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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耳聪目明,神识纵横四方,那突然出声的木属修士这等话语,自然被满场的修士,.紧接着,就生出许多不同反应。
倒是有些只专注己身修行的,并不曾想起此物,就觉出几分疑惑,但他们也是天资颖悟之辈,听出那木属修士这般惊恐,自也有些计量。
而更有一些修为精深的弟子、同门,都是震惊不已。
就连虚空之内那些仙门、魔门的散仙,在听到“嗜血妖藤”四字后,竟也不由面色一变。
同时,最为惊骇的,便是所有已然有些成就的木属修士们了。
嗜血妖藤,乃是当之无愧的,上古十大凶藤里,为首的一支!
虽说它是为首,但论起恐怖来,则要远远胜过其他九种凶藤,乃是藤中霸主——甚至在万木之中,也属于响当当的,最可怕的一类。
如此凶物,尽管被记录在典籍之中,但古往今来,不论出现过多少木属修士,不论那些木属修士又多么强大的资质,都未有一人能将其收服——凡是曾经打过这主意的,无一不是被反噬成疯癫,或者被其种子从内部吸干,最终,都是被吞噬殆尽的结局。
故而从不知多少年起,嗜血妖藤就只成为一种传说,而传言里嗜血妖藤可能生长的所在,都乃是极其凶恶之地,飞鸟不落,人迹罕至。
方才徐子青使出这妖藤,众多木属修士虽觉眼熟,却也只以为是一种凶恶的吸血藤,正在慢慢搜寻其来历。然而待那妖藤骤然变得粗壮,生出了成百上千的庞大藤条后,那般明晰无比的面貌,才让其中一位木属修士猛然一个激灵,将它认了出来!
这一种只要有一点血肉,就可以附着而来,将其肉身、精血、元婴、神魂……一切一切全都吞噬的狂暴藤蔓,修炼到了极处,神通法宝尽皆无用,无物可以抵挡!
到这时,就有几人,神情颇为复杂。
正是木罗门人。
早先在风云榜战之前,数位木罗门人曾因黑榜之上万木之主的名号,对徐子青颇有不满,当下就试探一回,只是可惜败了,又不好叫化神期的师兄以境界压人,才悻悻而回。
没料想,在榜战之际,他们就察觉徐子青竟连连突破,也进境到化神期了!后来徐子青连连出手,都是为胜,那几个木罗门人,也是场场不落,细细观看。『雅*文*言*情*首*发』尽管徐子青有噬灵藤厉害,可拥有十大凶藤的木属修士,在木罗门中并不十分罕见,也对他没有忌惮。
再而后徐子青连连闯过轮战,倒是他们木罗门人,最后只余下了那位化神的师兄,却也在之前败给了金榜尊位的仙修,才让他们对徐子青稍稍解了心结……直至现在。
众多木罗门人本以为徐子青有一支噬灵藤已是极限,却是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还能降服嗜血妖藤——但只要是木属修士,又有哪个不知此藤凶名?
再想起徐子青对战时显化而出的,有无数草木的小乾坤……若是如此,也就难怪了。
能将嗜血妖藤当作自己的本命之木,又借以操纵天下万木,这不是万木之主,又是什么?
到这时,这些木罗门人,也终是再没有不服气的。
其他的修士们,不管是自己知道嗜血妖藤名号的,还是听同门、好友木属修士们告知的,在此刻,对那个从容温和的青衣修士,也都多了忌惮之心。
他们目送徐子青背影回到他那峰头,再看到与他同峰而居的白衣剑修,心里都是一叹。
这竟然还是一对师兄弟,若是无有意外,他两个也必然都在八百尊位之上,只是究竟能闯到什么地步,却是叫他们一面心生戒备,一面又有些期待了。
与此同时,虚空之内,则有争执。
魔门散仙处,登时传出怪声:“好好好,尔等堂堂仙门,还能出个这般善食血肉的崽子,怎地当初不入我魔门,也好叫我等好生照顾一番?”
另有一道不同声音也是阴阳怪气:“我魔门食用血肉,就要被喊打喊杀,尔等仙门有此弟子,怎么不来个大义灭亲?”
还有个嘶哑的嗓音说道:“嗜血妖藤何等凶物,对我等亦有威胁,应当立时将其擒拿,彻底斩杀!至不济也要封印镇压起来,否则一旦失控,我等魔道,尔等仙道,都将大祸临头!”
这时候,魔道那边,众口同声,都是要把徐子青杀死,将嗜血妖藤彻底灭亡。
嗜血妖藤此物大凶,若是生长在外,即便被雷火煅烧,也未必会真正死亡,若有一日卷土重来,曾对它施以辣手者,灭族灭门,都是小事。可如今既然此物被修士收作了本命之木,那修士死去,嗜血妖藤应当也是没命,说不定就能彻底消灭了它。
然而仙门的散仙面面相觑后,却有人冷哼一声。
众散仙看过去,见到一位蓝衣女子,面如白玉,发亦如玉丝,她神色冷凝,沉声说道:“斩妖除魔,自有我仙道中人来做。尔等魔中之魔,凶性毕露,也敢与我等谈论除魔?若要除魔,待此战过后,与本座来斗上一斗,也瞧上一瞧,是谁除了谁去!”
那些魔道散仙听得,都是眉头一皱。
他们说的是除去妖藤,哪个说要除魔?随即他们又是明了,这女子分明是说他们越俎代庖,意为他们所言乃是魔头,若要除去徐子青,需当自除自身才是。
果然玉面女子又道:“魔与非魔,存乎己心。汝辈做尽恶事,却忌讳一个心性纯正之小辈,无非是畏惧妖藤,要扼杀我仙道天才,其心可诛!”
说罢,此女杀气凌人,杏眼带煞,看向魔头时,正是仇恨滚滚,几欲扑出!
到这时,那些魔门散仙又忽然想起这女子身份来历,就连仙门一些散仙,也都是对视一眼,面露苦笑之色——这女子,果真是忆起了她那嫡亲的小弟。
此女正是玉真仙子,六劫散仙,是位数万年前就已成名的孤僻女仙。当初她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但姐弟二人俱为修仙天才,又拜入同一个四品宗门,受宗门极力培养。而两姐弟自幼孤苦,修炼极是努力,不过姐姐悟性更强,早早到了渡劫期,而弟弟稍微逊色,却也出窍,正是风头无二。
然而就在玉真仙子将要渡劫之时,她那弟弟忽然被人围杀,猝不及防下,便放出邪魔j□j,脱出重围。原来这弟弟修炼的法门极为特殊,修炼出来的分|身,却是邪魔。而这邪魔十分厉害,有溶血之术,只要喷出精血,就可毒杀散仙,引起四方关注,尤其对魔道中人,用处更大。
此事被邪魔道捅了出来,宗门虽想要护住弟弟,但到底品级低些,而邪魔道来势汹汹,又因弟弟j□j毕竟乃是邪魔之身,仙道中人不便相助,以至于弟弟惨死邪魔道之手,只留下一缕元神,浑浑噩噩,被玉真仙子收入葫芦,至今不曾恢复神智。
玉真仙子因此怒火攻心,原本十拿九稳飞升之事,也叫她险些陨落,败在心魔劫下,后来不得已转修散仙……事后玉真仙子以一人之力,拔除数个同为四品的邪魔宗门,后来更杀死十万邪魔修,凶名赫赫,一直到了现下,每逢思念弟弟,皆要到邪魔门里杀戮一场,安抚道心。
此刻邪魔修意欲逼迫徐子青,在玉真仙子自然便思及当年弟弟之事。可怜她的胞弟,堂堂仙道修士,心性端正,修炼那邪魔分|身时,亦不曾动手作恶,而是除魔时寻得资源,后来落到如此结果……此事被人知晓,那些袖手旁观的仙道中人,心里也难免有丝愧意。
是以嗜血妖藤虽然极为可怕,这些仙修们,却不曾脱口要杀,那玉真仙子更是因其弟当年之事生出怒火,出口就将邪魔道们呵斥回去。
众多仙修想起往事,再看一眼徐子青,心里也深以为然。
人恶者作恶,人善者能克制己身。
那个年轻修士虽有妖藤在手,但自打榜战以来,唯独遇上邪魔道时,方会痛下杀手,平常对战则往往留有余地。仅此之事,足见他品性颇佳,绝非滥杀之辈,而他修炼到化神境界,妖藤亦乖顺无比,自然是与他感情深厚,更不曾将其神智吞噬……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因妖藤凶名,而胡乱对其迁怒?
只是也有散仙叹气,如此修士,竟并非在他们宗门之内,实在有些惋惜,但毕竟周天仙宗原本便是霸主,妖藤之主落在那宗门里,反而不叫他们生出什么妒意了。
尤其此刻,他们都为仙门之人,面对魔门逼迫时,怎能自乱阵脚?自然,是要凝聚一处的。
于是,众多散仙皆不多言,便是默认了玉真仙子之意了。
与此同时,周天仙宗里,此行为首的六劫散仙最终开口:“徐子青为我周天仙宗之人,若是哪个想要动他一动……我周天仙宗,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不仅魔门散仙们,便是仙门的散仙,也都心中一颤。
不死……不休。
那周天仙宗,好生看重此人!
仙门中人却是明白,嗜血妖藤能吃仙人,若是徐子青能够飞仙,即便到了仙界,也要受到看重。若是徐子青在他们门派之内,门派亦会做出如此决定。
而魔门众仙,都是闭口,仿佛已偃旗息鼓。
但明里不能如何,暗地里却是难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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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嗜血妖藤一出,众人如何议论纷纷,徐子青回归峰中后,则是与云冽相对而坐,将先前对战之事,同云冽讨论一番。『雅*文*言*情*首*发』
徐子青手掌摊开,那处有一株细细藤蔓探出头来,殷红好看,如同珊瑚,正贴着他的手指,慢慢蹭动,一派爱娇之态。
原来容瑾先前吃得欢喜,这时却不愿再缩头回去,只想要在外头玩耍玩耍。也是它生来就有灵智,意识如同三岁小儿,对徐子青最是亲昵,即便后来生长于万木之界里、有无数草木陪伴,可毕竟都是从属,又是灵智未开,叫它不愿亲近。
徐子青怜它单个孤独,心里一软,也就遂了它的心意……左右早先不让它出来,不过是担忧自己实力不济时,恐怕要有变数,但如今他已然是化神境界,师兄的剑道境界更是不凡,两人身在周天仙宗里,也显露出一番实力,多半并不会被宗门当作弃子。加之先前容瑾已然暴露,他便再不忌讳了。
云冽看容瑾一眼,说道:“此物还需慎用。”
徐子青自然明白,不过他更知此乃师兄关切之心,否则哪里会明知他谨慎还做提点?便目光一柔,轻声说道:“师兄且放心,容瑾煞气不改,除非必要之时,我必不让它轻慢人命,更不会让它堕落成邪魔的性子。”
云冽略颔首:“此后邪魔道当有不轨之心,你需得多加防备,不可掉以轻心。”
徐子青眉头微锁,随即一叹:“是,师兄,我明白的。”
云冽见他这般,又道:“虽是小心,却不必时时记挂,恐生心魔。我自在你身侧。”
徐子青心里越发温暖,笑容也越发柔和,语气却带着亲近:“是,谨遵师兄之令。”
云冽知晓徐子青性情,神情微缓,他目光如剑,落在容瑾身上。
因早年云冽即与徐子青朝夕相对,后来二人更是结为道侣、元神双修,容瑾第二位熟知之人,便是云冽。且云冽剑魂极其锋锐,其中杀戮之气能逼退血煞,就让这孩童心性的容瑾对云冽生出些敬畏,反而对徐子青越发亲密。
这时候,容瑾将叶苞点了点,又朝徐子青处缩了缩,传出个断断续续的意识来:“听、听话……”
此回原是容瑾头一次与云冽这般交流,徐子青也有讶然,随后他微微一笑,用指尖在叶苞上轻轻抚摸:“容瑾最是听话。”说罢将手掌往前方递了一递,“容瑾尚且幼嫩,教训过后……师兄,你也当稍稍安慰才是。”
云冽抬眼,顿了顿后,方也探出一指,.
容瑾小小身子一挺,叶苞再扭了一扭,终于也在云冽指尖蹭蹭,怯怯传出意识来:“父……父?”
徐子青一愣,便是云冽,也似乎略怔了怔。
容瑾察言观色,意识越发怯生生的:“和,和娘亲,交……配!父父……亲……”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徐子青听清了容瑾的言语,思及容瑾从前对自己的称呼……饶是他如今已然是心境如水,也禁不住生出了窘迫来,就连面上,也泛起了一层薄红。
容瑾思维如幼儿,自他体内孕育萌发,自将他视之为母,而他与师兄成婚之后,二人……与母亲结合者,自被它视之为父。它心思纯净,不分男女,以本心论父母,这原本无错,只是……这当着师兄面前呼唤出来,却是叫他有些尴尬了。
云冽垂目,已是神情如常:“不必多思。”
徐子青赧然,随即正色道:“是,师兄。”
师兄弟二人说了几句后,容瑾察觉不对,叶苞懵懂转动,云冽早已收回手指,徐子青却将它轻轻抚摸,就将它安抚下来,仍是欢喜四顾。
不多时,云冽接到符箓,要去下场比斗。
云冽此回对手,是风云榜上,排位三百二十二位的阴阳圣尊,是一位仙修。
此位圣尊所使功法有阴阳相生之能,是以百般苦心熬炼出一种本命法宝,不论是神通、术法,亦或是法宝威能,只要有阴阳之分,尽数可以吸收。
但这一种法宝并非无物可破,此仙修本身境界正在化神初期,凭借法宝吸取外力反弹而出,再留有部分弥补自身,本来也有生生不息之能。但毕竟法宝受境界所限,若是有一物至阳,或是有一物至阴,亦或是阳力与阴力大盛、超越这法宝所能容纳极限,则阴阳圣尊必败。
于他其上三百二十一名尊位修士,便多半因此将他战胜。
云冽所修无情杀戮剑道,剑为凶器,以杀戮为本,至刚至正,又有徐子青以一情引之,方不曾落到过刚则折之境。但论起根本,也算至阳之物。
而这等神通对切磋、领略功法来,并无太多益处,是以云冽先以剑魂一炼出手,见剑意被那法宝容纳,便有所了然。随即他不再停留,一剑而出!
剑魂五炼!
强悍无匹、锋锐无阻,那法宝直接被斩出一道裂痕,阴阳圣尊也是一口鲜血呕出,伤了心神。
五炼剑魂催生的至刚剑意,已是将那法宝损坏,需得有数十年的功夫温养,方能回复如初。然而若是再被中上一剑,便是彻底碎裂,也有可能。
那阴阳圣尊自知不敌,心痛法宝之下,便即认输。
这一战后,云冽吞噬阴阳圣尊身后四十九丈五龙虎之气,自身的龙虎之气,则有五十一丈九之多。
紧接着,到最后几场时,终于那七百尊位修士已是全都比过,除却徐子青与云冽以外,约莫还有数十人,能胜过尊位修士,同样龙虎之气暴涨。余下数百人,则分别与经过数度轮战的新晋修士比斗,决出了许多胜者。然而这几回胜者身后龙虎之气不过只有四丈八,比起与尊位修士对战得胜者大有不同,但他们之中自觉实力强大者心里颇有不忿,而实力弱些的反而暗喜——对上金榜修士必败,好歹此次能留存下来,尽管龙虎之气尚且不足,也叫他们心存侥幸了。
到这时候,所有轮战都已结束。
龙虎鼎光芒大作,所有的修士,识海里都传来不同声音。
徐子青与云冽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原来接下来即为挑战,尊位修士除却前百位外,名次已然打乱,而最高山峰的洞府,则依照众多修士身后龙虎之气多寡,进行重新排位安排。
算上之前已然身死的、已然斗败被赶下尊座的金榜修士,那些山府一时间也空出不少。
徐子青身后龙虎之气三十四丈七,原本的对手为六百八十八位的血河魔尊,现下名次上升,他应当到排位六百六十九位山府前入座。
云冽身后龙虎之气五十一丈九,原本的对手为三百二十一位的阴阳圣尊,现下名次上升,他应当在三百一十八位山府前入座。
师兄弟二人,此时则不得不分开了。
没多久,所有的修士,全都重新入座。
徐子青足下生出一团青云,悠然来到六百六十九位山府前,盘膝坐下,其身后龙虎发出一声长吟,声动九霄,十分霸道。
云冽则踩着两寸剑光,剑意飞遁,身形如电,眨眼间已在三百一十八位山府处安顿,他身后龙虎仰天长啸,声势更加惊人。
和他们相同,那百位下、八百位上的修士们,身后龙虎之气越是庞大,吼声越是惊人,都是威势赫赫。排位下落者并不甚多,排位上升者面色也无太多惊喜。
而那些因先前一败而不得不让出尊位山府之人,神情也无太多不喜,至多心境略有动荡,旋即便安顿下来——他们虽被掠夺龙虎之气,但实力强悍,待挑战之后,未尝不能重归尊位!
