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明白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苏绿芙有钱,开一家药铺不成问题,却被刘家医馆百般阻扰,无法建立医馆。刘元医馆是幽城的老字号,苏绿芙初来乍到,人们对她本来就不信任,再加上刘家医馆怕生意被抢走,连连阻扰,苏绿芙十分烦恼,她却不 ……
第176章
“一品官和七品官,有时候可能是七品官更有才能。但是,有才能的人不一定能坐上高位,通常他们都会有个长远的眼光。方大人你为官十几年,还是个七品官,被流放在这个偏僻的幽城来,不想过原因吗?难道你不想在你有生之年能更上一层楼?”苏绿芙笑意盈盈地 ……
第177章
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树荫下,放佛在等什么人,脸上肃穆,如她初见时冰冷,分明是清润如雨的男人,却冷如寒冰,他正是楚景沐。
苏绿芙知道楚景沐就在凉城,离这里很近,却没想到,她会在街上遇见楚景沐,幸好,他并没有看见她,也没有看见冰月。
刘青见到这一幕也吓坏,她刁蛮任性,本性却不坏,着急地看着苏绿芙的轿子往望月山庄而去。
轿子匆匆忙忙从楚景沐身边走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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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任凭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依然查不出她的下落,似乎就这样从人间蒸发。
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否则他觉得自己胸口堵得受不了,担忧如活滚烫着他的胸膛。所幸的是,肖乐回来了。
“爷,刚刚打探过了,好像是往潼关的方向去了。”肖乐恭敬地回着。
“走!”
楚景沐微微喝了一声,翻身上马,肖乐也上马,皱眉,犹豫了片刻,说道,“王爷,无名是匈奴人,会不会,带着王妃去了匈奴,暂时躲避风头,不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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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后院有好几个孩子在玩,望月山庄的管事有两名孩子,一名厨娘也有两名孩子,睿睿虽是望月山庄的小公子,但因为性格比较安静,冰月想让孩子变得活泼点,经常让睿睿和孩子们一起玩,苏绿芙没有反对。
“娘。”睿睿见苏绿芙回来,面带笑容跑过来,刚和 ……
第180章
马车在闹市上飞奔,匆忙又带着畅意,破坏原本祥和热闹的集市,马车后跟着一队人马,显示了主人显赫的家世。行人纷纷躲避,一阵混乱的吵杂声和尖叫声交织响起,人人是怒焰冲天,却又无可奈何。
“睿睿小心……”小林刚买好糖葫芦转身,见到马车疯狂 ……
第181章
“夫人,你不用说了。”橙月打断苏绿芙的话,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她打下来的江山,自然也得由他们的下一辈去继承,除了苏绿芙的孩子,是谁继承,他们都不会同意的。
“有能者居之,无所谓!”她依旧淡淡地笑着说。
“你也说了,有能者居之, ……
第182章
“东方情呢?叫他来见我!”一入议事大厅,苏绿芙撩起长袍,优雅从容地坐到主位上,漆黑的眼眸只看得见冷清和睿智,微微扫过手下一帮管事。
右边第二座上,空无一人,东方情迟到了。苏绿芙不悦地眯起双眼,她的会议,手下的人从不敢迟到。可偏偏, ……
第183章
苏绿芙的脚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只是被砸得淤青,没有伤到骨头,梳洗后,她从橙月口中得知,东方情就是楚景沐,其实刚在阁楼里她就猜出来,只是至今仍然不相信,楚景沐竟然会混在商行里。
他知道她是瑶光?
为何他要潜伏在瑶光航运里,整 ……
第184章 大结局1
苏绿芙扯下自己的面纱,她也没有带任何面具,依然是楚景沐熟悉的容颜。
“王爷……”一句称呼,她已失去所有的言语能力,不知道再说什么的好,很多很多的歉意,堵塞在她心中,让她无法说出一个字。
“芙儿,好久不见。”楚景沐声音沙哑,慢 ……
第185章 大结局2
苏绿芙踌躇不安,不知道楚景沐如今的想法,楚景沐看到石碑,反而吃了一惊,他已经做好准备,会看到苏绿芙以妻子的名义帮凤君政立下的石碑,谁知道,石碑却空无一字。
竟是一块空碑,没有碑文。
苏绿芙放佛看出楚景沐的想法,却没有解释,楚景沐也不打算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地方,是旁人碰触不到的,苏绿芙心里更是,凤君政永远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然而,她心中有他,这就足够了。
并非不爱,他有什么不满足呢。
他恨过,怨过,他堂堂一名王爷,在冰天雪地里,被自己的妻子狠心遗弃在凉亭中,这种怨恨深入骨髓。曾经,他恨她的狠心,恨她的冷狠,恨到一提起她的名字就开始忍不住发怒狂吼。她刚走的那段日子,他过得生不如死,甚至比看到她杀了他爹时更觉得自己活得像鬼。
可是,这些年,经过岁月的洗礼,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折磨,曾经的那些怨恨显得微不足道,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显得苍白如纸,还不如她浅浅的微笑。
在瑶光商行里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知道找到自己的王妃。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感动和颤抖,只有他知道,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冲到她跟前,跪着祈祷上苍的眷顾。
爱已太深,即使化成灰烬他都认得出来,更何况是那熟悉的身影,独一无二的眼眸,那双眼眸,是天下最漂亮的眼睛,他绝不会错认。即使会错认五官特征,他也不会忘记心中的那种悸动。见到她的震撼和悸动一度让他激动了说不出话来。却还是生生地忍住了,忍住了一波波的喜悦。
他害怕过于喜悦,终究会成空,这五年,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期待落空,一次一次地被失望磨得他的心千疮百孔。他不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而无能为力,那种毁灭性的痛苦和绝望,人生一次就够了。他不要再次品尝当年她离开时的绝望和痛苦,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让他明白了。
不管她是谁,狠毒也好,善良也好,痴傻也好,聪颖也好,都是他独一无二的妻子,都是她的芙儿。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的理由,当年她放开了,他的心,也封冻在无底的深渊,只有找到她,重新抓住她的手,他的心才能开始重新有温度。
这一次,他要紧紧地抓牢,不会再让命运从掌心溜走。不管什么理由,都至死不渝,永不相负。
这几年一直被瑶光航运那几个人戏弄,走遍天涯海角,始终没有她的下落,他以为,她似乎铁了心,不让他找到,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无踪无息,不管他出动多少人马,终究都只是失望而回,渐渐的,他明白,与其这样漫无边际地找,还不如他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所以,才有了瑶光航运中独挡一面的东方情。
他是奉命混入瑶光商行没错,可这个命令却是他自己争取而来的,一来是为了朝廷,最重要是为了她。
那个为国为家而活的楚景沐,已经似是上辈子的事情。
“你怎么来望月山庄?”
