能够过的逍遥自在,也是受了皇上的庇护。”
赵大老爷背着手,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尤其喜欢三弟进宫陪伴,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三弟也不会离开京城跑到山东任职。
皇上将三弟遣出京,是怕太后查到实情为难三弟,这些他们都知晓,所以每年过年,皇上都会让人送赵家两张“福”字,一张是用来供奉,一张是给三弟的,也许三弟真的会比皇后娘娘有用。
幕僚道:“若是三老爷不在京中也就罢了,现在三老爷在这里,皇上又要秋狩,大老爷何不让三老爷试试。”
“让人去找老三,”赵大老爷道,“让他现在就来。”
……
秋狩是男人的事。
但是借着打猎的名声,女眷也能走出宅门,到行宫上散散心。
太后已经好久不曾走出宫门了,到了行宫之后,看到的那些花儿、草儿,虽然不如宫中打理的那么整齐,但是肆意生长的样子却有几分难得的张扬和活力。
“宁王,”太后拍拍宁王的手,“去帮母亲采些花儿回来。”
宁王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梦里也会喊宁王妃的名字,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一脸的慌张。
宁王妃终究是出了事,这些消息是瞒不住的,即便宁王心智不全,却也能感觉到慈宁宫的气氛。
好在宁王是小孩子脾气,只要她用些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心情就能好起来。
程女官道:“王爷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您一直将王爷留在慈宁宫。”
说到底,宁王最终还是要回到宁王府的。
太后慈祥地望着站在花丛里的宁王:“还是要有人照顾他,宁王府现在乱的不成样子,要有人去打理。”这些日子,她将京里的女眷她想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适合做宁王妃。
程女官搀扶着太后坐在锦杌上。
太后道:“哀家当年好不容易才选中的韩氏,却没想到是今日的结果,哀家当真是老了,耳朵不中用,眼睛也模糊,身边的人都打起了小主意,”说着微微一笑,“等安顿好了宁王,哀家也该去下面陪先皇了。”
程女官听得这话脸色顿时变了,立即躬身道:“太后娘娘凤体延年安康,不管是大齐还是宁王都离不开您啊。”
“你别害怕,”太后端起茶来喝,“哀家也是一时感慨罢了。”
程女官暗暗地松了口气。
“母亲,”蹲在不远处的宁王挥了挥手,“您看,这些花朵漂亮啊。”
“这傻孩子,”太后笑得眼睛弯起来,“他倒是一片赤诚之心,哀家只希望有个人能够代替哀家跟在他身边,不要再让他受到伤害。”
“可这个人实在太难找了。”
程女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地目光闪烁:“其实也不是没有好的人选,就要看太后娘娘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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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奖赏
听到程女官这话,太后没有动容,整个仿佛静伏在天边的一朵云彩,看过旭日东升,也见过日薄西山,对她来说什么都不足为奇。
可是程女官知道,太后这个模样,恰恰说明太后此时此刻慎重而犹豫。
程女官不禁心中凛然。
太后淡淡地道:“你觉得最好的人选是谁?”
程女官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却一下子缩了回去:“奴婢哪里知道,都要看太后娘娘的心思,奴婢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格外喜欢顾大小姐和徐大小姐。”
太后看着宁王:“那你觉得宁王更喜欢顾琅华还是徐谨莜。”
太后问话有时候看似无心,其实饱含深意。
程女官低下头:“宁王爷曾叫顾大小姐阿静……”说着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可是徐茹静却是徐大小姐的姑姑,奴婢也弄不清楚。”
程女官说完话,宁王已经**回来,他的脸上是单纯和越快的笑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一大把小花,献宝般送到太后娘娘面前:“母亲,这花给您,您喜欢吗?”
