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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冽亦运剑一斩!
霎时间,一道可怖的杀气奔腾而出,去势汹汹,犹若匹练。
几乎只在眨眼功夫,那银色剑意已然同那光柱相撞,一瞬爆发出极其刺眼的明光,冲天的杀意震得整个剑域都在嗡嗡作响!两种剑意冲撞时爆发的力量,更是让剑域摇动起来,似乎再无法承担多少次攻击,就要破裂开来一般!
太强大了!两个人都太强大了!
那漫天的剑意余波淹没了两个人,也让外面旁观的仙人们,探入到剑域边缘的仙识扭曲,根本无法辨明其中的景象。
此时,就连那在剑域外负手而立的九炼剑仙,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分诧异之色。
凭他手段做出的剑域,居然会因为两个后进小辈的斗剑,而发生这样的变故?
但,若是真让小辈们将其冲开,也太丢他的颜面了。
随即,那九炼剑仙将手探出,按在那剑域之上。
下一刻,这剑域的颤抖之感登时消失,又再一次的稳固下来。
但内中的震动声,那强烈的爆鸣声,却还没有终止。
其中那刺眼的强光,也还未消失。
不多时,那剑域中,又传来两声“锵锵”,破空之声爆发,强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碎,所有的剑意余波,也就此消失。
总算那剑域中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众仙的仙识再来窥探,发觉已然恢复正常,便仔细看去。
但这一看,他们方才发现,那两位剑仙已是在那虚空之间,相斗起来!
之前的“锵锵”之声,正是两人长剑相交时发出,二人身影交错,剑影重重,周身意境弥漫,剑意升腾。
无数的剑术妙法,都在他们手中展现出来,但两人所有之意,却很不同。
云冽出手直白利落,全无冗余,李轻飞剑法绵绵,却不带烟火之气。
斗得激烈时,自然直白利落的也可以化作繁复无比,那绵绵细密的,也可以简单起来,毋庸置疑,二人的剑道造诣,都是非同一般的强大!
在两人的头顶,剑意升腾间,居然形成了一种虚像。
这是剑道境界极高之人,又因为对战极其激烈,才会产生出来的剑意虚影。
它与剑意化形不同,而是一种“势”的显化。
可以说,它们与剑意相关,更与主人本心相关。
随着斗剑越发急促酣畅,那虚像也越发清晰了。
在那李轻飞的头顶上空,乃是一头巨大的白虎,与先前他剑意化形一模一样,而云冽的头顶上空,出现的则是一头龙。
一头鳞甲清晰,栩栩如生的银龙。
在云冽和李轻飞激战之时,那两头“势”所化的神兽,也各自发出一声咆哮,激战起来!正是龙吟虎啸,龙争虎斗,但凭哪个,都好似要爆发出与真正神兽一般无二的威能!
此时,许多剑仙在看到云冽头顶那银龙之后,都瞪大了眼。
“势”之所化,即为剑意化形之形态,若说化为瑞兽白虎还可以仰望,但那真龙,却绝非轻易能寄托在剑意之中!
这与平日里修炼仙法时,或者在下界修炼术法时化出的龙形不同,当剑魂淬炼后,要把剑意化成其他形态,原本就是千难万难,即使是成就剑魂八炼,那剑道九子显化出来后,也引发许多震惊,更何况,是龙形?
龙乃太古便已存在的先天之族,为天下间至尊至贵的神兽,比起寻常神兽来,血脉更久远,威严更深重。
要想把剑意化为真龙,便是要将剑意化作所有剑意里至尊至贵的一种,这样才堪堪能够相提并论,否则,根本不能转化。
而如今看来,云冽竟已这般转化了。
这怎么不叫众多剑仙大骇呢?
徐子青见众剑仙如此惊诧,略有不解。
这时,有剑宫天相蒲浚,为他解释一遍。他心里也有感慨,本以为云冽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已是极可怕的了,却不曾想到,他剑意化形之物,居然会是一头真龙!
真是……难以想象。
徐子青听完,顿时恍然。
然后他心里也有欢喜。
只有他才知晓,师兄云冽并非是刻意将剑意化为真龙,而是自打他修炼之后,倒挂星河里,自然生成一头黑金长龙。如今到了仙界,也是自然而然剑意化形。
龙者至尊至贵,师兄的剑意,也早已是至尊至贵了。
……这或许也并不如何奇怪,剑者主杀,师兄的剑道再纯粹不过,正是一种杀戮剑道,且不受七情之扰,自然也是剑道中的皇者,尊贵无比。
且不论众仙心中如何作想,剑域里的两人,也斗到一种极可怕的境地。
两人的仙剑互相碰撞,无数的余威,全都涌了出来。
从最初到后来,竟都是不分伯仲。
云冽那纯银双目里,七情不动,却仿佛有无数影像,都在演练。甚至斗到后来时,他仿佛化为数尊一模一样的身影,都在与那李轻飞比斗。
而李轻飞他出手更快,掌中之间好似化作了光影,肆意厮杀,战得痛快,对那数尊与云冽一般无二的身影,他也是转身相抗,一时间,好似也分出三头六臂,每一根手臂上,都握着一把长剑。
慢慢地,两人的气势,攀升得更快了。
同时,他们宣泄而出的剑意,也更为庞大、更为强悍。
剑域再度摇晃起来,因着那无数的剑意冲击,逐渐又让它到达了极限。
云冽与李轻飞,则在此时皆后退数步。
李轻飞一笑:“兄台剑意还余多否?”
云冽道:“不多。”
李轻飞说道:“李某亦不多了。”
云冽又道:“一剑定胜负。”
李轻飞挑了挑眉:“正合李某之意。”
两人语毕,身形都是再度急退。
那九炼剑仙见状,又将手按在那剑域之上,为其加固。
下一刻,云冽周身的杀气,李轻飞周围的明光,都在眨眼之间,接连上涨。
没多久,那杀气与明光,就浓郁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
从远处看,两人仿佛已经被两种剑意包裹成茧,而在茧子中央,就蕴含着一种异常强大的,仿佛要刺破苍天的恐怖锋芒!
同一时刻,在高空里撕咬颤抖的那一龙一虎,也谨慎后退,它们一金一红的两双眸子里,都迸发出最后一战、誓死不退的寒光!
“吼——”
“轰!”
巨响过后,整个剑域,都剧烈震荡起来。
在那剑域的中心,两股剑意极力碰撞;在那高空之上,一龙一虎互相吞噬。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喷涌而出,那种仿佛要毁天灭地一样的可怖气势,在爆破之后,彻底将剑域冲垮了!
这时候,旁观的仙人们,终于看清了广滩中的景象。
云冽也好,李轻飞也罢,正分散在两边。
他们的神情都一如往常,可云冽的面色白了一分,而李轻飞的额头,也有细汗。
众仙不禁疑惑。
这情景……究竟是谁赢了?
而那九炼剑仙,则开了口:“平手。”
李轻飞微微苦笑:“不,是李某输了。”
云冽道:“缘由如何无需看重。”
后来,众仙方才明白。
原来这两人的剑意都耗尽了,但李轻飞自觉先前云冽经由轮战后才与他比斗,若非如此,以云冽雄厚剑意,必然在他之上,能够将他斗败。而云冽之意,既然是他自己选择如此,所得之果便是真正结果,缘由如何,皆不重要。
徐子青暗暗点头。
师兄之言不错,两人曾经在战场上时,何人会留意他们是否事先消耗了真元?就算几日几夜、几十日几十夜的苦战,也不会有人在意。
唯一要留心的,是他们要保住性命。
如果性命被人夺走,那么万事皆休。
师兄是为了寻求剑道突破,提升自身,哪怕他之前消耗九成剑意现下输给李轻飞,那么输了也是输了,没有任何说法的。
种什么因,便要得什么果。
李轻飞也并非是那般一定要辩出个一二三来的顽固之辈,他只是笑容十分开朗地说道:“虽是平手,但论起名次来,兄台还是当仁不让,当列为第一的。”
其他仙人听得,也都是点头。
既然云冽连战九人,最后还能得到平手,实力自然为首,要他第一个进入那传承之地,众仙都没什么不服气的。
云冽闻言,便也略略点头。
之后,其他的剑道之子,互相也还切磋一番。
在刚才云冽与李轻飞的大战中,不仅他们二人各有所得,青狼王等人,也颇有收获。如今的剑意,也恢复大半了,正好在接下来的切磋里,彼此印证。
但这与云冽便没什么关系了。
他晃身而起,此次,来到师弟徐子青的身侧。
那一边,李轻飞则走到天剑宗几位长老与早被淘汰的诸位师弟身边。
他朝众长老行了一礼:“轻飞无用,让宗门丢脸了。”
那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但神情间,纵使是较为严苛的莫长老,也并无责备之意。
何长老叹了口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轻飞,败上这一次,对尔等而言,或者,也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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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时,众多天剑宗的剑仙心里都觉得有些惭愧,待听得何长老此言,他们面上的羞惭更甚。
身为天剑宗人,且平日里自诩剑道造诣高深,他们都有些倨傲了,对天剑宗以外之人的剑道造诣,往往并不十分看得上,面向其他势力的剑仙时,即便有所克制,还是免不了流露出一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这一次,天剑宗的骄傲剑道九子,即使是论战,也全部败在同一人的手下——尽管剑道第一子与那人的平手,可难不成他们还真能不知羞耻地也这般认为?李轻飞实则已经是败了。尤其是,那战败他们的剑仙,也只有罗天上仙品级,也只有剑魂八炼的剑道境界。
这便是毫无取巧的,全然凭借实力的……
何长老所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真一点不假。
今日之事,更可说是当头棒喝!
那广滩上,还在斗剑的剑道之子们,与那已然调养好的马鸿波,如今的名次已定。
马鸿波现下也谨慎不少,可惜他的确是刚突破至剑魂八炼不久,短日之内,根本不可能有大长进,而剑道之子们则在这一境界里浸淫很久,他把余下几人都一一挑战过,又一一战败了。
到这时,他也终于死心,明白自己还欠缺得很。
后来,这马鸿波,便得了第十一位。
——好歹也是剑魂八炼,比起剑魂七炼、剑魂六炼来,多少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待一切定下后,突然间,那广滩后方土地震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自下方钻起。
众仙登时明白,这是那传承之地,就要出现了!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所有还立在地面的仙人,都腾空而起,都纷纷往后面急速飞去。
原来在这传承之地出世时,正有极为强烈的威压四方横溢,铺天盖地的剑气自那地底深处迸发而出,就好似有上万仙人一齐迸发剑气一般,锋利之感,几乎要将仙人割裂一般!
这些剑气,带着十分纯粹的杀气,又有强烈的寒意。
有躲闪不及的仙人被其中一道追上,即便连忙躲闪,也在肩胛处被洞穿了一个小洞,半边身子,都因此麻木起来。
其他仙人见状,越发骇然,顿时也躲闪得更快了!
约莫过了有半个多时辰,那传承之地,才终于彻底出现在地面上。
也是到了此刻,那些剑气,才渐渐消失。
然而,在那偌大的古殿周围,还有一种强烈的、充满了剑道意味的气息弥漫,即使只是被一些剑仙嗅到,也能感觉到自身瓶颈有些松动,好似突然领悟了一些什么一样。
由此可见,这古殿传承,果然是非同一般的了。
众仙看清楚那古殿,都是心有向往。
但既然最初已然说定,那自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入其中。
故而,许多羡慕目光,就落在了云冽身上。
只是尽管很多仙人都讲道理,到底也存在那等不十分讲理的仙人,未免此次出现不当之事,在古殿即将出现时,不论是天剑宗,还是凌天宫,都安排了无数人手,封锁虚空,镇压八方,让心中有些蠢动之辈,都只得按捺下心头的那一分贪念了。
那天剑宗何长老温声说道:“云剑仙既然拔得头筹,自当第一位接受传承。”他朝云冽微微点头,“请进入其中罢!”
云冽听得,道一声:“多谢。”随后,他看一眼师弟,又道,“我去了。”
徐子青朝他一笑:“师兄请。”
很快,云冽纵身一跃,就化作一道剑光,投入古殿之中。
外面,那李轻飞与几位剑道之子,则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徐子青。他们也见到云冽方才的举动,心里很是好奇。随即他们也又听身旁的从属之辈说话几句,知道了这就是云冽的双修道侣……心中那好奇,反而越深了。
而李轻飞心中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多时,李轻飞却来到了徐子青身侧。
徐子青从容看他:“李剑仙有事吩咐?”
李轻飞先是一笑:“本为同境界的仙友,哪里敢言‘吩咐’。”
徐子青便笑了。
看来,这位天剑宗的剑道第一子并非为寻衅而来,反倒很是友好。
对于友好之人,他自也当友好待之。
徐子青就说道:“李剑仙不必如此客气。”
李轻飞也很洒脱,就不再如何自谦、客套,只寒暄几句后,就出言询问:“方才李某听闻云剑仙与徐仙人为双修道侣,而云剑仙所修那无情杀戮剑道,需得以一情引七情,才能守住心中一点清明,不为杀戮所迷。云剑仙那一情所在,想必就是徐仙人你了。”
徐子青听到这里,渐渐有些明白。
李轻飞过来询问的,应当还是剑道中事。若是他询问师兄,以师兄那般寡言的性情,怕是不能为他解说清楚,他如今想来也打听到他与师兄乃一同飞升,想要了解那无情杀戮剑道,自只好来问他了。
不过……
被他人点出师兄心中那一情本为自身之事,却也让他有一分赧然。
但若是否认,却也非是他的性情。
于是,徐子青只略略点头,就算是承认了。
果然,李轻飞就提及那无情杀戮剑道了:“从古到今,莫说仙界本身极少有修炼无情杀戮剑道者,飞升之人里,也是百万中无一,就算是修炼成的,大多境界极低,境界至多一炼二炼,便为极限。云剑仙却能在短短时间里,一跃八炼……着实叫李某很是好奇。李某厚颜,想请教一番,若是其中有不能言及之事,李某也不会刻意打探。不知徐仙人……”
徐子青就笑了笑,说道:“此事并无不能对人言者。”
语毕,他就说起,当年他被人害入秘境,吞食乙木之精,遇见一枚灵戒,并与一缕天魂相遇……
下界千年,倒也不必事事说尽,但自少年时就与师兄相识相交,后来成为师兄弟这一段,便说得较为细致。自然,他对师兄的情意自何而生,师兄又对他因何生出一点情意这等私密之事,就不会详说了,只一带而过,叫李轻飞知晓大概,也就是了。
此时云冽进入那传承之地已颇有一些时候,其他剑仙也三三两两论道,对那传承之地,只分出一缕仙识留意罢了。
李轻飞仔细听徐子青言说,神情也随之有些变化。
终于,待徐子青说完后,李轻飞叹道:“原来如此。”
能在下界只凭一部剑谱就走上这一条剑道,悟出精髓剑意,云冽在剑道上的资质,真是前所未见。肯忍受痛苦分出天魂,一等数十年,甚至可能会长久困于戒中等待那未必会遇见的一个契机,云冽这一份当机立断,这一份忍耐痛苦、孤独的坚韧意志,也十分罕见。
而云冽的机遇,也是难以重复。
他与徐子青的相遇相交,与他两人的秉性分不开,与他两人的体质分不开,与他两人所修之道分不开,与他两人的一应遭遇、解决方法,也都分不开。
天底下到底只有一个徐子青,也只有这一个徐子青在那时与云冽相识,其他修炼无情杀戮剑道者未必有此幸运,即便当真将一人引为那心中一点情,那一人也未必能够始终如一……而即使那人始终如一,若是那人的资质有所不及,经历有所不及,最终还是只能被修炼此剑道者远远抛在身后,让那剑修初时进境神速,到后来,却因为那“一情”不稳,反而生出心障,终究功败垂成。
虽然有些失望于到底没能寻得那修炼无情杀戮剑道的成功之法,可李轻飞好奇心已解,转念间,就不再纠结了。
他也很快想得明白,若想追寻至强剑道,哪里有捷径可走?若是仅仅学习前人之路就能得到相同之果,那也未免太过容易得道了些。
凡能走出的绝强之人,大约都要自己独特的经历。
云冽与徐子青,自然也是如此。
随后,李轻飞谢过徐子青解惑,就不再纠缠此事,转而找了个其他的话头,同徐子青交谈起来。
虽说徐子青并非是剑修,可他多年观云冽练剑,更是在与云冽元神相交时看过许多云冽记忆,和李轻飞论起道来,也有许多颇好的见解。
之后,李轻飞与徐子青,反倒是产生了一些交情了。
其他仙人也有察觉者,却不知为何李轻飞与这并非剑仙之人,还相处得不错。但左右这也是他人之事,除却让他们对徐子青多关注一分外,倒也没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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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之地内。
一道剑光迸发而来,径直落在地面,化作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冷峻剑仙。
他神情不动,无喜无怒,目光一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大家光棍节快乐!
