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十八层地狱
离开洱海底后，易长乐便遵循洛川的意思，去了苍山之巅，将洛川的话，一字不落地都传给了风亦。
风亦闻言，面上极其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觉得我守着她，只是为了那个曾经对她娘亲的承诺吗？”
易长乐只是无助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洛川和风亦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去，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风亦。
沉默了许久，风亦突然朝易长乐问道：“易长乐，若是一个人曾经喜欢你，你拒绝了她，当你发现你爱上她时，她又喜欢上了别人，你该如何？”
“我会放手，有缘无分又相互错过的两个人，注定走不到最后。”易长乐沉声道。
“那若是她心仪之人已经死了呢？这样你还会放手吗？”风亦追问道。
“会。”易长乐坚定地点头，朝风亦劝道：“前辈，已经死去的人，你没办法争过，你继续留在这苍山之巅，只会将自己困在原地，永远都走不出去，对姐姐，也只是徒增困扰。”
“姐姐曾经喜欢过你，但我相信姐姐喜欢的是，自由明媚的风亦上神，而不是画地为牢的白发老头，情爱滋味虽曼妙难言，可前辈不该忘记自己是谁，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旁的人也不会爱你。”
易长乐对着风亦鞠了一躬，道：“这些话是我肺腑之言，冒犯了前辈，晚辈言尽于此，期待前辈找回自己的那一天。”说完，易长乐不再看风亦，转身下了山。
“真正的自己？”风亦站在原地呢喃，苍山之巅的雪又大了些，渐渐地，风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
离开苍生之巅后，灭世现出了身，易长乐摘下头上的木簪，放到灭世手上，问道：“灭世，你有法子与这剑柄融合吗？”
“有。”灭世盯着木簪，脸色阴晦不明。
“什么法子？”易长乐追问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灭世沉声解释道：“找到九天玄火，将我和这木簪一起丢到九天玄火之中，若是成功了，我们便会融合，开天剑便会重新出世。”
“那若是不成功呢？”易长乐皱眉问道。
“不成功？”灭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那开天剑就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了呗。”
闻言，易长乐提议道：“灭世，九天玄火的法子太过危险，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灭世摇了摇头，拒绝了易长乐的提议，“易长乐，只有这个法子。”
“可……”
易长乐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灭世打断，“我们没有退路了，若是开天剑无法重新出世，我找不回之前的记忆，以你我之力，斗不过鸿蒙紫气的。”
灭世看向易长乐，眼神坚定，“只有让开天剑重新出世，我们才能保护三界，保护我们心爱之人。”
易长乐苦笑着回应，“是啊，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朝雪月客栈的方向走去，要进到雪月客栈前，灭世突然开口道：“易长乐，这九天玄火，我想自己去找。”
易长乐脚下的步子一瞬间停住，脸色沉下来，拒绝道：“不行。”
灭世和易长乐此时所在之处，刚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在雪月客栈中大快朵颐的化蛇，灭世朝着自己和长乐施了个法术，确定化蛇看不到两人之后，开口道：“易长乐，这九天玄火乃在地狱中诞生，凶险万分，你又何须让自己和化蛇身处险境。”
“况且，就算我是创世神器，此趟也是九死一生，若我失败，你切莫告诉化蛇发生了什么，日后他问到我，你只是我突然顿悟了，去了三界云游找自己的机缘便是。”
灭世的脸色挂上了浅笑，眼里都是温柔，“这只小蛇，一向好骗得很。
“灭世，我要和你一起去。”易长乐神色坚定，不容拒绝，“我知道你想保护小化，不过你也说了，小化好骗，我们随便找个借口，将他打发回青丘便是，但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找九天玄火，记住，我们是同伴。”
易长乐态度坚决，大有灭世若不让她同去，就破罐子破摔，大家都不要去的迹象，灭世无奈之下，只能带上了易长乐。
至于化蛇，易长乐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化蛇回青丘替她跑个腿，又给化蛇画了个跑完腿后去鸠摩城吃肘子的大饼，化蛇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风城。
毕竟鸠摩城的肘子这些年来，已经说过了好多次，可惜每次临到头，都会遇见些变故，导致一次都没有吃上，所以这肘子的诱惑力对于化蛇来说，可是非一般的大。
……
九天玄火，顾名思义乃是天火，但实际上却又是自地狱中诞生的冥火，代表着极致的死亡，却又是在极致的死亡中诞生的生命之火。
灭世所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在极致的死亡中找到生命之火，生命之火可以让他与剑柄融合，重新铸成开天剑。
概括成一句话，便是唯有死亡才能换来新生。
……
化蛇离开风城之后，易长乐和灭世也立刻向着鬼族去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就在鬼族之中。
三界六族中只要是犯了不可原谅的罪孽之人，都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换句话说，就是这十八层地狱中，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人，所犯的罪孽太过深重，对于他们来说，处以死刑反倒是让他们一了百了，便宜了他们，让他们日日夜夜在十八层地狱中饱受折磨，才能平息被他们伤害过的三界生灵们的怒火。
由于九天玄火在十八层地狱中诞生，易长乐和灭世本以为要废些力气，也准备好了至少要受些罪，才能找到九天玄火的觉悟，却没想到，这九天玄火得来的不废吹灰之力。
因为易长乐抱到了大腿。
因着十八层地狱关押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易长乐从未想过会在十八层地狱之中碰到熟人，还是在她出生之时就抱过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曼陀姑姑。
第208章 再见曼陀
当初易长乐离开青丘去应天书院求学后不久，曼陀也和池亦辞别离开了青丘，因此，九尾狐族覆灭时，曼陀也逃过了一劫。
后来曼陀得知九尾狐族覆灭，唯剩易长乐一人之时，为找寻易长乐，几乎踏遍三界，却始终没有寻到易长乐的踪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不了了之。
再之后，九尾狐族复生之事传遍三界，曼陀第一时间就赶回了青丘，抱着星桃尔痛哭流涕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曼陀离开时，星桃尔也曾多次挽留过曼陀，只不过曼陀拒绝了星桃尔，当年曼陀离开青丘的理由是为了找一人，如今曼陀再次选择离开青丘的理由，便是为了等这个人。
易长乐也知道这件事，曼陀的说法从找变成了等，说明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易长乐自然也为曼陀感到高兴，只是，易长乐万万没有想到，曼陀要等的人，竟然在十八层地狱之中。
……
世上的彼岸花有两种，一种是红色的，名叫曼珠沙华，布满在地狱之途。
去往十八层地狱的必经之路，就开满了红色的曼珠沙华，不规则的花瓣中间，是藏在倒刺的花蕾，象征着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
而另一种是彼岸花，则是白色的，名叫曼陀罗花，盛开于天堂之路。
佛说“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其中的花指的便是曼陀罗花，曼陀罗花是佛教的灵洁圣物，传说若是见到它，便能给人带来无止息的幸福。
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处，就有一株曼陀罗花，在大片的、血一样红的曼珠沙华中，这株开口向下的白色曼陀罗，显得十分突兀。