“我怕你又离开。”楚景沐说道。
他只是害怕她一惊,又仓促地离开,给他另外一个五年,那样,他真的会崩溃。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那是世间上最残忍的折磨。所以,他诚惶诚恐,唯独害怕她离开。
对他而言,只要不离开,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就这样跟着她,心好似被填满了,幸福填满心田,一点一滴地娇笑着要冲破胸膛,四处泛滥。
苏绿芙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你对我已经了如指掌,我又怎么会走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芙儿的意思是,若不是我对你已了如指掌,你依然会走?”楚景沐问。
苏绿芙苦笑,“王爷你在揪我错处,我本不是这样的意思。”
楚景沐笑意有些哀伤,“芙儿,我一直猜不透你的想法,真的,一直都猜不透。我很害怕,自己又是一厢情愿,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苏绿芙咬唇,忍住心中的涩意,心脏放佛被人揪着。
“我一直在瑶光,你知道为什么?”
苏绿芙点头,她当然知道,“找到瑶光,找到我。”
“是的,我要见我的妻子。”楚景沐坚定地说,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到里头的波动。“一直以来,我都抱着这样的决心,所以才坚持这么多年。”
“我想告诉她,我不恨她了。”楚景沐凝视着她的眼睛,定定地说道,“这么多年的寻找,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爱她,为了爱她,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包括仇恨!”
苏绿芙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针,痛得紧缩,慌忙转过身去,任清风吹拂眼中的涩意,鼻头酸涩得有点难受,可眼泪只有在眼圈里打转,不让它滴出来。
楚景沐也没有说过爱这个字,如今却能轻易地出口。苏绿芙狠狠地咬牙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给他的伤害深到她无力弥补,深到她很懦弱地逃开。无力承受着彼此的折磨,她还记得当年离开时,他的痛苦,以楚景沐的骄傲的自尊,被一个女人狠狠地抛弃,她以为他会恨她,恨她的抛弃,恨她的狠心。
楚景沐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那背影,往事一幕幕排山倒海般涌来。
“我恨她,曾经很恨,恨到我自己以为再也不会去找她,走了也好,走了,无需面对她,我就不用痛苦,不用觉得爱恨两难,不会觉得对不起九泉下的爹。可是,我的恨敌不过我的爱,对她,我从来没有说过放弃,就算是死,也说服不了自己说放弃。我爹爹死了,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只是被人下了毒,毫无意识下杀的。可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杀了我爹,与其说恨她,我不如说恨我,恨我没有及时发现,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爹,我妻子畏寒,受不住大牢的阴寒,所以我把我爹爹尽快葬了,毁了一切证据,只是想保住她,看见她,我就想起她的手伸进我爹爹的胸膛那一幕,那段日子,是我自己逼着自己慢慢地收回我的爱,只能逼着自己恨她,曾经想过不如杀了她,一了百了,可始终没有办法下手。即使在爱和恨的矛盾中,我也没有想过要让她离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离开我,不见面,起码我知道她还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知道她的气息还在身边。她可我还是留不住她,这么多年的寻寻觅觅,只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做了什么,狠毒也好,善良也好,都是我心爱的妻子,我想呵护一辈子的女人。仇恨不可怕,可怕只是自己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我拼命地再找她,就是想告诉她……我爱她……”
“我早就不恨了,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伤害和仇恨加起来,都没有让她离开我来得残忍,那种绝望,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苏绿芙早就泪流满面,她很心酸难过,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通道,只有任着泪水流了一脸。虽然迟了五年,却是她最想听到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景沐,真的很对不起。
当初他不想谈,她也不想谈的矛盾,过了五年,为了挽回她,他把自己的心剥得血淋淋的,赤--裸裸地任她窥视。
见她不回话,楚景沐微微叹了一口气,思念如同滴水,一点一滴,五年来,已经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对着她,他依旧彷徨。“芙儿,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苏绿芙咬牙,流泪不应,心中却早答应了。
楚景沐对着凤君政的石碑发誓,“晋王爷,你放心,我会好好呵护他,好好保护孩子,给她一个家。”
苏绿芙再也忍不住,转身抱住他,号啕大哭。
一天之内,她又回到凉城。
楚景沐说,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所以她又跟着他回到凉城,楚景沐带她来到郊外,郊外树木苍郁,绿草如茵,她眼前的枯树笔直苍劲,很多分叉的树枝,但是,一片叶子都没有,然而,却很漂亮。
树枝上,一条条黄色的绸带随风而飘,随风而舞,一条条在微风着柔顺地舞出自己的风采,铺天盖地的黄绸带,系满了本来一片单调的枯枝。就像是黄花,朵朵开在枝头,娇嫩而鲜艳。整棵树,被黄绸带掩盖了原本的丑陋和沧桑,呈现出一片春色迷人,甚至把周围遍地野花都给比了下去。
“你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吗?”楚景沐笑问,眉梢一片轻松,清润的眼中溢满柔情,似乎要溢出眼眶,紧紧地缠着绿芙的眼光。她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鲜黄色,隐约之中知道这棵树一定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楚景沐看着她,笑了笑,转头,眼光看着满树飞舞的黄绸带。心情平静极了,缓缓地道,“这棵树叫无花树,听说很久以前它是开花的,开满黄花。可是传说中,有一男子,他是一个孤儿,从小跟着师傅长大,一身武功都是跟着师傅学的。他们情同父子,那时候是个以武为尊的年代,他的师傅一身武功,不断地挑衅天下群雄,想争个天下第一。男子后来娶妻了,他很爱她的妻子,为了她,放弃了他的一切,身份地位还有他师傅赋予他的理想。妻子的父亲也是个武痴,也想一心争个天下第一,夫妻两个很担心,有一天,两个长辈会对上手,两个都是享誉武林的高手,不可避免的,果真,最后真的对上了。比武前的一天,妻子的父亲突然身体不舒服,初步断定是有人下了毒,虽然后来没有事,可是造成他精神不佳,根本就没有精力参加第二天的比试。他很气愤,一口咬定是男子的师傅做的,比试不能因为单方面的身体不适而取消,那不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妻子很担心,想了个办法,在男子师傅的饮食中加了迷药,想让他昏睡,错过了比试的时间,不动声色地阻止这场比试。可是,妻子没有料到,男子的师傅吃了晚饭之后突然暴毙。因为他师傅常年闭关修炼一种叫天山绝命掌的武功,有些东西不能乱吃,不然会导致体内阴阳不调,以至走火入魔。迷药中,刚好有了一样禁忌,所以,男子的师傅死了。后来这件事被揭发,妻子也承认,她是无心之过,导致夫妻两反目成仇,破镜难圆。男子一恨之下,带着妻子来到无花树下,指着树说,除非无花树能开花,否则,这辈子,他也不会再原谅妻子,然后转身,头也不会地离开了家……”
苏绿芙听得痴了,不管真假,的确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后来呢?”