太后将花接过去,花梗上还有宁王手心的余温,那温度仿佛能暖化她的心,太后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宁王的肩膀:“好孩子,母亲喜欢。”
宁王欢欢喜喜地转身离开,但是他忘记了背后还藏一束花,那花也是娇艳欲滴,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姑娘,羞涩地在阳光下微笑。
程女官不禁道:“宁王爷那些花也不知道要送给谁。”
“随他喜欢,随他去送吧!”太后吩咐内侍,“照顾好王爷,不要让他伤着了。”
程女官上前搀扶太后:“时辰差不多了,福安公主应该已经到了。”
“走吧,”太后抬起眼睛,“去看看玉双,这孩子我如今是越来越喜欢了。”
程女官应了一声。谁不喜欢聪明人呢,虽然齐玉环、齐玉真两位郡主用了计谋,没有嫁去西夏,但是在太后娘娘心里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太后对庄王很失望,所以这次都没有答应庄王侧妃进宫侍奉。
本来这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纹。
……
琅华和齐玉双给太后娘娘行了礼。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没有看错,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挑起来。玉双到了明年出嫁的时候,说不得哀家会舍不得……”说着顿了顿,“便宜了那个李默。”
齐玉双脸颊飞上了一抹红晕。
太后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快去玩吧,不拘着你们在这里了,”眼睛一撇看到了琅华腰间的香囊,“都说因为你,现在每人腰间一袋子香,哀家瞧瞧到底有什么不同。”
琅华恭恭敬敬地将香袋呈上去。
太后拿起香袋子闻了闻:“是挺好的味道,倒像是苏合香。”
琅华恭谨地道:“正是苏合香。”
太后有些奇怪:“为何要做成香粉?”
琅华道:“因为这样用起来更方便,只要将香炉拿来,将香粉置于其中,点燃之后便能烟气氤氲。”
太后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让齐玉双和琅华退下,干脆吩咐程女官:“将香炉取来,哀家瞧一瞧到底有什么不同。”
程女官应了一声。
……
齐玉环、齐玉真两个人等在殿外。
女官带着女眷陆续去给太后请安,先叫了齐玉双和顾琅华不说,两个人一去就是这么久,剩下的人不敢坐也不敢离开,只得恭谨地站在这里等待传唤。
齐玉环渐渐没有了耐性。
这次秋狩,果然让齐玉双和顾琅华出尽了风头。
她正觉得焦躁,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内殿里传出来。
“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女眷们开始小声议论。
“应该是在熏香吧,不是说太后娘娘素来不喜欢这些,慈宁宫从不沾香的吗?上次齐妃娘娘熏了香去给太后请安,还被太后娘娘训斥了一番。”
“那要看是谁送去的,”有人低声道,“这香定然是顾大小姐带去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心情舒畅,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规矩。”
“幸好我们都戴了香囊,也跟着一块沾个彩头。”
京都向来都是迎高踩低的地方,来之前女眷们都会打听太后娘娘的喜好,太后娘娘喜欢顾琅华,大家就迎着顾琅华做事,总归不会出什么差错。
齐玉环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父亲、母亲不准她们太过张扬,如今她和妹妹这身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庄王府遭了大难。
旁边的女眷低声道,“行宫的屋子里,都摆了香炉,一会儿我们去宴席大约也能瞧见,到时候我们就将香囊拿出来试试,猜猜大家香囊里放着的都是些什么香粉。”
女眷说着话从腰间解下了香囊:“这可是顾大小姐亲自给我配的,我早晨带着,晚上挂在床头……顾大小姐到底是懂得医术,从前我夜里总会惊醒,如今倒是睡得安稳了许多。”
“我瞧瞧是什么东西。”齐玉环伸手就将女眷手里的香囊夺了过去,凑在鼻端闻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眷愣在那里,她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声张,只得低头等待齐玉环将香囊还给她。
女眷见齐玉环迟迟不肯松手,低声道:“这可是我花几百两银子才买来的。”一副生怕齐玉环将香囊据为己有的模样。
齐玉环仔细地闻了闻,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笑容,仿佛所有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你这香囊先借我如何?一会儿我自然还给你,不……我会加倍还给你,我齐玉环说到做到,绝不会骗你。”
旁边的齐玉真一时怔愣,不知姐姐在打什么主意,轻轻地拉了拉齐玉环的衣襟:“姐姐。”父亲、母亲说过,到了行宫千万不要惹祸,太后娘娘怒气未消,若是她们再惹出祸事,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慈宁宫。
齐玉环正要回应。
女官恰好进门,看向齐玉环、齐玉真姐妹两个:“太后娘娘召两位郡主过去说话。”
齐玉环笑着将香囊放进了袖口,拉起了齐玉真,两个人跟着女官向内殿走去,等到女官上前打帘。
齐玉环低声在齐玉真耳边道:“你放心,这次我定会让顾琅华再也抬不起头来,太后娘娘也会因此奖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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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狩猎
齐玉真很想将姐姐拉住问个清楚,可是女官已经示意她们进门。
屋子里用过香,就像几缕薄雾,一丝丝缠绕在房梁上。
太后笑着坐在哪里,正摆弄手里的香囊。
齐玉环整个人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太后果然很喜欢顾琅华。
两个人上前行了礼,太后挥挥手赐座。
“听说你们母亲请了一位女先生,”太后说着端起茶来喝,“你们可学了什么?”