今天又看到晨曦小哥的浅水了,谢谢啦~乃都快霸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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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澎湃的剑气乍然涌起,一瞬在这古殿之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而伴随这剑气而来的,则是一柄无形而锋锐的小剑,在呼啸之中快速刺来,眨眼之间,就要刺到云冽的面门!
云冽退后三步,自身的剑气,也骤然释放。
这些剑气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那小剑陡然刺到屏障之上,只听得一声闷响,强大的力量散开,但这小剑上的锋锐之气就消失了,仅余下淡淡的杀气,还在其上徐徐萦绕。
云冽伸出手,将那小剑握住。
下一刻,小剑化作一股气流,被他彻底吸收。
而云冽,也知晓了这传承之地的详情。
当年天君留下传承,想要找到一位和自己修炼同样大道的传人,对传人的要求,也是极其严苛。
这一柄小剑就是第一道考验,若是修炼杀戮大道之人,只要释放剑气被其感知,就会立刻削弱小剑上的力量,而若是并非修炼此种大道者,则会被小剑极力追杀——除非放弃进入内殿,否则就要殒命于此了。可若是真的能把小剑彻底解决,那么即便那来夺取传承之人并非修炼杀戮大道,也勉强能被天君接受了。
如今云冽身具剑魂八炼,本来应当与小剑有一番鏖战,不过因为他所修之道正好合适,那小剑接触之后,对他好感倍增,自然就没了力道。
于是,被他轻易炼化了。
云冽又知,这传承之地叫做葬剑古殿,其中左右各有小殿十八座,放着的是不同的剑道传承,其传承主人,或为天君当年好友,或为天君当年斗败的对手,只不过,那传承尽皆不及天君本身就是。
而天君本人的传承,就在被小剑守护的内殿里,凡是炼化小剑者,方可进入,而未能炼化者,则可以前往左右小殿,自行挑选一门传承,算作弥补了。
得知这些后,云冽也不犹豫,就径直往内殿走去。
因他此时为这传承主人,不必与那不曾炼化小剑者那般,只得挑选小殿里一门传承。若他愿意,只消能够承受得住,全部看过也是无妨。
但其他传承虽好,他也有意一观,可若是他看过那传承,传承便会消散,对后来人再无用处,对他本身也好处不大,不值得破坏一场。而内殿里的那杀戮大道传承,对他必有大用,说不得可以叫他窥出如今所修不足之处,以观那突破至剑魂九炼的契机……才是不容错过。
云冽很快,就来到内殿里。
这内殿更为广阔,且就在殿堂正中,则竖着一柄十丈高的宝剑,其威势虽然早已全数压制在剑身之内,却还是会散发出恐怖的气息来。
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力量何其可怕!
在“看”到云冽后,那宝剑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剑身一瞬明亮,周围光芒吞吐,带着一种绝强的气势,要往云冽之处碾压过来!
云冽身形不动,一步不让,只将自身剑意放出,去和那巨大宝剑的气息抵抗。
很快,无情杀戮剑意,渐渐居然与那宝剑生出了些许共鸣,那巨大宝剑开始颤抖起来,甚至在片刻之后,那颤抖居然慢慢安静下来。
这一场拉锯,短短时间里,就以云冽的胜出告终。
随即,云冽伸出手,对那宝剑一招。
那宝剑登时自地面拔起,又陡然化作一股洪流,全都冲劲云冽的紫府中去了!
同时,无数大大小小的记忆碎片,都挤进了云冽的识海之中!
那是——杀戮大道的核心意境!
无数的玄奥之感,伴随着那天君曾经修炼过的仙法,演练过的剑典,统统都被云冽吸收,与其同时而来的,还有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意识上得到无尽享受,元神也好像被什么东西轻柔抚摸,要融合进去一般。
但云冽冷哼一声吼,顿时识海中出现一把银剑,只是“刷刷”几声,就把那要沾染到他元神上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大道气息,都消除掉了。
余留下来的,只有那位天君关于己身杀戮大道最根本的,最详尽的讲解。
云冽坚守本心,全然不会被他人的道所迷惑,纵使杀戮大道与他的剑道已然十分接近了,却仍旧不是同一种大道——或者说,无法做到严密地贴合。若是云冽任凭那杀戮大道侵染进来,到最后,他的剑道就会变得不伦不类,或者是偏离本心,最终走上一条让他无法脱胎逍遥、极有可能会半途陨落的道路。
无穷无尽的感悟涌上心头,云冽站立不动,粗粗整理,先行记下。
但若是如此,他也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时辰,才全数将传承接受,待离开此处后,恐怕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真正消化掉。
不过,如今却不必在此处久留。
云冽是视线,落在了内殿的墙面上。
在那里,挂着三十六面令牌。
这位天君的传承与其他传承十分不同。
以前大多数传承,皆是可以让剑仙顺次进入,失败者退出,再换上下一位剑仙,直至传承被人取走,才算结束。
但这天君很是冷傲,虽不知这传承之地何时会自行出世,可一旦出世,就只容一人进来,而待这人接受一门传承后,传承之地就会关闭,直至万年后,再度出世。
云冽如今已然接受了内殿中的杀戮大道传承,若是他离开,古殿就会重新回归地下。除非他将这三十六面令牌带走,这古殿才会一直开放,让手持令牌者,进来选择一门传承。
——天君对他所选定的传承之人,倒真是极好的了。
云冽一伸手,就将那三十六面令牌,都收进手中。
然后,他走出内殿,往两边的小殿里,一一看了过去。
果然,小殿里的传承,大多也都十分精妙,都是关乎剑道的,一等一的传承。若是有人吸收,必然可以从中得到不少。
只是这些传承的主人,尽皆都只是剑魂八炼的剑仙罢了。
云冽粗略打量后,也不再停留,就一个晃身,离开古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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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徐子青与李轻飞正在交谈,忽然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就往古殿之处看去。
只见那里有一道白影骤然出现,极快地闪动,来到他的身前。
徐子青一笑:“恭喜师兄,可是已得到传承了?”
他这师兄周身的气息变化,他正是再清楚不过。
云冽略点头,答了声:“得了。”
在云冽出来后,所有剑仙都看了过去。
虽说他们都知道以云冽的悟性和所修之道,九成九能得到传承,可当云冽真正承认时,他们还是难免有一分失望。
这一次的传承,看来他们连进去的希望,都是没了……
李轻飞站在徐子青身旁,看那道侣两个互相应答后,才施施然见礼:“恭喜兄台得到传承。”
云冽看他一眼,说道:“殿中尚有传承,要汝等去取。”
话音落后,他以手拂过。
登时就有足足三十六块令牌,悬浮在他的周身之处。
下一刻,三十六块令牌急速飞出,迅速地落在了三十六为剑仙手中。
而这李轻飞的手里,也来了一块。
李轻飞怔然,拿着这令牌,也往四处看去。
原来那剑道九子每人都有令牌,焚天仙院那马鸿波,也得一块。
其余二十六块,则都落在后续名次的二十六人手中,一位不多,一位不少。
云冽续道:“凭此令牌,可入古殿中左右小殿,择取传承。由李轻飞始,依次而入。若半个时辰不入,则传承之地回归黄沙深处,万年之后,方会开启了。”
他难得说这般长的句子,但此时说来,每一句都响彻众多剑仙耳中,让他们心里一时难以置信,可随即而来的,便是满心狂喜。
还以为此次要一无所得,不料却有如此大的机缘!
纵使是以往,那一份或几份传承也未必能轮到自己,可这一回,却是足足三十六份,再无论如何,轮到自己时,皆有剩下……
顿时,一众得了令牌的剑仙,看向云冽是,眼里就有些感激。
李轻飞听云冽说完,不知是笑是叹,只道一句:“兄台高义。”
随后,他就告辞,当先一步,到那古殿中去了。
云冽此举,得了令牌之人自是欢喜无尽,但也有人很是诧异。
如今看来,那云冽分明是得了古殿所有传承,他自己不去全都体悟一番也就罢了,居然不曾将令牌留给凌天宫中的剑仙?
旁人不解,徐子青却很明白。
他师兄行事素来堂堂正正,且不论那天剑宗究竟有何目的,可每次发现传承,总是告知众仙,定下规矩。
而既然有这规矩,师兄应规矩而来,因规矩而得传承,便不会破坏这规矩之事,也不会因一时私欲,去毁掉他人机缘。
既然事先说定要因排名而进入古殿,那三十六面令牌,就当归他身后三十六人所有……倘使得了令牌者却取不到传承,他方会将令牌收回,再赠与其后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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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冽这般举动,众多剑仙皆觉他品性颇佳,加之他剑道造诣极为高深,自然便愿意与他相交。
天剑宗此次所得令牌最多,倒也对云冽印象好了几分——若说之前,虽说他们皆知本宗内众多弟子受此打击并无不好,可毕竟乃是剑宗大派,整个门派被一人横扫,多少还是有些心中不悦。
现下,那抹芥蒂消去,看向云冽时,自是赞赏居多了。
云冽也不多言,他只管阖目而立,静静消化那传承中的诸多意境、感悟,与己身之道一一印证,又把自觉不足之处,全都补足。
徐子青见师兄如此,也在一旁相陪,同时,他也开始体悟所习仙法,提升自身实力,也以免……被得了传承师兄落下太远了。
其他的仙人们,俱不曾离去。
三十六面令牌,三十六种传承,他们可也都感兴趣得很——纵使自己不得修习,见识一番,也是极好的。
凌天宫此回大大长脸,夏侯长老也终是禁不住面上带笑,心里则暗暗盘算,回宫之后,那关乎于剑道的资源,也要对云冽开放更多,叫他能够心无旁骛,尽力增进。若是能更进一步,且不论是品级提升,亦或是剑道造诣达至九炼,对凌天宫而言,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不多时,那李轻飞自古殿里飞出。
他的面上,颇带了几分喜色。
众仙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他应是得了好处,心里不由好奇。
那天剑宗的青狼王,一时急切,忍不住脱口而出:“李师兄,你可是选中一门传承了?”
原本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李轻飞很是坦然:“我所修大光明剑道,本以为已然到了尽头,怕是极长时间里,都不得寸进了。此次进入古殿,我却见到一门昌明剑道,接受传承后,方知者大光明剑道确有欠缺,正是无根无基,失之于轻浮。凡无根基之物,皆如飘萍,凭空而起,必不稳固。剑道亦是如此。我今日得此昌明剑道,当可弥补根基,更进一步。”
说完这些,他往云冽处行了一礼:“此处还需谢过云剑仙了。”
云冽略点头:“不必如此。”
李轻飞也并无久做纠缠之意,谢过之后,念头通达,也就回去天剑宗所在之地,在足下剑意化形,开始闭目体悟起来。
旁人听他此言,那原本的剑道第二子秦霄,也拿了令牌,奔往古殿而去。
他也恰好,仍排位在李轻飞之后。
如此再过得一些时候,秦霄也是出来,眼里同样闪过喜色。
无疑,他也得到一门对他极有好处的剑道传承。
如此再三,至少剑道九子依次进入后,每人皆有所得。
就连紧跟而去的马鸿波,回归后同样更为自信,显然有他日后必然大有长进,还可以再来一战之意。
许是因着前头剑道九子全都把自己所得剑道宣告出来,马鸿波也不例外,后续凡是得到了剑道传承者,也都统统把传承说了出来。
原本应当是各自讳莫如深之事,反而在此刻,显得坦坦荡荡了。
众多长老见状,自也都颇为欣慰。
事情至此,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想而知,如今斗剑的这些剑仙们,日后的道途,也必然通达得多。
如此众仙一个停留,便是数个日夜。
三十六位剑仙里,有二十三位,都得到了与自己相合的传承,还有十三位,虽略有沮丧,却因为在这期间与其他剑仙论道多有所得,都豁达起来。
而那十三面令牌被云冽收回,又赠予后面诸位排名者,让他们也依照次序,一个一个,进去试过。
之前能在剑域里与他人斗剑的剑仙总共四十余位,其中凌天宫有两位少宫主得以列入其中,一为逍遥剑宫任萧,一为两仪剑宫凤元冲,原本两人排位皆较为靠后,皆不在三十六位之中,但后来前头有十余人失败,他们却反而得了令牌,可以进去一试。而这一试之下,凤元冲便得了一门传承。
后来这四十多人全都试过,却还有六七令牌,被返还回来。
自然这些令牌,又给那未能进入剑域,却也有剑魂七炼的几人。
其中凌天宫中有擎天剑宫厉痕、破军剑宫李破军、金阳剑宫邱少阳,这三位少宫主,都能得到一面。
也是幸甚,那厉痕与李破军,竟也都得了一门传承。
如今凌天宫虽然不曾做小人之事,反而能拥有四门传承在手,收获着实不小了!就连那没能得到传承的任萧与邱少阳,也不过是他们所修剑道较为奇特,不好寻找之故……
夏侯长老见状,越发喜不自胜。
最终,待三十六门传承全数被人取走后,这一回的斗剑之事,也就了结了。
众仙和乐融融,不曾闹出什么龃龉来,也都十分欢喜。
开远郡郡王见事情顺利,也颇开怀,当即大摆筵席,邀请众仙赴宴。
这回众仙也都颇给脸面,纷纷前往,又是一通论道,总共饮乐好几日,这才各自散去了——甚至还有那彼此惺惺相惜,不愿分别者,相约为伴,或去对方所在势力,或请对方前往自己居所,越发诚心相交起来。
事毕,剑道九子跟随天剑宗众仙一同离去,而凌天宫中众仙,则换了个方向,一齐要赶往中央皇廷,去参加那帝姬选取驸马的盛事了。
·
中央天庭中,皇廷所在乃是第一天陆极中心之处。
在这段时日里,各路俊杰都如同浪潮一般,浩浩荡荡,涌入其中。
凌天宫一行离开那开远郡后,自然全心全意,赶路而去。
这一回,宫中要去参加驸马召选之人,有三位少宫主,其中更有一位,尤其心切。
行至路上,有宝车相送,车架之前,周鹤芝却与徐子青闲聊起来。
那周鹤芝相貌极佳,为人也是光风霁月,只是偶尔有些促狭,又为他增添一分趣味,当真也是颇合了徐子青的性情的。
两人虽不说是一见如故,彼此言语时倒也觉得舒适,逐渐也成了友人。
这时,周鹤芝便是对徐子青谈及了那应选的三人:“小卢云宫中的乜光师弟,小凤缘宫的邴英师弟,还有小盘羽宫的张开霁师弟,对应选驸马一事,都是十分看重。其中乜光师弟与张开霁师弟如今都不过一二万载仙龄,早在数千年前,就修成了罗天上仙,可说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但虽然积累深厚,想要提升品级到大罗金仙之位,就并不那般容易了。如今,正是瓶颈之时。”
徐子青是知道的,仙界与下界有所不同。
因仙界仙气浓郁,修炼起来远远胜过下界,天人原本就有半仙之体,也无需经历如下界般诸多境界,就可以逐年修成。
但天道至公,天人若要成仙,的确是容易许多,可是耗费的年月,却也往往极多。就譬如这乜光与张开霁两人,他们花费一万多年成为罗天上仙,已然是天才人物,其修炼成仙时,也耗费有近乎万载光景。
然而,若是在下界中,有那般浓郁的灵气修行,还要以这般久远的日子方能飞升的,纵使也算是不错,却远远称不得是什么天才的。
周鹤芝悠然续道:“若能做成驸马,不仅可享有无尽资源,还有美人相伴。那两位师弟正是有意借助涤仙池一举突破至大罗金仙,若是涤仙池不成,还可与帝姬双修,借助她的特殊体质,如此双管齐下,若是当真能抱得美人归,自然是可以得偿所愿的。”
徐子青明了。
乜光与张开霁两人所想,他自身虽绝不会去做,却也不至于指责他二人有过。那帝姬既然如此大张旗鼓,召选驸马,自然早有准备,也算不得是被蒙骗的。
何况纵使之前抱有目的,若是能珍惜帝姬,未尝不能成就一份好姻缘的。
只不过……
他心里一动,却是问道:“周师兄不曾提及邴英师弟,可是因他有不同之处?”
