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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余下一个时辰。
云冽的仙元消耗极大,但他却只是放开穴窍,不断吞吸周围仙气,很快地将体内缺损的仙气,全都弥补过来。
虽说与天君气势对抗,每一瞬的消耗仍旧不停,可云冽五脏六腑皆与混沌之体炼化贯通,汲取天地之气时,也更加迅速了。
并不在九天玄仙之下,甚至比大部分九天玄仙,都犹有胜之。
渐渐地,云冽的汲取,到底超过了消耗。
他静立片刻后,开口道:“请剑君指点。”
这一回的指点,罗睺剑君很是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里,他点了点头:“你且看来。”
下一刻,罗睺剑君一指点出,毁灭之意滔滔不绝,其中更蕴含有无穷锋芒,锐利无匹,无物不摧!
毁灭之意过处,空间化为无数细细碎片,凡沾染到这一丝毁灭之气之物,也全都化为碎末,陷落在这无数的空间碎片之内。
云冽并不慌张,他亦出一指,点出八炼剑意。
这剑意犹若一道光束,瞬息间,同那毁灭剑意相撞!
杀戮剑意杀意无边,毁灭剑意毁灭无尽。
轰然巨响后,那杀戮剑意崩碎,毁灭剑意亦毁损大半,剩下的余波,在一息内冲击到云冽之处,被他释放出来的更为强烈的剑意摧毁。
然后化为狂风消散。
尽管云冽略处于下风,但那天君的剑意,也未能真正伤到云冽。
云冽又道:“请剑君指点。”
罗睺剑君明了,他终是身形晃动,就来到了云冽的近前。
此刻,他手里已然握住一柄漆黑长剑,散发出凶猛而狂暴的意念。
随后,长剑斩落,其意境如羚羊挂角,无痕无迹,哪怕那狂暴意念冲击过来时,竟也是叫人反应不及一般。
这就是天君领悟到至深之境,他们的剑意已然并不被其本身散发的气息所限制了。而是融入到这一片天地之间,任凭其上沉淀着何种暴烈的气势,都不能因此被人轻易察觉。
就像是黑夜里原本有一盏明灯,但那明灯却是海市蜃楼,看得见,也知晓,甚至会为其所慑,被它逼迫近前,可一旦要伸手触摸,都是一片空茫!
云冽也出手了。
罗睺剑君的剑术很可怕,但其中的轨迹,依旧被他窥得分明。
云冽稍抬手腕,一抹银光乍现!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锵锵”轻鸣,那银光正抵住天君一剑,两相震荡之下,云冽抽身后退,罗睺剑君身形微顿,瞬时杀来!
又是一剑!又是无声无息!
云冽仍旧挡下了。
他用的剑式,自然就是《止杀剑典》的杀戮第一式,快剑!
只有这一式,是他能出的最快的剑,哪怕是在天君气势笼罩之内,这快剑并不及他原本所想的那般快,也仍旧能够料敌先机,勉强挡住天君的每一次攻击。
但抵挡是抵挡了,云冽却处处都在下风。
每一剑都只是堪堪抵住,混沌之体也被那剑意锋芒划破过多少次了。
不过,混沌之体太强悍了,每划破之后,立时就将侵入的剑意逼出,然后外皮聚拢,瞬时痊愈。
这才给了云冽足够的,与天君切磋的底气。
慢慢地,云冽在罗睺剑君这样快速的进攻中,适应了他的节奏,而他的快剑,也越来越快了——或者说,在恢复了本来应有的“快”之后,甚至变得更快了!
罗睺剑君,自然也发觉到云冽在战斗中的不断提高。
随即,罗睺剑君的剑势,也发生了改变。
他的剑锋稍一转动,其上的“势”也变得更加庞大,那些毁灭的意境,好像变得有些平静下来,但同时却绵密无比。
就像是流水,只要有一丝细缝,就能沁入其中……带去无尽的毁灭。
而云冽的剑也变了。
他手腕绷直,旋即骤然一弹。
霎时间,那剑锋之处,就以极小的幅度不断震荡起来,周遭的剑气,也登时荡起重重涟漪,气势不断累积!
那积累的气势与罗睺剑君的剑势相抗,那无数的毁灭之意,都也化为涟漪一般,被震荡开去!
这一招剑式也是极快的,一剑过去后,周遭就发出了无数的爆鸣之声!
此便为云冽自创那《止杀剑典》的杀戮第二式,以爆碎之意,而成碎剑!
无意境不碎,无剑意不碎,无仙法不碎,无物不碎!
罗睺剑君低低“咦”了一声,剑势再转。
云冽将那杀戮第一式与杀戮第二式轮番而用,居然慢慢也能与罗睺剑君你来我往,似模似样地切磋起来。
罗睺剑君曾浏览无数剑典,却不曾见过这一门,而这剑法虽不过两式,却已能看出其中峥嵘,当非比寻常。
照理说,他当听说过才是……可不曾听说,莫非,这为此人自创剑式?
天君之尊洞察分明。
他见云冽这两招剑式最初使出还有些生涩——这自然是在天君眼里看来——但后来随着切磋时间越发久长,剑式便融汇了更多道理、意境,就让它们也更加强大完善起来。
无疑,这的确是云冽自创了。
罗睺剑君心下微动,难得也对后辈有了一分欣赏。
若是此人不陨落,倒也不错。
只是,越是天之骄子,越是易被天妒。
难了。
这些心念一闪而过,罗睺剑君只将自己剑道的精妙处一一闪现,每使对方适应一种后,便即变招,包罗万象,深不可测。
突然间,他却发觉,在他使出无数种剑法之后,对方的剑式,似乎又变了?
云冽目光冰冷,手臂一振,剑法急变!
他先使《无当剑典》第八式,但这第八式的后半部分,却又变成《修罗剑典》第三式的前面部分,二者合二为一,居然叫人瞧不出有什么拼接的痕迹来。之后他用《冲霄剑典》第六式的前三成,后来又把《镂生剑典》第十二式与《狂风剑典》第十九式融合进去,同样生成了新的剑式一般,使人捉摸不到生硬之处。
之后云冽每一挥剑,剑招都要连番数变,好像包括了天下间所有的剑招在其中,所有的剑招,都因他使用圆熟,而不断组合,不断变成更多更新的剑招。
而这些剑招里很多剑痕,罗睺剑君在无尽的岁月里,自也是曾经研究过的。
为了提高剑道造诣,每一位剑君,都博览众长,想要更进一步。
在云冽使出这些剑招后,罗睺剑君自然很快就察觉到其中的端倪,他更是发觉,这些剑法剑招,已然都化为云冽所有,成为了一种新的剑式。
他便有点兴趣地开口:“此为何?”
云冽道:“《止杀剑典》,杀戮第三式,繁剑。”
剑法由简至繁,由繁至简,那最简单的剑,被他与快之一道相合,成为了他的第一式快剑,也是最为简单,直命死穴之剑。
如今这第三式,就是最繁杂之剑,天下间的剑法,但只要他曾经参悟,曾经见识,都被这一剑式容纳,成为新的剑式。
因此,杀戮第三式又可以唤作“万剑式”,或者“无剑式”。
万剑乃无数剑式,无剑乃每一招皆是有招,但每一招亦皆是无招。
罗睺剑君不复言语,任凭云冽在与他切磋之际,继续完善他的杀戮第三式。
随即,云冽又耗费二十万功绩点,增加了两个时辰。
同样都消磨在切磋里,消磨在完善中。
之后,云冽又去入定了。
他的第四式,也有了一些苗头。
参悟十多日后,云冽再去和罗睺剑君切磋,此时的罗睺剑君,也拿出了过半的力量,去压迫云冽。
这一回,罗睺剑君每出一剑,云冽承接起来都无比困难,天君的力量,根本不是大罗金仙可以硬抗的!
如果不是云冽的混沌之体太过强悍,更有剑魂护体,如今怕是早已经崩溃掉了。
但他毕竟不是平常人,因此,他不但没有崩溃,反而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正面接下天君的一件,在不断地思索,不断地演练,不断地将感悟聚集起来。
后来,云冽终于创出了《止杀剑典》,杀戮第四式。
这一招剑式,为重剑。
这“重”者,非是山石之重,非是生命之重,非是轮回之重……而是剑意之重。
云冽剑域内,早年汇聚无数剑意,他因师弟轮回之重生出感悟,将万千剑意重重叠加,终于将万千剑意意境尽数汇聚在无情杀戮剑意上,变成无边之重。
下界他有止杀剑法三式,如今他的《止杀剑典》,杀身杀生杀神杀灭万物,不再以有神无神、有形无形而划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一不小心写师兄写多了……明天一定放子青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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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招剑式,即便是罗睺剑君,也觉出其中之奥妙,心里对云冽的剑道天赋,也终是有了些赞赏。
尽管还不知此人是否能达至天君境界,但是无疑,只要云冽能突破至九天玄仙,恐怕就有了威胁一般天君的能力了。
而云冽这般的资质,要突破大罗金仙,往上而去,必然没有疑问。
自然,也能让这剑君正视了。
云冽在罗睺剑君逐渐认真起来的切磋里,实力突飞猛进,而罗睺剑君也终于肯将自己剑道的精妙,更细致地演练出来。
渐渐地,云冽见识到了几乎其中精义,在谢过罗睺剑君后,才换了另一位八炼剑君,继续磨练自己的杀戮四式。
但他面前的积累也仅止于此了,想要更进一步达到第五式,却是不能。
云冽的功绩点,也在不断地消耗着……
一点一点地,转化为他的力量。
再说徐子青,在云冽不断磨砺的同时,他也在不断让万木吞噬仙草仙木,也不断和容瑾更加契合,逐渐从更进一步的容瑾那处,得到了另一门仙法。
这也是他通过和本命之木的相契、互相信任,自悟而出。
仙法名为:万木种心衍化己身之法。
说来这名字颇长,但顾名思义,就是将那万木的神通融合在自己身上,与万木合体,演练无尽妙法。
即为万木加身之法。
徐子青心有所感,不过万木里还有大半不曾吞噬变化,故而和他的仙体并不十分相合,也就不能用来磨练。
如今最方便的,最容易淬炼的,自然是他的本命之木了。
下一刻,徐子青双眼微阖,仙法运转,口中说道:“容瑾化于我身!”
刹那间,一股血雾自他的小乾坤里喷出,一瞬把他全身席卷,让他的眉心之处,登时出现了一朵犹若容瑾叶苞般的图纹,张开利口,正将那金色仙印含于其中。同时,徐子青的手腕处、脚踝处,也都有血色的纹路出现,它们虽然看起来极为简洁,又只有指甲大的叶苞作为点缀,却依然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美丽来。
这时候,徐子青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突然充满了强大的力量。
举手投足间,他的力气都是从前的数倍,肌肤与**,都坚硬了许多,让他有一种……即使上品仙器劈斩,都无法给他造成损害的感觉。
徐子青知道,这就是容瑾的力量了。
尽管嗜血妖藤有种种本领,可一旦通过他这仙法附体在他的身上,就舍弃了很多其他本事,将自己最强大的几种能力,加诸他身。
其一就是那刀枪不入的外皮,其二是无比可怕的力量,其三……也是最厉害的。
徐子青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每一根手指前端,都冒出了有半寸长的指甲,血红色,尖锐无比。这些指甲就像是叶苞里的利齿,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然后,他又轻轻抓合一下。
果然,这些尖锐的指甲才稍稍动作,就发出犀利的破空声响,手指内仿佛有无尽的力气,恐怕是再如何坚固的**,都能被指甲抓开,都能被这手指撕碎!
强悍的仙体抵挡不住容瑾的撕咬,也就抵挡不住他这十指的威力。
徐子青从下界到仙界,除了几场战争之外,其实很少真正与人肉搏交手。他通常只用那几种有数的仙法神通,又或者直接让容瑾出手,自己本身的仙法,还在不停地酝酿之中。
不过,如今这《万木种心衍化己身之法》,应该是他自创仙法的基础,他的己身之道与万木不能脱离,所悟出的道理也不能与万木脱离,在这种仙法之下,再不断完善,想来就能成为他的根本。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仙法,想要让它有真正的威力,就不能枯坐家中,只凭妄想。要有无数亲手体会的实战经验,还要有无数次的总结失败,改正谬误,才能得到真正的本事。
徐子青知道,自己与师兄不同。
师兄从最初练剑开始,就博采众家之长,交战无数,他在这方面弱了许多,即使成功成仙了,那万木仍旧是听从容瑾的多,却没有真正和他心灵相通。
如今,这门基础之法,就是改善的时候了。
想定后,徐子青站起身,道一句:“仙法离身!”
霎时血红的纹路与眉心的叶苞全都如同潮水般退至他的身体深处,而他自己则转过身,进入了传送仙阵。
让容瑾附身已然顺利达成,所需的还剩磨合,他还需前往绝地,好生修炼一番才是……而他那些功绩点已都换成了仙草仙木,也着实应该再去补充一番了。
此刻,在徐子青的小乾坤里,已然蜕变的草木化作长龙,匍匐在地面吞吐木气,叫整个小乾坤如若仙境一般,而半空中,有许多仙草仙木悬浮,在不断地旋转。
每一旋转,就好似有一尊大磨盘,把它们碾磨,而每一碾磨,上面都会飞出许多的草木之屑,被下方好些还未蜕变的仙草仙木张口吸收,使得它们周身的仙气,也变得越来越光彩耀目了……
·
徐子青所去的地方,叫做迷乱平原。
这一处绝地有着无边无际的野草,而那些野草坚韧无比,每想要拔除一根,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在这野草之中甚至不能飞行,至多只能遁走,并且纵使是遁走,也要耗费掉平常十倍的仙元。
在野草之中,有无尽的蛇虫鼠蚁,不论是哪一种野兽,都有着不下于妖兽的力量——或者说,它们就是妖兽中较为特殊的种类,尽管体型并不庞大,但身怀的特殊本领,却非常难缠。
进入这个绝地,徐子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是其他的绝地,妖兽体型庞大,对于容瑾来说不过是享受大量的血食,但对于他本身,还是不能磨练身法技巧,不能熟习这一种仙法。
可在无尽野草里就不同了,如果来自四面八方的阴险野兽都能被他抵挡,那么他的能力,也必然有一个极强的拔高。
到了这绝地前方时,徐子青迅速以容瑾附身,而后就举步走了进去。
前方的艰难之处……已然近在眼前。
一眼望去,野草高过他本身,徐子青刚刚踩进那野草里,就发觉四面八方都变得十分阴暗,只有上空投洒下来的光芒,带来了少许的明亮。
然而在野草深处,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危险之感,在虎视眈眈,随时随地,可能会突袭而出,将他杀灭!
三步之后,徐子青彻底没入迷乱平原。
忽然间,一条细长的黑影,从侧面骤然弹射出来!
那犀利的风声响起,一缕淡淡的腥气传来,带着诱人的毒香。
那黑影弹出的方向为西北放,来得急,飞得更快。
徐子青毫不犹豫,左掌一挥——“刷!”
这道响声之后,那黑影顿时断成了四五截,然而它跌落下去之后,落在地面上的,却只有一层软软的骨皮。它的血肉,居然不翼而飞了!
与此同时,徐子青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丝暖意。
而那小小的叶苞处,也传来了细小的声音:“娘亲,吃吃!”
徐子青微微一笑。
这就是容瑾的第三种附着在他身上的本事了——凡是被他手掌撕裂,或者被他双足踏碎的血肉之躯,都会在被划破表皮的刹那,把它们的血肉精华全部吸取,就连元神、魂魄,也都会随之流入他手腕或者脚踝上的叶苞中,被容瑾吞吃。
尽管这些血肉精华并非是供给了徐子青的肉身,但是容瑾吞吃之后,力量就会增长,附着在徐子青身上后,徐子青的实力,也会因此增长。
但那些煞气、血气,皆不会临于徐子青之身。
然后,徐子青继续前行。
之后一两里内,都只有零星的毒蛇跳出,每每都能被徐子青轻易捕捉到痕迹,又轻松地把它们一一斩杀,吸取血肉精华,喂养容瑾。
慢慢地,徐子青走进去十里、二十里、三十里……他一面行走,一面记录路线图,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
但是徐子青心里的警惕,却是半点不少。
迷乱平原里的各种毒兽,是很狡猾的。
虽然这偌大的平原十分广阔,仙识不能穿透超过数丈的距离,很容易迷失、混乱,但若是刚刚进入的时候,出口离此不远,还是能够逃离的。
所以,在这最初的一段路程里,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毒兽停留,更不会逼迫仙人就此飞快离去……而是等到仙人们行至深处,很难分辨方向的时候,那大量的毒兽才会蜂拥而来,将仙人围困其中,将其分食!
尽管仙人十分厉害,尽管这些毒兽也许只有堪比天仙、灵仙的实力,但一头两头或许不算什么,一旦有数百上千一窝蜂地围杀过来时,就算是大罗金仙在中间,恐怕也够喝一壶的了。
徐子青为磨练而来,即使看清了毒兽们的狡诈,也知其中危险,依旧不会后退。
他慢慢向前,两手左右拨动,扒开野草,动作谨慎。
这一刻,几十条毒蛇突然从四面八方扑来!
徐子青眼瞳蓦然收缩,双手指风如电,把它们全数切割!
可是下一瞬,在那些毒蛇蛇影之下,数百飞虫也疾扑过来,徐子青虽十分小心,将它们尽数杀灭,却依然有一只指盖大的虫子,一口咬住了徐子青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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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虫子牙齿即为锋利,且齿根有毒囊,一旦咬破仙人肌肤,就能将毒液注入,就算是仙人,也会立刻麻痹,除非将被咬中的那部分躯体割下,才能稍稍缓解,但如果不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离开这迷乱平原,去换取那解毒仙丹,也只能殒命在此处了。
如此情景,当是极为危险。
然而,待那虫子咬中徐子青后,那利齿与他的肌肤相接,却是发出了“锵”地一声低鸣,清脆悦耳,如金铁交击。
徐子青将仙元灌入左臂,以力量一震。
霎时那虫子就被震落出去,徐子青右手轻挥,指尖划过,这虫子也只剩下了外壳,而这外壳,却被徐子青收了起来。
如此毒虫,居然是咬不破徐子青的肌肤的。
徐子青轻抚手腕叶苞,笑道:“容瑾之威,果然非同小可。”
嗜血妖藤那般凶物,区区这毒虫,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的徐子青,虽不及容瑾凶戾,却也犹若一株行走的妖藤般,能发挥出妖藤的种种威能。
只不过,不能化出千万藤蔓吞噬无尽而已……
再往前走,徐子青更是发现,不仅是之前那毒虫于他无用,一些毒蛇、鼠兽、蚁兽,咬中他的皮肤后,也是无能为力的。
甚至还有过一只通身血红的蚊王,长长的口器无比尖锐,有堪比罗天上仙的实力,可它那能刺破大罗金仙防御的口器,对着徐子青的右脸突刺,竟也没能将其破开!
