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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图云冽并不认得,徐子青便立刻为他解说:“此图乃是于九玄媚狐身上所得,为天澜秘藏中一件碎图。<-》”他就把莽兽平原上诸事都讲一遍,续道,“早先我们随天成王轩泽进入秘藏,用的是他手里的碎图,他并不知我两个亦有一张。之前那罗浮真人的传承之地,就在那一张图上。”
云冽听他说完,说道:“此处有异状?”
徐子青点了点头:“我也不曾料到,白玉宫殿将我们抛出,居然不在那张碎图的地界,反而入了我们手中碎图所在之处。”
其实诸多碎图之上,所绘地貌虽说清晰,但并非巨细靡遗,甚至亦有些微妙之处,不曾详说。若是要一打眼就认出来,照理说,应是不能的。
然而徐子青能这般容易认出,着实是因着见到了一处他看得极熟悉,同时又极明显的地方。
穿越之修仙285
就在前方约百丈处,有一座极高的山峰,那山峰通体火红,耀目非常。
但这看来像是火山的山峰,却并不是火山。
而是一座矿山。
在这座矿山里,拥有的是邪火焰金矿。
邪火焰金矿中所有的乃是一种双属矿石,上面覆着了一类极为邪异的火焰,终年燃烧不歇,充斥着强大的火焰热力,而其邪火表皮之下便是一种焰金,为极品火属和极品金属的绝佳珍稀炼器材料。
凡是得到这种矿石之人,将其炼制一番,就能轻易炼制出金火双属性的上品灵器,若是操作得当,只留下一种极品属性也并不如何困难。
但这种矿石在外界,已然绝迹许久了。
徐子青对这座矿山,当真是闭着眼都能认出来的。
只因他所需求的庚金之精,就在这座矿山之内。
依循常理,在双属性的矿山里,金气不纯,应是不能沉淀出庚金之精这等天地奇宝。可是此处除却有这一座矿山外,还寄居着一群吞炎魔虫。
吞炎魔虫喜食一切火焰之物,无孔不入,无处不钻,但只消有一点火焰热力,它都能立刻贴近,将其啃得一丝不剩。
如今之所以徐子青不曾感知到热气漂浮,就是因为那一群吞炎魔虫。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没有炎热之感,他才确信此处真如碎图上所言,有吞炎魔虫群居住。
徐子青思忖时,忽觉手中一紧,乃是云冽用了些力气,将他的思绪拉回。他侧头看去,就见他那师兄深黑的瞳孔之中,骤然晃过一抹深思。
“师兄。”他便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云冽说道:“那处有一物唤我。”
徐子青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色一喜:“师兄,那处只怕果真有庚金之精,且那庚金之精,或者已有了一丝灵性。”
但凡一些草木金石之物,灵性难得,而有灵性之后,要想成精越难得,就更莫说修道成仙之类。故而总是要顺天择主,受主人庇护,才有望脱胎成人。
而庚金之精有了灵性,自也会对金属修士有所好感,就如同那一对并蒂莲召唤徐子青一般,也出意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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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很快想得明白,就又对云冽解释一通,同时对此回取得庚金之精的信心,也是更多几分重生之金盆洗手。
这碎图地形只有四人得知,除了这师兄弟两人,便是南峥雅与狐王了。而狐王早已被南峥雅所控制,南峥雅乃是火属修士,一旦接近那邪火焰金矿山,就必然会被吞炎魔虫盯上,将他吞吃得干干净净。故而以南峥雅的聪慧,必然不会来到此处——他恐怕早已看穿,那时将收服狐王之事告知徐子青时,便已然暗示并不会同他相争这件奇物了。
因此,而今徐子青只需担忧误入此地却无碎图之人。
不过那些人等必然难以知晓,在那矿山之中,居然能有庚金之精。
云冽听他说完,略颔道:“尽快取得,以免夜长梦多。”
徐子青一笑:“便如师兄所言。”
于是两人立时施展遁术,化作一青一黑两个光团,极快地遁行到百丈之外。
他两个越是接近,便越觉得有几分燥热,就是因着离邪火焰金矿山近了的缘故。但这一种泄露出来的热力,却不是矿山中的,而是……
徐子青站定后,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前方五丈处就是那座矿山,山峰不算太高,也总过不过百丈出头,然而在那矿山的外层,却是密密麻麻,遍布着满山的昆虫。
那昆虫,自然就是吞炎魔虫。
它通体赤红,直如火焰一般——原来方才徐子青见到的火红矿山非是矿山本身之色,而是这昆虫附着矿山表皮,显露出的色泽。
此虫貌若蜘蛛,八足两螯,口齿尖利,十分凶狠。
它们牢牢地抓住矿山外壳,将头更扎入矿山之中,身躯一鼓一鼓,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进食。
——并不是直接吞噬矿石,而是不断地吸食其中的炎力,如此便能长久用餐,又有谁说它们毫无灵智呢?
吸食了热力后,吞炎魔虫也难免有些热。
那些让徐子青察觉到的热力,其实便是它们无意识中散出来。
徐子青虽早知此处有恶虫巢穴,却万万没有想到它们竟已占据了整座矿山。
既然如此,他们师兄弟二人要如何才能找出庚金之精?
深深地呼吸过后,徐子青心念急转,他正极力在脑海中翻找他曾经看过的各种奇珍谱录,在寻觅这种恶虫的弱处和解决之道。
吞炎魔虫喜火,不过性情似乎并不如何凶狠,如若不同它争抢火焰之物,往往并不主动伤人……
正思索时,忽然间,半空里又有遁光前来,乃是三五个一处的,像是就要落在不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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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觉察有人,立时一拉云冽,同他先行隐匿在旁边无人之处。
也不知来者是善是恶,师兄如今的情形,还是尽量莫要与人打照面得好。
很快,那几个遁光就落在地上,变作了五个穿着同门服饰的年轻男子,应当是某个门派的弟子,结伴来到此地。
这五个男修之中,有三个金丹,两个化元,而即便是化元的修士,境界也在后期巅峰,算是一股不错的力量。
不过即便他们显示出都是仙道中人,徐子青也未出去招呼。一来不知这些人来到此处目的,不晓得是否同自己冲突;二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修仙之人也难免有私心作祟,尤其在秘地宝境中,亦不乏杀人夺宝者,还是小心为上更好胜者为王最新章节。
想到此处,徐子青拉紧云冽,传音道:“师兄,莫做声。”
云冽也传音回来:“我不惧这干人等。”
徐子青笑一笑,安抚道:“总是麻烦之事,能省则省罢。”
云冽伸手将他揽住,便不再回应。
徐子青就再度看向那五人,观其行事。
只想道:他们来到此处,莫非是为了那邪火焰金?
这般想着,不觉就将六识放开,仔细听那些修士的话语来。
那五人都生得俊逸,一副名门子弟的做派,想来在其门派中地位不低。
有一人先开口道:“申师兄,你得来的消息没错么?”
就有人答道:“此处热力甚足,那人应是不曾欺骗我等。”
另一个也说:“若是如此,我等可寻得万年火芝献与岑长老,说不得就能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再不必看何师兄的脸色了!”
随即众人皆说:“是极,是极,何师兄素来压榨我等,不过是因他为亲传,我等只是普通弟子,在师尊眼里,自没有他的分量大。但而今我等得到师尊所求万年火芝,结局定然就有不同!”
徐子青在旁边听了,心中若有所悟。
这些人似乎是同一门派中某个长老的弟子,只是并非亲传,得不到重视。那长老想要得到万年火芝,他们几人便来这秘藏里碰运气,又不知是听什么人说了此处可以得到那物,就纷纷来此。
只是……他皱起眉头。
火芝乃是一种纯火之地才能孕育的纯净之物,对火属修士自有奇效,但生长起来极为苛刻,若是一旦该处火气凋零,就也要立刻枯萎。
此地因有邪火焰金矿石,乃是火、金两种属性,原本就不符合纯火之地,更何况年年月月都有吞炎魔虫吸食炎气,就更加不能孕育火芝……他们所得来的消息,恐怕是有谬误罢。
思及此处,徐子青便有些犹豫,也不知是否要提醒一二。
只是那些人如此满怀期待,就算提醒,怕也不会相信,不如让他们自行寻找一番,若是寻不到,自也该离去了。
如此打定主意,徐子青还是不欲多惹麻烦,便要静观其变。
同时,那五人商量过后,也将有所举动。
那位申师兄似是得到消息之人,故而也有些领头地位,其余四人,都多少听他的意见。因而他说了一句“我等先用神识探查一番”后,另几人也都将神识放出,就往各处察看起来。
徐子青心中一凛,若是被查到,在这情景之下,可不好说话!
随后他便觉周遭淡淡杀气拂过,身上便仿佛披上一层纱衣,眼前景致俱有一瞬朦胧。他立时明白,这是师兄出手隔绝神识,就放下心来,再度向外看去。
那些人似乎也觉了矿山上遍布恶虫,都是十分惊异。
但下一刻,就有人出手,打出了一道火流,要驱赶它们。
徐子青大惊,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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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实在太过鲁莽,因着不知这吞炎魔虫的来历,就将它们当做了寻常恶虫处置,以为只消以火焚之,就能驱赶。<-》
但他们却万万不曾料到,若是不曾使出火焰来或可无事,一旦使出,便有十分糟糕!
刹那间,那火焰直冲邪火焰金矿山,一瞬落在了那些附着山体的魔虫身上。只见那些魔虫突兀地出一些如同野蜂般的“嗡嗡”声,随后就是簌簌不断的破空声响——“刷!”
众多魔虫顿时化作一片赤色烟云,如同游走烈焰,急朝那几个修士冲去至尊仙皇!
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那些魔虫已是扑在那五人身上,将他们从头到脚,尽皆覆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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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五位年轻修士直如五个火人,出了凄厉的惨叫。
又是几个呼吸时间,那些魔虫再度腾空而起,如火云般窜回山体之上,而原地却只余下了几具赤红色的骷髅,摇晃几下后,就碎裂了一地。
那些个修士,居然就此陨落了!
徐子青心中一阵大骇。
这些修士各个修为都胜过于他,可仅仅是使出一道火焰,就被当做了绝佳的补品,转瞬给魔虫吞吃殆尽!
当是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恶虫,该如何应付……
很快那原地里又恢复了平静,徐子青按捺住满心惊惧,将神识缓缓放出。
此时他再不敢疏忽大意,正是一寸一寸,在那一片看似荒漠的平地上慢慢搜寻……果不其然,那处遗留着不少如同那赤色骷髅一般的骨骸残迹,不过许是过得有些时候,都变成了粉末,同这赤色土地融为一体,才让他早先不曾觉。
如今一看,他便知晓此处并非是少有人来,而是但凡有人来此,都尽皆被魔虫所害,化作了焦土。
满山恶虫迅搔动一阵,再度恢复成一座赤色火山的模样。
但徐子青却是苦苦思索,不知该如何行事才好。
……难不成要放弃么?
不。
徐子青又思忖着,方才吞炎魔虫乃是被火焰所惊,才会如此。至于吞吃那些个修士,应是他们修习功法的缘故……想想如此猜测并非不妥,他们几人都是拜在需求万年火芝的长老门下,自然都是火属的修士。而这一座矿山有魔虫散热力,在没有碎图之人眼中,当然是当做火气旺盛之地,来寻求宝物的,也必定是火属修士居多。
他素来谨慎小心,这时见到那些修士惨状,就免不了更多思虑。
然而云冽却不然。
就在徐子青兀自推测之时,云冽一手将徐子青揽住,整个人便纵身飞出。他双目一个张合,就有两道极冷剑意骤然迸,快地向那一座矿山斩去!
徐子青猝不及防,面色大变:“师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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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险些要说师兄鲁莽,但终究不曾开口。
说到底,便是师兄入魔,他心中也是深信,他这师兄绝不会贸然行事。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照道理,云冽剑意十分凌厉,落在矿山之上,必然要将吞炎魔虫惊动,它们也应要直扑过来扑杀吞吃才是。
但那些魔虫的确被剑意惊动了,却只是将剑意所指之处让了出来,并没有同先前那般出来吃人。
徐子青很是诧异,就问道:“师兄,你如何知晓它们不会过来?”
云冽略顿了顿,似是回思,随即说道:“自然便知道了。”
徐子青微微怔住,心绪有些复杂。
说不得……这是师兄性灵要回复之兆?若是师兄寻回了记忆,他多年历练,见多识广,比之古籍上所载此物习性知晓更多也不奇怪活在无限世界。
不过既然师兄已是开出路来,就不必多想,先得到庚金之精正经。
云冽剑意斩中之处,并未出很大的响声,但那处密布的吞炎魔虫却纷纷向两侧爬去,留下了一块约莫三尺方圆的空白。
那空白之地也是赤色的,已然没有附着邪火,露出来的是暗红色的矿石,显然是里面炎力大部分流失的状态。
徐子青见状,侧头问道:“师兄,你能感知庚金之精具体所在么?”
云冽略点头:“从此处而入,在山腹中。”
他原本打出剑意时,已是看准了的。
徐子青就明白了。
但要从这里进入,非得用遁术才可。他所习的木遁之法,并不能在此处使用,而他师兄的金遁之术却能。
他便笑道:“要请师兄助我一程了。”
云冽也不多言,直接走到前方,微微倾身:“上来。”
徐子青很是配合,他身形微晃,已是覆在了云冽的背上。
左右他不是头一次被师兄背起,早有经验,因而十分熟练。又因遁术狭窄,他亦是贴得紧些,将手足分别缠在云冽颈项、腰围,以便云冽施展。
此时再想起从前头回被师兄背负时的窘迫情状,就让他不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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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冽倒是不曾多想,于他而言,只消徐子青在他左近之处、不能离去,便无不同。故而他背起徐子青后,转瞬就化作了一团黑光,直往那空处投身而去。
这黑光触到空处,直钻而入,正是如鱼得水,毫无阻碍。
徐子青被蒙在濛濛微光中,神识却在往四处探看,是观察周围情形,也是在找寻庚金之精的具体所在。
矿山之内一片漆黑,但修士神识扫过,却也是纤毫毕现。
自然的,他也很快见到了内中的矿石。
正常的邪火焰金乃是一种金红色、上附邪异火焰的石块,或大或小,越是精纯,则邪火越胜、色泽越是纯正。
但这里的邪火焰金,上头的邪火早已被吞炎魔虫吸走,而它的颜色,也不再是金红色了,而是分作了两层——红色在上,已变成了暗红;金色在下,却更加灿金耀目。
这便是因着吞炎魔虫常年吸食炎气,竟让原本要经过炼制才能分化的焰金石,天然形成了这种分层并立的状态。
上方乃是焰石,下方则是庚金。
不错,焰金石分离后的两种极品材料,一种为邪火焰石,一种为阳火金石,但继续淬炼下去,阳火金石中阳火散去,便能得到一种庚金。
同时,庚金年年积淀、炼化下来,就能凝聚成庚金之精。
云冽遁得更深,这矿石的分布也更生出了变化来。
待火上金下的矿层过后,渐渐焰石变少,庚金变多,再继续深入,焰石则逐渐消失……到更深处时,满目都是一片金色,就再也见不到一丝红光出现了。
徐子青知道,此时他们已然接近矿山核心,庚金的品质也越来越好,甚至有些已然开始接近早先他在白玉宫殿里得到的那些残爱妾妃全文阅读。
与此同时,他的双目,渐渐难以张开。
云冽忽然开口:“闭眼。”
徐子青应声而为,但神识却未收回,而后,他就觉云冽双目再度变作一片深黑,周身的魔气,也渐渐散出来。
就算用了金遁术,在更加接近那种灵物的时候,也多少有几分困难了。
十丈、八丈、五丈……三丈、两丈、一丈!
前方突然一个凹陷,竟是自然形成了一个空洞。
而在那空洞之中,就静静地悬浮着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耀金之物!
正是庚金之精!
徐子青头一次见到另一种五行之精,更是与他乙木之精恰恰相克的庚金之精——这让他觉得有些呼吸滞碍,然而一旦想到师兄本命宝剑可得,又让他生出了几分激动来。
他们师兄弟二人不顾危难来到这秘藏之内,不就是为了这庚金之精么?而今终于可以得到,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当下徐子青顾不得其他,急声开口:“师兄,快收取了它!”
云冽沉声说了一句:“抓紧。”
徐子青立时反应,很快放出数根青藤,将自己同云冽牢牢捆缚在一处,未有丝毫松懈,说道:“我已准备好,师兄快快去罢!”
云冽亦有感知,随后倾身而去,抬手打出一道无形剑意,又在半空里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终究形成了数百剑意,织成密密剑网,铺天盖地就朝那庚金之精围捕而去!
庚金之精已然颇有灵性,它虽是召唤云冽,却也要试探一番,不肯轻易托付自身。只见它虽陷入剑网之中,但并未就范,反而左冲右撞,周身爆出无数尖锐金气,朝剑意狠狠刺去!