在这片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中，易长乐一眼就看到了这白色的曼陀罗花，不可思议道：“曼陀姑姑？”
……
曼陀离开青丘后，便一直守在十八层地狱的入口。
十八层地狱关押的都是些大奸大恶之徒，这些被关押的生灵，在三界中无一不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说起他们，连狗都嫌，就更别提会有什么访客了，所以，曼陀在十八层地狱入口处的这些年来，常常几百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因此，当一男一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十八层地狱，还没有押着犯人时，曼陀忍不住向二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只这一眼，曼陀就立即现出了身，几乎和易长乐同时出声道：“长乐？你怎么会来这儿？”
见状，灭世挑眉，在易长乐和曼陀之间打量了一番，道：“你们认识啊？”
闻言，易长乐收起自己的惊鄂，向灭世介绍道：“灭世，这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曼陀姑姑。”顿了顿，又指着灭世向曼陀介绍道：“曼陀姑姑，这是我朋友，灭世。”
灭世和曼陀向着对方颔首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长乐，你来这儿十八层地狱干什么？”曼陀又提起方才的问题，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我只是来找个东西。”易长乐撇了一眼不远处的曼陀罗花，皱眉问道：“倒是曼陀姑姑，你在这儿待了多久？怎么跟在这儿安家了一样？”
不等曼陀回答，易长乐又道：“曼陀姑姑，你不要和我说当初你离开青丘，就是为了来这十八层地狱，更不要和我说，那个你等了十万年的人，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中，我接受不了。”
听到易长乐的问题，曼陀一脸为难地开口：“长乐，我要等的人确实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中，不过……”
“什么！”易长乐打断了曼陀还未说完的话，她显然不能接受曼陀的答案，一脸地恨铁不成钢道：“曼陀姑姑，这十八层地狱中关的可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啊！你等的人怎么能在这里面呢？”
灭世轻咳了一声，在易长乐耳边小声提醒道：“你先冷静一点，问问她等的人在第几层。”
经过灭世的提醒，易长乐这才想起自己最重要的问题还没问，忙向曼陀问道：“曼陀姑姑，你要等的人在十八层地狱的第几层？”
虽说十八层地狱中关的都是些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是这些罪人之间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这些人的罪孽，随着十八层地狱的层数一层一层地往上叠加，所以，若是曼陀要等的人，是层数低的，自然要比层数高的人好些。
既然曼陀等的人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已成事实，无法改变，易长乐只能希望曼陀的回答能是个一层，总归是比其他答案要好些。
“他在十八层。”曼陀道。
易长乐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结巴道：“什，什么？十，十，十八层？”易长乐转头看向灭世，眼神求助道：“你刚听清了吗？第几层来着？”
“你没听错，她说的确实是十八层。”灭世拍了拍易长乐的肩膀，“加油，易长乐，我看好你。”
易长乐朝灭世翻了个白眼，才哭丧着脸转向曼陀，颤颤巍巍地指向十八层地狱道：“曼陀姑姑，你糊涂啊，这三界之中有那么多生灵，你喜欢谁不好，你非要喜欢十八层地狱里的，那里面的生灵，可没一个好的啊。”
“长乐，他不一样。”曼陀道。
“呵。”易长乐嘲讽道：“他当然不一样，从开司创世起，能被关到十八层地狱第十八层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说起来比神兽王脉还要稀少，他是一般人能比的吗？这十八层地狱里的，怕是也没人比得上他。”
曼陀温柔地笑了笑，拉起易长乐的手，道：“我们长乐，还是那个急脾气，你先听姑姑把话说完。”
曼陀看向十八层地狱，道：“他和这十八层地狱中关押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这十八层地狱，他不是被关进去的，他是自己进去的。”
“自己进去的？”易长乐和灭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曼陀点点头，笑道：“别那么吃惊，我没说错，他确实是自己进去的。”
第209章 苦行僧
“可他为何要自己进到十八层地狱之中？”易长乐面上不解，心中更多的是不信，“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生灵，都要日日受酷刑的折磨，层数越高折磨得越狠，曼陀姑姑你说你等的人，自己进去了这十八层地狱，还选了个最高层，他若不是受虐狂，就是……”
易长乐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下，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无奈地摊手。
话虽未出口，可是这一套动作下来，曼陀也很难不明白易长乐的意思，笑着否认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长乐，他脑子没问题，更不是什么受虐狂。”
曼陀叹了口气，眼中多了丝悲伤，“他只是个修行佛法的苦行僧罢了。”
“苦行僧？”这下连灭世也忍不住疑惑道：“可既然他是个修佛的，无论是什么僧，都应该去西天才对，他好端端的，去十八层地狱干嘛？”
“虽都是修行佛法的，可苦行僧和西天那群佛可不一样。”提到西天，曼陀的眼中多了几分藐视，“西天那群佛，认为三界生灵各有自己的命数，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所以即使看遍人间疾苦，他们也从不插手三界之事，他们认为三界生灵所受的苦，都是因为他们种的果，是他们本该承受的。”
“而苦行僧却和他们不同，苦行僧认为众生皆苦，但凡三界生灵，从出生的那一瞬间起，就注定会受苦。”
易长乐正听得全神贯注，曼陀突然对她问道：“长乐，你觉得西天那群佛对，还是苦行僧对？”
闻言，易长乐认真思索后回答道：“众生皆苦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也对，只不过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太过片面了些，有些苦，是生来便注定的，你无法选择，所以两相比较之下，我偏向苦行僧。”
得到易长乐的回答之后，曼陀又转向灭世问道：“那你呢？”
“和易长乐一样。”灭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曼陀闻言叹息，“长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回答之前，我便猜到了你的答案，可我偏偏最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曼陀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易长乐的脸颊，“你若是同苦行僧一样觉得众生皆苦，会活得很累。”
“为何会累？”灭世不解道。
“因为她是神兽王脉，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又是个心善的，不忍看见世间疾苦，可三界饱受苦难折磨的生灵数不胜数，若是她都想帮，就会很累。”曼陀边说着边放下了手。
“不会累的。”易长乐拉住曼陀放下的手，对视上曼陀的眼神，坚定地承诺道：“曼陀姑姑，我不会累的，我确实不忍见世间疾苦，若是遇上能帮的，也都会帮一把，可这和我的神兽血脉无关，就算我没有强大的法力，我依然会尽我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生灵。”
易长乐的眼眸更亮了些，“只因我有情。”
“情？”曼陀疑惑道：“这情是何意？”
“都说三界万物生生不息讲究的是一个平衡，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三界万物之所以生生不息，讲究的是一个情字。”易长乐顿了顿，继续道：“友情、情亲、爱情，世间万物都有情，生命的延续是因情，生灵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因情，情推动我们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也使三界生生不息。”