周鹤芝“哈哈”一笑:“不错,这小子当年曾机缘巧合,见过那常琰帝姬一面,从此便挂在心上。他本想着要修成大罗金仙之后,再去追求佳人,不料如今天帝选婿,他便顾不得提升品级,急慌慌地要赶去争取了。”
徐子青失笑:“邴英师兄,实为性情中人。”
周鹤芝点了点头:“如今三人皆邀请许多好友前往助阵,每有帝姬选夫,总是考验多面,细心择取,这人脉交际,自也是其中一种的。”说到此处,他话语一顿,“如今所有前去的少宫主,皆是有了相助之人。不知徐师弟与云师弟,若要在那三位师弟里选一人相助,却会选谁?”
徐子青听得,登时恍然。
然后,他便笑了:“自然要选邴英师兄。”
周鹤芝挑了挑眉。
徐子青方慢悠悠说道:“世人应选皆有缘由,但……因情而往者,总比因利而往者来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刷屏还是介么凶残啊……不过,我喜欢~真壮观~
然后,感谢所有留言砸雷和灌溉的宝贝儿,群抱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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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徐子青也了然了。
这周鹤芝周师兄说是来凑热闹,其实还是为邴英助拳而来。他现下觉得徐子青不错,话语中的意思,也就是想要邀请他一同相助邴英了。
至于徐子青,在三人之中,也的确对邴英印象更佳。
堂堂男儿,想要以自己本事立身后再去追求,可见他情意真挚,而眼见所爱之人要来选夫,虽有多人争抢,他也不惧,悍然而往。
对于那常琰帝姬而言,这邴英或者未必是如意郎君,但多少心意诚挚,也有担负,却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因此,徐子青既然随凌天宫同去见识,周鹤芝的邀请,他也就应了下来。
而且,只看那邴英能让周鹤芝如此为他委婉出言,已足见他秉性也定然不差了。
周鹤芝微微一笑:“那我便替邴英师弟谢过两位支持了。”
他与这两人相处多日,到这时,自是早已看穿。
这只要徐子青赞同之事,那云冽,也多半都是赞同的。
只愿他那一心痴恋佳人的邴英师弟,来日里果然能抱得佳人归,又也能与那佳人夫妻和谐,如这两位少宫主一般恩爱了。
过得有几个时辰,那中央天庭的皇廷所在,便到了。
此处繁华无比,巍峨之中更有庄严之意,皇廷中无数仙人,神情姿态,也都与别处格外不同。
偌大的皇城里,许多各地而来的仙人都是寻到了住处,安顿下来。
凌天宫在此处也有产业,就将诸多弟子安排入住,做足了要去应选的准备。
因着这召选驸马之事,虽也有些利益瓜葛,但大多还是儿女之情,故而一些长老等人,并不跟随前去,只有应选之人,会和自家的师兄弟们一齐赴宴。
就在三日之后,常琰帝姬将在那大宴中亲临,与诸位俊杰见上一面,也要一观众多俊杰的本事、诚意,最终定下驸马来。
周鹤芝的房中,徐子青和云冽并肩坐在一侧,另一边,则是好几位面带笑容的少宫主,每一位都带些揶揄之色,看着中央那广袖男子走来走去。
这广袖男子,自然就是邴英了。
他剑眉入鬓,面貌俊朗,生得是英气勃勃,气度身形,都是不错。而能成为一宫少宫主,他的本事资质当然也是绝佳,尤其是当年见过常琰帝姬后,他越发勤奋,到如今,在罗天上仙中,他也是一位强者了。
但就是这位强者,平日里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在此刻却是心跳急促,神态焦急,全然定不下神来了。
而见了他这般姿态,众与他交好之人,皆不由好笑。
尤其是那周鹤芝,更是乐不可支,恨不能运笔连挥,将他这模样绘出来,日后待他清醒,再嘲笑他一万年才好。
徐子青也是笑而不语。
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这一旦爱慕了谁,果然便难以自拔,根本不能冷静了。
纵使是仙人,也不例外。
云冽面色不动,眼里不带半点波澜。
他不过是陪同师弟来此,对这等事,却没什么兴趣。
那邴英来回走了数遭后,一扭头见到众仙含笑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诸位可还是邴某好友否?邴某焦虑,诸位竟如此相待,真是、真是……”
周鹤芝见他如此,轻咳一声,与众仙使了个眼色。
旋即,众仙就将笑意敛下,皆正色已对了。
有一位叫做水成双的少宫主憋住笑,对他说道:“你既然已决意要全力争取,却还在这里担忧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消你拿出诚意来,总是有些胜算的。”
另一位名为姜昕奇则道:“若是说旁的势力强大,但我凌天宫也是一等一的大势力,且你身为仙宫种子,为年轻一代权力最大的少宫主之一,与那常琰帝姬,也能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不必担忧在此处输了旁人。”
还有个韩瑞也道:“不说他人,只说我们凌天宫里前去应选的三人,另两个都是别有目的,哪像你这般诚心?常琰帝姬若是聪慧,必然不会择取只为利益前去者。你且放下心来,莫要这般忐忑了。”
最后,是周鹤芝语气激将:“莫非你就怕了不成?天下俊杰虽多,你也绝不逊色,莫非你因一时忐忑,却要将常琰帝姬拱手送于他人?”
邴英立刻抬头:“自然不是!”
这时候,徐子青温和一笑:“既如此,邴师兄便安下心来,可得让帝姬瞧一瞧你的决心与诚心才是。”
众仙你一言我一语,是安慰,也是劝说。
邴英听得,慢慢也果然安下心来。
他其实也并非是畏惧哪个,不过是因着情切,也是情怯,方会如此。
现下被连损带劝的,自然就好得多了。
只是,对那帝姬的心意,却还在胸腔翻涌,叫他生出一股豪气来。
他定然,要抱得美人归!
·
三日一晃而过,众仙虽到皇城,却也只在周遭稍稍走动,一观皇城之景便罢,倒也不曾做出什么弘扬自己名声的事情来。
虽说有名气者便于行事,也容易传到那皇廷帝宫中,叫天帝天后、诸多天妃与帝姬、皇子等人知道,可若是匆忙而为,也容易显得轻浮,反而给那些皇廷中人留下不甚好的印象来。
寻常的仙人,声明不显,或许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可邴英为凌天宫少宫主,原本就有些名头,就不必如此刻意了。
他与其他两位有意应选的师兄弟,必然已在皇廷中人的关注之中。
冷静下来的邴英,心里自然是有些成算的。他确是不曾刻意表现,却只将自己关在房中做了一件事。
他独自一人,在运笔作画。
那画中只有一人,正是一位窈窕佳人,面容极美,身形婀娜,在眉眼之间,还有一分尊贵,十分端庄。
但这样的画,邴英也不曾给他人赏鉴,只是每画完一张,就以心火烧去一张,随即再画一张。
似乎每一张都不甚满意,而每一张,皆比前一张画得更加细腻。
待正第三日之事,邴英终是将最后一张画好生卷住、收起。
才又走出门去。
这时候,已然有车架在外等候,一行人齐齐踏上,一同朝那皇廷中飞去。
大宴已然开始,正是帝姬择取驸马之时。
凡有意者,可各引几人陪同,到天凤宫中赴宴。
也献上……送于帝姬之礼。
·
天凤宫里,大殿宽阔,可容纳上万仙人,不在话下。
无数仙座已然摆上,有许多彩衣宫女来往相迎,分别把诸多俊杰,都引入到各自的座次上去。
凌天宫本为一等一的大势力,邴英等三人的座次,自然也是在靠近高座的头一批仙座中的。
徐子青见到,这座次设置的有些意思。
头一个仙座略大些,正是为来召选驸马者就座而用,后面还有数个仙座,距离头一个仙座颇近,就仿佛是跟随一般,依次在后……这应当便是前来助拳者的位子了。几乎就对那应选之人呈现出半拱卫之事,叫人一眼看来,就知道哪个是为主者,哪些个又是凑热闹者。
邴英眼中闪过一抹激动,随即就坐在了首座上。
徐子青等人,则都往后方坐去。
在他身侧,一边必然是师兄云冽,另一边,便是周鹤芝了。
如今他们总共有六七人为邴英助威,原本一路随行的天相天官等人,则都被留下,不在此处。
其余许多俊杰,也都入座了。
如今来自各方的应选者,也足有千人之多,然而帝姬却只有一位,到后来,必然少不得要有一番龙争虎斗,来博取帝姬的青睐。
待人到齐后,在那高座之上,陡然就出现了一尊身影。
此人身着华袍,相貌极为英俊,更有一种霸气,在他身上显现。而他的品级,已然是九天玄仙了!
现身后,这男子爽朗一笑,拱手说道:“舍妹常琰,正值花开之年,我等亲长有意为她挑选一位夫婿,故而广邀众多俊杰前来此地……诸位俊杰赏脸前来,小王为九皇子璩德,心中十分欢喜。”
下方众仙,自都是连称“不敢”,又道“能得帝姬相伴,方为我等福气”云云。
客套一番后,这重中之重,还是要先瞧一瞧众仙的诚意。
说话间,璩德手掌一挥,在他的身侧稍后处,凭空就出现了一扇屏风,在那屏风的后方,则有一道纤细人影,若隐若现。
那屏风倏然变得透明,一张极清丽的面容,在上面一闪而过。
但仅仅只是这惊鸿一瞥,也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位常琰帝姬,姿容绝美,气质脱俗,神情间虽有一抹冷淡,却越发显得吸引人了……便是那九天神女,怕也是不过如此。
而看清了常琰帝姬的容貌后,那来应选的俊杰之中,有些本来似乎不甚上心的,却对身后之人吩咐几句。
看得出,他们此时的态度,隐约有所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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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取驸马并非小事,头一件,便得先请诸位应选俊杰献上生辰贺礼——不错,这一日,正是帝姬出世之日,摆下大宴不止是为驸马,也为她那生辰百年一贺。
若是有意者,贺礼自会千挑万选,帝姬也要自那贺礼之中,瞧出应选者有几分真诚,若是合了帝姬的眼缘,自然就多出几分胜算。
随即那位璩德九皇子,吩咐之下,又有十余位的宫人鱼贯而入,分别走到那各位俊杰的座次前,将其所呈贺礼取走,再进入到屏风之后,让那帝姬看过。
外头那些俊杰看得清楚,屏风里那身影微动,对着那些宫人打开的贺礼一一看过,却不曾有什么旁的动作。
众俊杰明了,若是有帝姬格外心仪者,必然会将其留下,而由另一人收起这些贺礼的,则是并不十分看中的了。
但接连有数十贺礼都被她看过后,也不曾留下一件。
一时间,众多俊杰也不知是当要失望,还是庆幸自己非是独一位不被看重者。
邴英见状,深吸一口气。
周鹤芝看他如此,便来笑他:“怎么,又紧张起来了?”
邴英摇摇头:“多年心境,今日如此……邴某也太过无用了。”
徐子青则是一笑:“因情深而有波澜,哪里能说无用?邴师兄对帝姬一派真心,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邴英又对他点点头,继而再度看向那屏风处。
他的贺礼,就在之前也被宫人取走,如今恐怕正是被送到帝姬眼前了。
其他几位为他助拳的少宫主,也都朝屏风看去。
徐子青见到,屏风里,正有一位宫人徐徐展开一幅画卷……果然正是邴英的那一幅心血之作。
若是帝姬对这召选驸马之事也有一分真心,想必不会忽视其中之意。
邴英屏住呼吸,十分紧张。
前面那许多俊杰送出的贺礼皆不被看中,他的那幅画……
然而就在下一刻,常琰帝姬却略侧了侧头:“咦?”
虽只发出这一声来,可屏风外的诸多俊杰,却都听在了耳中。
常琰帝姬不仅容颜绝世,这声音也若清泉,极为动听。
当真是叫人不禁心动。
很快,就有一些对这帝姬生出占有之心的俊杰,开始往各处打量。
不知是哪个小子,呈上的贺礼居然能让帝姬出声?
帝姬那般反应,可不像是被惹恼了的。
常琰帝姬伸出手去,将那幅画接过,展开慢慢欣赏起来。随后又有宫人呈上一些贺礼,她只一眼扫过,却并未如何在意。
座次里,邴英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喜色,他看向徐子青时,眼里也满是感激。
为他出了这主意的,正是徐子青。
因徐子青见他为贺礼发愁,就提点一句“莫羞涩,将深情展现于帝姬过目,方有胜算”,邴英思前想后,才要将心血落于画中。
徐子青见邴英如此,也是笑道:“邴师兄想的好主意,画可寄人情思,帝姬见画,其中深情也是一目了然。若是情意不够,那幅画亦不能栩栩如生,神韵亦不会跃然纸上,几乎要脱离而出了。”
仙人作画,意境若是足够,画卷都可以化为仙宝。
早先虽说邴英不曾把画卷展开给他们观赏,但仅仅一看那卷起的画轴,就能察觉到一股灵性,可见邴英用心如何。
若是这般那帝姬都不肯多看一眼,恐怕这一场召选驸马,就全然只为利益了。
如今帝姬看重,足见她也有择一有情人的打算。
对邴英而言,已然是极好的结果。
邴英等人转念间自然也想得清楚。
尤其是几位助拳之人,都是为邴英欢喜,就连素爱嘲笑邴英窘态的周鹤芝,也对他颇有祝福之意。
邴英自身,也多出一分底气来。
随着献礼之人越来越多,能被帝姬取中的贺礼,也逐渐多了些。
过得有半个多时辰,帝姬择出的贺礼,总有十余件之多,在这第一轮的选取中,他们就是占了上风的了。
原本因着邴英的贺礼第一个被取中,有些俊杰对他都有些敌意,如今虽然敌意不改,却也还有另外十多人与他一般,都被视为心腹大患。
堪为敌手。
随后,那九皇子璩德站起身,为众俊杰敬了一杯酒。
接下来,就有第二轮选取。
这一回,乃是请诸位俊杰展现一番本事,让帝姬一观。
至于如何展现,就看众仙如何以为,如何施为了。
以九皇子之言,便是不拘方法,任意而为。
凡有心者,自也是早有准备。
当下里,就有一位大势力的罗天上仙,潇洒而出,又请他身后众仙同出,与他站在一处,分别使出一些仙宝,铺展起来。
只见那些仙人俱是美貌女子,有两个姿容更出色者,纤纤十指托起一张巨大的雪纸,纵身跃起,以飘舞之态,在半空浮动。
又有另外十多位的佳人,身着霓裳,玉臂轻抬,纤腰扭转,竟依着那几乎落地的雪纸,也于半空翩然起舞了。
而潇洒仙人长臂一展,手里就多出一支大笔,随即他一顿足,跳跃起来,登时就在那雪纸上,挥毫写出墨汁淋漓的大字来。
那字态狂放,与他气质一般潇洒,显露出来的,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意境。
众多美貌女子在字迹间穿梭而舞,越发的美态惊人。
此时,美人,狂字,潇洒青年,竟形成一种极其特的氛围,隐隐约约,就让人感知到一种十分畅快的大道,无拘无束,仿佛自在红尘,又仿佛脱出红尘之外。
很罕见,也很吸引人。
待将那大字写完,潇洒仙人将笔一扔,朝着那屏风行了一礼:“若能得帝姬相伴,当携帝姬行游天下,遍览仙尘!予爱慕帝姬之心昭昭如日月,还望帝姬垂爱!”