细小的剑意和针尖一般的金气互相纠缠、彼此抵消。
一个是天地灵物,一个是剑修意念,互不相让,都是十分顽固。
然而庚金之精毕竟灵性有限、意志未成,可云冽入魔之后炼化七情魔罗,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淬炼自我,更加坚韧。
因此这番缠斗没有经过太久,庚金之精的灵性很快战败,金气也消耗殆尽了。
剑意之网立时收拢,把那庚金之精缚得严严实实。
随后云冽一招手,那剑意自飞回,带着那庚金之精,就落在了云冽的手上。
徐子青如此接近庚金之精,双目愈不敢睁开。
不过他神识扫过,就觉其中满含锐利金气,正是同他的师兄相得益彰,不禁心中十分欢喜,立即说道:“恭喜师兄得到此宝,再与融水精晶融合,就能炼制出一柄绝佳剑胚,到时师兄有本命宝剑在手,修为更是大增……”
他期待许久,不自觉便滔滔不绝,故而也不曾现,他已是被人从背上挪到了怀中。
原来是云冽也察觉他满腔喜意,将他翻转了抱过。
下一刻,就堵住了他的唇齿,纠缠起来。
只是即便云冽自己,也不知他为何忽然想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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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冽厮磨够了,徐子青面色微红,抬起脸来。<-》
此时庚金之精已被取走,这空空如也的山腹里也只如同一个孔洞般,形成了一座极其简陋的山中洞府。
徐子青朝四面看看,无数庚金自动铸就洞壁,但都是光华内敛,不如庚金之精有那等进攻之力红色警戒之民国最新章节。
他念头一转,竟觉得此处再好不过。
想到此处,徐子青便对云冽说道:“师兄,不如就在此处将庚金之精炼化了罢,不然若是被哪个大能觉察出其中锐意,怕是要有麻烦。”
穿越之修仙287
也不怪他多思,毕竟那万剑仙宗聚集无数剑修,乃是一座以剑修为根本的巨型门派,其中不知有多少修炼庚金之道的剑修,也不知是否有什么秘法,能察觉到庚金之精的气息。万一碰上哪个,就有被现的危险。
可是如若庚金之精被他师兄炼入体内、和融水精晶相合后就不同了,到时候只留下了一个与师兄心血相连的本命法宝,内中更是早已烙印师兄气息,尤其融水精晶作用之下,更能将其气息遮掩……被觉的可能性,就近乎于无。
云冽自无异议,他就地盘膝,手掌一翻,先把一块透明之物取了出来。
这自然便是融水精晶,天下间能给至刚之物增加韧性的极佳炼材,能使至刚之物不会“过刚易折”。
他虽失去记忆,但只要神识一扫,便会知晓自己身具何物。
徐子青见到,放下心来,不由得远远退后一段,在靠着山壁之处也打坐起来。
云冽抬眼看他。
徐子青便笑道:“师兄且放心炼制,我为你护法,定不会离开这山洞去。”
这时他可没法子再更近了,不然影响师兄炼制,就大为不妙。
云冽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却一抬手,放出一缕剑意,送到徐子青的面前。
徐子青哭笑不得,也明白是师兄的手段,就张开口,将剑意吞下。
那剑意也很是老实,钻入徐子青丹田之后,便仿若不在一般安静蛰伏,丝毫不影响他体内功法运转。
云冽这时才道:“你若出走,我定捉你回来。”
徐子青笑了笑道:“我从不欺瞒师兄,此番亦是如此。还请师兄尽快出手,以免夜长梦多。”
云冽见他态度诚恳,就掐一个手诀,神色更是肃穆起来。
随后他往丹田处一点,就有一团金光湛湛的丹火,自丹田内被他徐徐引出。
凡修为至金丹者,金丹里俱有丹火。
而凡是要炼制本命法宝,这丹火便必不可少。
云冽所有丹火,乃是金属,同他所修之道极是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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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遍布庚金,金气旺盛,这团丹火被引出之后,被金气一迫,上方金焰一跳,竟然更加活泼了些。
它原本只有婴儿拳头大小,这时猛然窜了一窜,就至少膨胀一圈了。
徐子青见状,心里一喜,又是一凛。
他想起外头还有许多吞炎魔虫,嗜好吸食火焰,虽说中间相隔数丈厚的庚金,可丹火亦是火焰,要是有个万一,就十分不好。
不多想,他立刻喷出一团青光,极快地钻入庚金山壁之内,在无法更加外延的时候,密密麻麻地填塞住所有缝隙。
如此又有一层木气作为遮掩,应当能藏匿住这丹火气息才是。
云冽似乎也知此举不易,他并不耽搁,直接并指一点,就将融水精晶祭出秦皇纪。
那融水精晶在半空里虚虚悬浮,很快被打上了数道法诀,焕出一圈圈无形的涟漪,而后丹火忽然一扑过去,就把它团团裹住,一寸一寸地吞噬过去。
融水精晶本来便是极容易化开之物,金色丹火很快彻底同它融合,使得半空里仿若出现了一团液态火焰,就是融水精晶和丹火搅在一起的模样。
之后云冽更不迟疑,张口喷出一团金光,赫然就是庚金之精!
庚金之精在云冽驱使之下,极快地冲进那团液态火焰之中。这拳头大小、金石般的物事立时被液态火焰圈在正中,一点一滴,快融化。
因着有融水精晶这等绝佳炼材同时炼化,庚金之精也飞快被化成了金水。
同时四面八方飞来无数锐利金气,都好似钢针一般,自云冽天灵处疯狂涌入!
云冽神色不动,像是毫无疼痛之感,但他周身的剑气却越浓厚,其中杀念越精炼、纯粹,像是经过了无数年的打磨,变得更加坚固、冰冷。
这样的冷意,使得山洞里冻结出无尽白霜,一寸一寸,朝中心蔓延而来。
唯独只有徐子青所在的那方寸之地,有仅存的一点微暖。
徐子青知道,这是他师兄功力精深的显兆。
他可以感觉到,师兄周身的压迫感,随着那团纠缠在一起的液体不断淬炼而变得更为强大、森冷。他更可以想见,待到剑胚成就之时,他这师兄的境界,也必然能够更进一步!
在云冽神识的不断命令之下,那团融合的液体渐渐缩小、凝练,而金色的丹火也越变小许多。
正这时,云冽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来。
那精血如同一条细蛇,极快地窜到了那团液体之中,丹火被它一激,顿时“嘭嘭”一涨,飙高三尺!
因着这火力旺盛,液体凝固越快了,同时那口精血则并未被炼化,而是直接没入液体之中,为其增添一缕艳色。
穿越之修仙287
液团不断扭动、收缩,越是炼得小了,越是弹动得厉害。
云冽神色冰冷,动作却并不慢。他立即再度喷出一团精血,没入液团,将其狠狠压制。而这些精血渐渐形成一种血色符文,把液团表面尽皆覆盖,就如同活物一般,看起来极为诡异。随后他又喷出一团,紧跟而去,同样化作血色符文,将那仿若要沸腾一般的液团牢牢捆缚!
这正是在紧要关头,徐子青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很是紧张。
他往往听闻,若要淬炼本命法宝,总得要消耗不少精血,方能完成。可如今他云冽连连祭出精血,已是有了三回之多,若是再这般下去,即便本命宝剑能够炼成,怕是也损耗太大了!
一时间,他已然在心中默默盘算,到底有什么物事,能替他师兄帮补一下精血元气了。
好在云冽喷出三口之后,那液团已是逐渐安分下来。若说方才乃是滚水,而今就如同静水,变得较为无波无澜了。
这便是那液团已认同精血束缚、将要炼成的预兆。
徐子青也松了口气,他觉周围仍有无数庚金之气源源不断地没入云冽体内,至少灵气之上,并不欠缺了。
然而补血之物……
他正在思索时,却听得月华神念传来重生之末世肉文换角。
徐子青回过神:“怎么?”
月华传音道:“小奴已将宫殿中残余宝物整理出来,还请主人收取。”
徐子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不错,在白玉宫殿之内,原本有罗浮真人留下的许多珍贵之物,那些经受考验的修士们取走一些,但剩下来的却是更多,乃是这位真人为其传承之人留下。
然而徐子青得到传承,却将传承晶石给了炎华,白玉宫殿这至宝给了月华,但白玉宫殿中的许多贵重之物他仍是得用的,月华自不能私自吞下。
如今月华主动收拢呈上,一来是他忠心,二来也是其本性高洁所致。
徐子青自不会推拒,他神识在那些物事中扫过,将其中一些于草木之物得用的奇珍分赠炎华、月华二人,余下的物事,便都袍袖一挥,收进了储物戒中。
而他的手里,则有一个玉瓶留下。
玉瓶之中,正是一种能补足气血的奇药,一旦服用,几个呼吸工夫就能恢复如初……果然罗浮真人遗宝之中绝无凡物。
那边云冽炼制也是十分紧张。
三团精血喷出后,那液团已是认了云冽为主,现下被丹火煅烧,已是逐渐拉伸变长,像是要生出剑胚的雏形来。
这一步似乎并不如何困难,那液团很快凝结起来,变成了固态之物,闪烁着极为锐利的光泽。金色丹火仍在燃烧,它每吞吐一次,此物就成型一分,慢慢地,已是仿若一柄小剑的形态了。
如今就是水磨工夫,只消丹火不停,便理应不会再有意外。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左右,小剑之态终于变得十分清晰。
这时候丹火越黯淡下来,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火线,也逐步被剑身吸收。
终于,在最后一道火焰如同流光般划过时,那小剑猛地弹起,出“叮——”一声清鸣!
到这时,剑胚铸成!
徐子青屏息观之,只见那剑胚呈现一种极为耀目的金色,但一阵光华过后,就变成了极为洁净的银白,给人一种冰冷无比之感。
他见到这剑胚,就仿若见到了一身白衣的师兄……果真是师兄的本命宝剑,与师兄气息如此相似。
然而这最后一步,尚未完成。
云冽忽然张口,喷吐出一道淡金光芒,灵性十足。
这光芒很是活泼,它在半空里晃动一圈,就仿若欢呼一般,扑入了那柄初成的剑胚之中!
那是庚金之精的精灵!
徐子青瞪大眼,此时方才想到,似乎早在师兄收服庚金之精,已然同这精灵商议妥当,要让它认主了。
而今看来,它果然已是要成为此剑剑灵!
那庚金之灵进入剑胚后,剑胚上血色符文一阵流动,银色光芒也恍若流淌,自剑身上迅划过。
剑胚的灵性,也越灵动了。
同时,徐子青心心念念的、属于他师兄云冽的本命宝剑剑胚,也总算在他多日筹谋、多日渴盼之下,铸造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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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胚炼成后,在半空一阵盘旋,随后被云冽伸手一招,就如同乳燕归巢,一头往他那处扎去。<-》
云冽屈指一弹,那剑胚更出一声清越长鸣,随后他再一张口,就将剑胚吞入腹中,蕴养在丹田。
徐子青见到,终于长吁一口气。
就算尚未真正滋养出宝剑来,可便是这剑胚,也能看出内中所含力量之盛,绝不会辱没了他这师兄。想当初他下宏愿,要为师兄寻得一柄绝世宝剑,到现在,也算是完成了。
正是放下了他心头一块大石。
穿越之修仙288
徐子青再看向云冽,见他如今气势充足,但精气却弱了一些,便明白那精血流失到底是对他有所影响,就立刻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瓶儿递上:“师兄,这是在罗浮真人宫殿中所得血元丹,能补足气血,还请师兄服下。”
云冽略点头,一指弹开那瓶塞,再一弹,内中就跳出一粒龙眼大小的浑圆丹药,通体血红,色泽饱满。他一张口,将丹药吸入,随后双目一合,就调息起来。
那血元丹不愧是上古留下的丹药,只这一粒下去,片刻工夫后,云冽便已收功。此时再来看他面色,果真又是血气充足,将之前的消耗已帮补个七七八八了。
徐子青一笑:“还未恭贺师兄铸成剑胚。”
云冽站起身来,一手将他揽过:“如何恭贺?”
徐子青一怔,想了想道:“师兄说的是,单单口中道贺的确是心意不足……只是我却也想不到师兄如今还缺些什么,也不知送什么贺礼为好。”
云冽说道:“说笑罢了,不必当真。”
徐子青哑然,他看云冽神色毫无变化,居然是在说笑么?不过紧接着,云冽身形一晃,再度用上遁术,将他径直带出这一座山去了。
此时云冽并未给那剑胚取名,他也不曾询问。
待师兄性灵回归时,才是剑胚真正出世之时。
因着进来时已知晓道路,出去时便容易许多,不过几个呼吸工夫,两人已是被一团黑光带出,落在了矿山外的地面上。
只是两人才落地不久,就有两道遁光迎面而来,如今再要躲避,便来不及了。
来人是两个身材窈窕的清秀少女,一个身负重剑,一个腰缠细剑,周身隐约有剑气环绕,看来居然也是剑修。她们落地之后,很快就见到徐子青与云冽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惊讶。
其中那蓝色襦裙的少女先开口道:“万剑仙宗岑素素,见过两位道友男祸——太女请上榻。”
另一个黄色襦裙的少女也是一笑:“万剑仙宗岑青青,见过两位道友。”
这两个女子是一对金丹修为的姐妹,面容也有三分相似,看着都颇有英气。
不过两人除却有剑气环绕之外,更有一种烈火之意,看来也是修行了火属的功法,若是使出剑术来,恐怕杀伤之力也十分强大。
她们来到这座矿山,必然也是以为此处火气旺盛。
但若是她们现下动手,那怕是也只能落得先前那五个修士一样的下场。
穿越之修仙288
徐子青见两人似乎颇讲道理,便开口说道:“在下徐子青,这一位是我师兄,见过两位岑道友。”
云冽此时同徐子青双手相握,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入魔之后,他面对他人之时,却仿佛更为冷淡。
那对姐妹很是豁达,并不计较云冽态度,且云冽气息太过危险,她们若非必要,也并不愿同他如何交流。故而两人只是看向徐子青,笑问道:“我们姐妹来此处寻一株火属灵草,两位道友似乎来得颇早,不知能否将此地情形稍许透露,也让我姐妹有个防备。”
她们修为高过徐子青,自然是有求于人,才会这般放下身段,主动招呼。而且这两人都并非火属的修士,多半不会有太多利益相争。
徐子青闻言,心里有些思忖。
先前那五人来此,说是有人说到此处有万年火芝,这姐妹两人也是要寻火属灵草,似乎都不知此处乃是吞炎魔虫盘踞之地……莫非是有人刻意误导,要将这些修士引入歧途?
不过既然被人询问了,徐子青也不至于让人送死,当下就实言说道:“两位请看那处。”
年纪稍长的岑素素一看之下,立刻吃惊说道:“怎么有这许多恶虫?”
那岑青青思索片刻,也道:“姐姐,此物我像是有几分眼熟,却是想不起来。”
岑素素收敛心思,急切问道:“道友可是知道这是何物?”
徐子青点点头,说道:“吞炎魔虫。凡是火属的修士,只消用出火属术法来,都难逃一死。我同师兄来了不久,却见到有几个火属修士来到此地,打出了火流,而后……”他叹了口气,“故而我们只得躲避,待这些恶虫飞回,方才走出来。”
他这话一说完,岑青青已是惊呼出声:“居然是吞炎魔虫!幸而道友并非火属修士,否则也是噩运难逃。”
岑素素被提点之后,也想了起来,顿时柳眉倒竖:“那厮居然敢如此欺瞒我等,当真是恶毒之极!之前的几位道友想必也是受了瞒哄,以至于陨落在此。”又看向徐子青二人,郑重抱拳,“我姐妹二人得亏遇见两位道友,不然一时失手,就也要殒命了。”
徐子青连忙谦逊道:“不过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这时那姐妹二人对徐子青好感大生,之前尚存的防备也更减少一些。
只听岑素素问道:“两位道友来到此处,乃是为了……”
徐子青早已想好说辞,便笑道:“我和师兄之前误入一处禁地,不知什么缘故传送到此处来。这一座山峰着实显眼,因而走了过来。而后之事……便如我方才所言了。”
岑氏姐妹都点点头,岑青青很是理解,说道:“不错,这秘藏中处处诡谲,一个不慎就要踏错花都保镖全文阅读。我等若是不同宗门一齐行走,也难免会陷入同等境地。”
徐子青叹道:“正是不知要如何探路了。”他见到这两人都是剑修,心里已有一个念头转过,“原本我们师兄弟两个乃是与人有约,要一同前去寻找剑形木,如今迷途数十日之久,也不知是否错过……”
听到此处,那两姐妹神色间都有一丝讶色,随即对视一眼,像是下了决心。
有岑素素说道:“道友也算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隐瞒。这剑形木生长在绝剑天府,正是这秘藏中的某一处所在。不过绝剑天府还有五十日才会开启,否则我们姐妹也不会趁机出来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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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青青也道:“两位并未错过,若是不嫌弃,我们姐妹倒是可以带两位一同前往。”
徐子青听到此处,不觉心中一喜。
他原本只是稍作试探,不料竟能得到如此消息。他看这一对姐妹神色坦荡,可见是诚心所言,不枉他方才一时善念,将吞炎魔虫之事告知。
不过喜归喜,他却是转头看向云冽,等候他这位师兄的决意。
云冽原本见他同这对姐妹攀谈,目光里有些微不悦,但此时徐子青这般态度,就让他神色略为缓和:“你要我去?”
徐子青笑道:“剑形木乃是上古奇木,凡剑修前去,皆能得到极大的好处。师兄如今境界怕是已到了瓶颈之处,若要再更进一步,不如前去试上一试。”
而且他更有一种心思。
虽说这师兄入魔后对他亲昵缠绵,他早先乐在其中,可时日久了,就为师兄忧心起来。师兄现下是不曾失去理智,但谁知入魔之日更久些是否出现异常?
他唯恐拖得越久,对师兄越不利,故而立刻警惕起来,不让自己为这一时私心而害了师兄。而他师兄是一位剑修,剑心端正,剑意冲霄。如若去见了剑形木,说不得那就是一个恢复性灵的契机!
如此的契机,他一个都不能让师兄放过。
云冽六识敏锐,自很快察觉徐子青对他的拳拳在意之情,便略颔,说道:“依你所言。”
徐子青目光一柔,心中亦是欢喜。
那边岑氏姐妹见到这师兄弟二人一番沟通,只觉得有一种暧昧之意在两人之间,使得那一种默契亲近无间,似乎无人能够打扰一般。
她两个多年一心求剑,情窦未开,便只觉得有一种羞意自心底生出,让她们面色红,竟不敢再往那对师兄弟处看去。
待徐子青同师兄说定后,才觉那对姐妹情状,不觉也略有尴尬。
他暗暗窘迫,早先一直与师兄独处,一些亲密之举早就习以为常,他提点师兄莫要举止太过,却没料到即便他两个并无不妥举动,之间的气氛也并不寻常。
这才让这对姐妹一见之下,就不敢直视了。
不过徐子青到底是坦荡男儿,一时情思泄露后,立时收敛下去,正色说道:“那我与师兄就随两位同去……叨扰两位了。”
岑氏姐妹也放开心绪,忙道:“无妨,无妨。都是同道中人,彼此互助罢了。”
随后岑素素玉手轻扬,一下打出一块铜盘,上方有无数密密符文,显出一种极其古朴的意味来。
岑青青也不断掐诀,打出一道道彩光,往那铜盘飞去异界横行之锦衣卫最新章节。
很快铜盘在半空里不断变大,最后骤然下落,镶嵌在这一片荒地表面。
铜盘上方顿时生出了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产生阵阵吸引之力。
徐子青认得此物,乃是一种价值不菲的传送阵,若有定位,便能随意来去。只是要想激,需得耗费一些工夫,同时它只能用上三五次,也就无用了。
眼下这对姐妹,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便让他也放心不少。
那岑素素先踏上铜盘,向众人招手。
云冽与徐子青也是携手而上,那岑青青落在最后,同样踏入。
之后,那光柱猛然拔起,铜盘外围泛起涟漪。
那铜盘上之人,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徐子青抓紧云冽,只听得耳边呼啸声起,身形不由自主,仿若在无数符文之中不断穿梭。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周身失重过后,终是很快站稳。
这时一个女声念道:“起!”