“后来,妻子就在无花树下痴痴的等,希望有一天树能开花,丈夫能原谅她。可是,在她有生之年,无花树没有开过花,她的丈夫也没有回来过。”
“很凄美的故事,苍天作弄。”苏绿芙感慨。
楚景沐偏头看着她,笑道,“这本来就是骗人的传说,她的丈夫在说的时候,意思已经很明显,不会再原谅她,无花树,怎能开花?”
苏绿芙走近那颗传说中的无花树,黄绸带,丝丝条条,仰首,真的像满树开满黄花。楚景沐走在她身后,也仰首,状出回忆,“我是前两年知道这个传说的,这些绸带是前些天系上,本想带你来看,却听冰月说,你回了幽城。”
苏绿芙浑身一震,漆黑的眼眸蓦然睁大了,心里闪过某些快得抓不住的东西,只遗留一个疑问,“你系的?”
良久,久到她以为楚景沐不会回答,他才淡淡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我知道,我一定会在凉城碰见我的妻子,我希望有一天遇见她。能带她来这里,让她听一听这个故事,让她知道我亲手把黄绸带系上了无花树。虽然不是真花,可是,在我心里,我希望,我和我妻子站在这里的时候,它是一树黄花。”
黄绸带,在凤天的传说中,还有一层意思,代表了思念。
他想让她知道,他心里只有满满的思念,不会再去执着什么仇恨,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能让她幸福,才是他一生要做的事,而不是,亲手断了他们的姻缘。
只是想告诉她——他在想她,早就原谅了。
“景沐……”本以为的叹息,不经意中溢出红唇,送进了楚景沐的耳中。
痛苦、悔恨、惊讶、感激、滔天的爱意,被浪翻上心头,瞬间膨胀至几乎将胸膛涨破,让一向隐忍坚硬的楚景沐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声喊出那个一直以来狠狠煎熬着他的名字,“芙儿……”
他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吓到她,颤抖的手慢慢地从后面抱住她,深深地,似乎想把她揉进血肉中,狠狠地抱紧着。苏绿芙能感受到他浑身的颤抖和激动,通过熟悉滚烫的胸膛,通过失序的心跳,完完整整地传给了她。
“五年前,你给我下药,迷迷糊糊中,有句话,来不及告诉你,只能看着你眼睁睁地从我眼前离开。我想告诉你,我原谅了你。可是迷药下得重,你要离开的绝望堵塞在胸口,我说不出来,只知道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后来,恨过,怨过,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这句话。芙儿,当时,如果我能说,或许我们就不用分开五年,我想,当时的你,一定很想听到我说这句话,虽然晚了五年。”
“芙儿,我原谅你了!”
苏绿芙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当时最想听的是这句话,同时也感受到当年凤君政心中是如何的煎熬。
“不恨了,真的不恨了,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面对她,楚景沐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多少次低声下气,可依然无怨无悔。
“好。”苏绿芙含泪微笑。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
“芙儿,知道为什么我叫东方情吗?”浅浅地退开来,楚景沐呼吸有点急促,一手揽紧她一手抚摸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微笑问道。
苏绿芙摇摇头,他笑道,“楚景沐,字东方,一生只守一段情!”