说完后,他朝那屏风又深深看了一眼,才返身而回,一掀衣摆,坐了下来。
众女子自也跟随而去,坐在他的身后。
此人一番举动十分引人注目,自然会被许多俊杰视为大敌。
他却仍旧很是潇洒,仿佛那些视线皆如微尘一般,并不能叫他动容。
然而,待见了此人一番表演后,本来已有了些信心的邴英,复又叹了口气。
虽不知旁人如何作想,他却知道这位仙人别出心裁,又表现那般大方磊落,恐怕是会在帝姬心中留下一些印象的。
邴英看一看自己助拳的六七人,心里暗暗思忖起来。
这偌大的殿堂里,许多来应选者都有一二十甚至更多助拳之人,都在他们身后坐下,便是他们凌天宫的另外两位少宫主,也都有二十多个相助者。
唯独是他,因着之前一心苦修,好友不多……
若非是周鹤芝周师兄请来了新晋的两位少宫主,他这边的阵容,就更寒碜了。也是因为这个,就算他有意要弄出些新巧来,这好友人数不够,许多事情,也难以施展得开。
邴英苦思冥想。
他之前的打算,是想着或许是要与人斗法,可现下看来,却并非如此。
再者,有那潇洒仙人珠玉在前,想要引得帝姬看重,加深帝姬的好感,就不能表现平平。否则,这许多俊杰求她青睐,她又怎会选中自己呢?
殿中又有人好似得了点拨,也去表演一番。
不过这人是以己身之道化作许多佳人,也做出翩翩舞姿,比之先前那位潇洒仙人,更多出些英姿飒爽之感。
他身后助拳之人,则好似与那些佳人斗法般,也显露一些道之气息,同样弄得是仙气飘飘,十分赏心悦目。
之后几位表现之人,大多脱不出这个框架。
通常都让助拳者或者化出虚影演练己身之道,只尽力做得好看些,也就是了。只可惜因着都是借了那第一位潇洒仙人的办法,虽也好看得很,却没了那一位的风采,反而让人看得有些腻歪了。
倒是也有俊杰聪慧,他们并不再去学那潇洒、赏心悦目的法子,而是自己以仙宝演练出一些美景,又或者干脆自行舞剑、弹奏佳乐等。
虽不算多么奇特,但也有些趣味。
邴英眼见众多俊杰一一上前,却想不出什么极好的法子,心里有些焦急。
有一位少宫主凝重道:“那头一个献艺者太过出众,若是不能想出个更好的来,怕是……就要艰难了。”
其余几人,也都神情有些严肃。
调侃归调侃,但他们身为好友,却无一人不是期盼邴英能得偿所愿的。
徐子青见他们如此,轻轻摇头,开口说道:“在下以为,诸位师兄多虑了。”
众仙听得,转头看来。
周鹤芝与徐子青相熟,就问道:“何以见得?”
徐子青笑道:“邴师兄是当局者迷了。诸位师兄,那位仙人虽是仪态潇洒,可身后带来那许多的女子,大多对他脉脉含情,试想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夫君的身侧,还有那许多的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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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其余几位仙人,都是一惊。
随后他们也看向那潇洒仙人所在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
此时那潇洒仙人笑饮仙酒,姿态怡然,每逢酒水告罄,就有一位美貌女子上前,眼含柔情,为他斟满。而这潇洒仙人就对女子一笑,看那女子面生双晕,才洒脱一笑,一饮而尽。
他身后有十八位佳人,每一位待他,都是这般双目含情,彼此间似乎也隐约有些敌意,在潇洒仙人看来时,又笑容甜美起来。
周鹤芝等人,登时松了口气。
先前他们只顾着看那营造出来的美妙气氛,却不曾想到这些女仙与潇洒仙人的关系究竟如何,这回见到了,便能看出,她们虽都不过是人仙、天仙之境,可是和潇洒仙人之间,怕是都有情愫的。
邴英眉头皱起,有些不悦:“他有那许多美人相伴,为甚还要来招惹帝姬?”
于他看来,帝姬那般的女子值得最真心的相待,那等三心二意,与众美暧昧来去之辈,根本连爱慕帝姬都是不配。
徐子青见他不忿,笑着说道:“此人只怕就是那等极爱美色,风流而不下流的潇洒公子,最能投美人所好,叫美人倾心。在下也曾知道有这般的男子,因能讨好喜爱之人,故而女子即便知晓他心头所喜之人甚多,可也会因他对每一位女子都是曲意讨好、仿若真爱而留恋不舍,不愿离去……这般的男子,花心则矣,倒不卑鄙,只可惜他约莫是个极好的情人,却绝不会是个极好的夫婿。”
众仙听得,看向徐子青时,面色就有些古怪。
这位总寿数不过千余岁,几乎是年幼的仙人,竟对此事这般了解?
徐子青见他们如此目光,也是尴尬一笑。
他自己虽不曾经历过,可前世在病榻时,因不能出去见识外面天地,在病床之上,当真是阅览不少书籍、影像之类。
这般的事情,自也是一些民俗、野史杂谈之类中有所记载。虽然经由两世,他平日里并不会记起,可如今临了这事,自然就被他回忆起来。
不过此时最为紧要的,还是邴英要如何表演一番之事,故而众仙只有些怪异地看了看云冽那张好似永远都要七情不动的冰冷面庞,就继续讨论起来。
有一位少宫主——姜昕奇离座打探后,回来对众仙说道:“徐师弟说得果然没错,那陈留仙……”也就是那潇洒仙人,“……虽是表演得出色,但在之前献礼时,他所呈上的贺礼,却并不在被帝姬看中之列。”
众仙顿时更为放心。
周鹤芝笑道:“帝姬果然更瞧中心意。陈留仙既然善于讨好美人,献上的贺礼也必然同他献艺时一般极尽殷勤精巧,帝姬并未瞧上,可见她也是极聪慧的女仙。”
其余人等都是笑了:“正是这个道理,若是对所有美人一般喜爱,那自然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喜爱,帝姬何等尊贵,怎能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必然是在他所献贺礼中,就瞧出他的心思不定了。”
徐子青也应和道:“就是这个道理。”
邴英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帝姬那般的女子,绝非寻常可比。我若能得帝姬相伴,今生今世,便再也不会与旁人亲近的了。”
周鹤芝抚掌大笑:“有你这句,我等越发要竭尽所能,为你迎娶佳人了!”
气氛稍稍松快些,众仙也各自出谋划策。
如今时间紧急,越是往后,帝姬恐怕越是不愿多看,这上千应选者都要献艺,哪里能人人都让帝姬喜爱呢?
若是帝姬疲惫起来,纵使之前可能会有好感的,在这疲惫之下,大约也是好感全无了。到那时,岂非大大吃亏?
徐子青略想了想,也说道:“如今邴师兄最大的长处,即为对帝姬倾心相爱。之后献艺之时,也当与之前作画那般,将所有深情,都倾注进去。越是大胆,越是能打动人心,可莫要只顾颜面,反而失了真诚。”
众仙又一番议论。
有那少宫主韩瑞说道:“演练大道也不可少。九皇子叫应选之人显露本事,自然是想看一看他们的潜力,而且若是大道能与帝姬有相合之处,也更有一些把握。如今帝姬广邀俊杰,她所修大道应并非那等极罕见,难以与其相合者,因此,想来多半还是要看潜力的。”
相合不相合,那便全看运气,除非实在互不能容,否则也算不得什么。
这时,周鹤芝沉吟半晌后,建议道:“要论以情动人,之前既已用了画,如今便可用乐。不知几位师兄师弟,可懂得音律?”
众仙一怔。
另一位少宫主水成双问他:“莫非要合奏?”
周鹤芝点了点头,这关于好友终身之事,他确是十分用心:“以我等来映衬邴师弟,将其心意表露就是了。”
几位少宫主稍一思忖,都答应下来。
水成双道:“我可抚琴。”
韩瑞道:“我能鼓瑟。”
姜昕奇也道:“我可吹笙。”
最后一位少宫主极少说话,名为通承,他叹了口气:“我便也抚琴罢……”
周鹤芝看向徐子青。
徐子青略一想:“……吹笛?”
他虽也能抚琴,但既然已有两人抚琴,他便换作如此罢。
周鹤芝复又看向云冽。
众仙皆是看去。
观此人性情,不知他是否能……
徐子青也怔了怔。
云冽默然不语。
随即,他手指一拂,掌心里现出一柄银白仙剑。
然后他以指敲击,顿时剑吟悠长,犹若音律。
周鹤芝顿了顿:“如此也颇新奇。”
徐子青不由失笑,他思忖后,又是笑道:“与其以我等烘托邴师兄,不若换上一换……请邴师兄高歌一曲如何?”
周鹤芝听得,登时一喜:“倒是个法子!”
那许多的俊杰,各使手段,但说将情意唱出者,却是一个也无。
若是邴英如此,必然能使人眼前一亮。
其他少宫主,也都觉不错。
音律传情,不仅可以弹,也可以唱。
随后众仙又开始商讨用什么曲子,要如何展示。
有一位少宫主提议:“我等先用铿锵之曲,叫邴师兄展露己身之道,诸多威能。待展露之后,再换一曲绵绵之音,使邴师兄高歌,剖白心意,以诚相待。”
众仙皆觉主意极好。
只是这一刻,又不知选哪个曲子,更能打动人心。
仙界众多仙人多以修炼为本,乐仙虽有,却是极为罕见,而纵使乐仙,通常也习得杀伐之曲、空灵之曲为多,这缠绵爱恋之曲,求爱之曲,可是不曾听闻。
这般一来,又是有些为难。
徐子青摸了摸鼻子,再度提议:“在下这里,倒是知道一个曲子,只是本是下界时意外得来,曲风颇是大胆,不知是否可行……”
霎时间,众仙齐齐将目光扫来:“一试便知!”
徐子青便不再迟疑,他取出一块仙玉,就把所想到的那首曲子,刻录进去。
然后,他将其交给邴英:“邴师兄,曲子虽有,却不知你是否敢唱了。”
邴英面露狐疑,接过那仙玉,将仙识探入一看——
刹那间,他的面色发红,十分窘迫。
众仙见状,不由好奇。
周鹤芝伸手抢过那仙玉,也将仙识探入,旋即面上就禁不住露出笑意。
其他几个少宫主,纷纷来看。
待水成双等人尽数看过仙玉,也都憋笑不已。
难怪那邴英如此羞窘,实在是那仙玉里的曲子太过大胆,真是句句爱意,更有满满热情……
徐子青神情就有些无辜了。
他所选的曲子,自是他前世时,从古至今的一首显露求爱之意的名曲,正是《凤求凰》。如今帝姬择取驸马,这一首曲子中爱意绵绵,正合如今邴英心境,若是他当真可以当众唱出,不说是一鸣惊人,至少,也是绝对能引起帝姬再来留意。
岂非是正合适的?
周鹤芝等人忍笑过后,也觉得着实不错,当即纷纷记住曲调,也要邴英尽快将那唱词记下,莫要因羞赧而在献艺时出错了。
邴英一横心,也果真将那词曲全数记住。
左右是为了追寻心中所爱,他便、他便厚颜一试罢!
很快,众仙下定决心,迅速将那曲子熟悉。
周鹤芝说道:“待第一曲时,我等一齐出手,不碍什么,但第二曲本为让邴师弟……求爱之用,故而乐声太多,也是不妥。不如就要徐师弟与云师弟同奏,我等只间或承接曲调,也就是了。”
听他此言,众仙也无异议。
周鹤芝看邴英还在面红耳赤,去想那唱词,不由好笑。
他请徐子青与云冽同奏,自然还有其他缘由。
这乃是一对极恩爱的双修道侣,平日里便是温情脉脉,待奏曲时,恐怕也有淡淡情意萦绕。
……正是要让帝姬瞧一瞧,邴英以这一对恩爱道侣为友,对那帝姬,也必然会如他们一般,情深义厚。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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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商定后,此时,正是有人方才献艺终了,凌天宫众仙对视一眼,皆一晃身,化作数道人影,骤然便出现在那殿堂当中了。
为有夺人眼目之功,众仙身法俱是飘飘如仙,极尽美妙,落在那处后,众仙皆是容貌不俗,气度不凡,且又气质各异,气息强大,这一眼看去,也极引人注目了。
立于正当中者,自是邴英。
他虽并非是那等容貌俊美至无可挑剔的男子,却也是俊朗不凡,广袖拂动时,更有一种卓然大气,也是很杰出的才俊。
同时,凌天宫其他几人,都是分与两边。
左面处,由周鹤芝等人有三琴、一瑟、一笙,呈半弧状落座;而在那右面所在,则有徐子青与云冽并肩坐下,与那半弧遥遥相对。
邴英朝那屏风行一礼:“凌天宫,小凤缘宫邴英,见过帝姬。”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气势大放。
周鹤芝一指点出,就有一团轻云炸开。
登时,三琴齐齐出声,就有杀伐之音奏响。
只见那拨弦者手指连动,一些大道至理自其中迸发而出,在那殿中顿时掀起一派惊涛骇浪一般。
鼓瑟之人登时将瑟音加入其中,又有吹笙者,同样应和。
突然间,邴英也便动了。
他出手大开大合,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奇特意境弥漫,在惊涛骇浪里,好似以一人抵天地之力,正是有莫大的威能。
徐子青的笛音,也在此刻响起。
其音节短促,出声急切,将那如海潮般不断卷起的音浪,都催生得越发高昂、激烈,又有剑吟之声自其中而出,化作无边杀意,席卷四方!
如此浩瀚之景,引动天地,壮丽无比。
那邴英在其中挥洒自如,眼神坚定,神态坚毅,更有一种不畏艰难、一心往前的磅礴气概。
他身似游龙,于骇浪之中穿梭,即便那威能再高,他却岿然不惧!
终于,邴英一拳打出,重浪俱碎!
这天地之景,也就安稳下来。
一应由数位仙界俊杰用音律演化出来的景象,也都在这一拳之中,轰然破碎!
邴英的大道演练,就融合在先前那一番似对战,似舞动的动作之内,使他原本有七分的威武,在此时此刻,气势自四面八方吸纳而来,就化为了十分。
一时间,满殿众仙,皆有惊异,居然都不曾出声。
然而,这献艺,却是未完。
忽然间,一道缠绵笛音,迸发而出,婉转悠扬。
那曲调里,一扫方才杀伐之意,反而带上许多旖旎,几分诉求之意。
这笛音虽只一道,却这寂静大殿中,一瞬传递八方。
许多仙人回神之后,便见到一青衣仙人缓缓站起,就立在一位白衣剑仙的身侧,双目微垂,缓缓吹奏。
对面那半弧中,几位年轻仙人动作轻微,只在隐约之间,轻轻相和。
而刚刚收势的邴英,他面上一红,看向那屏风之处……张口而歌。
下一刻,那邴英所在之地,有蒙蒙青光乍现,倏然于他身后化出一株青碧之木。
那碧木虽因那殿堂所献,不过只高十丈,但其蓬盖繁茂,绿叶莹莹,姿态挺拔,隐隐有高傲峻立之感。
有一根粗壮长枝倾斜而出,好似相邀,正在那邴英头顶,将他荫蔽其中。
随即,邴英再度深深呼吸,开口唱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男音略有低沉,却是深情款款,道尽一番心声。
这时候,云冽屈指,将银白长剑剑身一弹。
顿时,悠长剑吟穿入笛音,就好似有一灵禽高飞,直冲而起。
与那笛音相衬,正是极相和的。
随邴英高歌,云冽复又弹指几回。
无形剑气迸发而出,透过那漫天木气,落在那碧木探出的长枝之上。
形貌虽不明晰,但乍一看去,竟当真像是一头银凤了。
徐子青自然察觉到如此变化,他微微一笑,吹奏时,看向云冽时,正是眉眼柔和。
云冽似有所觉,略抬头,又略略颔首。
此刻,邴英之音,情意更深,他目光所在,俱是那屏风之处。
待唱到此时,尽管尴尬依旧,耳根也是发红,可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却是越发大胆,一瞬不瞬,不肯稍移。
而后,之前弹琴鼓瑟吹笙的几人,也助他一把,叫他将那爱慕之意,在整个大殿之内回荡。
……这般的所为,前所未有,两旁许多仙人,也都震惊不已。
待听清那唱词,有仙人目瞪口呆:“当真是、当真是……好生无耻……”
又有仙人也是呐呐:“也可说是……不知羞耻……”
屏风里,那婀娜身影也顿了顿,之后好似转过头来,在侧耳倾听。
邴英目光一刻不离,自然马上发现,吟唱时,也越发不要脸面。
那高座上,九皇子璩德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神态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这人的胆色……还真是非同寻常啊。
待一曲唱完,邴英定定看了那屏风一眼,再行礼后:“还望帝姬欢喜,邴英告退!”