齐玉环道:“就是女四书。”那些书记枯燥乏味的很,母亲为了应付太后娘娘,每天让先生拘着她们姐妹在屋子里,这也是她愤恨顾琅华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顾琅华她们怎么会被太后娘娘这样责罚。
太后摩挲着手里的香囊袋子:“那你可学会了?”
“学会了,”齐玉环低下头,“上次在慈宁宫我不该不懂礼数,让太后娘娘伤心,以后我们万万不敢这样。”
“这就好,”太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这样哀家也就宽心了。”
太后不再说话,齐玉真明白过来,就要起身告退,齐玉环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看向旁边的香炉:“太后娘娘方才也熏了香吗?”
太后颔首:“琅华说这香对哀家有好处,这香粉是用苏合香、沉香、檀香做成的,平日里可以放在香炉里,若是哀家心里不舒坦,还可以将它化开服用,这可是哀家从来不知晓的,”说到这里太后眼睛一亮,看向齐玉环,“你们可知晓?”
齐玉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香料能够用来治病?亏顾琅华想得出来,这些放在香炉里的东西怎么能吃的下去。
商贾出身果然是无法无天,为了讨太后娘娘欢心,什么都敢去做。
不过就是香料而已,谁没有用过,到底有什么稀奇的?怎么放在她手里就不一样了,每个人就像求仙药一样从她手中接过来,一个个花了大把的银子却欢天喜地……
齐玉环抬起头,一股未知的怒气将她整个人烧着了:“有件事臣女本不想说,可是想到太后娘娘还要服用这些东西,心里就忍不住忧虑。”
太后娘娘十分惊讶:“你倒说一说,有哪里不对?”
齐玉环抿了抿嘴唇,拿出袖口里的香囊:“太后娘娘,这香囊是臣女从女眷手里得来,臣女闻得里面的味道,敢断定里面掺假。”
顾琅华这种把戏哄骗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眷也就罢了,却万万骗不了她。
太后听得这话不禁一愣:“掺假?”
齐玉环道:“这些日子,香料的价格大涨,臣女怀疑商贾会借此牟利,却没想到顾大小姐会做这样的事,若是平日里用来熏香也就罢了,可是却万万吃不得。”
程女官立即从齐玉环手中接过香囊,太后将香囊凑在鼻端仔细地闻,并没有觉得有异样。
齐玉环道:“不如让顾琅华将香囊的配方拿出来,只要我们按照方子配香,太后娘娘闻了就会发现细微的差别。”
“这些香料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顾琅华这样做,定能从中获利。”
这本来就是商贾的立足之本,齐玉环心中兴奋,这一次她总算是抓住了顾琅华。
“你能肯定?”太后皱起眉头,将两只香囊放在了手心端详。
“臣女敢断定,”齐玉环道,“不用说别的,只要将所有女眷的香囊拿来核算,就能知晓……顾琅华利用这次秋狩,赚了大把的银子,她给内宅的女眷做香囊,就是断定没有懂行的人清楚其中的门道。”
“她怎么敢这样做,”太后脸色铁青,声色俱厉,“若是果然如此哀家必然不会姑息她。”
齐玉环十分的高兴,顾琅华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将所有香料磨成细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晓里面掺了多少假香。也许这个法子能骗寻常人,可她却是常年弄香的,闻一闻就发现有蹊跷。
她匆匆地望着太后娘娘:“若是太后将这件事交给臣女,臣女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
庄王妃觉得很忧虑,因为玉环和玉真两个人被太后娘娘留在了屋子里。她嘱咐过玉环,一定不要节外生枝,也不知道玉环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王妃,”内侍匆匆赶回来,“太后娘娘那边有了动静,请了香药局的人过去,说是要分辨香料,也不知道从哪里抬来了几大箱子东西……眼见就抬进了太后娘娘那里,听说两位郡主也都在……”