徐子青看过去,果然是最末上来的岑青青。
她此时念了收宝诀,正将铜盘收取。
【更新部分3522字,防盗部分3522字。】
先感谢所有留言的大家么么哒~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最多防盗放到第7章啊亲,第8章木有了,不然等我开新坑的时候,全部都是大家看过的那多不好……诶嘿嘿~
然后感谢所有砸雷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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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我们的城主高贵冷艳
当初为了设定得有点逻辑,这个天都城里,其实都是长老们管事的归元诀全文阅读。原本的城主子车雄只知道修炼,城中的所有事务所有权力就都落到了长老们的手中。而子车雄本人只是一块竖立起来的标识,一个供起来的神像,为他们保驾护航,也用武力来保证这个城池的顺利存在。
子车雄完全不管这个,对他而言,只要修炼的资源够用,那就没问题了,所以一直到子车书白接任天都城,之后的子车书白,也不过只是跟他爹一样,成为了这么一个标靶罢了。
但是顾白不同。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自己写的小说里来了的话,他也很愿意只做个混吃等死的家伙,能不管事纯享受神马的真是太好了~(≧▽≦)/~——
可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果他不好好整顿一下的话,一旦主角什么时候想不开来到天都城,就必然要被狗眼看人低,而凡是对主角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还有什么好结果吗?
君不见有多少始点爽文的炮灰们,就是因为对主角出言不逊而被打杀!甚至被灭门灭族的,都不在少数。
顾白完全不敢低估他家主角的变态程度,当然在这方面也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所以,为了能顺利镇住那些贪恋权欲的长老们,年仅十五的顾白知道自己年轻压不住场,就干脆时时刻刻的气势外放,再配上一张最能显示气势的面瘫脸,才好歹像模像样。
作为宅男的顾白根本不懂得怎么管理好一座城池,但作为写了这本书的作者,顾白却很明白,这里的武者究竟能嚣张到什么地步——这里可以完全无视逻辑。
所以,他进行了以下措施:
不肯交出账本吗?打过去!
想要倚老卖老吗?打过去!
不肯提拔新人吗?打过去!
想继续养蛀虫吗?打过去!
不肯服从命令吗?打过去!
想聚众威逼主子吗?那必须彻底全部地打过去啊!
总结起来,顾白只说了一句话:不服来战。
于是,所有刺头儿都被揍过一遍后,该消停的就都消停了。
那些年纪大的不愿意退下来却身后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顾白也没怎么折腾,只是让他们自己推荐族中子侄,然后提拔有用的,赶走没用的。更多时候顾白也去招募一些城里热血年轻人,让他们一步登天能为他办事,在他武力和糖果的双管齐下中,也因此对他忠心耿耿。
这样几年后,城主府里能做事的大半都换上了年轻人,没下去的也都是老实的,而且顾白更是选择了他爹私库里一些非家传的上好武诀传授出来,也就培养了一批持续成长中的心腹了。
但仅仅只是这样,顾白还不至于面瘫成这样。
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的手里终于有了人命。
宅男是没有碰过血的,可是当子车雄死后,各方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士就纷纷出现,其中不少偷袭城主府、使出各种手段意图占便宜的,甚至还有被剥夺了太多利益而买凶袭杀的,都要跟顾白对上穿越之帝王传奇。
这时候,如果不是他们死,那就是顾白死了。
顾白是很怕死的,为此他可以离主角远远的,可以拼命练武,当然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克服一下心理障碍。
所以,他不仅杀了人,而且到如今八年了,他夺去的人命,已经有数十条之多。
可顾白又不是杀人狂,有时候知道的一回事,真正动手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松起来。
常年的绷着一张脸,已经不仅是为了保持威严,也有很多时候,是他根本就忘了该怎么去笑了。
第一次杀人后,顾白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最后被他拿来安慰自己的,是一种奇怪的谬论。
比如“这本书是我写的,如果没有我,这些人根本不会存在,所以我只是重新剥夺了他们的存在,并没有错误”,又比如“这些人都是二次元的而已,我没有真正杀死一个人”……诸如此类。
这样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很长一段时间,顾白才终于渐渐心平气和。
是的,他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就要按照这里的法则做事,现在和以前,那是不一样的。
除了他在意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在他眼里,应该只是纸片人,而不是鲜活的生命。
当顾白把自己和周围分割成不同的次元之后,再经历同样的事情时,果然就只是心里小有不适,而再也不会噩梦连连了。
不知不觉间,顾白已经成为了天都城真正的城主,也习惯了天都城的生活。
他受城民爱戴,努力修炼,实力也已经很不错了——高级武君,比原著里的子车书白更高两个境界。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遇见了那炸弹似的女人,同时他也忽然想起来,似乎他已经二十三岁了。
而这二十三岁的年份,就是剧情第一个小□开始之时。
略略推算一下,现在的主角,应该正好是被仇家打废了落入泥潭、且因为曾经得势时候的嚣张跋扈而被群嘲的时候。在很多人的眼里,如今的主角已经再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想到这里,顾白有点小紧张。
他做了很多准备,但还是有些担心剧情的连贯性——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抢主角未婚妻的,可主角说不定还是会穿得朴朴素素的到天都城来。
顾白在心底默默地握拳:我的城民们,这就是考验你们品德的时候了!还有守大门的,你们绝壁不要狗眼看人低啊喂!
这里不得不说,完全不敢打探主角消息唯恐被主角现端倪的顾白,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多年□的门卫素质上了。
他就不信了,他这段时间都把最忠诚最可靠最善良的几个属下派去城门口,还会出现问题!
于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顾白,开始在侍婢们的服侍下梳洗打扮。
没错,就是梳洗打扮。
作为城主,偶尔也不能辜负属下的好意,要去参加一次由属下们督办的生日宴会。
这一日,天都城城主府十分热闹,正是如今的城主子车书白生辰。
但凡天都城附近大小武镇中的镇主以及各大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都纷纷前来为之庆贺——
不过二十三岁已成为高级武君的青年城主,有哪个不愿意巴结巴结?
更何况,他们来到此地,还有其他的目的——这位城主,至今尚未娶妻,更无姬妾之流能源集团全文阅读。
巳末之时,正是午宴将要开始。
城主府正殿里,摆了有百桌酒席,上面有珍馐百味。
来到此地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比不上天都城城主,但也是见识广博,可尽管如此,他们看到这些席面,也都不由得惊叹天都城的富贵逼人。
一时之间,那些别有目的的人,也心里更有了不少算计。
来往待客的人,都是相貌清秀的小厮,两边护卫之人,也是年轻英俊的壮士。
这样的场面显得十分阳刚,同时也让来客心中暗忖:这天都城的城主,果然和传闻中一般是个武痴,不曾沾染女色。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观念就被推翻了。
只见大殿里忽然飘来一阵清风,风中满是清新香气,如兰似麝,又干净无比,空中更是徐徐洒落许多纯白花瓣,清香馥郁,更衬得这大殿有如仙境一般。
殿外骤然传来破空之声,随即就是裙裾随风的噼啪响声,来客们抬眼一看,便见到有四名白衣翩然的美貌女子,正一人把持一条白绫,托起了一把极为华贵的宝座,凌空飞来。
她们每一个都是绝色之姿,而且武力高强,气质出尘,尤其眉眼中带着一种勃勃的英气,又比平常美人的娇柔,更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飒爽味道。
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中,那宝座在白绫的牵引下落在大殿的座、比起平地要高上数尺的玉台上,悄然无声。
而那宝座里,便坐着一位极其俊美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雪白的锦袍,衣摆袖口,都细细地纹上银色的暗花,他的头上戴着足有半尺高的玉冠,牢牢地将他乌黑的长束缚起来。但是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再没有丝毫装饰。
可虽然没有丝毫装饰,他却显得比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四名绝色侍婢乖巧地立在他的左右,呈拱卫之势。
有抱琴者,有持箫者,有捧剑者,还有托盘者。
每一个都姿容脱俗,恍若神宫仙子。
但这些神宫仙子,却没有一个能盖住那青年的光芒。
无疑,他就是这天都城名副其实的主人,城主子车书白。
只是可惜,他的神情淡漠,居高临下时,似乎所有人都不被他看在眼里。
所有人都被这子车书白的风姿所迷,心里更是忍不住暗暗赞叹。
果然是天都城不世出的天才,如此威仪,堪比王侯!
如果他们所带来的人,能被他看中……
宝座中的青年观下方众生百态,面无表情地想道:劳资果然帅爆了有木有!
不错,白云城主的造型+高贵冷艳的神情+子车书白壳子的绝世美貌,他必然要帅人一脸!
289发布
众人的落处是一片光洁的巨岩,抬眼观之,周遭尽是无边石山,一座一座孤峰耸立,每一座都如同一柄利剑,直破苍穹。<-》
这些石山之间,就是无数巨岩,每一块巨剑都十分平滑,就仿若它曾经也是一座石山,却被巨剑斩断,沦落到此。
在正前方,有一处气势磅礴的建筑,它拔地而起,就算仰起头来,也看不到顶点!它的气息肃然冷冽,仿佛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感,若是有人胆敢践踏,恐怕就要被其中蕴藏的一种力量打翻在地,永生永世也不能翻身。
徐子青放出神识,沿着那建筑一直往上。
但是当他的神识耗尽、力气也用完了,却还是不能看到顶点。
他更隐约明白,这并不是一种迷惑人的幻阵,而是它实实在在就是这样高,使人无法窥探。
在徐子青的身侧,云冽亦是如此行事。
他的神识自然要比徐子青强大很多,可他的神识,也同样到达不了尽头。
在那建筑的前方,屹立着一块高有百丈的剑碑,碑上剑走龙蛇,划出极其凌厉的笔画,正是“绝剑天府”四字。
这四个字显得无比霸道,无比锐利,那种好似能斩断天地的强硬感,让人一见之下,心中就涌起了无尽的恐惧,与无尽的……悲怆。
悲怆的不是性命,而是一种期望的消逝,一种不能继续追寻的怅惘,更有一种无能为力却并不服气的冲天意念!
徐子青才看了一见,神魂就被那笔画所夺,好像在这一刻有无数锋锐的利剑劈头斩来,密密麻麻的要将他剁成肉酱——
他心中不甘,抬手一剑斩出!
这时眼前利剑俱为粉碎,徐子青被那冲击之力弄得一步后退,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已握住了千年钢木剑。
那是……考验?
这时旁边岑素素开口了:“道友务须介怀,凡是我等剑修来到此处,都要被其所摄,乃是用以验明正身的。”
岑青青也道:“若非习剑之人,往往不能领会其中之意,自然要被拒之在外。”
两姐妹这般说着,也有些放下心来。
她们同师兄弟两个萍水相逢,虽受了对方相助,到底不了解底细。而且这青衣少年也就罢了,那个白衣人便是不做什么举动,也隐隐让她们觉得危险万分。现下将他们带来,经受过这剑碑考验,好歹也的确都是意志刚正之人,就要她们安心不少。
不过……青衣少年的剑道很是寻常,只那一瞬气势尚可,但这个白衣人,居然只身形稍一晃动,便即解脱……如此精深的剑道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徐子青闻言,暗暗苦笑。
幸而他当初受师兄教导,最初苦苦习剑数年,也能领会一些剑道意境,否则只怕是不能进入此地了。
而师兄如今这般景况,他若是不能进去……怕是有些麻烦。
好在徐子青毕竟通过这剑碑考验,那岑氏姐妹就笑道:“既然剑碑许可,我等就进入此地罢。”
徐子青自是点头,一面随二人遁入,一面奇道:“两位岑道友,这绝剑天府不是未曾开启么,为何现下就能进入其中了?”
岑氏姐妹对视一眼,却说道:“一时难以说清,徐道友进入天府内便能知晓。”
徐子青就带着些许疑惑,很快从那巨大石门中穿行进去。
云冽牢牢将徐子青左手握住,和他落在地上。
岑氏姐妹也站在一旁,说道:“我姐妹就送两位到此了,这便先回去师门。”
徐子青也并无留人之意,就道一声谢,任人离去。
出乎意料的,在那建筑之中,并非有宫殿大堂之类,而是一处巨大的园林。
而这园林处处都是石雕,不论花鸟虫鱼、草木金石,尽皆都显现出一种奇异的锐意,一种似有若无的剑气弥漫其中,竟隐约有些肃杀之感。
石雕围绕两侧,只留出一条通路。
云冽和徐子青携手而入,走到通路尽头,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场地,地面是一种说不出名称的泥土,却异常坚硬。徐子青用真元试探过后,却只能听到“锵锵”的金属之声,极为刺耳。
前方云雾弥漫,在那偌大一片虚空里,居然悬浮着不少焕发灵光的宝物——有车驾、骑具等飞行法宝,又有灵禽或是会飞的兽宠,甚至还有小型宫殿,林林总总,难以计数。
这些宝物有的高有的低,有的远有的近,但毋庸置疑,在这偌大的场地之中,却都显得十分渺小。
如蝼蚁与天地之别。
徐子青和云冽刚来到此地,很快就有数道神识扫来,仿佛要将他们里外尽皆看透,很是骇人。
云冽冷哼一声,就有一道无形之物将那些神识隔开,使它们不能窥探。
徐子青知道此乃师兄释放的剑意,心下顿时一松——方才那被无数人打量的情形,现下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
这绝剑天府中来了那许多的修士,虽说并非个个都是剑修,但多多少少都修习过剑法。故而此处当真是剑气如雾,剑意如林。
无数的剑之意境即便不刻意释放,也自然有些外溢,聚集起来,就形成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绝强压力,让徐子青呼吸都为之一窒。
然而徐子青经历那许多世事,心志也很是坚定。他极快摆脱这种窒息之意,将目光落在了那些修士所包围之处。
不错,所有修士几乎都是围着一处盘旋飘浮,在核心之处……若是他推测不错,定然就应当是剑形木的所在了。
只是如今那里迷雾茫茫,根本看不清其中乃是何物。
且说云冽显示出他剑意上的手段后,那些神识便收了回去。
然而徐子青却见到有一人踏剑而来,黑衣肃穆,气息锐利,却是一个熟人。
那黑衣青年极快落地,见到云冽时,眼里也露出一丝喜意:“云道友,徐道友,早先同你们失散,王爷还以为二位……如今得见,当真是再好不过。”
徐子青在他来之时,已是立即给他那师兄传音介绍一遍,此时笑着说道:“我同师兄误入他处,也遭遇一些磨难,险些不能回来。现下若非巧遇一对习剑的姐妹,怕是也不能来到此地了。”
这黑衣青年便是奚凛,他果然已经来到此处。
不过他既然来了,天成王轩泽也应当来了。
奚凛早已习惯有这青衣少年替那寡言的云真人出言,当即就直接说道:“王爷正在车驾之中等待,两位随我同去便好。”
徐子青笑道:“敢不从命。”
云冽记忆全无,并不出声,只在奚凛看过来时略为颔首。
因着他如今神情与从前并无不同之故,奚凛也不曾看出有何不同,便很快在前引路去了。
云冽见奚凛踏剑而行,神色微动,足下则生出两道剑意,将徐子青拉了上去。
倒是徐子青见状有几分感叹,笑道:“当初我同师兄初次相见,师兄便是如此足踏剑意而来,至今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云冽忽而说道:“我若不能恢复,你当如何。”
徐子青叹口气:“师兄若不能恢复,我也只好随同师兄去了。”
此言非是虚言,倘使云冽一直魔念缠身,最终将不被仙道中人容纳。而他徐子青与师兄从未分开,便是不存爱慕,也不能弃他而去。
至多,至多也不过是离了这个宗门,重新开始。左右他当年不曾拜师时,也一样能够修仙问道。
云冽闻言,略略点头。
他此时周身剑气鼓荡,白衣猎猎,一身气势之下,也让人为之侧目。
但他的眼中,却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奚凛御剑颇快,云冽以剑意追逐,更是如同流光,不会被他抛下。
几个呼吸间工夫,三人就已见到一尊车驾浮在前方,形态华贵,更有一种内敛的古朴之意。
车门大开,三人闪身没入。
徐子青不曾见过这车驾,但也料到应是天成王轩泽另一件飞行法宝,倒是并不诧异。进得其中后,他便发觉内里如同一座大殿,空间颇为广阔。
有十余人坐在蒲团上,为首之人,便是轩泽。
徐子青稍作打量,就发觉人数不齐,像是少了几个,有金丹亦有元婴。也不知是被绝剑天府拒之门外,还是已然在这秘藏之内陨落。
一时之间他心里有些警惕,暗自想道,若是连元婴都已陨落,他们在秘藏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另一头,见到云冽与徐子青两人进来,轩泽面带喜色,立时招呼:“两位快快请坐,我等在此地已有数十日之久,终是见到你们了。”
徐子青看他这般神态,心里略有讶异,不过很快拉了云冽坐在他所指蒲团之上,开口也是问候:“见过王爷,早先不慎失散,未能及时与诸位会合,让王爷久候了,实在对不住。”
轩泽一笑,并不介意:“秘藏之内处处险难,错过些时候,算不得什么。”
徐子青便也笑了笑,开始询问此处情形。
正如他之前猜测,众多法宝围绕核心,便是那一株剑形木了。
不过那剑形木外围不止有雾气迷惑众人神识、视线,更有一种禁制设置,凡是想要试探的修士,无一不被禁制所害,轻则失去法宝、修为,重则丧命、尸骨无存。便让后来蠢蠢欲动者不敢轻举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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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忽然不知什么缘故,凡是身具剑意者,脑中都生出一道朦胧之声,言道雾散之日,方才是剑形木出世之时。<-》而此声过后,就有一些剑修隐约有所预感,知道这剑形木出世,正是还要再过百日。
也因着如此,凡是来到此地之人,原本以为要有一番争夺,现下却是各自等候,只待白雾散去,再顾后事。
徐子青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他还有一事不解,先前分明有剑碑挡路、要做一个考验,才能让习剑之人进入此地。可轩泽身边诸多下属、客卿里,却有几个他一眼便能观之、是从不曾习过剑道的。为何也能进来?