正这时,新的限制也已下达。
自此刻起,所有修士都可向他人发起挑战,但却有以下规定:
凡金榜前十尊位修士,所挑战之人不能在百位之外;
凡金榜前百尊位修士,所挑战之人不能在两百位之外;
凡此时山府入座修士,所挑战之人不能为上回轮战败者,其余无限定;
凡上回轮战胜者,所挑战之人不能为上回轮战败者,其余无限定;
凡上回轮战败者,所挑战之人无限定,可向任一人挑战。
所有挑战可认输,但不可拒绝。
另有要求强调,龙虎之气在十丈以下者,一旦战败,则尽被吞噬;而龙虎之气在十丈以上者,一旦战败,被吞噬一半。
是以所有想要在风云榜占有一席之地之人,自此挑选对手时,就要小心谨慎,同时更要防备他人挑战。否则五日一过,便是尘埃落定。
徐子青难得一人独处,但师兄只在上方数十丈处,神识送去,也能时时感应,倒不觉寂寞。此时他便思忖,不论他或师兄,都在百位之下,八百位之上,除却不可挑战上回轮战败者以外,其他皆可,也算能随心所欲。
他再数过如今余下的修士,此时新晋修士里,邪魔修所余不过三四人,他们都是血腥满身的大魔头,遇上金榜尊位上实力最弱者,也居于山府之中。而如今最高山峰里所有邪魔修算起来,总数则仍有一百余人……
正想时,挑战之比已然开始。
徐子青心里一动,抬头去看——
只见那一抹冰冷的白衣人影,已是落在了其中一处场地中。
徐子青不由失笑。
师兄果然他,果然片刻也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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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徐子青所料,旁人犹在思量,云冽却已先行入场,剑锋所指之处,却是一位邪魔修,位于七百九十二位,乃是新进修士里,胜过一位金榜尊位仙修之人。『雅*文*言*情*首*发』而那位仙修,自是被此魔以秘法吞噬,已然丧命在他手上了。
云冽气息冰冷,眼中无波无澜,口中则道:“请战第七百九十二位金榜修士。”
他不称“道友”,也无半点客气,显然对此人毫无好感。
那位邪魔修听得,皱紧眉头,神色不快:“拿剑的小子好不懂礼数,让本座来教训于你!”
说罢他驾一团黑云,挟着一股腥风,也落在了云冽的对面之处,和他对峙起来。
与此同时,另外四十九处场地里,6续也入了许多人,大多为新进修士里上一轮之败者,以及刚刚被夺走全部龙虎之气、落下尊位的前金榜修士,他们这时摩拳擦掌,想要挑选一位好对手,将自己的龙虎之气壮大起来。前轮对战的胜者,反而在这时越发谨慎,仔细观望。
最高峰头、靠着峰顶处山府前,一位紫袍青年眼里笑意一闪,已是说道:“迟了一步,恐怕此次不能与云兄对战了。”
倒是他右侧有个位列六十五位的高挑女子,从前同他对战多次,也算相熟,就问道:“乐正道友,你同这白衣剑修相识?”
那紫袍俊美青年——乐正和徵对她也有几分欣赏,并未不理会她,便应声:“何止认得,云兄与我结识多年,也称得上是好友了。”
女子扬眉:“哦?”她旋即道,“这新晋邪魔手段尚未尽出,看来修为不错。你既为剑修好友,可能推知他胜败如何?”
乐正和徵冷笑道:“自然是云兄为胜。”
女子越发好奇:“你倒信心十足。”
乐正和徵声线更冷:“云兄当年元婴时,我将境界持平于他,以数倍于他的经验神通与他相斗,却只能堪堪压制,如今他连番突破,剑意更是远胜当初,实力不知强了多少倍去。即便是我,现下也不敢说确确能胜过云兄,那邪魔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我若去与其相搏,不出多时便能将其击杀,云兄剑意正可克制邪魔,怕是出不了几剑,就能脱身了。”
女子听得,面露讶色,也不再与乐正和徵言谈。
她先前也曾见过云冽剑意,知晓其锋芒无匹,多有留意。但毕竟不曾亲自体会,她印象也不算太过深刻,只觉得此人杀入金榜,的确有些实力,但却不曾想到,乐正和徵会对他推崇备至。
莫非,那剑意当真那般可怕?
这般想着,她将神识放出,小心接近云冽与邪魔修所战场地。『雅*文*言*情*首*发』
是与不是,看过便知。
邪魔对云冽态度不满,本身也因胜过金榜尊位修士而有些膨胀。他们这类修炼邪道的魔头,素来放纵心性,嫉妒则越是嫉妒,愤怒则越是愤怒,出手时也因这诸多情绪,有各种不同。
当下里,他手掌一搓,周身就有三面黑幡直直竖起,每一面都足有三丈高、半丈宽,血色纹路在黑底之上画出诡异字符,每一个字符上,都如同血水流淌,狰狞可怖。
咒语过后,这三面黑幡团团转动,陡然黑光大放,就有好些恶鬼哭嚎,尖锐刺耳,随即许多黑蒙蒙的鬼影扑出,眼中猩红一面,张牙舞爪,扑杀而来!
这种阴鬼幡,也是能噬人血肉,哪怕是心性坚定的修士,却只要有丝毫缝隙给这鬼哭抓住,就要侵入心智,将他们的元神蒙蔽。紧接着,修士神通修为难以施展,沉沦越深,则元神直接被拉拔出来,生生被摄入到阴鬼幡里,被恶鬼啃噬、化为幡中一鬼了。
在那邪魔使出这手段之后,坐于山府前的徐子青,便放下心来。
这等的伎俩,绝不能伤到师兄。
正如他所想,云冽也不觉此魔难以对付。
他一指点出,黑金光芒迸射而出,乃是一道二炼剑意,直中最前恶鬼。
那恶鬼发出一声惨嚎,就如同被炽热日光照住,立时如同雪融,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竟是连一炼的剑意,都经受不住!
自然,这阴鬼幡中的恶鬼,虽有一些是元婴修士元神所化,但元神原本就较为脆弱,哪里会是凝炼的剑魂对手?寻常来说,其厉害之处,还是一种迷心之能,可以引发修士心魔,诱其深陷。
于是那恶鬼虽被除去一头,黑雾越发弥漫,不仅使邪魔修身影隐匿在鬼雾之中,更有一种飘渺的乐声,在徐徐飘散。
这乐声,似乎能侵入人心深处,叫人不想听也得听,压根不能推拒出去。
边上群峰里,一些跟随师门长辈、师兄弟前来观战的,修为在元婴以下的修士,即便只听得飘来的一丝半缕,都不觉心头一震,似乎有一瞬恍惚。
就有前辈在他们肩头一拍,叫他们猛然清醒过来,心里后怕不已。
有人说道:“莫怕,是迷心鬼。”
又有人道:“回去且闯问心塔,待能入了十二重,迷心鬼便于尔等无害了。”
还有人说:“此后心性,还需多多打磨。”
那些险些被迷者,自然都连声应“是”,丝毫不敢大意。
云冽神色不动,他的双眼,瞳孔黑色退去,渐渐地,竟呈现出一种纯白之态。
而他的目力,则一直穿透黑雾,将场中情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冽元神早已同剑意相合,淬炼成剑魂来,由此所放神识也是强大无比,在鬼雾里,原本也能直通四方。但若是如此,那邪魔与鬼雾一体,也能有所察觉,故而他便将仙魔之体转化为极仙之状,单单只以肉眼神通去看了。
鬼雾弥漫处,似乎有无数细碎声音,传进云冽耳中,在不停呢喃、引诱,可那些声音再如何诡异,再如何引诱,始终不能动摇云冽丝毫。它想要制造出幻境来,却也在那双纯白之眼扫过后,如同镜像碎裂般,让幻镜也都破碎。
云冽之心,冷酷如冰,坚定无比。
此时那邪魔手段已被摸清,云冽手指微动,已然握住黑金长剑。
之后鬼影重重,铺天盖地,被他一剑而出,尽皆斩灭——
杀神剑,可斩天下无形之物,邪祟莫近!
三面阴鬼幡里,恶鬼无穷无尽,每一出必被剑意所伤,灰飞烟灭。
不多时,恶鬼越发稀少,鬼雾渐渐浅淡,云冽目光看时,一道鬼祟影子似虚似实,不断以奇诡路线急速逼近,他手腕翻转,剑锋落下,剑意长虹,正将那影子击中。
刹那间,虚影化为实体,在凌厉剑光之中,被一剑两段,分在两头!
那邪魔元婴元神分散逃出,却是有一条如丝剑光飞窜而起,先将那元婴杀灭,随后绕个弯子,把另一边的元神,也绞成了粉碎!
这一头邪魔,身后龙虎之气有十二丈二,但因其已被杀死,因而所有龙虎之气,尽被云冽所得。如今云冽身后,龙虎之气已为五十四丈一。
此时鬼雾尽散,场中只余下云冽静静站立,一身白衣,滴血不沾。
三面阴鬼幡都被一道剑光削过,齐中段被尽数斩断,光芒黯淡,再难以修复。而这阴鬼幡围拢之处,被斩成两截的尸体汩汩流血,十分凄惨。
然而云冽身形不动,说道:“继续。”
下一刻,空中龙虎鼎立刻放出黄光,笼罩在这场地之上,几乎只在瞬间,那破损的阴鬼幡、邪魔修尸体,也都已消失不见了。
就如同,不曾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云冽这时双目已然恢复如常,他略转身,看向另一处山府,冷声说道:“请战第九百二十三位金榜修士。”
那也是一位新晋的邪魔修,他面色有几分难看,却是在沉思数息后,纵身而下。
他已然明白这位剑修十分厉害,心中不由有些徘徊,但思及自己用作压箱的手段,也未尝不能因此战胜——至不济,也可以稍作抵挡,开口认败。
如今这局势,倘使他未战先怯,失去尊位事小,恐怕要被嘲笑。到时候,还怎么去博得尊上亲睐?倒是不如拼上一把……这般想明白了,这邪魔自以为得计,也就迎战。
到了场中,这位邪魔虽不同先前那位嚣张,却也是面露诡笑。
随即,他双手一拍,周身就竖起了五具棺材。
五具棺材,五种色泽,各个厚重无比。
当是时,就有不少修士看出,此位邪魔是何种手段。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些棺材盖齐齐抖动,发出如同骨节碎裂般的声响,倏忽间,猛然跳起!
五副棺材盖在空中连番转动,“嘭嘭”作响,不多会头尾相连,形成个相克相生的形状。
之后血光落下,分散到五具棺材之内。
只听得“刷”一声——那五具棺材里,齐刷刷地跳出了五具尸体来!
这些尸体色泽不同,分作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色,正是五行炼尸。其身高两丈,遍身长毛,皮肉坚硬无比,就连寻常的宝器,也难以破开。
而炼尸面目靛青,长牙如刀,根根有两寸余长。它们双眼僵化,面无表情,却十分敏捷,身形如电,每一具,都有一种五行之力!
当即许多修士认了出来。
“此乃五行炼尸。”
“尸体取自元婴修士。”
“这修士生前,至少为双灵根者。”
“观此尸形貌……已然有千年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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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具炼尸一出,登时化作数道残影,口中喷出尸气,.眨眼间,它们逼近云冽,腥臭气息几欲叫人作呕,十指尖尖,仿佛能将苍穹撕碎!
千年元婴炼尸,元婴已成尸婴,在阴气满身的同时,也能使出五行法术,彼此配合,形成五行阵法!这正是那邪魔的杀手锏,打从开场,就使将出来!
云冽冷静如常,在炼尸扑来刹那,他已然先行抬手,长剑劈斩。
剑意一瞬击出,化作长长流光,那剑锋处,剑意成丝,丝丝成网,不多时,丝网交织半边天幕,铺天盖地,往下笼罩。
锐利无匹的锋芒疾斩而过,那俯冲过来的、奔得最快的两具炼尸,头颅已被齐齐斩断!那传言宝器都难以损伤的铜皮铁骨,竟是如同豆腐一般,已然被切开了!
剑网落下,飞速笼罩另外三具炼尸,将那三具炼尸,都化作了坚硬碎块,落了满地。整个过程只在一息之内,众人只觉那前两具炼尸分开刹那,后三具也粉身碎骨,居然都不曾看清那剑光之快!
同时,云冽却未停下动作,他在劈出无数剑丝后,又仿佛将剑意凝炼起来。此时他斩出这剑,就如同劈开了星河,也劈开了前方空间,直接击中那邪魔修了。
那邪魔甚至不曾反应过来,自己便已是被斩成了两半!几乎是在意识到事情发生的同一时刻,他正见到自己五具炼尸被毁,心里大为后悔,就要脱口认输,可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无法开口,只因他好不容易遁逃出来的元婴,也正迎上了一道犀利的黑金光芒……
云冽此剑斩杀邪魔,之前留下的剑网还未散尽,正把炼尸吐出的尸气绞碎,邪魔修余下的元神,也同样无法逃离,同样被视为邪祟,全都除了个干干净净。
此战比上一场更快,五具等同五位元婴的炼尸因着形影明晰,被杀了个片肉不留。
若是这邪魔修遇上其他修士,与众多炼尸配合起来,倒是能够以众凌寡,只可惜对云冽这等剑修而言,炼尸皮肉尚且不够坚硬,本身境界也不够高超,能力更不够强大,虽是数目多些,可再如何多的蝼蚁,又如何能啃噬一头巨象?
虽说这些炼尸比蝼蚁强上不少,但对云冽而言,他不耐在此处耗费,故而将五炼剑意使将出来,也只是几剑的工夫罢了。
这邪魔修龙虎之气有十五丈五,身死后尽数归了云冽。
此时,云冽之龙虎之气,多达七十九丈六。
这样厚重的龙虎之气,已然攀升到前百位之内了,.
云冽并不罢休,剑锋所指,又是一位位列七百零八位的邪魔修,然而在前车之鉴下,这位邪魔修自觉实力不比前两位强上多少,不肯应战,直接认输。他身后十七丈六龙虎之气,分出八丈八,归于云冽。到这时,云冽之龙虎之气,达八十八丈四。
随后,云冽接连挑战邪魔修,自低位始,渐渐往上,然而拒绝者多,而接受者少,但凡接受者,被诛灭者多,能认输者少。
数场之后,云冽龙虎之气破百,已然积累到一百一十三丈了。
如此连番对战,虽说云冽一直场场不落,仿佛不曾如何消耗真元,但另外四十九处场地中的修士们,至多胜过二三人,也就先行离去,稍作调息。待他们位置让出,后来之人接连下场,又同许多人挑战起来。渐渐地,众多修士,都战得如火如荼。
徐子青眼见师兄大发神威,龙虎之气不断暴涨,心里微动。而后又有忽见两人身受重伤,齐齐退场时,他身形一晃,已然进入场中!
这时候,他竟是动作比念头更快了。
至于他所想要挑战之人……
徐子青微微一笑,温和说道:“请战第七百零八位金榜修士。”
他的言语与云冽一模一样,所挑战的,居然是曾经拒绝云冽、直言认输的那位邪魔!
而那位邪魔修见状,面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狞笑。
“本座听说,你与那剑修,乃是双修道侣……”他心思十分阴沉,眼里也有怒色,“尔等小辈,竟将本座当作软柿子了么!”
话音一落,他即可落下,稳稳站立在徐子青对面之处!
顿时魔焰起,尸骨摇摇晃晃,这位邪魔修,修炼的是《枯骨寂灭**》。
徐子青不慌不忙,照旧并指点出,自脚底下蔓延一片青翠,同时种子化作丛林,小乾坤显化虚实之间,有无数草木,化作无数猛兽,同那些枯骨厮杀起来!
这般的情景,同早先徐子青与血河魔尊对战时相仿,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而徐子青使出的手段虽然厉害,却也是众多修士早已见鬼,施法时中规中矩,也未见什么特别之处。若是如此,岂非又成消耗之战?
那邪魔修,此时突然掀开了一直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斗篷。
这斗篷里,现出的竟是一位身形枯干的瘦长男子,他一身外皮几乎紧贴骨头,除此之外,似乎连血肉也无——就连脸面上,也是犹如骷髅,眼眶里,更只有两团鬼火。
若说是哪个魔头炼制出这般模样的鬼物,倒还算常见,可将自身弄成这副模样,就极其罕见了!
是以便是徐子青,也微微怔了一怔。
原本的金榜尊位修士们,都很了然,他们早知这斗篷之下真实面貌。但一些对徐子青久有关注、甚至对他有些好感之人,则为他有些担忧。
“嗜血妖藤尽管厉害,却得依附血肉,方能显出最大威能。如今徐道友对手一身无血无肉,又要如何才能应对?”
“妖藤虽以血肉为食,本身倒并非只有如此能为,其那般粗壮,绞缠之力必然如龙如蟒,而那叶苞利口,牙齿森森,未必不能有所作用!”
“只是可惜了,否则妖藤一出,必然能成。”
观战者中,那些木属修士们,对此情此景,便是心绪复杂。
他们已然认了这“万木之主”的身份,却也知道即便是“万木之主”,也并不能全战全胜,哪怕有嗜血妖藤这等逆天之物,在其品阶未及最高时,也未必能凶行天下。
只是于他们心里,妖藤为心念之物,也几如圣物,若是败了,心里未免也有些不甘。可若是胜了……心里又如何没有艳羡?
故而都不由叹息一声。
场中,那邪魔见到徐子青怔愣,阴森一笑:“小辈,你那妖藤虽说厉害,如今可能奈何了我?”