这是要做什么?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有没有见到郡主?”庄王妃皱着眉头。
内侍点点头:“郡主好像很高兴……”
如果出了事,玉环应该会想方设法地求救。这样说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他们的货早就已经出京,没有证据就算皇城司也无可奈何,她应该很安心才是。
庄王妃正在思量,宫人进来道:“太后娘娘让各位夫人去花厅里赏牡丹。”
众位女眷听得这话站起身来。
舒王妃笑着道:“那我们就快些过去,免得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自从齐玉双被封为福安公主之后,舒王府就成了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舒王妃在女眷中也逐渐风光起来。
“娘娘宫里有十八学士,这次也不知舍不舍得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大家笑着向前走,舒王妃走到门口想起来,立即看向庄王妃:“赏花的事,可不能少了庄王妃。”
众人望着庄王妃抿嘴笑起来,庄王妃只得走了过去。
舒王妃挽起了庄王妃的手:“这次秋狩太后娘娘兴致勃勃,让人将行宫从里到外都布置了一遍,还说,若是年轻几岁,说不得也能去猎场看看,有所收获。”
大家边说边向前走。
宫人在前面引路,走过假山石,看过奇花异草,花厅就在众人眼前。
“你们瞧瞧,那是什么?”
宫人上前推开院子大门,整个院子烟雾缭绕,云烟在风中飘荡,如随风而来,又仿佛要乘风而去,整个花厅在这香雾之中也仿佛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女眷们看得愣在那里。
舒王妃忍不住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在众人惊奇中,庄王妃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
昨天写完好晚了,觉得不好就没发,早起顺了一遍,希望没有耽误大家早晨看。
今天是双倍**第一天,是的教主确定。
双倍**的时候特别需要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够投票支持教主,帮助教主一路向前。
现在是1名,目标是前10。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比心。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太后威武
院子里几只仙鹤从嘴中喷出烟雾。
地上摆着的牡丹开得正娇艳。
这是宫中的暖房精心培育,才能让牡丹在这时候争相绽放,虽然知晓,这一定是太后娘娘的安排,却仍旧让人如临仙境。
宫人也换了装束,梳着高高的发髻,远远看去就像是仙娥一般。
“各位夫人,太后娘娘在里面呢。”女官低声提醒,众人才回过神来。
花厅的琉璃帘子掀开,屋子里垂吊着宫灯,在香雾包裹下,发出温暖的光芒。
主位上却不见太后娘娘的踪迹,众人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舒王妃道:“原本以为焚一炉香就已经很好了,现在才知道,香是这样用的,”说着看向庄王妃,“只是这要用多少香料才能如此?”
庄王妃不知道在想什么,愣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也不知晓……我们王爷不喜欢熏香,我们府上也从来不用。”
舒王妃掩嘴一笑:“宫中每年都有赏赐下来,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我是将今年的赏赐用了个干净,书房里焚一炉,味道闻起来十分的舒坦。”
庄王妃不禁后悔,她怎么忘记了每年宫中赏赐香料的事,现在她一口回绝,倒像是在竭力遮掩。
都是因为院子里突然有这么多香才让她方寸大乱,其实想一想有什么不得了的,太后娘娘私库里还没有这些东西不成?