因着二人赶到让轩泽松了口气,也不在意,就将诸事一一解答。
徐子青方知晓,原来那剑碑考验习剑者意志是真,但若是一时不慎没受住考验,却可由他人以剑意包裹,把人带来。奚凛如今是剑意第三境,自能有许多手段,把众人全数引入绝剑天府。
众人交谈一阵,轩泽以王爷之尊,自不会总是如此屈就,很快就让下属安排这师兄弟二人,要让他们安心住下。
这车驾里并无单独的房间,故而只另辟了个僻静的角落,就作为他们修炼之处。左右修仙之人也无需日日睡眠,但有个地方打坐,也就是了。
徐子青同云冽一齐走到角落里,携手同坐。
云冽一手拉住徐子青,很快同他贴近过去。
徐子青一惊,却稍稍退避,摇头道:“此处人多眼杂,师兄……”
云冽闻言,微微皱眉。
徐子青苦笑,他也不愿推拒师兄,只是他对轩泽素有防备,若是被他看出师兄有什么不妥当,恐怕有什么变数。
何况他总有预感,剑形木同他师兄息息相关,便更为小心。当下他就将其中厉害尽皆说了,目光里亦有几分恳求之意。
云冽见状,定定看他一眼,才转开视线。
徐子青心中一轻,知道师兄是听了他的意见了。
师兄弟二人匆匆交流,十分隐晦,那边轩泽等人也不曾察觉二人举动。
于是徐子青同师兄交代过后,不由再度入定起来。
此回他却不是在琢磨他已有神通,而是将神识遍布紫府,细细观想青云针中所藏的四季剑法与衍生四字剑诀。
这些剑法、剑诀的意境虽已融入青云针中,到底与本来面貌不同。然而此处却是剑气勃发之地,他还是要重新体悟一次,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余下数十日,轩泽并未怠慢云冽二人,于徐子青看来,他态度反而越发亲近。奚凛每一日俱会送来许多剑修所需灵丹,更有上品灵石数枚,以为云冽修炼之用。
徐子青观之,除却他师兄之外,奚凛同几个习过剑的修士,也有相应待遇,可见轩泽对此事重视,超乎寻常。便是那些元婴老祖,也要退后一射之地,而那些老祖竟也只作不闻,应是轩泽同他们有所沟通之故。
时日一晃而过,众人各自修炼之间,百日之期已至。
这些时日来,许是担忧遇上什么难缠之人之故,车驾从来不开。此日清晨,徐子青只觉紫府内划过一抹彩霞,好似有一种破空凌厉之声凭空响起,直如闪电劈中识海,让他一瞬惊醒过来。
徐子青连忙睁眼,正对上云冽那双深黑眼眸,他立时问道:“师兄,你可是也有所察觉?”
云冽略点头,他果真也同他这师弟一般,被识海中异象惊醒。
徐子青就看向其余几人,那奚凛和几个习剑之人俱是同样睁眼,反而那些并不曾习剑之人,就好似全无所觉。
轩泽也是习过剑的,不过并不精深,怕是还不及徐子青。他有所感后,马上下了指令,连声道:“众位速速准备,开车驾,布阵防护!”
众人应声而动,奚凛向徐子青二人示意:“两位随我来,王爷应有用处。”
徐子青自不会在此处计较小节,当即拉住云冽,同他一齐来到轩泽身侧。
车驾此时立刻变了模样,成为一处极宽阔的云层,足下松软,却很稳当。
众人立在云层上,周遭被一种透明之物包裹,更有几个元婴出手,在两边打出无数符纹,成就强力防护禁制。
这云层距离白雾不下十里之远,左近之处虽说没什么同样的飞行法宝,但再远一些,就能见到不少灵光湛然,亦是布下防护,要来探看的。
而轩泽目光也一瞬不瞬,看向前方。
在那浓郁白雾顶端,无声无息地焕发出绚烂的彩霞。
这彩霞如同一种柔滑的彩缎,形成了如同流水一般鲜明而灵动的色泽。
绝美无匹。
然而众人所欣赏的却并非是这一种绝美,而是在这彩霞出来的瞬间,那遮蔽了他们神识与视线的浓浓白雾,也终于在这时渐渐开始散去。
所有来到此地的修士们都是目不转睛,唯恐有所错过。
徐子青也见到此景,他便察觉,方才出现的彩霞,分明同他识海中那道一般无二。莫非这剑形木,当真要在此时出世了么?
很快,那浓雾散得越发快了。
随着雾散云开,逐渐有一抹灰白木躯显现出来。
与此同时,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势,也在转瞬间如水银一般铺开!
众人终于发觉,这露出来的巨木如此之高大,居然是直直捅入上空,刺破了无数的云层!
这一株巨木,足足有八百丈高!
它生得十分怪异,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它没有丝毫树木的绿意,也让人察觉不出其中的木气,反而使人只能感觉到一种森冷,仿佛再接近一寸,就要割裂他们的肌肤,让他们因此而碎裂成千段万份。
这树木之高,几乎等同一座山峰,枝桠无数,它每一根树枝都像一柄利剑,每一片叶子也都是剑形,在它的上面蕴含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念,似乎每一种都不相同,又似乎隐隐约约,与许多人有着共鸣。
徐子青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树木——不,这或许已然不是树木了,它不过是曾经借助过木气生长,可在无数年的淬炼之下,它已是一种剑的化身,只需要凭借着那无数的意念,就能够茁壮而生。
在这一刻,徐子青悄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他……真可把此木收取,将来许是能有大用。
霎时间,就有无数人惊呼出声。
“剑形木!”
“不错,这正是剑形木,同古籍上所载一般无二!”
“听闻这树上每一枚叶片都包含一种剑意,我等剑修若能得之,必然修为大进!”
“速速留心,可莫要输给旁人!”
这些剑修所悟各种剑意,并非一定同这剑形木上之剑意相同,但凡是悟出剑意者,从旁的剑意上也能加深己身剑道体会,若是未曾悟出剑意者就更为便利,只消将这些剑形叶片多多取到手中,到时每日放出其中剑意细细体会,就对自身剑意领悟大大有益了!
一时间群情沸腾,眼见白雾散去,自然都觉其中不会如先前那般危难。
何况剑者之道,一往无前,机遇正在眼前时,绝不会因懦弱而放弃。
轩泽也瞧见了,但他所留心的,则并不是这一株剑形木。
他很快以眼神制止蠢蠢欲动的奚凛等人,快速传音道:“几位不曾忘却本王邀请各位之意罢?”
那几个习剑之人满腔热血都是一冷,立即反应过来:“自不会忘记的。”
奚凛正色道:“我等这就前去,趁众多剑修忙于争夺剑形叶,我等便可伺机寻找那味奇药。”
轩泽又看向云冽与徐子青师兄弟二人。
徐子青也是温和一笑:“自不会辜负王爷期望。”
轩泽才满意说道:“我这就将那奇药影像传与诸位,还望诸位多多费心了。”
很快,众人只觉识海中微微一颤,就有一道意念传来,自然都是接下。
果然其中就现出一株灵药的形影,让他们记住。
这也是轩泽极为谨慎,他来到此地非是为了这株剑形木,而是为了那奇药。可这奇药太过珍贵,若是一个走漏风声,就对他不利。
故而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得到确切的消息。
记下之后,众多寻药之人便也跟随那些剑修一同向前飞掠,要往剑形木上而去。一路自也有些商量,因徐子青乃是木属修士,就由他同奚凛一齐寻找,其余人等则转移视线,假意同他人争夺剑形叶,以隐藏真实目的。
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其中剑意境界最高的云冽,便要出手。
商定之后,众人皆无异议,于是一起投身而下,就朝那薄云缭绕的树身掠去。
徐子青同云冽比肩而飞,耳边是风声呼啸,实则亦是同他传音:“师兄,我将青云针分出一支与你,还请师兄能多多取得剑形叶。”
而今师兄似是比先前自控力强了些许,这或者与本命宝剑剑胚铸成相关,让他也能稍稍有所提议。
孰料云冽听得,就将他手腕钳住:“你不得离我身侧。”
说完周身气息一滞,像是有许多风浪隐藏于夜幕之下,一个不慎,就要惊起滔天巨浪,席卷一切。
也是徐子青想得太过容易,云冽入魔已深,这些时日忍耐下来,不过是因着徐子青时时就在身畔,方可压抑。
不过魔性纵意,越是压制,越是暴戾。
徐子青原本对云冽百依百顺,现下非但不再顺从,居然还妄图分路而行,终是引出了如今后果。
只叹这徐子青到底从来不曾入魔,即便已是极力揣测入魔之人的心思,行事依旧稚嫩了些。他亦不知,魔念缠身之下,就算是他这一位师兄,也绝不是个愿意讲道理之人。
他以为师兄是讲道理的,但实则不过是他师兄对他的一分容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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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立即反应过来,正是苦笑不已。<-》
他们如今正往那剑形木中而去,可他这师兄偏偏在此时闹将起来,真真是他思虑不周。那奚凛等人就在周遭不远,他若再同师兄拉拉扯扯,岂非是让他们都看了去?这可究竟该如何是好!
徐子青不及多想,已见到云冽深黑瞳孔中似有黑雾向外扩散,短短一瞬竟已将眼眶盈满大半,要变得同在传承之地是那般了!
如今来寻剑形木的不仅有金丹,还有元婴老祖混迹其中,甚至有更为强大者也未尝可知,师兄要真露出魔气来,不是生生要给人察觉么?
这样一来,先前他那般努力要为师兄遮掩,岂不都是白白浪费了!
念头杂乱,一时间徐子青竟想不出解决之道。
眼见云冽魔念越发强盛,手腕处也传来生生痛楚,几乎就要折断。
他深吸一口气,往云冽处贴近一些,低声道:“师兄,师兄,只消忍耐过这一时半刻便可,你去到剑形木上,定有大大的好处……”
徐子青仍想要劝服云冽,然而身形一动,已被他禁锢了住,不能稍动。
他暗中知道,这正是师兄将要失控,可万不能再如何刺激了。在心里极快盘算利弊之后,他到底有所取舍,既然师兄不肯同他分路,他便只好让师兄同去,而有师兄相助,说不得能尽快取得那株灵药。
而后再往剑形木上搜寻剑形叶,也未必没有余留……
这般想定了,徐子青便要同奚凛传音。
虽云冽和徐子青也是轩泽力邀之人,但奚凛方为轩泽心腹,此回行动,亦是以奚凛为主。
不料正在此时,徐子青忽觉身子一重,整个人就如同**凡胎一般,根本不能在半空悬浮。而云冽将他牢牢抓住,居然也和他一般,直直下落。
只听得阵阵闷响,周遭之人尽如雨点,统统落了下来。
徐子青很快落在地上,就觉得足下一阵发麻,云冽立在他的身侧,也并未将他放开,不过看起来倒是安好无事。
他放下心来,往四处看去,见到竟无一人仍能在半空飞行,不论是什么修为,都要被拉下地来。
紧跟着,就有不少人惊呼道:
“我真元竟不能动了!”
“老夫亦是如此,不知是何缘故?”
“此处大为古怪!”
“莫非是这剑形木弄鬼么?”
不过到底众多修士都是见过世面之人,早先在这秘藏里也见到不少古怪之事,如今便只是有些讶异,却不至于如何惊恐。
徐子青之前在罗浮真人传承之地亦是尝过重做凡人的滋味,而今再体验一次,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十分吃力之处。
奚凛几人迅速走了过来,同师兄弟两个会合。
他们显然也被禁锢真元,故而之后行动,就要再重新商讨了。
奚凛说道:“我等原本要浑水摸鱼,现下众人都没了修为,怕是不易了。”
徐子青深以为然,先前不过是要在他人争胜时隐蔽行事,但如今的境况,若是有哪个要做些什么的,外头那些观战之人,可是不会错过。
众人重又商讨一回,决定暂且将寻找灵药之事搁置。
既然此处是剑形木扎根之地,所设考验也必定与修士的剑道修为有关,不妨再稍等片刻,见机行事。
很快众人都收拾心情,开始查探自身情形。
除却真元受到限制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不适,而肉身也并非如徐子青所想那般似凡躯沉重,其强悍之处并未改变。
想一想,此处比之前在罗浮真人传承之地可要好上许多。
正想时,其余修士自也是纷纷在做试探,不多时,便有人发觉不同。
原来有一个身着蟒袍的剑修身上周身剑气缠绕,已是十指紧扣树干,往那剑形木上方攀去。他攀爬的速度不慢,才一个呼吸过后,已上升近丈。
众修士见状,自不能让他专美于前,也都立刻走到数根前方。这剑形木足有百丈之围,众人立于数下,更觉此木高不可攀。
徐子青几人对视一眼,也随同大众,一齐走了过去。
云冽此时牢牢攥住徐子青的左手,但目光却是盯着那剑形木,眼中墨色褪去大半,已是掩饰好了。
徐子青悄然松了口气,与他这师兄并肩而行,这时他却再不敢提出什么“忍耐、稍安勿躁”的话来,正是亦步亦趋,不敢稍稍让师兄不悦了。
奚凛指点他身后三人,六个人挨个儿站定,都是伸出手去,将十指抓住树干。
这时候,众人方知为何方才那人要释放出剑气来。
原来才触碰到树干,就能见到有无数食指长的无色细虫自树干里钻出,就往攀爬剑形木之人身上射去,那速度如同电光,竟是十分凶狠。
于是当下有人剑气一动,就把这细虫斩断,让它们化作烟尘。
徐子青虽是习剑,却没有剑气傍身,他心念一动,青云针已迸发出来。
而这青云针一出,他霎时感觉肉身疲惫几分。
他这时又明白过来,在剑形木四周的确只禁锢了丹田内的真元,血肉里的灵气却是没变,可一旦使出自己的神通、法术来,就要直接抽取那些灵气,而灵气减少却不得补充,自然身躯会渐渐变重,直至只比凡躯略强。
更可怕的是,青云针虽出,对那细虫却是毫无作用。
徐子青心中不由一惊。
随即他很快想起,剑气对细虫却是有用……又忆及方才他青云针催发的是万木生灭之道,就立时念头转动,改为四季剑法的诸多意境。
这一回青云针再出,果然将细虫斩落。
他便明白自己所料不错,非得是同剑道相关的术法神通,才可有损细虫,否则……他的目光,就落到正发出惨叫的一人身上。
那人似乎是个散修,与三五同伴一齐来此,但剑道上造诣也不精深,应是为了搜寻剑道之宝以换取其他资源的投机之人。
他也见到无色细虫,却使出他一招土属拳劲来,可惜这拳劲非但未能伤到细虫,更是被它一口吞下,让它更壮大一圈……而今细虫已扑到那散修面上,从他七窍中极快钻入,让他面目狰狞,痛苦不已。
随后那散修双目呆滞,已然双手不能使力,就此栽倒下去。
刹那间,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
他们哪里得知,剑形木乃是秉承众多陨落的剑意而生,期间吸食剑修精血成长,但众多剑修不甘的怨念,就化为了这类怨虫。
怨虫本是意念之体,凡是带了意念之物,它都能够吞噬,却只有包含剑道意念之物,才能将其斩灭。它钻到人脑中,自然便将识海摧毁,使得被害之人神智全无,只留下一具躯壳。
不足片刻工夫已有数人受害,其余人等多次碰壁下,便不知怨虫来历,却也晓得要如何斩杀。
一时之间,无数剑气迸发而出,使得这剑形木上的锐意,也越发凌厉起来。
众人这回有了护身的手段,便极快向上攀爬。
徐子青和云冽挨得极近,两人几乎是肩并肩、臂挨臂,不断攀行。徐子青自知体内灵气有限,用起青云针来格外小心翼翼,不肯稍有浪费,而云冽周身则只放出两缕剑气,一缕将他身侧怨虫杀灭,另一缕则为青云针掠阵,使怨虫不能与徐子青近身。
奚凛同他三位同僚亦是十分谨慎,他们有重任在身,心中也更为冷静。
渐渐爬到高处,怨虫也越发密集起来,眼见快要到第一重树杈时,怨虫竟彼此吞噬,拧成一股,形成如长蛇一般的物事。
若是有人被蛇咬中,只一口,就神魂尽丧!
徐子青所使青云针上,光芒更为锐利,但他却很是明白,再这般下去,灵气耗尽,他若不及时落下去,也只有被怨虫啃噬的下场。
到此时,又有数十人都被怨蛇咬中,统统栽倒,而那蛇吞噬神魂越多,其怨气越强,也越发难以对付。
忽然间,一条足有小臂粗的怨蛇猛然扑来,一瞬就要咬中徐子青的臂膀!
徐子青极快反应,青云针立时刺向蛇头,孰料那蛇虽是痛苦昂首,但一个痉挛后,便仿若无事,再度咬来。
云冽冷哼一声,就有道匹练似的白光急刺而出,化作一道白虹,直接斩下蛇头!如此威力,已不是剑气可比,而是犹若实质的剑罡。
徐子青到底是剑道修为不足,他发出的青云针上,剑道意境只在其次,锐利十分不足,就算打中怨蛇,竟也不能真正杀死。
到这时他便知晓,若是再度上行,于他而言,将很是困难了。
正左右为难时,云冽说道:“既不能受,我来负你。”
徐子青一怔,便即说道:“也好。”
他虽不愿给师兄做一个累赘,可到此境地,还是稳住师兄心境更为重要。
于是徐子青收起青云针,提取余下灵气,生出一条血色藤蔓。他而今召唤容瑾这本命之木,则比其余次木从木消耗得少,也轻松许多。
容瑾探出头来,感知到四周锐意,居然微微有些瑟缩。
徐子青一惊:“容瑾怕么?”