徐子青神色冷静,并不为他言语所扰,他只一指点出,登时光华大放,一道如碗口粗的青光,雷电般激射而去!那光芒虽亮,却是无声无息。
邪魔之前不曾留意过这一种神通,但这时却从青光里,察觉出一道古怪之力。
这种力量,似乎每行进一尺,都会生出一种变化,再行进一尺,变化复又回返。如此再三,两种力量在其中不断变化,竟然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可怕感觉!
似乎,此种神通,并非轻易就可破得?
那邪魔摇身一晃,自一人,变作了十人。
他所使之法,为《鬼母九子诀》,以一人为本尊,另以诸多手段,炼制九子j□j,每一子都掌握一种鬼道神通,在围杀时,全数释放出来!
眨眼间,九种不同的玄奥力量,就从四面八方,都往徐子青处包抄而去!
徐子青心念转动。
丛林里,所有草木全都化作猛兽,重重叠叠,把他围在中央,以犄角、利爪利齿向外。这一刻,神通逼迫而来,分别砸在这许多猛兽身上,又将它们或者抽干,或者打碎,或者侵蚀,叫它们全都成为灰灰,再不能阻拦神通。
而徐子青的那一指,则是被那邪魔在虚空伸手一抓了个人影,生生拦在了面前。
这一指正中人影,场中之人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人影为何物,就发觉它即可变成了一截木雕,又肉眼可见地腐化成灰,堆积在地面上了。
此种神通,也是极为可怕!
似乎这时,这种“一指生灭”之神通,终于用出了最大的力量!
另一头,徐子青使周身万木化身猛兽,把九种奇特神通重重削弱,待它们总算抵达面前时,虽未散去,余威寥寥。故而他一拂袖,周身所披藤甲上,青光顺着袍袖挥洒出来,转瞬就将这些余威抵消。
一星半点,也不曾挨到这徐子青的身上。
邪魔脸色一冷,他并未想到,居然九种神通齐出,也不曾奏效。
但是……
他深吸口气,十指骨节“噼啪”连响,九具分|身化作九道黑光,一面再度酝酿神通,又一面极快朝徐子青扑去!
这时候,徐子青草木全数被人除灭,若要重新催生,时间又仿佛不够。
他似乎已然是,无计可施?
但徐子青仍旧不曾慌乱,他看一眼那邪魔,一拍额头。
顿时,众多观战修士都齐齐屏住呼吸,这举动,莫非他是要放出嗜血妖藤?而这嗜血妖藤,是否真如他们所想,将要拿着邪魔没有法子?
正此时,气氛凝滞,又似乎一触即发。
徐子青的身后,一尊太极阴阳鱼,高高悬挂。
紧接着,那阳鱼之门大开,一声悠远的长吟,正好似自远古洪荒之处,傲然传来……
529 <
众修士起了兴致,目不转睛,.
他们自然知道,这尊太极应当便是那徐子青小乾坤另一形态,也是其所修之道意韵所在。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太极即为变化之源,化分阴阳,化生万物。
众修士思及先前徐子青将小乾坤显化出来时,所见那万木化万物的景象,又见到阴阳两鱼,界限分明,又互相依存、融合,也觉得很是妥当。
至少,这徐子青的大道,想必是没有走错的。
那么来日里,至少不必因此走火入魔,也无需因此打散修为,转世重修了。
他们再看那阳鱼处。
只见一双五趾巨爪,正扒拉着那阳鱼外壁,一点一点,往外探出一颗巨大龙头来。
这龙头很是威武,龙目顾盼,就有一种尊贵之意,自其周身散发出来……不多会,庞大的龙身也很快显露,正是一条足有数十丈长的青色巨龙!
这一刻,那些修士都很惊异。
若说万木化万物乃是因修士己身之道所显神通,可万木化龙……若此龙不过虚幻之物,一旦功成,便化为本质,这倒是容易。但若并非如此,而是将真实之木,化作真实之龙,那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当然,徐子青所化既不是虚幻之龙,却也并非化出了真正的神龙。
这万木所化之龙,乃是万木另一种形态,有真龙些许能为,却远远不如真龙。不过形态已成,若是来日里,徐子青境界连连上涨,重重破关后飞升成仙,乃至更高——这万木所化的青龙,也未必不能和真正神龙一般,啸傲九天!
此时,青色巨龙现身后,就把这对战的场地塞了小半。
地面上,它庞大的身形也投下了一片浓重阴影……就仿佛,天色骤然昏暗一般。
此龙一出,口中便喷出一股炽热龙力,正如同一道滚烫火流,直直往那邪魔身上冲去!
邪魔心里一凛,脸上原本有些得意的神情,也已收敛。
他自以为克制住了嗜血妖藤,没料想竟又出来这等奇特青龙——往年他袭击仙修,也曾有使出火龙、水龙之术法神通者,可那些真元凝聚之物,比之这一条青龙,威压却是大大不同。『雅*文*言*情*首*发』
这青龙,居然当真让他感觉到了,几许属于真龙的气息!
邪魔掐指运诀,叫一具九子分|身挡在面前,随后只觉热浪逼来,这具九子分|身,竟是被那火流着中,眨眼间,就被灼烧成灰!
此一时,叫他心头大骇,脑中念头急转。
他曾经元婴时,自以为有这些九子分|身,便能纵横一方,却是遇上一头八阶黑蛟!那黑蛟也是吐出一口毒气,也是同这青龙一般,显现出几许真龙威压。当日他祭出全部分|身,也只是勉强挡住,那些分|身更是一具一具,尽数毁在青龙口中!这才叫他堪堪逃离……后来他才知晓,那黑蛟乃是身具真龙血脉的偏支龙裔,为水域一霸,寻常修士经过那处,都被他一口吞吃,极为厉害。
这邪魔心有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后来更耗费百年光阴,才将九子分|身重新炼出。
没料到,他眼见快要过了千岁,就将好容易炼回的九子分|身带来榜战,想要和以往榜战一般,吸食更多强悍仙修血肉元神,将分|身血炼一番。结果这回不如以往顺利,他居然碰上新晋修士里极强悍的人物,认败一回尚且不足,好容易想从另个修士处召回场子,却又碰上了硬茬子……
真是倒霉之至。
然而此时不论邪魔如何想法,空中的青龙却不容他晃神。
当即那青龙龙口大张,连连喷吐火流,将邪魔周围全都包围起来。但邪魔躲得也快,数道火流并未沾上他身,只是将他狠狠灼烫一番,倒没怎么受伤。不过邪魔附近地面,则被击穿,留下了许多水缸粗的深黑孔洞!上面焦灰一片,乌烟重重。
但即便如此,邪魔修初时狼狈过后,接着躲闪便很灵敏,那还剩下的八个分|身就划出一半,腾空而起,去对付青龙,余下四个,才要去再找徐子青的麻烦。
这时候,波澜又起。
徐子青身后那阴阳太极并未消失,反而在第一头青龙刚刚把尾部全然抽出后,自内中再度冒出个龙头来!随即接二连三,短短一个呼吸工夫,三条青龙已然把整片上空占满!
到此刻,众多修士方知道,原来徐子青并非只能显化一条青龙,居然还能放出更多……这一条龙与三条龙,带来的威力,就更加不同。
果然,就如众修士所料,三条青龙尽出后,长长龙躯左右摇摆,四面盘旋,很快就把八个分|身全都困了起来。那些分|身都是将神通爆发出来,可惜虽是偶尔能打在龙身,却只见到龙身上一阵青光荡漾,所有的神通威能,也就全部消失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曾发觉,这最后一条青龙,乃是从阴鱼里探出身来。
这条青龙出来之后,就仿佛是最为凶暴的一条,它自上而下,如同游龙入海,整个龙身俯冲而下,龙口里,龙牙森森!
只听得“咔嚓”一记骨碎之声,那本来就如同骷髅般的邪魔修,就被拦腰咬断!紧接着,青龙也不顾这魔头惨叫,连连数口,直把邪魔修的骨头嚼碎,就这般生生地吃了进去!
连着那元婴、元神,全都葬身龙口。
这情形可谓转得急了些,众修士原以为这魔头还能与徐子青再多较量数个回合,即便是败,也可认输,可哪里能够想到,竟然被徐子青放出巨龙来,给他来了个“一口两段”、“死无全尸”?
那嗜血妖藤已然足够煞气,谁知那青衣修士将万木化作巨龙的本事,也这般凶狠……
便叫人看得有些发怔。
与此同时,另外八个分|身在被之前两条巨龙困住之后,又给那吞吃的本尊的巨龙转头咬住,再度一一吃尽……如此不论这种功法何其神妙,之前被除灭的邪魔修,也无法再利用分|身重活一遭!
而徐子青,此时就将他师兄不曾吞噬的另半龙虎之气夺来,让自己有了四十三丈五——不过这数目看似不少,但更有许多尊位修士、新晋修士都在不停争夺,实在算不上多么出众。
同时,徐子青心里也有几分欢喜。
从榜战以来,他因灌灵**将境界连连提升后,对自身的神通术法等本事虽心里有所预料,可未经验证前,到底缺了几分把握。
后来经由许多对手,徐子青慢慢试过,渐渐也知道火候。
因他境界提升到化神初期,从前未至完美的神通,就越发完美;从前威力不足的术法,亦能威力倍增;从前空有体悟却因真元不足而不能尽情施展的诸多本领,也已然不在话下。
就说他手中万木,便被淬炼得更加可怕,变化能力也越发强大,曾经只能使出数条就后继无力的木之青龙,到现下何止数条,数十条近百条,都不在话下!
到这时,徐子青也约莫领悟。
在他元婴期时,随境界上升,可化之龙不越十条;在他化神期时,随境界上升,可化之龙不越百条;在他出窍期时,随境界上升,可化之龙不越千条;在他大乘期时,随境界上升,可化之龙最终可至九千九百九十九条!
且一旦能御使最后一条木之青龙时,那必然是在跨入渡劫期时。
在那时,他已然可以等候飞仙了!
木之青龙在真龙之威上,也强过以往,真龙鳞甲坚硬、刀剑不伤,此木龙虽只得些许气韵,对于这些宝器、神通术法来说,亦已足堪抵挡。
也是因此,对付起这邪魔修来,三条青龙,就有全功。
此战胜了,徐子青抬眼,就再盯上了一位先前被云冽拒绝的邪魔修。
如今这师兄弟二人早已大出风头,稍作查探,这些仍在榜战中的,或是干脆已是旁观的修士们,就知道了他们之间除此以外更为密切的关系。
先前云冽邀战,那些邪魔修认了输,可待其道侣再度邀战,若是还来认输,那脸面可是被人踩在了脚下,再翻不了身了。
故而这一位邪魔修,也只好迎战徐子青。
他虽对那木龙、嗜血妖藤都颇忌惮,可也存有一些侥幸之心,其心下早早想着,如若势头不对,他可不能为了置气,而把性命抛费此处!
但显然这邪魔修也错估了徐子青的力量,他以为方才徐子青放出三条青龙,就近乎极限,是为一举能将之前魔头立即杀死,他又明白,这等庞大巨龙,若要在外纵横,总要耗费徐子青许多真元,恐怕坚持不到几处……若是寻常情形,这般想法本来不错,可他却不曾知道,传奇功法每每有一大境界提升,就有无穷妙法,威力胜过从前百倍。
于是,在徐子青放出二十条木龙之后,同样是来不及认输,这魔头便已就死。
徐子青身后龙虎之气,多达六十五丈七。
此后,徐子青再度挑战认输于云冽的魔头时,就让他们好生为难。
若不去,无疑自打巴掌,若去了,只怕小命不长……这些魔头们素来跋扈阴毒惯了,哪里知道会在此处受到这般磋磨?
这一对师兄弟,已然占尽上风,为甚还偏要同他们不肯罢休!
真是,叫人恨到了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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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里,一尊邪魔自高座跳了下来,他境界高深,正是在一百三十三位之金榜修士。『雅*文*言*情*首*发』
他排名在此,恰恰忌讳不大,只需不挑战上回轮战败者即可,但旁的修士,却不必在意。于是他闪入空出的场地之后,就先把那轮战胜者挑了一个,要同他对战。
那仙修也有本事,虽为此魔排名震动,却也不曾避战,立刻晃身进来。然而他心气虽高,实力也很不错,到底不如这百余排位的魔头,当是时,就被其双手撕开!
若不是他元婴早早被师长布下手段,带其飞速遁走,恐怕也要被那魔头大口咬住,被他吞入腹中!
这一战,虽说邪魔占了个出手迅速的便利,可若不是原本就很高明,那好容易闯到此关的仙修,又如何能被他几息间弄得肉身不存?
那仙修侥幸逃得一命,龙虎之气则被夺走,且再也不能继续应战了。
这魔头怪声尖笑,又指了个轮战胜者。
就如同方才徐子青、云冽兄弟俩接连出手,一一自金榜上排位较低的魔头杀灭一般,他也是先从新晋仙修里,看起来本事逊色些的入手,若是仙修面露犹疑,他便巧言刺激,语气里更仿佛有一种蛊惑意味,就让本来踌躇的仙修,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已然跳进场中。
随即,自然也被他以阴毒手段害了去。
此魔十分凶恶,他与人对战起来,能将肉身化作极为可怕的怪异之态,皮肤坚硬,出手如电,往往凭借这躯壳,便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一二时辰过去,损在他手里的仙修就有七八人,其中三人元神俱散、元婴不存,两人险险将元婴逃走,另三人,则是余下一团元神。
如此可怕,如此凶戾,骇得人胆子都要裂开了!
就如同此魔一般,还有分别排位在二百余位、三百余位的数个魔头,同样下场,也同样挑了轮战胜者的仙修对战,也是同样辣手杀人,手段凶残。
没过多久,仙修之中,又损伤不少。
到这时,最初魔头竟“哈哈”大笑,指着那几个被他点名却愤然认输的仙修,满脸狂妄:“要怪就去怪那两个小辈,若非他们那般心狠手辣,本座也不会这般下手!若说本座是尔等仇敌,那两个小辈,岂非也是仇敌?本座还要继续杀人,这可都是那两个小辈的过错!”
他这话语里,都是挑拨之意,一瞬就传开了。『雅*文*言*情*首*发』
另几个魔头竟也是随口附和,仿佛也是这般想法。
刹那间,就有许多人,都是脸色一变。
一座峰头上,有个金丹修士面上肌肉颤动,像是极为痛苦,嗓音也是带了些恨意:“不错,都是那两人的过错,否则师叔怎会被邪魔害成这般?”
他说完,眼光就往还在场中与邪魔对战的徐子青、云冽二人看去,目光里,仇恨竟更胜对那邪魔。
这时候,一声断喝在这金丹修士耳畔响起,直轰入他的耳鼓,传进他的识海。
金丹修士一个激灵,像是反应过来,眼中仇恨虽减,却是不曾褪去:“……师伯?”
将他惊醒的,是位中年男子,他神色严厉,怒声道:“说什么怪话?快清醒些!”
金丹修士不解,仍旧语气忿忿:“若不是他们……”
中年男子一言打断:“住口!”待他见金丹修士忍耐不语,方说道,“仙修除魔天经地义,那两位年轻修士有如此实力能除灭许多魔头,正是他们的本事,也是他们之坚持。若我当年有这般力量,也必然一般行事,绝不会放过魔头性命!”
这金丹修士堪堪百岁,资质很是不错,不然门中优秀弟子前来榜战,他们这些做师长的,也不会将师侄带过来观战了。只是这位师侄心性尚且不足,被那邪魔刻意做出的魔音迷惑,一时间心窍有损,才说出这般话来。可他说了,他们这些师长却要立时阻止,以免师侄徒生心魔。
中年修士续道:“仙魔不两立,所指正是我仙门修士与邪魔修。这些魔头肆无忌惮,每一个要修成魔功者,都要消耗无数性命,可说是以我辈仙道修士与我等庇护之凡人血肉来滋养自身。而能来参加榜战、又在榜战上夺得排名者,更是邪魔中的邪魔,若是任由他们肆虐,不知更要造就多少伤亡,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你单单在此处见魔头手段,也该知晓他们性情邪恶,狠毒无比。即便在此处每每仿佛只杀一人、如同寻常对战一般,可榜战结束,他们落得外头,又是天高海阔,更要弄出一片片血海地狱不可!”他深吸一口气,“我辈仙修,在此处每除灭一个魔头,就能减少许多杀孽,将这些大魔头的种子除灭在萌芽之态,将来就更可减少许多邪魔道的巨擘,而我仙修一派只有一直占据上风,才能继续压制邪魔……否则,一旦邪魔道里巨擘频出,仙修压制不住,又怎么还能有如今这种顺顺当当修仙的情景?”