“都是因为情？”曼陀沉默后，释然道：“长乐，你说得对，我早该明白的，他当初进这十八层地狱也是因为情。”
在易长乐和灭世疑惑的目光之下，曼陀继续道：“因为他爱这三界，他平等地爱这三界中的每一个生灵，所以他选择进入了十八层地狱的第十八层。”
“苦行僧认为虽众生皆苦，但三界众生所受之苦，是有定数的，如果他们多受点苦难，余下的三界生灵就能少受些，所以但凡是修行苦行的僧人，身上总是一身的伤，由于苦行僧的修行之路过于痛苦，很少有人坚持下来，十八万年前，他师父身陨之后，这三界中的苦行僧，就只剩了他一人。”
曼陀的声音平缓，却夹杂着一丝心疼之意，“这世间只剩他一个苦行僧后，他便一意孤行，进入了十八层地狱，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再帮三界生灵多承受些苦难。”
“可惜三界生灵都不知道，有一个与他们素不相识的苦行僧，如今在这地狱中承受的每一刻折磨，都是为了他们能少受些苦难。”
“没想到这十八层地狱之中竟有这样的人物。”易长乐不由得感叹道：“曼陀姑姑，我虽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我由衷地敬佩他，换作是我，定做不到他那样。”
曼陀反驳道：“敬佩他干什么，他不过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罢了。”
“可他既然为了三界众生进了这十八层地狱，什么时候出来还是个未知数。曼陀姑姑，若是他这辈子都不出来，你难道真的要在这十八层地狱的入口等他一辈子吗？”易长乐看了眼曼陀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劝道：“曼陀姑姑，不如你还是回青丘吧，有我娘亲陪着你，总比一个人苦苦地等好一些。”
曼陀摇了摇头，拒绝道：“长乐，他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为守护三界众生，而我在十八层地狱入口，只为守着他。”
“其实我已经入地狱见过他一次了，想劝他随我离开，只是失败了，他反倒让我离开，不要影响他的心中之道。”曼陀苦笑：“为了不影响他，我假意离开，却背着他在这地狱入口待了十万年，只因他守他的心中之道，我守我的信仰。”
曼陀态度坚决道：“所以，长乐，我不会离开，我就要在这儿守着他，守着我的信仰。”
“罢了。”索性曼陀不会和那苦行僧一样进到那十八层地狱中受苦，易长乐便没再劝，“曼陀姑姑，即是这样，我进到十八层地狱后，再帮你劝一次那苦行僧，若是他不为所动，你想在这守着就在这守着吧。”
“长乐，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该和我说说，你们要进这十八层地狱中是为了找什么？”曼陀问道。
“九天玄火。”易长乐沉声道。
第210章 进入十八层地狱
“九天玄火？”曼陀一脸地担忧，皱眉问道：“长乐，你可知九天玄火代表着极致的死亡，好端端地，你们找它干什么？”
“知道。”易长乐点点头，解释道：“可是曼陀姑姑，九天玄火除了代表着极致的死亡外，更是从极致的死亡中诞生的生命之火，传说其焰可化解一切伤势，一切剧毒，我们就是冲着九天玄火可以化解一切剧毒来的。”
“一切剧毒？！”曼陀大惊，拉过易长乐，准备将她从上到下检查一遍。
易长乐阻止了曼陀的动作，“曼陀姑姑，中毒的不是我，是他。”易长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灭世。
灭世见状，适时地咳嗽，露出虚弱的一面。
“原来是这样。”得知易长乐没事，曼陀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九天玄火在什么地方。”
曼陀沉声道：“十八层地狱的存在是为了折磨被关押的犯人，所以十八层地狱建成之初，每一层都会有天火，目的是让这些犯人日日受灼烧之苦，可九天玄火诞生的那一日，其余十七层地狱之中的天火尽皆泯灭，化作一道道能量供它成长。”
“其余十七层的天火尽灭，化作一道道能量供它成长？”易长乐思考片刻后，猜测道：“莫凡这九天玄火在第十八层？”
“没错。”曼陀回答道。
“既然已经知道九天玄火的所在，那事不宜迟，易长乐我们快些动身才是。”灭世催促道。
十八层地狱关押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犯人，这些犯人还大多都是些法力高深的，所以为了关住他们，十八层地狱外也布满了天罗地网。
同时由于十八层地狱的刑罚会一层比一层加重，所以十八层地狱还有个特别的地方，里面的生灵只能上不能下。
易长乐和灭世没有通行的令牌，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十八层地狱中，只能从第一层进去，九天玄火又在第十八层，所以易长乐和灭世得一层一层地走上去，这一路想必会很艰辛，所以灭世的催促十分有道理。
“不用那么着急，我可以直接将你们两个送到这十八层地狱的第十八层。”曼陀出声道。
在易长乐和灭世震惊的目光之下，曼陀解释道：“你们可别忘了我是什么，我乃佛教的圣物，想要拿到一个小小的十八层地狱的令牌，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
曼陀将令牌直接塞到了易长乐手上，道：“原本是为了接他出来才去偷的令牌，没想到今天倒是凑了巧，能救这小子一命，你们用这令牌去第十八层便是。”
易长乐看着令牌，神色复杂道：“曼陀姑姑，你这令牌是偷的？”
曼陀忙摆手道：“你听错了，长乐，这令牌是我拿的，光明正大的拿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右这令牌能帮自己大忙，而且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是偷的还是光明正大的拿的，易长乐觉得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将令牌接下后，易长乐诚挚地向曼陀道谢后，准备向十八层地狱中而去。
“等等，长乐。”曼陀喊住了易长乐，往她手中又塞了一片曼陀罗花的花瓣，“既然他和九天玄火都在第十八层，那帮灭世解毒一事，他应该能帮得上你们，这花瓣你拿着，若是他见到这花瓣，能卖我一个面子。”
易长乐将花瓣收下后，同灭世一起进到了十八层之中。
……
压抑，这是易长乐进到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第一个念头。
痛苦，这是易长乐进到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第二个念头。
绝望，这是易长乐进到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第三个念头。
脚下一直不停传来痛苦的呐喊声，而第十八层地狱却是静悄悄的，仿佛只有第一至十七层的生灵在受着折磨。
易长乐若不是亲眼看到，一定会不相信眼前这一幕，第十八层的生灵一刻不断地承受着折磨，从他们的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可他们却始终一声不吭，就连易长乐和灭世突然出现，他们也只是轻瞥一眼后，便将眼神移开，面上只剩一副漠然。
易长乐和灭世正被十八层地狱中的景象震惊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光，两人的眼睛均被晃了晃，这才注意到在角落之中，还有一个被熊熊大火所覆盖的身影。
而两人的眼睛之所以被晃到，是因为那个被大火所覆盖的身影是个光头。
两人走进一看，这个被大火灼烧着的光头，双目紧闭，脸上还带着笑，虽身在十八层地狱中饱受折磨，却是一副十分幸福的模样。
他的身上有一股超脱于世间的感觉，同时却夹杂着一股憨劲儿，想来他就是曼陀口中的苦行僧无疑了。
“苦大师？”易长乐试探地喊道。
听到易长乐的声音，苦行僧缓缓睁开了眼睛，易长乐和灭世这才发现他的双眸竟呈红色，三界六族中唯有魔族有着红瞳。
“苦大师？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唤我，有趣。”苦行僧脸上带笑，否认道：“我虽是个苦行僧，可我不叫苦大师，贫僧法号释伽。”
“释伽大师。”易长乐和灭世恭敬道。
“二位是来找我的。”释迦笃定道。
“大师怎知我们的目的？”易长乐疑惑道。
闻言，释迦解释道：“我看二位身上没有血腥之气，想来不是来这十八层地狱之中受罚的，同时二位又知道我是个苦行僧，这三界之中，知道苦行僧存在的人，寥寥无几，这样一想，很难不能猜到二位是来找我的。”
释迦顿了顿，接着问道：“只是我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中已待了许久，三界中发生了何事也一概不知，二位为何找我？”