容瑾将意念传来,却道:“娘、娘亲,至刚……木,成熟了,就不怕的。”
徐子青心下微松,知道这奇木之贵重,怕不比容瑾弱上多少,若是能收为次木,理应对体内平衡有利。
他就安抚妖藤,随后身子一翻,已用那妖藤将自己紧紧捆缚在云冽脊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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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道剑罡舞出,在两人周遭盘旋,将他两个护得密不透风。<-》因徐子青已能与云冽一体同行,云冽攀爬起来,行速更快几分。
不多时,已快过身畔数人,就算奚凛等人,也被他落在后头。
云冽自修行以来,心性最是坚定,若是有什么决意,心里眼中便是俱只有那一个目的,再不会移向他处。
此时也不例外。
他先前魔念加重,不过是因着徐子青要同他分路而行的缘故,可如今徐子青既是已绑缚在他的脊背之上,他再顺心而为,便看中这一株剑形木了。
也并非云冽一人如此,凡是来到此地的剑修,无不被此木震撼,更无不是心中有所预兆,能在剑形木上得到极大的好处。
故而才有这许多人哪怕遭遇怨虫怨蛇、死无葬身之地,亦是没有一人情愿返身回去。剑者百折不挠,便是如此。
越是往上,习剑者之间便有了极大的差距。
力量愈强的剑修,爬得愈快,将后人也甩得愈远。
而这时真元深厚、境界高远皆是尘土,唯有剑道修为,才是根本。
剑道修为越强悍之人,就算真元不在,他们所发出的剑气也是最锐利的,杀戮起来,也更加不会拖泥带水。
云冽的剑道修为,若是未入魔时尚有收敛,如今入魔,再无克制。
因而他剑罡一出,周遭数尺之内,无人再敢接近。
渐渐地,那第一重枝桠越来越近,仿佛再伸出手去,就能触碰。
正此时,所有剑修都觉脑中一沉,眼前似乎有无数飞剑汹涌而来,道道寒光四溢,柄柄锐利无匹。
只在呼吸间,那些飞剑就近在眼前,仿佛马上就要将他们乱剑斩杀,让他们尸骨无存!
几乎所有人都不及防备,先前诛杀怨蛇已消耗许多,如今居然难以轻易闪躲。
然而云冽神色不动,双目张合间,一道无形意念立时迸发,直直迎击!
剑意第一境,能让人产生幻觉,仿佛被无数剑光击中。
若要压制此种剑意,需得意志坚定,不被此境动摇——又或者以剑意对剑意,境界深厚者,意念坚定者,方能战胜。
在被袭击的瞬间,云冽便已分辨出来。
于他而言,剑道已是本能,因而他也是即时释放剑意。
也同样,是剑意第一境。
两种剑意极快碰撞,似乎发出了轰然巨响,又似乎悄然无声。
那剑意第一境产生的无数飞剑幻觉,立刻好似琉璃破碎,消散而去。
与此同时,云冽纵身一跃,已是落在了第一重枝桠上。
徐子青原本也被剑意攻击,不过他时常在师兄剑意之下修炼,故而比起许多修士更有经验,也能很快分辨,并没有沉溺幻觉之中。
所以他还未晃神,云冽已把第一境破坏,他也随同师兄,顺利踏上那枝桠去。
因着这株奇木着实罕见,怕是天上地下都再难得见到一株,徐子青自也是大感兴趣,就在他师兄的背上往四处探看。
而这一看之下,果真吃了一惊。
原来剑形木枝干、枝桠于外头来看,都是一种灰白之色,可到了这第一重枝桠上头,就见到此处表面绿意盈盈,光芒之下,绿意翻转,这绿意竟变作银白,色泽光滑莹润,仿若流淌。无数细小枝桠铺着如毯,而又有数条粗壮枝桠将其托起,格外美丽。
这一种美却不是柔婉之美,亦不是生机之美,而是一种强烈的锐利之美——那每一根细小的枝桠,也如同利剑一般,根根向上直刺,傲然不屈。
云冽抬手一招,就有一枚叶片落在他的手中,那叶片越有寸许长,形态如同一柄小剑,顶端尖锐,仿佛吹毛可断。
徐子青也好奇观看,能见到内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被这叶片困住,不得爆发……
云冽随即弹指,剑气过处,剑形叶立时断作两截。
断口骤然迸出一股意念,带着“嗡嗡”锐器破空之声,一瞬逼到两人面门!
云冽目光一闪,剑意释放。
两股意念相撞,就引发道道波纹。
无情杀戮剑意很快将那缕剑意绞碎,散发出来的细碎意念则化作一股细流,很快没入了云冽的眉心之中。
而云冽也隐隐觉得,自己的剑意稍稍壮大一丝。
徐子青的感觉,则与云冽全然不同。
在这剑意迸发之时,他只感觉到了一种烈日普照之感,好像要将人烧化一般。但这种感觉也只持续一瞬,就被另一股冰冷剑意碾碎了。
他立时明白,这也是剑意,是一种与烈日相关的剑意。
但与此同时,徐子青也察觉到那剑意似乎如轻风般拂来,就知道师兄应是得了好处。当下他不由开口:“师兄,多取些剑形叶!”
云冽自不消他提醒,几乎是在他开口之时,已然释放出一股澎湃剑意,化作了龙卷之风,往四处一阵碾压搜刮。
刹那间,有无数剑形叶骤然浮起,又被云冽袍袖一展,收入了储物戒中。
短短几个呼吸工夫,方圆数十丈内的剑形叶已尽皆被他取走了。
但云冽确是比不少人快,却并非是唯一快的那个。
与他差不多时候到达这第一重枝桠的剑修也有数人,但不和他在统一方位,彼此也并未互相干扰。
不过他们虽说都很迅速,比他们剑道修为逊色些的,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果然,之后就有奚凛到了这一重,亦是极快发觉这剑形叶的奥秘,同样开始搜刮剑形叶了。
云冽一面飞掠,一面出手继续卷起诸多叶片,而徐子青则趴在云冽脊背上,在观察这些渐渐到达同一重枝桠的剑修们。
这一看,他竟看到了一个熟人。
就在距离二人约莫十余丈处,有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英俊青年纵身跃来,他一身世家子的矜持气度,同时也显得十分冷淡漠然。
但此人身上,又萦绕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剑压,其身后亦是有一道剑罡缠绕,那剑罡杀气中带着风行之感,气息很是纯粹。
——他居然是徐子青的本家,曾经徐氏宗族的第一天才,一粗一细双灵根的徐紫枫!
算来自打入了大世界后,徐子青再未见过徐家之人,只记得这徐紫枫因着气度不凡,刚来到此界便被人带走,但具体是什么门派,他却不曾关注过。
可此时一看,这徐紫枫臂上有一小剑印痕,他顿时想起之前为他与师兄带路的岑氏姐妹,就明白过来,徐紫枫原来是拜入了万剑仙宗的。
只是不知他那胞妹徐紫棠落到了什么去处,但那女子在剑道上天赋不如其兄,对剑道更无坚定追求之意,与徐紫枫同门的可能性怕是极小。
徐子青并不知徐紫枫是什么灵根,但从他气息中有风之意境,便能知晓他定是水火双灵根了。
如今看他神气饱满,剑压惊人,又能随师门来到这天澜秘藏,可见他在门中定然颇受看顾……这也并不奇怪,水火双灵根在大世界中虽算不得决定的资质,但修行其风之剑道来,就能有些助益。
徐紫枫原本就是悟性极高之人,先前受困于小世界的家族之内,尚可自行领悟剑气,到大世界后拜入名门、有名师指点,能在这短短几年内凝炼出剑罡来,就不足为奇。而且……他的修为境界,怕是也在化元期以上了。
徐子青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心中却有些赞叹。
他料想徐紫枫攀爬这剑形木,应当是为了借助此木力量领悟剑意,到时候他剑意一成,在宗门的地位,也就愈发提升了。
正如徐子青所言,徐紫枫果然是来领悟剑意的。
他很快扫过这一片枝桠,就如先前的云冽一般,取下一枚剑形叶,又将其割裂开来。
下一刻,一缕剑意直面扑来,徐紫枫不闪不避,居然掐了一个剑诀,将这剑意困在一处无形牢笼中。
万剑仙宗乃是大世界中排行第一的剑道宗门,就算是五陵仙门,在剑道的奥秘、古籍资源上也不能同它相比。
或许其余的宗门都不知晓剑形木究竟是什么形态,可徐紫枫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却让徐子青有些猜想。
……这万剑仙宗,说不得是晓得剑形木的一些妙用的。
徐紫枫将那剑意困住之后,就点出一缕剑罡,同那剑意缠动起来。
然而不多时,他微微皱眉,又打一道剑诀。
于是那无形囚笼轰然爆裂,内中的一缕剑意也碎去了。
随后徐紫枫再度取出一枚剑形叶,如法炮制。
紧接着,徐子青又见到几个同样臂上有小剑纹样的剑修,他们亦是不曾领悟剑意之人,但无一例外,都身具剑罡。
就如同徐紫枫所做一样,那些剑修亦是掐诀困住剑形叶中迸发的剑意,有一样将其随手碾碎的,也有面色忽然一喜,就此将手探入无形囚笼中的。
只见那笼中剑意一瞬割破剑修手掌,然后立时钻入。
那剑修额头顿时生出细汗,便有一股仿若气流之物顺其臂膀直接往上,直至从面上窜入紫府,才肯停止。
这时剑修眼中就有无数细碎光芒相斗,周身更是有凌厉气势猛然爆发!
徐子青登时明了。
这些剑修分明都已只差临门一脚,就能领悟剑意。而这临门一脚,恰恰就是阻碍了无数剑修的最大关卡。
在剑形木出世之际,就是他们最大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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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剑形叶每一枚中都有一种剑意,若是剑修能寻到同自己所修之道相应和的,就可以将其吸收,在紫府里生成一道痕迹。<-》
而剑修们借助这一道痕迹,就能轻易触摸到那一直阻碍他们的关卡薄膜……也就是剑意之光。
想得通透了,徐子青再见到另一些并非万剑仙宗门下的剑修,便没有这无形囚牢相助。
但凡是有些道行的剑修,往往意志都是经过许多打磨,并不会被这一点困难拦阻。
故而他们便见到万剑仙宗门人那般行事,也很快想出了法子来——便是将剑形叶直接贴于紫府之上,神识运转,将其破开。刹那间,那剑意就直接透过眉心进入紫府,在里头肆意冲撞起来!
如此行事不经过百脉消减,自要比那些万剑仙宗门人危险得多,可既是一心求剑之人,何惧生死?
不多时,就有好几个剑修紫府不够坚固、受不住这剑意冲撞,一瞬紫府爆开,丧了性命!
但更多剑修却凭借意志在紫府中将那剑意收服,很快就在这一重枝桠上盘膝打坐起来!
这些个剑修如此顽固,竟是头破血流也不肯休止。
徐子青还是头一次真正见到因求道而无所畏惧之人,心里嗟叹之余,也难免生出了几分敬意。
——与修为无关,与境界亦无关。
他所尊重的,乃是这一片纯粹之心。
云冽搜刮了无数剑形叶后,便纵身而起,自那枝干处继续向上攀爬,将许多就此在第一重枝桠悟道之人落在身后。
剑形叶内有珍贵剑意,自然它本身也珍贵无比,是多多益善,原本悟得剑意的剑修都在不断收取。
但他们却并未忽视周围,云冽有了这异动,就有一些人也心思转动起来。
很快,又有几人紧随其后,也开始向上攀爬。
轩泽所谋数人中,除却云冽最强,就是奚凛,而奚凛之下的几个习剑者,只有一人是剑意第一重。
奚凛双目中神光一闪,就说道:“左丞随我来,其余人等就留在此地,多多收取剑形叶罢。”
这几人自然都无异议,连剑意都未曾悟得之人,即便再度往上,怕是也只会遇上更多险难。
剑者的确顽固,却并非明知性命不保、还要任意妄为。
那名为左丞的剑意第一境剑修,也是沉默寡言之辈,奚凛一声令下,他便立时行动起来。
两人此时之心,就是尽快向上,而后再根据具体情形,决定如何落下剑形木,去寻找天成王所要之物。
再说云冽,他攀行极快,比之先前更快几分。
第一重枝桠同第二重枝桠间,相距不过数十丈,着实不算太远,他秉承胸中意愿,自是要将这九重剑形木枝桠尽皆看过,才知自己因何而如此惦念。
徐子青并不出声,他不愿因此打扰师兄行动,他更能看出,如今的师兄似乎已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境界之中。
或许……离师兄回归本真越来越近了。
这般想着,他眼中就现出一丝复杂之意来。
云冽几乎不曾耗费多少气力,就跃上了第二重枝桠。
这第二重枝桠上,剑形叶更加尖细,聚集起来如同银水,熠熠发光。
但云冽并不停留,也不再和在第一重枝桠时那般体验,而是直接袍袖挥舞,搜刮无数。
之后他一转身,也不等身后之人,径直继续往上。
第三重枝桠上,剑形叶已然如同纯银打造,精致美丽,隐约间似乎有一种无形剑气在其周遭流动,引动气流时,仿若有无数看不见形体细剑来回舞动,一旦攻击过来,就要伤人。
可对云冽而言,他只消双目中光芒闪动,就有剑意替他绞碎这些气流,让他尽情卷走这一重枝桠上的剑形叶片。
不知不觉间,云冽已是行得最快了。
但徐子青却发觉,在云冽身后,尚有几人一直紧追不放。
那些人修为不低,各个神光饱满,比起之前在下方争抢的大群剑修而言,境界之高何止超出数倍!
奚凛混杂在那几人中间,似乎仍然游刃有余。
同时,他也十分警惕。
到第四重枝桠时,前方再度出现了一个阻碍。
徐子青只觉脑中刺痛,慌忙以青云针抵挡起来——这抵挡正在他紫府中进行,足足过了半刻,才堪堪将那刺痛消除。
之后又有攻击刺向他的紫府,然而还未过来,已被云冽消弭了。
徐子青深吸一口气,若是他不曾猜错的话,这乃是剑意第二重攻击。
乃是动摇神魂的境界——甚至是摧毁神魂!
他曾经听云冽讲述过剑修之剑意四境,此时正是彻底体验了一回第二境的风采。
着实是……相当厉害。
到这时,徐子青已经看穿,这剑形木的枝桠九重,对应的便是剑修的剑意四境。
前三重无疑,对应乃是剑意第一境,如今到第四重时,就要有剑意第二境以上的水准,才能继续。
而第一境巅峰的剑修若是努力一把,就可以借助第四重前的关卡突破瓶颈,进入到第二境对应的几重枝桠中最低的一重来,磨练自身。
这恐怕也是剑形木让那许多剑修趋之若鹜的缘由之一。
可想而知,这天澜秘藏剑形木出世后,倾陨大世界定然会出现许多领悟剑意的剑修,焕发出无数的剑道光辉。
在这一个万年内,那些领悟了剑意的剑修们也当掀起一个汹涌浪潮!
天道之下,剑修当有一个崛起。
想到此处,徐子青身子一个轻晃,正是云冽落在了第四重枝桠上。
在这枝桠上,剑形叶相比下方三重色泽更加浅淡,已然从银白,变作了一种灰白,慢慢和树干相近。
且这剑形叶的大小,也更胜以往。
它已然有手掌长短了。
而它的数目,也远不比下方的密集。
云冽动作不停,先挥手将周围叶片尽皆卷起,收入袍袖。
徐子青不必多想便可得知,这里的剑形叶中,剑意之强,也定然远胜前三重。
云冽这般连续再度向上,又搜刮了第五重、第六重枝桠,这回再不任徐子青自己对付关卡,而是才刚刚到达第七重枝桠下方,已是释放了剑意第三境,把那阻碍之物绞成粉碎!
他一路势不可挡,却给后方造成了不小压力。
在比云冽略为向下的位置,正有约莫七八人急速逼来。
其中奚凛神情肃穆,心无旁骛,他身边亦有三人,与他同为剑意第三境,彼此互不相让。
比他们四个更靠前的三人剑意冲天,一人头顶隐约盘旋雷蛟,一人周身卷起风暴,一人身后则是一种说不清的玄妙感觉,虽不清晰,却不容忽视。
无疑,前方的三个,就是剑意第四境之人。
他们的剑道修为,也早已到了一个说不出的极高境界。
这三人都是剑道巨擘,有两个均为万剑仙宗的太上长老,一身修为早在元婴,一为雷泽剑尊,一为风神剑尊。
另一人则是魔道中人,资历虽不如前两个古老,但也是后起之秀,不论是剑道境界还是丹田修为,都不在那两人之下。
不过他们之间也颇为了解,彼此即便不是同道中人,倒也是神交已久。
多少年下来,除却他们之外,再无人和他们有同等剑道境界了!
就见那头顶雷蛟的雷龙剑尊先行开口,他是个紫面膛的中年男子,所修的正是一种雷霆剑意,曾在大荒雷泽中苦修数百载,以天地间自然之雷为本,淬炼他那极霸雷剑。而他的性情,也是三人中最为霸道的一个:“这小子是何人?观其修为也不如何,竟能在我等之上!”
那身披风暴的风神剑尊则是一头银发,却面如冠玉,十分俊美,他神色冷淡,眼中则深藏着一种略为狂暴的色彩:“看他根骨,岁不逾百,如此剑道修为,竟不在我万剑仙宗之内。若是让他拔了头筹,我万剑仙宗的颜面何存?”
两人这般对答数句,另一个魔道之人却不开口。
他生得很清秀,但并不算很英俊,可任谁看到他,却都要心生好感。他的目光里似乎含着一种难言的情思,又似乎有些忧郁,他眼角眉梢都有一种淡淡的多情,让人忍不住爱怜他,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但另两人并不会让他独善其身。
雷龙剑尊便说道:“不知多情剑、多情公子是否识得此人?”
那风神剑尊也道:“我两个闭关已久,若非此回剑形木出世,尚不会出关,倒是不如多情公子日日徜徉花间,既是风流快活,又有诸多见识。”
话都说到这地步,那位多情剑公子也不能不卖一个面子。
他的神色仍是笼着一层轻愁,露出个能让万千男女倾心的温和笑容:“两位剑尊,若是在下不曾记错,此人倒是同天龙榜上新晋真人有些相似。”
两位剑尊闻言,都是哼一声:“我万剑仙宗有十余人在那榜上,倒不曾听说有这样一位。”
多情公子就叹了口气:“此人沉寂多年,一朝上榜就杀入前五,力压一众剑修,号为‘戮剑’的那个,便就是了。”
雷龙剑尊就冷了脸:“那些小辈太不知事,有如此擅剑的苗子,竟也不多多留意!”
风神剑尊面色不愉,显然也是如此以为。
其实万剑仙宗小辈们,可真真是冤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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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剑尊高高在上,刚一出关就赶往此处,正是要事在身。<-》不过是金丹真人的排行榜,哪里值得特意提上一提?更何况,堂堂大型仙剑宗派,门中弟子竟比不过一个外头的门派,让他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来?