说完,他朝几位助拳的同门拱了拱手,表达了谢意。
周鹤芝等人也是一笑,都随他而去。
徐子青与云冽,自也回归座次。
·
邴英这一手实在做得大胆,众仙在目瞪口呆之余,也是拉不下脸皮去做同样的事。
也并非是没有好友一齐演练大道,只是要唱出那般的……求爱之音,还是叫这些年轻俊杰有些为难了。
于是乎,众仙也只得恨恨看那邴英几眼,心里嘲讽几句罢了。
就连同为凌天宫之人的乜光与张开霁,也是面露惊色。
他们以彼此为对手,各自有二三十助拳之人,却未想到这般的法子。
思及此,他们对邴英,也再不小觑了。
而邴英回归自己的座次后,还是有些发窘的。
周鹤芝不由笑他:“你为帝姬做到如此地步,帝姬必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邴英轻咳一声:“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其余水成双等人,都是大笑。
他们眼见邴英那般豁出去的求爱,只觉得若是此事有成,当可笑他个千百年,每逢会友论道时,也能做一件趣事,说与一众师兄弟知道。
这才不枉他们舍命陪君子,当众这般表演一番了。
接下来,那些俊杰里,就有短暂冷场。
九皇子璩德又说了几句话,给众仙敬酒一杯后,才让气氛又热闹些。
后来有些俊杰在心里不齿邴英后,还是各自准备,试图再想个什么新奇些的点子,在帝姬面前亮一亮眼。
但总体说来,从古到今男子追求女子,法子总是万变不离其宗,加之仙人含蓄者都,直至最后,也不曾再出现一位如邴英这般厚颜之人。
待再无俊杰表现后,九皇子璩德才是笑道:“诸位俊杰心意,舍妹尽知。此后还请诸位在这皇城里小住几日,七日之内,舍妹必将送上帝女帖,邀请几位俊杰同游、共饮,若彼此有意,自然又会广发请柬,再邀诸位参加成婚大典!”
众仙听闻,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心有期待。
随即他们也纷纷起身,朗声道:“我等静候帝姬佳音!”
之后,这大宴就散了。
邴英与众仙一同说话时,视线还是落在屏风上。
故而,他直待见到屏风里的婀娜身影消失,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一下,又对上了几位好友揶揄的目光,他坦然一笑,并不如之前一般赧然。
他这时也想通了,左右在众仙面前唱那般求爱之曲,都已做过,如今还有什么可害臊的?他自然而然的,面皮厚了数分。
见他如此,周鹤芝几人也是摇头失笑,而后,众仙就一齐离开这大殿,回去凌天宫势力所在了。
大宴足有三日,众仙虽并不疲惫,可观看宴上那许多人演练诸般大道,观赏之余,心里也各有所感。
如今,正也该回去房中体悟一番。
云冽与徐子青并肩而行,同回屋中。
两人同样有些所得,因此各自盘膝坐下,细细体会起来。
不知不觉间,就过了有数个时辰。
云冽忽有所感,睁开双目。
他略抬眼,正对上师弟徐子青的笑意。
这是为何?
原来徐子青早已不再体悟,这时正目光炯炯,看向云冽。
云冽看他:“作甚?”
徐子青眼中含笑,手指一抚,在他膝上,就多出了一把琴来。
他柔声说道:“与师兄携手多年,似乎从不曾对师兄倾诉心声,从前多有忙碌,如今想来,心中却有遗憾……”
说话时,琴声悠悠,乍然响起。
这曲调,正是那一曲《凤求凰》。
而徐子青,则神色柔和,看向他那师兄。
他口中,则慢声唱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是了,自初见时起,就有那一人,一见之下,便铭记在心,不能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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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徐子青自恍惚中醒来,刚要起身,却是难以动作。待侧头一看,他便见师兄卧于身后,再低头看时,更有一臂,正揽于腰上。两人长发相缠,正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旖旎之感。就连呼吸间,也俱是师兄的气息,着实是,让人有些面皮发烧,却又仿佛有一种难言的欢喜之感。
这时候,徐子青便忆起了昨日之事。
他原本因大宴上为邴英提议《凤求凰》一事心有所感,而后回来屋中,打坐之后,一眼见到师兄冷峻容颜,禁不住想起从前,又禁不住地,也对师兄唱了一曲。
当时只觉心意所向,如今想起,也有些失笑了。
徐子青犹记得,待他将那“有美一人”唱出时,他那师兄竟似乎怔了一瞬,于是乎,他一时忍不住,便唱得越发缠绵了。
之后,也不知是怎么将那曲调唱完,又不知怎么忽而师兄来到近前……他只依稀想起那时师兄伸出手来,他将手覆上,两人相拥一处……最后,便只记得呼吸喷吐,气息交融……只记得情热之处,意识混沌,好似那情意,也更浓郁几分。
思及此,徐子青也不急于起身了,他便微微转过头去,正与师兄面容相对。
这副容颜他再熟悉不过,每一分每一寸,都叫他……爱不释手。
而后,他探出一指,轻轻送去。
然而那一指刚刚要触碰到云冽鼻尖时,又被他收了回来。
……还是莫要扰了师兄为好。
可惜了,他到底还是不敢当真“不释手”的。
徐子青便静静往前靠了一靠,将额抵在云冽心口。
此时听师兄心腑跳动,沉稳冷静,声声相同,让他的心境也越发觉得安稳。
若说“岁月静好”,想必就是如他此时这般的感觉罢!
默默温存一阵,云冽睁开眼。
他自也是早已醒转的,只不过师弟不动,他便也不动罢了。
而他睁眼之后,徐子青亦有所感,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云冽目光略缓和些。
徐子青一笑,将唇凑去,与他相贴。
云冽仍是不动,待徐子青将舌舔过后,他启唇纳入,与其厮磨片刻。随即,他方问道:“缘何如此?”
徐子青笑道:“哪有缘由?不过是心中有所想,便有所为。”
云冽略点头,亦微微低头,将方才之举,尽皆还之。
徐子青不由一笑,也启唇纳入师兄舌尖,如法炮制,心中柔情,几乎按捺不住。
此次亲昵良久,待彼此眼中也要泛出欲色时,方才停歇下来。
云冽道:“懈怠了。”
徐子青笑答:“偶尔懈怠,倒也无妨?”
云冽略思忖,颔首道:“所言甚是。”
徐子青忍耐不住,又笑了起来。
于是这一二时辰间,皆消磨于床榻之上。
待两人齐齐起身,已然是晌午时分。
仙界中虽有日升月落,实则这时辰之分,已无太多仙人留意。
毕竟仙人闭关,十年八载皆为常事,千年万年,亦不奇怪,又哪里还会那般计算?
因此虽是晌午,却也不必用饭,无需计较其他。
徐子青与云冽换上凌天宫少宫主常服,为雪白锦袍,袖口衣摆之处,俱有凌天之云,很是气派。
两人原本一人气息温和,一人性情冰冷,待着上这仙衣之后,便多出了几分华贵之感来。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不多时,两人欲要出屋。
如今才是第二日,难得来到皇城,且那应选驸马之事也约莫将要了结,不若借此机会,出去走一走,也能开阔心胸,增长见识。
徐子青有所提议,云冽自无不允。
旋即,二人便已在屋外了。
待他两个正要向皇城走去,却见另一条长廊里,有几人大步走来。
为首的那个,可不就是芝兰玉树般的周鹤芝?
水成双等人将邴英簇拥在那当中,看起来,是在撺掇他什么。
周鹤芝此时朗声开口:“徐师弟,云师弟,快来相助!”
徐子青抬眼看去,就见到原来不仅是在撺掇,水成双与姜昕奇一左一右,正各自拉了邴英一条臂膀,后面韩瑞闷笑,便是通承,也似有若无,堵住了邴英的去路。
见此情景,他不由微微一怔,笑问道:“这却是怎么了?”
周鹤芝笑道:“此子昨日脸皮忒厚,今日反倒薄了。我等叫他出去四处闲走一番,多做表现,也好让帝姬好生瞧瞧,孰料他却要呆在这里足不出户,去等那帝女帖……徐师弟,你看他这般胆小,怎能成事?”
徐子青闻言,顿时明了。
帝姬召选驸马何等大事,怎会不多加考察呢?昨日在那大宴上邴英虽是颇给帝姬留下一些印象,可也难保必然能被帝姬邀请。他还当在这七日里,再做出些事来,也让帝姬莫要把他忘却。
这可与在那大宴之前四处走动不同。
大宴之前若是如此作为,于大势力的弟子而言,乃是失于轻浮了。但大宴之后多多走动,则是热切追求之意,再如何显露,都是应当。
帝姬要发帝女帖,必然不会仅仅只因大宴上事,还会派遣许多耳目,在皇城打探。甚至关怀帝姬的皇子、妃嫔等,也多半会是如此。
周鹤芝等人,便是如此想法,想让邴英再多扬名。而邴英一来昨日面皮太厚,要出去面见众仙,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且他也是想岔了,只觉在屋中静静等候,未尝不是一种诚恳之举……
徐子青明了后,就对邴英说道:“邴师兄,在皇城里,说不得还能与帝姬偶遇。莫非你不想么?”
此言一出,邴英愣了愣。
这可能极低,但……未必没有可能。
周鹤芝又是大笑:“如何?与我等一同出去罢!”
邴英轻咳一声:“……也好。”
其余等人,越发笑个不住。
而后,一行人就一同出去,来到皇城大街之上。
因驸马之事未决,众多俊杰仍在此处,因此,这皇城里,依旧是热闹万分。
众仙就往人多处行去,都在心里思忖,要如何寻摸个机会,好让邴英做个表现?
徐子青与云冽走在稍后处,两人携手而行,心情又有不同。
忽然间,前方人流皆往一处倾去,着实有些怪异。
周鹤芝一见,立时说道:“那处必然有事,邴师弟快快跟来,如今皇城中事,多半皆与应选有关,可莫要错过了!”
邴英心里一动,也就跟了上去。
水成双等人,自都不会落下。
徐子青笑道:“师兄,你我也去罢?若是能再瞧一瞧邴师兄的笑话,就当真是再有趣不过了。”
云冽听他此言,一手轻按他发顶,说道:“去罢。”
两人遂也晃身而行。
很快,那众仙所去之处,便暴露出来。
那原来竟是九座极大的石台,有仙阵防护,各有一位气息雄浑的九天玄仙在一旁守护,倒显得有些庄严了。
在那九座石台上,却已有数位俊杰,都在斗法。
那你来我往,显然是彼此切磋,但来去如电,下手也是不轻。
周鹤芝等人还是来得晚些,不知这是在做什么打算,就与旁人打探起来。
徐子青与云冽,也随之听讲。
原来这九座石台,其实为仙人擂台。
九为极数,这擂台正是由皇廷所建。
因这回前来应选驸马者有上千之多,而许嫁的帝姬却只有一人,还有那些俊杰就得白白来这一趟,于中央天庭而言,似有招待不周之嫌。
于是,天帝做主,许下九个名额,可前往中品涤仙池——这涤仙池有上中下三品,若是驸马,自可以去用上品,而中品涤仙池也是极佳之地,若是能得一个名额,那些为突破品级而来的仙人,倒也不算白来了。
这九座擂台的擂主,即为得到名额之人。
自然就有许多仙人趋之若鹜。
徐子青见状,也不由感慨:“这中央天庭也算煞费苦心了。”
擂台虽只有九座,但能开放中品涤仙池,也是极为收揽人心了。擂主虽是辛苦些,可能坚持到最后之人,必然很是强大,经由连番苦战,本来已是夯实了根基,打磨了实力,有那涤仙池锦上添花后,再如何根深蒂固的瓶颈,多半都能打破的。
而且,有许多仙人不能突破,未必不是因着信念不足、亦或是未有太多对手之故,现下可以面对四方来者,磨砺自身,说不得有些仙人,在对战之中,就能得到突破契机也未可知。
到那时,也还是中央天庭的功劳。
徐子青是这般想着,那边周鹤芝已然给邴英又出了主意:“邴师弟正图表现,不如也占据一方擂台,做个擂主。”
邴英道:“我非是为涤仙池而来。”
周鹤芝一拍他那肩膀,似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你只管将那擂台守住,把实力好生表现,待得你守到最后,自然可以显出本事……自家的本事,也是让帝姬看重的缘由之一,若只是满口爱意,却无本事相配,也是不成的!”
徐子青觉得有趣,也过来提议:“到那时,邴师兄将名额推拒,再说一句‘邴某为帝姬而来,守擂只为一显身手,对涤仙池毫无贪恋,不论帝姬是否垂爱,邴某都绝不后悔’……邴师兄,若是帝姬听得,想来也会有几分感动。”
周鹤芝等人都是抚掌:“不错!就这般做罢!”
邴英见众好友都这般说,也是一咬牙:“邴某定会尽十成心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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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众多好友那般鼓励、提议,邴英当即走到一座擂台前,凝神观察。
正此时,恰好有一仙人被那擂主用刀风劈下,离开擂台,随即又有一人登台,同擂主大战数个回合,却又是那擂主被人以仙法崩毁刀气,而后倒飞而出,败给新人,又是换了一位擂主……
如此反复数次,擂主不知换过几位,更有一二仙人擂主之前被人打下擂台,后续屡败屡战,反而将那擂主夺回之事。只是俊杰太多,几度争斗,好些仙人都是做过几次擂主,亦几度被人赶下擂台的了。
众仙再高台前看得眼花缭乱,许多仙人并非没有强大实力,只是大家大多都在伯仲之间,故而也没有几个能长久驻留在那仙人擂台之上。
邴英虽是痴恋常琰帝姬,这段时日里因帝姬之事,总是有些心神不定,但他本人既然能在无数凌天宫弟子里脱颖而出,成就一位少宫主,自然也并非当真是个糊涂无能之辈。
此时既然决意要在死守擂台,自是也十分谨慎。
如今九大擂台上,莫看那许多仙人打得热闹,其实真正各大势力的俊杰们,还不曾真正出手——纵使有些同门之人打擂,也不过是试探罢了。
于邴英而言,并非出手时机。
周鹤芝等人也在观察其他诸多擂台,自然也得出同样结论。
徐子青则是心中微动。
说起来,他对涤仙池,还是有些兴趣的。
飞升之后,仙界虽好,但也非是真正脱离红尘的世外桃源,许多**算计即便并不十分显露于人前,在暗地里,却是半点不少。
徐子青本以为成仙之后即可与师兄逍遥天地,但显然还是不成的。
他们现下的实力,也还不足以支撑如此。
于是,徐子青也有急迫之感,想要速速提升实力。
多年经验也是叫他明白,只有实力越高,他所知越多,方越能掌控命运。
更何况,下界还有那些弟子、好友、师长,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飞升,他与师兄早来一步,也要能够真正庇护住他们才好。
徐子青思及此处,双目深处,微光闪动。
莫看他与师兄初来乍到就成少宫主,还有五陵一脉诸位师兄支持,周天一脉也对他们很是亲近,但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两人潜力无限上的。
可如若多年过去他们都不能再进一步,又或者不能闯出些名声来,恐怕即使众多师兄弟不会离弃而去,众仙的日子,也不会如何好过了。
此时这仙人擂台,就是一条辛苦些的捷径。
若是能占有一处擂台以为擂主,得到涤仙池名额,再度梳理仙体,他就应当能将体内仙元也调理、洗涤一番,使得自身能够更快得到提升。
也为将来修行,再度夯实根本。
徐子青这一时心绪动荡,自然很快被云冽察觉。
云冽略低头:“怎么?”
徐子青一笑:“师兄,我想去擂台一行。”
云冽稍思忖,已知徐子青心思,遂应道:“去罢。”
徐子青目光温柔,看了云冽一眼后,转头对周鹤芝等人说道:“在下对涤仙池颇有兴趣,不如先去一座擂台试上一试,也为邴师兄探路。”
周鹤芝等人也不愚钝,转念就已明白,自然不会阻止,都是纷纷笑道:“如此也好。看他那般仔细小心,也是叫人失笑!”
涤仙池就九个名额,擂台有九座,邴英自不会觉得徐子青是刻意要来与他争抢的——端看他与云冽那般情意绵绵,便已是毫无威胁。
如今他也就神情凝重:“那邴某便多谢了!”