*
亲爱的姑娘们,大结局了哈,下面是皇帝和悠若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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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悠若番外大婚1
树枝上,一条条黄色的绸带随风而飘,随风而舞,一条条在微风着柔顺地舞出自己的风采,铺天盖地的黄绸带,系满了本来一片单调的枯枝。就像是黄花,朵朵开在枝头,娇嫩而鲜艳。整棵树,被黄绸带掩盖了原本的丑陋和沧桑,呈现出一片春色迷人,甚至把周围遍地 ……
第187章 悠若番外大婚2
帝后大婚,国之祥兆。
晋王倒台后,凤君蔚冷酷地肃清了乱党,皇城还是一片风声鹤唳之中,这一片喜气倒也冲散了很多沉色。给黑蒙蒙的皇城上空添了一丝喜色,锣鼓喧天中,繁杂的礼节让悠若一天都显得小心翼翼。头上的七彩凤冠压得她的颈项有点酸软的疼痛,她的脖子一天下来,几乎都是这样沉沉地被压着,动弹不得。
夜色如稠,淡而朦胧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这一片雄伟的建筑上,让它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金碧辉煌和霸气十足。
凤君蔚在怡宁宫的檐下慢慢地走着,清风吹拂着一股罗兰和晚香玉的香气,馥郁的暗香缓缓地流动着,萦绕在凤君蔚的鼻尖。
他的心情很愉悦,白玉般的俊脸上轻荡着一股浮动的红晕,不知是因为酒气的原因还是喜气,他向来冷清的眸子蒙上了一股迷离。脚下的步伐轻松而愉快,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的新娘了。
“参见皇上!”一排宫女太监见到他,纷纷福身行礼。
冰月和雪月在进宫之前已经学习了宫廷礼仪,照着宫规也给凤君蔚行了一礼,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冷凝一片,和处处一片殷红的喜色极为不协调。
凤君蔚只是随意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走近了怡宁宫。
这里不仅是晋王能得到宁静的地方,也是他此生最眷恋的地方,他所有的快乐都在这里,所有美好的回忆也都在这里。怡宁宫,是他梦想中的家。
按照礼数规矩,未央宫是凤天皇后居住的地方,可凤君蔚却一排众议,把怡宁宫作为悠若的寝宫,下意识了,他想要她住在这个曾经给予他温暖的地方。
刚刚的筵席,他喝了一点酒,向来很少沾酒的他感到轻飘飘的,一想到那张温婉柔静的小脸,他唇角就掀开一抹弧度。
凤君蔚的眼光掠过整个东方,南床边的紫檀木桌上,玉如意、瓷瓶、琉璃珠宝,朱红的墙上,宫灯上,都是连绵不断的双喜字。东边是一座龙凤喜床,五彩流纱帐,大红的锦绣龙凤双喜被褥,朱红的锦被。床上低头坐着一位娇柔的身影,龙凤锦绣的嫁衣,五彩凤凰展翅欲飞,大红的盖头遮住了他相见的人儿。
凤君蔚冷魅的脸瞬间有了柔和,如黑暗无边的房间里,瞬间射进来一丝亮光,十分让他心动。
悠若亦早就听见了宫外宫女太监行礼的声音,盖头下的眸子静如潭水,清如清泉,她对这个婚礼并不如平常新嫁娘一般期待,就像绿芙说的,宁做枝头寒梅独笑,莫学深宫妃子笑。凤君蔚隐瞒身份在先,戏弄她在后,又加上威胁逼迫,即使这个男人是她最初心动的男人,她也很难说服自己欢喜地期待这个婚礼。更何况,她是在担忧绿芙的未来之下进宫的,一整天下来,心里若沉了一块玄铁,压迫着她的心脏。
越来越近的脚步让她感到一丝紧张,脸颊也浮上一丝红晕,毕竟她在洒脱,这还是她的婚礼,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偌大的寝宫静得只听见宫中遥远处飘来的爆竹之声,还有她浅浅的呼吸。
凤君蔚灼热的眼光紧紧地盯着那鲜红的盖头,上头绣着一只五彩凤凰,和嫁衣上的凤凰相互辉映,绣功精致,纹缕清晰。他的眼光似乎透过了盖头,看着底下的芙蓉颊。
空气中暗香浮动,掀开盖头的杆秤就在手边,可他却邪魅一笑,并没有拿起杆秤,修长的手轻触盖头的下端,微微用力,枫红随风而坠,在他眸中划过一道红痕,炽热而浓烈。
美,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词汇,精致舒雅的妆容让本就妍丽的悠若美得星光黯然。
秀眉淡扫,青黛如画,小巧挺秀的鼻子下,是红润魅人的樱桃小嘴。有美貌的女人称之为漂亮,并不一定能称之为美丽。悠若的美不仅仅在于她如雪梅含香的姿色,更在于她雍容舒雅的气质和她眼眸中流露出来的聪颖、沉静和才情。
她不像一般含羞的新嫁娘般娇滴滴地垂头期待着夫君的到来,而是落落大方地抬眸,与他炽热的眸光对视,不畏惧,也没娇羞。胭脂遮去了她脸颊的红晕,模糊了他的视线。
两道眸光接触,凤君蔚感受着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虽然他的脸色还是那样平静。心却有股慌乱和对抗这股尖锐的毅力,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膛,久久不能平静!
“参见皇上!”悠若起身,合着宫规给凤君蔚行礼,头上的凤冠让她的头僵硬地直着,似乎一偏,它就会从头上掉了下来。
凤君蔚双手一搀,扶她坐下,悠若抬眸惊讶地见他动手解她的凤冠,好笑道:“皇上,臣妾自己来就可以!”
凤君蔚忙碌的手略微一停顿,眸子眯起,不明白的不悦在心头滋生,哼了一声,“改口还挺快的!”
话虽不悦,手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解开她的凤冠拿了下来,好沉!亏得她戴了一天,凤君蔚瞥了瞥她优雅的颈项,似乎研究着脖子是否短了一截。
悠若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暗呼一声舒服,自动忽略他的冷嘲热讽。斜睨他一眼,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还蛮细心的。
“恭喜皇上如愿了!”她也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句。
凤君蔚扫了她沉静的侧脸,并没有发怒,反而扬起一抹笑容,道:“是如愿了,感觉不错,不知道皇后感觉如何?”
“前途渺茫,暗无天日,与狼共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是这个感觉,任君选择!”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新婚之夜,有必要这么扫兴吗?”
悠若一笑,如春花绚烂,“皇上不是让臣妾说感觉吗?难不成说实话也不行吗?还是净挑好话说?”
悠若很虚心地请教着,笑吟吟的秀颜暗香漂浮,撩拨着凤君蔚的感官。
大手一捞,紧紧地拽过悠若的腰,让她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的胸怀,悠若拧眉,抬眸,倏地黑影沉下,温软的感觉在唇上化开了清新刚阳的男子气息,让她微微一怔。
温软的唇舌并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炽热地渴求着他需要的温暖和芳香,有点粗鲁,有点生涩,挑逗勾缠着悠若的丁香小舌,让她惊讶地承受着他的热情,心里划过些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暧昧亲昵的气味让周身的空气如香醇的美酒,散了一室的芬芳,暖香徐徐,撩拨着两颗躁动的心。
悠若没有逃避,她知道自己也逃不过,嫁给他,就没想过他会让她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洞房是她必须面对的。但是……
随着亲吻的停下,悠若感受到他身体迸发出来的灼热和欲望,眼中红透一片,明明就是情欲已动,可是……
他就那样抱着她,似乎手足无措,眼中急切解脱的欲望中,溢出了一股茫然,让她秀致的眉疑虑地挑起……
他……该不会是不知道该怎么洞房吧?