这般行走了颇长一段距离后,徐子青受过数遭攻击,也尝试被那些异物啃咬,统统都不能奈何了它,他更被一些力道极大的鼠兽冲撞后,但是在嗜血妖藤加身的情形下,他足跟立得极稳,并不曾往后退上一寸。
徐子青感悟着身体里浩瀚的力量,一些嗜血妖藤如何捕捉食物,如何纵横八方的记忆碎片,也开始在他的识海里奔腾。
他对于自身的仙法,就有了一些理解——或许他日后自创仙法的第一式,便可以命名为“万木加身之法”?
这般想着,徐子青抬手,指尖划动间,数百头牛头虫,就都死在了他的指甲之下,其体内所有的精华,也全部都被容瑾取走了。
此时,徐子青已然往迷乱平原走了有七百多里,周围一片茫茫,野草漫天,四面无际,更多的虫鸣蛇形之声,都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
仙人五感六识清明,这些声音,都落入他的耳中,在这无边的静谧里,就似乎为他增添了许多恐怖一般。
徐子青倒是无所畏惧的。
在他此刻,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破破烂烂了,双臂上的袖子全都消失,身体上,衣襟与下摆,也都被撕扯消失了。唯独只余下了少许遮蔽身体的破布,大片的肌肤,都□□在外面。
不过,徐子青并没有催发草木化作衣衫遮掩,而是就这般袒露,并不把那无数的危险看在眼里。
同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仙人气血的香甜气息,就在这野草之中弥漫,引来了无数虫蛇的觊觎,引发了无数鼠蚁的贪婪。
徐子青走得更快了,随即左右草丛中,好像突然有一个虫巢爆发一般,突兀地闪现出了成千上万的毒虫,它们每一只都有坚硬的甲壳,发出无数“嗡嗡”的声响,铺天盖地,犹若一重黑雾般,把徐子青包裹起来了!
这一刻,徐子青的十指挥动再快,指风划过再远,都不可能将那些虫子全部斩杀——他毕竟是人,而不是上古凶物,他毕竟只有十根手指,而不是上万妖藤。
因此,虫子们很快就都扑到他的身上了。
若是有人远远看来,徐子青外露的肌肤上,无数的虫子都密密麻麻地附着在上面,在不断地啃噬着,它们都疯狂地想要吃尽他的血肉,啃尽他的骨头!
而徐子青则闭上眼,感受着这些虫子飞行的每一条轨迹。
他知道,是自己还太慢了。
这的确是有一个虫巢都袭击过来,但每一个虫巢里,都只有一头母虫而已。如果他够快,能够在虫子们出现的瞬间找到母虫的踪迹,将那母虫杀死,之后虫巢里的虫子,必然会有大半溃散,而余下来的小半,他如果能够洞察它们所有来势,也能够一边躲避,一边将其全部杀灭。
正因为他没有做到,才会让这些虫子把他彻底包裹,哪怕它们根本啃不破他的防御,这样的感觉……也真是够恶心的。
徐子青闭住六识,手指穿梭得更快了。
无数的虫子死在他的手下,无数的虫壳簌簌而落。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这一个虫巢的虫子,就都被他杀死了——他虽然及时补救找到了母虫的下落,可虫子们覆盖在他身上这一感觉,于他而言几乎就是一场劫数,他干脆忍耐下来,佯作不曾发觉,到了最后一刻时,才把母虫杀死,覆灭这一个虫巢。
而后,徐子青看了看腰腹处黏腻的污迹,苦笑一声。
也罢,他从不曾这般狼狈过,或者,这亦是一种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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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望无尽的野草间,有一位大罗金仙并两位罗天上仙,正在缓慢地前行。他们的手中各持一把兵刃,有长刀,有长剑,有匕首,而他们的头顶,有一位悬浮着一把玉尺,有一位悬浮着一尊小鼎,还有一位,则悬浮着一颗七彩明珠。这些仙宝喷吐着重重光芒,降临在三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一层仿佛仙衣一样的薄薄光晕,把许多来自外面的危险,都反弹回去。
而且,他们拿着的兵刃,也在不断斩杀着扑击过来的毒虫们。
里面有个看起来是妙龄的女仙,此时忽而惊异道:“陈师兄,何师兄,你们看!”
那陈师兄就是大罗金仙,何师兄则是另一位罗天上仙,两人飞快杀死最后一条手臂长的蜈蚣状毒虫后,就依言看了过去。
果然,就在相距他们约莫有半里左右的地方,模模糊糊的有一团黑影,似乎在不断地蠕动着。
等他们仔细看过去时,就发现那居然是一群毒蛇,正疯狂地缠在一个人身上,凶狠地啃咬、吞吃!
那何师兄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居然有那么多毒蛇……”
而陈师兄要沉稳得多,此时皱眉道:“难怪我等行来时,似乎附近的毒兽少了一些,原来竟是都对着那人而去了。”以他的眼光,自然看见在那人脚下密密麻麻的还有不少尸骸,都堆积着,显然是被那人杀死的,只是可惜……“看来那人实力极强,只可惜,在接连不断的冲杀中到底没能抵抗住。”
说到此处后,陈师兄肃容告诫两位师弟、师妹:“尔等也要谨慎行事,这绝地里危险非同小可,以那人的本事,都会陨落,若是尔等遇上,该当如何?切不可掉以轻心,明白么?”
何师兄与那位师妹听得,当然是连连称“是”。
妙龄女仙幽幽一叹:“何师兄,那人是否还有救?我等可能去相助一把?”
陈师兄顿了顿,然后摇头道:“若是只是有数十——哪怕数百虫蛇围住他,我等也能去救。但他如今被毒蛇绕体,不知被咬破多少皮肉,怕是早已经毒气攻心了。我等再想去救,也是无能为力。”
女仙点了点头,有点惋惜,但她却也知道,师兄所言不假。
她想了想后,还是说道:“两位师兄,我等还是过去将那些毒蛇斩杀,即便那人救不下来,也可以为他收殓,若是还能救,我这里带有解毒仙丹,或许也可以试上一试。”
陈师兄略沉吟后,点了头:“师妹说得有理,同为仙人,不可袖手旁观。”
那边何师兄,也是应了下来。
于是,一行三人,就慢慢往那边行去。
虽说附近虫蛇少了许多,但毕竟还有不少,他们想快些去救人,也并不容易。
慢慢地,他们越来越接近了。
但是就在即将到达那处时,三人的脚下,忽然窜出了无数的毒蚁!
陈师兄头顶玉尺示警,他急忙说道:“快些用御风术!”
霎时,三人足底都离开地面,虽最多不过一尺,但至少却不会被那些拳头大的毒蚁立刻咬中了。
只是那仿佛一层黑色墨水般的毒蚁,却是纷纷跳跃,咄咄逼人。
三位仙人大急,各使手段,极力灭蚁。
但却没人发现,他们本以为被毒蛇缠得死死的那人,所有的毒蛇,其实都不过是缠在他身前两寸处而已,根本就没能真正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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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本来是在不断被无数毒兽的包围、啃咬中磨练自己的身法及反应之能,哪怕同时被万虫啃咬,也在所不惜。
渐渐地,修炼到后面,他就感悟出一种韵律,可以自行衍化出拳法或者掌法、爪法,暗合上古凶物的无上嗜血之意,待得最后,甚至能引入妖藤积蓄的无边煞气,在其周身环绕,不沾己身,却能将那万虫驱逐,又以血气引诱,使得它们即便被驱逐,也是不愿离去,终究被困于离体表尺余之地,虽是急于扑杀,反而在那手指划动带起的风刀之下,终究陨落,化为一蓬血肉,被其手腕上的叶苞汲取。
此后,不论来犯的毒兽为何,蛇虫鼠蚁,全都几乎不能近身,只要徐子青始终保持在这一种意境之内,就可以不住体悟其中深意,让自己的身法变得更快,也让自己十指跃动间,和加身的妖藤磨合得更加毫无缝隙。
这一种本事,是极为厉害的。
徐子青慢慢地在心里完善所有感悟,要把己身之道也融合进去。
他有预感,当他的生死之力也涌入其中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每一招每一式,就都会拥有滔天的威力。
徐子青逐渐沉浸其中,周身被一种细长的毒蛇缠绕,这些毒蛇纷纷口吐毒液,蛇牙十分尖锐,寒光逼人。
只见他身形如同一道青雾,在方寸之地忽隐忽现,这并非是他不曾动作,而是动作太快,双足旋转间,使得整个身子都好似清风,重重虚影结合起来,才犹若那雾气一样,几乎看不出其人形为何。
同时,他手指间,就有淡淡的血光闪现,每一颤动时,都会划出数道血线,让探出头的毒蛇立刻死去。
若是旁人来看,或许会觉得他已然困死在毒蛇群中,但其实每一瞬都有许多毒蛇跌落下来,化为死皮,只是因着毒蛇太多,才会看起来很是恐怖罢了。
而那些毒蛇包围出来的圈子,也在它们数目的不断减少中,逐渐缩小……
原本,徐子青再过得片刻,就能以自己的韵律,杀灭这些毒蛇,然而突然间,他却察觉附近有人到来。
刹那间,他便微微皱眉,留意起来。
此时到来的,是敌是友?
但很快,徐子青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原来这几人是远远见到他陷身蛇群之内,有意要来相救的。
于是他心里微松,对那些心性良善的仙人,就生出一分好感来。
不过就在下一刻,徐子青却听到一声惊呼——
·
三人本是在极力灭蚁,那许多毒蚁虽说密密麻麻,但基本不能突破他们的护体之光,进入到防御中去。
可是它们跳跃得极高,很快就从四面八方狠狠撞击那些仙宝光芒,以至于每多撞击几下,就以数只毒蚁粉碎为代价,把那光芒撞得发颤、微弱些许,这样一点一点地,削弱那仙宝的力量。
过不多时,因着毒蚁数目太多,跳跃太快,悍不畏死,仙宝的光芒很快只剩下薄薄一层,更有极为厉害的毒蚁,喷吐出许多毒液,一下子,就把那仙宝之光腐蚀出一个小小的孔洞来!
刹那间,数只毒蚁猛然扑入,一个接着一个,数十只上百只,统统在一瞬逼入,不说是铺天盖地,也阵势惊人。
一着慢,步步慢。
三人猝不及防,尽管杀灭大半,却是有一只毒蚁扑来,咬住了那位何师兄的手腕。
这一刻,一股黑气直冲而起,顿时把他的整个手掌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正是蚁毒上行之兆。
见此情景,那妙龄女仙一惊,低呼道:“何师兄!”
那位陈姓的大罗金仙见状,一记刀风而去,把扑来的上百毒蚁全度杀尽,又一张口,再喷出一股黄光,化作了一座小钟,在三人头顶高高悬挂。
登时金光色的光芒投射下来,像是一个罩子,把他们全都罩住,但那何姓的罗天上仙,如今毒气蔓延到手臂之上,几乎整条臂膀,都被变成了黑色。
显然,如果再不遏止这一股毒素,这位何师兄的手臂,就定然是保不住的了。
在那金光罩的保护之下,三人暂且无忧,但是罩子外面的毒蚁越聚越多,不停向上延伸,就让他们也很是心惊了。
如今已然被围,如果一个不小心连这金钟的力量也被消耗殆尽,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力竭而死,这一条道路了。
那何师兄,此时的手臂已然完全不能握住兵刃,头顶的仙宝,也掉落下来,黯淡无光——如果他再运转己身之道,这毒只会蔓延得更为快速,根本无济于事。
妙龄女仙反应也快,她见如今暂且安全,急忙取出一粒解毒仙丹,送到何姓男子的口中:“何师兄,你快试一试!”
这何师兄自是立刻吞服。
幸而那古册上兑换的解毒仙丹十分有用,刚刚吞服后不久,就有一道清流顺经脉而下,把那股毒素困住,此时他再来运转己身之道,在仙元催动之间,这些毒素也就顺着血液被逼迫到指尖,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
毒性剧烈,左右的野草沾染到这些毒血,都会因此变得坑坑洼洼,黑了一片,直看得这几位仙人,都咋舌不已。
妙龄女子松了口气。
但是那陈姓的大罗金仙却仍皱眉。
如今的情景,依旧是不妙的……
之后,那妙龄女子又是低呼起来:“两位师兄,那、那里!”
两个男仙自也警惕抬头。
孰料他们三人却是看到,原本他们以为必死的、那被蛇群包围的地方,所有的毒蛇簌簌而落,似乎在一瞬死绝,而“蛇雨”之内,则是走出了一个人来。
·
既然听见有人呼救,那言下之意似是受了伤的,徐子青自然不能再慢慢体悟,因此他就化作了一团光芒般,左突右闪,才颤动数下,那十指已然不知动作了几千次、几万次。
这一刻,那缠绕在外的毒蛇,自然全都被他杀死,体内气血,也都被他全部吸收进去了。
之后,徐子青就走了出来。
果然,他见到前方不远处,一座金钟保护着数人,而那金钟形成的光罩尽管原本有一丈多高,但是它外皮至少有四五尺之地,都被密密麻麻的毒蚁布满了,而地面上,还有许多毒蚁潮水一般朝那处爬行,而光罩外面的“黑布”,也越来越高,几乎连罩子里的人,都要被遮挡得看不见了。
徐子青有些心惊,但看见那光罩仍旧很是牢固,便也并未太过担心。他向前快走几步,意欲先将人解救出来,再看看刚才被咬之人,是否已然获救……然而,他才没行几步,突然顿了住。
此时他感觉到有轻风拂过,才反应过来,自己因着在这无数野草之间被毒兽啃咬,一身仙衣早就被撕得只剩下丝丝缕缕——原本他独自一人倒是无妨,左右若是换了新的,也会再度被化去,他堂堂男儿,还不若省去那工夫。可现下有了外人,他在这般“坦荡”而去,未免就有些过了。
尤其是,那几人里,分明还有一位女子。
定了定神后,徐子青轻咳一声,步子虽仍不慢,但他每行走一步时,身上都会,冒出一些草茎来,在不停地交织着,这般逐渐形成了一件外袍,空空荡荡,袖摆舞风,很是潇洒。
尽管这草衣不及仙衣有那般多的仙禁,但蒲草原本柔韧,也有几分用处。
于是,只倏忽间,徐子青已到了那金钟光罩之外。
随即他身形如风,十指跃动,短短几个呼吸间里,那钟罩上的毒蚁,就很快只剩下外壳,都掉落下来。而地面上几乎要铺展成地毯的毒蚁们,被徐子青用双足于地表踏了一踏——霎时无数毒蚁在这震荡中互相挤压,又过不得几瞬时间,毒蚁们就都变成了血雾,又汇聚成血浪,全都被他双腕上的叶苞吞下去了。
原本聚集极多的毒蚁,很快就被徐子青全部杀绝,那金钟光罩里的人,也都全部露出了自己的面貌来。
徐子青看到,这三人品级至多不过大罗金仙,二男一女,都是神色较为豁朗之辈,男子英俊,女子俏美,属于年轻俊杰。其中有一人面色苍白,手指还在不断向下滴落毒血,显然就是之前受伤的那位了。
看清楚后,徐子青就走过去,笑着说道:“凌天宫徐子青,与诸位仙友见礼。”
那三人见到周围一片虫尸,神情讶异,但眼神之内,也有几分庆幸。
其中那实力最强者撤去了金钟,对徐子青也拱手道:“多谢徐仙友救命之恩。”
徐子青摇头笑道:“诸位本是为在下才会身赴险地,在下如此,也不过只是应有之义罢了。”
那大罗金仙叹道:“你实力高强,本无需我等多此一举,但如今仙友救命恩情,却是实实存在,自然要谢过的。”
两人你来我往,寒暄几句。
那三位仙人,也自报了家门。
原来他们都是同一势力的师兄弟、师兄妹,因为都入得两百重云后,换取传讯之石,能互相约定,一齐来闯荡这一处绝地。那大罗金仙的男子叫做陈高远,罗天上仙的男女,一为何生,一为方岚翠,一行以陈高远为主。
徐子青与他们再见礼过后,便发觉那方岚翠对他似有忌惮之意,心里微微一动:“……方姑娘?”
方岚翠闻言,视线飞快地在他手腕处划过,面色有点尴尬:“对不住,我只是……”
徐子青恍然。
先前他杀灭诸多毒蚁,将其血肉送与容瑾之事,怕是都被这位女仙看在眼里了。但她却不知他的仙法奥妙,可能会以为是他本人吞噬,一时间有些觉得怪异,也有点警惕,就是十分寻常了。
这既然是误会,自然就要澄清。
徐子青笑着一指手腕:“方姑娘想是因此疑虑?”
他说时,正好一旁再度窜来一条毒鼠,他就顺手轻划而去。
那毒鼠脖颈处出现一条血痕,但身体却骤然干枯,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精血,只余下了一副骨皮了。
而那些精血变作极细的血丝,若是平常不去自习观察,自是难以发现,而如今三人都因徐子青的说法看去,就立刻发现了它。
之后,陈高远与何生见那血丝被徐子青腕上叶苞吞去,才知道为何这徐仙友会特意对他们提起了,亦知道为何自家师妹表现那般怪异。
此刻,他们也有些惊奇。
看这位徐仙友的面向气质,可都不像是靠着嗜食血肉而壮大己身的邪魔啊?事情这般反常,必然是有原因的罢!
陈高远就问了:“徐仙友这是?”