“为了九天玄火。”灭世沉声道。
释迦脸色一变，“二位为何需要九天玄火？”
“为了解毒，传闻九天玄火可化解一切剧毒，我们便是为这个来的。”灭世面不改色地回答。
“为了解毒？可我看二位的身体都好得很，没有中毒，更不需要解毒。”释迦注视着易长乐和灭世，静静地等着二人的回答。
易长乐和灭世感受到释迦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只觉得释迦的红瞳能洞悉一切，红瞳之下，所有的谎言都将不攻自破。
第211章 最后的苦行僧一释伽
“对，不是为了解毒。”易长乐决定将事实如实相告，“我身旁站的这位，原身乃是一柄剑，可他只是剑身，与剑柄分离。”
“如今我们找到了剑柄，只有靠九天玄火，才能让他与剑柄融合，让他找回真正的自己。”
“只有九天玄火能让他与剑柄融合？”释迦面上的笑容消失，对着灭世问道：“施主可知若是要利用九天玄火，让你与剑柄融合，你得先经历一次死亡？”
“知道。”灭世一脸地无畏。
释迦闻言，皱了皱眉头，“可就算经历了死亡，你也不一定能成功，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实能后生的概率连一成都不到，换句话说，你很可能会死在九天玄火里。”
“就算能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我也一定要试一试，有些东西，我只有成为真正的自己之后，才能找回来。”灭世坚定道。
释迦反驳道：“施主这话，恕贫僧无法认同，这世上不应该有什么，比命还重要，人间有一句俗语，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施主要是还活在这世上，想找的东西，迟早能找到，可施主若是死了，一切就成了空谈。”
“即是是这样，施主还执意要进到九天玄火之中吗？”
“要进。”灭世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
释迦叹了口气，道：“既然施主执意如此，那恕贫僧无法相助。”释迦说完，欲将双眼闭上。
“等等，我这有一物，还请释迦大师相看。”灭世示意易长乐将曼陀给的花瓣拿出来。
易长乐施法让花瓣在释迦面前悬空后，灭世开口道：“大师请看。”
释迦看到花瓣，红眸暗了暗，从烈焰之中伸出手，将花瓣拿到眼前仔细查看。
释迦周遭的烈焰，逃命似的，纷纷避开了花瓣。
“原来是她给你们指路，让你们来找我的。”释迦叹了口气，问道：“二位施主，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
“曼陀姑姑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易长乐回答道。
“你是？”释迦的红瞳看向易长乐。
“晚辈易长乐。”
“易长乐？这个名字我好像听她提起过。”释迦猜测道：“你姓易，年纪不大，法力却不低，你是星桃尔的女儿？”
易长乐点点头，“家母正是星桃尔。”
“那他呢？”释迦的红瞳又望向了灭世。
“他是晚辈的朋友，与曼陀姑姑，谈不上熟悉。”易长乐如实道。
“倒是实诚。”释迦顿了顿，接着道：“罢了，虽我不愿，但你们既然拿出了她的花瓣，我就帮你们这回吧。”
灭世闻言，阻止道：“我不愿逼迫释迦大师做自己不愿之事，之所以让易长乐拿出这花瓣，只是想让大师给我一个机会，若是大师听完我的肺腑之言，内心还是不愿帮我们，我会带着易长乐离开这十八层地狱，绝不让你为难。”
灭世的话让释迦颇感意外，“倒是个君子，那便依你所言。”
得到回复之后，灭世开口道：“释迦大师你方才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那大师当初为何要踏入这十八层地狱，日日受无尽的折磨，消耗自己的生命？”
不等释迦回答，灭世继续道：“我猜是信仰。”
“大师修的是苦行，坚信若是自己受的苦越多，那三界其余生灵，受的苦就会少一些，为了能让自己受足够多的苦，大师才选择踏进十八层地狱，明明受着痛不欲生的折磨，可大师脸上却是带着笑的，这一切只因为信仰，在大师心中，信仰比性命更加重要，不是吗？”
“可如今我是活着的。”释迦反驳道：“而你踏入九天玄火之中，却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大师说得对，只是我踏入九天玄火之中，结局最差，死的只会是我一人，若是我不踏，三界就会生灵涂炭，若大师是我，这一步，踏还是不踏？”灭世沉声问道。
“听你这样说，你倒是与三界安危息息相关，看来，你的身份比神兽王脉，还要厉害些。”释迦思索道：“可你只是柄剑，我从未听说过这三界之中有什么剑，能与三界安危息息相关。”
“除非……”释迦脸色一变，“你是那柄传说中的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灭世，如今是把扇子。”灭世顿了顿，绕有深意地开口：“不过，开司创世之初，又唤开天，曾经的我，应该是柄好剑。”
“你果真是开天。灭世？开天？一个充满希望，一个满是绝望，这样极端的两种情绪，竟都在你身上，倒是神奇。”释迦若有所思。
“是神奇，我已将一切如实相告，现在释迦大师可愿帮我？”灭世直接道。
“别急，你还未告诉我，若你不踏这一步，三界就会生灵涂炭的原因。”释迦提醒道。
见灭世沉默，释迦又道：“看来，这个原因说不得。”
“是，说不得。”易长乐接过话茬，“可您的红瞳却能看得出来，我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释迦笑了笑，“两位施主确实没有骗我。”
“既然大师已经知道我们没有骗您，不就足够了吗？灭世要进九天玄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三界，这便是您会帮我们的理由，有这个理由，有没有曼陀姑姑的花瓣对您来说，根本不重要。”易长乐道。
“没错，我会帮他进入九天玄火之中，这回是发自内心的。”释迦顿了顿，红瞳凝视易长乐，道：“可我还知道，你骗了你曼陀姑姑，若是她知道你企图要深入险境，拯救三界，这花瓣她绝不会给你，这十八层地狱，你也不会进的这么容易。”
“彼此彼此。”易长乐对上释迦的红瞳，“我和您是一样的，当初您踏进十八层地狱是为了三界生灵，如今我进十八层地狱，也同样是为了三界生灵。”
“只是我和大师却又有些不一样，大师觉得三界的苦难是有定数的，可我却觉得苦海无涯，大师为三界生灵承受的苦难，是看不见的、虚无缥缈的，而我所要阻止的劫难，却是真实存在的，即将发生的。”
易长乐恳求道：“我虽不理解大师的所作所为，可我尊重大师的信仰，也希望大师能尊重我的决定，替我瞒着曼陀姑姑。”
释迦叹了口气，“易长乐，你在为难我，你是她在意之人，她不会希望你以身犯险。”
“我知道，可大师您也是曼陀姑姑在意之人，您却一意孤行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中待了十多万年。”易长乐的眸子暗淡了些，“相信您能看得出来，我的特别之处，您应该懂，我别无选择。”
第212章 我求你了
“也对，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你呢，我才是那个伤她伤得最深的，和我比起来你又算什么呢？”释迦自嘲着从烈焰中起身，他原本打坐的位置之下，立即出现了一个火窟窿。
火窟窿中满是烈焰，这些烈焰比方才释迦身上的，烧得还要再红上一些，威力更是不知大了多少倍，即便是远远望一眼，都会让眼球有一种被灼烧的痛感。
释迦目不斜视地指着火窟窿朝易长乐和灭世介绍道：“这窟窿之中的，便是传说中的九天玄火，只是这九天玄火威力非凡，就连我也只能承受它的外焰，而想要得到新生，只有去到九天玄火的最中心，烧得最旺之处，便是生命之火。”
灭世听完，转头看向了易长乐。
易长乐挤出笑容，“去吧，放心，我在这儿守着你，等你回来。”
“易长乐，若是我回不来……”
“灭世。”易长乐打断灭世，厉声道：“生死关头，不讲这些不吉利的话。”
“也对，该交代的我早就交代了。”灭世无所谓地笑笑，握紧手中的木簪，朝着火窟窿一跃而下。
灭世的身影只一瞬间，就被火窟窿中的烈焰所吞没。
灭世消失不见之后，易长乐不顾眼球的灼烧之痛，死死地盯着火窟窿，生怕错过火窟窿中的任何动静。
见状，释迦伸手挡住了易长乐的视线，劝道：“别看了，若是再看，怕是他还没出来，施主的眼睛就要看不见了。”
易长乐闻言移开了视线，向着释迦真挚道谢，“多谢大师。”
“为何谢我？”释迦问道。
易长乐没想到释迦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答道：“谢您帮灭世指明九天玄火的所在。”
“可我却不知道此举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释迦的面上带着一丝惋惜。
“帮了他。”易长乐笃定道：“无论今日灭世能否从这九天玄火中出来，您都是帮了他。”