悠若诧异地看着那双邪魅的眸子中的不解和茫然,还有浓郁的欲望。
香炉紫烟袅袅,一室暖香漂浮,凉风徐徐浮动轻纱罗曼,妖娆地为夜色增韵。
凤君蔚的脸色如染了血色玫瑰一般,红艳欲滴,他的眸光微红,掩盖了平时的冷清,更显妖魅惑人。呼吸急促沉重,紧贴着的身子灼热而疼痛,热力让悠若的脸颊也蔓延了一股红晕。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欲在他体内疯狂的流窜,急促而沉重,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惊讶和……恐慌,因为他对这个情况根本就不懂,不懂得为何自己的身体反映如此奇怪,向来傲人的自制力土崩瓦解,他连脖子也是一片惊人的潮红。
他诡异地看着凤君蔚那张妖魅的脸,羞涩抵不住心里的好奇,这个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情欲早就窜动。她能感受到他浑身的紧绷和顶在下身的坚硬,悠若诧异的眸光划过他艳如桃李脸颊,红唇微启,“你……”
悠若仅剩的怀疑也消散无踪了,她敢肯定,凤君蔚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否则,一向邪魅森冷的他不会表现得如此的手足无措,表现得如此茫然和局促。悠若这辈子没有碰过如此让她目瞪口呆的事。
他二十六了没有错吧?
皇室早婚,十四五岁都会有一两名侧妃侍奉左右了,虽然他自小就呆在冷宫里,可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会乖乖的一直呆在那个冷宫里。否则,她也不会碰到命在旦夕的他,悠若紧拧的眉微微松开了,垂下头,嘴角间歇性的抽搐,看来,今天,她可以不必担心洞房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凤天伟大的皇上还没有开窍,纯情得如稚儿,这种事,指望她是不可能的。
凤君蔚眸光闪了几闪,垂头见她唇角的抽搐,本来就红透了的脸色更加红了,如火烧一般,像是枫红坠落划过印上的痕迹。飞快地放开他的手,退离了一步,尴尬和诡异在安静的空间散发着一阵可怕的暧昧。
“扑哧……”悠若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要是有人知道堂堂的凤天皇帝竟然在大婚的时候连洞房都不会,他会被凤天的臣民提供一项很让人愉快的饭后话题。
“刘悠若!”凤君蔚眼中的欲火转为浓浓的怒火,恼羞成怒地喝着。
他从六岁开始呆在冷宫,多年来,在暗处,看惯了女人争权夺势那种丑陋的一面,他为先皇的花心感到愤怒,为他冷落宁妃,对宁妃不闻不问感到怨恨。他恨这个皇宫里所有的一切,污秽,丑陋是他唯一的感觉。
幼年的他,目睹了后宫妃子为了逢迎宁妃,日日殷勤地往怡宁宫跑,对他也是疼宠有加,但是,背地里却是一幅被妒忌扭曲了的面孔。幼年的他,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女人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怡宁宫,内心已是一片排斥。
后来,宁妃受宠,他几乎是全程目睹她被韩贵妃折磨和羞辱,他记忆里所有不堪的回忆,都是女人留给他的。
所以,除了宁妃,在他的意识里,所有的女人都是肮脏的,丑陋的,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露出丑陋的一面。所以,他讨厌女人,从骨子里憎恨女人!
造成了他不近女色的状况,再加上这些年,一门心思都扑在报仇上,凤君蔚也无暇顾及其他。知道遇到悠若,竹林相处的几天,她的倔强,她的沉静,让他宛若看到了宁妃。对她,有了好奇,接而亲近,后来因为排斥着这种没有出现过的情绪,选择了不告而别。
知道重新相遇,他这辈子,悠若是他除了宁妃之外第一个愿意接近的女人!
他的身边跟着的一直是没有感情波动的魅影,那也是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所以,他自然不知道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么,也对他身体控制不住的反映和热流感到无所适从和尴尬。
悠若见他神色尴尬,很想没心没肺地大笑的。但她是悠若,凡事都会留一条后路给自己,为了以防乐极生悲,她还是生生地压抑着心里的戏谑,还有淡得感觉不出的……喜悦。
“皇上请息怒!臣妾忘形了!”悠若莞尔,略微福身,规矩地行礼笑道。
凤君蔚重重一哼,圆润清亮的音色并没有让他的尴尬减轻一点,她的悠闲舒适反而更显出他的尴尬和不安。向来春风得意的凤君蔚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挫败。
这时候的男人是不能惹的,悠若自动自发走到黄地龙凤双喜膳桌上满摆着的菜品。桂圆花生,燕窝龙凤字拌鸡丝、燕窝凤字五香鸡,两个金碗中盛着银耳炖鸡汤,两个红地金喜色瓷碗盛着八仙汤。每一个瓷碗都带有镶着十二块宝石的金碗盖。镶玉筷子,金银汤匙,一桌子都是金光闪闪,喜气逼人。
悠若沉吟着,偏头看向凤君蔚,本来应该有宫女太监进来给他们教导他们完成合卺礼的,只有完成了合卺礼,悠若才能算是真正地成了凤天名正言顺的皇后。
但是,洞房里就只有两个人,悠若并没有意外,她和凤君蔚都不是古板之人,也不会过于遵守礼数,在祖宗之前行过礼,他们算是正式夫妻了,其他的一切礼仪,可有可无。饿了一整天,她还想着写填饱肚子。
凤君蔚见她状若旁人地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吃了东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让他倍感不爽,眸子沉郁下来,她这个模样,哪一点像是一个出嫁的新嫁娘呢?悠闲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嚣张。
生着闷气,凤君蔚一直在脑海里回忆起新婚夫妻到底该做什么,可脑子一片空白,他二十几年的生命空了一块,至今才想起来要填补。
问她?
这种尴尬的事杀了他也不会开口的,凤君蔚沉闷地看着她吃饱喝足的模样,竟然还想不来该怎么办!
悠若起身,笑道:“皇上,夜深了,不歇着吗?”