听得这番教导,金丹修士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些。
中年修士心中略松一口气,才又说道:“魔头气焰只能压制,不能相让。即便没有那两个俊杰,这魔头到了最后,仍是要厮杀起来,夺取龙虎之气,手段绝不会比如今温软。而且就算我等收手,这魔头也不会改邪归正,更不会少杀一人……”他正色点明,“邪魔之言不可信,你也不可对那两人心怀恨意。若是一乐心性,养了心魔,你的仙途,恐怕也就不长了。”
同样类似的言语,许多峰头都有长辈对小辈言说。
只因那魔头太恶,竟在话语里用上魔功,若是在元婴期以上境界的修士还好,若只是金丹期来观战的后辈,稍不留意,就要被引诱过去,弄得心魔丛生。
好在众多长辈都及时发觉,才没酿出什么后果来。
而这些修行千年甚至更久、又能来参加榜战或者引领后辈的,尽数都是心性极坚定的子弟,与那些嗑丹药堆积出修为的、全凭天材地宝突破关卡的、少于历练的元婴期以上修士都截然不同,他们时时刻刻心神守一,也知道在大事面前仙道中人需得一致对外的道理,必然不会让后辈乱了心智的。
再者……也正如他们所言,如这般仙门英杰相聚的时候极少,榜战时遇上的魔头,也都是最为狠辣、资质最高的魔头种子,应当能杀死一个,就杀死一个。
否则,等他们成了气候,谁知是否会在哪回的历练里,就遭了他们的毒手?在此时此地,尚可拼上一拼,不说必然能诛灭他们,便是逃脱的可能,也是大些的。
魔头们在那名列一百多位的邪魔修引领下,也开始大肆狩沙仙修,可如此结果,便是更多仙修被激起义愤,几个新晋修士里更强的俊杰,也开始特特寻了邪魔修挑战,能杀的就杀了他们,杀不了的也要尽量消耗他们的真元——在这时候,仙修们也不顾手段是否失于磊落,就有几人商议过后,由最强者先去挑战一尊魔头,削弱对方,再有次强者前去,层层下来,要生生将其耗死。
而魔头们自然可以拒绝应战,但拒绝了以后,就要把龙虎之气让出一半,也经不住多少盘剥……同时,仙修如此行事,魔头们也越发猖獗了。
若说榜战最初那数场多人大比时,仙魔之间已然仇恨难解,那么随着榜战轮战至如今的挑战,仇恨就越发深刻,已然是一种僵局,除非厮杀得血流成河,弄出个最终结果,否则也不能解脱。
云冽与徐子青,这师兄弟两人,分别又解决了一尊邪魔。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云冽因着剑魂锋锐,消耗尚可,徐子青却因为连番用出《万木化龙诀》化出木龙操纵,而让真元消耗了六七成之多。
略思忖过后,徐子青不再对战,要先行到山府前打坐回复去了。
而待他离开下方场地,不仅是接下来将要轮上的邪魔修心中略有喜色,就是一直观战的仙修们,也微微松了口气——纵然知晓此人万木之主称得上是名符其实,可毕竟他这不擅争斗的木属修士当真争斗到现在,叫以攻击之能为长的修士们有些丢脸。
现下他歇着了,总算也叫人不至于太过惊吓。
至于云冽仍在对战……剑修之恐怖,原本就在于其攻击力强悍,又相对消耗较少,让人见到了,心里也好自我宽慰些。
徐子青盘膝坐下,手指一抬,周遭就有一圈进灵光闪烁的物事,如同巨蛇一般将他包围起来。
这是一条一阶灵脉,被他缩小了放在身边,用以回复真元的。
下一刻,他将万木之界打开,再云起《万木种心**》,不多会,就如同长鲸吸水般,不断地掠夺这一阶灵脉中的力量。与此同时,狂暴的灵气疯狂涌出,从徐子青天灵、七窍里急速灌入!
场中,血雨纷纷。
仙修、邪魔修两方浴血而战,死伤都不在少数。
在仙修一方,说来死者比邪魔修更多一分,可因着人数原本就十倍于邪魔修,倒是没显出什么来。反观邪魔修那处,原本不过一百余人,现下就只剩了二三十人了。
而这二三十人里,除却有十二位是在百名尊位以下外,还剩下十七人,则都是百位以内的修士。
也就是,强者中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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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高山峰,六十三位山府之外,那紫袍俊美青年站起身来,长发飘散,眉眼间,.他周身气势大放,口中则是叹道:“总不能叫云兄专美于前。”
话音落时,他足下生出一蓬白雾,随即身形如火如风,转眼就立在了一处刚空出的场地中间。
银白长枪遥指那排位一百五十九名的邪魔修,道了一句:“来罢!”
那邪魔修双眼赤红,相貌丑陋,须发如血,闻言目光一动,仿若冷电,在紫袍青年身上闪过……几如毒蛇一般。而下一刻,他也落在了青年对面。
“找死!”魔头一语出口,全身骨节“噼啪”作响,登时头顶双角,身后钻出长尾,就变成了个半人半兽的模样。
下一刻,两道虚影闪动,两人立时战到一处去了!
长枪上,一时有冰焰滚滚,一时有火流滔滔,威力之大,可谓开山裂地。另一头,魔头化作鬼影,每一击必有惊天之力,竟也不落下风。
二者你来我往,卷出的气势恐怖至极,一旁诸多场地还有诸多对战,与这两人相比,又仿若烛火与皓月,竟是难以并举。
那手持银枪的,自然便是乐正和徵,他看了许久,眼见战局如此,便再也按捺不住,要来也同邪魔做过一场!
与乐正和徵一般念头的仙修,亦不在少数。
先前不过是场地不够,徐子青岂能安稳调息?早被一些想要趁火打劫的邪魔修找他挑战去了。此时空处一出,乐正和徵先行占据,又为他节省许多时间。
而乐正和徵身为前百位内的金榜修士,这一举仿佛是放出个讯号,让那些一直高高在上端坐着的、实力超卓的前列金榜修士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最高峰,最高位。
此处有十处山府,分作两行。
首位有三人,即为三位龙虎之气多达百丈以上的金榜修士,也是尊位前三的绝世天才。
次一等就有七人,则为前十金榜修士里余下七位,同样威压深重。
才是风云榜上真正顶尖之人,而这十人里,竟连一个邪魔修也无!
顶行左手位,是个身形削瘦的少年,看起来就像个极普通的凡人模样。他笑容轻慢,有些不经心地说道:“罗天星尊,再这般下去,你可要被人越过去了。”
他所指者,正是位于当中、排行首位的青年。
这青年气度尊贵,有一种古老而又茫茫的气韵萦绕在他的周身,.他相貌生得极俊,但当你一眼看去,却是难以看清他的面貌。只仿佛此人隐藏在一团星光之内,不在此界之中……他便是身具《大罗天仙典》的东里祁。
乃是……周天仙宗星辰殿中人。
东里祁似乎也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右位处,则是个仿佛笼罩在雾中的女子,她的嗓音清脆,如同冰玉相击,其中却并无情感波动,只好似那最平静的水:“冰火明尊已去了,他似与那两人相熟。”
那两人乃是何人,他们三个在上方观望已久,彼此自是心知肚明。
削瘦少年听了,便嗤笑一声:“六十三位冰火明尊……”随后瞧了一眼,方道,“咦?头两回他来时,像是心中郁结难解,这次倒通透了。”
那水雾女子也说:“原本的确只在六七十间,而今心魔不再,论起本领,应当再有进境。”她说到此处,稍稍侧头,“东里祁,以你眼力,如何看他?”
东里祁终于开口,他的嗓音一如气势,苍茫悠远,摄人心神:“可至前十之间。”
削瘦少年讶异了:“哦?我却看不出来。”
东里祁道:“心魔未除时,尚可自控冲杀,心魔除后,气韵圆融,修为自然不同。”到此时,他声音一沉,“除去邪魔后,你可与其一斗。”
削瘦少年哼一声:“那便斗过。”刚说完,他忽然扬声,“除去邪魔后……东里祁,你总算舍得入场了么?”
水雾少女莞尔:“我等亦当同去。”
东里祁也是笑了一笑:“总不能让新晋者专美于前。”
这言语,竟好似同乐正和徵入场前一般无二。
三人之言,被下方七人尽数听在耳里。
但即便同为前十位的金榜修士,这七个人与前三位相比,差距也是不小。
只看那身后龙虎之气——
罗天星尊东里祁,一百九十二丈;
司雨仙子宓凤兮,一百四十五丈;
万甲妖尊尚冲夷,一百三十七丈。
这三位俱在百丈以上,首位者更近乎两百丈,将另两人也压在下头,可见实力不凡。
待到第四尊位时,那个雪灵掌尊身后龙虎之气,就立时跌落到八十,而到那第十位一莹仙子时,更是只剩下六十二丈了。
纵观整个风云榜,越是排位向下,彼此间龙虎之气的长短,相差便不很大,甚至颇有许多相邻排位的金榜修士,身后龙虎之气乃是一般大小,恐怕排位时,还有对战场次来来做个缘由。
而越是往上,那大小不同就越发明显。
若说前百位里,动辄还有数丈差距,到前十位中,就是数十丈之别。
因此,越是顶尖的强者,就越是能镇压众人,足见这天下间的绝世天才虽多,但真正占据在最高位的,数目也不过那些罢了。
数十万年以来,几乎再没有千岁以下便能达至出窍期的超级强者,那么至少这一回风云榜上的首位金榜修士,便是年轻一代修士里,堪称是实打实的第一高手。
东里祁、宓凤兮与尚冲夷三人有了动作后,下方的七人,也齐齐起身。
虽说天才都有傲气,可达到某个层次之后,彼此都较为了解,自然在心里对哪个佩服有加,又愿意随同哪个一齐行事,心里尽皆有了计算。
这回金榜前三位已认定是下场的时候,那么同属于峰顶的强者们,也不会落下。
许是看得准,又许是巧合——在那三人站起的刹那,下方的场地里,竟然便多出了三个空位。
东里祁周身星光闪动,许多细小星子光辉熠熠,竟好似倏然荡漾出一片星河。
然而星光散去后,那被星光包围的身影,则已然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在一个空场中也同样荡漾起一片星光,那光芒中,就现出了身着蓝紫色星辰华袍的尊贵身影,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身为周天仙宗门人的身份。而他的领口处,却是点亮了七颗星辰!
——在周天星辰殿里,元婴、化神的弟子至多只能达至六星地位,只有能在风云榜上夺得第一的尊位修士,方可拥有七星!
而东里祁,便是化神境界,唯一的七星弟子。
东里祁并没有如何作态,但他只站在这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魄。
这是每一位顶尖强者都会有的气势,哪怕他们的境界修为还不在顶峰,哪怕他们本身也没有任何以势压人的意味,可就是能让人产生极特别的感觉,远胜旁人。
他微微抬眼,所看的方向,是排位九十二的金榜修士,一位强悍的邪魔修:“你来同我对战。”
那邪魔修神色极为难看,他忍了又忍,还是一捏拳,低头道:“本座……认输。”
顿时一片大哗。
这个东里祁究竟多么强悍,竟连九十二尊位的邪魔修,都对他避而不战?能让达到如此地位的邪魔不顾面皮地认输,竟是不敢下场……足以说明,这位魔头知晓,若是自己下场,不仅会败在对方手里,更是会当场丧命。
也就是说,如此魔头,居然会觉得自己只要与东里祁对上,就连逃也不能逃走!
许多新晋的修士,还有那些一直旁观的、或许是头一回来旁观榜战的修士,便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敏锐地发觉,在他们所看到的排位前百的金榜仙修面上,大多都对先前的魔头有些不屑,可又似乎每一个,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如此一来,众人再看向东里祁时,心中就油然生出一丝敬畏。
他们似乎隐隐窥得了一丝,东里祁的可怕之处……
这时候,相邻的两处场地,宓凤兮与尚冲夷也分别出现,水雾迷蒙里,妖火缭绕中,从若隐若现到十分清晰的,是婀娜的女子,与瘦削的少年。
他们一个面貌被水气笼罩,仍旧叫人看不清楚,另一个则唇角微勾,带着嘲讽,那种强大的压迫力,也是如同水银一般,往四面八方流泻出去。
这两人,也分别寻了一个百位内邪魔修的晦气,他们所挑的两个魔头,排位皆在四五十间。而这两个魔头,却是冷哼一声,选择了应战。
而东里祁,却又看向了排位在八十五位的邪魔修,再度被拒绝。
他再挑战第八十一位邪魔修,仍旧被拒。
连连三次下来,东里祁身后的龙虎之气,已逾两百丈后数十数目之多。
终于,在第四次对战,东里祁巽上排位七十七尊位邪魔修,被那魔头终于应战。
在场中,这位极厉害的魔头面目扭曲,魔气蒸腾,仿佛要化作一尊血色魔人——然而就在下一瞬,东里祁动了。
他一弹指,指尖上,一抹星光璀璨无比。
随即星芒爆射,急冲而去,几乎立时就到了魔人身前!
星芒大放,将魔人笼罩其中,之后那魔头竟是没能发出半点声响,就在那万丈星光里,化作了一点血色余辉……
连一丝半点的皮肉,都没有留下来。
与此同时,旁边另一处场地里,一位白衣剑修刚刚劈碎一尊魔头,龙虎之气正在大肆吞噬。
他仿佛察觉了什么,转过头来。
东里祁收起手指,也是同样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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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视线一擦而过,两个人都不曾为对方停驻。『雅*文*言*情*首*发』
但那一瞬的气机相触,让他们心中都隐有所动。
总会真正对上的。
徐子青心里一颤,睁开眼来。
他察觉到师兄心绪动荡,关切之下,便要去看。
随后时机凑巧,他正将师兄与那东里祁对视一幕,收入眼里。
他一时间,仿佛也有些预感。
恐怕这一位,便是师兄的真正对手了……东里祁之强大,他只一眼看去,就有些头皮发麻的战栗之感,这种感觉,与师兄释放出五炼剑魂压制、磨练他时何其相似!
徐子青因心慕师兄,往往不由担忧,但心中深处他更敬重师兄,将师兄视作最强,极力追赶。
而经由许多对战后,他也越发有些自信。他自觉比之师兄尚且大有不及,但既然他榜战时面对诸多对手尚能有一战之力,那么在师兄手里,必然更为轻易——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天下,绝世天才众多,同一大境界之间,师兄素来难寻敌手,这一位东里祁,修为正在化神后期……也不知到最后,究竟是师兄更胜一筹,还是东里祁持续不败战绩?
这般想着,下面东里祁一招诛灭邪魔之情景,也叫众旁观之人,生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们纷纷思忖,如若是我,如若我也遇上这一点星芒,我可能阻挡?然后,他们又看向那持续对战灭魔的云冽,犹记得此人,一剑锋芒难以匹敌,而锐利之外,还可更加锋锐,就叫人难以揣测,此人剑锋之极限,究竟乃在何处——甚至他仿佛无穷无尽的真元,到如今杀灭许多邪魔后依旧滴血不沾的白衣,岂非更加可怕?
故而他们也想知晓,若是这两人对上……
思及此处,就有人悚然而惊。
分明云冽不过是新晋的剑修,居然因为连番取胜,在他们心里有了直指榜首的资格。
这般的感觉,到底是因何而生出?又是为何,这般自然而然?
不论旁观的修士们,心思如何复杂,云冽却是不受干扰,在看过那未来的敌手一眼后,就继续挑战下一位邪魔了。他方才劈碎的,已然是位列二百余位的一位邪魔修,现下要对上的,更是百余位的了。
若说面对刚刚下场、真元丰厚又赫赫有名的东里祁时,那些被挑战的邪魔修还能拒绝,那么面对云冽时他们若是拒绝,就显得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而且,他们未尝没有怀着鬼祟心思。
他们只想着,云冽再如何强悍,也不过是个化神期的小辈,莫非真元还当真不能耗尽不成?一旦真元耗尽,剑意无所依托,那么原本能有十成威力的剑魂,.再到往后,精力疲惫,还会继续减弱……到那时,他们再杀灭此人,就可夺得一百数十丈龙虎之气,便能一跃高峰,大大地显露一番自己的威风!
说来邪魔修与仙修,参加这榜战的缘由并非全然相同。
仙修者,为与人切磋,为增长见识,为获得尊位,为得到足够资源,为得到宗门赏识……虽各有心思,但归根到底,还是想要更多进境,能够走得更远。
但邪魔修,一来可借此得到不少资质出众的血肉、元婴滋补自身,二来便是为了得到大魔头的青眼,能得到晋身之道。
不错,仙修们参加这榜战多为自愿,邪魔修却是有魔道巨擘,发下悬赏。
前文有言,邪魔修自私自利,即便形成门派,门人之间却如同养蛊一般,一有机会,就要吞噬对方,掠夺对方所有。而同宗上下,前辈搜刮后辈,后辈往下亦是重重盘剥,毫无感情,更无怜悯。反而若是心性稍好者,容易最快陨落。
但长此以往,邪魔修的总数,自不比仙修多,凝聚之力,也不比仙修更强。为免终有一日要被仙门清缴,那些高高在上的巨擘们,就每每飞升在望时,倾力培养出一些弟子来——也可说是下属。
而巨擘们平日里修行作恶,自然不会去细心观察什么,那么选拔时,就往往在如榜战这等大事上着眼了。于是一些邪魔宗门就以大笔赏赐发下,叫这些魔头参加榜战。
之间关系之复杂,各方可得好处,都是难以言说。
邪魔修们自然明白,他们所显露的手段越是毒辣,杀死越多仙修天才,就可获得越多好处。是以在榜战之时,也会全力出手,争取表现。
除非确信自己必死无疑,这些早已贪婪无比的魔头,如何不来一搏?
可惜的是,那个百余位尊位的魔头,在与云冽对上后,却被一剑斩死了。
居然是,一剑。
这又引起轩然大波,只因这一剑,仍旧比他们先前所见到的,云冽使出的每一剑都要更强!