“除了九天玄火之外，我还有一事得谢谢您。”易长乐对着释迦恭敬地鞠了一躬，道：“今日之前，我并不认识您，可我虽不认识您，您在这十八层地狱中的每一刻，却都有我的一份，谢谢您这些年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为我受的苦难。”
释迦承了易长乐这一拜，神色难辨地开口道：“可我记得，施主方才说，并不认同我的举动，既然不认同，现在又为何要谢我？”
“之所以不认同您的举动，是因为我觉得苦海无涯，唯有自渡，您虽在十八层地狱中为三界生灵承受苦难，可这些生灵的摆渡人终究不是您，而是他们自己，可以将他们从苦海中拯救出来的，唯有他们自己。”易长乐顿了顿，接着解释道：“而之所以谢您，是因为我尊重您的信仰，更佩服您踏进十八层地狱，只为三界生灵的无私之举。”
易长乐的话让释迦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释迦似笑非笑地开口：“施主是觉得我在十八层地狱中承受的这些苦难，都是无用功？”
“我只是觉得释迦大师您若是想救三界生灵于苦难之中，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一定非要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折磨之中。”易长乐委婉开口道。
释迦突然笑了笑，“许久之前，我也同施主是一样的想法。”
闻言，易长乐疑惑道：“那您后来的想法为何改变了？”
“因为后来我明白了，这世上不只需要大英雄。”
释迦的话让易长乐一脸不解，她根本听不懂释迦话中的意思，见状，释迦笑道：“这话，施主如今不用明白，贫僧倒是希望，施主以后也不用明白。”
易长乐一头雾水，释迦却已经避开了易长乐求知的眼神，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火窟窿中的火好似烧得更旺了些，可并不明显，除此之外，什么改变都没发生。
易长乐和释迦没有注意到火窟窿中的改变，自从释迦避开易长乐的眼神之后，两人就相顾无言地在地十八层地狱中干坐着。
……
“扑哧扑哧……”第十七层地狱上第十八层地狱的拐角处，突然传来声音。
易长乐和释迦的注意力都被这声音所吸引，易长乐更是直觉不对，皱起了眉头，她与灭世才进到十八层地狱不久，就有生灵从第十七层往第十八层之上来，这绝不会是什么巧合。
不多时，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易长乐见到来人，瞪大了眼睛，起身道：“小化，你怎会在这儿？”
声音的主人正是化蛇。
释迦见到化蛇后，红眸沉了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火窟窿，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又迅速恢复了原貌。
自从化蛇出现后，易长乐的注意力都在化蛇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释迦神色的变化。
没有得到化蛇的回答，易长乐严肃道：“小化，回答我，你为何会到十八层地狱中来？”
化蛇有几分心虚地低下头，避开易长乐的眼神，“长乐大人，我可以帮你们……”
“不需要。”化蛇的话被易长乐打断，易长乐边向着化蛇走去边掏出令牌，“我这就将你送出去。”
“我不走。”这还是头一回，化蛇拒绝了易长乐，化蛇将方才还未说完的话接上道：“长乐大人，我可以帮你们，我是上古水兽，体内拥有这三界之中最纯净的水灵力，即便是对上来自地狱的九天玄火，我也能保下灭世。”
“我说了，不需要。”易长乐坚决道，“我这就送你出去。”说着，易长乐欲要去抓化蛇。
易长乐要抓住化蛇的瞬间，一条捆仙锁先将她绑住了，易长乐冷下脸来，“化蛇，区区捆仙锁，困不住我。”
“长乐大人，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青龙族的龙筋，虽困不住你多久，可我需要的这一会儿，还是能困住的。”化蛇朝易长乐笑笑，眼中全是留恋。
意识到了化蛇想要干什么后，易长乐冷着的脸，变成了恳求，“小化，不要去，我求你了。”
第213章 化蛇身陨
化蛇轻轻地摇了摇脑袋，拒绝道：“长乐大人，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若是我不去，灭世会死，若是灭世死了，只剩你一人对付鸿蒙紫气，你也会死，我不想你们死，所以我必须去。”
“不会，我不会死。”易长乐无助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恳求道：“小化，不要去，我求你了，你不要去。”
“对不起，长乐大人。”化蛇不为所动，只是一步步向着九天玄火的方向走去。
“不要，不要！”易长乐脖子上的青筋尽现，显然是使出了全力想要将青龙筋冲破，却没能成功，青龙筋依然紧紧地捆着易长乐。
易长乐将最后的希望寄在了释迦身上，她边挣扎边对着释迦的方向道：“释迦大师，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此时，化蛇已经站在了火窟窿的边缘。
未等释迦回答易长乐，化蛇转身看向易长乐，神色坚定地开口道：“长乐大人，别为难这苦行僧了，你和灭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三界生灵，而我只想保护你们。”
化蛇笑得温柔，“长乐大人，别忘了我，更不要为我难过，我不会消失的，以后你和灭世保护三界的时候，我也会在你们身边，一直保护你们。”
化蛇说完，不顾易长乐的哭喊，向火窟窿倒去，尽管倒去的方向是无尽的火焰，可化蛇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直到被火焰覆盖的那一刻，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易长乐。
看到易长乐无助哭喊地模样，化蛇的眼中满是心疼，“别哭，长乐大人。”
“不要，不要！小化！”易长乐挣扎着朝火窟窿爬去，等易长乐爬到火窟窿前时，却已看不到化蛇的踪影，就像是化蛇从未来过这十八层地狱一样。
易长乐不管不顾地也要向火窟窿跃下时，释迦拦住了她，易长乐崩溃地哭喊：“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将小化带上来！”
见状，释迦劝道：“施主，别做无畏的牺牲，化蛇就算是上古水兽，可在九天玄火中，最多也只能救一人，如今你若是下去，这条化蛇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易长乐跌坐在地，泪水不断地涌出，无助呢喃道：“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小化明明应该在青丘的，明明说好了和我一起去鸠摩城吃肘子的……”
释迦惋惜地摇摇头，却一步未动，一直守在易长乐身旁，唯恐她再次做出危险的举动。
……
灭世跳入九天玄火之中后，只觉得全身都在被燃烧，他运起法力抵抗，却并不管用，他只能握紧手中的木簪，一步步朝着深处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痛就会更剧烈一些，离着生命之火越近，这疼就越深入骨髓。
‘实在是太疼了’，灭世在心里想，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除了漫天的火色，什么也看不到，他快连握住木簪的力气都快没了，在这里的每一刻，他都觉得生不如死。
‘既然我是开天，那我便已经将那鸿蒙紫气劈了一回，也创了一回世了，我都已经干了这么多了，总不能三界生灵一有什么事，都我上吧，不如这次就将这些机会留给后辈们，我就歇下吧。’灭世心中虽不停地打着退堂鼓，可脚下的步伐却一刻也没停歇。
灭世每每想停下脚下的步伐时，脑海中就会闪过一些笑脸，有曾经死于他扇下生灵的笑脸，有易长乐的笑脸，有化蛇的笑脸，还有那个明知道是死局，却依然选择插手他人命运的西方佛的笑脸。
这些笑脸是灭世迈步的动力，是灭世不得不坚持走下去的理由。
又继续走了会儿，灭世渐渐被九天玄火烧得麻木了，好似感觉不到痛感了。
前方的火好像比之前的都更红，只是灭世就这样看了眼，他的双眼突然彻底看不见了，原本麻木的痛感也变得无法忍受。
灭世再也忍不了，疼得想发出嘶吼，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来了，看不见也说不出话之后，灭世这才明白了前方的火，便是生命之火。
只是这生命之火，显得有些令人绝望，灭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他再也迈不出一步，明明已经看到了生命之火，可迎接他的，却只有死亡。
灭世连握着木簪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向后倒去，任由着木簪和自己一样，被无尽的火焰吞没。