反正他什么也不会,悠若不会担心他会怎样,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不累,她很累,可没有精力和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的。
面子可以丢,里子可不能丢。凤君蔚对她的悠闲沉静感到刺眼极了,像是为了衬托着他的局促一般,他勉强定了定心神,任悠若帮他脱下大红的蟒袍,整理衣襟。
喜床很大,两个人睡不会很挤,夜明珠的淡淡光辉给房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微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调皮地在地板上跳跃着温润的身影。
纱帐里,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一个心思婉转,腮如桃红,一个情欲浮动,眼眸炽热。悠若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床,如此的亲近,他清爽温热的气息一直飘过界限,在鼻尖萦绕,背对着他的脸,艳赛夕阳红。
相对而言,凤君蔚显得更加狼狈了些,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身边躺着的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今天又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身上清冽如梅,淡如夏兰的女儿香一直窜进他的鼻息,凤君蔚只觉得浑身发热难受,血气直冲下身,却对这种情况无可奈何,也束手无策,一向呼风唤雨的他倍感狼狈和尴尬。身子疼痛中夹着一股难忍的欲望,越是靠近她,那股炽热的热力更加浓烈,越加撩拨他的敏感。悠若可以清晰地听到他浓重的呼吸,还有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挣扎。
倏然,凤君蔚一把抱过悠若,那已是一种本能,清冽的香味儿更加浓郁地围绕着他。悠若惊呼一声,诧异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眸中溢满的欲望挣扎。
“凤君蔚……”幽沉的声音有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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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凤君蔚的窘迫1
他二十六了没有错吧?
皇室早婚,十四五岁都会有一两名侧妃侍奉左右了,虽然他自小就呆在冷宫里,可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会乖乖的一直呆在那个冷宫里。否则,她也不会碰到命在旦夕的他,悠若紧拧的眉微微松开了,垂下头,嘴角间歇性的抽搐,看来,今 ……
第189章 凤君蔚的窘迫2
黑影压下,凤君蔚深深地吻上了他眷恋的红唇,那自然散着梅香的身子让他眷恋和迷惑。悠若下意识的一反抗,更惹得他欲火焚身,唇舌变得急切而浓烈,探索着她自然的芳香。悠若起初还是有点不安和紧张,可竟然发现,除了吻,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深深的勾缠不仅没有让他的身子变得好过一点,反而变得更加难受和火热,而他,却不知道如何舒缓这种炽热。
“该死的!”凤君蔚低声诅咒了声,翻身下床,飞快地整装,逃离这间令人失态和迷惑的洞房……和洞房里的人。
悠若翻身,身边人的气息还遗留在鼻尖,她清润地绽开一抹笑容,如枝头寒梅清艳,“凤君蔚,原来也有你做不了的事情啊!”
*
乾清殿中,凤君蔚烦躁地渡步,妖异的眼眸一片愤怒和挫败,他堂堂一国的君主,竟然在她面前落荒而逃。大大地损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想到悠若的娴静,更是恼怒,才第一天,他就开始失态了。
不行,他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林子!”欲求不满的声音夹着沙哑,一名俊秀的公公慌慌张张地从殿门进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眼角瞧见他满脸的红晕和怒气,心沉了沉。宫里的人几个月来对他的阴沉甚为害怕和恐慌。而他进宫以来一直呆在尚衣局,却被魅影相中,传来服侍新君。秋天的深夜多了一丝冰冷,吹冷着他的额头,一阵沁凉,才知道,冷汗一身。
“皇上!不知叫奴才有何吩咐?”小林子垂着头,恐惧暗藏,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在大婚当日怒气匆匆地回了乾清殿。
凤君蔚清清了喉咙,比刚刚更加尴尬的潮红略上了脸颊,这个问题的确是难于启齿,作为一个君主,不知情事,他恐怕是历史第一人了!
“小林子,你进宫几年了?”他闪烁其词地问,遗留情欲的眸还有散不去的灼热。
一个把你当初隐形人几个月的尊贵皇帝,阴晴不定,阴冷骇人,突然对你感兴趣起来,不能不让人‘受宠若惊’。安静幽沉的乾清殿中,小林子的心跳扑通地狂跳着。
“五……年了!”他的音色显然是颤抖着,冷气直窜背脊,寻思着今天的反常。
“五年?”凤君蔚轻悠地在殿中渡步。
在宫中五年,应该是通了人事的吧?先皇好色昏庸,日日沉迷酒色,在他肃清皇宫之前,还是一片淫靡风气浓重。大凡是宫中宫女太监,对食夫妻也不少,该都懂得人事吧?
凤君蔚俊秀的眉拧得死紧,沉沉郁郁地盯着他的头皮,只见蓝帽墨色,因为他一直垂着头,双肩似乎还在颤抖着。
他应该知道吧?虽然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
“小林子……你……”凤君蔚喊了一声,沉浸在尴尬中的他并没有感受到小林子听到他的声音时的颤抖,如一块浮冰融化在心里的刺骨冰冷。
“奴才在……”碰上一个难伺候的主子,他也只有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份。至今他还是不明白,魅影为什么会让一个远离权利中心的幼龄公公在伺候君主,不仅如此,乾清殿的其他宫女都是从浣衣局,尚食局那边挑选过来的。有的进宫好几年,都不曾见过什么贵妃,娘娘的,完完全全都是新手。
凤君蔚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君主的威严掩盖了他的尴尬,让小林子忽略了他不正常的脸色。
“你……”凤君蔚红唇张了张,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忽而不悦了起来,他一辈子也没有如此的丢人过……
一拂袖,吓得小林子赶紧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声音颤抖,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他让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不悦了,“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该死的!”不雅地诅咒一声,凤君蔚皱眉,怒吼一声,“喊什么喊,该喊的是我呢!给朕滚出去!”
“是是……奴才这就滚!”小林子吓得一声冷汗,赶紧起身,松了一口气,匆匆地往外走去。
“等等!”凤君蔚扬手,“谁让你出去的?给朕回来!”
小林子欲哭无泪,紧绷的心弦绷得死紧,幽深空旷的宫殿中,他感到一股压抑的灼热和来自凤君蔚身上的暴怒。沉重得压着他的心头,呼吸也显得小心翼翼。
终于见识到,何谓出尔反尔!
他战战兢兢地回来,深秋微凉的风吹不散他额上的惊惧,一滴冷汗滴下,在光洁的地板上见证了他内心的恐惧。
“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凤君蔚咬牙,华丽的大厅中是只听见他不安的脚步,为难和……羞愤。
“小林子,我问你……你……”他看着半腰颤抖的他,又是一股不悦,心烦气躁,“没你的事,给朕滚!”