庄王妃稳住心神,正要找个宫人来问问太后娘娘在那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庄王妃仔细听过去不禁大吃一惊,是玉环的声音。
齐玉环的声音从轻烟中传出来:“所以说,虽然看着都是香料,却十分的不同,方才我们焚那炉是纯正的沉香,而这一炉却是顾大小姐卖给京中女眷的沉香,光从味道上来分就已经差别明显,这沉香还好说,龙涎香二钱去年就卖到了十万贯,这两日被顾家这样抬,已经翻了好几倍。”
庄王妃脸上的血色随着齐玉环的话渐渐褪了干净,她刚刚说完,家中是从来不碰香料的,玉环说这些话就如同在打她的脸。
不碰香料怎么会这样清楚,不但知晓香料的好坏,甚至张嘴就能说出香料的价目。
庄王妃不禁一阵头晕。
她是想要教玉环掌家,才将香料铺子的账目给玉环看,玉环也就十分清楚这些香料到底会卖多少银钱。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玉环沾手。
现在,她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捂住齐玉环的嘴,可是眼前只是一片烟雾,她一时找不到齐玉环的踪迹。
舒王妃已经笑道:“看来玉环懂得还不少呢。”
庄王妃就要呼喝齐玉环的名字,只听太后的声音传来:“谁也不准插嘴,让她们好好说。”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庄王妃却急着呼喝:“太后娘娘息怒,玉环什么都不懂,都是乱说的,”说着冲齐玉环声音处疾呼,“玉环,你快退下,听到没有?”
庄王妃话刚到这里,却被舒王妃拉住了手:“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不过是问玉环两句话,你怎么急成了这个模样。”
“母妃,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诬陷顾家。”
“郡主这样说话,是要害死我吗?”琅华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断定我的香粉里掺了假,要知道小小的乳香也要分一十三等,宫里的香料都是上等的,我们民间用的岂能与之相比。”
齐玉环立即回嘴:“别说一十三等,就是三十一等我也能分辨的出来,你这种香,就算没有掺假,今年也只能卖八十贯。”
“这一箱,稍稍好些,不过也就是就是一百贯,你卖了多少?就不用我来说了吧,顾大小姐。”
片刻的安宁过后,顾琅华的声音又传来:“这箱不是一百贯,而是二百贯,我将价钱加到二百贯,掌柜的动了心,答应会卖给我一些,第二天却又改了主意,我想是因为我父亲在皇城司查案,他们害怕证据确凿被皇城司追究,从而被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家。”
齐玉环茫然地愣着,不知道顾琅华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道:“所以这么多天,你就连二十斤香料都没买成,只能拿哀家库里的香料做生意,将京都里那些藩货市场搅合的翻天覆地,好让水里那条大鱼来咬钩。”
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玉环目瞪口呆。
庄王妃也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但是庄王妃心里已经明白,这是出大事了。
太后道:“哀家一直都在想,唐彬不过就是个节度使,为什么非要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贪墨那些军饷,他贪了那么多银钱又去了哪里,唐家在真定的那份差事,还是先皇在的时候给的,先皇生病之后,哀家也用过他们办事。”
“于是他们就像淮南王、荣国公及相关的官吏一样,都成了别人口中的太后党,好……哀家就当真的有太后党,这次太后党出了事,闹出贪墨的大案,哀家自然脱不开干系。”太后说到这里,伸出手让程女官扶着站起身,几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屋子里的香雾立即争先恐后地向窗外窜去,屋子里也渐渐清明起来。
这时庄王妃等人才发现,她们与太后之间隔了一道屏风。
“这些年,哀家也是被这些烟雾迷了眼,站在屋子里,只能听其声,见不得其人,不知道身边这些人到底成了什么样子,”太后微微一笑,“所以,哀家必须要查个清清楚楚,免得外面的人以为,你们胡作非为,是被哀家主使,哀家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哀家问琅华,榷场上那些东西最值钱,琅华告诉我是宝石和香料,这些东西哀家库里有的是,哀家却从来没想过用它们,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
“于是哀家让顾琅华将那些香料拿出来,扰得你们心神不宁,只要你们害怕了,就必然会出差错,果不其然,你们让人将这些东西都运出京城。”
“你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下一步就要针对掀起风波的顾家,可是这一次却跟从前不一样了,这一次你们不再是太后党,”太后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向庄王妃,“不再是大齐的皇室,你们只不过就是大齐的罪臣,你们愧对祖宗江山,更加愧对大齐的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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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一章发到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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