徐子青一面回复真元,一面微微地笑。
师兄的剑魂,可催生一炼至五炼之剑意,而每回所用真元不同,所使招式不同,剑意之锋锐又有不同。到如今,师兄的确还不曾达到真正的极限。
剑灵塔中磨练多年,九虚战场中面对无数妖魔、数度生死一线,在这般强大的压迫力下,师兄的能力,原本就到达一种极恐怖的地步。
诚然这些天才修士也极为可怕,但他们所杀死的生灵,哪一个及得上师兄?
而师兄所修之道,正是无情杀戮剑道。
杀戮越多,师兄越强!
——在这榜战之内,师兄每每压制自己的剑道境界与不同对手对战,面对不同的凶恶魔头,自然也渐渐变得更强了。
这便是磨练。
场中。
宓凤兮轻移莲步,每走一步,地面上就多出一个水团,无声无息悄然生长,化作了如同一尊透明的水人,模糊不清。待她走过数步,也不知她往何处方向,神出鬼没间,半个场地,都被水人填满。就如同无数的冰雕,又好似无数的蜡像。
同时,濛濛细雨,簌簌落下。
雨帘中,天地皆化作一片茫茫。
她的对手施展法宝,却不能发现她的踪迹。
宓凤兮好像化作了无数雨点中的一滴,隐匿在无边的细雨之间。
然后一个水人动了,所有的水人都动了。
那个邪魔也动了,可他每击碎一个水人,都仿佛被削弱不少,每在雨水里多停留一会,都会变得萎靡几分。约莫过了不足半刻工夫,他忽然变得膨胀无比。
紧接着,一尊水人化作纤柔少女,眼耳口鼻都清晰秀丽,一双玉臂将他紧紧搂住——
“嘭嘭!”
闷响过后,邪魔化作血水,转瞬被冲了个干干净净。
雨水停下,天地明晰。
那搂住邪魔的水人少女嫣然一笑,融化在地面上。
而在另一头,面目被水雾笼罩的女子俏然站立,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走出一步。
司雨仙子,纵水无敌。
同时,那尚冲夷化作了残影,与邪魔近身相贴。
他身子瘦削,力气却极其狂暴,速度更是极快,不管是用肉眼还是用神识,几乎都不能看清他动作的轨迹——之后也不知他打出了多少拳,踢出了多少脚。
在尚冲夷如同狂风一般停下的刹那,距离他数尺之远的魔头,连同他的法宝和身躯、元婴元神,统统都炸成了粉碎!
而那喷洒而出的血肉,最远的那一蓬,却是正巧落在距离尚冲夷足底一寸远的地方。
万甲妖尊尚冲夷,本体玄武遗脉。
早在多年以前,他以六阶妖兽之身接受雷劫淬炼,褪去妖身,化身为人,一身修为化作虚无,从头修炼,自入仙道,是为妖修。
如今,他是堂堂正正仙道宗门弟子,深受门派看重。
宓凤兮与尚冲夷,和那东里祁一样,不曾让出场地。
他们指向百位之内排名的诸多邪魔修,要同他们对战起来。
周遭一些场地里,又有修士疲惫退去,尊位第四到第十的强大天才们,也并不放过,纵身而来。
他们所挑战的,同样是百位排名以内的邪魔修。
但是旁观之人越发看得明白,前十固然极强,但前三又是一道分水岭。
同为数十名里的邪魔修,前三的二男一女,大多在半刻内将人除灭,更有榜首在一招之内灭魔。而后头的几位,却要缠斗一段时间。
不过到了最终,仍旧是赢。
再过得一阵,十位以下,百位以上的一些仙修,也6续入场。
他们同样挑战邪魔修。
若是有邪魔不肯应战而落败,就有另一人继续挑战,此番再三,邪魔再难忍耐,直冲而下。
这就又是一场生死。
只是仙修虽强,邪魔也并非好捏的柿子。
到后来,又有一些强大的邪魔愤怒之下,更为暴戾!
但邪魔修还是更少了……
到这时,只剩下了不足十头邪魔。
其中七位在百位之内,三位在百位之外。
而云冽、东里祁、宓凤兮与尚冲夷,每人正与一人对战。
乐正和徵与五位十位以内的金榜修士,也各自和一头邪魔对上。
只剩下最后一头邪魔,排位三十九,叫做“千绝魔尊”。
他狠狠地撕碎了一位仙修后,在不断吞噬龙虎之气时,一双魔眼,盯住了一处山府。
“小辈,你来!”
这千绝魔尊所挑战的,正是在盘膝端坐的青衣修士。
徐子青的功法在体内咆哮如海,不断将丹田填充。
到此刻,他刚刚功行圆满。
“在下徐子青,接受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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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徐子青原本为新晋修士,在前百尊位之内的修士不能挑战于他。『雅*文*言*情*首*发』但他之前与那许多邪魔修对战过,如今身后龙虎之气已是近乎百丈,故而那排位三十九的邪魔修与他叫阵,可说在规矩之内,也可说在规矩之外。
只是既然徐子青接受了,也就被当作是在规矩之内了。
这青衣修士足下生出两片碧叶,翩然而落,姿态十分从容,就仿佛从没有过半点疲惫之色,先前也不曾经历过险些耗尽真元的诸多比斗一般。
落地后,他周围青光慢慢散去,显露出来的,仍旧是他早先同其他人对战时的那一件藤甲,在木云壁所化法衣上,更有不少精致而隐暗的纹路,看起来颇有些神秘之感。
另一头的邪魔修身材昂然,看起来有一种阴戾的英俊,只是双颊凹陷,越发让他现出几分狠毒来。
这样的人,就仿佛是一条毒蛇,随时随地,都欲择人而噬。
徐子青也不以为意,他伸出双手,白皙修长的手掌上,有细碎的青光缓慢流过。随即就忽然有什么物事在他袖口的纹路上窜起,化作了淡青色的薄薄手套,“咻”地轻响后,套在了他的两掌之上。
这回的对手非同以往,他需得用出最大的谨慎才是。
千绝魔尊神态阴鸷,眉头紧锁,但就在下一刻,却又很快松开。
之后,他的两指间就拈起了一面黑色的、只有寸长的小型令旗,而这令旗连番颤动数遭后,忽然迎风而长,随风而散,同时变作了七八面同样的黑色令旗,一个跳跃后,就按照某种奇特的韵律,在不同的地方刺了进去。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徐子青的眼前,便出现了白色的浓雾。
这浓雾与他从前所见过的所有浓雾都不相同,是乳白色的,粘稠的,让人肉眼无法分辨的奇特浓雾——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徐子青顿时明白,他已陷入了一种阵法。
他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回他遇见的邪魔修,竟然就是个精通阵法的——
然后他定下心,就开始寻找阵眼了,而他自己,也在脑海中搜寻有关阵法的杂书记忆,将其特征与眼前阵法一一对照,试图寻找方法。
不多时,一股似有若无的**乐声细细响起,忽远忽近,却清晰地传进人耳鼓之内,撩动人心中那一根隐秘心弦。
徐子青只觉眼前一花,前方登时出现了一道白影。
那是个相貌冷峻的白衣男子,周身遍布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怖剑压,当他一眼看去,只觉得对方无忧无惧,无喜无怒,眉眼间仿佛凝固着万年不化的冰雪,如同一柄寒剑般顶天立地,拒人千里。
而徐子青自己,却似乎只是一缕幽魂,站在这人面前,.
还未接近,先已胆怯。
那白衣人一拂袖,口中说道:“出去。”
登时一道大力逼来,徐子青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身体,都要倒飞出去……
不对!
他骤然蜷起身子,双拳化作漫天青影,连连击出!
只听得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徐子青双拳正打中某种坚硬刀兵,震得手腕酸痛。但他出拳更快,将真元注入更急,几个呼吸工夫后,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就此后退了!
徐子青再一指点出,青色光华如同匹练,瞬时窜入前方——
“啪!”
如同琉璃碎裂的清脆之声后,眼前的白衣人也犹如镜像一般,碎裂开去。
而之前意欲将徐子青掀翻的大力,哪里还在?
徐子青本人,却是依旧站在原地,浓雾依旧弥漫。
那青色的光华,也在他视线之内,正中浓雾里某个中心,之后浓雾轰然而散,几面黑色令旗,也东倒西歪,破损一地了。
徐子青已然明白,他是遇见了一种**阵。
先前所见到的情景那般熟悉,几乎险些叫他沉溺……他想起来,那是他与师兄云冽初见。那时他不过是被摄入一枚储物戒中的生魂,师兄则是将天魂投入戒中,到小世界里寻找机缘。
因诸事巧合,他与师兄见了面,师兄将他送走,也叫他能回归本体。
那时的徐子青弱小不堪,云冽出手相助,正是徐子青心头对师兄最初的仰慕来源,这**阵一出,首先勾起的,自然也是他当时的记忆。
幻境里云冽伸手一拂,便是把徐子青送出戒外之情景再现,那邪魔修也是趁机要来袭击,徐子青心境坚定,登时察觉,也就破开了心中迷惘,本真不变。
当然,他也看准机会,立时出手,让邪魔退去。
这**阵破了,徐子青心里倒有些疑惑。
他虽然对阵法了解不深,但大抵还是知道一些,也有些许研究。方才那一种**阵虽是演绎了幻境,但其实并未给他造成太大干扰,几乎只要稍一定神,就摆脱出来。
据他估计,这应当不过是九品法阵,被化神期的魔头拿来做攻击的手段,是否太弱了些?
但下一刻,徐子青就发现,眼前的情景又变了。
两声悦耳的鸟鸣后,两只奇异禽鸟倏然现身,长尾翩然,姿态灵动。
细看时,竟是一头青鸾,一头红鸾。
鸾鸟齐鸣,仿佛百鸟同声,之后青鸾往左,红鸾往右,各个画出一个半圆。
这景象当是极美,却在极美之后,生出了诡异的变化!
红鸾扬身,化作漫天红羽,每一片化作一缕火焰,落地成海;青鸾俯身,长尾高高摆动,变作了无数冰晶,成就一片冰原。
这正是,冰火两重天。
徐子青不敢怠慢,这一种法阵以二灵造就,又形成这般阴阳两极的情景,比之先前所见的法阵,就又高出一等。
已然是八品法阵了。
灼热的火流与冰冷的寒流前后而至,轮番上阵,一时叫人血液都要冻结,一时又让人通体酷热难当。真元被这等两极之态影响,一时奔腾如马,一时缓慢如龟,似乎不仅肉身难以忍受,就连术法、神通,都难以畅通施展。
这似乎十分厉害,不过仅仅是八品,也仍旧不能将他奈何。
徐子青两手分开,指尖光芒闪烁,飞扑而去。
就有两蓬种子,在两侧生根发芽。
巨大的雪色树木冲天而起,与另一头火焰般的硕大花盘遥遥相对。
忽然间,雪色巨木化作一头数丈高的白虎,艳红的花盘变作一只同样庞大的朱雀,二者同时张口,就把无数寒流、火流,统统吸入口中!
徐子青目不转睛,盯着那冰火两重天里,无边冰原与无尽火海。
这阵法不难破除,但他陷入阵中,却要知道邪魔修何在。
果不其然,在他全神贯注聆听之时,正被吞吸的两股力量之间,细不可闻的“嗡嗡”声快速响起,之后更加细微的风声后,极淡的血腥气,也扑鼻而来!
徐子青神色一动,五指微张。
无数如同碧玉般的叶片自掌心中喷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种笼状之物,它们陡然涨大,缤纷叶片镶嵌其中,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之感。
之后这笼子突然伸缩,往那火流之中猛然穿过!
“刷!”
诡异的震动声后,那“笼子”里,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只如灰尘大小的血色小点。
徐子青伸手一招,“笼子”便近在眼前。
他看得清楚,这些血色小点,都是极为细小的虫子……这正是,食骨虫。
它们隐藏在火流之内,如若他一个不慎,让那草木所化的朱雀吞噬了食骨虫,后来他再收回朱雀时,食骨虫也会同时进入他的身体,钻入他的骨头,将他的根骨破坏,让它的肉身毁损。
这种手段,当真是极为阴毒。
徐子青轻轻一叹,十指拈起数枚焦黄木片,随即他指尖连弹,使这些木片在空中也形成一种奇特图案,“嗖嗖”窜向不同方位。
然后爆破声起,那冰原与火海之中,突然也出现了数个漩涡,接着漩涡凹陷,冰原火海,也都消失不见了。留在原地的,就只有两株巨大的植株。
徐子青十分谨慎,他将那“笼子”置于面前,一张口,喷出一团青色火焰。
这便是他元婴之婴火,可灼烧邪祟之物。
那许多的食骨虫,并着“笼子”,全都被婴火烧了个干净,随后他再迅速收回两蓬种子,同样用婴火灼烧,并不收回体内。
虽然他已是极为小心,但这邪魔鬼祟更多,他必然不能叫这或许被污染之物,再度进入他的小乾坤之中……幸而,这不过是那万木之界里从木分|身,也并未损失什么。
紧接着,情景又变。
方才还是冰火两重天,这时突然阴风阵阵,满眼鬼火。
那风极恶,刺骨冰寒,而吹过头时,脑中就如同有无数钢针刺去,隐痛难忍。
就连那天色,也仿佛暗了下来……
这时候,徐子青的神情,也终是变得凝重起来。
连续三个阵法过去,他再如何不懂阵道,也不会不知道这种赫赫有名的大阵。
灭绝十全阵。
也是一种……连环阵。
阵法之道,衍生万千阵法。
而阵分九品,多方配合,演化乾坤。
有一种灭绝十全阵,若是人陷阵中,当神魂俱灭。
这灭绝十全阵,便是自九品至一品,阵阵相连。
先前那头一道九品法阵,就唤作“一元**阵”,随后那道八品法阵,唤作“二灵阴阳阵”。
而这时候出现在徐子青面前的,便是七品阵法,它叫做:
三魂引魄阵。
534 <
世人皆知人有天魂、地魂、人魂,再并有七魄。『雅*文*言*情*首*发』
当三魂七魄聚合一处后,丝丝提炼,是为元神。
而人魂亦为命魂,七魄依附而生。
其中天魂命魂皆为阳魂,只地魂属阴,若命魂生出异样,则七魄也将不存。
在这三魂引魄阵里,陡然就生出了无数簇的鬼火。
这每一簇鬼火中,都有三团细细火焰,正是人之魂火……然而,除却原本便是属阴的地魂以外,不论天魂命魂,竟也变作了阴魂。
待鬼火接近,徐子青才发觉,这每一簇的鬼火,都是三个虚影,且这些虚影,竟都与他本尊生得一模一样——就仿佛,是他自己的三魂一般!
无数个惨白的“徐子青”晃悠来去,口中似乎念念有词,但这些声音让人听不真切,同时又疯狂地钻入人耳,叫人烦闷难忍。
从法阵布下之后,徐子青已然感觉到了刺痛,同时在这样无数细碎的声音中,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可怕,越来越让人烦躁了。
不,这是心境有所动摇的先兆!
徐子青沉心定神,不再去看那些鬼火。
他的元神分明还很稳固,根本不曾解体,自然更不会让原本已然改变本质的魂魄重新分化出来。那天地人三魂,根本就是虚假之物!
但这种三魂引魄阵厉害之处便在于,当这些鬼火出现后,演化出来的三魂,给修士的感觉,就如同是他们本身的三魂一般。
若是他信了,这虚假的三魂就要扎入在他的心里,使他产生七魄剥离的疼痛,他更会越陷越深,自以为元神已然不存……而这时候心境下降,根本不能再保持原本的境界,一不小心,就会连连损失修为,变得狼狈不堪。
甚至是,再也无法动用自己的真元。
只是徐子青到底在五炼剑魂下磨练多年,意志早已强悍无比,这样的七品法阵,如何能够真正将他困住?在察觉到不对的刹那,他就分清了真幻!
随即他取下苦竹笛,发出一声尖锐笛音:“呜——”
眨眼间,一缕音芒迸发而出,直冲那簇拥而来的鬼火!
音芒过处,那些鬼火就如同被什么东西轰开一般,团团消散。
然而后方更多鬼火聚集起来,逐渐凝聚,组成一种巨大鬼影形态,周遭两边,也有影影绰绰的人形闪现。之后突然间,一蓬极细的黑影急速而来!
在无边的鬼火里,有暗影摇曳,这些黑影隐藏在暗影中,几乎无声无息,.
徐子青丝毫不乱,一张口,婴火喷发。
淡青色的火光化作一片火幕,虽烧得不旺,却是安安静静,近于不灭。
细碎黑影扑来后,原来是一种毒针,它们很快挂在了火幕之上,一瞬黑色汁液流淌下来,被婴火灼烧得“嗞嗞”作响。
再片刻后,燃烧殆尽,不复存在。
但婴火尚未消散,往四面八方,形成一个浑圆,把徐子青罩在其中,而徐子青再度将苦竹笛凑在唇边,发出急促的短音。
连续数声后,无边鬼火里,突然出现数声爆鸣,之后所有的鬼火,都猛然不见了。
眼前,再度转换了天地。
正是在一片星空之下,有两头恶羊,两只恶鸮。
恶羊有三丈高,恶鸮有一丈宽。
它们周身燃烧着熊熊阴火,呈苍白暗青之色,其中恶羊头顶两根红角,热度惊人,恶鸮双瞳之内,更有暗火流动。
在出现的刹那,这四头恶兽的周围,就产生了一种叫人窒息的极恶煞气,这种煞气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恶念,让人脸部酡红,头昏脑涨,想要杀人、作孽。
或者说,这一种凶煞之气释放出来,若是心境一个失控,就会被引入左道,堕落成邪魔。
徐子青既然早知这是一种十全绝阵,当然每破一阵时,都会格外小心。
之前三魂引魄阵碎,这一次来的,就是六品法阵,叫做:“四煞杀身阵”。
四煞自是凶星四煞,杀身便是引人堕魔后,自杀其身了。
徐子青不敢怠慢,但在半空星力牵引下,这四头恶兽都极是厉害,他便微一动念,打出了一捧阳木种子——这乃是至阳之木,乃是上古扶桑木之遗脉,本为他八种次木之一,曾沐浴金乌血,阳力之盛,极是惊人。
日出当空,漫天星子再如何强大,却也只能黯然失色了。
因此,才有日出时,群星伏眠。
扶桑遗脉陡然爆发光亮,徐子青以万木化万物,登时叫这些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巨木。而这些巨木生得繁茂,忽然爆发出明亮光芒!