徐子青眉头微动,对这邴英的城府也是暗暗称赞,他点了点头,就正朝着一处擂台飞身掠去。
到仙界以来,重新修炼仙法,他还不曾真正与仙人那般斗法,趁现下好手未来,还是先做磨练,为后续积攒些经验为好。
想定了,徐子青就已然立在擂台之上。
先前那位擂主刚刚被人打下,这时换上的,正是刚刚斗法胜出之人。
他看来是个女仙,虽称不得十成美貌,却也很是娇俏,只是柳眉倒竖,杏眼含煞,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这擂台虽大约是为那些求亲不成的俊杰弥补所设之物,可到底没有那规矩,说道是女仙不得上台。
更何况,纵使是女仙,也未必不能向帝姬求亲……
只是不知,这女仙却究竟是哪一种?
徐子青朝女仙温和一笑:“仙子请。”
那女仙神情有些傲气,道一声“请”后,当即素手成拳,将那周遭气流引动,一瞬好似发出了天雷之音一般。
徐子青后退一步,两掌之上,顿时都出现一只薄薄丝套。
眨眼间,那偌大的拳劲直逼而来,眼看就要打中徐子青身上,他若是不去躲闪,那风雷之力怕是立刻会把他想仙体洞穿,至少,也要让他狠狠吃个苦头,甚至被直接掀出擂台而去。
但徐子青不慌不忙,右手在半空轻轻一划,成就一个半弧之状,道:“灭。”
随后那拳劲到来,正与那半弧相撞——眨眼间,一缕黑光闪动,拳劲登时如若化在了水里,无声无息,就消失了。
此时,那女仙一怔,正要使出新的手段。
孰料在徐子青的胸口之处,突然出现了一面古镜。
女仙猝不及防,正被那古镜晃得一个眼花,旋即也不知怎地头晕目眩,连元神都不能转动了!
而后,她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她就如同被什么柔韧的力道推出去般,眼睁睁看着自己无力还击,倒飞到擂台之外了。
不过几息之间,那女仙已然败北,落在了擂台之下。
而有在这擂台前观战之人,也是觉得有些诧异——这女仙对战先前那位擂主,也只是几个回合,就能胜出,怎么在这一位新来者面前,却匆匆而败?
方才两人斗法情景,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只是看归看,也只见到徐子青手掌动了一动,仙宝晃了一晃,就再看不出其他了。
因着此事诡异,又有一位仙人跳上抬去,抱拳道:“兄台请指教!”
徐子青也是拱手:“不敢当。”
随后,那仙人手持一把长兵,陡然沉腰而斩。
那长兵上气势凌厉,一瞬间已然是斩出了一种极强悍的力量,滚滚洪流奔涌而去,几乎是要在刹那间将徐子青淹没了。
徐子青仍旧并不慌张。
寻常他与师兄也切磋不少,连那剑意皆能承受,又怎会被这力量里包含的大道气息所震慑呢?
当即,他干脆迎洪流而上,同样是将右手推出。
这阴阳掌中兵,左阴右阳,左生右灭,十分可怕。
右手一出,黑光乍现,正是生死之力中的死之力量,一应灵动之物,遭遇死气,皆要灭亡。
对方那长兵以仙法之能斩将出来,仙法也为灵动之能,自然也是会被死气所灭的。
果然,徐子青右手被黑光包裹,那黑光蔓延出,洪流尽数瓦解。
那仙人见状,也极震惊。
他之反应也算极快,立刻腾身而起,就要也随洪流而下,与徐子青短兵相接!
可惜的是,徐子青又道一声:“轮回。”
霎时间,一股澎湃的力量自古镜里迸发而出,一瞬晃在仙人眼中。
那仙人只觉得好似元神被人拉扯,陷入万千轮回,一时难以自拔。
……当他醒转时,自己已是立在了擂台之下。
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驱逐到擂台之外了!
仍旧是徐子青获胜。
这输了的人,仿佛摸着了一些,又仿佛还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在此时,一些实力较为强大的、在擂台之侧观战的仙人,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如今这位擂主,手掌上有仙宝十分厉害,那一道黑光,很是危险。”
又有仙人凝神道:“不错!虽不知那黑光为何物,但凡与其所触者,皆是一触即溃,若是不能将那物窥探清楚,怕是难以战胜此人了!”
另外还有一些议论:
“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俊杰,本事很是不凡。”
“且看他这一身锦袍,其袖上云纹,好生眼熟……”
“凌天宫!此为凌天宫少宫主!”
“东方天庭第二天陆那凌天宫么?”
“正是!”
“这便难怪了……”
除此以外,周鹤芝几人说是看徐子青如何探路,自也把一切都瞧在眼里。
水成双的眼神很是犀利:“徐师弟所用那仙宝,我曾在天宝殿见过!”
韩瑞细细打量后,也点了点头:“难得徐师弟能收服那物……韩某记得,这仙宝威力极强,只是可惜从前无人与它匹配罢了。如今能被徐师弟取得,用起来相得益彰,也确实不曾辜负了此宝了。”
凌天宫这几人,对徐子青自都是满口赞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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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很快击败两人,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般。
他虽是神情温和,唇边含笑,但仍旧有人觉着不快,有意要同他做过一场。
于是,便有那不信邪者,当即纵身而起,跃到擂台之上。
这是位颇俊逸的男仙,也是位名门弟子,此时负手而立,竟不同徐子青多言。
徐子青一笑,也不以为忤,只当不见。
名门子弟见徐子青并不动怒,自己反倒有些着恼,他就不多说,十指飞快穿梭,变幻出许多仙诀。
之后,他突然两掌一合,迸发出一片白光:“天朱白羽!”
刹那间,半空俱被染成一片朱红,而那朱红之中,落下重重白羽,翩飞而下。
每一片白羽都美得惊人,落地后也好似直接没入地面,如同幻景一般。
但徐子青却知道,这非是幻景。
天地之间,凡极美之物,大抵亦是极危险之物。
此时不论那片朱红,亦或是无数白羽,俱是瑰丽难言,哪里可以小觑?
徐子青心头,正有警兆生出。
故而他神情微动,稍稍后退,恰是巧而又巧,躲开了一片白羽。
与此同时,他又似乎有些疏忽,那袖摆正被白羽轻轻扫到……
霎时间,那白羽沾染之处,好似被无数刀锋切割一般,化为了碎片。而其中蕴含的气息更是顺势蔓延而上,仿佛要把他的手臂废掉,乃至将他的仙体切割一般!
果然是极可怕的仙法!
徐子青仍是从容。
他被沾染之处,正是右臂,只消手掌翻转,就有一抹黑光迸发,也随之往上而去。
但不知为何,那黑光所过之处,仙法气息不但不曾消弭,反而好似被助涨了一般,反而蔓延得更快了——
徐子青明了。
他随即探出左手一指,径直点在那仙法蔓延之地。
下一刻,这仙法如同融化般,也消失了。
那名门子弟本来有意以此法将徐子青困住,也自以为得计,却没料到在徐子青另一手掌之上,所蕴含的,却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力量。
徐子青微微一笑,将左掌推出。
这一瞬,大片白芒冲天而起,直入那空中赤光之内,立即将其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那缤纷的白羽,也陡然化为光点,散去无踪。
名门子弟眉头紧皱,本要立即出手。
孰料就在此时,他却听到有人唤他:“兄台!”
下意识的,名门子弟往声音来处看去,正见到徐子青笑意盈盈,与他四目相对。
他心里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果真是不好了。
这名门子弟在对上徐子青双目的刹那,就发现他眼中眼瞳眼白皆已消失,居然好似形成了一个漩涡,要把他的意识一直拉入深处……他此时更不曾瞧见,就在徐子青的头顶三尺之处,有一面古镜,正与他相对。
在古镜里,也正是有这样一个深幽的漩涡,一圈一圈,缓慢却又极有韵律地旋转着……带着一种恐怖的,让人不能直视的吸引力。
结局毋庸置疑,在名门子弟好容易将意识收回时,也发现自己已在擂台之下。
他做足了准备,满心不甘,也还是输在了那守擂之人手中!
胜过了这一位,徐子青越发叫人在意起来。
自也有人提及若是他没有两件仙宝在手,当是没有那般的本事,显露出来的能为,皆是依靠外力罢了。
但亦有人说道,纵使他确是依靠了仙宝,可仙宝有灵,若他本领不济、大道不合,仙宝哪里会去睬他?更何况,若是寻常的仙人连用法宝都不行,是否剑仙也不能蕴养仙剑,只能凭借肉身上阵了?
如此争执后,先前那些人等辩人不过,也只得认同他有几分道理了。
说来也是,仙宝本就是为增强仙人实力才会炼制出来,若是一句“外力”就抹除了它们与仙人之间的关系,也未免有些过分——何况众所周知,仙宝或者有品级之说,但能发挥出几分实力,却还是要看那仙人有多少实力。
若是仙人实力不济,就算有极品仙宝在手,也未必能比得上一件能让仙人十成发挥的下品仙宝的。
继那名门子弟之后,依旧还有些仙人上那擂台,与徐子青对战。
但每逢有与他对战者,也都是败于他手了。
也非是众仙本事不济,只是一来那仙宝极为怪异,二来实在是寻不到如何应对的契机。虽说越是往后,众仙也看出那黑光乃是死气,照理说与其相反者,当可破之。可偏生徐子青非但能操纵死气,也可控制生气,待死气被人压制,生气就要将那压制之力引走,而一旦引走死气爆发,那仙人也就输了。
除此以外,也不知那古镜是个什么样的仙宝,似乎有定人元神之能,更能依附徐子青双目,催发威能。
有仙人极力克制,不去对上徐子青双目,本以为可以再来周旋,谁知那古镜却能焕发光芒,被那光芒照中的,依旧被其所困。
这攻守之间,着实称得上一声“完美”,且那擂主徐子青使用这两件仙宝,似乎也不曾消耗太多,只匆匆施为,就已是胜过一场了。
到如今,他连战数十场,竟也还不曾觉得乏力……
渐渐地,一些仙人因不服气,几度上那擂台挑战,每战仍是必败。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被镇压得没什么脾气了。
后来还有许多仙人到来,试过之后,也都不敌。
再过得一二时辰,徐子青立在台上,面上含笑,几乎不曾有什么损伤。
他这擂主之位,也当真是坐得稳稳当当。
事实上,徐子青自不是没有消耗的。
只不过,他到底修炼的是万木之气,早先在下界时,就有传奇功法为他夯实雄厚根基,如今小乾坤里万木生死轮回,生气死气,原本就能互相转换,他每每消耗一些,立时补回一些,尽管消耗总比补回的快上些许,可只要有个片刻时间无人上台对战,他也就立时全数补回来了。
这才是他能对战这许久的主要缘由——否则,即使两件极品仙宝中有仙宝之灵相助,消耗也绝不会小,更莫说让他这般坚持下来了。
徐子青站在台上颇有些时候,见无人再来,就将目光投向台下,落在一位同样雪白锦袍的剑仙身上。
云冽抬眼,虽未出言,眼里亦有一分赞赏。
徐子青不由一笑。
看来,他倒不曾让师兄失望。
一旁,周鹤芝等人也将徐子青诸多表现看在眼里,俱是为这新晋的师弟震动。
他们自然知道徐子青与云冽的底细,之前云冽削了天剑宗的颜面,斗败剑道九子,于他们看来,这便是实力极强,堪为一流,但因着不曾见过徐子青动手,却看不出这温温和和之人,有何特殊之处。
如今在这擂台上,见徐子青连败数十人,都不曾仙元枯竭,对他也越发看重了。
从前若说他们对云冽的本事还觉得有些理所当然——毕竟单看云冽气息,就知他定然不凡,如今他们眼见徐子青也同样这般,就略有些在意料之外了。
只是今日以后,他们自不会再因徐子青气质可亲,便对他有所低估就是……他们其实也早已明白,看似亲切之人,也未必是那好招惹之人的。
邴英见徐子青如此威能,亦有些蠢蠢欲动。
但很快他便按捺下来,只慢慢琢磨自家本事,只待时机到来,就要纵身而上。
不知不觉间,一日过去。
徐子青仍在擂台上,间或有些对手上台,实力有强有弱,总归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下凡上台者,多为罗天上仙品级,灵仙却也有些,大罗金仙,一个也无。
一来应选驸马者,大多都是罗天上仙,与常琰帝姬品级相配;二来即便有大罗金仙也有意追求美人,若是最后出手也就罢了,此时才摆了第一天擂台,他们却也不好就在这里以大欺小。
凌天宫一行人里,也只有周鹤芝是大罗金仙,而这一位大罗金仙,显然对擂台没什么兴趣,对那涤仙池、对那帝姬,皆是没什么兴趣。
慢慢地,徐子青能见到有些衣着格外华贵的仙人,差遣身边之人,前来他这擂台。
有几人他也见过,正是在大宴上求亲的俊杰,如今眼见徐子青占据一座擂台,自己又不欲现下出手,便让师兄师弟们,前去试探。与徐子青为邴英试探有异曲之妙。而有了这些试探,也不至于被人指责,说那大势力之人惧怕凌天宫,不敢叫门人与其争锋了。
徐子青却没想那许多。
待各大势力的俊杰差遣同门前来对战后,他与其切磋起来,自然不及先前那般游刃有余。但若说是遇上什么很大的麻烦,倒也并不至于。
他如今不过是借机熟悉仙法,也将仙宝演练圆融,其他的本事,也还不曾使用出来……
待第二日近午之时,邴英终于上了擂台。
他等了一日,许多本事不济者都已不再打擂,之后争夺,当是诸位天之骄子。
如此大好机会,邴英为能在擂台上崭露头角,自然也要做那些求亲俊杰中,登台打擂的第一人。
他自择了与徐子青相邻的那座擂台,刚刚跃上,已是悍然出拳。
数个回合之后,那守擂的擂主并不是邴英对手,三拳两脚之下,就被打下了擂台。
邴英负手而立,便有一番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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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邴英这一举动,正如打开了缺口,那其他许多前来求亲的大势力中弟子,也纷纷各自跳上了擂台,同样不出几招几式,即可将那当时的擂主打下台去了。
只除了徐子青所在,他先前诸多表现都落在其他仙人眼中,若是与他去对战,其他擂台都是轻描淡写便已得擂,唯独这一处不能轻易战胜,也是大丢脸面。
于是,便反而出现一种情景。
八大擂台都是换了新主,只有徐子青处,无人问津。
即使是有上去的,也能看出,他的实力比起另外八大擂台中人,都要弱得太多了。
此时,自负者昂然立于擂台之上,又有善于筹谋者仍在隐忍,寻找打擂契机。
但毋庸置疑,如今那些擂台已然不再是那寻常俊杰挥洒之地,而是众多顶尖俊杰们的争锋之处了。
凌天宫中,与邴英助拳的除周鹤芝以外的水成双等人,虽都是罗天上仙品级,却也都不曾上得擂台。
他们如今皆不在瓶颈处,便是得了那涤仙池,用处也并不大,他们也非是如徐子青这般初来仙界者,还需种种资源壮大自身,故而都无心相争。
云冽看向师弟,神情仍是不动。
他现下虽是在此处相陪,但识海里实则正在不断体会在传承之地所得感悟,一心二用,乃是时时刻刻,都在修炼。
自然也无需在这擂台上与他人相争,那些同为罗天上仙者,对他并无危险,也不能催发他之潜力,正是没有用处的。
很快,一些心存不甘之人上各处擂台挑战,统统都被斗败,最后众仙也终是知道,自此刻起,想要再来占据擂台,就是千难万难了。
邴英在这擂台上,亦是大显身手。
尽管他之前满心俱是帝姬,可一旦与人斗法,他便心无旁骛,专注得很。因情而生出的忐忑彷徨,紧张焦虑,在对战之间,也都消散无踪了。
邴英所修炼的,为一种苍穹大道,浩瀚苍茫,有无尽前景。
这大道可为心性之道,也可为以力证道,可修炼万千法门,每一种法门,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以邴英性情,他好出拳掌,如今练就仙法,也不带兵刃,以拳掌相对。
如今每一掌出,都开山崩海,每一拳动,都八方云涌。
大道茫茫,大道苍苍,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天地仙气疯狂攒动,使得这邴英在那无边气势里,也变得犹若战神,有一种与天地争锋的气魄!