徐子青笑道:“其实这非是在下吞吃血肉,而是在下有一株妖藤,天性顽劣,平日里总要以凶兽毒兽邪魔喂食,才能成长。今日它附着于在□上,化为在下的仙法神通,在击杀毒兽时,也就顺便取食了。”
说完后,他心念一动,双腕脚踝的叶苞,身上的纹路和眉心叶苞全都褪去,留下来的,就还是那白白净净、温温润润的青衣仙人。
同时,他眉心的仙印光芒一闪,就有一株血色藤蔓从其中飞快地窜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野草堆里如风般卷过,回归之后,那藤蔓上落下好些骨皮壳子,它就又再度回去小乾坤了。
随后,徐子青再动念,又让容瑾附在自己身上,重新化为之前能时刻与人对战的形态了。
到如今,自是再没有什么悬念。
那三位仙人也都松了口气。
照理说,这至仙之宝中,邪魔是进不来的,但仙人里也未必没有几个心狠手辣之辈,若是遇上之后被其欺骗,也是一桩不妙之事。
陈高远见状,拱手道:“失礼了。”
徐子青一笑:“无妨。”
那何生言语甚少,此时正在全心全意,逼迫那毒素与血液同出。
只是就在那地面几乎形成了一小片坑洼之后,那毒血渐渐悬挂在他的指尖,久久不能沁出,似乎已然快要竭尽了,但他手掌上分明还有丝丝黑气,不能尽除。
若是这般的话,他们怕是就得提早出去,再换取一些仙丹,吞服尝试了……
徐子青身形一晃,已是出现在何生身后。
另外两人一惊。
他们竟不曾发现此人的动作!
徐子青旋即将手掌抵在何生后背,一股极精纯的仙木之力,就从中迸发出去,灌入到何生体内。再过得一息时间,仙木之力推挤着余下的毒素,飞快地从何生指尖涌出,就化作了一小股黑色液体,极快地逼了出来。
何生只觉得体内一暖,手指一痛,随后之前的晕眩不适之感,就都消失了。
徐子青笑问:“何仙友可好?”
何生也连忙谢道:“多亏徐仙友了。”
那方岚翠与陈高远,见到何生痊愈,再无性命引诱,都是放心不少。他们在面向徐子青的时候,也就更多出一丝感谢之意了。同时,对他的品行,也都安心下来。
然后,几人再说了几句话后,便由陈高远提议,一起探路一段。
徐子青修炼得久了,虽然如今自觉还算颇为安全,可毕竟迷乱平原里危险无数,并不能保证自己面面俱到,也就答应下来。而且,在这样摸不着方向的所在还能遇上同道,也是有些缘分,他亦正可以往三人处打探一番,询问他们是否知道这迷乱之地的更多消息了。
一行四个,同路而行。
陈高远等人恢复元气后,还是得将仙宝释放,一面护持己身,一面操纵各种兵刃仙法,去灭杀路上袭击的毒兽。
而徐子青,则是走在稍稍靠向一侧的方位,也不用什么仙宝,就凭借妖藤附身、一双肉掌,碾压向前……这般的举动,堪称是“横冲直撞”了。
他这般做法,自是引起了另外三人的不解,他们被他救过命,也是有些担忧。
尤其是待到又有上千细小毒兽同时攻杀过来,陈高远敏锐放出金钟护体后,方岚翠急忙呼唤徐子青也与他们一般进入金钟之内,却见徐子青并不听从,反倒是自己陷入群兽里拼杀起来——一时间,即使这仙友本事的确比他们高明,也不当这般鲁莽,居然自行要与毒兽硬拼哪?他们也纷纷想着,要如何过去施救了。
然而,接下来,三人却看到徐子青岿然不惧,不仅凭借那十根手指好似弹琴般就把无数毒兽杀死、掠夺精华,甚至极偶尔会有毒虫咬在他的身上,也没能咬破他的皮肉——这一刻,他们就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
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徐子青仙友,那副仙体究竟是如何淬炼而成?竟是连这些毒兽,都奈何不得!
倒是徐子青,还是有些不够满意。
人现下遇上千头毒兽袭击,毒兽体型越大,他越是能够阻挡,不让它们近身,可若是毒兽极是细小,就或许会有漏网之鱼。
这亦是他本领没有磨练到家的缘故了。
方岚翠等人,初时感叹过后,随即每见徐子青被一头毒兽咬中,都会担心他在下一头时,便要承受不住,孰料他们一直前行了有千余里,至少数十只毒兽咬过那徐子青,他都毫无异状,于是也逐渐平静下来。再过得一阵,他们更是发觉那徐子青已可以将毒兽抵挡在身前,不让一头毒兽从他那密不透风的指风里穿过,不禁更是为此人的悟性与进境心惊。
后来,陈高远见同为大罗金仙,徐子青看着温和,却比他还要显得勇猛多了,就心下一横,只把那金钟护住师弟师妹,自己亦走了出来,在徐子青的另一侧,一边观察他的步调,一面也极力演练自己的仙法,去和毒兽对抗。
又是许多里路后,陈高远从徐子青的韵律里,似乎隐约也触摸到属于自己的一些韵律,将其融入到自家仙法之内,在斩杀起毒兽来,好像也得心应手不少。
此后,他越发不愿躲起来——仙人寿元悠长,也许是因着他之前许多年都沉浸于闭关之中,已忘却了如何与天争命,如何奋勇争先,也难怪他久久不能突破了。
这一日,他好似找回当年心境,原本有些瓶颈、有些桎梏的地方,现下也一一贯通……虽说还不能借此直接突破到九天玄仙,可是却已然为他点名道路,日后他再多多努力几次,想必也能够慢慢地,水到渠成。
终于,一日一夜后,徐子青和陈高远还能兴致勃勃,但方岚翠与何生这两位罗天上仙,就有些仙元不济了。
故而陈高远留意到后,就将徐子青唤住,一行人稍许停留下来,先恢复一番再说。
几人手里的玉简,已刻录了不少路线,可值得不少功绩点,他们诛杀的毒兽数目,也都会被自动记录,同样化作功绩点。
陈高远自觉这一回的收获,至少是前几次的数倍,心里微微一动。
他稍稍转动,就能见到身侧的青衣仙人姿态闲适,仿佛之前那种种搏杀,于他而言都只是当时,只待时辰一过,他就能够恢复如常了。
思忖片刻后,陈高远到底还是感激徐子青对他所修仙法上的帮助,又思及自己之前回想起来的种种心情,他定了定神后,主动说道:“徐仙友,陈某知道一处所在,亦在这迷乱平原里,只是恐怕有些危险,之前我等有些犹疑,但如今……不知你可愿意与我等一同前去探上一探?”
徐子青闻言,微微一怔:“陈仙友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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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高远沉吟片刻,整理一番措辞后,说道:“大约半载前,陈某与几位师兄弟前来这迷乱平原一探,因被上万血蚊追杀,一路遁行,好容易摆脱后,便见到了一处好似地底洞窟一般的存在。”
原来他并非是初时就与何生、方岚翠两人同行的,而是与好几位同为大罗金仙的师兄弟一起闯荡。虽说血蚊于这些大罗金仙而言,并非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然而其数目太多,若是与其死拼,必然会造成不小的损伤。于是稍一斟酌,众仙就决意退避了,以免一不小心陨落几个,未免太不值得。
何生与方岚翠不曾听说过这事,此时听着,也颇为入神。
陈高远续道:“那洞窟入口处就有一些较为强大的毒兽守护,气息很是恐怖,我等若是贸然进去,只怕不知里面有些什么可怖的存在。但如若进入其中,对自身亦是一种磨砺,说不得能对我等的实力,有极大的促进。更或者……那洞窟里,能有宝物存在,否则在迷乱平原里安放这般一处所在,岂不是多此一举?”
自然,也有可能那洞窟是自然形成,并非至仙之宝为考验众仙而化。但不论如何,这总也可能是一桩机缘,而既然有机缘,自是不当错过的。
徐子青闻言,略一顿后,问道:“陈仙友之意,是在下与三位仙友同去么?”
既然之前数尊大罗金仙同行,尚且不敢深入,如今只不过增加他一人,这陈高远又为何敢去了?若说是因着觉得他徐子青实力高强,也是有些儿戏了。
陈高远连忙摇头,说道:“自然不是。”随后他又是说道,“自然是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同去一行,只是既要相熟,品行也要值得信赖,还能有此等勇力,就比较难寻了。陈某与四位师兄弟皆是可行,但人数还是少了一些,我等本事也算不错,但于杀伐之力与肉身强悍上,还是不及徐仙友的。因此,几位师兄弟也在寻找可靠之人,现下陈某遇上徐仙友,当然要主动邀请,以示诚意。”
徐子青了然,原来是事先相邀,真正要前往那处一探的时间,尚且未定。若是如此的话,倒是正常了。
他就笑着点了点头:“既是这般,在下也有些兴趣。”
陈高远大喜。
一旁,何生与方岚翠却是问道:“陈师兄,我二人也想前去见识一番……”
陈高远一听,就皱起眉头:“胡闹!那一处险地,即便是我等大罗金仙立于洞窟之外,都觉得其中煞气惊人,叫我等几乎难以承受,需得做足了准备,用万般手段,才敢进去一探,你二人若是去了,怕是连洞窟都不能进得几尺,就要被那煞气冲击,元神震荡……便不是陨落,也要重创了!”
这陈高远威信深重,何生与方岚翠试探过后,既知不成,也不敢多言,就不再强求,只是各自叹了口气,预备多多提升实力,以便日后再遇上同样的情形,可以跟随前去了。
此时,徐子青若有所思,忽而对陈高远说道:“陈仙友,在下倒也有一人推荐,不知是否可以加入其中,与我等同去……”
陈高远一怔:“却是何人?”
徐子青笑道:“乃是在下的道侣,云冽剑仙。”
陈高远听完,明白了些,神色一松:“既然是徐仙友的道侣,自也是可信的。”叫上相熟的人同往,自没有什么不妥,但,有些事仍旧要询问清楚,“那这位云剑仙,不知实力如何?”
听名字当是男子,且既然是剑仙,威力想来也很不俗,否则,这徐仙友也不会刻意提起此人了。
徐子青微微点头:“师兄是一位八炼大罗金仙。”
陈高远眼里顿时又是欢喜:“八炼剑仙?我等此行,便越发有把握了!”
徐子青见他同意,又是一笑:“只是师兄大约正在闭关之中,在下此去联系,却不能确信他是否出关。你等诸位仙友,不知何时前去探那洞窟?”
陈高远道:“我等手中有传讯之石,到时以此物联系,约定时辰就是。洞窟总在那处,倒不必急于一时,我等多多做些准备,也能更安稳一些。”
他都这般说了,徐子青自也并无异议。
如此便商定了。
之后一行人不再深入,就由徐子青开路,陈高远于后方策应,何生和方岚翠实力较弱,就立在中间,间或将遗漏的毒兽杀死,保住自身,也就是了。
——这迷乱平原十分危险,寻常的罗天上仙进来,多半都是有死无生的结局,果然不愧为绝地之名!
徐子青与三人告辞,回去石屋。
因着这份相邀,他自然也该与师兄联络一番,询问师兄的意见。
传讯之石亮起后,云冽的形貌,再度出现在徐子青的面前。
这时他并不在闭关。
徐子青见到,神色便柔和起来:“师兄。”
云冽略点头:“何事?”
徐子青不由笑道:“若是无事,莫非便不能呼唤师兄不成?若子青思念师兄……”言及此处,他含笑不语,眼神中也带了些促狭之意了。
云冽早已习惯师弟偶尔与他嬉闹,依旧神情不动,只说一句:“莫胡闹。”对这师弟,他的言语自比旁人多些,又是续道,“衣袍皆碎,如此狼狈,是为从绝地归来,归来后便启传讯之石,你心中定然有事。”
徐子青故作无奈:“师兄好生不解风情,说不得便是我在绝地里很是受苦,回来与师兄详说一番,做个安慰?”
云冽略顿了顿,颔首道:“自当安慰你。”
说着,就等待徐子青下文。
徐子青此时反而有些哑然。
成婚多年,每每与师兄顽笑,大多为师兄所阻,或是无奈,或是纵容。而今师兄这般一本正经,他却无言以对了。
毕竟……他可没什么委屈要诉,且便是真有了委屈,他又哪里能真如小儿告状般,去同师兄撒娇?单想一想,就是一头冷汗。
于是,徐子青讪笑两声,只觉得师兄被他顽笑多了,如此“反击”回来,真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静默一瞬后,徐子青正色道:“师兄,此行子青前往迷乱平原,因救下三人,得到了一个消息……”
既然说不过师兄,他干脆转移话题,直接说起在迷乱平原中所遇之事来。
云冽目光微动,在那头倒也听得仔细。
就好似,也忘却师弟方才要对他言说的“委屈”一般。
很快,徐子青把那陈高远的邀请,都告诉给了云冽,就问道:“师兄可有意与我等同行?”
他自己定然是要去的,虽不知那洞窟里究竟有什么危难,但对他而言,必然是一种磨砺,若是能顺利归来,他也必然会大有所得。
至于他的性命……有容瑾护体,他自身亦领悟了仙法,也定是难以陨落的。
说是极凶险、煞气惊人之地,可天下万物间,有什么比战场更凶险?又有什么物事的煞气,能比容瑾更惊人?
不论是什么样的所在,徐子青皆是不惧。
听徐子青说完后,云冽似是稍有思索,但很快他便说道:“既如此,我亦同行。”
他此刻与许多八炼剑君切磋过,基本已然都能顺利交手。尽管大多数时候仍旧落败,只是极偶尔间,才能率先刺中那剑君一剑,使其停手,自认落败,但这般的本事,对于一尊大罗金仙而言,也是极厉害了。
原本他是想着要去寻一处所在,再与其他对手多多厮杀,验证一下心中所学,如今既然他的师弟徐子青主动带来消息,也是适逢其会了。
徐子青见师兄同意,很是欢喜。
随后,他把自己终于创出的第一式仙法告知给师兄,又对着师兄的影像,以容瑾附体,把所修炼的成果给师兄演练一遍,亦想要从师兄口中,得到一些指点。
在容瑾附身时,他所行的也是肉身杀伐之道,在这等近身之战上,自还是云冽的经验更为丰富,也更能给他找出缺陷来。
果然云冽能看出许多破绽,在点拨之后,徐子青的身法就更快了。
他的快并非是一遁数千里,而是双足在方寸之地挪移,给人以一种虽是动作万千,却仍旧稳固如磐石之感。与此同时,他的上身、手臂,都随着步伐的韵律不断变动,在十指手掌齐齐弹动时,让自身好似变成了烟雾一般,同一时刻中,能应对几百上千道攻击——这是快到了极致的表现!
可以说,徐子青如今双手上的招式,不再局限于下界战场上领悟的拳法,而是拳法掌法爪法指法交替,以迅猛为主,灵巧为辅,需要用力时力有万钧,需要快时舍弃力道,却能够将无尽力道重合起来——就像是云冽当年数千数万剑连续劈斩于一处,层层叠加,力道万千,也好似徐子青双手捏印,从十印合一到百印合一,都是力道的激增。十道力量重合带来的非是十倍之力,而是胜于十倍之力,百种能力重合带来的非是百倍能力,而是可能要变成几百倍,几千倍那样可怕。
这一切,都要慢慢完善、领悟。
徐子青领会良多,也观师兄剑道。
在云冽杀戮第四式上,别有一番见解,于云冽而言,也非无用。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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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弟两个虽相隔在不同空间之内,但有传讯之石作为连接,也能互相印证一番。尽管不及相对时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可他们多年相许,气息交融,默契非常,彼此之道,几乎共享,如今论道时,比起他人来,也要真切许多,并不会因着这间隔,而生出什么谬误来。
这般过得半个月之久,陈高远也终于传讯而来,与徐子青约定了时间。
徐子青就对他师兄说了,见他也认可,便也回音陈高远。
如此定下后,徐子青笑着对云冽说道:“如今我已身无分文,正是要去好生辛苦一番,多多积攒功绩点了。”
他如今做事也是干脆,回来之后一面与师兄交谈,一面又把在迷乱平原一行得到的上十万功绩点,全部变成了小乾坤里悬浮的仙草仙木,供给万木吞噬。
云冽神情不动,略点头道:“我亦如此。”
与那许多剑君交手,不知消耗多少,他那几百万的功绩点,已然耗费得半点不剩。
这回他想要出去验证剑道,也未尝没有想顺便积累功绩点之意。
就如同徐子青那万木想要培养出来需得花费无数,云冽与那些玄剑仙、剑君对战,得到的好处之大难以想象,耗费之多,也同样如此。
自然,两人都想要尽快收集功绩点,好尽可能多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五日后,在传送法阵与定位罗盘的同时作用下,师兄弟两个来到了迷乱平原之外。
此地,已经有六位大罗金仙等候,他们每一个身上的气势都极为强盛,但是人数却只比起陈高远最初所提起的多上一人而已,可见邀请可以信任的同伴,也是极其困难的。
见面后,徐子青与陈高远各有用处,就分别介绍了自己带来的人,而且彼此保证之下,对方有六人之多,自不惧徐子青与云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而师兄弟两个人数是少了些,但要论起保命和杀敌的手段,那六人齐来,也不会畏惧什么。
这样一来,双方便都颇为满意。
然后,就有一位叫做西门坚,他此时周围有一件犹若无骨之兽的仙宝,缠绕在他的手臂与蜂腰之间,此刻正是吞吐着点点蓝光,化作了许多好似飞虫一般的物事,在前方不断地指引。
其他众仙,都是跟在他的后方。
徐子青有些好奇:“这莫非是为我等引路?”