“遵……旨……”他战战兢兢地退去宫门,留下如无可奈何的凤君蔚在烦躁地渡步,欲求不满的男人脾气都是有点暴躁,虽然他还不知道他的症状。
宫门口的魅影早就听见里头的动静,看见小林子恐慌地退了出来,他冷漠得不见一丝人气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戏谑。
倚着巨大的朱红柱子,他慵懒地还胸而立,月色清冷地印在他淡漠的身影上,显得孤寂而傲骨。
没一会儿,凤君蔚便出了宫殿,他的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放下手,紧随而上,一排太监宫女也小步跟上。
他们伟大的皇帝,新婚之夜搅得人人不得安稳,而他,竟然闲情逸致地跑去藏书阁看书……
外头,一班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个个眼中茫然不解!
藏书阁,一排又一排的书在规矩地在书架上躺着,静待有缘人。
凤君蔚来来回回地找着书,看了一会儿《秋水》,猛地放下,又翻了一会儿的《史记》又没耐心了。似乎做什么都不顺心,一排排书架找了过去。
“皇上!”魅影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本书籍,“我想皇上可能有需要!”
凤君蔚瞄了一眼这个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属下,半信半疑地伸手过来,他对魅影的信任丝毫不亚于楚景沐。
才翻开一页,凤君蔚脸色一窘迫,血气直冲脑门,怒喝:“魅影!”
不知是有意无意,凤君蔚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笑声自他喉间响起,魅影躬身,“微臣告退!”
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藏书阁。
他竟然给凤君蔚一本春宫图,图文并茂,精彩绝伦!
二十几年来,凤君蔚从来没有一刻有这么想钻进一个地洞,魅影那隐约的笑声,让他感觉他生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个错误!
怡宁宫——悠若对这个名字并没有陌生。
因为绿芙曾经在这里住了半年,她一向早起,深秋雾霭朦胧,缭绕着一股混着泥土和梅香的气息。
昨夜,虽心情复杂交错,可抵不住疲惫的身体,她沉沉地睡了个好觉,如今向来更是心情愉快,想起他们的新婚,悠若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她不禁吟起一首古诗,吟着吟着,脸颊生辉,回忆起凤君蔚少见的无措和茫然,她便能欣然而笑。
一排排梅树如古老的守护者守着这一方净土,她自小爱梅成痴,不像梨花那么娇弱,不像牡丹那么张扬,梅花迎寒独自开,特有一股傲人的清香。
虽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可苍劲的梅花树上,少许花骨朵娇滴滴地露出了娇柔的身姿,迎着深秋微凉的天气,可爱而清傲。
天稍微亮了一会儿,白亮的光芒划过浓厚的雾霭,温暖她皓白的肌肤,她微微一笑,返回宫殿内。
“皇后娘娘,柳太妃和明太妃求见!”马保,怡宁宫的太监总管入内,低头禀报,他在刚说完,殿门已经是一阵吵闹,马保眉头深锁。
先王在世,两位娘娘甚为得宠,和韩贵妃一党,在宫中横行霸道,排除异己,行为嚣张,许多宫女太监包括娘娘敢怒而不敢言。毕竟污秽的宫廷斗争中,墙头草才是活命的唯一选择。但是,如今已经是新帝登位,被整顿过的风气也大不同于以往。她们还是如此肆无忌惮,恐怕……
马保微微抬眸,看着这位后宫的新主子,除了落落大方的温润和沉静,他看不出其他,眸子也看不出喜怒。
悠若微微一笑,示意马保起身,眸光盯着偌大的宫门。沉静的脸陷入了清晨冷清的风中,才一天,就有人要来找麻烦了吗?
一阵暗香扑面而来,两名美艳亮丽的宫装美人踩着优雅而步子入了大殿。一个宫装女子橙色的罗裳,裙裾纷繁复杂,在腰处紧束,勾勒出迷人的身段。墨染的云鬓上斜插着两枝金凤钗,耳上是一对珍珠耳环微垂。明媚的五官艳丽一场,久居宫廷渲染的气质高贵异常,她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六上下,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另外一位,粉色纱裙,坠地摇曳,一头秀发高高挽起,上面对插着几支金步摇,一路珠翠叮当逶迤而来。明媚皓齿,脸颊生香,她柔丽而娇柔,眸中忧郁和娇纵并存,有着一股病美人的娇弱姿态。二十不到的年龄,她白皙的肌肤却没有青春的朝气。
悠若暗自诧异,她的年纪估计比绿芙还要小一点。
她们就是明太妃和柳太妃。
精致的面容显然是经过精心描绘的,浓厚的脂粉掩盖了她们本来清纯娇丽的容颜,过于浓郁的香气也显得俗丽。
冰月和雪月在悠若身后微微拧眉,看到了她们不善的脸色,两人对视了眼,暗自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既然绿芙让她们守护悠若,她们就会把悠若当成另外一个绿芙,全心全意的守护。
两位太妃并没有行礼,悠若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在座位上静静地坐着,似乎在和她们比耐力,她们不说话,悠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淡然地看着浓妆艳抹的她们。
悠闲而淡定的笑,品尝着手上幽香的竹叶尖,在玉杯里,丰润而饱满地垂立着,鼻尖皆萦绕着一股茶的清香。
“你就是苏绿芙的姐姐?”柳太妃的口气提到绿芙,有轻蔑,有咬牙切齿。到底是年纪小,入宫几年全靠韩贵妃娇宠,本性的娇纵并没有在宫廷斗争中收敛,反而变得扩张,和她外表的柔软形成鲜明的对比。
早就听说,新后是苏绿芙的姐姐,她对那位夺了晋王所有注意的女子,既嫉妒有怨恨,囚禁之仇,落水之恨,她铭记在心。所以,才对她感到好奇,一大早就拉着明太妃过来看好戏,因为昨天帝后大婚,凤君蔚怒气冲冲地离开怡宁宫,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后宫,各种不利于悠若的留言也如雨后春笋四起。
她以为至少她会长得丑陋不堪,凤君蔚只是为了刘枫和楚王的势力而娶了她,不然怎么会在大婚当日怒气而出。
可她见到的是,艳冠三千粉黛的绝色容颜,清艳而沉静,她的美,美得透出骨子的娴静,洞彻清亮的眸如沧海明珠般魅人,秋水流云,似乎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我妹妹叫刘芙若,也是楚王妃!”悠若浅笑,“不知道两位太妃一大清早来怡宁宫,有何要事?”