下一刻,光芒成团,形成烈日之状,而每一“烈日”之中,又有一头禽鸟虚影。
随即烈日爆开,数百火鸟迸发而出,它们羽下三足,正是金乌虚体!
徐子青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将万木化成真正的上古金乌,只是利用这隐含着极淡金乌血的上古扶桑遗脉,变化成只有极少金乌之力的虚体,来破这凶星之阵。
这便如同他将万木化万龙,虽有些许真龙之力,却是远远不及真正神龙。这金乌比之那万龙又要差些,就是因着《万木化灵诀》不及《万木化灵诀》之神妙了——而那真龙之血脉威压,原本也略在金乌之上。
且不提上古真灵事,只见那眨眼间,群乌化作洪流,冲刷过去。
四煞化身也极厉害,那两头羊一左一右,两只鸮一上一下,分作四个方位,卷起阴风,冲击而来。
但金乌到底乃是神物,至阳正克阴煞,不多会,两头恶羊被群乌包围,鸟喙纷纷啄杀,那恶鸮也被数头金乌缠住,翎羽乱飞,厮杀一团。
徐子青自知四煞并非金乌对手,自身只将神识外放,扫荡茫茫星空,去寻找邪魔踪迹。
这法阵布下后,邪魔虽还要连续布阵,增加后手,却如先前三场大阵一般,未必不会施以暗计。
他可不能在此时翻了阴沟。
果然,漫天星空里,骤然有一道暗光流过!
正是一颗光芒黯淡的流星,裹着阴暗杀机,猛然砸来!
徐子青正等那一击,他双掌合十,忽地一拍——
脆响后,两个巨大的巴掌凭空而出,左右相合,恰恰把那流星撑住!
一股如同山岳镇压的巨力狠狠下坠,徐子青运转真元,用那巨掌神通拖住流星。
之后他身后太极阴阳鱼倏然攀升,阳鱼大开,一头青龙悍然而出!
“轰——”
这一声巨响过后,青龙与流星重重相撞!
那一刻,流星炸裂,青龙破碎。
那无数的金乌也将四煞吞噬殆尽了!
四煞杀身阵,破除!
紧接着,是五品法阵,五阴摄心阵。
这时候有莽莽黄沙,枯骨皑皑,无数尸骨中钻出五种毒物,各个庞大无比,却又只余下一身无肉之骨。五毒俱是剧毒,且率领无数同类之骨,成就五个骨群,将徐子青团团包围。
同时沙土飞扬,似乎形成许多符箓虚影,每一个虚影都有一种牵引之力,似有若无,仿佛能将人心神摄走——
徐子青默运真元,以《万木化灵诀》,放出近千猛兽。
这些猛兽四处撕咬扑抓,与骨群们战作一团,可此招一出,徐子青的真元,就耗费了三成之多——必须要速战速决!
当是时,他腾空而起,在脚底黄沙下,果真就有许多白骨枯爪倏地窜起,要把他拉入沙土之内。徐子青却虚立半空,将青云针迸发而出!
如今这针可化为成千上万,在空中肆意冲杀,那黄沙形成的符箓被这乱针此中,统统消失无形。
同事,徐子青手掌张开,掌心里,青色藤蔓喷发而出,直刺地面。
这藤蔓之上又生藤蔓,就如同生出了无数的粗壮手臂,探入那黄沙之下,寻找无穷沙粒里,那镇压法阵的阵眼所在!
约莫一盏茶工夫,猛兽们已然将五毒骨群全都踩成了碎骨,那无数粗壮的青藤,则自地底拽出了巨蟒庞大的骨骸——随后徐子青一指点出,骨骸破碎,阵法也从而破碎了。
第六个法阵,为四品法阵,六阳夺魂阵。
六尊高达百丈的巨人,在山地之间纵横喷走,力大无穷。
他们张口一吸,就要把人的元神吸走,再用力一吹,魂魄都要被吹散。
但这一关于徐子青而言,反而要容易些。
如此巨力之下,巧劲已无作用,他一拍额头,十八头巨龙自阳鱼里冲了出来,与巨人撕咬!
木龙是龙,木龙却无元神。
巨人神通无用,只得以**厮杀,一刻过去,血肉尽被撕碎。
第六阵破。
第七阵,三品法阵,为七情绝命阵。
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之内,每一情化作一方真实世界,叫那修士仿佛重入轮回,身陷其中,不能自已。
但徐子青曾与师兄元神相交,感悟师兄七情冻结之心,便在陷入刹那,七情转化,一一克制。这一关过去,倒是不曾如何陷落,反而破得最快了。
第八阵,二品法阵,唤作八方绝杀阵。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尽是无尽敌人,俱有无穷杀机。
重重关卡,破除一个还有多个,环环相套,似乎永远不得穷竭。
徐子青体内真元消耗已有四成,他深吸口气,将阴鱼大开!
嗜血妖藤如同无数血蟒,争先恐后,钻了出来!
只一刹那,它们在地面扎根,又过不得数息工夫,就在往外不断蔓延!
535 <
地面上,.
粗壮虬结的根茎仿佛是大地之脉,经络般遍布而出,使得土石翻滚,节节崩开。
血红色的藤蔓一株一株,接连不断,顺着这些地缝逐渐远去,那长长的藤条在半空肆意挥舞,不多时,已然遮盖了半边的天幕。
打眼望去,一望无尽的,全是猩红。
徐子青腾空而起,双足立在一株最为粗壮的主藤上,他能见到这八方绝杀阵里,杀机滚滚而来,似乎找不到任何出路,也无法寻觅到那关键所在的阵眼。
但无数妖藤护体,就以一种绝强碾压之态,把四周各处,所有逼仄而来的阵中阵、连环阵全都碾碎!而那更多的关卡手段,幻境魔音,也都被这种强势,全都击破!
与此同时,妖藤仍在蔓延。
就仿佛生长得无穷无尽,把这场地都变作了它的领域,似乎要将每一处都占满。
这二品法阵再如何厉害,那邪魔修布下时,却也只能在这比斗的场地之上——而徐子青寻不到阵眼,就只好用这最为暴力的方式,将其摧毁!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
当容瑾放开身形,用成熟体最庞大的姿态占领了这处战场后,那本来没有穷竭的各种阵法变化,突然间就卡了壳般,登时僵住了。
妖藤继续伸长,生长得肆无忌惮,待到终于到了某个极限,这恐怖的法阵,也猛然破碎开来!
徐子青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将容瑾收回,而是叫它借助此处场地地脉之气,扎根于外。如此,他消耗的真元,也少了许多。
待二品法阵破开后,前方突然现出了一片洪荒。
嗜血妖藤尽管已然壮大得将八方绝杀阵都撑破,在这辽阔的洪荒大地上,却似乎只能霸占一个角落,还有更远更广大的所在,是它所不能企及的。
可徐子青也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幻觉。
场地只有那样大,只是作为一品法阵生出了无穷奥妙,才让他觉得仿佛是置身于另一片空间罢了。若是这法阵也被破开,恐怕也只能看到妖藤肆虐了。
但这样的法阵也是极厉害的,他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就在下一瞬,半空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悠远的长鸣。
这长鸣于徐子青而言再熟悉不过,但同时,也比他意识中的更加嘹亮,威压更加深重!
在天幕上黑压压的云层里,猛然探出了一颗硕大的龙头!
仅仅只是这颗龙头,便让徐子青明白,这云中之龙,比起他曾经变化出来的巨龙更为庞大,它的龙躯,必然能有近乎千丈!
九龙轰天阵,.
徐子青感觉到自己被澎湃的龙气冲击,每一声龙吟都能仿佛要将他的心腑震破。嗜血妖藤还在不断生长,它们越伸越高,也有百余丈、几百丈之长!但仅仅如此却是不够,在巨龙威势之下,容瑾只将藤蔓护住它的主人,却不能真正伤害到那巨龙。
只因这龙虽然似乎真实无比,却也仅仅只是法阵显化……并非,血肉之躯。
可徐子青亦不会因此而沮丧。
一品法阵能衍化九龙,他更有万木化万龙。
他也不迟疑,头顶阴阳鱼,阴鱼阳鱼,俱是大开。
下一刻,就有三五龙头,分别自两道门户里,钻了出来。
很快出现了三五条木龙,而后方门户中,龙头依旧攒动,眨眼间,已然现出了十条!
这十条龙猛然窜起,百丈龙身在高空飞舞,然后龙口一吸,居然也再度生长,变得有数百丈长了!而这并非休止,在阴阳鱼里,再度又钻出了十条木龙!也同样这般变化……
云层里,九龙也逐一现身,它们的龙吟之声高亢不绝,连绵不断,声声震耳,同时一股比一股更强的龙压,也如同流水一般,倾泻下来。
木龙们也同样发出了悠长的龙吟,这正是在挑衅——诚然那九龙比之木龙更加巨大,但数目也不过只在于“九”,木龙却有二十,威压不在其下。
那九头巨龙受到威胁,再不只顾释放威压,它们龙爪一扬,龙尾摆动,就倾身而下!
与此同时,木龙们直迎而上,疯狂地与九龙战成一团!
徐子青神情凝重,仍在施法。
阴阳鱼里,万木仍旧起伏而动,也依旧,在化身木龙……不出几个呼吸工夫,又有十头龙钻出来,同样加入战局。
随后再有十头、二十头、三十头……到最后,足足八十头巨龙,统统在与那九龙撕咬!
徐子青的脸色,变得煞白。
化神期,所化之龙至多不逾百头,以他如今化神初期的修为,能使出三十头巨龙而游刃有余,使出六十头则有些困难,使出更多……那便是强撑了。
可他不得不强撑,对方虽说在布下二品、一品法阵时再不能寻空偷袭于他,可操纵法阵与他使用术法神通时所消耗的真元,却是大有不同。若是持久之战,他只怕必输无疑。
故而,他需得尽快,再尽快!
这也是他为何,要这般强行施法……
八十头木龙都和九龙缠在一处,但是仍旧不够。
徐子青一咬舌尖,将舌尖血喷出,形成一团血雾。
随即那阴阳鱼光芒大作,竟然又有十头龙,窜了出来!
这时候,每十头木龙对战一头千丈巨龙,威势更猛烈了十倍,百倍!徐子青感受体内真元剧烈消耗,却是再度一个催动,让足下嗜血妖藤,也更加疯狂!
容瑾体察徐子青的心意,居然将原本盘根极光的根须收拢回来,与此相对,便是藤蔓更加巨大粗壮,也更加伸长……约莫数百藤蔓,直冲而起,就如同血色笼子,把那撕咬得鳞雨纷纷的巨龙们包住,随后数十株缠住一头千丈巨龙,就让那些青色木龙们,更为凶悍!
很快,一头千丈巨龙被撕碎,然后有第二头、第三头……一头一头,全都粉身碎骨,再不幸存。
再说徐子青破阵时,那场地之外,众多修士全都分出神识,将心念分散,把当时诸多对战尽收眼底。这回正是邪魔修与仙修们最后之战,在早先仙修们连番奋战、又填进去不少人命的情形下,原本便只剩下了十头很是厉害的邪魔,而这些邪魔又被那许多排位前列的仙修瓜分,正是备受关注。
其他邪魔俱是被仙修挑战,唯独只有徐子青,在被排位三十九的千绝魔尊,主动挑衅。
徐子青应战了,但他之前表现再如何不俗,在此时与其他邪魔对战之人中,仍旧是最为弱势的一位——自然,也是叫人格外留心的一位。
待徐子青上场后,千绝魔尊登时放出阵法,倒叫一些仙修,心里捏了把汗。
榜战进行到此时,许多仙修们彼此询问,早已知晓,这位千绝魔尊,在阵法一道上造诣极佳,他能闯到三十九位,更是大半倚靠这阵道之强!
后来,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千绝魔尊一出手,便是灭绝十全阵。
自九品法阵始,徐子青与千绝魔尊对战之场地,便已然被笼罩在浓雾之内,而后阵法几度变化,众多仙修皆只能瞧见千绝魔尊在阵外变动阵诀,却不知阵中详情。
但忽然间,有一位大乘期的宗门长老出手,把一面宝镜,祭了出去!
当是时,宝镜变得极其之大,就把那灭绝十全阵内中情形,一一显示出来!
——若说是寻常的阵法,自然无人刻意为之,但这灭绝十全阵极是难得,又有嗜血妖藤这等凶物出现,就叫人心中挂念,不由出手了。
此后,徐子青这一场比斗,也越发直观。
随着阵法连变,徐子青许多能为,便全数显露,他对阵法了解不深,却能倚靠自身机变,把诸多阵法一一破除,一时间,就让一些弟子看得有些兴起。
前五六阵法尚算平常,到徐子青轻易度过第七法阵时,已让人心里生出几分佩服,而第八法阵,容瑾之威能,越发叫人惊诧,而第九法阵中,更是显得有些恐怖了!
这就让许多仙修不由想着:九龙对九十龙,那样可怕的力量,如若是我,可能敌过?
又有人想道:此人所修到底是什么功法,未免也太过强悍!
还有人心中明白,此人必当越发谨慎对待……
九十龙出没后,宝镜之内,几乎已然全都被巨龙填满,让人看不清对战详情。
但紧接着,下方徐子青所在场地里,邪魔修面色自铁青变得赤红,似乎难以撑住的模样,也被众人瞧见。很显然,法阵要破了!
正此时,数十条长长的龙尾,猛然从场地里扬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那宝镜中显现的九十头木龙,突然现身在众人眼中,同时,嗜血妖藤也遍布场地,把整个地域,都要挤满。
徐子青高高立在妖藤主藤之巅,在他的对面,那布下法阵的邪魔修,只占据了区区一丈方圆。
九十头木龙已然把巨龙全数撕碎,这时一同扭头,看向那邪魔修去,而那张牙舞爪的嗜血妖藤,也在此刻统统转过了藤蔓!
几乎就在立刻,无数巨龙,无数藤蔓,齐齐扑向了那千绝魔尊!
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这排位三十九的巨擘种子,这阵法超凡的绝世魔头,就已然被巨龙啃噬,被血藤吸干……
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536 <
这邪魔修终于被杀死,徐子青被妖藤轻巧放下,.
九十头木龙与扎根遍地的嗜血妖藤,在这一刻立时归位,都从那阴阳鱼中钻了回去。
徐子青静静站立,面色发白,看起来消耗得颇狠,其身后的龙虎之气正大口吞噬那邪魔修的,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一百数十丈了。
他现□内真元仅仅只剩两成,比起先前与那许多修士对战后,消耗更加剧烈。可见越是排位往上,想要诛杀魔头,也越发困难,若仅仅只是要胜过对方,反倒没有这般艰辛。他心里暗暗算过,这也是此魔擅长阵法、与他拉锯之故,倘使他不强行以暴力破开最后两阵,也不至于如此。
同时,因徐子青破了灭绝十全阵,让许多年长的、实力更加强劲的修士,不由生出感慨。
有一位中年蓄须者,叹道:“不知是哪个门派培养出来的弟子,这样的年岁,连那等灭绝大阵都可破除,实在很是难得。可惜非我门中……”
与他同坐之人,自也是他的好友,闻言接道:“倒也不必太过夸赞,不过是化神魔头施放的阵法,虽同在九品,到底比不得真正修炼阵道之人,那小辈能破开,也有些运道在。”
中年蓄须者摇了摇头:“那大阵即便并未发挥真正实力,可破阵的小辈境界也不过那般,且原本对阵道并不精通,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说用尽诸多法门,灵活机变,才可达成。我赞他,非是赞他阵道高明,而是赞他灵慧罢了。”
他好友听得,也才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倒也不错。”
如此对答,许多年长修士尽皆有之,众人眼光很是毒辣,自不会看漏了徐子青的能为,也不会小觑了这后辈的不凡之处。而他们身后同来观战的弟子,心里则各有思量,若说之前只是为其妖藤、青龙所摄,后来听长辈如此说法,自然也更为通透了。
再说场中,徐子青胜过了那邪魔,身后龙虎之气旺盛至此,论起其庞大来,已是跻身前十之列。不过那些本在前十的尊位修士也十分卖力,龙虎之气同样暴涨,想必再过不多时,情形又将有一番变动。
不过在这周围各场地里,却是并非只有徐子青一人,在短短时间里除去了魔头。
他那师兄云冽,金榜前三尊位修士,乐正和徵,这五人都在短短时候尽数杀死了对手魔头,只是对方龙虎之气也极厚重,吞噬的时间长了些许。
徐子青急忙看向了云冽方向,匆匆打量,他此时见到师兄仍旧素衣洁净,才有些放心。
许是察觉师弟心意,云冽也转过头来,正和徐子青视线相对。随后云冽顿了顿,见徐子青丝毫无伤,神色亦是稍缓。
过了片刻,其他四位前十尊位的金榜修士,也杀死了他们的对手魔头,之后虽说他们神色间各有不同,但大略总都是有些微疲惫的。
而到了此时,无论是金榜尊位修士中,还是在如今剩下的、未入金榜的轮战修士里,已然是一位邪魔修……也无了。
但凡此回前来参加榜战的邪魔道中人,俱死于同来榜战的仙修之手!