陈高远与他熟悉些,就为他解释:“上次我等发现那险地,尽管当时不敢进入,却已然有了日后要前往一行的决心。因此,就请西门师兄以他曾经意外所得的一件奇宝吐出其中豢养的蓝色妖蝶,叫它暂且留在洞窟之外……徐仙友请看,前方那点点蓝光,正是尚未成熟的幼蝶,身具蓝妖鳞粉,不仅能够嗅到那蓝色妖蝶所在,还能也在去路上留下一条痕迹,以防我等出来时有所迷失。”
徐子青解了惑,由衷赞道:“这确是一个好法子。”
陈高远与有荣焉。
这蓝色妖蝶极为脆弱,培养起来可不容易,他那西门师兄若非有奇宝相助,必然无法将其繁衍出这许多来,更莫说如今拿来探路了。
徐子青更细致观察起其他的仙人来。
此去虽然路径清明,但路上的危险,还是半点不少。这些大罗金仙品级的俊杰每一人手中都颇有本事,还有许多压箱底的手段隐藏,在杀灭途中的毒兽来,都各有一番表现,就算是遇见了毒兽巢穴,也不例外。可见他们的底蕴浓厚,准备也十分充分。而陈高远没有了他那一对师弟师妹拖后腿,显露出来的能力,也远胜过上一回。
徐子青和云冽在一处,他就不曾用那万木加身之法。云冽也不曾使用杀戮四式,他只消目光扫过,眼中就会迸发出两道银色剑意,就化作两条灵动的细长银龙般,保护在他们二人的周身。
凡是毒兽过来,还未接近,先被剑气所伤,有些毒兽强得突破了剑气,却也会在剑意游走下,立刻被绞成粉碎了。
云冽的实力,着实震撼了另外六人。
尤其陈高远心中叹道:早听闻剑者攻伐无尽,实力强大,八炼剑仙,竟有这般本领!之前见徐仙友的本事,已是骇人听闻,这一位云剑仙还未如何出手,也半点不逊色啊!
众仙走得有两三时辰,步伐皆是不慢,路上拦截的毒兽蜂拥而来,几乎都是一触即溃,根本造不成障碍。
渐渐地,他们周身突然感觉到一股十分可怕的阴森寒意,又有一些弥漫而来的毒雾,好像要破开防御,侵犯到皮肉血液之中……
最前面、被两人护在中间的西门坚忽而开口:“到了!”
众仙皆停下脚步,纷纷举目去看。
果然,此处的野草逐步变得矮小了些,由一人多高逐渐倾斜,到更远之地,每一株野草,都只剩下了一尺有余,自然再不能挡住他们的视线了。
徐子青叹道:“没想到在迷乱平原里,竟也有能窥明方向的一日。”
而且此地恶风汹涌,不知窜到哪里后回荡起来,还会发出一声声的呼啸长鸣,就像是许多野兽在哀嚎一般。
恶风卷起毒雾,本来风大时应该可以把毒雾吹开的,可也许是这里的毒兽太多了,不仅大风不曾将其吹散,反而因为长久的凝聚,终于融入到风里,似的这大风成为了带毒的恶风,把这里变成一片满是剧毒的所在。
野草丛里,毒物们寂然无声,纷纷潜伏。
无疑,虽说这整片迷乱平原上的野兽多半体型小、体内有毒,但也有一些是凭借甲壳坚硬、利齿尖锐而存活的。
只是在这里,能于恶风中活下来的野兽,应当都是有毒之兽。
几人渐渐形成一个前尖后圆的队形,左右两边,但总体来说,都能看清前方的情景。自然他们也都见到,那恶风冲撞发出长吟之处,就是一个极大的洞窟了。
而这个洞窟,是个地穴。
大约有个半人高的石洞,被一些更长的野草遮蔽着,那石洞后方仍旧是一望无尽的野草原,而石洞周围的地面,则有些污黑的色泽。
石洞洞口大约只能容纳两人同行,还都得矮身而入,左右的野草丛里,也有一些毒兽踩踏、隐蔽的声响。
徐子青看到,有一只蓝色的蝴蝶,隐藏在一株野草之后,它似乎很是谨慎,周围的蓝光收敛到仅余下极黯淡的一点,纤弱地隐匿于草丛中的黑暗之间。
如若不是刻意寻找,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的,可见这只妖蝶智力非同寻常,在此承担重任,也是理所当然了。
西门坚与妖蝶心灵相通,很快发现了它的存在。
那妖蝶见状,也是如同一道电光般翩然而回,落在了西门坚摊开的手掌上,化为了一尊只有拇指大的蓝衫少女,相貌柔弱,眼神坚韧。
西门坚柔声问:“蓝蝶,情形如何了?”
蓝衫少女立时答道:“这里的毒兽都十分强大,因为洞口里的煞气可以滋养它们的肉身,它们的体型,也比寻常的同族更加庞大、坚固。不过虽然它们是更厉害了,可想要隐藏的话,也比从前困难,只要实力足够,杀起来也并不会比从前艰辛。”然后她又说道,“洞口里的煞气我不敢接近,好像对身体会有极大的损害,沾上一点后,就……”
说到这里,她皱起了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描述。
西门坚等人也不着急,只是该防御的防御,该等候的等候罢了。
总之,在进去洞窟之前,还要知道更多的消息,才好下手。
徐子青见到这妖蝶所化的仙灵,也有些喜爱,就温和说道:“蓝蝶姑娘不如直接描述一番那沾染煞气之物的情状,或者有什么感觉,让我等分辨即可。”
蓝蝶对徐子青散发出来的木气也较为认同,听他说了,看向西门坚点点头,有点苦恼地描述起来:“大约就是……我见到一位仙人,是罗天上仙,他似乎对此处颇有兴趣,但走得慢些,不小心被那煞气沾到。随即他眉心里就多出一道黑光,转身欲走,左右有毒兽袭击,他刚刚躲过,足下生出遁光欲逃,不知为何却在逃离的那一刻一个趔趄,顿时摔到在地,被毒兽夹击,吞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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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蓝蝶有点语无伦次,可见果然是不甚明了,众仙听她话中之意,一时之间,倒也是听不出什么,只觉得好似隐约之间,有些诡异。
然后她又说:“我还见过有大罗金仙,来到此处后有意进去洞窟,那煞气逼来后,他立刻祭出宝物护体,却还是被那煞气腐蚀,后来他狼狈离开,被煞气碰到一点衣摆,结果好容易跑出数丈、远离洞窟后,突然就被上千毒兽包围了,冲杀很久,遍体鳞伤逃脱,也不知是否能顺利走出这平原的……”
如此这般,有数例事件,皆为类似。
徐子青听着听着,倒是觉得,那几位仙人好似在沾染了煞气之后,就立刻变得有些……倒霉起来?
原本空无一物之处,会有毒兽猛然攻击——堂堂大罗金仙,怎会看不清附近那野草丛中的景象?原本就要逃离,结果被石子所绊——作为罗天上仙,又哪里会被区区石子绊住?
这般想着,徐子青就将此事说了出来。
尽管他心里觉得这猜测有些异想天开,但未必不是一种思路。
果然,待他说出后,其余几位仙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有一位叫做韩经义的俊杰骤然出声:“莫非,这煞气乃是厄运之气?”
另外几位仙人,有些面色不解,有些却是恍然大悟。
徐子青就询问道:“何为厄运之气?”
韩经义神情有些凝重:“早年我结识一位通晓风水之道的友人,他告知韩某,这世上之人皆有气运,而既有气运,这气运就分为鸿运与厄运两种。”
西门坚也是知晓之人,就续道:“鸿运当头,自然无往不利,而厄运临身时,恐怕喝一口水,都要被哽住喉咙……厄运轻微,这哽住的水不过是呛咳一段时间罢了,可要是厄运浓厚,一口寻常的水,都能够直接将一尊九天玄仙都哽死当处。”他说到这里,神情就显得有些古怪,“可想而知,哽死的九天玄仙,该当是如何可笑?真是既憋屈,又丢脸,连死后也要被人嘲笑了。”
厄运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而这里的煞气如果正好就是厄运之气,沾上一点自然就会倒霉,加之此处原就是一处凶地,在凶地里被厄运“青睐”了,平日可能只需要倒小霉,现下无疑,就是要人性命……倒大霉了。
徐子青听着,心里的感觉也很怪异。
气运之说,他在下界时有耳闻,也时常被夸赞潜力深厚,气运惊人,更知道一些王朝、世家、宗门,都各有汇聚气运的法子。他那时只是听过则过,不曾深思,也并未将气运当作一门值得精心研究的法门。
自然,他对气运的了解,也只大概知道气运佳就好,气运不佳就不好,至于如何转换,其中还有什么奥妙,鸿运之气厄运之气这般的物事,就不甚明白了。
但如今听来,这气运不仅可以用于大,也可以用于小,因情境不同,甚至不仅能左右一人的短期命运,更可能会在这短短时间里,直接了断一人将来逆转命运的机会——直接使其殒命。
这时候,即使意志再如何坚定,闯不过死关就是闯不过死关,绝没有当年自以为人定胜天,无论什么霉运只要忍过就可以扭转那么简单。
如今知是知道了一些,可要如何具体判定这煞气究竟是否为厄运之气,而如果是厄运之气又要如何抵挡,便成了一个问题。
这问题不解决,想要进入那洞窟里,堪称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徐子青对此道了解泛泛,就不在此处多言,他回头只与云冽传音道:“师兄,你可知道这气运之事?”
云冽道:“吾亦不知。”
徐子青点了点头。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多年来他都与师兄在一处,双修时彼此更是全无秘密,师兄若是知道,他必然也是知道的。
而后,陈高远也有些愁眉不展。
这事不妙,难不成就这般打道回府不成?
那可就白来了这一遭。
只是性命相关,若无多少把握,纵有重宝,也是无用……
此时,那并非同门、乃是被邀请而来的仙人,盖鹏泽开口了:“盖某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几位可愿意试上一试。”
陈高远几人本来正在商议,都有些心情动荡,闻得此言,自是大喜:“盖仙友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徐子青有些兴趣,也看了过去。
不知这位会用什么法子?
若是当真有用,他当要好生学上一学,也以免日后与师兄两个历练时也遇上这般的险恶情景,而无力应对……
盖鹏泽见众仙皆无反对之意,左右双眼,突然就化作了一黑一白,其中好似有漩涡旋转,看起来十分深邃,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意境。
他周身都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自成韵律,同那旋转的漩涡相合,让他看起来好似化作了这一片平原,就此超脱了一般。
徐子青心下暗暗称奇。
在那玄而又玄的意境里,他好像也能感知到什么天地至理,那不同色泽的双目虽也是一黑一白,但好似并非生死之力,而有阴阳之感。
这似乎能给他一些感悟,让他心境有些提升。
下一刻,那黑白漩涡旋转得更急了,盖鹏泽额头沁出了丝丝细汗,但整个人的意境,却逐渐从那超脱之感中脱离,就像是……消耗太大,无力维持一样。
紧接着他一声低喝,紧闭双眼,而眼角之处,则是沁出了鲜红的血丝来。
这一双眼,居然受了伤!
陈高远等人一急,都是问道:
“盖仙友,你无事罢?”
“若是太过勉强,我等回去就是,来日里准备妥当,再来不迟!”
“正是!此地险恶,即便力有不逮,也是无妨!”
种种关切之语,皆是传递过去。
徐子青与盖鹏泽并不熟悉,见那些仙人关心得很,也就静静等待,只是眼里有些担忧罢了。
他方才也已发觉,那股玄而又玄的意境消失时,天地好似发出了一声爆破的鸣响,也就是这一声鸣响后,才震得盖鹏泽眼角沁血。
不过看起来,除他以外,其余几人似乎都不曾听见那鸣响……
云冽与徐子青气息交融,他虽也不曾听见鸣响,但却能因徐子青的气息,察觉到那一瞬变动。此时见师弟眉头微皱,便传音道:“许是你二人所修之道略有相合之处,方能如此。”
徐子青眉头松开,释然而笑:“多谢师兄宽慰。”
也是,那鸣响声约莫就是天地警告……看来盖仙人是触碰了什么禁忌,或者使出的这法门原本就有代价罢!既然他此时神情并未显得如何凝重,显然并非无解,倒是他思虑太多了。
盖鹏泽似乎调息了许久,待他的呼吸稳定后,才睁开眼来,此时他双目恢复正常,长吁了口气:“诸位气运太强,盖某先前窥视你等,受此间天道警告,才有些反噬。但盖某心中并无恶意,也只是己身之道有些震荡而已,并无创伤,也不必担忧……现下,正可与诸位说一说。”
西门坚眉头紧皱:“观我等气运?这是何故?”旋即他又有些讶异,“你居然有观望气运之能?”
盖鹏泽笑道:“盖某这一双眼,乃是曾经融合了一双阴阳鱼目而成,运转己身之道时,的确可以观望他人气运。不过通常望上个一人二人,并不会如何,气运越强者,越是不容窥探,也才会越是给盖某造成损害。”
众仙看去,皆在等他下文。
盖鹏泽又道:“既然气运有鸿运与厄运之分,自然也是互相克制的,先前盖某运转阴阳目先看了那些煞气,发现果真是厄运之气,那么既然要对付于它,就得借助鸿运之力。否则,一切枉然。”
众仙俱是颔首,道:“盖仙友所言有理!”
盖鹏泽很是洒脱:“诸位仙友能有如今成就,得为大罗金仙,本身的气运自是十分强大,堪称都是鸿运惊人,盖某要借的鸿运,也就是出自诸位之身了。”
徐子青顿时了然。
难怪要去看众仙的气运,怕是也是想瞧一瞧,哪个鸿运多罢。
果然,盖鹏泽说道:“鸿运当头者才能万邪辟易,不受厄运太多影响。但是厄运太多时,也容易消磨自身的鸿运,一旦鸿运减少,厄运增加,对自身都是有害的。盖某看得越清楚,之后也好分配诸位身上鸿运,莫要造成太多浪费……鸿运多者就多借一分,少者少借一分,以免借得太多,对探寻此地不利。”他侃侃而谈,显然颇有信心,“正是合则有利,分则有害,而待盖某将借来的气运全数汇聚起来,就可以保护我等,不受厄运侵害。等事后若鸿运并未被厄运之气侵蚀,又或者还有存余,就可以重新回归诸位仙友身上,将在此处会减少的鸿运,降到最低。”
这番话说出来后,众仙也就心悦诚服了。
的确,如果这是厄运之气,他们的鸿运再好,自身不懂得利用,就会在厄运之气中被动抵挡,浪费很大。反而待被盖鹏泽借过去,由他来执掌,那么损失就会减少许多了。
就好比运转仙法,自然是熟悉的仙法耗费少,不熟悉的耗费多。
正是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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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盖鹏泽非是被陈高远邀请而来,而是西门坚的好友,陈高远几人本是因信任西门坚而信任盖鹏泽,如今对他,则更多了几分信赖。
他说得如此仔细,便是为免众仙对这气运之道心怀疑虑,如今众仙听得清楚,对他的诚意,也就更加了解。
陈高远面带笑容,心里轻松不少,问道:“不知盖仙友窥看气运后,有什么分配?”
他话音落下后,就看到盖鹏泽的神情里,有一些喜色。他顿时知道,他们一行的气运,应当的确是够用的。
盖鹏泽就说了起来:“鸿运分五色,最次白色,其上分别为青色、黄色、红色、紫色。此为气运之质,听闻在下界王朝里,气运色泽也与本身的官运有关,如九五帝皇之尊,皇族贵胄,才会有紫色气运。”他顿了顿又道,“在我仙界,通常的天之骄子,气运皆为紫色,也只有一些不修炼的天人,才会呈气运白色、青色。而且,自然是潜力越大者,紫色越重了,有些头冲一尺,有些头冲一丈、十丈……甚至冲天形成紫色光柱的。”
这样的说法,众仙哪里听过?一时间,不由得都有些如痴如醉了。
盖鹏泽再道:“盖某时常观望诸位仙友,无疑皆为紫色气运,而且在大罗金仙这一品级上,都有紫色冲霄,只是气运光柱的粗细有所不同。当然,这紫色气运里,也有黑气——黑色即为厄运之色,这就是祸福相依……虽说平时我辈仙人一般都没什么厄运,只有在进入一些险地历练时,才会显露几分,但目前月族人虎视眈眈,这仙界就笼罩起一股厄运之感,我等仙人的鸿运柱中,黑色的厄运就比平日里来得明显。”
徐子青不由想道:众多天君把无数俊杰摄入至仙之宝内,是否也是因着他们有大神通、大能力,推算到有大危难降临,才觉得月族人必然没有和平共处之心呢?
那边,盖鹏泽还在继续:“尤其是你等之间,有气运浓厚至极,几乎不见厄运藏于其中的大气运者,能与我等同行,若是之后多加小心,想来在那洞窟里,也不会遭遇到必死的磨难了。”说到此处,他的目光,落在徐子青身上,又往云冽处移了过去,“这两位仙友,气运之重,乃是盖某生平仅见,真是……太难得了!”
徐、云二人为陈高远所邀,闻言立时好奇道:“不知徐仙友与云仙友,其气运究竟浓厚到何种境地?”
盖鹏泽神色一肃:“气运如龙!”
众仙皆惊。
不说旁的,他们皆是气运如柱,唯独这两人是气运如龙……龙与柱之间的差别,即便是他们之中有对气运之说并不十分了解的,也能知道龙是活物,柱为死物,活物自然比死物来得厉害些。
盖鹏泽一叹:“盖某只在那一次得到阴阳鱼目的奇遇之中,得到一些传承里知道,仙界虽是气运皆紫,但只有潜力可达天君者,以及原本便是天君者,其鸿运才能形成巨龙之态。天君是何等厉害的前辈!盖某自然不敢冒犯,去窥看对方气运,没料想今日倒是见到了两位来日天君,实是三生有幸!”
而且,他本不是鲁莽之辈,既然决定要以阴阳目窥气,当然早有准备,认为不会因此而伤,仅仅六七位大罗金仙的反噬,他自认能够压制。
谁知这几人里,居然冒出潜力如此巨大之人,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天君那般人物,整个仙界数目都是不多,无数天之骄子里,十万中无一!这下一连两尊来日天君,难怪那反噬直接比他双目流血,让他的仙元都枯竭了!
也是因着这两位来日天君约莫都是持身端正之辈,紫龙鸿运鳞片外镀一层功德金光,那天道的反噬有所收敛,只是警告便罢,否则,他这一双阴阳目,说不得都要在那窥探之中废掉……
盖鹏泽此言,徐子青心中微讶,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运气向来不错,却也不知自己会是气运如龙,倒是他坚信师兄必然会为天下间第一剑仙,天君品级亦不能阻挡。但一转念,徐子青也并非无自信之人,他终于能与师兄并肩而行,也坚信自己总是能跟上师兄,他信师兄能成天君,岂非早已是信任自己了么?