故而那些个新晋的小辈们自是卯足了劲儿努力修行,想着要在何时将那戮剑云冽自第五位上拉下来,便更加不会在长辈们面前提起了。何况云冽也是个二品仙门的核心弟子,于众多同辈之间,身份着实不低,更是不可能将其拉拢到自家门派来。既然如此,便是禀报上去,也只是丢了脸面,而没什么大用处的。
而且……此回众多小辈都是削尖脑袋要来这剑形木处,也未尝没有受了云冽刺激之故。
多情公子微微一笑:“两位剑尊不过是为了后辈搜集剑形叶,才耗费了些时候,若是同那戮剑小儿般一直往上,也不会落在这后头了。”
两位剑尊闻言,面色稍霁。
他们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如何看不出那云冽亦是中途有所停歇、且背上还负这个累赘的?不过但凡是身居高位者,总是爱听好话,不愿被人忤逆,而今多情公子给他们足够的脸面,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言。
于是三人足见一顿,各自使出手段,霎时攀爬之速又快几分。
渐渐地,竟同云冽距离越发拉近了。
云冽不知后方有人已将他的来历咀嚼透了,越是攀爬,胸中杀念愈盛,渐渐同他剑意相合,整个人迸发出一股纯粹的杀意,那锐利之感,仿若针尖上的一点白芒,又如同利剑开锋,时时刻刻,都有嗜人鲜血之感。
他的道,乃是无情杀戮剑道,将七情冻结,以杀止杀,杀欲滔天。
七情魔罗将他七情解冻,让他将魔念释放,让他汲取魔地之魔气,淬炼**。
可云冽心意之坚定,就算是七情魔罗放大了他心中魔念,也不能永远将他压制。
因为云冽求剑之心,坚不可摧,无物不破!
当剑意攀升,那种无惧无怖、无喜无悲的意境,也逐渐焕发出来。
云冽周身的气息,也越发冰冷、严酷。
徐子青伏在云冽背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师兄啊……
当第七重枝桠前方的剑意三境碎裂,云冽立在那一片广阔枝桠上,面上毫无动摇,眼中无波无澜。
禁锢他性灵的魔念,已然有了裂痕。
云冽目光扫过,就有数千无形剑意在身后形成,密集如林。
他心念一动,这些剑意便立时迸发,横扫而出!
原来在这一重枝桠上,仍然有许多剑形叶。
但这些剑形叶更加稀少了,它们长如成人手臂,就如同一柄柄灵剑,生长在那更为粗壮的枝桠上。
这些剑形叶是雪白的,一如雪白的剑锋,闪烁着寒芒。
它们都透露出强大的力量!
有至刚至猛的,如惊雷剑意,如大日剑意,如烈炎剑意;
有至柔至顺的,如万水剑意,如流云剑意,如长风剑意;
有至静至坚的,如孤峰剑意,如巨岩剑意,如寒冰剑意!
更有无数说之不出的、奇特的剑意,可为天象,可为七情,可为万事万物,不能一一罗列。
当云冽踏上这重枝桠的刹那,就有无数剑形叶自发脱离枝桠,饱含着这些凝聚成实质的强悍剑意,铺天盖地地朝他刺来!
之后,便是无情杀戮剑意对这些剑形叶的绞杀。
——到底不过是剑意第三境,在已然达至第四境的杀戮剑意下,根本不堪一击。
云冽只静立原地,就能见到那些被绞碎的剑形叶在另一处恢复完整,而此时,它便顺服下来。
徐子青低声道:“师兄,可以收取罢?”
云冽略点头,说道:“不错。”
他说罢,就将右臂微微抬起。
云冽一身白衣,袍袖鼓荡,仿若生风。
而袖口大张处,就有无数已被驯服的剑形叶疾飞过来,没入其中。
短短一会,方圆数十丈内的剑形叶全都消失。
云冽这时抬头,看到了第八重枝桠。
这一重枝桠,距离第七重枝桠不过只有短短十丈罢了。
而区区十丈,即便是修士的肉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几乎没有几枚叶片的一重。
同时,也是形成九龙拱日的一重。
在那一重上,再没有铺成毯状的大片密集枝桠,而只有光秃秃的九根树枝。
每一根树枝都比四五人环抱更粗,而每一根树枝上,都有九枚形成实质的剑意——或者说,是叶片已然薄如蝉翼,只将其中蕴含的强悍剑意暴露出来的剑形叶。
比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叶片,都要强大无数倍。
云冽的视线,在此时尤为专注。
徐子青顺着看去,则瞧见了一种非常奇特的东西。
人头大小,通体铁灰,形如车轮,外圆内凹。
它看起来十分丑陋,但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仿佛看到了一位剑道高手,每时每刻都在演练着一种玄而又玄之物。那仿佛是一种剑招,又仿佛只是一种意境,它似乎是虚幻的,又好似真实无比。
那一道道的轨迹,仿若昭示着某种奇特的至理,但那至理却并不强加于人,而是一种极为纯粹的意念。
徐子青瞳孔蓦然收缩,他的心开始突突跳动。
这东西,对师兄定然有绝大妙用!
而云冽也在此时开口,说出了四个字来。
“剑道果实。”
剑形木,剑道至尊之物,汲取无数剑修精血而生,凝聚无数剑修意念精华。
每十万年,能结出九枚剑道果实。
凡是能得到剑道果实之人,都能从中得到非比寻常的好处。
那其中有“道”。
云冽并不犹豫,他在认出这些剑道果实的刹那,就立刻飞身而起,急冲到第八重枝桠上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又有三道身影疾飞而来,居然一个眨眼工夫,就离他只有数尺之数!
他们的行动静寂无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第七重枝桠上,虽然所有人的真元依然被禁锢着,但他们身体早先生出的疲惫,却在此刻消弭一空。
徐子青没知道越是往上,恐怕越是危险。
他没有察觉到有人跟随,也没有贸然回头,但他也做了一个动作。
之前血脉里仅剩的灵气,被他全部释放出来。
“容瑾,护住我整个后背!”
刹那间,原本只将他缠在云冽身上的嗜血妖藤,一瞬划分为数十条之多,这些藤蔓并不如狩猎时那般粗大,而是细且坚韧的,仿佛交织成一张网,把徐子青整个人牢牢遮住。
徐子青察觉到周身光芒略暗,心下微松。
虽说许多剑修都是光明磊落之辈,他不能毫无提防。
在所有人的真元都不能妄动的情形下,容瑾的坚硬却不会改变。
它护住了他的后背,便是护住了他师兄的后背。
至少……要让师兄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那剑道果实,师兄也必须拿到!
云冽登上第八重枝桠时,便是毫不犹豫点出一指,
刹那间,一道极为强大纯正的杀戮剑意喷涌而出,一瞬刺向了最近的剑道果实!
不出意料的,那剑道果实周围九枚剑形叶立时变出剑阵,同那剑意纠缠起来。
若是要想得到那剑道果实,非得彻底降服这剑阵不可!
云冽不惧于此,那剑阵在剑意四境大圆满之人的眼中,也不算多么了不得。
故而几个呼吸工夫后,剑阵粉碎,那剑意就直往剑道果实而去!
正这时,云冽背后,突然传来风响之声。
这风响极为轻微,其中更蕴含着一丝极其轻微的杀气。
但也正是这一丝杀气,泄露了身后之人的踪迹。
修行无情杀戮剑道的云冽,最为敏锐的,就是杀气。
不论何人,不论何物,不论何时。
只要有杀气,就不能轻易将他瞒过。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云冽并未回头,却已是反手打出了十成剑意!
他不能留手,因为能爬上这第八重枝桠的人,都是剑意第四境的绝强高手。
如若他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那么留下来的,就会是他的尸体!
云冽的想法果然不错。
他释放出来的剑意,立即就同身后那道剑意对撞,其中因此产生的剧烈气流,甚至让他都不得不倒退数丈,减轻冲击。
然后,他身形微晃,就转过身去。
那从背后释放剑意袭击他之人,正是一位银发的俊美青年。
这青年周身都萦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戾气,他的剑道中,也包含着他那颗狠戾的道心。
毋庸置疑,他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
与此同时,徐子青也见到了这个银发青年。
这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他只在他的师兄身上看过——却从未如今日这般直面。
师兄会慢慢释放压力、让他适应,可是这个银发青年,却只会想要将他与师兄一齐摧毁!
这让他,陡然变得窒息。
那银发青年此时站在原地,身畔却又多了两人。
其中一个同他并肩而立,另一人,却隐约相距数尺。
一个是同伴,一个……未知。
徐子青在看清楚这三人后,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师兄只有一人,但敌人却有三位。
是的,就算那个看似同另两人不甚亲密的那位,也同样没有站在与他们为敌的位置上。
而很显然,这银发青年却真真正正地将他师兄看做了敌人。
那么至少,那另外的一人也不会是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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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的不多话,在站定之后,周身的气势便节节攀升。<-》
只听得半空雷蛟轰鸣作响,四周无边风暴席卷,好似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
唯独另一人似乎独善其身,安静地立在一旁,但他的身后,那种意境却也不曾消散——
若说前两人是猛虎,要择人而嗜,那么最后一人就如潜伏的猎豹,随时随地都可能骤然攻击过来!
云冽身上的威压,也越来越雄厚了。
他看着面前三人,神色冰冷,缓慢地开口:“风神剑尊,雷龙剑尊……”然后,他看向那总是脉脉含情的男子,“多情剑,多情公子。”
这几个名字,徐子青并不熟知。
但他却知道,师兄的记忆,已然在渐渐恢复。
至少……同剑道相关的确是如此。
其实他早有察觉,就在师兄爬上这株剑形木时,魔念的压制就逐步减轻了。
越是珍贵的剑道至宝,便越能让师兄回忆起来——正如之前,他们爬上这第八重枝桠、见到剑道果实时,师兄不是就恰恰唤出了这种果实的名字来么?
现下看到这几个剑道高手,师兄也想起了他们的名号。
这半点也不值得奇怪,既然师兄一心求剑,那么便定然不会忽视那剑道巨擘大宗万剑仙宗,而那些个成名多年位于剑道顶峰的诸多高手们,他也必然早已记下了。
“轰——”
雷蛟凝形,暴风狂涌,无情杀戮剑意化作一柄金色巨剑,正猛然冲撞过去!
不论徐子青心中有什么念头转动,对峙的双方,已然对战起来!
三道绝强的剑意生成实质,疯狂地纠缠着。
那金色巨剑猛然横扫,要将雷蛟头颅斩下,而暴风无踪,则将金剑死死缠住。
二对一,两个剑意第四境对上……剑意大圆满。
雷电惊动,风声狂啸,而杀意冲天。
在一阵疯狂的对撞后,流泻出来的力量更是掀起滚滚浪潮,朝四面八方铺开。
连带着,足有五六枚剑道果实周围的剑形叶,也都被这浪潮绞碎了!
三位剑意四境之人对战带出的能量洪流,果然非同一般!
徐子青极力护住自身,他知道,此时师兄一对二、还要警惕那多情公子,已是有些勉强,他更是师兄的弱处,若是他有半点异动,都要给他师兄带来不利的影响。
这般想着,他不禁让容瑾越发收拢起来,同时,他左右两手间,也各抓了一把种子——
便是不能相助师兄,但只要能阻挡一瞬,也足够师兄反应了!
另一边,雷龙剑尊和风神剑尊,神色都有了几分难看。
雷龙剑尊深深吸气道:“剑意第四境,大圆满。”
风神剑尊更是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丝妒忌:“居然是如此天才!而如此天才,居然不在我万剑仙宗!”
这不怪二人气恨,一个区区不足百岁的小辈,在剑道上的造诣竟比他们这些浸淫剑道数千年的老前辈更为精深。
甚至他居然能以一敌二,也不输半步!
这简直如同被上天选中的剑道之子,在万剑仙宗百万年的历史中,也几乎没见到几个这样的天赋奇才!
不错,这两位剑尊都是极厉害的,可他们的剑意,在第一回出手之后,已有些不够看了。
雷龙剑尊之所以自号“雷龙”,乃是因着他在踏入剑意第三境时,就已将他的剑之精魄自然凝聚成一条雷蛇,待雷蛇继续晋级,他步入剑意第四境,就成为了雷蛟,若再进一步,则为雷龙。到时候,便是他剑意大圆满之时。
同样,这位风神剑尊所控剑意,乃是一种原本就无形无影的风暴,但越是修为精深,风暴能席卷之处越广,威力也着实非同小可。等风暴中孕育出风神倒影时,也就是风神剑尊剑意大圆满之时!
可是云冽,他们眼中的小辈,则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只见那一柄金剑破开风暴,直冲雷蛟,随后划出一道仿佛能使天崩地裂的剑光,就把雷蛟几乎斩落。
那风暴再度缠上,雷蛟也反口相咬,然而风暴却不能阻挡那金剑,被金剑一个搅动驱散开来,那金剑更是在被雷蛟咬中、就要溃散时直冲而起,就自雷蛟头颅穿出,让它重创!
此时虽说金剑也足足小了一倍有余,显然力气消耗甚巨,但毋庸置疑,这金剑的确能与那两道剑意抗衡,甚至更胜半筹!
雷龙剑尊几近咬牙切齿:“风神,那小辈的剑意,十分古怪。似乎是……”
风神剑尊也很快冷静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若是我等不曾看错,那当是无情杀戮剑意!”他狠声开口,“这黄口小儿,竟能将这剑意炼至巅峰,真是好运气,好运气啊!”
两人到底身经百战,这时都已明白过来。
他们一心修习剑道,又是万剑仙宗这剑宗门派的太上长老,这门中不知有多少弟子,数千年来他们更不知见过多少人的剑道境界。可却只有一种剑道,是纯粹冰冷而不受七情动摇的剑道。
正是无情杀戮剑道。
以他们的眼光,自然能看出云冽便是修习了这种剑道,而他的剑意化为一柄金色巨剑,“金”为庚金之气所聚,“剑”为剑道最原本的形态。
云冽将剑意的最终形态化为金剑来成就大圆满,在有史以来,都是极其少见。
更何况,剑主杀伐,凡是剑意,都有杀气。
内中只有杀念的剑意,自然能将众多剑意克制。
不论那两人心中如何不甘,云冽的神色,依旧如同冰川冻结,毫无波动。
他目光一冷,眉心剑意迸发,那原本缩小大半的金剑,猛然再度昂起,变得比起先前更加庞大!
“斩!”
话音落时,那巨剑骤然劈下,剑锋划动间,发出锐利的破空声响。
周遭的空间几乎都被斩裂,竟似连时间都生生有了一瞬的迟滞——
雷龙剑尊大喝一声:“蛟出!”
霎时间,雷蛟复生,身形暴涨百丈,它断爪蛟头重新长出,摇首摆尾,赫然扑去。
同一时刻,风神剑尊并指一点,平地里便生出数道龙卷,其速如闪电,其形如木钻,陀螺般飞快来去。
眨眼间,已驰掣而去!
两位剑尊正是立即使出了最强剑意,想要使云冽溃败。
他们本是多年的剑道老祖,一身经验自然远在修行不足百年的云冽之上,而高手对战,差之毫厘,便能谬以千里。
便是剑道境界有那半筹差距又如何?只要那小子有半点空隙,就能被他们趁虚而入,将他踩在脚底!
但云冽可会慌张?心境又可会有破绽?
两位剑尊不得而知,此时不敢出声的徐子青,亦是不得而知。
云冽一动不动,随后并指下划。
那巨大金剑瞬时生出变化来!
只见它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居然在呼吸间变作了足足一十六柄金剑。
这些金剑每一柄都有数十丈长,剑宽数丈,锐利无匹。
在雷蛟与龙卷风暴出现的刹那,它们便同时分散开去,与那些化形剑意缠斗拼杀。
无数犀利的剑意也蔓延至后方,就连被容瑾密密护持的徐子青,也仿佛感觉到剑锋锐利自头顶拂过——
这简直如同命悬于生死一线,似乎已然触摸到濒死的寒意。
正此时,徐子青的识海里,传来容瑾细弱的低鸣。
“娘、娘亲,疼……”
徐子青呼吸一窒,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怜惜。
嗜血妖藤再如何厉害,到底尚未成熟,而那三人剑意冲撞如此凶猛,几度下来,让容瑾如何能不惧怕?
徐子青十分内疚,若非他太无用、未能让容瑾尽早进阶,也不会让它疼痛至此。
可在这紧要关头,若是收回容瑾,怕是他一个回合都挨不住,性命堪忧……到时容瑾作为他本命之木,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也逃脱不得。
当下徐子青一咬牙,意念越发柔和,尽是安抚之意:“容瑾听话,疼得很了,便将我缠得紧些,我却不怕的。”
容瑾低低抽泣,很是委屈。
它仍是本能为主,灵智连幼儿都有所不如,受了疼痛,自是要撒娇的。
徐子青果然越发心疼。
这容瑾随他多年,素来只要释放出来,就能大杀四方,哪里吃过今日这等苦头?他一狠心,却是狠狠压榨了血脉里残余的极少灵气,将其全数榨干,都送入了容瑾体内,又调动那融合在血肉中的乙木之精,亦是给了容瑾。
刚做完这些,他就不由周身剧痛,瘫软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面色也立时变得惨白,正是大伤了元气。
容瑾得了乙木之精,乃是生机极盛之物,让它的生气也格外活跃起来。顿时一些断裂的细藤被很快促发出来,有些干枯的藤蔓,亦是得了润泽。
它再传达给徐子青的意念,便是一些细碎担忧:“娘亲,无事?”
徐子青勉强传去一道微弱意识,应道:“无事,只疲乏了些。容瑾,我与师兄后背安危,便交付于你。”
容瑾也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传音:“容……瑾明白,娘亲,莫用……用力。”
徐子青便微微一笑,呼吸也更轻微起来。
再说云冽同两位剑尊斗得激烈,虽说他境界更高,到底那两人配合极好,经验亦很丰富,一时之间,云冽只能压制他们,却不能真正将其战胜。
然而他们对战时形成的能量,已将这第八重树杈上所有剑道果实旁拱卫的剑形叶化作齑粉,只留下这些散发着极强诱惑的剑道果实,演绎着无比玄奥的剑道轨迹。
恰此时,那多情公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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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多情公子并未对那对战三人任何一方动手,反而身形晃动间,就朝那已然暴露出来的剑道果实纵身跃去!