‘易长乐，对不起，看来我只能走到这了，剩下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灭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里想着：‘原还想着若是这趟能成，便陪那条小蛇去鸠摩城吃肘子呢，这下也没机会了，也不知道那小蛇吃肘子的时候，能不能想起我。’
灭世却没像自己料想的堕入黑暗之中。
一片火红之中，突现出现一抹蓝色，化蛇出现在了灭世的身侧。
化蛇的周遭被一层水灵力包裹着，可源源不断地水灵力却不停地在被火焰蒸发。
化蛇托起灭世，将木簪重新塞到灭世的手中，坚定又温柔道：“灭世，别怕，我来了。”
可灭世没有任何回应。
化蛇向灭世的额渡去一丝清凉之意后，将灭世和木簪一齐送进了生命之火之中。
生命之火不停地燃烧着灭世和木簪，灭世和木簪被烧得透明了些，渐渐消失在生命之火中，而在生命之火的另一端，一柄拥有着毁天灭地威力的长剑，也渐渐显出了形态。
灭世和木簪完全消失后，长剑开始不停地振鸣。
“成了。”化蛇看着长剑眼中闪过欣喜，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不像话，原本包裹着他的水灵力已经消失不见。
感受到长剑之中毁天灭地的威力之后，化蛇发自内心地笑道：“这下，你和长乐大人都应该得偿所愿了。”说完，化蛇调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化作一股蓝色的清凉之意，进入生命之火中包裹住长剑。
无尽的赤热火红之中，一股蓝色的清凉之意迅速地穿过一层层烈焰，清凉之意的蓝色被烧得越来越淡，可清凉之意包裹着的长剑，却毫发无损。
将长剑送出火窟窿后，清凉之意彻底消失不见。
第214章 我不是灭世
易长乐双眼无神，呆呆地匍匐在地上。
原捆着易长乐，让她无法动弹的青龙筋早已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可易长乐依旧保持着被捆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易长乐的前方是有着九天玄火的火窟窿，里面不停地往外涌出的火星子，这些火星子却没有伤易长乐分毫。
释迦坚定地挡在易长乐身前，任由火星子灼烧他的肌肤，他也依旧未退一步。
作为一个苦行僧，这些九天玄火往外溢出的火星子，对释迦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之前在十八层地狱的那些岁月，释迦打坐于有着九天玄火的火窟窿之上，日日受着九天玄火的外焰灼烧，嘴角却始终上扬。
可此时，释迦上扬的嘴角已不复存在。
释迦的表情诚恳，红眸中尽是哀求，手中不停地转着佛珠，嘴里呢喃地念着：“我佛以慈悲为怀，贫僧今后愿再多受些苦难，只求两位施主能平安归来……”
……
不知过了多久，释迦见到火窟窿之中一道蓝光划破一道道火红的烈焰朝着易长乐而来，连忙提醒道：“易施主快看，有东西从九天玄火之中出来了。”
听到释迦的声音，易长乐这才回过神来，朝着火窟窿爬去，却只见那道蓝光越来越弱，蓝光中的清凉之意也逐渐消失，而蓝光中包裹着一柄黑色的长剑，却慢慢显现在了易长乐和释迦面前。
蓝光将长剑送出火窟窿，长剑在易长乐面前停了下来，而蓝光却彻底消失不见。
易长乐只觉得蓝光在消失前，抱住了自己，只因在炙热的九天玄火面前，易长乐竟感到了一丝清凉，只是这股清凉只一瞬，便彻底消失。
“小化，不要！”易长乐的双目逐渐猩红，伸手想要抓住蓝光，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小化，别走，小化！”
黑色的长剑在易长乐的哭喊声中不断地振鸣。
释迦见状，出声安慰道：“逝人已矣，易施主还请节哀。”说完，释迦便在一旁念起了超度的经文。
在释迦的念经声中，易长乐一点点擦干眼泪。
“节哀？”易长乐冷笑一声，坚定道：“小化不会死，我又为何要节哀？”
易长乐边说着，边挣扎着起身，黑剑挡住了易长乐的去路，问道：“易长乐，你想去哪儿？”
“找神誉，让小化回来。”易长乐冷声道。
听到易长乐的回答，黑剑依旧挡着易长乐的去路，见状，易长乐皱眉道：“灭世，让开。”
“我不是灭世。”黑剑顿了顿，接着道：“又或者说，灭世只是我的一部分，在九天玄火里，我已经和剑柄融合后，现在的我，是开天。”
“我不管你如今是灭世还是开天，我现在要去找神誉复活小化，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如果你不愿，你便让开，别挡我的道。”易长乐厉声道。
“我不会和你一起去找神誉，不过，我更不会让你去找神誉。”开天道。
闻言，易长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灭世，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开天顿了顿，提醒道：“还有，我方才不是说过了，我叫开天。”
“所以，开天，你要拦我？”易长乐一字一顿地问道。
“若你是要去找神誉，我确实要拦你。”开天不可置否。
得到答案，易长乐召出如意鞭，冷声道：“开天，你要拦我的前提是，你要拦得住我。”
易长乐将如意鞭拿在手里把玩，“开天，当初开司用你创造了三界，我知你法力一定不低，可我也不是个软柿子，这神誉我是一定要去见的，既然你要拦我，那便试试看，你能不能拦住我！”
易长乐说完，执起如意鞭，朝开天而去。
开天避开了易长乐挥来的如意鞭，声音中染上了一丝焦急，道：“易长乐，你真是个急性子，这化蛇我又没说不救，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就算你要动手，好歹也听我说完再打啊！”
开天虽是个兵器，可他的法力并不低，就算他才刚刚在九天玄火里与剑柄融合，也不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方才易长乐接连向开天挥舞数鞭，开天却连一次手都没有还。
听到开天的话，易长乐也回过了神来，明白开天这不还手的举动还存了层不想伤到自己的意味，于是将如意鞭收了起来，道：“那你接着说。”
开天见易长乐冷静下来，飞到易长乐身前，开口道：“我虽在九天玄火中与剑柄融合，可我的记忆还未完全回来，易长乐你也见到了，我如今只能显出剑身，只有待我找回全部记忆之后，我才能再现出人身。”
开天顿了顿，接着建议道：“找回我的记忆，还需再去一个地方，你陪着我去将我的记忆全部找回来，待我找回全部记忆之后，我们再去找神誉，到时候，对于所有事，我们也能更有把握一些。”
开天的建议在理，就算易长乐现在去到神誉面前，神誉也不一定能救回化蛇，况且没有一定的把握，就这样去到神誉面前，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思考片刻之后，易长乐点头同意了开天的建议，朝开天问道：“那能彻底将你记忆找回的地方，是何地？”
“云海秘境。”开天答道。
听到答案，易长乐的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云海秘境？你说云海秘境？”
“易长乐，你没听错，确实是云海秘境，那个你和化蛇曾经相遇的地方。”提到化蛇，开天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哀伤。
开天又迅速将自己的情绪隐藏，朝易长乐催促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同我一起去云海秘境，那事不宜迟，我们快些上路。”
“等等，我还有件事得做。”易长乐走到了释迦面前。
易长乐和开天方才闹的那一番，一点都没有影响到释迦，释迦在一片嘈杂中，依旧念着自己的经文，直到易长乐走到他面前，释迦才停了下来。
第215章 孽缘
“释迦大师。”易长乐直视上释迦的红眸，只觉得释迦的红眸中除了深邃，还多了些空洞。
释迦红眸中的空洞，让易长乐心中有了计较，易长乐换上一副真挚的神色，沉声问道：“您的道心，还依旧坚定如初吗？”
“贫僧的道心……”释迦顿了顿，双手合十，红眸避开了易长乐投来的眼神，道：“易施主，为何问这个问题？”
见释迦避开自己的眼神，易长乐挑眉道：“我问这个问题，自然有我的原因，不过，我看释迦大师，好像不是很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
闻言，释迦犹豫了片刻之后，又开口道：“贫僧的道心……”
易长乐适时的插嘴，对释迦提醒道：“释迦大师，若我没记错的话，佛语中有一句话，叫做出家人不打诳语？”
释迦苦笑着开口道：“易施主说得没错，出家人确实不打诳语。”
在易长乐探究的眼神下，释迦叹了口气，接着开口道：“至于贫僧的道心，易施主猜得也没错，确实不似从前那般坚定。”
“可有一点，至始至终从未变过。”释迦终于不再避开易长乐的眼神，红眸中写满了坚定，直直地看向易长乐，“贫僧是个苦行僧，永远不会改变，直至贫僧圆寂，贫僧都一直会是个苦行僧。”