而云冽,心中想法并不及他那师弟般细致。
于他而言,气运之说并不挂怀,他一心苦修,只追求无上剑道,便只管自己步步向前就是。
陈高远等人,看向徐、云二人的目光又有不同。
气运如龙,来日天君。
尤其陈高远,之前认识徐子青,只觉得他在同品级之内为顶尖强者,其师兄八炼剑仙亦非寻常,却不曾想过他们会有这般大的潜力。
可若是当真如此,他能识得两人,也正是一种幸运了!
感叹过后,几位大罗金仙只是对两人更看重些,倒也不至于就上前谄媚,此刻都是看向盖鹏泽,询问于他:“盖仙友,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盖鹏泽面上含笑,从自家的小乾坤里,释放出一个轮盘。
这轮盘不知用什么材质炼制而成,给人感觉很是奇特,上面也有黑白二气萦绕,带来一种随时随地,都好像能够脱离天地之感。
而且,这种感觉忽隐忽现,那轮盘上的无数格子,似乎也在不断地变化。
它时而出现三十六格,时而四十九格,时而七十二,时而八十一……那格子的数目越多,轮盘给人的感觉,也就更加强大,同时,也会给人一种好似有什么物事要自体内抽离的感觉,又显得有些危险了。
盖鹏泽道:“此物唤作‘鸿厄逆转阴阳轮盘’,可以做守护之宝,也可以做攻伐之宝,如今面对那般多的厄运之气,盖某要以此宝抽取诸位身上鸿运,注入这些格子之内,才好为诸位护身。”
众仙听了,自无异议,都是说道:“盖仙友任意施为,我等配合就是。”
盖鹏泽还是解释一句:“因盖某为执掌轮盘之人,每掌握之事,气运似鸿似厄,故而不能抽取,以免后者压倒前者……”
徐子青不由笑了:“盖仙友,我等自是信你,快些施为罢!”
他们一行数人在此处耽搁也有了些时间,那些毒兽间或也会杀来,被立刻斩灭。可停留久了,总归也是不妙的。
盖鹏泽放下心来,将轮盘对准那洞窟之后,就一指点在轮盘之上,看它连番旋转,快若车轮。
突然间,它骤然停下,上方顿时出现了八十一个方格!
盖鹏泽神色凝重:“八十一格,看来,里面的确很凶啊。”说完后,他动作不停,先走到陈高远身边,叫他引出两滴精血来。
陈高远依言照做。
这两滴精血立刻被盖鹏泽引入轮盘中,在其中许多格子上滚了过去,刹那间,其滚过之处,精血迅速消融,而格子里却升腾起一道紫气,逐渐把那格子灌满,就让它显露出一种庄严的气息来。
那精血滚落片刻,越过十五格后,才堪堪停下。
陈高远略有紧张之意:“如何?”
盖鹏泽如释重负,露出笑容:“很好,陈仙友已成功了,请下一位仙友。”
然后,就又来了一位仙人,同样是要引出两滴鲜血。
这一回,轮盘上有十六格,都灌注了紫气。
紧接着,是第三位仙人,如法炮制。
有十八格紫气。
随即接二连三,陈高远等五人,全都灌注过了,其中最多的是西门坚,二十格,最少的也是十几格,看起来气运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但奇怪的是,这八十一格很快被五人灌满,而徐子青和云冽这两位据说是来日天君之人,盖鹏泽却不曾叫他们引出精血,灌注鸿运。
徐子青倒也不急,这盖鹏泽,应当是有什么缘由的。
果然,盖鹏泽得了八十一格鸿运后,就面向徐、云二人,对他们说道:“两位身具功德,气运如龙,可将鸿运灌注于中枢阴阳盘眼之内,为几位仙友镇压之用,可以缓解他们的压力,也可以减少鸿运消耗。”
徐子青微微一笑,看向云冽。
云冽略点头。
师兄弟两个便齐齐引出精血,依盖鹏泽所言,一齐落在轮盘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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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轮盘核心处,两个鱼眼般的凹陷突然出现,来自徐子青与云冽二人的精血在迅速融合后,立时一分为二,径直落在那凹陷之中!
于是光芒骤起,紫云沸腾,两头小指粗细的紫龙发出一声长吟后,盘起身子化作了两捧紫色鸿运,上方紫气氤氲,隐约间,又有龙腾之相,更有一抹金光匿于其中,泛起点点金鳞,挥洒而出,连带着周遭八十一格鸿运中,也像是带上了一点金芒!
盖鹏泽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成了!”
其余众仙见状,都是齐齐松了口气,尤其在见到轮盘里异象之后,看向徐、云二人时,眼中也闪现一分感激——那功德金光他们皆是认得,待此事过后,若他们能够存活,这鸿运又有剩余,引回所剩鸿运后,也会沾染一些功德金光,日后只要他们好生蕴养,对他们而言,也是好处不尽的。
徐子青微微一笑:“既然事情已成,我等也该进去洞窟了。”
盖鹏泽此时显然颇有信心,开口就道:“正是。诸位请跟随在我身后,各自占据北斗方位,其中请云仙友立于天枢,徐仙友立于玉衡。”
除却盖鹏泽外,众仙正好还有七人,听他说法,都是依言而为。
待他们立稳之后,盖鹏泽一人当先,将轮盘祭出!
顿时一道紫光从轮盘上引出,变成一片蒙蒙光晕,洒在每一人身上,就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重紫色仙衣,既是朦胧,又极美丽。
众仙好似置身于星光之内,紫色鸿运凝聚成紫色星辰,悬挂于每人头顶之上,辟除万邪,让他们都不由得生出了一种轻松之感——之前来到这里产生的一丝压抑,也被这“星光”驱逐了。
陈高远等人心头一阵松快,再看那洞窟之处,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忌惮。
只是,自然仍旧是要多多小心的。
随即,盖鹏泽道:“这北斗降厄阵虽由盖某执掌,但诸位也当留意,行走时若有危难,亦不可脱离这七星之位,否则阵法一破,此阵挡不得厄运之气,到时又是一番磨难,且这诸多准备,也都前功尽弃了。”
众仙闻言,齐齐说道:“自当小心!”
而后,盖鹏泽当先一步,神情肃穆,就往那洞窟行去。
因这洞窟极矮,他需得弯身而行,那轮盘悬于头顶,慢慢进入洞窟之中。
众仙在他身后看得清楚,那些煞气原本遍布洞窟前方,却在盖鹏泽接近之后,骤然朝两边分开,仿佛有些畏惧一般,并不接近。
他们顿时大喜,行走时也越发小心。
云冽位于天枢,自也是走在前方,临近那洞窟时,他双足不动,微微俯身,也是行走进去。而在他周身,除却紫色“星光”外,还有一缕银白剑意,四处游走,以为防护之用。
其后众仙,同样各有手段,即便是矮身而行,也把自己身侧护住——他们皆是深知,即便厄运之气有北斗降厄阵驱逐,却并非已然处处安全。洞窟之外尚且有那许多毒兽,洞窟之内,又当如何?
多谨慎一些,总是不错的。
待到以天枢为首的北斗璇玑部尽数走进洞窟后,就轮到了以玉衡为首的北斗玉衡部,尽管只有三人,徐子青处于最前,他才刚刚弯身进去,就感觉到左右一股腥风逼来……他心头一阵警兆。
此时袭击,是要破坏此阵?
徐子青忽然生出此念,却未多思,心神一动间,嗜血妖藤加身,双手如刀,左右劈分,锐利无匹!
这一刻,他只感觉到手掌刺进了两头不知什么野兽的躯体里,能听到它们发出一声哀嚎,也能感觉到指尖触碰的鳞甲,而后,就是两声闷响,尸体到底,同时,他亦能察觉容瑾略有不满的意念:“少、少……”
徐子青暗暗好笑,杀死那两兽之后,身体已然进得洞窟之内,亦能挺直脊梁,昂首站在洞中了。
果然,除却洞口的确十分矮小外,在洞窟内部,则是另有洞天。
徐子青步子不停,他犹记得阵法需得保持,身后还有两人未入,故而很快让出道来,让其余两位仙人,同样进入洞中,保住北斗退厄阵的完整。
他再往直前的左右方向看去,那里的两具尸体与他们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毒兽区别不大,显然与那些毒兽同源,说不得,它们原本就是在洞口洞外徘徊,也未可知。
前方并没有尸体,可见盖鹏泽与云冽等五人不曾受到袭击,徐子青的仙识扫过,发现在洞穴角落处,有怨恨之意渗出,那里乃是一头身躯更小,但体态更奇异的毒兽,它双眼满是怨毒,看起来,正是有灵智的。
徐子青这下可算确信了。
方才那一幕,定然是因着它们看出了北斗退厄阵的厉害,所以用上计谋,并不袭击前面几人,想要让他们放下防备,而后偷袭徐子青,是想要借此杀灭一人,也好破掉此阵。
但野兽到底是野兽,纵使有些灵智,但灵智也不高深。
虽说若是阵法一破,的确就让他们陷入危难,洞口矮小,也着实让人十分憋屈,但是前方之人所遇之事后方之人并不知道,自然还是那般小心,又哪里会因为前方之人不曾受到袭击,就放下警惕来?
如此算计,真叫人啼笑皆非了。
盖鹏泽一面操纵那轮盘,一面关切道:“诸位无事罢?”
徐子青笑道:“无事,我等早有防备。”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角落处满怀怨恨的毒兽,便被云冽以一缕剑意诛杀,它千重准备,万般计谋,也都化为乌有了。
另几位仙人自也发觉那毒兽,不过不及云冽动手快罢了,如今见状,莞尔一笑,随后也开始观察周遭的情景来。
洞中的厄运之气,比洞外的自然还要浓烈得多,洞壁暗红,好似由一种泥土铸成,而土质黏腻,像是里面沁了血,又好像是什么污浊之物,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十分不适。
若说有什么感觉……只怕正是一种“厄运”之感。
但是奇异的是,这洞窟里,只有一条大路,直直向前,左右各处,皆无岔道,前方更是一片黑暗,不过是因着仙人们目力极强,才能在黑暗中将一应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罢了。
徐子青的仙识,在洞壁上徘徊。
这里给人的感觉很是危险,就连辟除了厄运之气后,也不例外,想来威胁人的并非只有厄运之气,故而还是得多加小心。
众仙皆如此想法,俱将仙宝、仙法蕴藏于身,随时要应对危难。
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丝一毫的不妥,都不肯放过。
——行走的险地多了,在这试炼之地里,他们的警惕之心,早已胜过从前数倍!
走得一段后,徐子青感觉到一点不对,不由抬头一看。
只见在洞窟之内,有一团黑雾化作雨水,淅淅沥沥地兜头而下,好像立刻就要挥洒到每一人身上了!
众仙心里一惊。
盖鹏泽道:“诸位莫慌!此为厄运之气反击,看盖某手段!”
听他这话,众仙稍稍安心,都是一边警惕,一边观望起来。
下一刻,他们就见到那些黑色的厄运雨水落下之后,居然全部都被一片紫雾给抵挡在外了,连一分一毫,都不曾沾染到他们的身上。
徐子青看得清楚,在轮盘上,某一个格子里,紫色鸿运抽取数分,全都没入紫雾之内,使它瞬时就变得浓厚多了,那些黑雨在碰到紫雾时,就会立刻发出“嗞嗞”的声响,然后像是被融化一样,消散于无形。
这盖鹏泽,的确有几分手段。
众仙见到这攻击被挡住,都是暗暗点头。
不枉费他们信任盖鹏泽,将自身的气运,借了给他。
同时,他们也在暗中庆幸,若是没有盖鹏泽施展本领,他们进入洞窟里后,岂非是要用各种仙宝抵挡?而仙宝一旦被厄运染上,就要丢弃,甚至还要斩断自身与仙宝之间的羁绊,否则厄运也会随身而来,对自身此后的修炼,带来极大的不利。
然后,一行人再往前走。
四周寂静,大约走过半里之地后,那暗红色的洞壁上,骤然出现了好几个鼓包!
这些鼓包在瞬间裂开,里面弹射出十几条足有小腿长的铁甲蜈蚣,它们的身体漆黑,只有那蜈蚣头呈现与洞壁相似的暗红之色,在转瞬之间,就杀到了众仙面前!
西门坚道一声:“喝!”
之后他的口中就出现一颗铜丸,发出虎啸雷鸣般的声响,疾飞而出,并且在一晃之间,就变作了三颗之多,分别砸向一条蜈蚣!
也不知这铜丸是什么样的天材地宝炼制,也不晓得他祭炼过多少次,铜丸随他心意,一下砸碎那三头蜈蚣的脑袋,让它们掉落在地,就此死透了。
其他的几位仙人,同样都是使出仙宝,分别斩灭蜈蚣。
云冽从容得很,只消周身的银光颤动,旋转之间,都可以洞穿那蜈蚣,而徐子青保持附身之态不变,虽不曾主动出手——他并不能脱离这玉衡之位,但凡是接近的蜈蚣,也都被他用十指划为数截,给容瑾吸干了。
很快的,蜈蚣全部被杀死,其来势汹汹,却不曾冲破北斗退厄阵。
然而就在这些蜈蚣被杀灭的刹那,上方突然凝聚出一团黑云,从中降下了无数黑色的小剑,密密麻麻,朝着众仙的头顶刺来!
徐子青等几人立时提醒:“盖仙友!”
盖鹏泽也无需如何提点,他早已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因而时时刻刻,都将轮盘反应,牢记在心。他后方正是天枢位云冽,其剑意纵横四方,在毒兽还未解禁身前三尺时,就会受死,同样的,位于云冽攻击领域之内的盖鹏泽,凡是袭击他的毒兽,也都在银光下授首。
霎时间,盖鹏泽出手如电,掐出许多极其玄奥复杂的手诀,厉喝道:“疾!”
下一瞬,某三个格子里,都被抽出了细细的紫线,融入到众仙身上紫雾之内,化作了无数紫色的盾牌,同样的密密麻麻,冲上空中,抵挡住那无数黑色小剑的袭击……
盾牌主守,小剑主攻。
攻伐之力虽强,但防御之力岿然不动,那攻伐之力,也是破不开防御的。
良久,无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最终诸多盾牌仍旧好好留存,上空放射出黑色小剑的厄运黑云则逐渐缩小、消失,这一轮的攻击,也终究化为无形。
众仙心下一松。
这厄运之气果然狡诈,趁着毒兽袭击之际,酝酿攻击,待他们刚刚将毒兽杀死,或者就要放松时,突然袭来。
好在这些仙人都是千里挑一的俊杰,既然决定要好生防备,便都不会放下警惕之心,又有盖鹏泽执掌鸿运抵挡,才没有中了算计。
这也是因着众仙的气运全部被聚集在那轮盘里,有鸿运护体,若有哪个仙人原本要失了防备的,在这般众多的鸿运相托下,他们也很快会清醒过来。
气运之奥妙,着实难言。
盖鹏泽正色道:“越是往深处走,恐怕厄运就更加浓厚,诸位仙友,切莫离开七星之位!”
他不由得再度提醒一回,唯恐待会毒兽多了,就有仙人要在抵挡之际,不小心离开仙阵之地……那时缺了一人,再形成完整仙阵就不容易,就极有可能,会被厄运之气各个击破,全数惨死。
众仙不敢怠慢,急忙再度稳定心神,务必不忘。
徐子青则说道:“我等可以分别细细观察两边洞壁。方才那些铁甲蜈蚣是从洞壁冒出的鼓包里窜出,之后未必没有同样的情景。”
西门坚也道:“诸位仙友注意足下,若是毒兽可能自洞壁而出,自然也可能自足下而出,到时被其袭击,就十分不妙。”
随后另外几位仙人,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说,极尽仔细。
只因他们俱是知道,只消有半点不慎,可能便是小命堪忧,更要聚合各自力量,极力往前,都是绝不敢有一丝马虎的……
此刻,盖鹏泽又道:“请取出诸位仙友所用攻伐、防御之宝。”
众仙毫无异议,都是把自己准备的仙宝,拿了出来。
只有徐子青与云冽,他们一个要磨砺自身,一个只以剑意对敌,不曾动作。
盖鹏泽迅速使出仙诀,一指点向那轮盘,从中牵引出一道带着浅金色的紫光,化为许多光点,没入到众多仙宝之内。
一刹那,这些仙宝上,也都升腾起与他们周身一般无二的紫色光晕,其中蕴含的金色虽是极其微弱,可似乎也能叫他们生出一分暖意般,驱散了心头的不安。
如此,众仙精神抖擞,继续往前。
果然,一如之前众仙议论时所言,虽然这洞穴直通往前,但也不是十分好走的。
每行一段路后,都会有许多毒兽前来袭击,其体型越来越大,数目越来越多,袭击的时机,也越来越诡异。
而更加浓厚的厄运之气,机变也是更强,与毒兽配合起来,不断攻伐这一群人,叫他们从游刃有余,逐渐变得狼狈不堪。
并且,攻击盖鹏泽的毒兽,更是最多。
他担负用鸿运抵挡厄运攻伐之责,那厄运也知晓那轮盘威胁,对付起盖鹏泽来,当真是全无手软,让他由最初的反应迅速,到后来逐渐疲累了。
然而,他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好在云冽早已习惯与无数敌人对抗,又在天君的威压下锻炼自身的意志、反应,此刻除却护住自身外,也可以将威胁盖鹏泽的毒兽,全都杀死。否则,一旦盖鹏泽被毒兽所害,那么北斗退厄阵不攻自破,厄运的攻伐中,众仙就再不能抵挡了。
众多俊杰也很关切盖鹏泽的安危,好在他们后来见到云冽可以护住两人,才各自赞了一句:不愧是来日天君,气运浓厚。
之后,他们才分别好生护住自身了。
只见厄运黑云中,厄运化为刀枪剑戟,各种兵器,也化为许多猛兽兵将,铺天盖地,对准众仙袭击。
盖鹏泽每每御使紫色鸿运,化为盾牌,化为战兵,一面防御,一面抵抗,不让厄运越雷池一步,不知不觉间,鸿运被抽得颇多,那八十一个格子里的紫色光芒,也变得浅了一层。
粗略估算起来,这怕是已消耗两成了,可这洞窟仍旧极长,好似漫漫看不到尽头一般……若不是徐子青和云冽的鸿运镇守阴阳盘眼,且有功德金光护住整个轮盘,鸿运的消耗,怕是还会更多,就更为难熬了。
徐子青在迷乱平原磨练已久,他双足只如若寻常行走般,在方寸之地跃动,整个人因着动得太快,就化作了云雾,十指穿梭如风。
凡是接近他的毒兽,都会被吞噬干净,被他阻挡在一尺之外,不能破坏北斗退厄阵半分,甚至它们只要经过徐子青身侧,便是不去攻击他,想要去袭击前后其他仙人,也会不知怎么,就落在徐子青的攻击领域之内,被他杀死,血肉全失。
但是,徐子青的确能在不离北斗退厄阵的同时,用这自创仙法杀兽无尽,不受侵害,可是其他的仙人们,却难以做到这般。
他们肉身不足,不敢硬撼毒兽,就要御使仙宝,遥遥与其对战、厮杀。厄运源源不断地降临到他们的仙宝上,都被紫色的光晕弹开,但那仙宝每每刺中一头毒兽,其上的色泽,都会有些黯淡。
然而即便如此,陈高远等仙人,都不及徐子青久经磨练,面对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毒兽,哪怕再如何谨慎,还是免不了疏忽一瞬。
忽然间,陈高远的小腿,就被一头毒蜘蛛咬住,一股黑气,蔓延之上!