忆往年多番榜战,如今次一般闹出这般阵仗的极其罕见,邪魔修虽是暴戾,能入金榜人数也往往比仙修少了许多,但却是不曾一个不存。
这一回,当真是对峙得有些激烈了。
旁观之人中,邪魔修亦有不少仍在观战,可如今参加榜战之魔头皆被除去,那些邪魔们,心里也陡然生出了一种怒火——并非是怜悯同道,而是有兔死狐悲之感。『雅*文*言*情*首*发』
如今周遭尽为仙修,那些魔头哪里还呆得下去,当是时,众仙修便见到,许多峰头上腾空而起一片黑云、腥风、血光,里面大多裹着一位或数位魔头,都是往各处方向,远遁而去。
徐子青这时消耗太多,将龙虎之气吞噬后,也回去自己山府之前,打坐回复。他恰恰看到魔头们的举动,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龙虎鼎对榜战者有所约束,但对不入榜战者,则是任由来去。这些邪魔挟怒气而去,若是没个防备,恐怕还会造就一片杀孽……不过下一刻,他便略略放心。
只见有许多山峰上,打出了一炷烟火,火光飞升而上,看那方向,居然与邪魔修们离去之地相同。
这大约,是邪魔离去之处的仙修们,往宗门传讯了。
事实也不出徐子青所料,因每回榜战都要同邪魔厮杀,彼此各有伤亡。仙修们痛失同道,不过是寻邪魔修的晦气,而邪魔修生出恼火,却是往无辜之人处发泄。
曾有仙修宗门无所防备者,被一头半途离去的邪魔屠杀了数个依附宗门,以及数座凡人城池,甚至是凡俗间的小国度,掀起了一场血祸之事。自那时起,众多仙修再来参加榜战时,往往就要让宗门里精锐弟子组成执法队,在四处巡逻,一旦收到烟火传讯,便立即顺次戒备起来。
也因此,来约束那些怒意无处发泄的邪魔——他们若是胆敢动手,必然要被围杀诛灭!
不多时,这绝雁山脉中,再不见邪魔踪影。便是有些旁观的邪魔并不曾想要立即离去,但眼见再无同道,自己独身一人被仙修所围,心里自然戚戚,再不敢多做停留了。
故而到这时,魔氛尽除,晴空朗朗,所有仍能参加榜战的,就只有一众仙修与……那在双方对峙时,始终束手不出的正魔道寥寥数人。
徐子青一直紧绷的心弦,在此刻,松缓下来。
这些日子斩杀邪魔,他手中染血,心中无垢,却并非毫无忐忑,只是他曾亲眼见到邪魔作恶,更在榜战时见到众魔极恶手段,下手时,倒也坦然。
只是……邪魔未绝时,他纵使遇上了与其对战的好手,也不如何尽兴,现下余下者大半皆是同道对手,却叫他心情颇好,心境也更通透了。
因着除魔之故,现下所剩众多修士里,凡是同魔头厮杀者,龙虎之气都是暴涨。
如东里祁这位榜首,现下龙虎之气有三百余丈之多,尚冲夷、宓凤兮、云冽也有两百丈破,乐正和徵近乎两百丈,余下的七位金榜前十,都在一百丈过,另外一些除了魔的、百位内的尊位仙修,也全都是将龙虎之气翻了一倍!
——在经历了这仙魔相对的风波与杀戮后,每一位仙修的气势,都更加不同。
徐子青在此时,慢慢将自己之后的对手们,一一看过。
早先能彼此挑战者足有近乎两千人之多,可除魔之后,有数十人元神俱散,有一二百人只余下元婴,还有数百人,都是重伤,不能再战。
这时还有比拼之力的,仅仅一千三百,这些数目里,又有好些真元消耗殆尽,短时间里无法同人比拼。在座仙修们,早早看过这些对战,自不会去挑战刚刚与人战过的对手,否则便难逃一个趁人之危的恶名,就算闯进了八百尊位,那脸面还要是不要?更何况,如今尚未到争夺龙虎之气的最后关头,就算心中有所算计,也不会堂而皇之,做卑鄙之事。
看着看着,徐子青的目光,便落在几个排位在一百至两百尊位的修士身上。
这总共有七八人,都是……正魔道的修士。
天下之大,道分仙魔。
仙道便只有这唯一堂正之道,而魔道又分正邪。
其中正魔道我行我素,往往是狂傲之辈,却心中有丘壑,言行有底限,虽然肆意妄为,但并非真正作恶多端,因此仙道中人即便未必多么待见,也未有要将其除去之怨念。
邪魔道则是仙道欲除之后快者,只要见到,几乎都将彼此视作生死之敌。
榜战时,邪魔们前来参战,为的是魔道名声,为的是先辈培养,为的是得到仙道种子天才俊杰的肉身元神与元婴,邪恶至极,在同仙修对上后,便是你死我活。
这正魔道来参战者……这人数远远不及仙修,亦不及邪魔修。
他们前来,或是为了与心仪对手对战一场,或是前来磨练,独来独往,少有群聚。说起来与仙修来意相似,却更多了洒脱。
在每回榜战里,仙修与邪魔修必定伤亡不断,今次更是战局扩大,以至于邪魔修一个不留。正魔道们性子怪异得很,对邪魔道与仙道皆无归属,也无好感,故而从不出手,只待正邪战出个结果,方才有他们与人挑战之事。
就如徐子青所见到的,正魔道修士凡是留在金榜内的,并无一人在榜末,也无一人在榜首,统统处于一二百间,而且数目这般稀少……只是如此局面,却是如何造就,又有什么用意?
一时之间,就叫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过徐子青很快定下心来。
虽说先前因要除魔而不曾真正见识到正魔道的修士,但待他真元回复,余下还有两日挑战时间,足够他见识一番了。
到时候,究竟为何如此,他自然就能看得清楚。
虚空里,仙门散仙处,气氛大好,而魔门散仙里,则很是阴郁。
尽管邪魔道对同门毫无亲近怜悯,可魔门散仙亦重颜面……这一回,他们的颜面大失,徒子徒孙皆被杀死,他们却还要留在此处,坐镇榜战之事。
如此情形,直叫他们,心头恶念翻滚。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正魔道不参加榜战?后来想了一下,一个都不参加这不太可能。只是正魔道的散仙的确不坐镇虚空,因为他们都很孤傲……后辈的话,还是有少数人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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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 <
魔头威能与脾性、**相关,虽修成散仙后能压制于胸间,.
这般强盛的恶意,其他仙门散仙,又如何看不出来?
当即就有那位玉真仙子喝道:“莫要动歪心思,否则也别怪我找上门去!”
其他还有几个仙门的散仙,也都放出话来。
邪道散仙处,巨擘老魔力量鼓荡,直直迸发——乃至快要逼近仙门散仙所在时,才被一道黄光阻住。那正是龙虎鼎,放出了禁制之力。
紧接着,强大压力禁锢在众多老魔周身,让他们再不能随意动手。等老魔们按捺了心思,那禁锢的力量,才很快退去了。
老魔们如此被制,又引得仙门修士好生嘲笑一通。
榜战之时,哪怕是恨得牙痒,为大局故,他们也不能出手教训魔头,如今魔头不驯,被龙虎鼎制约,也总算叫他们出了口气——活了这许多年头,哪一个散仙没有亲近的弟子后辈、好友故交、亲人长辈陨落在邪魔手里?如今眼见着魔头们不好,他们便只有觉得爽快的。
那边老魔们好容易消停了,这些仙门的散仙们,也开始对下方的弟子品评起来。
毋庸置疑,此番的榜战,他们仙道的弟子能尽诛邪魔道,是给他们狠狠长了面子,也为往日里的同道大大出了口气。其中表现卓越的,实力高强的,也叫这些仙道的巨头们有点爱不释手,若是提到自家门派的弟子之出众时,那更是颇为骄傲。
不过这一回风头最劲的天才中,居然有好几个都是周天仙宗弟子。
——不不不,这不当奇怪才是。
说到底,在乾元大世界里,一品仙宗为数不少,但论起实力雄厚,真正能成为巨擘的,那周天仙宗才是其中之首,雄踞一方——不像一些虽也有一品仙宗之名,门中弟子也不在少数,然而真正的底蕴,却未必比一些因功法限制导致数代方有弟子飞仙的二品仙宗、三品仙宗更强。
每每到榜战之时,周天仙宗便要大出风头,几乎代代都有极杰出的弟子,从无断层。
就说近二三回风云榜战,那个叫做东里祁的七星弟子,持续盘踞榜首之位,将一众年轻天才全都镇压下去,遥遥当空,犹如烈日高悬,耀目无比。纵使是同样极其出色的宓凤兮与尚冲夷,他两个之间排名尚且有所变动,却无一人能动摇东里祁的位置。
除此以外,凡是从周天仙宗之周天星辰殿里出来的星级弟子,只要来参加榜战,便齐齐都能占据风云榜一席之地。除却东里祁外,另几个星级弟子,实力强的百位之内有一,二三百间的有数人之多,位于五六百的还有二人,竟大多都能震慑他人。甚至每到下回榜战,周天仙宗里再来几个新弟子,也同样会在榜战结束后,获得金榜尊位,从无例外,可见这些弟子积累雄厚,天资过人。
而这一次,突然有两个生面孔冲霄而起,颇是出乎众多散仙意料,不过待到查明两人来历后,又更是让人惊异了。原来他两个,竟也是周天仙宗的弟子!
只是这两人乃是自下界而来,还不曾在宗门内崭露头角,也不曾进入周天星辰殿罢了。
其中那个青衣的才堪堪两百岁,却已然收服了嗜血妖藤这等凶物,还有万木演化之法,其中妙处,在散仙看来也是玄奥无比,如今便已很是强悍,来日威能想必更是可期。另一个白衣剑修更不消提,也不知是如何修炼,在区区近乎三百载光阴里,便将剑魂淬炼到五炼之多!若是寻常剑修,数千年未必可有如此剑道境界,如今他既能达到,想来必有无上奇遇。
——寻常人或不可知,众多散仙却是尽皆明白。
但凡是天才修士,大多都有奇特境遇,也是他们立足根本,旁人难以得知奥秘。如剑修一类修士,剑魂每三炼便为大关卡,许多剑修终生止步于关卡之外,再难进境。可尽管如此,凡是能达至剑魂前三炼的修士,在剑修——乃至同样有大奇遇的同境界者之间,已然算是极强的高手,越级挑战不在话下,而一旦突破了这第三炼的关卡,到了中三炼这个境界中,那么就成为了同境界里的顶尖,.
就如那云冽,他身为剑魂五炼的剑修,哪怕他不过是处于化神初期这小境界里,却已然算得上是化神期这整个大境界中的巅峰高手。
换言之,他有直指东里祁的能力!
更何况,这样的年岁里,剑道境界已至于如此,待再过些年月,他不知还能达到什么境界?
这般出色的两个弟子,若是出现在其他的宗门中,倒是可以对周天仙宗造成一点冲击。但就连好容易出现了这两个年轻的天才,居然还是属于周天仙宗……那无疑是锦上添花,而且就算东里祁再度突破境界或者达到千岁离开风云榜,云冽也依旧可以取代于他,牢牢占据榜首之位。
周天仙宗,在这等天才榜上,将仍是满身荣耀,无人可以撼动!
因此,虽说在面对邪魔修时,众多仙修都是团结一处,可邪魔除去后,再来算计内部之事,对周天仙宗就是敬畏之余,还有羡慕、嫉妒之感了。
若是能在什么时候,有什么法子让周天仙宗的根基动一动,分薄一些属于周天仙宗的利益,其他的各个大宗大门,也是没有不乐意的。
虚空之下,许多先前大展神威的仙修们,如今都在调息、打坐。
云冽自打挑战之初便不曾停歇,一直鏖战至此,现下除去了所有邪魔,就也晃身而起,不再继续寻找其他对手。
他此时前去之处,是在他那师弟右侧,六百余位之地。
原来高峰上,许多山府如今已然空出,徐子青虽胜过了排位三十九的邪魔修,却没什么心思张扬,故而还是呆在了最初的山府。反倒是云冽,他那三百多位的山府,已是因龙虎之气的变动,为一些修士挪去了,倒是在前百位还有位置,空出来给如他这般强悍的修士,可大局未定前,但凭哪个山府,于他而言都无甚区别,他自然宁可同自家师弟一处了。
徐子青见师兄前来,心里也有欢喜,思及师兄先前诸多对战,不由问道:“师兄,你现下如何了?真元还余下几成?”
云冽道:“尚可,一成。”
徐子青一听,便有些哭笑不得。
他果然早该想到,如他师兄这般的性情,若非是真元消耗极剧,如何肯不再对战,回来打坐?纵使师兄本来丹田里力量雄浑,可只剩下这一成真元,他即便能以剑术胜过一些排位靠后的修士,却是难以同真正的强者过招……而既然并非是为了除魔,师兄又何必去寻比自己弱上那许多的对手?
难怪了,难怪了。
他这师兄,如今怕是想要养精蓄锐,储存力量后,再去同那最强的高手对战罢!
却听云冽又道:“你如何?”
徐子青定了定神,答道:“我先前真元倒还余下两成,如今正在运转功法,回复至三成了。”
云冽闻言,略略颔首:“此后与人对战,亦不可轻忽。”
徐子青一笑:“是,师兄。”
师兄弟两个互相关怀一番,就各自服下丹药,又把一阶灵脉摄入小乾坤里,疯狂汲取灵气,意图尽快回复真元。这时虽说他们已暂且不去挑战他人,但过不多时,说不得就有人前来挑战,以他两个的性情,自不愿轻易拒绝,因此还需做好准备才是。
不过两人都是曾经在九虚之界里日夜不断与妖魔对战过的,那时疲惫到了极处,也曾分心二用,一面回复真元,一面留心妖魔来袭,于是在这榜战近乎尾声之际,他两个也并非全心全意沉浸于恢复之中,而是也将心念一分为二——其一者运行功法,其二者观望场上。
在此时,早先来不及与魔头对战的不少仙修,便趁着那些连番对战的高手们休息时,下场了。
他们现下并不去打扰已然疲累至极的强者,而是寻着与他们一般方才时机难趁的仙修,与其挑战起来——只因他们身后的龙虎之气,因着对战颇少,即便战胜对手也只得对手龙虎之气一半,所以远远不及那些高高在上的高手们。
如今好容易空出了场地,他们自然要快快动手,赶紧为自己增加些底气才是。
转眼间,五十个场地,再度满了。
此刻对战的,皆是仙修对上仙修,或者是……仙修对上正魔道修士了。
徐子青心里轻“咦”一声,他恰是见到,有位体态健壮、神情狂放的高大男子,背负一柄足有半人宽、一丈高的巨大刀器,跨步走进一处场地之中!
他略想了想,知道此人名号。
这乃是一位正魔道的修士,三转刀尊罗天放。
此人所习为《三转刀狂诀》,所练就的,正是三转刀罡。
为排位一百二十二金榜尊位修士。
这位罗天放身形如同铁塔,直直坠下,落在场地间时,整个地面登时被一股绝强大力砸中,生生自他脚底之处,往外龟裂开去。
就如同蛛网一般。
他真是……好可怕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如果发现专栏抽没了也别怕,还是把改成其他字母,大约就可以进去……
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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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放挑选的对手,是新晋的一位同样膀大腰圆之人,那却是个仙道的修士,只是看起来与寻常仙修有些不同,不仅身高近乎十尺,更是通体油光发亮,几乎没有毛发。『雅*文*言*情*首*发』而那仙修的手中,也是时时刻刻不忘一件本命法宝——那正是一根浑圆的长棍,有碗口粗细,有一丈之长。
很显然,这仙修也同样是有大力气的,其身后的龙虎之气也足有数十丈——可见他虽不曾与邪魔修对上,可也战胜了许多同道,才能达到如此程度。
那仙修唤作佘通,立时应了罗天放的挑战,也是直直落下,他的脚下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竟如同踩在了豆腐上,把土地直接踩踏出一个深坑,他的力量虽强,却又控制得十分精妙,以至于深坑边缘光滑无比,竟是一丝都不曾波及到远处,在这深坑外围,也再不见一丝凌乱裂痕。
罗天放见状,舔了舔唇。
这该是个好对手。
两人似乎都并非话多者,当下互相一个打量,也不必行礼、打招呼,就立刻一齐腾身,两人一人挥刀,一人举棍,狠狠地砸到了一处去了!
火红色的巨大刀罡与黝黑的庞大棍影重重碰撞,力量四溢,狂风横流,让对战中两人法衣都大肆震荡起来,那罗天放的发丝,更是疯狂飞舞!这一刻,他二人就如同两尊战神,彼此互不相让,而那种霸道的撞击间,又流露出一种绝强的气势,震撼人心,极尽强悍!