周鹤芝等人见状,都是暗暗点头。
水成双笑道:“以这样的气概,应当能入帝姬之眼了。”
韩瑞也道:“只可惜邴师兄平日里每每听得帝姬之名,就变得有些痴傻起来。”
姜昕奇却说:“我等男子或者以为他英雄气短,可若是女子,可不就是这般的夫婿更为真心实意?”
通承竟也破天荒应道:“倒是这个道理。”
众仙说完,又不由大笑。
周鹤芝本也要引云冽一同说话,没料想看向他时,只见到他目光一瞬不瞬,仍落在那擂台中,另一位徐子青师弟身上,不觉感慨:“我周鹤芝成仙数万年,今时今日,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一双这般恩爱专注的眷侣。”
水成双等人闻言,也将视线落在云冽身上,看他此时举动,也是纷纷失笑。
不错,当真是前所未见,前所未见……
而徐子青此时,也遇上了另一个对手。
这一位对手,乃是来**天仙院的一位核心弟子,他因着之前跟随马鸿波一齐前去传承之地,自然是见到了云冽这大败剑道九子的天才剑仙,也得知了云冽与徐子青曾被仙院以大代价招揽,却始终不得之事。
此人名为徐淼,于仙界出生,自幼资质不俗,进境极快,一路几乎不曾遭逢什么磨难,在仙院里,也是处处被人追捧,难免有些自负。
他对下界飞升之人,自然也是有些看不上的。
虽说飞升仙人因潜力不同,自天河走出后,品级就有不同,但这又算得什么?他却不信能抵得过他多年苦修!
同时,对于自家仙院如此看重云冽与徐子青之事,他也是很不满意的。
然而不论徐淼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不能有丝毫表示。
他自知或者不及那八炼剑仙般威力强大,可他却不觉得徐子青能比他强大——也不过就是仙宝神异些,力量古怪些,他在罗天上仙这一品级里浸淫有两万余年,便是论起仙元雄厚,也绝不会落在徐子青之后!
尤其是,如今的徐子青已然战过那许多场,难不成还能斗得过他?
徐淼心念急转间,便决定要落一落徐子青的脸面了。
当即,徐淼开口道:“你还是尽快求饶认输罢,否则恐怕落不到好处!”
徐子青以因果洞穿生死轮回,虽不至于就此能以果推衍前因,知道来龙去脉,却还是能够判定自己是否能有危机的……此时他虽不知这人是哪个势力的弟子,但从他气息来看,却也不能给他极有威胁之感,至多,也不过是比之前那些仙人强上几分罢了。
既如此,徐子青微微一笑:“请出手。”
徐淼心下一喜,他还担忧这徐子青当真认输呢,如今看来,正是他显露威风的时候!当是时,他双臂微垂,旋即在前方一划,喝道:“九幽火山狱!”
他话音一落,那所划之地,顿时出现了一座极大的火山,高不知有多少丈,周遭空间,都好似要被那喷吐的热气变得扭曲起来。
眨眼间,这仙人擂台上,就从那仙气飘飘,变得仿佛鬼气森森起来。
徐子青顿时觉出一股火流并死气汹涌而来,十分炽热,如若他不是运转仙元护体,只怕是这仙体也会被其所伤。
这样的火,与下界所见的火都有不同,纵使是一些异火,也不能比拟。
而且,火流与死气并行,显然对他的阴阳掌中兵之阴兵有克制之力,而且,虽然对方死气旺盛,可以以生气控制,但又因为那火流乃是阳力,若是互相护持,也有一种阴阳相生的感觉,就能够与徐子青僵持起来。
徐子青自知这乃是他尚且对阴阳掌中兵操纵不足之故,若是他的品级更高,修为更深厚些,对方的阴阳并不平衡,他自然可以以自身平衡破之。
但,如今却是不成的。
他略思忖,已然把轮回万灭镜祭出,悬浮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这面古镜有绝强攻杀之能,却也有防御之能。
阴阳生死皆在轮回之中,轮回六道中正有一地狱道为分支,地狱道有十八地狱,与如今那徐淼所修的九幽大道中的九幽十八狱相比,有异曲同工之妙。
待他与古镜融合更深后,也是能够以地狱道镇压十八狱的,区区一座火山狱,只要镜中光芒一扫,必然能够轻易解决。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现下的轮回万灭镜,只能隐约克制,却不能将其破坏。
徐子青一面御使古镜,一面盘算对策。
是否干脆在此时,进一步炼化融合呢……若是真如此做了,是否有些看轻对手之嫌?一旦被其发觉,怕是有许多麻烦。
正这般想着,徐子青忽然察觉一道意识传来。
还是那稚嫩童音:“娘、娘亲!要要,出来!”
徐子青不禁一笑。
也是,那火山狱看似凶狠,也只能同他僵持而已。
如此强大威力的仙法,以罗天上仙的品级,每一回想来也只能使出一狱罢了。
因此,徐子青一抚眉心,那仙印上迸发一道血光,就有一株血红藤蔓,自其中迸射而出,顿时扎根在地!
这便是容瑾的分|身,携其意识,出来玩耍。
眼见前方一座火山熊熊燃烧,于嗜血妖藤而言,正是十分不快。
天底下的植株,除却那等极特殊的之外,有多少喜欢这般炎热的?
容瑾一个不快,动作便更快了。
它几乎是在眨眼间,就窜长至数十丈之长,在那火山之中,猛然穿过!
嗜血妖藤修炼到仙人之境,不惧寒暑,不惧风霜。
区区火山狱这仙法,能叫它不快,却不能叫它受创。
下一刻,在那火山狱之后,那面带得意之色的徐淼本来正瞧着徐子青在火山狱中“苦苦挣扎”,没料到突然横穿一条粗壮的藤蔓,居然如同巨蟒一般,对他横扫过来!那藤蔓之上,还有无数叶苞,张开血盆大口,利齿森森,正是从未见过的一种怪物,似乎只要被它碰上一些皮肉,就是被吞噬殆尽的下场!
徐淼一惊之下,连忙后退。
但他却不曾发觉,在这藤蔓之后,还有数条齐齐而至,根本不惧火山狱的力量。
这般左右一个包抄,前后一个夹击,他就彻底被血藤团团围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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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徐淼身上便缠满了血藤。
那叶苞处利口大张,叫他左右四肢,都有许多叶苞,将其咬住。
徐淼一时心惊,忍不住就要痛呼出声,然而他才刚欲开口,却发觉被咬之处,竟然半点也不疼痛?
然后他小心睁眼,往两边看去,方发觉原来叶苞不曾咬入肉中,而不过是用口含着罢了。但那几排森森利齿寒光闪烁,似乎稍一动作,就会咬破皮肉,也着实吓人得很。
徐淼清晰地察觉,他的仙体,绝不是这些利齿一咬之敌……
这时候,因着徐淼心思有些涣散,全在留意妖藤与叶苞之上,那火山狱自然就少了几分看顾,登时破绽越发明显。
当即那轮回万灭镜发出一声低吟,一道灰蒙蒙的光芒迸发而出,立时射入火山狱中。同时两个掌印狠狠击来,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全都印在火山狱上!
一刹那,火山狱崩毁,再也无以为继了。
随后,徐淼倒是想要再使出一种仙法来,可惜他才刚要运转己身之道,那妖藤就将他捆缚更紧,叶苞们也骤然使出力气。
登时仙体表皮破开,清香的鲜血汩汩而下,被那叶苞贪婪地吸吮进去……
徐子青只觉得容瑾意识里传来贪吃情绪,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干脆把那徐淼吃掉。他登时哭笑不得,连忙阻止:“容瑾,将他扔了罢!”
紧接着,容瑾自又传来一种恋恋不舍之感,很是不想放开美食……不过,好在容瑾十分听话,留恋半天,那满口牙齿都深入到仙体内快要一寸处了,才终于慢慢拔出,只把已然流出的仙血吞吃。
徐淼被许多妖藤裹住,正是心里发颤,而今眼见那利齿离开,才稍稍放心。
之后,他只觉得身子一轻,就是被那些妖藤一齐发力,被甩到擂台下面去了!
这时候,徐淼按捺住心头残存的惊骇,离开这擂台,回到自家势力安抚心神去了。
他如今,可再不敢对徐子青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
那妖藤,真是太可怕了!
活生生的,连仙人都可以吞吃一般……
擂台上的情景,许多仙人自也都看得清楚。
他们亲眼见到那两件仙宝一时不能破除火山狱,可就在下一刻,却有更为可怕的物事,被那擂主释放而出。
这看着气息醇和的年轻仙人,怎么会御使那般恐怖的妖藤?
若非妖藤现身后,十分听从擂主言语,能自控而不当真吞吃徐淼,他们都要以为妖藤乃是邪物了!
不过既然那年轻仙人能够控制妖藤,且周身确无邪气,他们再看那妖藤时,心里就只余下一些羡慕了。
同时,这些仙人对待徐子青,也更警惕几分。
——攻防一体,仙宝仙法俱是不俗,这也不是个好捏的柿子。
徐淼也算是俊杰里的顶尖人物,自以为能扫掉徐子青的面子,结果还是自己的面子被扫。
凌天宫之人见了,心里当然欢喜,可同时而来的焚天仙院中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焚天仙院几度都被凌天宫抢了风头,自家的弟子反而出丑,尽管他们也知道是他们谋划不利,也是他们的弟子先行招惹,可心中明白,却到底意难平。
凌天宫的确并非故意而为,可被扫了面子的,到底是他们仙院!
因着同为大势力,焚天仙院是犯不着做什么阴私手段,但也同凌天宫中人,就这般较上劲儿了。
此时,那涤仙池的名额是否能得到,他们仙院里的俊杰是否能获得帝姬青睐,在许多同来的弟子心中,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在那焚天仙院中一位更强势的核心弟子谋划下,众焚天仙院弟子,便分作几路,开始有了动作。
有一行人专与徐子青作对,每逢看徐子青连胜数人、或许要调息一番时,他们就一一上阵,不给他这个机会。另一拨人便去寻邴英的晦气,也要时常磨他,每每大肆消耗他的仙元,给其他想要争夺擂主之人提供机会,让邴英一度对战得艰难无比,也更显狼狈了。
而且,邴英修炼的大道十分浩瀚,耗费的仙元原本就是极多,破坏之力也极强大,因此不及徐子青斗法绵长,在苦撑过数轮后,却是被一位焚天仙院的弟子打下了擂台,让他受伤颇重。
那焚天仙院见状,就有些得意,但凌天宫众仙,则是愤怒起来。
韩瑞性子急切些,当即说道:“那焚天仙院好没道理!竟如此欺人!”
水成双沉声道:“但他们这般举动正在规定之内,我等无话可说。”
另外几人,都十分恼怒。
他们皆是明眼人,哪里看不出正是那仙院弟子自讨苦吃,如今反倒是迁怒了他们凌天宫呢?
周鹤芝向来脾性佳,为人也爽朗友善,但在这时,他亦皱起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快:“这本是一件好事,偏生叫那等小人闹得如此。邴师弟是为求亲而来,却不是为了与人斗气,让帝姬见了,也不痛快。”
众仙皆知此理,深以为然。
堂堂男儿,便要有开阔心胸,若只为这事不依不饶,难免显得小气。
可是,若一直被欺,也显得懦弱了。
周鹤芝目光一沉:“我不便出手,你等劳累些,依次前往。此后焚天仙院若是就此住手便罢,若不肯住手……你等就将擂台撑住,待邴师弟恢复之后,便自行下来,让邴师弟亲自夺回擂主之位!”
水成双等人听得,也都齐声应诺:“好!必不让那等小人得逞!”
此事众仙就此决定,倒不曾请云冽一同动手。
正如周鹤芝为大罗金仙,不好欺压罗天上仙一般,云冽性情若此,大道若此,他上得擂台,必然不能佯败在焚天仙院中人之手,也不合适。
但若是到最后,焚天仙院不依不饶……就只好让云冽前去守擂。
以他能连败剑道九子的威能,区区一座擂台,应当不在话下。
邴英到底并非当真为擂主而来,只消表现出足够的实力与胸襟,纵使最后真不能达到最初目的,也总不会太坏。
实不必畏首畏尾!
之后,邴英全力恢复伤势,水成双等人则跃上擂台,去与那擂主切磋。
尽管焚天仙院此次来人不少,但凌天宫少宫主总数不过几百,每一位都是天资卓绝的绝世人物,一旦下了狠心,怎会敌他们不过?
后来那焚天仙院里一些颇为强大的核心弟子,也越来越多,都来加入。
渐渐地,水成双等凌天宫中人与焚天仙院中人,斗得愈发激烈。
明眼人也慢慢看出,如今究竟是什么情景。
只是焚天仙院来此的核心弟子大半都来此处打擂,水成双等不过寥寥数人,即便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强大,却也逐渐落在了下风,都只是强行对抗而已。
周鹤芝眉头皱紧。
恐怕,要当是请云冽出手的时候了。
而云冽见焚天仙院行此卑鄙之事,眼里亦有冷意闪过。
但就在下一刻,情况有变。
好些身着雪白锦袍的男女仙人,都大步流星,来到这擂台之前。
原来为避免同门相对,同样前来斗法的乜光与张开霁,本来都前去其他擂台之上,去争夺擂主之位。两人擂台相连,凌天宫好些少宫主,都在旁观他两人斗法,而邴英这边,则人数最少。
但这时焚天仙院与邴英等人杠上,那些少宫主们也已发觉,待问明来龙去脉后,自然都很愤怒。
事关凌天宫颜面,不论是先前相助乜光、张开霁两人的少宫主们,还是单纯只是凑热闹的少宫主们,都不能将此事掠过。
当下他们分出数人为乜光、张开霁掠阵,其余浩荡数十人,全都来到邴英这擂台之前,也都上场,相助水成双等人。
这一下,凌天宫与焚天仙院几乎霸占这整个仙人擂台,来来往往,你占据一回擂主,我占据一回擂主,弄得旁观之人,皆是眼花缭乱。
邴英因焚天仙院坏他计划,更是恼怒,匆匆恢复实力之后,便是立即上场,几度与其核心弟子对战,都要坚持到最后光景,至少败上二三人,才重伤失擂,拼杀之狠,用心之韧,皆是极为引人注目的。
如此一连数日,其他擂台虽也是群雄争擂,却没有哪个擂台如这一座般,几乎打出了真火。
徐子青在一旁连败多人,也发现邴英等人情景,便是叹息。他虽因守擂无法前来,但每逢有焚天仙院那核心弟子过来同他寻衅时,他就毫不留情,狠狠落下他们的面子,叫妖藤将其皮肉咬破,弄得鲜血淋漓,再掷入那一群核心弟子之中去。
于是,也有好些焚天仙院弟子不忿,也不顾其他,转头来对抗徐子青。
这也算是为凌天宫众仙,稍稍减轻了一些压力。
然而就在这时,有数位仙子,带帝姬的帝女帖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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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仙仪态动人,皆是钟灵毓秀,她们美眸流转,目光便落在一些仙人身上。
此时,有数位女仙莲步轻移,曼声道:
“帝姬有命,赠流云天宗卓进山一张帝女帖——”
“帝姬有命,赠开元仙宫公羊余芳一张帝女帖——”
“帝姬有命,赠凌天宫邴英一张帝女帖——”
“帝姬有命,赠……”
陆陆续续,足足念诵有十二个人名,相赠有十二张帝女帖。
这些帝女帖在那女仙动作之下,很快飞到诸多擂台之内,有些得帖之人正在擂台之下,立刻探手接住,而有些得帖之人却在与人斗法,这接下帖子的时机,就或早或晚,不那么轻易了。
此时邴英正在与焚天仙院之人恶斗,两人正以仙法对撞,气氛十分激烈。而邴英忽然听得有帝女帖相赠,欣喜若狂,那对战时的气势,自然高昂,但帝女帖飞来时,他却正在和人激斗,动作颇有困难……邴英心下一狠,他连蹬数步,直接朝那焚天仙院弟子冲去,正是撞上了对方的兵刃,在肩头生生破开一个创口,与此同时,他一伸手捞住帝女帖,又反手一挥,重拳砸到那对手肋部!
这一刻,邴英因心中热切,出手仿若神助,拼着这一下受创,居然就这般将人砸出了擂台去!