他立刻吞服一粒仙丹,将那黑气压制、消磨,为来到此地,他换取了最好的解毒之物,幸而能立刻驱除次毒。
只是,黑气虽说都已消失,却还有一种黑光,依旧停留在陈高远的小腿处,并且,也在同他身上覆盖的那紫色光晕对抗。
若是这厄运胜了……北斗退厄阵,可能就要有一点破损,而那厄运之气当会立刻抓住这契机,将此阵彻底攻破!
陈高远面色一白,想到了其中的不妥。
另几位仙人,自也是看了出来。
此刻,盖鹏泽正忙于对抗上方降下的数百厄运天将,□□乏术,眼看着,就要让那厄运之气得逞——
盖鹏泽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他高声念了几句仙诀,说道:“徐仙友,请随盖某念诵!”
徐子青反应奇快,毫不含糊,就跟着盖鹏泽念诵起来。
旋即,随着他念诵清晰,那轮盘上,属于徐子青的阳盘眼里,就有一条模糊的紫龙张牙舞爪,升腾而出,瞬时冲到了陈高远的腿上。
紧接着,那一缕黑光,就肉眼可见地,被那模糊紫龙撕碎了!
而后模糊紫龙重新飞回阳盘眼,这一次的危机,就此突破。
陈高远很是感激,徐子青心里,则有些恍然。
毒兽体内也有厄运之气潜伏,它们长久生长于这洞窟之内,早已不再是那寻常的毒兽。而他身为阵眼之一,便能在盖鹏泽指点下调动轮盘里自己的鸿运,破除侵犯进来的厄运。
至于方才,他肉身杀灭无数毒兽,却未被那厄运之气沾染在身,想来也有他乃是这北斗退厄阵阳盘眼的缘故……
想定后,徐子青诛杀毒兽越发不留情面,其他几位仙人见还有徐子青可以代替盖鹏泽为他们驱逐厄运,也放心不少。
只是该小心的也要小心,若是阳盘眼里鸿运用得太多,使得阴阳不能平衡,只怕也是没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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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冲杀,厄运之气虽是攻伐极其厉害,可盖鹏泽操纵轮盘,也能与其势均力敌,再有徐子青和云冽作为阵眼镇压,其他仙人尽数奋力而为,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远,越入越深,周围几乎都被浓郁的厄运之气充满,周围的毒兽也都挤挤挨挨,密集成群,从四面八方,威逼过来。
陈高远等人大多数都受了伤,而且因着厄运之气乃浓黑之色的缘故,众仙的目力也逐渐有所不及。
此刻西门坚放出那蓝蝶来,一身湛蓝光晕,在洞窟里,又现出一片亮色。
徐子青的动作也更快了,所有逼近的毒兽,都被他杀灭一空;云冽使出的剑意布成剑网,挡在天枢位及盖鹏泽前方,凡是毒兽来袭,统统被剑网分割成数十块!
师兄弟两人,战得越久,就越是显得悍勇,其余诸位仙人见状,便顾不得间或会被那毒兽咬伤,几近搏命了。
轮盘上,鸿运紫气也消耗得越来越多。
那八十一个格子里,所有的鸿运都损失过半,功德金光倒是始终附着其上,否则死战这许久,恐怕格子早就空了。
但饶是如此,到了这个境地,阴阳盘眼里的紫龙,也咆哮起来,抽取其中属于徐子青与云冽的鸿运之气,丝丝缕缕,防御攻伐,战得激烈。
盖鹏泽深知,此时尚且还好,可若是阵眼里来日天君的鸿运也被抽取过半,那么就不能再度抽取,否则镇压不住轮盘,北斗退厄阵就会很快崩溃,他们所有人都将暴露在厄运之气中,被其侵染,消磨自身的鸿运……到那时,同样多的鸿运,就绝不可能如现下这般半晌才用去这些,只怕是短短一时三刻,就会使得冲霄的紫气中充满黑色厄运,影响众仙此后的运程了。
……那可是,大为不妙。
随着越发深入,那轮盘“咔咔”作响,这便是在警示盖鹏泽,告知他鸿运已然快要不足,必须拼上一拼,才得逃脱了!
盖鹏泽一咬牙,快声道:“诸位,且各引一滴精血,为北斗退厄阵开路!”
众仙听得,不慢怠慢,都是齐齐照做。
很快。七滴精血迅速弹出,在盖鹏泽口中念诵的无数仙诀中,也悬浮在众仙头顶,形成了同样北斗七星之状。
旋即盖鹏泽叱喝一声,这些精血瞬时爆开,化作重重血雾,沾染浓浓紫气,都披在众仙的身上!
盖鹏泽道:“此刻不必再顾忌阵型,速速往前方奔行,半个时辰之内,不可落于人后!待时间将过,再列此阵!”
这话一说,众仙心里一喜。
他们都明白盖鹏泽的苦心,尽管确实有法子能暂且不去列阵,却也只能在生死关头施为。
此时,应当就是生死关头了!
众仙急忙使出绝强手段,在这无数毒兽中杀出一条血路。
上方的紫雾仍旧不断与厄运之气互相攻杀,其气势丝毫不减。
徐子青紧随云冽之后,两人把盖鹏泽好生护持——纵使那阵型可以暂且不列,可这位操纵轮盘之人,仍旧不得有半点损害。
盖鹏泽对两人颇是感激,也快速与他们奔行,心念电转间,其轮盘与他心意相通,对付起厄运之气来,居然更厉害几分。
很快,一行人比刚才行得更远,即便众仙皆有些急促气喘,都觉得疲惫不堪,可他们分明可以感觉到,那厄运之气,居然不再那么激烈攻击了!
这便是说,必然已是快要看到这洞窟深处,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
因此事,众仙心头激动,精神也就更为振奋。
前方的确逐渐有了光芒,也便是满眼的希望……
半个时辰到了,众仙迅速站位。
盖鹏泽看得清楚,在前方有一面厄运之气形成黑色墙壁,其险恶前所未有,而那些光亮,分明就是自其中传来。
他登时传音:“诸位仙友,盖某有一法可以将其洞穿,但此后必然再无仙阵护体,诸位可愿拼上一拼?”
众仙毫不犹豫:“拼罢!”
盖鹏泽霎时心思一振,他大喝道:“破军先行,贪狼移祸,众星辅助,给我开!”
于是,整个北斗退厄阵紫光大放,两条紫龙从轮盘上昂身长吟,七颗星辰杳杳升起,诸多格子里,鸿运极快抽出,最终只余下浅浅一层。
而后,这些紫色鸿运就化作了一柄数十丈长的紫枪,带着北斗退厄阵所有的攻伐之力,对准那黑色石墙,便是猛然一刺——
“轰!”
黑色石墙洞穿,出现了浑圆的一个破口,之后紫光不断往四面蔓延,形成了蛛网般的纹路。
终于,无数巨石炸开,石墙破碎了!
众仙毫不停留,以最快之速,飞奔向前!
之后,他们的身体并无被厄运附身的阴冷,而是有些温暖,有些舒适。
就好似,事事都会顺遂一般,轻飘飘,难以言喻。
此刻,正是一片大亮。
众仙睁开眼,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又皆是如释重负。
洞窟深处,果真如他们所想。
在这一处所在,身后的厄运之气还在张牙舞爪,却又好似惧怕什么一般,每每想要扑来,都是刚做出个姿态,就已然迅速后退。
北斗退厄阵已碎,但那些厄运之气,已然无法伤害到他们。
盖鹏泽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
这一路上,虽有仙阵护持,但他几乎是担负着所有人的性命安危,因此十分紧张,不管有半分松懈。
如今无一人陨落,他也算是没有辜负了诸位仙友的托付了。
随即,盖鹏泽将轮盘收回,以手指在其上一点。
刹那间,诸多格子里以及中央阴阳盘眼里所余下的鸿运紫气,都如同一股水流般,回去了众仙体内。
徐子青细细体味,只觉得这部分鸿运似乎是被用去不少,但收回之后,却无不适之感,反而好像心情更愉悦一般。
他想时看向云冽,云冽亦略略点头,以示与他一般。
其余众仙也很诧异。
陈高远惊道:“这感觉……”
西门坚等人,同样都是难以形容。
盖鹏泽笑道:“一路醒来,磨难深重,盖某借用诸位鸿运与厄运之气交锋,无形之间,自是磨练了这些鸿运。它们看起来消耗是多了些,可斗败厄运,自就是增长鸿运,回归以后,诸位的鸿运自会上升。另还有徐仙友与云仙友的少许功德金光也被诸位收取,感觉又是不同……若非有诸多好处,盖某也不敢私自借用诸位的鸿运。祸福相依,就是如此的。”
这话他在最初时可不敢说,若是万一落败,又或者事后没有太大好处,岂不是让人白白失望?现下看来,当年知晓的消息,确是无错。
众仙了然,对盖鹏泽与徐、云二人,又是一番谢意。
而盖鹏泽看一眼那师兄弟两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这两位仙友,因为阵眼所在,所得必然最多,其损失的少许功德金光,却是算不得什么……待来日二人成就天君,如今这一场共患难、气运相连,也算是结下一份善缘罢!
众仙皆有收获,再不去思索之前的种种磨难,只觉得经过这一场后,不仅彼此间情谊更为浓厚,对自身的磨砺,也是极深刻的。
而后,他们方才有心思,看一看这厄运不敢袭来之地,却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正是洞窟的深处,照理说,应当是个极其庞大的洞穴。
然而此地却不见四壁,不见洞顶,只能看到一片沃土,仙气浓郁,十分清净。
极目远眺后,众仙大约可以看出,此处有方圆数里地左右。
“这里莫非是一处秘境?”
“又有些像是药园。”
“可若是药园,仙药何在?”
“草木之物,却也不多。”
“灵性十足的石头,倒是不少……”
众仙议论纷纷。
徐子青打量过后,也觉得这里有些奇特。
倒不是因着它如何雅致,而是实在有些简陋……乍眼看去,就好像只是在无穷险地后孕育出了一方净土般,却是没了那种“此地藏宝”之感。
若是无宝,众仙好容易进来,不知是否失望?
这般想着,徐子青就看向其他几位仙人。
他们的面上,果然也都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历经生死后,只见到这样一处平平无奇的所在,就算他们并非一定要得到什么极强的宝物,也不由得心生沮丧。
徐子青见状,略思忖后,便是笑道:“此行艰险,我等皆大有收获,回去闭关之后,想来必有精进。”
这话一出,众仙心里稍松。
倒也是这个道理。
尽管自家的仙宝损失不少,可实力才是根本,能得到宝贵感悟,未必不是收获。
只是,却也有些担忧。
陈高远皱眉道:“出去之时,还有那许多厄运之气拦路……”
此时盖鹏泽便道:“不碍事,待我等修整之后,盖某再来布阵就是!来时那般辛苦,我等皆能安全而入,莫非出去时还会有碍不成?”
听了这话,陈高远等几位担忧者,也放开了心怀。
他们纷纷在这里四处游走。
既然好容易来到这里,于无穷厄运后见到此方净土,有柳暗花明之感,心思放松之后,心境也隐隐提升。
略一想,又没什么不好。
在众仙沉淀心思时,唯独徐子青,又静静看了这片天地片刻。
虽无藏宝之感,但,此处当真无宝?
可为何此时在他心里,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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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徐子青深思时,西门坚肩头那蓝蝶,却突然发出细嫩的声音:“那边……”
西门坚一怔:“蓝蝶?”
徐子青也往那小小少女之处看去。
只见蓝蝶飘然一跃,身后已张开一双极美的蝶翼,带着她悠然飞起,就往前方的某一处所在,慢慢而去。
西门坚急忙跟上,徐子青将云冽袖摆拉了一拉,也随之而去。
其他几位仙人本来正在四处游走,此刻见到蓝蝶带路,三人紧随,都是面面相觑。
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也不迟疑,就笑道:“我等也去瞧一瞧罢!”
随后,众仙便都往那处去了。
如若是宝,到时再看,如若不是,去观摩一番也好。
这般困难才到此地,倘使不能尽皆看遍,心里总归还是有几分不甘的。
既然这净土原本不大,自然没多久,一行人就顺利到了。
他们绕过几块钟灵毓秀的巨石,看过几株并不识得也颇有灵性的草木,渐渐地,就看到了一个大湖。
这湖呈日月之状,波光粼粼,很是美丽。
在那湖中央有一株巨木,笔直往上,高不见顶,枝叶相连,呈螺旋之状。
无需细数,众仙才见到这巨木,心里就仿佛知道,这枝干有三千六百支,叶片有十万八千枚——每一根枝干上,仅仅有三枚叶片罢了。
诸多叶片色泽皆有不同,有青黄者,有黑白者,有翠绿欲滴者,有金光耀目者……但每一枚叶片给人的感觉,都是极为古拙、苍茫,仿佛蕴含着浩瀚无尽的意蕴,悠久悠远,渺渺难言。
正是玄而又玄,只看它们一眼,就要被吸引了一般。
众仙在湖前见到这巨木,心里都是震惊。
此木……他们竟都不认得!
徐子青也很讶异。
他因体质与己身之道的缘故,自下界时便熟知万木,到仙界以后,对诸多仙草仙木,也尽力熟悉,可如今他对这巨木也不识得……
但毋庸置疑,能存于这净土之内的巨木,必然非同小可。
众仙惊异一番后,也有些话语要说:
“此木十分神异,其中诸多叶片气息,竟让我好似有一种飘然欲仙之感。”
“不错,才用仙识探过去,就像是即将突破一般。”
“我仿佛能得到许多领悟。”
“我倒是仿佛……窥见一些情景,仿佛有所预兆。”
种种感觉,虽都有不同,可那诸多的叶片却当真好似能让他们有所感悟。
这岂不是像是能让他们借此悟道一样?
徐子青看着那巨木,不知为何,在陌生之后,又生出一丝熟悉之感。
他确信自己不曾见过此木,但那些枝干,那些叶片,又为何会觉得熟悉呢?而且,越是看得久,就越是如此……
一旁盖鹏泽等人,则是已然商议出结果来。
陈高远对徐、云二人说道:“我等既然能见到如此神物,不若一同前去那湖心之中,摘取那些叶片,以供修行之用。”
既然树叶是宝,则各凭手段,哪个能取得多少,就得多少。
因着一路上众仙出力有多有少,实力有强有弱……如此也算是另一种公平了。
再者,于他们看来,此行若无这对道侣,必然损失惨重,这般的做法,其实也是要让他两人多得一些,权作一番心意。
徐子青回过神,微微一笑:“也好。”
云冽亦无异议。
随后,众仙皆纵身而起,分别使出仙法,往那湖心巨木而去。
不过通常来说,有宝之处必有险难,他们还是十分小心,各自用仙宝护体,以免被湖中可能会有妖兽突袭。
但是,直到他们已然接近了那株巨木,湖泊之内,仍旧毫无反应,更无一丝戾气。
此时众仙又不禁暗想:约莫是当真再无妖兽守护了……说来也不甚奇怪,外面那般强大的厄运之气攻伐,原本也是守护了罢!
想明白之后,众仙再无担忧,就直奔诸多枝干,伸手就去取那叶片了!
然而……
众仙却未想到,他们摘取之事,手指居然自叶片、枝干之中穿过,根本不曾触碰到一件实物!
这、这居然是虚影?
先前心头欢喜,此刻这些欢喜,陡然就化作了一种懊恼了。
巨木分明如此逼真,其叶片的气息也的确那般有用,缘何会是幻象呢?真是叫人十分不甘啊……
盖鹏泽叹了口气:“或者这巨木在此,也不过是给我等一点参悟的机会而已。”
众仙心里,也都是这般想法。
但就在此刻,徐子青却忽然开口了:“……似乎并非如此。”
众仙闻言,皆往他那处看去。
却见在他的手指间,竟然正好拈着一枚古朴的叶片,约莫巴掌大,沉重无比。
在那叶片上,分明有极古老的纹路,焕发出一种强烈的、玄奥的气息。
众仙顿时一愣。
西门坚也不禁问道:“徐仙友,你如何寻到……”
徐子青若有所思:“在下接近巨木之后,也不知是什么缘由,只觉得好似要往那处摘取,也就摘取了一片。”
而且,还有好几处,仿佛都在呼唤他一般。
这也太过怪异了……
陈高远有些疑惑:“莫非是因着徐仙友曾经为木属体质?”
其余几位仙人听得,都是猜测:“或许有这缘故?”