“来看一看,昨天让皇上怒气而去,新婚之夜独枕的皇后娘娘啊!”明太妃冷笑着,仗着是长辈的身份,并没有把悠若看在眼中,冷冷地讽刺着。
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悠若的脸色,连马保也不例外。这种羞辱性的话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锥心,一针见血。
悠若喝着茶的手连停顿都没有,动作连贯流利地放下茶杯,白皙的五指上,茶杯透过的温度还暖和,她浅笑着,道:“太妃说得有道理,孤枕是难眠,特别是在这个冷清寂寞的宫殿。本宫和皇上来日方长,未来的日子谁能说个准头呢?可太妃就不一样,先皇已逝,遗体入葬,太妃可得在这个沉闷的宫廷中终老,想必对孤枕难眠这个词的体会会比本宫更加深刻一些。等过个两三年,或许,本宫可以向太妃讨教一下心得。”
悠若的语气轻悠而缓慢,流畅悦耳,配上她闲若浮云的笑容,如一幅绝美的画,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她话背后的恶毒。
她岂会是那种会站着挨打不还手的人!
雪月和冰月因她的话,眼中同时闪过诧异和异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绿芙,但是她多了绿芙一抹舒雅,少了一丝逼人心魂的冷意。
但是,都是一招见血的狠!
悠若这一席话,让两人脸色如打破了调色盘,青紫红黑,好不精彩,映在悠若的眼中,是一片笑意。
“你……”明太妃的手气得发抖,宽大的衣袖下的手青筋突起,那恶毒的眼神似乎要在悠若完美的脸庞上剜出一块肉来。柳太妃眼神犹如淬了毒汁,阴冷骇人。
“你不要太得意,不久,就是秀女大选,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她咬牙冷笑,拼命想撕下悠若那副悠闲的面容。可惜,她并不能如愿,气得她一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而柳太妃,怨恨地看了她一眼,匆匆跟上。
好可怕的女人啊!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悠若看着她们消失在宫门,突然感到宫里的女人真的很可悲,一辈子就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活,钩心斗角,相互算计,最后落个凄凉惨淡的下场。
爹、娘……我不会让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的!
一定……绝对不会!
悠若的眸光迸出一股坚毅的决绝和偏执。
秋气浓重,凉气沁人。
自大婚之后,整整三天,凤君蔚并没有出现在怡宁宫。
悠若掌管凤印,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因为新皇登基,新后初立,凤君蔚的后宫暂时只有悠若一个皇后。凤天的律法上并没有规定先皇死后,妃嫔要跟着殉葬。她们有选择留在宫中,除了少数妃嫔因犯错而送往皇家陵园守丧,常伴青灯,大多的妃嫔都留在宫中。
因为不久之后就是秀女大选,而先皇后宫充裕,妃嫔近百人,大多的太妃都拥有独立的宫殿,花费上也不懂奢华无度。悠若草草地看过历年来的皇宫开支,吓了一大跳,凤天国库空虚,可后宫每天的开支按人均来算,竟是楚王府的百倍不止。
她秀眉深锁,当上皇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缩减开支。
大多太妃搬离原先的宫殿,齐聚一起,三三两两共住一个宫苑,这样一来,空出的宫殿给即将进宫的秀女。所有太妃的月银缩减了三分之二,布料胭脂全部按照日常需求供给。
吃喝用度都不大不如前,且一下子改变如此之多,可想而知,怡宁宫因这道懿旨而变得热闹非凡。
大吵大闹的自不在少数,习惯了奢华,习惯了铺张浪费,一下子要节制,娇生惯养的她们自然也受不了。日日有几名太妃上怡宁宫闹事,不分日夜,三餐加夜宵。再加上凤君蔚不闻不问,终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她们更是肆无忌惮。
悠若只是在喝茶,对她们的吵闹无动于衷,心如明镜。
如没有人指使,她们是不会如此荒唐无度地大闹,毕竟是进了宫的娘娘,个个身份都举足轻重,自是不会失了分寸。
玉兰殿——几名太妃正坐着‘闲聊’,有的脸色谄媚,有的眼露怯意,有的狡猾如狐……正在交流着心得,忽闻一声尖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尖细的声音如一个平静的小湖投下的一粒小石头,破了一池平静,明太妃和柳太妃面面相觑,皆站了起来,唇角冷笑,神色毫无恭敬。那天悠若的冷嘲热讽她们印象深刻,虽一时诧异和不服,可悠若毕竟刚进宫,对如何平衡后宫这事,她经验尚少。多日来的吵闹她冷眼旁观,并没有半点实质的动作,任由她们取闹,这一点,又更让她们不屑,再加上凤君蔚的袖手旁观,她们对悠若更是轻蔑。
身着一身浅黄色宫装的悠若娴静优雅,眉宇间清雅如风,明媚的水眸秋波盈盈,步步入殿,在众多宫女的衬托下,更显得众星捧月的雍容大度。
“不知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又有何懿旨啊?我们这个玉兰殿,破陋得请不起皇后娘娘呀!”明太妃冷笑,同样是宫中的女人,她并没有大悠若几岁,却已是太妃,身份上虽是长辈。但是,一代新皇一代主,即使是见了悠若,她们也是气短三分。语气中的嫉妒显而易闻。
悠若浅笑,坐在主位上,取代了刚刚明太妃的位置,更让她面色不善,戾光闪过。
“本宫今天是来看看各位太妃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这冬天即将来临,这个年似乎不太好过,所以看看物资上有没有要补齐的!”她的声音清润缓慢,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悠若笑看着神色各异的她们,六个人,她都有印象,明太妃和柳太妃自那天之后并没有再去怡宁宫,而其余的几位,她印象深刻,因为她们的态度最飞扬跋扈。
凤君蔚冷眼旁观无非就是看她如何处理好这件事,皇后和宠妃不一样,宠妃就是闲来无事装扮得光鲜亮丽,狐媚惑主即可,皇后却要魄力。既然她开口要了这个位置,就不会让他看低了。
“那臣妾们得多谢皇后娘娘的操心了!”一名太妃笑吟吟地答谢,重重咬了操心两字,假笑道:“这边什么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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