此局,自然就是邴英赢了。
那赠帖的女仙们,将众多俊杰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
随后,其中那云鬓高耸的貌美女仙莺声说道:“得帝女帖者,可于两日之内,前往庆和仙宫与帝姬相见。”
又有一女仙柔声道:“相约有先后,诸位持帖者莫要同去才好。”
说完后,众女仙足下生出祥云,将她们翩然托起,就往远处去了。
她们来此赠下帝女帖后,那诸多擂台之处,也有许多议论,那原本激化的气氛,亦和先前有所不同了。
邴英闻言,向此时跳上来的通承投以感激眼神,数招之后自行认输,落到台下。
周鹤芝等人迎来,对他调笑道:“虽说中间出了些岔子,但真能得赠帝女帖,可见你还是颇有希望,能得佳人芳心。”
邴英神色一肃:“不错,能得帝女帖,我倒不必再于擂台上苦斗了。只是如今我凌天宫与焚天仙院正架了梁子,我若是就此离去,似乎也不妥当。”
周鹤芝一拍他肩,笑着说道:“思虑过甚了!”
水成双等人知晓邴英性情,当即对他说道:“这焚天书院为何寻我等晦气?便是因着我凌天宫中人几度将其压了一头,才让他们心中不忿罢了。”
韩瑞接上:“你如今一心想见帝姬,纵使留在此地,也无用处。不如随心而为,去见过帝姬之后,若能抱得美人归,不仅你能得偿所愿,也再度落了焚天仙院的脸面,未尝不是一桩两全其美之事!”
还有那姜昕奇也说:“快去快去!方才仙子有言,帝姬每次只与一人相见,你若去得晚了,正有一位俊杰先行得了帝姬芳心,哪里还有你的去处?”
周鹤芝又将他后背拍了一拍:“帝姬那般佳人,你若此次失利,待回去凌天宫后,就自行面壁一万载罢!”
众仙把言语说到这里,邴英原本也是迫不及待。
当即他心跳急促,自小乾坤中取出一件华服,又用了障眼之法立时换下,转眼就是焕然一新。
然后,他也不顾其他,赶紧飞奔而走。
其所去之地,自然就是那常琰帝姬的居处,庆和仙宫了。
其他的擂台上、擂台下,得了帝女帖的俊杰或者端详此帖,又或者暗暗思忖,一时倒是没什么动作。
许多仙人仍是来去斗法,仍旧如火如荼。
徐子青也留意到这些情景,心里微微一叹。
那帝姬,真是好生聪慧,也颇有城府……
这仙人擂台也不过只设七日,也正是只余两日,便会得出结果,送出九个名额。
得了帝女帖的十二人,皆是在擂台上大出风头之辈,除却早有道侣、一直守擂的徐子青之外,其他时常能得擂主之位的俊杰中,凡相貌、气度皆很不俗者,稍作筛选后,都得此帖。
帝姬出言,只有这两日可以前去相见,去了的俊杰两日之内未必能归,亦未必能得帝姬青睐,但留在此处的俊杰,却有极大把握,能在众多同门相助之下下,夺得擂主名额。
……若是能与帝姬成婚,自然有上品涤仙池可用,可若是去赴约而不得帝姬,放弃擂台也是放弃了中品涤仙池,就叫人心生犹豫。
众俊杰非是想不明白,而是心中迟疑,就难免要多多思忖了。
但这恐怕也是帝姬考验之一。
得帖者有十二人,看似有两日周转,但实则时间未必这般充裕。
早去者帝姬自然印象好些,却没有十足把握,去晚了的帝姬对其印象也未必很差,倒也显得中庸了。
只是若是太晚,久久等待,怕是两头都要落空。
徐子青思及此处,不禁对帝姬暗暗称赞。
待众多俊杰多思忖一段时间后,必然还是会选择去见帝姬。
只因若是帝姬下嫁,好处自是更多。
然而唯有那当机立断,能立刻赶去与帝姬相见者,要么是马上想明白其中利害,其心计胆识,都是一流;要么是一心一意对待帝姬,从不曾考虑过利益得失。
究竟乃是哪种,就要看帝姬如何分辨了。
而帝姬究竟喜欢哪种……
徐子青不由一笑。
若是邴英师兄与帝姬的性情不会太不合适,恐怕应当能达成心愿了。
如若不是为了得到真心之人,帝姬诸多举动,诸般安排,又怎会是如此呢?
随即,徐子青的心思转回,复又全心全意,与对手互相比斗起来。
·
随着徐子青对仙法、仙宝越发熟悉,对付那些前来争夺擂主之人,也越发得心应手。尤其有容瑾蠢蠢欲动,若是生死之力不能及时奏效,就有妖藤打乱对手动作,就有轮回万灭镜定住对方元神,往往无需如何使力,都是胜了。
自然,众多大势力里的俊杰也并非当真是那般容易应对,越是往后,一些自恃身份的顶尖俊杰,也都使出更强手段。
徐子青几度耗尽真元,然而容瑾却已然可以自己行动,每每能与那俊杰周旋,给徐子青足够时间,恢复仙元。
这般连番鏖战,徐子青竟是坚持下来。
那一座擂台自打他上去之后,从头到尾,擂主都是他一人罢了!
到得最后,终是到了宣布名额之时。
这一刻,九座擂台上,九位九天玄仙,齐齐走出,叫停最后一场斗法。
此时有九位俊杰,仍盘踞于擂台之上。
除徐子青外,其他八位俊杰虽并非是一直盘踞,但能留到最后,不仅有本身实力之功,也有气运之功。
不过,也有一些俊杰并不服气。
只因也有俊杰来得颇晚,不及那些一直在擂台上斗法之人,于他们看来,这人乃是占了不曾苦战的便宜,怎能霸占名额?
就有人嚷道:“若是那第七擂台上,凌天宫的徐子青也就罢了,他连战多日,不曾下台一次,我等也都服气。其余几座擂台,凡守擂之人,来来去去数度得擂,运道好能在最后关头夺得擂主,也算甘心。但这第五擂台上,焚天仙院的刘子昂,他分明是在最后数场才来相争,仗着消耗不大,就想压过我等——我等不能服气!我等不服!”
这话乍一听十分有理,但仔细听过,就没什么道理。
虽说来得晚消耗少,但不曾经过那许多对战,气势必然不及刚刚百战之人,两仙斗法时,雄浑仙元重要,可能先声夺人也很重要。
来得晚的,未必就是占了什么便宜——越是到得最后斗法越是激烈,那求胜之人状若猛虎,可是更难对付的。
再者,虽有战到最后堪称强弩之末的,却也有战到最后反而越战越勇的,又怎能只想着前一种可能,而全然忽视了后者呢?
最不济,若是真觉得这占了便宜,自己也可等到最后,再来斗法不迟。既然自己不肯这般选择,如今却来怪罪他人,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诸位九天玄仙心中明白得很,自不会把那些俊杰争议之声放在心上,只分别将一块极华美的令牌交予九位俊杰,将此事了结罢了。
擂台之下,其他不曾夺擂的俊杰中也有不少明眼之人,同样明白那个道理,也未曾叫嚣。只是不与人一同流传也就够了,要叫他们来为这不熟之人反驳,他们却也没这个心思。
于是,一些流言,仍旧不能遏制。
那夺擂的刘子昂,心头十分不快,面色也颇为难看。
他们夺得的这一处擂台,正是邴英原本争擂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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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宫与焚天仙院在此擂台上杠上,本来胜过凌天宫众仙而夺得擂主,焚天仙院很是欢喜,但此时那流言一来,那欢喜登时就变作了恼怒。
纵使他们心知并非如此,可一时之间,脸面又失。
这就叫许多焚天仙院弟子,都不禁猜测,是否这流言,便是那不甘心的凌天宫中人,使出的诡计?
那心头的怒火非但不曾消去,反而更胜一筹。
凌天宫众仙输给焚天仙院,虽是有些不忿,但若是事后诋毁,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宫主们,可没人做得出这等阴险之事来。
他们也不管焚天仙院中人如何作想,左右他们凌天宫有徐子青和张开霁两人都能占得一个名额,乜光也只是惜败而已,九得其二,已是极有收获。这一个擂台上的得失,他们不爽快片刻后,也都放下了。
待后来听到那些流言,又见到焚天仙宫那些人等的脸色……众少宫主心下便觉得有些好笑了。
这些焚天仙院之人,早先为了一时意气做那等小人之举,如今被人反过来以此相待,也算得上是一报还一报了罢!
凌天宫众仙见事情已成,并不在擂台前久留。
徐子青飘然而下,来到云冽身前,将那令牌递了过去:“师兄且看。”
云冽一眼扫过后,略略点头:“不错。”
徐子青听得这一句赞赏,心里欢喜,就将那令牌收起。
凭此令牌,可到帝宫浸泡中品涤仙池,不拘什么时候,皆不例外。
如今邴英之事未明,倒不必急于一时。
他可回去好生休整一番,将最近感悟化为己有,再细细准备,才去用这名额罢!
不多时,众仙就回到自家势力之内。
其他少宫主各自回房,而周鹤芝等人,则还在水成双房里停留。
原来水成双与邴英毗邻而居,若是想知晓邴英之事,还是在这里打探后再来商量,比较便利。
之后,就有仙仆到来,将此间之事告知。
众仙方才知道,邴英居然两日未归。
周鹤芝有些忧心:“邴师弟那般急切而去,也不知与帝姬相处如何?”
水成双稍一沉吟:“水某再遣人去打探那同有帝女帖之人,看他们有甚说法。”
众仙皆以为然。
随后,又有一些仙仆出行,前往各处打探起来。
众仙就在水成双居处耐心等候,大约过得有一个时辰左右,消息便带了回来。
那消息的来处,正是一位同样有帝女帖的俊杰。
这人本是在擂台上显露威风,但斗到最后,到底不能持久,眼看无法支撑,擂台之战,恐怕不能夺得名额。
他便干脆不再纠结此事,持了帝女帖,前去庆和仙宫,请帝姬相见。
然而即便手持帝女帖,此人到达庆和仙宫后,也只能在外等候罢了。
帝姬早先与几位俊杰相见后,便几度与那些俊杰来往,再往后,虽也匆匆与他见了一面,但不曾再度相邀了。
显然,帝姬对他是无甚好感,必然不会与他相处下去的。
无奈之下,这俊杰也知是自己太过犹豫,以至于去得迟了,帝姬何其高贵人物,自不愿做那后备之选,他也是果断之人,见事不可为,也不再那里惹得帝姬不快,又速速离开,回到居处。
此间也有一些俊杰差人打探,他倒也并不吝啬,就将自己所遇告知了。
周鹤芝等人闻言,便知道邴英也必然是被帝姬留下。
只是,据说帝姬并非只留下一人,而是数人……莫非,帝姬还不曾选出真正合她心意之人?
韩瑞便有担忧:“不知帝姬为何还在斟酌……”
徐子青略思忖,说道:“女子终身大事,将来还要结为道侣,更有帝姬那特殊体质,想来多多思虑,也是应有之事。”
周鹤芝叹道:“邴英之心,不输任何应选之人,可若是大道上有不合之处,就有些危险了。”
水成双等人也是觉得,帝姬不能下定决心,必然有因。
徐子青见众仙这般挂心,倒是不觉如何。
纵使帝姬与邴英乃是“相亲”,也没有一见即做决定的道理。多相处一番,多多谨慎,也是为来日成婚后能琴瑟和鸣,两情恩爱。
慢一些,也有慢一些的好处。
随即,众仙商议不出个结果,也都各自回去居所。
不论如何,既然邴英未归,便是极好的消息。
如今也只消安心等待,总是能等出一个结果来……
·
这一等又是几日。
凌天宫众仙也不曾忘了要日日打探消息,自然而然,便知道陆陆续续都有几位俊杰再不被帝姬召见,而不得不回归。
如今剩下来的,不过只有邴英与另外两人。
又一日,那两人里,也有一人回归。
再两日,终于只余下了邴英一个了。
周鹤芝等人不由大笑:“看来,邴师弟确是运道不错!”
其余几个为邴英担惊受怕的少宫主们,这时当然也都松了口气。
旋即,他们相视一眼,都是忍俊不禁。
分明是邴英求娶佳人,倒是他们这些好友为他焦急得很。
这才来了半月工夫,便好似过了一载两载的光阴一般,当真是叫人好笑不已。
徐子青与周鹤芝等人相处这些时日,彼此也都有了交情,如今见他们欢喜,也转头对云冽说道:“师兄,看来那事便要成了。”
云冽微微颔首,不多言语。
以他性情,只是陪师弟前来一遭罢了,如今师弟欢喜,他亦觉如此。
果然,待第二日时,就有喜讯传来。
有一极华美的尊贵宝架将邴英送回,同行之人还有皇廷侍卫并上总管内臣,齐齐前来,通报中央天帝仙旨,并天后懿旨。
其旨中之意,便是将帝姬常琰许嫁于凌天宫小凤缘宫少宫主邴英,择吉日于帝宫成婚,婚后驸马邴英当于皇廷居住十载,与帝姬一同修炼。待以涤仙池浸身之后,便可随邴英回归凌天宫。若两人有意于皇廷长住,亦无不可。
待旨意传达之后,总管内臣与诸多侍卫等人,自还是回归皇廷。
邴英自宝架而下,满脸俱是禁不住的欢喜。
凡凌天宫中人,得此旨意,都极欢喜。
便是此行未有所得的乜光少宫主,亦来道了一声“恭喜”。
也是他资质不凡,尽管不曾夺得擂主之位,却是在惜败那一战时,得以借助那强劲对手,成功松动平静。待回去自家副宫后,只消借助宫中资源苦修一些年月,就可水到渠成,自然突破。
因此他也是心平气和,并不以失去那涤仙池名额与常琰帝姬的垂爱,而对邴英生出什么怨怼来。
众仙皆大欢喜,禁不住就让邴英摆一场宴席,要庆贺一番。
邴英自无异议,也是爽快花费,不仅请诸多少宫主齐来赴宴,连诸位少宫主同行属下,那天相天官天兵等人,也都请来。
他们都为凌天宫师兄弟,在这时,也当同享喜悦之情。
宴后,邴英被灌了好一通仙酒,而后醉醺醺,被周鹤芝等人搀扶而去。
云冽滴酒不沾,徐子青也饮酒颇少,此时跟着他们同去,在邴英房中,又有一场招待他们这七八人的小宴。
邴英进得房中后,双眼一亮,醉意尽消。
周鹤芝与韩瑞一左一右,将他肩头揽住,却是在逼问邴英与帝姬之间的情谊了。
水成双也颇为好奇:“邴师兄,这几日,你如何打动帝姬芳心?”
姜昕奇亦问道:“我等数日不见你归来,又知帝姬留下数位俊杰,还道你恐怕要失了美人,孰料你不声不响,倒是留在了最后。”
邴英双颊因饮酒还有些泛红,这时却仿佛更浓了些,他“嘿嘿”一笑,满脸的喜不自胜:“其实,帝姬本意,便是看中了邴某……”
他话中之意,一瞬就叫众仙看了过来。
周鹤芝连声问道:“这是何意?”
邴英有些窘迫,更多仍是欢喜,就将其中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正如徐子青所想,那常琰帝姬本是个极果敢的女子,外柔内刚,对于自己成婚之事,虽知免不了利益纠葛,却也看重真心,绝不肯单单只为利益,就将自己终身托付给那些“天才俊杰”。
她也知婚后若是好生经营,未必没有好结果,但以她这般体质,以及那涤仙池的效用,怕是成婚后立刻就要修炼,想要培养情谊,又要不知拖延多少时日了。
若是如此,常琰帝姬情愿择取一位对她至少有几分真心之人,如此一来,她也可真心相对,纵使来日里未必美满,至少托付之时,总不是纯然交易。
而此次前来应选者,有几分真心的也有一些,但那些俊杰有的与他人相较稍显平庸,有的性情尚且不定,也有些似乎处处不错,但常琰帝姬却不知为何,心有排斥之意。
只有邴英,不仅情意似火,资质气度也堪匹配……待她细细查探之后,论真心,论品性,论潜力,皆是上上之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说白了,常琰帝姬就是觉得,她跟驸马双修的时候,好歹得是在做内什么,而不是跟动物一样的交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