徐子青点了点头:“或许罢。”
众仙摇了摇头:“徐仙友运道极好。”
说完后,他们也再度去寻找叶片了。
既然徐子青能得到一枚真正的叶片,便说明这巨木并非全然都是幻境,那么他们自然也有希望,能摘取到真正的叶片了。
这可不能放弃。
众仙提起精神,马上又去仔细寻找起来。
有心思灵敏的,还会取出自己曾经积攒的草木之物,又或者是木属之物,来提高把握……左右,也就是尝试一番罢了。
但之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陈高远等人,过了有半个时辰,也不曾寻到叶片。倒是徐子青又得了四五片,云冽也取到一枚。
这师兄弟两个,加起来总有七枚叶片了。
众仙羡慕不已。
终于,盖鹏泽手掌一捞,掌心之中,赫然出现一枚!
同一时刻,西门坚也取到一枚。
然后,众仙还不及说什么,便觉得眼前一花。
那偌大的、直耸云端的巨木,竟整个消失了——
留在此地的,只有空荡荡的一片湖水。
陈高远不由一叹:“原来如此庞大的巨木,只有九枚叶片是真……我等想必,是与它无缘……”
总有四人,都不曾得到叶片。
盖鹏泽几人既然得了,就回到岸上。
他们纷纷将叶片取出,给众仙一齐观赏。
其实陈高远几位未得叶片者,并不曾如何不快。
只因得宝也有气运之说,徐子青和云冽本是来日天君,气运最强,得到叶片半点不怪,徐子青又是木属,得了更多,是他的缘分。另外两人,西门坚有蓝蝶这灵物相助,巨木为他发现,盖鹏泽御使轮盘攻伐厄运之气,护持众仙,劳苦功高,他们两个,也是该得。
这般响过后,陈高远几人,自是心平气和。
得不到宝物,就是看一看,也有好处,实不必生出什么妄念来。
于是,众仙先看向盖鹏泽手中叶片。
同样是巴掌大,同样有古拙纹路,而这些纹路却好似化为两条游鱼,一黑一紫,吞吐日月星光,好生骇人!
那游鱼之色,岂非正像是厄运与鸿运么?
众仙心头一动,看向西门坚手中叶片。
这枚叶片上,纹路显现出来的,是一位正在轻舞的佳人,她神色端庄,眸光灵动,给人的感觉,与蓝蝶颇有几分相似。
然后,是云冽的叶片。
上面有一位剑者,长剑劈斩,几乎将空间劈成碎片!那喷洒的寒光仿佛能冲破叶片,将观摩之人全数割伤!
看到这里,众仙渐渐明白了些。
后来,他们看向徐子青手中的叶片。
这里足有六枚叶片,每一枚叶片上的纹路,形成的图案皆有不同。
不过,它们透露出来的气息,跟徐子青的气息,却并不契合……
既然不契合,它们为何却被徐子青寻到?
又让人觉得奇怪起来。
徐子青自身也颇不解。
而且,他尚有一事,不曾告知这些同道仙人。
在众仙皆以为此木为真时,他已然隐隐觉得不对,接近巨木后,更是立时感知到九处所在,极是明显。
现下看来,岂非就是九枚叶片?
这到底,是为甚……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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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犹自思索,又与师兄云冽,商议起来。
云冽道:“顺应而为,自有结果。”
徐子青点头称“是”。
的确,也只能是这般了。
过不得多时,除却西门坚与盖鹏泽这两位同样得了叶片之人,其余诸位俊杰在此地用双足丈量一回,见识一番,也都聚集一处。
此刻他们精力实力也已尽数恢复,就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
陈高远等看向盖鹏泽:“盖仙友,出去时,还要劳烦你。”
盖鹏泽之前参悟叶片一阵,心有所感,自觉某些道理在这短短时间中就通晓不少,信心更足,当下坦然道:“放心,盖某必然将那仙阵摆弄得更为精妙!”
众仙对盖鹏泽也很放心,也要任凭他再度抽取些紫色鸿运来。
突然间,徐子青却是开了口:“且慢。”
盖鹏泽等人转头看他:“徐仙友,可是有什么发现?”
徐子青神情微动:“此处巨木为假,而叶片是真,之前那些厄运之气不敢侵犯此地,是否也与此物有关?”
他此言一出,众仙也是心中一动。
倒是有几分可能……
以鸿运抵抗厄运,虽说最后有所收获,可却不能保证回回如此,若是后来一旦有个万一,对他们来说,也是害处。
有这念头后,西门坚便道:“我等四人,且去一试。”
徐子青与盖鹏泽,也都点头。
于是,四人走到那净土边缘处,在前方之地,就是被打散的黑墙,与那形成了厚厚云层的厄运之气,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徐子青神色平静,手掌一拂,就把一枚叶片摊开。
霎时叶片上,就传出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悠远古老的气息。
那厄运之气似乎极是忌惮,才刚刚感知到这气息出现,登时已急急后退。
众仙见状,面上一喜:“有用!”
但很快徐子青退后数步,叫西门坚上前,同样祭出叶片。
而这叶片散发的气息,也同样将那厄运击退。
随即又有盖鹏泽尝试、云冽尝试,无一例外,都可以让厄运之气退避。
如此反复试过后,众仙终是放下心来,确信不必在消耗自身鸿运。
徐子青也不吝啬,他将手头几枚多余的叶片,分别借给那几位不曾得到叶片的仙人,叫他们拿着护体。
那几位仙人面面相觑,很快接了过来,心头也很感激。
——这些叶片上面的纹路虽说与他们无缘,然而那气息能够护体,也能激发他们心头感悟,能手持这一段时间,亦是极好的了。
一切准备停当,众仙下定决心,走出净土。
刹那间,所有俊杰,都置身于那无边黑云之下,周遭俱是厄运之气,沸腾不休,而前方大约还有无数毒兽,他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在走出洞窟的那一段路程里,事情远远比他们想象的容易。
有叶片在手,那些厄运之气根本不会接近,反而往左右退开,给他们形成了一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却又十分清净的道路。
他们之前来时见过那许多毒兽,灭杀不尽,自然还会有许多遗漏,可是回去之时,当有毒兽出现,众仙警惕时,那些毒兽好似也遇见了什么威胁极大之物,居然在洞窟边上踟蹰,并不敢真正拼杀上来。
众仙稍一思忖,恍然大悟。
毒兽被厄运之气滋养,体内蕴含厄运,自然也与厄运之气一样,都被这叶片所克。
他们进来时的确遇上了大危机,大困难,可是一旦通过之后,就可以在净土里得到叶片,出去的时候,也就畅通无阻,再没有那般危难了。
看来,这洞窟果然就是一段机缘。
如今众仙皆在缘中,虽是所得不同,可得到的好处,也能受用不尽。
心情明悟后,众仙走出洞窟,离开了这一处险地。
待出得之后,他们虽有不舍,还是很快将手中叶片归还徐子青,并不去贪图他的宝物,持心也算端正。
接下来,就该出去这绝地了。
迷乱平原仍旧和从前一般茫茫不见方向,有蓝蝶引路,他们却也不惧迷失。
而在洞窟一行之后,因着在那里耗费颇长时间与毒兽苦战,受到过无数次的围攻,并且束手束脚,难以施展,可在这迷乱平原上,地面宽广,毒兽也不如那般密集,更没有厄运之气能沾染自身,应对起来,就要轻松太多。
渐渐地,在蓝蝶指引下,他们便顺利走出迷乱平原了。
这途中,众仙心中思虑纷纷,不由都是议论:
“诸位仙友以为……那洞窟究竟是否为天君所设?”
“据在下来看,极有可能。”
“若是如此,我等去过之后,厄运之气尚在,而最好的宝物却是不存,若是日后再有人前去,岂不是空走一趟?”
“倘使真能走到尽头,没有宝物,也算不得空走,但是如若奔着宝物前去,反而将性命送在厄运之气与无尽毒兽之口,就太过可惜了!”
如此多的考虑,并非是没有道理。
此时,徐子青便说道:“既然在荒岭绝脉以及其他绝地中,凡遇见险难之处,都可以刻录下来,换取功绩点,不若我等将这洞窟与里面实情,同样这般施为。而后不仅我等能换取许多功绩点,也能提醒其他仙友一二。”
这提议甚好,众仙皆无异议。
徐子青又说:“在下既取了那古叶,这功绩点便不要了。”
云冽道:“吾亦如此。”
师兄弟两个这般说了,西门坚与盖鹏泽也是同样说道:“我亦不要了。”
他们得了宝,陈高远等人却是空手而归,一些功绩点,也聊以慰藉罢。
陈高远几个听得,也并未太过推辞,只是朝他们拱手谢过就是。
同甘共苦一场,对于徐子青与云冽两位来日天君,这些俊杰自也有结交之意,只是做得太过,反而失了自然,过分功利,更对结交不利,因此陈高远等人,也并未露出什么过于恳切之色。
因此,众仙互相说了几句话后,也就分别离去。
左右徐、云二人名姓他们尽知,日后若是再想相邀,也可以用传讯之石联系。
徐子青和云冽,就回到了各自的石屋里。
两人在这一段路途中,都有所得,尤其手中古叶,上面纹路很是奇特,都应当好生沉淀,苦修一番。
云冽倒是容易,他只需盘膝端坐,将那枚古叶浮于身前,又将本命仙剑释放而出,抽取古叶气息,不断注入仙剑之上,又不断自身汲取,在识海里演化为无数剑道真意,中间更有无穷感悟,全都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入定深处,修炼起来。
那古叶上的剑道气息,当真是太强了!
也不知是如何孕育出来,竟让云冽觉得,一些天君剑道中释放出来的意境,与那古叶中的意境也有所不及,若是能够彻底悟透,他的剑道造诣,必然会大有进境!
与此同时,徐子青在石屋里,同样盘膝坐下。
他所得的叶片,与他所修的己身之道并不相合,可是古叶中散发出的气息,不知为何,却让他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有些渴望起来。
一时之间,就连徐子青的心境,也有些不稳了。
就像是有什么特别需要之物,还未及他达到那种急欲渴求的境界时,就已然主动落在了他的手里。
这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徐子青慢慢地闭上了眼。
他整个人,都好似陷入了沉眠。
而且,徐子青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睡着了。
这很奇怪。
如今的徐子青已然身为大罗金仙,早已不是**凡胎,睡眠、小憩更是早已不必。若是他情愿,甚至可以一直不眠不休,直至几十万年之后,可为何现在,却突然地……睡着了?
然后,徐子青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这些声音好像是来自大道的天音,虽然让他听不分明,却每一声都如同砸在他的心间一般,让他丹田里捆缚青龙的锁链,都焕发出重重明亮的光芒来。这些锁链在加粗,在变长,甚至……在变多。
但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更亲切的声音,却是似有若无,分明是很想被徐子青听到,可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
只是知道,他想往那里去……
徐子青的意志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就像是循着一种本能,让他走得蹒跚,又走得急切。
终于他来到了一座空谷里。
此处有万木繁茂生长,每一株草木,都充满了灵性。
而在那被万木围住的空旷之地中,一阵狂风卷起,形成了极大的漩涡,将那万木的叶片取来,盘旋着滚滚朝上,直冲天际!
徐子青怔怔地看了许久。
很熟悉……
这是……哪里?
他不知道思考了多久,也不知道犹豫了多久,只知道熟悉的感觉在不断地加深,总让他觉得,只需要一瞬,就可以想起来了!
究竟是什么?
又是过了不知多久。
徐子青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抹青光,他的心里,瞬间通明。
这是他的小乾坤里!
只是,为何他的意识,却会在沉眠之后,进入小乾坤中?
进来之后,让他亲眼见到这狂风卷叶的场景,又会是什么目的?
徐子青不解。
然后,他听到了来自一位女子的,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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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骤然惊醒,睁开眼来。
那女子的声音,竟叫他没来由想要亲近!
这亲近虽非是如他对师兄那般,却是与他前世面对父母兄长时很是相似,只是到底不及前世浓厚,只是淡淡有所感应罢了。
这一刻,他心头不禁生出一个猜测来。
莫非那女子,是他转生后的亲眷?
只是他今生父母早亡,一些近亲皆在小世界中,早早跟他因果了断,又哪里会在仙界中有什么想要亲近的亲人?
一时间,徐子青越发觉得怪异了。
这般的感应,除非在关系极深的亲人里才会产生,尤其他成仙之后,感情更淡。
根本不当发生此事才是。
但既然徐子青有了感应,却也不会就此放过。
他只想着,父亲处一应有亲缘之人他是再了解不过,倒是他那母亲,他父亲不曾提起,徐家人亦不曾提起,他小时在徐家村里询问过,那些下仆之人,竟都不知道……
徐子青定下心来,闭目而坐。
他非是逃避之人,且不论为何会出现这般“梦境”,但此时乃是因手中古叶而起,其中必有关联。
因此,他当迎面而上,一探究竟!
果然,徐子青刚刚祭出古叶,很快再度沉眠,也再度遇见同样的情景。
几番再三后,他每每都在女子的叹息声中退出梦境,然后再度入定,进入其中。
只是,经过这许多次,徐子青依旧没能听见女子之言的下文。
可那女子的叹息声,却还是次次不同……她好像,也在等待着徐子青什么?
终于,徐子青又站在了狂风卷叶之前。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狂风卷叶,内含道韵,与他己身之道相关,堪为其己身之道雏形。
既然已经得出那万木加身之法,为何此物,还不成形?
徐子青怔然不动。
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种极其奇异的通透明悟之感,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的口中,也不由低声说道:“那巨木……”
是了,这狂风卷叶形成的姿态,分明和在洞窟深处的虚幻巨木极其相似!
徐子青再想起自己一入净土,接近巨木时已知古叶所在之事,心头大震。
他的自创仙法雏形,为何会与那虚幻巨木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样的震动里,徐子青深吸口气,第一次还不曾听见那女子叹息声,已主动抽离这梦境。
他的额头上沁出一丝冷汗,心里的感觉复杂无比,难以言喻。
良久,徐子青激发传讯之石,看向了光影中的冷峻剑仙:“师兄……”
云冽抬眼,自是一眼看穿,他这师弟此刻,正在心绪不定,心境动荡。
他周身气息越发冰冷,开口道:“子青,你有不安。”
徐子青缓缓地吁了口气,把近来百日之遭遇,都慢慢说了出来。
不错,足足百日有余。
他每一入那梦境,皆有数日之久,神思迷惑,难以回转。
这并非是悟道,而是像是要寻回一些什么,于他而言,亦是难料。
云冽性情果断,略一沉吟后,说道:“且待我来。”
徐子青一怔,就见眼前师兄已消失不见,显然正是出去石屋了。
师兄之意,是要打破空间壁障,来到此处?
当下里,徐子青豁然起身,也疾步走出门外。
之前种种心绪,皆已被他抛开。
石屋外,相邻云层上,云冽果然已立在那处,他手中擎有一柄仙剑,剑锋寒芒无匹,八炼剑意尽皆催发,且在那剑意之中,还蕴含着一种极其厉害的意蕴。
那剑锋所指之处,正是那空间壁障的一点!
徐子青看得清楚,这壁障,分明就是当时容瑾曾破开之处,而师兄这些时日里必然实力大进,应当不至于如那时容瑾般,只得妖藤出入。
不过,若是师兄要肉身前来,耗费必然极大,也必然十分困难。
徐子青心一定,将容瑾释放出来。
一根极其强悍的妖藤悍然昂身,其血气冲天,正是极可怕的气势。
然而待这妖藤看清对面之人时,就跌落出一团血光:“父亲,来?”
徐子青微微一笑:“容瑾且与父亲合力。”
血光兴高采烈:“合力!”
那边云冽亦见到容瑾出现,略略颔首。
容瑾越发欢喜,登时运念!
霎时间,妖藤猛然贯出,直通云冽所指之处,与此同时,云冽亦是出剑!
快!都是极快!
就见到一抹金光乍明,耀目至极,前方的空间就好似琉璃一般碎裂,彻底消散于无形了——比起上次仅仅钻出一个孔洞来,力量强大何止一倍?
下一刻,白芒闪动,身着雪白锦衣的剑修,已在那两重相异空间之内穿梭数个来回,在一炷香内,来到了这一重云上。
徐子青不由唤道:“师兄……”
云冽目光将师弟扫过:“回屋再言。”
徐子青心下松快不少,笑意越发温存:“是,师兄。”
容瑾很是灵慧,此时像是知道双亲有要事相商,在化为藤蔓往师兄弟两人身上蹭了一蹭后,就重新变作血光,回到徐子青的小乾坤里。
而徐子青,也将自家师兄引入石屋了。
师兄弟两人,相对而坐。
云冽也不多言,并指点出眉心,就将剑魂牵引出来。
徐子青见状,面色微红,但很快定神,将元神敞开。
紧接着,云冽之剑魂径直入得徐子青紫府之内,与其元神迅速交融。
师兄弟二人的目光,都是缓和下来。
然后,徐子青近来所遇之事,所有感悟,所有记忆,全数涌入云冽剑魂之内,而云冽遭遇,也是亦然。
两人对彼此毫无隐瞒,深深信赖,情意深厚。
这一番元神交融,因云冽担忧而起,因徐子青不安而起,亦因二人之情而起。
良久,云冽剑魂收回,两人睁开眼来。
自徐子青记忆之内,云冽不曾寻到缘由,但他却也有一种法子,在之前交融中,已尽数让师弟知道。
徐子青心中微暖,手掌轻拂,在两人身后,便现出一张玉床。
旋即,他二人携手,一齐躺在了床上。
瞬时气息交融。
此次的梦境中,除却徐子青以外,便多了一人。
冷峻的剑仙同师弟并肩而立,一齐看向那狂风卷叶,目光微动。
然后,云冽手掌一张,握住他那本命仙剑,对着那处,就是一斩——
云冽剑心通明,徐子青身在局中,前者当可为后者斩开不解之念!
而后,那狂风卷叶散开,整个小乾坤之景,都是不见。
那女子这一次,却不再发出叹息声,而是轻轻说道:“可来也。”
徐子青顿时恍然。
他心中所想,是见这女子一面,偏生每每进入此中,却都被这狂风卷叶吸引,沉浸于那诸多疑惑之内。
可要想明白一切,他分明只需要肩上见那女子罢了……虽不知是否能见,他却久久不能窥见内心之声,着实是,有些执念了。
之前师兄一剑,正让他惊醒过来。
之后,云冽与徐子青身不由己,都是立刻退离了梦境。
他们如今并肩躺在玉床之上,两手相牵,刚刚睁眼,还不及如何反应,却又是身不由己,整个化作一团白光,从这石屋内消失了。
·
徐子青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站立在一处茫茫空间之内。
他的身侧是师兄云冽,他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株巨木。
这巨木,正是那洞窟深处的虚影!