徐子青难得见到正魔道的修士出手,此时不禁看得更为仔细。
若说邪魔修的神通、法宝一旦露出,便都是腥风血雨,狰狞恐怖,往往诡谲阴森,那么正魔修虽也是通身奇特力量,但这种力量却是现出一种张狂,无拘无束的同时,更有强大的破坏之力,仿佛其中蕴含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澎湃意愿,只“唯我”罢了……他们体内的力量尽管仍叫做真元,但其身上的流露的气息,则被称作是“魔气”了。
和仙修之道十分不同,却也不失于坦荡。
这应当是,直率而毫无遮掩的**。
大道三千,又有小道无数,成仙之道难以计数。
仙修虽有己身之道,却并非不能包容他人之道,只是邪魔道之道着实太恶,方被排斥至此。而正魔修之道,即便也与仙修截然不同,仿若另一种偏僻之路,却也不碍什么,自然也不会被仙修敌视了。
只是若要说如何喜欢,也是谈不上的。
徐子青明白,同是“本心”,仙修长于疏导,常年坚定,正魔修喜好展露,时时张扬,这才如此划分出来。倘使真要分出个上下……也是不能分出。
随后,他再观看罗天放的刀术。
天下间兵器之物,甚至术法神通,修炼到极处,都能得出其中奥义,也可说是其中之本质、之难言玄妙。其中剑修最是特别,可以领悟剑意,再淬炼剑魂。但修炼刀术者,便只能凝聚成刀罡,再来往极致处反复修炼,却没有什么“刀意”之说的。
而这种修炼,就要借助许多功法、刀谱之类,罗天放所得的《三转刀狂诀》,就是这样一种秘籍,让他的刀罡因此得以转化,总分三转,每一转后,实力都将倍增,甚至十倍增,百倍增!
——这便是近乎天阶的刀法厉害之处。
于是徐子青便见到,罗天放初时刀罡炽烈如火,一片赤红,随后他越斩越急,越打越是兴起,那刀挥得越快,刀罡竟是一招比一招更加凝实、强大!
渐渐地,赤红刀罡色泽加深,呈现出一种近乎于黑的深色,而那佘通的黝黑大棍,棍影则渐渐暗淡下来——他到底还是不及罗天放,即便同属力量大者,也有些落败之相了。
而如他们这一类的修士,一旦气势稍弱,便会被对方趁胜追来,.
于是乎,那佘通就自游刃有余,到强硬支撑,再到左支右绌……到底不成。
这时候,罗天放“哈哈”大笑:“再来!再来!尚且不足!如何能让本座欢喜!”
原来他挑战佘通,正是因为他是头回参加榜战,而与他实力相近或不相近的、与他同在金榜尊位上的许多仙修,大部分都被他战过,已然没了新意。
因此,他想要战得更多对手,才将目光落在了新晋者的身上。
佘通已是不中用了,罗天放刀罡终于化作深黑,再一个纵身打砸,就把那根黝黑大棍都劈得有些弯折,上面细碎伤处,多不胜数。
随后突然一声爆响,那大棍猛然断折!
佘通一口鲜血喷出,连连后退了许多步,再不能与他对战了。
罗天放打得兴起,故而双目也是赤红,此时望向那佘通,周身气息十分暴戾,他似乎,就要暴起杀人——然后他深深数个呼吸,将巨刀收了回来。
佘通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口中道:“我输了。”
罗天放哼了一声,若说在对战前,他对此人还颇有兴致,可对战后对方却难以再挑起他的兴趣,于是他也不理会,只管把佘通身后龙虎之气吞了一半,就再往如今尚且能战的诸多修士处看去,意欲再挑出个新的好手来。
佘通面皮涨红,但他到底技不如人,也只好悻悻退去。
这等魔道中人,实在狂妄,当真叫人欢喜不起来!
徐子青看完了这个,微微一笑。
正魔道的作风,果然与邪魔道截然不同,若是邪魔道,他已然想要再去杀上一遭了,可这正魔道之人,却叫他只想同他对战一番。不过,此时他真元尚未回复,倒是不好前去,否则非但不能切磋,反而像是送菜去的,实在无有必要。
罗天放不多时,再度挑中一个新晋仙修,也是与其酣战,又是在战过一通后,把人踢走,重新选来对手。如此再三,逢战必胜,那通身的实力,仿佛并不在某些前百尊位之内的修士之下。
那他为何却只在一百余位?
很快,徐子青又见识到剩余几位正魔道修士,也都下场对战,他们作为与罗天放相差无几,俱是往新晋者里挑对手,一一战过,竟似乎有些你争我夺了。
这些魔修往往也是全战全胜,其本领,理应也排在百位之内。
到这时,徐子青隐约有些明白了。
因榜战最后排名乃是以龙虎之气长短计算,这些魔修恐怕是粗中有细,自行将龙虎之气控制在这程度之上……若是再细想这榜战的规矩,前百位者皆有限制,但百位以下,则要宽松得多。倘若他所料不错,这些个魔修恐怕是为了能随意挑战中意对手,才将自己置身于一二百间,如此既能接受那前百位尊位修士的挑战,又可以任意对他人挑战,当真是一举两得。
想到此处,徐子青恍然之余,也不觉有些好笑。
略想想他曾遇到的正魔道剑修屠锦,也是性情古怪甚至有些乖僻,但若是遇上了好对手,却也那般狂热,十分好斗……如此看来,正魔道的修士们,却也有几分可爱。
不过也许也是因着魔修们所想要的乃是好对手,他们挑来挑去,挑的都是精气充足之辈,若是显然已是真元消耗甚多者,他们却是至多看一眼,有些惋惜,却并不会立时向人挑战。可见他们面对想要的对手时,心里正是坦坦荡荡。
大约又过了有一二时辰,下方场地里许多修士轮番战过,身后的龙虎之气也渐渐增加,慢慢往那些同邪魔修厮杀过的仙修们逼近,与此同时,那些消耗剧烈的仙修们,也在这段时间里慢慢缓和过来,真元也约莫都要恢复如初了。
魔修们把该挑战的都挑战过,也是有些下场调息一二,同样养足精神。
待到天色将晚时,原本有些冷清的气氛,居然也慢慢变得有些躁动起来。
还有不足两日时间,风云榜战就将结束。
而在这段时间里,也正是最后关头,亦是争夺龙虎之气最剧烈的时刻!
徐子青的真元,早已恢复完满了。
只因他所修炼者为传奇功法,其中更有一种能力,便是能借助小乾坤里万木之气,让自己的力量能以最快之速回归最初,而且每一次极尽消耗,都能让丹田更加幽深,让经脉更加坚韧,不断改造、强悍他的肉身,他的内世界。
现下也不例外,他比其他许多仙修,都要回复得更快、更早,只是因着先前诸多对战后,他有些所得,也需得自省,方才不曾再度下去挑战,而是稍作观望罢了。
如今慢慢的,他也大约重新洗涤自身,心境也更加通透。
随后,徐子青就看向身侧最近处另一山府,在那里,白衣剑修盘膝端坐,神情不动,气息冰冷,从先前到这时,都一般无二,毫无区别。
因他此时离师兄不近,也不曾有气息交融,故而他也不知师兄此时如何,只觉得以师兄之能应当也已恢复,可毕竟不曾确定,仍是不禁关切。
当下里,徐子青便看向云冽,开口问道:“师兄,你现在……”
云冽了悟其意,略略点头:“已尽复了。”
徐子青略放心。
不错,他自有传奇功法护身,而师兄那仙魔之体,原本也是极强悍的肉身,就连被斩破血肉他也可极快恢复,何况不过是真元损耗?
想了一想后,徐子青又问:“师兄现下,可要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今天更晚了……我改了浏览器还是没搞定,所以这是请机油帮我更的,就是那个围脖上我推荐了的。
《穿越之高等修真界》,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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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常,他这师兄最是喜好同高手切磋,凡遇强者时,.这榜战之际正是强者云集,尤其先前与邪魔修那许多厮杀,将其剑意中杀戮之意打磨得更加纯粹,应当尚未餍足才是。
然而云冽却稍一摇头:“且不忙。”
徐子青微微有些讶异,但一转念,便试探问道:“师兄可是在……等待?”
云冽神色稍缓:“不错。”
徐子青不由一笑。
也是这个道理,刚才师兄已应了不少对手,能见识的也见识许多。此时他再去寻人挑战,对方倒是未必接受,反而搅了他的兴致。而眼见师兄剑魂可怕,却仍旧胆敢主动向师兄挑战之人,方值得师兄与其比斗一场。
不过徐子青更明白,师兄等待归等待,却并非真的不再主动出手。
恐怕到了最后时分,他总是不会错过那一战……
正想时,忽然两道声音传来。
“三转刀尊罗天放,挑战杀戮剑尊云冽。”
“豹魔拳尊栈骁,挑战万木之主徐子青。”
徐子青一怔。
居然是同时有两人,挑战他与师兄?
那罗天放他曾仔细看过,自然知道,而那豹魔拳尊他也有些印象,知晓是以拳术对战之人。他两个,都是正魔道的修士。
徐子青也不多想,先扬声道:“在下应战!”
说完,他化作一团轻云,来到那豹魔拳尊栈骁所在场地之内。那边云冽虽未答话,本身却也是入了场中,与罗天放相对而立。
徐子青看向栈骁。
此人约莫八尺左右,并非极高,肉身也并非十分魁梧,但皮肉之中,也能看出饱含的力量。他一头硬发支棱,被一根发箍在脑后束得短短,显得有些刺人。他嘴唇很薄,眼瞳黑沉沉,这又能看出,他应当是个性情颇为硬气之人。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他的双拳,不仅其色泽呈现出一种极不寻常的青黑色,更是拳头颇大,比起普通的修士,都要阔上一圈。
看起来,他的确是精于拳术的,而这拳术,也绝非普通的拳术。
只不过,不知这位正魔道的魔修,是看上了他徐子青哪一点,竟会来主动挑战?
略一思忖,徐子青周身青光大放,已是披上木云壁所化法衣,周身要害各处,也都护得严严实实。
栈骁看着徐子青,缓缓地将十指握住,一双泛着金芒的奇特法宝,也牢牢地覆盖在双拳之上,正犹如,一双手套般。
他的气势,也在此时节节攀升。
·
另一头,云冽静立场中,如同一座冰川,他的气息似乎显得很沉寂,却又四溢开去,如若水银铺展,将四面八方,都禁锢起来。
罗天放仍是身负巨刀,十分张狂,但面向云冽时,则仿佛凝重了不少,而并非如同与许多对手时那般漫不经心:“若论实力,我不及你。”
他开口居然就如此坦率,直言不敌。
可他马上却又说道:“只是若是不同你比过,我却心有不甘。你若还能给我一分面子,就莫要手下留情,只管用出最大的本事,也叫我心服口服。”
云冽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罗天放的身上。
罗天放的肌肉紧绷,他不知不觉间,已然将那背负着的巨刀握在了手指,他手指用力捏紧,几乎将指节都捏得发白,筋络都不由崩起。
这是一种威胁,一种危险的,甚至是来自于死亡的威胁!
随即,.
黑金的长剑倏然出现在他掌心之间,然后,云冽开口:“如你所愿。”
紧接着,罗天放竟是无法克制地挥刀而出,只因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道仿佛来自天际的,绝强至恐怖的剑光直斩而来,那种仿佛刀锋切割在肌肤上的感觉,那种杀意刺激下通身毛发都不禁倒竖的感觉,那种濒临死亡,根本不能遏制的悚然之感——
让他立时就将自身如今所修炼的,最强悍的二转刀罡,劈斩出去!
深黑色的巨刀之影,几近于实质,正面的、直接地迎上了那一缕极其锋锐的、让人遍体生寒的可怕剑意,正是……毫无避让,或者说,在潜意识下的迎难而上,压根没来得及想起避让的。
二者相接!
·
徐子青见到栈骁的变化,缓缓地抬起手来,伸出一根手指。
在他的指尖上,一点青色的光芒闪烁。
一指生灭。
这种神通,不论在什么时候,总是得用的。
霎时间,一道璀璨的光华仿若流星,直击而出,就要打中那栈骁的身躯!
同一时刻,栈骁动了!
他身躯一伏,整个人化作一头黑豹般,脊背高高拱起,同时,他双腿如同铁柱,深深地钉在那处,双拳猛然一掀,疯狂地打了出来!
几乎是立刻,那拳影已是铺天盖地,仿佛在原地又现出了数十乃至百头豹影,而每一头豹子又有着猩红的眼眸,爆发出强烈的戾气,轰轰对撞!
在那生灭之光接近时,这些豹影,也同时冲了过来!
只在须臾,豹影一头接着一头,勇猛而出,接连不断地撞击那生灭之光。
一指生灭乃是一种生生死死的意境,一指生,一指灭,对敌之时,自是因灭而出。
每一头豹影袭来的刹那,那灭之光华就将其吞噬,使它一瞬化为焦枯之力,立时散去,但与此同时,这灭之光华也消耗些许,紧接着,再同下一头豹影碰撞!
接连再三,灭之光华不断消弭,而豹影重重,如同暴风骤雨,从不停歇。
说来不过用了一个呼吸工夫,一指生灭便在尚未到达栈骁身前——在距离他只有一尺余长的时候,便被全部消耗殆尽了!
而那许多的豹影,也在此时收敛。
栈骁将身躯再一拱起,嗓音自喉头迸发出来,沉闷而带着一种兽性:“我意欲,同你切磋拳道。”
徐子青神情一动:“你想接我万龙拳?”
·
二转刀罡到底不敌五炼剑魂,在二者接触的刹那,那深黑色的刀罡,已然如同琉璃一般,立刻被斩成了粉碎,竟然连大些的光芒也不曾留下。
也是云冽应了罗天放之意,未有半点留手,故而催生出五炼剑意,其锋锐到了极致,能将剑芒凝成一线,而这一线之剑芒,无物不可摧毁。
二转的刀罡,自然也就被摧毁了。
同时,那剑意却不曾停下,在斩碎了刀罡后,竟继续前行,自罗天放身侧急冲而过,带起的凌厉余波也是极其锋利,居然把他那头乱发,也给齐齐削掉了一截。
直至落到罗天放身后一块空处,就把那里的场地,击穿了一个浑圆的、极深的孔洞。
罗天放的脸色,越发慎重了。
他早知二转刀罡并非那剑修之敌,却未想到,居然连阻上一阻,也是不成。
但若是止步于此,他却越发不甘心。
好容易能遇上如此强大的剑修,好容易能在榜战时同其对战,若是错过了,日后再想与其交手切磋,恐怕是难上加难——这样杀戮极重的仙道弟子,即便榜战之后与其纠缠,对方或者不予理会,或者怕是就要一剑杀之了。
不成,他不愿就此退去。
罗天放到底是天性狂放之人,便不是榜战,平日里也曾多次向强者挑战,将自己置身于生死一线中,战到酣处将对手错手杀死也是常事,否则他也不能称之为遵于本心**的魔道中人了。
这虽然不代表他愿意在必死情形下去缠住强者,却让他愿意在可行之时冒一冒险,哪怕是只有三分生机,也让他情愿遂心而为!
因此,罗天放极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巨刀,犹若抚摸心爱的女子。
随后,他将这巨刀置于胸前,一咬舌尖,喷出了鸽蛋大小的一团精血,瞬时将巨刀全然染红,而那种可怕的煞气,也在巨刀上四溢而出。
这一刻,巨刀上,浮起了如同经脉一般的纹路,根根凸起,十分狰狞。而刀身一鼓一鼓,砰然伸缩,竟然仿佛心腑搏动。
渐渐地,猩红的刀化作了黑红,那似乎是精血沉淀,又似乎是酝酿着什么可怕的风暴……
罗天放的面色,却在这一声强过一声的搏动里,变得苍白,乃至于惨白。
他在强行地,将刀罡化为三转。
而他以如今的实力,原本只能将二转刀罡淬炼纯熟。
所以,他在冒险。
生死之险。
下一刻,仿佛能遮蔽半边天幕的黑红刀罡,在高空中如同一座山岳,重重地轰了下来!
云冽神情不动,右臂抬起,黑金剑意直接而上。
如同雷霆轰鸣,山河破碎。
巨响过后,一片静寂。
黑红的刀罡也被斩破了,仿佛是苍穹也被割裂。
黑金的剑意冲天而起,发出尖锐的长鸣——
罗天放露出一丝笑意,仰面朝天,躺了下去。
·
无数的龙头几乎形成青色的光幕,那些拳劲攒动不休,争先恐后,都要涌出。
对面之处,也有无数的黑色豹头,每一个都显得极其狰狞,比起那龙头来,似乎还要更大一分!
二者扑击而来,你撕我咬,誓不罢休。
徐子青和栈骁,同时使出自己得意的拳术,在平地里不停轰击。
龙头与豹头,都是凶狠无比,一个带着龙吟威压,另一个却有猛兽凶煞,你来我往间,每撞击一次,都要各自破裂一个。
这般不断出拳,徐子青心境冷静无比,但拳出如风。
竟然,也能觉出几分酣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如果没有准点更新,那必然都是抽得更不上去,今天差点也更不上,好险啊玛蛋……
然后,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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