释迦既然能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中待上十万余年，那他此时的态度，便早在易长乐的预料之中，因此易长乐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将早已准备好的话术拿出来，道：“释迦大师，我记得小化在九天玄火之中时，您一直在为他和灭世祈祷，您祈祷时曾说：我佛以慈悲为怀？”
闻言，释迦疑惑地看了易长乐一眼后，点头回答道：“易施主说得没错。”
“既是这样，那我有一个问题，得问问释迦大师您了。”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问道：“若是我佛以慈悲为怀，那三界为何会有这么多苦难？”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世上的苦难种种，皆是因果罢了，我佛虽以慈悲，可从不是泛滥的仁慈。”释迦答道。
“若依大师所言，这世上的苦难皆是因为因果，那小化又为何会受那一遭？”易长乐嘲讽地笑笑，“他是种的什么因，才能得一个在九天玄火之中被焚烧而亡的果呢？”
“化蛇施主的因是他想救灭世施主，而救到了灭世施主，才是化蛇施主的果。”释迦转动了手上的佛珠。
释迦的解释，让易长乐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易长乐怒骂道：“狗屁！什么因果全都是狗屁！”
释迦瞪大了眼睛，似是想不到易长乐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一直在十八层地狱外苦守着的曼陀，易长乐又冷静了下来，“即是这样，那我再问您，您修的是苦行，所以为了承受足够多的苦难与折磨，您在这十八层地狱中待了十万余年，可依我看，三界生灵所受的苦难，好像从未减少，甚至还更多了些。”
见释迦疑惑的眼神，易长乐坦诚道：“先前我们同您说，我们进这十八层地狱中找九天玄火是为了三界生灵，可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事瞒着您。”
易长乐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灭世当时就算明知道九死一生，却不得不进入九天玄火中与剑柄融合的原因是，三界不久之后将会遭遇大劫难，只有灭世重新成为开天，我们或许才会有抵抗之力。”
释迦皱眉道：“三界将会遭遇大劫难？”
易长乐看出了释迦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话，接着道：“是，三界将会遭遇大劫难，这事本只有我和灭世知道，我之所以选择告诉释迦大师您，只是因为曼陀姑姑。”
释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神色焦急道：“易施主的意思，是这即将降临三界的大劫难和曼陀有关？难不成，起因也是……”
易长乐打断释迦的猜想，“这大劫难确实和曼陀姑姑有关，但只因曼陀姑姑身为三界一员，至于其余的关系，便没了。”
听到易长乐的话，释迦松了口气。
见状，易长乐又道：“至于这大劫难一事，我希望释迦大师能守口如瓶，更不要让我曼陀姑姑知晓，只因，这大劫难，除了我和开天之外，无人能阻止，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换来的，唯恐是无谓的牺牲。”
红眸死死地盯了易长乐好一会儿，只见易长乐神色如常，许久之后，释迦才开口答应道：“贫僧会守口如瓶的。”
“只是，贫僧还有一事不解，灭世施主进九天玄火之时，贫僧曾多次阻拦，若是当时易施主将一切告诉贫僧，贫僧必不会阻拦，可易施主没有。”释迦顿了顿，沉声道：“既然易施主当时没有，又为何现在将这一切告诉贫僧？”
“因为十八层地狱入口处那个一直等着您的人，更是我的曼陀姑姑。”易长乐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这么简单？”释迦疑问道。
“就这么简单。”易长乐解释道：“释迦大师，不瞒您说，小化突然离去之后，我顿悟了许多，我十分后悔，没来得及带小化去吃他心心念念的那一顿肘子，也正是因此我才将三界即将降临的大劫难之事告诉您，只因想让您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释迦沉声道：“贫僧乃是出家人，易施主说笑了。”
“出家之人？”易长乐嗤笑一声，“好一个出家之人，我曼陀姑姑一直觉得她在这第十八层地狱入口之事您并不知道，可我方才提及之时，您也并未惊讶，我十分好奇，既然释迦大师您是出家之人，又为何默许我曼陀姑姑在这十八层地狱的入口等着您？”
闻言，红眸中的心痛一闪而过，释迦平淡地开口：“贫僧与曼陀乃是孽缘，此生永不相见为最好，等时机到了，她看开了，自会离开。”
“她看不开。”易长乐笃定道。
易长乐叹了口气，建议道：“释迦大师，既是孽缘，就该快刀斩乱麻。”
第216章 出发云海秘境
三界空中的一角，出现了这样一副奇景：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驮着一柄漆黑的长剑，不停地穿梭在一层又一层的云层里。
作为六大神兽族之一的九尾狐族，这只九尾狐不止放下了自己的高傲，甘愿驮着这柄长剑上路，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将自己的九条尾巴，撑成了一把小伞的模样，为这柄漆黑的长剑挡住了炽热的骄阳。
……
易长乐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堂堂九尾狐族少族长，为何要像人间的骡子一样驮着开天这柄大黑剑？明明事情的开始，只是开天请自己帮个小忙。
……
和释迦说完该说的之后，易长乐正准备带开天从十八层地狱离开时，开天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开口了，“易长乐，我需要你帮我个小忙。”
“小忙？”易长乐迟疑了，她想不到开天会有什么小忙需要自己帮的。
“对，小忙，很小的一个小忙。”开天肯定道。
开天再三提及是个小忙，易长乐便答应了下来，“行吧，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开天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儿可怜劲儿，“易长乐，我刚从九天玄火中出世，现在十分地虚弱，若是靠着我自己从十八层地狱飞到云海秘境，那我到云海秘境时，肯定是连找记忆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我得麻烦你捎我一程。”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这有什么麻烦的啊，顺手的事儿。”易长乐说完，就伸手握住了面前的开天，准备带着开天离开十八层地狱。
谁知开天却晃了晃剑身，从易长乐手中飞离，手中突然落空，易长乐疑惑道：“怎么了？”
“我好歹是帮开司创世的神器，三界还没有时，我就有了，你就用这么一只手拿着我，实在是对我有些不尊重了。”开天的语气变得更可怜了一些。
“那你的意思是，我得两只手捧着你？”易长乐皱眉问道。
开天闻言飞得离易长乐近了些，易长乐从开天的举动中看出了正有此意的意味，试探着摊开了双手。
见状，开天十分直接地飞到了易长乐摊开的双手上躺平。
易长乐想无奈扶额，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开天征用了，没好气道：“开天，这去云海秘境的路上，你不会都想让我这样一路捧着你吧？”
“正是！知我者，莫若易长乐也。”开天一副享受的语气。
得到回复，易长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开天给丢了出去，斩钉截铁道：“开天，我告诉你，想让我这样一路捧着你去云海秘境，没门！”
就这样被丢了出去，开天也来了脾气，“易长乐，我告诉你，你要就那样一只手拎着我，也没门！”
去云海秘境这一路上，若是让易长乐一直双手捧着开天，易长乐的双手怕是得受不少罪，所以易长乐是不愿意的，可若是让易长乐单手拎着开天，开天也是不愿意的，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不过这个僵局也没维持太久，许是想到去云海秘境一事刻不容缓，没一会儿，开天出声打破了僵局，“易长乐，要不你背着我吧？”
易长乐狐疑地看了开天一眼，她没有想到开天能这么快低头。
“别看了。”开天道：“毕竟时间宝贵，我们就各退一步，不过，我要你现出原形背我。”
“好。”
易长乐答应得爽快，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原形需要四条腿都踩在地上，这样开天口中的背，就成了驮。
……
易长乐不停地穿梭在云层中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当开天的坐骑了。