但也是这巨木,气势比起那虚影来,强盛了不知多少倍,威压更不知深重几何。
只是这巨木的气势威压,似乎对他与师兄,都不存压迫之感?
徐子青隐约明白,这一株巨木,才是真正的巨木,众多枝干上的十万八千古叶,也都片片是真。
随后,师兄弟二人便见到,那巨木上也焕发出柔和的白光来。
而在这白光中,慢慢地浮现出一位女子的形貌来。
她穿着一袭素淡的长裙,相貌虽并非极美,却让人观之慈和温情,带着一种柔和生机之感。
此刻,女子开口,声音清和:“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通明剑石转生之人,得如此成就……”
她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天下有剑道,剑者云集之地,剑石感诸多剑道真意而通明,遂成通明剑石……”
“通明剑石辗转诸多大小世界,每每为剑者所取,千万仔后,方有灵光一现……”
“灵光汇聚,开智成灵,投生百世,世世求剑,无牵无绊,代代夭折……”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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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明剑石所成灵光,因破开剑石之体,代代夭折,也是偿还那伤伐道身之果,原本千世万载,都要如此轮回,直至石心内蕴,心中有情,方得以成道。”那女子的目光,悠悠落在云冽身上,“吾却未料到,堪堪百世,通明剑石竟已破劫而出,且相助之人,却是吾儿……”
这一刻,她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看向的,却是徐子青。
她复又轻声叹息:“吾儿……”
在这女子说出前面一段话时,徐子青心中很是震惊。
此前他虽知自己与师兄正是被这女子召唤而来,但隐约知道女子对自己两人并无恶意,便当作拜见前辈罢了。不曾想来了之后,居然立刻知道了师兄的来历。
师兄他,竟是上古通明剑石灵光转世之体?
难怪了。
天下间有极坚固的石头,被剑者磨剑久了,便成剑石,而剑石受到剑者熏陶,说不得几千几万年后,或者因此自己有所感应,又或者被人点化,成为石妖。
而若是不成石妖,反而因着不断辗转于诸多剑者之手,逐渐通晓剑道,道理内蕴,变作通明剑石,最终得成一点灵光者,那便是极其罕见,百万中无一,堪为上好炼剑之材,往往被剑者带走,化为宝剑,灵光遂成剑灵。
但这些通明剑石若是有气运加身,或者本能所在,不被人觉察,后来更是知道转世投生之理的,在通明剑石里,又是百万中无一了。
更何况,还要能投生成功,在代代转世、无尽孤寂中依旧坚守本心,磨练剑道,使得剑道灵光不被胎中之谜断绝,无数世界里,都难得寻到一例。
云冽便是这一例。
早在化为云冽之前,他就已经有无数年的积累,凡是剑道之意,在他手中皆如纸张,很快即可掌握。
他原本为通明剑石,石心无垢,冷硬无比,本体又曾受无数剑者以长剑攻伐、磨砺,后来修炼无情杀戮剑道,也是相得益彰。
徐子青恍然。
难怪师兄这般厉害……当真是,了不起。
听到此处时,徐子青对自家师兄惊敬意更深,却万万不曾料到,后来却听得那女子唤他为……“吾儿”?
一时间,他禁不住睁大了眼,看向女子之处。
这又是何意?
以徐子青的眼力,见到这女子时,已知她实力远远胜过自身,说不得就是天君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又怎会是下界那与他那不能修炼的凡人父亲结合,且生下他这孩儿的普通女子?
徐子青生来即有记忆,当时他虽因双眼难开,不曾见到生下自己的女子面貌,但他也依旧记得十分清楚,他确确实实,是由母亲生出,又被父亲抱住的。
这女子的话语,叫他如何能信?
猛然心跳了一瞬后,徐子青看向女子,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前辈这话,乃是何意?晚辈自下界飞升而来,母亲早亡,本是晚辈心中遗憾……”
女子的笑容,仍旧十分和蔼,其中的鼓励欣喜之意,在徐子青看来,十分真切,竟叫他不知如何再说下去了。
此刻,云冽忽然开口:“多谢前辈点明出身。”
这话一说,这有些凝滞的气氛,方才立刻回缓。
徐子青是松了口气,看向师兄时,心里安稳。
也是,师兄知晓生生世世早夭之事,都不曾如何,如今他不过是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有什么好动摇的?
若这女子真是母亲,便是母子团聚,也没什么不好。
那女子也看了看两人,仍旧很是温和:“子青自幼不知吾之存在,自怪不得你。如今且听吾说来……”她微微转身,视线自那巨木上晃过,“你二人可知,此木乃是何物,吾又是何身份?”
徐子青摇头道:“自然不知。”
女子定定看他,其目中神光悠远,仿佛已将他看穿一般。
但不知为何,徐子青却并无被冒犯之感。
女子温婉一笑:“此木名为‘知命天木’,能知过去未来,通晓吉凶祸福,诸生命轮,厄运不沾,鸿运天齐,能容十万八千道,寿元无尽,堪比天尊……仙界凡尘,也仅此一株罢了。”她轻轻一叹,“此木为吾,吾为此木。如今竟有子青存在,且小乾坤里得成天木异象,倒也能称得上有两株了。”
但天道本来只容一株,如今能成两株,已然在天命之外……
徐子青还不及为那知命天木的威能震动,已然是神情一变:“晚辈生而为人,又怎会是另一株知命天木?”
他此时,还不能确信这女子身份,自也不能鲁莽称呼。
女子道:“你若非是吾亲子,也不能成这人木之体,你如今正自创仙法,久久不能成就根基,便是尚且不明自身根脚,道理不通,小乾坤里,才不能形成那一株知命天木道身。”
如今她这儿子,并非是真正的知命天木,却可以有知命天木为道身,故而才说,是“称得上”。
徐子青心中,一瞬闪过许多念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并不明白。
女子此刻,娓娓道来:“也罢,此事于你而言,确是匪夷所思。”她顿了顿,“知命天木生来神通广大,于仙界初开时,已然扎根一处,百万年汲取仙界之气,不断成长。但越是强大的异类,越是难以生长,吾知命天木秉承天命,全无所惧,生长起来,自然也是极慢……照理说,就连要孕育出灵智来,也是极难。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吾才隐约有些灵慧,又不知多少年月,吾方开启灵智,仍旧是不知多少年月,吾才终于有所感应,可以脱离本体,化形而出,自由行走。”
她的神思有些恍惚,像是已然飘到了极远的所在:“知命天木一旦化形,虽是万劫不沾,却因着本是草木之物,需得渡过一道情关。而情关一破,知命天木秉承天地五行木之大道,得成天尊之位。”
在女子的口中,渐渐流露出的许多隐秘,让徐子青与云冽两人,已听得极是认真。
女子续道:“仙界诸位天君,自传承中得知吾知命天木要渡情劫之事,以为此事重大,又各有私心,便想让吾于他们或是仙界俊杰中挑出一人,双修渡劫,堪破情关,而与吾双修之人,自也大有好处,说不得,能借此得天命青睐,成就另一天尊。然而——”此刻,她的面上,忽而有一丝嘲讽,“天道有慧眼,无物不能看破。以不纯之心想引发吾之情劫,此乃亵渎,于吾而言,不过是笑话一场!”
说到这里,女子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情意:“仙界如此,吾极失望,吾便遮蔽天机,本体脱离仙界,打破仙凡壁障。吾知命天木,渡情劫时,化身与爱侣一般,吾随意入得一方小世界,因一凡人男子心动,就化为寻常女子,与其结识成婚……那凡人男子,正是昊天小世界中,一个小家族分家的嫡长子,也就是子青的父亲,徐孟清。”
徐子青听到这里,不由屏住了呼吸。
女子眼中情意,渐渐转浓:“孟清天生体弱,不能练武,亦不能修行,性情儒雅,却不失坚毅果断。当年吾以凡女之躯与其相恋,他身为嫡长子继承家业,本就因身体之故,多有掣肘,却能有所担当,力排众议,迎吾入门。”
“相许数年,吾沉溺于情爱之中,劫数渐深。但吾虽为凡身,知命天木本能仍在,却很快得知,孟清只有两载寿数,再难相守……天命不可改,吾若执意插手,于孟清不利,故而吾便心生一念,要为孟清怀上一子。”女子看向徐子青,仿佛在从他身上,寻找一人形影,“吾凡身与寻常凡身不同,倘使定要怀上子嗣,那子嗣也必然未有魂魄,如人形之木,但倒也不惧,能叫孟清离世前感受有子嗣之喜,于吾而言,便已足够。”
“只不过,生产之后,吾精力衰退,劫数难逃,需得回归仙界,而孟清虽伤怀妻子离世,却能有孩儿抚慰。初生胎儿皆是本能,纵使并无魂魄,也不能叫人看穿,待孟清离世,那并无魂魄的躯壳也会没了父亲血缘牵系,就此再无声息,同样化为尸身……如此,一切便了无痕迹了。”
说到这里时,徐子青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全部身世。
原来……竟是这样。
他出生之际,母亲知命天木假死离去,父亲只剩一年寿命,又感伤母亲之“死”,后来也很快去世,只留下他这一人。
若是他不曾到来,他这副身躯也会入土,到时,果然是都没什么痕迹了。
女子声音幽幽:“吾儿之名,为吾所取,尔父名为孟清,‘清’与‘青’同音,以示吾儿因其父孟清而来。而木为青色,也以示吾之来历。”
“只是吾因情劫未过,天机蒙蔽,回归之后,沉眠多年。直至子青飞升成仙,小乾坤里得成异象,吾方受惊动,才知有异界之魂入得那人木之身,投生成吾儿了……吾与孟清,竟当真有了孩儿。”
女子声音轻微,却是一瞬入得徐子青之耳,如仙钟长鸣。
“吾儿,你莫非还不愿意唤吾一声‘母亲’么?”
作者有话要说:云冽(面瘫):曾经有一块冷硬的石头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石头破了以后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并不
子青(囧脸):→原来我是一棵树啊!
作者:虽然一个是石头一个是树,但绝壁不是木石情缘啊喂!木有小草!木有浇水!木有!滴干活!
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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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时,徐子青自不会再怀疑女子的身份,他既然早已在血脉上得知了女子与他的亲近,又得知这一份身世,当然也不会犹豫什么。
当即,他便跪拜行礼,唤了一声:“母亲。”
这一礼,是为生恩。
女子眼中,已有一抹水光:“好,吾儿快起!”
徐子青应声而起,随后,他与云冽稍一对视,两人齐齐对女子行有一礼,又是一齐唤道:“母亲。”
女子笑得宽慰:“通明剑石与吾儿结为道侣,正是缘分一场。若无吾儿,通明剑石仍当于尘世里辗转,若无通明剑石,吾儿入不得人木之身。你二人命格相辅相成,彼此缺陷,皆有对方弥补,实是极好!”
徐子青也是微微一笑。
今生之母,亦为至今,纵成仙道,也不当舍弃。
眼见女子如此欢喜,他心中自然也是欢喜。
待那女子平静些,徐子青又轻声问道:“不知当年父亲……对母亲如何称呼?”
女子闻言,怔了一怔。
旋即,她面色又有一丝怀念:“孟清唤吾娘子,吾本体知命天木,化身而出,则当为知命天女,而当年于孟清相识时,因相识之地为河闵村,则自称‘闵娘’。”
徐子青静静等女子沉淀心绪,过不多会,他轻声又问:“母亲既为知命天木,可知如今父亲的魂魄,却在何处?”
知命天女面露欣慰:“你仍关怀孟清,这样很好。”说过之后,她才笑道,“孟清虽为凡人,却是吾选定道侣,吾以本体嫁他为妻,虽算不得双修,冥冥之中,他却也能得到许多好处。”
“孟清在世时,身无灵根,不入仙道,身体羸弱,难修武道,待离世后,魂魄却自然会被天命眷顾,送他转生。而来世的孟清,当有单灵根在身,绝佳资质,吾知命天木不沾厄运,因此他也有鸿运当头,修行一路顺畅,最终可以修炼成仙,与吾等在仙界重逢。”
徐子青听得,倒也欢喜,但心里未必没有担忧:“只是父亲转生后,恐怕已然非是父亲了……”
知命天女神情柔和:“孟清转生,必然身负前生记忆,也必然得知吾之身份。若他心中有吾,缘分便可继续下去了。而若是他不愿再与吾共叙前缘……”说到此处,她却没什么忧虑之色,“……以孟清性情,必无这种可能。”
她斩钉截铁,可见对徐孟清信任之深,情意之厚。
而父母情谊深厚若此,徐子青自然也觉得很是安慰。
待将这亲缘之情叙过后,知命天女素手一拂,其后那知命天木之下,便骤然出现了几个木凳,一张木桌,其纹路古拙,有大道痕迹。
三人就此坐下,心境皆已圆转如水,道心无缝。
徐子青这时候,便有意询问知命天女一些有关修炼之事。他自先前知命天女口中所言,可知她实力通天,竟是原定的天尊,如今便要求教。
于是,他就开口问道:“母亲所言天尊,究竟是何等境界?”
仙界品级有七,那天君便是最高,天尊实为传说。
可既然知命天木都有提及,那么天尊必然存在——至少,也是存在过了。
知命天女听得,就笑着先问一句:“吾儿心中,天尊为何?”
徐子青略思忖后,说道:“子青只听说,天尊乃与天同尊,天君之上,即为天尊,但心中却不明白,若是如此,为何仙界品级为七,而不为八呢?”
知命天女含笑,夸赞道:“吾儿心思细密,很好。”然后,她又说道,“不过,天尊虽的确是与天同尊,却也还有一种说法,乃是‘天君之尊’。”
听到此处,徐子青心里一动:“天尊与天君,本是同一品级?”
知命天女又赞:“吾儿聪慧。”
徐子青一笑。
知命天女便道:“所谓天君,不过是上仙之境通往逍遥之境时失败之人罢了,所有天君,皆可称为半步天尊,但余下那半步,恐怕纵使上万天君里,也难以有一人能够顺利突破,成就天尊之位。”
她能看出,她的孩儿,与她孩儿之道侣,所求皆是无上大道,天地间逍遥自在,换言之,他二人皆想成就天尊,而若是其中一人可得,另一人也必然可得。
知命天木纵观古今,通晓无数道理,却也不曾见过如此两人,可以自打下界时起,就同心同命,同进同退。
两人的命运,已然合在一处了。
徐子青一怔:“母亲之意,是若是想要得成天尊,需得在以九天玄仙品级突破之际,就直接达成,否则,便只能是天君,是半步天尊么?”他眉头微皱,“既然如此,为何天君还能突破为天尊……”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若是在下界……
渡劫失败……
散仙……
知命天女看出徐子青心中想法,笑容温婉:“不错,此为天道留下的一线生机。正如散仙经历九次劫数,可以再度飞升,而天君则是可以自行选择突破时机,但是失败即死,成功后,变为有劫天尊,同样要经历九次劫数。”
徐子青面露疑惑:“有劫天尊……那若是直接得成天尊,便是无劫天尊?”
知命天女点头道:“吾儿猜测无错。直接得成天尊者,无劫无灾,与天同尊,与天同寿,不受任何束缚,从此逍遥自在。而由天君而成天尊者,往往百万年便要渡过一次劫数,而劫数极其可怕,是为心内劫,一旦不能突破,也是身死道消。”她神色一正,“并且,凡是有劫天尊,往往都在第一劫时,便会身死,最多不过三次劫数,也就没了性命。可见若成有劫天尊,非但不能逍遥,反而时时刻刻都受镇压,从古到今,都不曾见过一位有劫天尊成功渡过所有劫数……因此,吾儿若是有意成就天尊,需得一次奏功,万不可抱有侥幸之心。”
徐子青也是正色道:“多谢母亲告诫,子青明白。”
知命天女露出笑容:“吾儿知道分寸,气运加身,且如今吾儿能自异世而来,未必不是因着仙界平衡大劫,要吾儿有这一场机缘。”
徐子青心头微震:“仙界平衡大劫?”
知命天女的神情,便愈加严肃了些:“天地有五行,五行生万物,若无五行,则天地不存。天尊与天同尊,凌驾诸生之上,必然要有五位五行天尊,引导天地五行之气,才可以使得天地平衡,众生安稳。”
徐子青的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平衡大劫,莫非就是五行失衡?
知命天女续道:“吾为知命天木,方知如今五行天尊仅余二尊,一者为土行天尊,一者为水行天尊。其余三行无劫天尊,多年来无人成就,而成就这三行之有劫天尊,也早已在无数年前,都已在劫数中陨落了。土有厚德,水泽万物,若非这两位天尊存在,仙界早已崩溃了。”
“但五行欠缺三行,土则温厚,水则柔和,二者皆欠缺攻伐之力,金火不来,攻伐始终不足,青木不来,则无以调和,不能生生不息。也是因此,才有了劫数到来,月族人久存而不灭,如今更是卷土重来,即将兴起风浪,皆因攻伐不足。”
徐子青一顿:“若是五行天尊俱全?”
知命天女道:“则月族人不足为惧,天地自伐。”
“吾为秉承天地而生的奇木,本当是木行无劫天尊,却是情劫不能渡过,幸而生育吾儿,若能将吾道传承,开辟新道,当可达成此位。”知命天女的言语中,说出了很多隐秘,“吾儿亦有知命天木本能,因此一路修行,几乎不沾厄运,但若是寻到个厄运满身、心思杂乱的道侣,必然受其影响,导致本能散去,沦为寻常。然而吾儿幸运,得通明剑石为侣。通明剑石剑心通明,原本便是厄运极少,而因破石而出的厄运,也早已在代代早夭之际,几乎全数消失。你二人如此牵绊,通明剑石更几乎已然辟去石而化为剑,与吾儿气息相连,当可为金行天尊。”
“如此,五行天尊,已有其四。”
徐子青听得呼吸一窒,旋即不由问道:“那火行……”
不知为何,于他的心中,却忽然想起了一人的身影。
论起火行之力,论起因果相连……
或许……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补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