原来他先前旁观并非为观望战局,而是为渔翁得利。<-》
若是他在那三人混战时去突破剑形叶的剑阵,到时被三人察觉,便是大大不妙,可三人迸发出的强悍能量将剑阵破除,他伸手摘取剑道果实,就要容易得多。
因此只眨眼间,多情公子已到了剑道果实近前。
他长袖一甩,就把那枚果实收入囊中嫡长女最新章节!
而对战的三人,对多情公子自然也不是毫无防备。
只是在势均力敌的时候,难免就疏漏一分。
便就在这一分的疏漏里,让多情公子得了手!
且说这多情公子得手后,就立刻闪身掠走,正是要立刻从树上落下。
当他见到这剑道果实之后,到这剑形木上的最大目的,便是为此了。
而且,他并不贪心。
多情公子很明白,他是魔道中人,也只是孤身一人,和两位剑尊境界虽是相同,但毕竟斗不过那同门的二人联手。而在明明占尽上风的景况下,万剑仙宗又怎么会给他瓜分利益?
故而他本以为要谋取一颗也十分艰难。可正在这时,却是云冽横空而出。
这位多情剑乃是正魔道的修士,并不在意云冽是否会威胁他的地位——毕竟魔道之中,如今还招摇在世的,也不过只有他这一个剑意第四境罢了。可仙道中本是万剑仙宗掌管此块利益,云冽出世后要分走一块,自然是他们更为着急。
因此几乎只在一个念头转过,他已是做好了要伺机盗取一枚剑道果实的打算。
他也的确成功了。
正如多情公子所料,万剑仙宗成为剑道巨擘已不知多少年月,在剑道之境上,多少年来都无人能掠其锋芒。
这久而久之的,虽说门派内规矩严明、风气也不错,可位于顶峰的那些大能,却渐渐将荣耀化为固执,且随着修为的精深,这固执之心也越发牢固了。
云冽若是能拜入万剑仙宗,自会得到两位剑尊赏识,将一切资源奉上,让他能全无后顾之忧。
可云冽偏偏并非万剑仙宗之人,更威胁到万剑仙宗的地位——那么固执于剑道之首这荣耀的两位剑尊,就都情不自禁地对他生出了杀意。也才有先前的偷袭,之后的缠斗对战。
“——你敢!”
只听得雷龙剑尊一声暴喝,那本来正与金剑厮打的雷蛟便立即调转头去,冲向多情公子。
这剑尊十分愤怒,此处还不知结局如何,居然让魔道之人白白占了便宜,要他如何能够甘心!
风神剑尊也不是忍气吞声之辈,他手指一点,就有三条龙卷往多情公子处迅速移动,呼吸间已是到了他的面前。
而多情公子似乎早有准备,居然反手打出一种奇异的力量,那似乎是剑意,只因它仍然有些锐意与杀气,可隐隐之中,其中似乎又有些色泽斑斓之感,像是有一种暧昧旖旎飘荡其中,仿佛一旦接触,就要让人生出什么不可说的反应来。
这样的剑意看着缠绵,实则极难对付。
雷蛟刚刚冲去,就好像被那黏腻感缠住,一颗蛟头上,竟然仿若有人性一般,露出了扭曲狰狞的神情……它似乎在挣扎什么,像是要摆脱一种控制。
那三道龙卷风则狂扫而过,可也是微微被阻拦一瞬。
然而就在这一瞬之中,多情公子已掠出极远,就此跳下树去!
与此同时,云冽这边,也生出了变化。
原本两位剑尊也只能在尽力不被无情杀戮剑意压制的情形下,与云冽堪堪抗衡,但其中雷蛟转移,龙卷也分出数股,在这战局之中,当真是立刻就给云冽减少了一半压力最强弃少!
又因为如此,让云冽霎时更占上风!
可阻拦多情公子也不过只有那一刹那罢了,一下拦之不中,两位剑尊为了对抗云冽,也只能恨恨放弃。
之前的那一击,其实已算是不甘之下的任性之举。
但是他们用这任性之举发泄过后,才发现,云冽居然趁此空隙直觉判断,做出了一个举动来。
他将自己背上的徐子青,一下抛了出去。
几乎就在这一霎,徐子青明白了云冽的念头。
他无需云冽指点,这样的局势里也容不得云冽分心为他详说,可徐子青偏偏就很明白,他这师兄将他抛出的用意。
——避开剑意余波冲撞,趁机摘取剑道果实!
徐子青自半空坠下,周身缠绕的藤蔓一阵狂舞!
容瑾吸食了乙木之精,它不仅恢复了元气,体内更也精气充盈。
如今,只需徐子青意念一动,它便无需他如何操控,只昂身而起,就化作了数十条水桶粗的巨大藤蔓,每一根都长及十余丈,在徐子青身前铸成巨墙抵挡!
徐子青跟随师兄练剑数年,就算灵气耗尽,此时休整一阵,身子也稍稍好转。
而今他有腿一蹬,整个人便暴射而起,直奔那最近之处的剑道果实!
用力摘取!
风神剑尊面色铁青:“小辈敢尔!”
说话时,一道最大的龙卷已驰骋而去,立刻就要将徐子青绞杀!
容瑾挺身而上,一个晃动,巨墙上就冒出数条藤鞭,疯狂将那龙卷风抽打开去。
龙卷风的确厉害,但在这样猛烈的抽击中,力道也在不断削弱。
只要根部坚实之处能被打散,上方狂风没了根本,就容易往四处消散,形成的飓风,全数被那藤蔓巨墙拦在前方。
与此同时,巨大雷蛟也挺身而来,巨大蛟尾眼看就要撞到藤蔓巨墙之上!
藤蔓巨墙将所有力量都拿来抵挡那不足一成的、来自风神剑尊的龙卷剑意,又怎么可能敌得过这十成十的雷蛟巨力?
若是被撞上,必然要立刻崩溃,而正在摘取剑道果实的徐子青,也会被蛟尾扫中,死于非命!
……可云冽如何能让此事发生?
他见容瑾能勉强护住徐子青,当下目光闪动,就把数柄金剑一并朝着雷蛟劈去。
一阵“锵锵”声响后,雷蛟虽非纯然活物,却也在力量削减时发出痛楚嘶鸣!
“吼——”跟着一个回头,又朝云冽咬去!
一时间,雷蛟与诸多龙卷都再度同云冽对上。
两位剑尊但只要有丝毫袭击徐子青之意,都会立即被云冽堵住去路,不能实行。
短短数个呼吸间,徐子青已摘下一枚剑道果实,收入储物戒中。
随后他快速奔跑,再度扑向最近的第二枚官路红颜!
有云冽牵制两位剑尊,又有吸食了乙木之精而增强实力的容瑾护持,徐子青只是**稍稍酸痛,却是一路顺畅。
很快他连取三枚剑道果实,步子依然不停。
倒并非是他如何贪婪,只是徐子青心中有些怨愤。
本来这剑形木上九枚果实,来的剑修也只有四人,除却魔道的那位要多多提防外,同为仙道剑修,以云冽性情,怕是取个两枚,便不会再同一个宗派相争。
可惜那两位剑尊,着实欺人太甚!
先是偷袭,又是以二对一,这分明是要置云冽于死地!
徐子青性情虽是温和宽厚,可若是旁人动了杀机、他还容让,那便愚不可及!
他便想道:既然你二人如此狠辣,我便将这剑道果实全数取了,让你等鸡飞蛋打了去。
因此才有徐子青此时如此举动,他正是要将所有剑道果实一网打尽,也不肯留下一枚让与那两位剑尊。
左右此次过后,那两位剑尊也必然同他师兄结仇,自然也就与他结了仇。
莫非他还怕这仇恨更深刻些么?
何况争夺宝物全凭本事,在这剑形木上以剑道境界比斗,乃是剑形木的规矩,剑道境界上输了,难不成出去之后这些仙道的老祖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凭借修为下杀手?那当真是脸面掉尽不说,日后也定生心魔。
日后就算两位剑尊还要来找他们师兄弟的麻烦,也只敢偷摸行事,不能正大光明。
他们师兄弟二人此番回去宗门后,便好生修炼,日后师兄成就仙魔之体,他再将容瑾育养成熟,也不必多么惧怕!
如此想过之后,徐子青加快步子,连连摘取。
他跑起来也是极快,剑道果实采摘也不困难,不多时,已是只剩下两枚剑道果实了!
另一边,两位剑尊见状,简直目眦俱裂。
那小辈,居然敢如此行事,真是胆大包天,其罪当诛!
刹那间,他们也顾不得云冽如何,就将全部剑意,都往徐子青那处袭杀过去。剑道果实只有二枚留下,此时若再不能阻止青衣小儿,他们就是全然白费功夫了!
云冽自不会让他们得逞。
到这时候,两位剑尊的剑心,已经乱了。
剑修者无坚不摧,无物不破,那一颗道心,便是剑心。
剑心不损,则意志不灭,但只余下一丝气息,说不得就能反败为胜!
可若是剑心动摇了,那么剑修的气势,也就动摇了。
他们的剑也会动摇,剑意便有崩溃之险。
如今的风神剑尊与雷龙剑尊便是如此。
在被魔道中人夺走一分利益后,再被修行不足自己年纪零头的小辈处处限制,后来更是心头至宝被生生取走!
连番刺激下,他们再不能冷静下来。
于是,即便先前他们还能与云冽分庭抗礼,现下,却生生落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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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众多金剑合而为一,成就一尊金色巨剑。<-》
其高如流云,其势如汪洋,其威如雷动,其重如孤峰!
其锐利,仿若能劈天斩地,一击之下,百剑成殇!
雷蛟与龙卷飓风瞬时被璀璨金光吞没,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般,消弭无踪。
那两位剑尊情急之中处处破绽,心境破绽之下使出的剑意,又如何同剑道相合?
自然只有溃败一途。
就在风神剑尊与雷龙剑尊极度愤怒的面色下,他们的剑意如同山峦崩塌,已然到了末路。
而同一时刻,徐子青却刚好将最后一枚剑道果实取下。
那九簇枝桠光秃秃空无一物——也仿若在耻笑于他们。
两位剑尊见到的物事,云冽自然也见到了。
他身形晃动间,已极快来到徐子青的身侧,随后他将人一把揽过,就极为敏捷地朝更高之处攀爬。
那正是,第九重枝桠!
徐子青意念转动,那庞大如林的藤蔓群也立时在原地消失,数十细细藤蔓好似收缩般急速窜回了它主人的体内,就将这第八重枝桠显得更加空荡。
两位剑尊深吸一口气,面色一冷,也立刻跟上。
云冽周身俱是剑意包裹,他心里似有所感,忽然开口:“取出剑道果实。”
徐子青应声行事,手掌间立刻出现一颗铁灰色的果实,上方锐气纵横,确是剑道至宝。
云冽不再出言,两人迅速登上更高之处,这一回,之间竟不曾遇到半点阻碍。
——不,或许也并非没有阻碍。
风神剑尊和雷龙剑尊追得极快,更因有胸中一口怒意驱使,居然让方才有了破绽的心境勉强弥合起来。
尽管这样的“弥合”并不十分稳定,但这时用在追击云冽师兄弟二人上,却很方便。
故而几乎是在云冽刚踏上第九重枝桠的刹那,两位剑尊也触摸到了那重枝桠的边缘。
但是——
他们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股力量如此浩大澎湃,竟给人带来一种天地威压之感,让他们连手指颤动都很困难!
这剑形木,究竟是何等奇物,居然有如此威能!
两位剑尊更为不甘,却也只能见着师兄弟两个身影消失在枝桠之间。
他们也是经验老辣,自是一瞬就明白那两人能进入第九重,乃是因为夺得了剑道果实之故。偏偏他们手中一枚果实也无……便也只能同第九重枝桠失之交臂了。
只是,在第八重时就有剑道果实这等异宝出现,那第九重,又不知是何等珍贵之物?
可惜他们终究无缘得见。
再说云冽与徐子青终是登上了剑形木的顶端,才立足上去,就感觉到此处不同。
原来这一重枝桠上,乃是有许多细密枝叶形成了半遮半掩的蓬盖,比之下方众多敞露之地,要显得密闭许多。
但最奇异的,却并非只是这蓬盖。
而是……徐子青怔怔伸出手去,掌心间,有一种如同水银般的物事流动,仿若是液体,一触能使其变换形态,但又很是稳定,只要滚动起来,都是颗颗浑圆,如同银珠一般。
徐子青诧异之间,则转头看向他那师兄。
只见云冽袍袖微动,已是盘膝端坐下来——在他所端坐之处上方,正有许多淅淅沥沥的液体自那些叶片上滚落下来,全数滴答在云冽的身上。
“……师兄?”徐子青愣愣开口。
他看得很清楚,那些液体落下之后,却是直接自他师兄天灵没入,有些落在师兄手臂、脖颈乃至遍身上下的,也都在那处直接渗入,丝毫没有浪费在外。
徐子青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心,那里银珠仍在,却不曾没入他的体内。
这液体,莫非只能对悟得剑意之人有用么?
他仔细想了数遭,终觉他推测不错。
并未如何迟疑,徐子青走了过去,将另一手仍抓着的剑道果实奉上,说道;“师兄,既然此处的‘甘霖’如此有用,不如师兄先用一枚果实罢。”
云冽接过剑道果实,略略点头。
徐子青见云冽如此,就走到一边,安静坐下,为他护法。
他想着:再过得些时候,待师兄功行圆满,想必又要有所突破罢……
至于那一些既难舍又牵挂的心思,他以为不足为外人道,更是在此时尽数压制在心底去了。
不敢多思。
头顶蓬盖上落下的“甘霖”不少,云冽被其浇灌,很快便入定过去。
徐子青看师兄神色肃穆,已是沉浸在己身剑道之中,就更为谨慎,不敢有丝毫打扰。
“甘霖”滴落并非只有云冽那一处,不过是那处最多罢了。
徐子青感受到许多“甘霖”打在身上,心里微微一动。
若是只让它这般落下,倒是可惜,不如将其盛取……若是师兄日后有用,自然可以取出;若是师兄再用不上,也总有能用得上之人。必不会浪费了的。
想到此处,徐子青手掌摊开,掌心里就出现一个玉瓶。
这玉瓶乃是灵玉所制,为一件上等储物用具,但它只能存取灵液、丹药等异物,寻常的器具灵材,却是不收的。
此时不能念就收取法诀,徐子青只管将玉瓶上方塞子打开,以手擎起。
那“甘霖”果然落在瓶内,很快在瓶底铺成浅浅一层银色,仿若有光芒流转,此时看来,就像是液体了,而不同于在他手心之时,乃是浑圆如珠。
玉瓶里地方不小,任那“甘霖”零碎落入,也不曾装满。
徐子青干脆也盘膝坐下,就这般托着瓶儿,慢慢收集。
那边云冽的周身,一种极冷极寒的杀气,正在以其为忠心,缓慢地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
他双目紧闭,眉心的裂缝却渐渐开出一条细缝。
那细缝如同剑刻一般,显得十分锋锐,但隐约却能让人感知到,那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恐怖的危险感。
很快,仿佛有一座无形的领域凭空生成!
在那领域里,一切都是虚空,只有一柄柄无形的利剑冲天而起,在向天嘶吼,要捅破天际!
这正是属于云冽的,小乾坤雏形!
在小乾坤雏形出现的那刻,徐子青虽仍是托着手掌,注意力却落到了他师兄的身上。
他依然能够见到那一柄柄利剑,但也确实深知,那不过是一种虚幻的物事——它们原本每一柄都应当是一道剑意,可仅仅在如今之时,它们真正的内里,仍是一片空虚。
不,不对。
徐子青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师兄时,也越发认真。
若是在平常,必然难以得到这许多剑意,可是在这剑形木上,恐怕便是一种奇遇了!
他深深记得,他与师兄一路攀爬上来,一路得到了无数不同境界的剑形叶,而这些剑形叶中,每一片都蕴含着一种剑意!
若是师兄能够利用它们,岂不是天赐良机?
徐子青所能想到的,身为小乾坤雏形之主的云冽,自然也能想出。
他本能地,就明白此时该如何行事。
只见云冽袍袖一展,内中就有数千剑形叶骤然飞出,在半空盘旋不落。
之后一道无形剑意闪过,那些剑形叶便尽数被斩成两段,释放出了数千种剑意!
若是有人被这许多剑意围攻,那几乎乃是人间惨景。
可对于拥有大圆满剑意的云冽而言,便并非如此。
他双目猛然一张,眼中漆黑一片,正是魔念聚集。
但与此同时,那小乾坤雏形也骤然生出了一种变化——它似乎,开了个门?
霎时间,那数千剑意一瞬扑入!
肉眼可见的,那小乾坤雏形里,同样有数千柄利剑,忽然就焕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这正是小乾坤雏形中剑之虚形汲取剑意之中的杀气,将其凝聚成不同意境的剑之实体,这些实体中所含剑意非是云冽所有,而是大千世界里无数剑修的不同剑意。
但云冽之剑意乃是纯粹杀意,这些外来剑意落入云冽的小乾坤雏形之中,就要受他驱使,最终成就剑之乾坤世界!
随后云冽再度施为,每一拂袍袖,就有数千乃至数万剑形叶浮动起来,再被他以剑意斩开,又将剑形叶中剑意汲取。
如此再三,都有同等数目的虚形之剑凝成实体,让那小乾坤雏形中的无数利剑,都显得越发真实、越发清晰。
徐子青怔怔观之,心潮翻滚。
师兄的小乾坤雏形,当真是好生厉害!
这一刻,他心里若有所悟。
师兄修习剑道,领悟剑意,而其小乾坤雏形中,便以剑道为本,以纯粹杀意镇压八方,铸成万剑来朝的纯正剑域。
那么他呢?
师兄持心端正,以杀止杀。
那么……他呢?
毋庸置疑,徐子青练就《万木种心**》,以容瑾为根本,以万木为从属,自然修的是木之道。
但木之道太过宽泛,正如师兄的剑道为无情杀戮,他亦要从中领悟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木之道来。
这一种“道”,同他的功法相关,同他的性情相关,同他的意念、他的本心,也相关。
他已然是化元后期巅峰,若是不能真正寻摸到方向、凝结道种,那么他想要结成金丹,便是千难万难!即使成就金丹,道种不得,也是积累空虚,同境界之中远逊旁人。
故而,他定要好生思索才是。
想到此处,徐子青注意力再度投入在他那师兄身上。
这时候,云冽已将一枚剑道果实祭出,直直悬浮在他的面前。
云冽面色冰冷,并指成剑,就此一斩——
刹那间,那枚剑道果实便被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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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那果实便如葫芦,被一剖两半,外壳极为坚硬,如同椰壳一样,就这般分开落在两处。<-》
其中却骤然溢出一种极其玄奥的东西,它色呈乳白,晶莹无比。
这种乳白之物立刻被云冽吸取,一下自他眉心细缝没入。
刹那间,那已然凝聚了许多实剑的小乾坤雏形里,就闪烁出点点光辉!
如同星子璀璨,又如何沙粒细密。
徐子青瞪大眼,见到那乳白之物碎裂成星子一般的物事,光芒闪动间,居然好似一张星图。
……不,这或许不是星图,而是代表着一种隐隐运行的规则。
徐子青心里一动,将盛放剑道果实的储物器具抛了过去。
云冽神色不动,他抬起手,就自其中再取出一枚剑道果实,如法炮制。
很快,他斩开了第三枚剑道果实、第四枚剑道果实果实,毫不吝惜。
在这般不断吸收那玄奥之物的同时,小乾坤雏形内的星辉也越来越多,渐渐地,那星辉组成的痕迹也清晰几分。
但是,还不够,
于是云冽再斩开第五枚剑道果实。
在这个时候,他漆黑的双目中,最外围处似乎微微地透出了一丝白色。
他那顽固的魔念,终是在他自身意志和剑道果实的相助下,撬开了一个缝隙。
之后,就会容易许多。
徐子青一直关注云冽,自然,他也发现了这情形。
师兄的魔念真的在消褪……
他早就能够察觉到,入魔后的师兄,行为处事虽无太大变化,但本能驱使下,却有一种坚忍与狂躁结合之感。
那时的师兄,若是不能时时刻刻顺从于他,似乎就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让人心中不安。
可如今魔念逐渐消褪的云冽,他因入魔而产生的变化,也逐渐在消褪了。
他的七情,似乎也重新冻结起来。
徐子青慢慢地放缓呼吸。
他而今只盼望,师兄能借助这剑形木上九重枝桠,最终转化为仙魔之体!
云冽的举动,也并不慢。
他自幼孤冷,但为人刚正、道心坚实。
他每做出一个决定,往往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一旦下定决心,就无人能够动摇。
这便是剑修最为可贵的一种品质,宁折不弯,剑心通明。
徐子青给他摘取了八枚剑道果实,他在此地,自是毫不犹豫,尽数用去。
不多时,第六枚、第七枚剑道果实也被他吸取了。
云冽眼中的黑色,越发散去得快了。
在第七枚剑道果实全数化为那玄奥轨迹的一部分时,他的双眼已然同寻常人没有区别。
若真说有什么不同,便只是那瞳孔色泽更加深幽,就仿佛时望不到底的深渊。
又如同最深沉的夜空。
正此时,那无数“甘霖”落下后带来的结果也更显现出来。
云冽周身穿着的素色法衣,早已然因着他自身的剑意而鼓荡到一种极为膨胀的地步,终于在他气势更加浓烈的时候,“嘭”一声,猛然爆开!
无数白色碎布向四面八方迸射,云冽却一动不动,端坐如山。
他的身体,也同以前不同了。
方才有法衣遮挡,徐子青不能看清楚。
可他现在,却瞧得明白。
云冽的身躯因日日练剑不缀,早已如同铜皮铁骨,坚不可摧。
他的身形并不算魁梧,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精壮,每一块肌肉都顺服地贴在他的骨架上,没有一丝赘余。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的肉身经过五行罡风和庚金之气的淬炼,更是强横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地步。
怕是一心精研炼体的那些修士,也少有人能同他匹敌。
但是在这个时候,云冽的身躯,则显得十分古怪。
只见那一具好似精钢铸成的身躯上,左半有黑色的气流在肌肉间不断流窜,而右侧则是一种灿金的能量,二者分踞一边,却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是互不顺眼,拼斗起来。
随着云冽剑意攀升,他小乾坤雏形中,剑道果实释放出来的“星图”,也沿着某种轨迹缓缓运转起来。
这时候,它们的轮廓更加清晰,像是正在往一种形状上靠近。
而那种形状,隐约也有一个核心。
这“星图”运转越来越快,同时就好像与它呼应一般,云冽身躯上的两种力量也缠斗得更加凶狠。
云冽的肌肉之下,能量将皮肤顶动,形成一种凸起的条状之物,那钻动剧烈处,好似有两群活物在不断撕咬,你死我活,绝不相让!
徐子青看得明白,这应当便是“仙魔”之争。
“仙”者为师兄的剑道境界与剑道果实带来的能量,“魔”者却是他的通身魔念,以及七情魔罗的魔惑之力。
若是能够斗个两败俱伤,他师兄就可以用剑意将两者统统降服;若是剑道境界更胜一筹,则能以本身性灵主宰身躯。这两者都是湿兄获利,不论哪种,都可以凝聚成仙魔之体。
但若是一着不慎让魔者胜出……那么这回师兄再度被魔念所控,将再无法回归本真,而他的性情,也将发生极大的变化!
不过云冽的剑道原本不分正邪,他只要能端正本心,多半是能控制魔念的。
而徐子青也坚信,他那师兄定不会败在此处!
终于,云冽点住最后一枚剑道果实,将其中的乳白之物吸收过来!
霎时间,灿金能量光芒暴涨,几乎立刻席卷到左半之处,把那黑气全数包裹起来。
当是时,二者一边彼此消磨,一边彼此厮斗,渐渐地,也开始彼此融合。
头顶落下的“甘霖”越多,云冽身上的灿金能量气焰就越发嚣张,而他的肉身,也在这种磋磨中,更加强大精悍!
那小乾坤雏形里,“星图”更加缩紧,最终形成了倒挂的星河,其形态正如一个瑰丽的漩涡,每一处轨迹都浑圆而完美,如同天地生成的最自然的物事,没有半点不妥帖之处。
在那漩涡之中,有一种恐怖的力量不断地酝酿着,漩涡的每一次吞吐,都如同心脏搏动,一下一下,仿佛生命孕育。
徐子青看得越发专注。
忽然间,那漩涡骤然收缩!
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意念急速扩散,那小乾坤雏形中的虚空,也像是要被它粉碎一般。
那无声的炸鸣只在那小乾坤雏形之内,却迸发出一种仿若爆裂的力量!
与此同时,那两种不同色泽的能量,也猛然冲撞起来!
云冽冰冷的面容上,隐隐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痛楚。
力量爆发带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好像躯体重组一般的痛楚!
墨黑与灿金两种色泽忽然变得细碎了许多,它们好像化作了细小的颗粒,很快地彼此填补起来。
然后飞速的,互相吞噬着。
几乎就是立刻,两种力量融合为一种,而色泽也变成了浓郁的黑金。
漩涡中,爆发性的力量一霎扩张,顿时出现了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在短短几个呼吸工夫凝聚为实体,是一柄巨剑。
一柄已然变作了黑金色的剑意拟形!
显得古老而尊贵。
无疑,在这小乾坤雏形里,这柄黑金色的巨剑便是云冽的意识显化,也是剑意显化。
它将是小乾坤雏形的主宰!
这时候,云冽的身躯也总算恢复如常。
仍然是那般阳刚强硬,但已然没有了力量的对撞。
让这一具肉身,也越发精悍了。
但他却并没有起身,反而阖目继续吸收“甘霖”,淬炼他的小乾坤雏形。
徐子青这时也看出来,他这一位师兄,已是炼就了仙魔之体!
深深地呼吸后,他不去打扰云冽,反而认真地继续搜集“甘霖”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云冽才再度睁开眼来。
这时候的云冽,黑色长发无风自动,周身隐约的威压,已比从前更胜!
云冽睁眼后,那小乾坤雏形化作一抹黑光,就没入他眉心细缝之内。
同时那些仿若山崩海啸般的气势,也都渐渐消散。
而云冽此时,也将神光内敛,些许外泄的气息,也全部收敛。
他看起来,就是寻常的剑修,若不是气质里显得锐利冰冷,只怕也瞧不出如何可怕来。
任谁也不能轻易看出,他的剑道境界,居然已到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地步!
随后,云冽站起身来,手臂微抬,已是将一件素衣穿在身上。
徐子青刚因师兄姿态吃了一惊、还未及别过头去,他师兄已重又着装完了,他才发觉,面上竟因而有些微微发热。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也站起身:“师兄,你如何了?”
云冽略点头:“已成仙魔之体。”说到此处,他一顿,又唤了声,“子青。”
徐子青一窒,心中百味繁杂。
师兄已记起他了,便也是说……师兄果真是,回归了本真了。
云冽并未多言,只微微抬眼,一扫上方蓬盖仍是“甘霖”淅淅,就也取出一个葫芦似的物事。然后他双目里光芒一闪,就有剑意直捅上去,他再袍袖一挥,那蓬盖就如同被捅破了似的,将“甘霖”几乎变作细流,全数被葫芦吸了去。
徐子青见状一怔,他此时也才发觉,身子居然变得十分轻盈起来。
他丹田上的禁锢,似乎在慢慢解除……
不及多想,云冽已很快将那“甘霖”收了,之后再落下来的,便只有间或几滴。
他而后转身,开口道:“走罢。”
说完从徐子青身侧行走。
徐子青只觉他袍袖同自己擦身而过,神色之间,隐约有一丝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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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冽回归本真后,行事果然与入魔时大不相同,正是一切恍若未变,同以往一般无二。<-》
徐子青虽心中怅然,倒也是立即将瓶儿收起,跟了上去,只是在他看来到底有些不同,故而心思也颇有几分复杂,亦有几分难舍之情。
这般走过数步,就到了第九重树杈边上。
两人的真元已是回复大半,且功法也自行运转起来。
不过徐子青才往下一看,就是吃了一惊。
他们居于高处,很能看得清楚,自是一眼瞧见,下方众人已是有些混乱了。
在下方树杈上,原本一心体悟剑道的剑修们,都是察觉到修为恢复,对周遭之人的心境,也生出了变化。
剑形木上的确每一重枝桠上剑形叶都不在少数,可若是分给那许多剑修,就难免嫌少。
何况剑形叶越多,对己身越有利,尤其那些个见识到其中好处的,就越发动摇起来。
因而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先行动手,尤其以下方六重枝桠上的修士们为主,就彼此拼斗起来。
反倒是第七重枝桠上,留下的都是正在巩固剑意第三境者,或是如奚凛那般极力相要突破第三境者,人数稀少,反而不甚相争,其道心也更加通透一些,能有所取舍。
云冽开口道:“趁机寻轩泽之物。”
徐子青心中一凛,醒过神来。
是了,此时不是沉溺于情思之时,受人之托便应忠人之事,轩泽早早相邀,五年来种种招待亦无不妥帖周到,他们既然找到机会,就理所当然,要为他出力的。
何况他既然早有准备,为何还要在此婆婆妈妈?不论师兄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左右那一段时日已在他心中珍藏,又何必多生贪婪之念?
思及此处,徐子青就将浮躁心思拂去,一心寻找奚凛与其余几人踪迹来。
果然那些人也是信重承诺之辈,因着应允了轩泽,故而即便在这剑形木上有再多好处,也是立时反应过来,在寻找空隙,要趁乱到树下去。
很快就有立于下头几重枝桠上的几人佯作被剑意打中,将自身抛下树去,而略上头些的同样如此施为,都自不同方向,落到了数下。而奚凛则左右环顾一眼,见众人皆在入定,就顺手摘取一些剑形叶,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翻身下树。
这几人的举动尚在徐子青意料之中,但令他诧异的,却是他不曾再见到那两位心怀不甘的万剑仙宗剑尊。
他们此时去了何方?
云冽则道:“既为剑道果实而来,不能得之,自是离去。”
那两位剑尊除却剑道果实之外,其余之物并不能入他们眼中。早先输给了一个晚辈,当真是颜面大失,若要在大庭广众做些什么,那便是胡搅蛮缠,将宗门的面子都踩在脚底。故而等候许久不见云冽下来,便知他定是在第九重枝桠服用了剑道果实了,恼怒之下,也只能铩羽而归。
眼下,那两位剑尊只怕已然离开剑形木,回归宗门同道一处了。
若是如此,倒是更好。
徐子青心里暗叹,总是那两人还不至于面皮太厚,不然他们要真不顾及仙道剑尊的尊严在第八重枝桠守株待兔,那么此时众人修为渐渐恢复之时,也是他们师兄弟两人倒霉之时了——
师兄的剑道境界最高,可若是对手真元足够,也会影响剑意威力,到时候,反而是对方要占据上风,局势便一瞬反过来了……那便是大大不妙。
徐子青不欲引起旁人注意,他们两人若是在众目睽睽下自树顶下去,还不知要被多少人盯上。
略想了想,他发觉体内真元恢复九成,且功法也能自然运转,就侧头说道:“师兄,不如我使出木遁之术?”
这剑形木再如何同金属之物相类,它也毕竟是一种树木。
云冽应允,不过他却先将一物抛了过来。
徐子青抬手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小锦囊。他又将锦囊打开,内中则是数十粒铁灰色的种子,光泽虽是黯淡,表皮却极为莹润——居然是剑形木的种子。
他心里便不由微微欢喜。
之前他一面接取“甘霖”,一面亦四处打探剑形木种子痕迹,却是一无所获。
但不知何时,他那师兄不知从何处得来这种子,竟仍交到了他的手中。
云冽似是察觉他心中疑惑,解答道:“果壳之中。”
徐子青便明白过来,迅速将这些种子收入,稍稍迟疑一瞬,就将手伸出:“师兄。”
云冽略颔首,将手搭了上去。
随后徐子青收紧手指,周身青光大作,不多时,就将云冽也包裹进去。
很快,两人就一齐化作了一个光点,自树身没入。
木遁之术是极快的,剑形木之木气虽已异化,却的确仍是木气。
故而徐子青带着云冽在此中急速穿行,不多时,就已然接近树下了,而遁木敛息诀之妙处,竟是不曾让一人察觉。
此时云冽气息收敛得十分完好,徐子青又遮掩二人气息,因此待他们自一个隐秘处现身出来时,也并未有人留意他们。
师兄弟两个遥遥观之,奚凛并轩泽属下数人也各自散开,围绕巨木慢慢搜寻。
周遭有许多剑修因受伤滑落,若是有同伴者,亦是在被人照顾、疗伤,因而他们只消也如是佯装,就不至于让人生疑。
徐子青与云冽藏匿得极好,倒是不必同他们一般做戏,且此时仍在剑形木上争夺之剑修,其境界皆在元婴之下,也不能窥出他们的踪迹。
说来这金丹至元婴之难,较之化元之金丹何止百倍千倍,元婴与金丹境界之差,更远非化元与金丹可比。
因而云冽于化元期修为时,能凭借剑道之悍勇而越级斩杀金丹,到金丹期时,却不能以此种修为越级斩杀元婴——哪怕是他当真进阶到金丹后期巅峰、半步元婴时,也只能同元婴拼出个两败俱伤罢了。不过他早早领悟出小乾坤雏形,则给他增加了几分底气,若是一位元婴真要斩杀于他,怕也要遭他反噬的。
云冽说道:“此处为死地,你且寻生机强盛之物。”
徐子青点头,他亦明白。
剑形木生长之地,无不是万千剑修的葬身之所,乃是死气森森,理应除却此木之外再无活物。
徐子青所习木之道,本身为纯木之体,有单木灵根,修万木功法,而木主生机,他对于这类奇药,理应最能察觉。
而云冽,亦有他的法门。
剑形木上杀意纵横,周遭剑修争斗不休,此处杀气弥漫,当真是步步皆能杀人。
但那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却是毫无杀气的。
故而,他只消寻摸杀气最为浅淡——甚至是毫无杀念之处,或者便能寻到了。
且这一片方圆地界,还有哪个能比云冽对杀气更为敏锐?
师兄弟二人便分别行事,不过因着此地到底处处危机,却并未分路而行,而是只将六识放开,来寻找该物。
徐子青双目微阖,凝神静思,他将神识放开,使得五感外延,不断搜寻那生机最为旺盛的所在。
云冽则放出一丝剑意,顿时对杀气更增十倍敏锐,亦是四处寻找。
两人就这般一面搜寻,一面动步,不约而同的,便走向西南方向。
徐子青睁开眼,他方才只觉那处释放出一种极淡的木气,但这一点木气中,蕴含的生机却是寻常灵物的百倍不止,可见其就算并非轩泽所寻奇药,也必然不可小觑。
倒是不如,去瞧上一瞧。
想到此处,徐子青就看向云冽。
云冽便说道:“那处杀气极淡。”
徐子青了然。
杀气蔓延之地死气必然浓郁,死气浓郁到极处,就能孕育生机。
而生机越是旺盛,则该处死气越淡,同时杀气便也不去光顾了。
这便又给他的猜测多了几分胜机。
因着担忧他人察觉,师兄弟二人步子不乱,行速却又快了些。
不过百步左右,就到了那探察到的所在。
徐子青不由开口:“师兄,可是此处?”
云冽道:“正是此处。”
既然二人皆以为正在此处,大约应是不错的。
但若是找对了地方,又怎会什么物事都不曾瞧见?
剑形木下,石头倒有一些,然而寸草不生。
徐子青本以为那株奇药或许是被巨石阻挡,此时看来,竟是全然不能察觉它究竟身在何方。
极力思索一阵,徐子青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就蹲下身来,在树干旁仔细查探。
他将木气渗入巨木根部,再试图向上行走。
那剑形木似乎并不拒绝这极柔和的木气,或者也同乙木之精的气息有关,故而徐子青此举十分顺利,不多时,就顺着剑形木根部脉络向上,小心翼翼地往四面八方伸出触角。
由这一丝木气,再分化出更加纤细的木丝,交织成网……慢慢地,这木气终于在行到某处时,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事骤然吸收进去!
找到了!
徐子青面上一喜,他的木气不能精细分辨,可他却在木气被吸走的一瞬,感知到了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生机。
那无疑,就应当是轩泽所需的奇药了!
断定之后,徐子青便抬起眼来,看向云冽:“师兄,那株奇药,或许就在这树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