开天舒适地躺在易长乐的背上，耳边不断传来易长乐的叹气声，便关心地问道：“易长乐，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开天的关心，易长乐的喉咙如鲠在喉，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没什么。”
“若是没什么，那你别叹气了，打扰到我休息了，还有这阳光实在刺眼，你把你的尾巴撑起来，给我挡挡太阳吧。”开天指挥道。
“好。”易长乐认命地撑起了尾巴。
于是三界的奇景，神兽驮剑，就这样出现了。
……
易长乐一直在赶路，一刻都未停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到云海秘境，将背后这尊大佛给甩了。
这期间开天倒是很安静，好似在修养。
眼看就要到人间的帝都时，开天开口了，“易长乐，我有件事，憋了一路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
有了前车之鉴，易长乐觉得开天这时开口肯定没好事，便拒绝道：“前面就快要到了，你还是继续憋着吧。”
“好吧。”开天没了声音。
易长乐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开天又开口了，“不行，易长乐我实在是有些憋不住。”
开天不顾易长乐的意愿，继续道：“在十八层地狱时，我第一次催你离开时，你说你还有件事做，我原以为你是去劝释迦离开十八层地狱，可我没想到，你和释迦说了那么多，竟然是劝他了却和曼陀的缘分。”
“可你既是劝释迦了却与曼陀的缘分，又为何先前要和释迦说那么多？”
“因为我一开始没想劝他和曼陀姑姑了却缘分。”易长乐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一开始是想劝释迦离开十八层地狱的，我能看出他对我曼陀姑姑有情。”
“如今我们两个究竟能不能成功拯救三界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三界最终只会走向毁灭，那释迦和我曼陀姑姑应该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那为何你的想法最后又变了呢？”开天追问道。
“因为我和释迦交谈了一番后，发现释迦心中的信仰大于他对我曼陀姑姑的情义，我想也是因为这样，他当初才会选择踏入十八层地狱，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让他去斩断和我曼陀姑姑之间的缘分，这样我曼陀姑姑才能走出来。”易长乐道。
“那你为何这么尊敬这释迦？”开天继续问道。
“因为他心中有信仰，愿意为三界献出自己，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尊重吗？”易长乐反问道。
“说得对。”开天顿了顿，接着道：“我还有个问题……”
易长乐打断开天的话，“把你的问题憋回去吧，我们到了。”
第217章 开天找回记忆
易长乐带着开天来到了藏于人间帝都中的轩辕族密室。
密室的样子，还和从前一样，那个置于最中间的圆盘，便是通往云海秘境的通道。
本不该耽误时间，快些进到云海秘境之中，可易长乐却对着圆盘陷入了沉思。
这是自己第三次来到云海秘境，易长乐想。
上一次进到云海秘境之中时，是蓝浔带着易长乐来的，彼时九尾狐族还没有复活，蓝浔也还没有鲸落，易长乐在云海秘境中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创世祖开司。
而再上一次，也就是易长乐第一次进到云海秘境，还废了好大的力气，因着法力被封印，易长乐用上了自己的心头血，还加上了江与川的脚心血和玄羽的屁心血，才得以进入云海秘境。
想起第一次进云海秘境的情景，易长乐的脸上多了些笑意，玄羽取屁心血的过程，实在是有趣。
不多时，笑容迅速落下，易长乐的面上换成了悲伤，只因易长乐想起了，第一次进入云海秘境后，她得到了佛心草，更是遇见了化蛇，此后的数万年，更是和化蛇从未分离。
算算时间，七万岁时，化蛇便来到自己身边，如今快要陪了自己十万年之久。
直到不久前，因九天玄火一事，化蛇和自己才阴阳相隔，离开十八层地狱的这些日子里，没了化蛇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易长乐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易长乐，你这脸上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啊？有点瘆人了。”开天的语气里多了一股害怕的意味。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些过往。”易长乐解释道。
“那我们还走不走啊？还是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再回忆回忆过往？”开天问道，语气中有一股催促的意味。
易长乐摇摇头，道：“不回忆了，我们走吧。”
说完，易长乐向着圆盘施法，打开了通往云海秘境的通道。
若说这一程，有什么好的地方，那便是易长乐不用再取自己的心头血，才能打开这云海秘境的通道。
虽像蓝浔那样，可以随意撕裂虚空，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易长乐还得修炼许久才能做到，不过打开眼前的云海秘境，对于易长乐来说，还是毫不费力的。
进入云海秘境后，易长乐驮着开天火速地通过了三条岔路口，来到了记忆中的那片小树林，踏在草地上之后，易长乐将背上的开天抖落了下来，变回人形，朝开天问道：“云海秘境到了，开天，你要如何找回你的记忆？”
开天围着云海秘境飞了一圈之后，直直地冲入了小溪之中，开天进入小溪之后，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变得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停歇。
看到小溪的变化，易长乐明白这是开天开始找回自己的记忆了，自己也帮不上开天什么，便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走了过去。
易长乐回忆起她和开司在这小树林中见面的场景，开司将易长乐如何让来到三界之事对她托盘而出，还请求易长乐务必救三界于水火之中，就连开司和蓝浔的事，开司也告诉了易长乐。
易长乐本以为开司将一切，没有任何隐瞒的全都告诉了自己。
可后来易长乐才发现，开司口中那个两三笔带过的紫衣人，便是鸿蒙紫气。
开司不可能不知道让蓝浔堕入歧途的紫衣人就是鸿蒙紫气，可开司却对此只字未提。
易长乐对开司的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易长乐觉得开司既然愿意为了三界牺牲两次，在他心中肯定是三界大于一切的。
可对开司来说，既然三界大于一切，又为何要对自己隐瞒这么关键的信息？开司想的到底是什么？在鸿蒙紫气做的这一连串事情中，开司扮演的究竟又是什么角色？
想到这儿，易长乐的目光转向翻腾的小溪，深思了一会儿，呢喃道：“好在，这些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
波涛汹涌的小溪，突然平静了下来，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衣的俊美男子从小溪中缓缓升到了水面，黑衣男子抬头，对着天空，轻声道：“多谢。”
下一秒，黑衣男子就出现在了易长乐面前。
看到黑衣男子，易长乐惊喜道：“灭世。”
听到易长乐对自己的称呼，黑衣男子皱眉道：“易长乐，不是说过了，我不是灭世，我是开天。”
“对，你是开天，不是灭世。”易长乐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见状，开天想要出言安慰易长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易长乐，你没事吧？”
易长乐摆摆手道：“我没事，倒是你，你的记忆全都找找回了吗？”
开天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面上写满了为难。
“找不回来也没事，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便是。”易长乐对着开天安慰，又接着分析道：“其实虽然你说能找回记忆，可我一开始也没抱太大期望，你好歹是一个创世神器，重新出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是不是在灭世与剑柄融合时，有哪一步没有做对？”
“易长乐，我找回来了。”开天沉声道。
“什么？”易长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易长乐，我说，我的记忆找回来了。”开天再次道。
易长乐惊喜道：“找回来了？”可看着开天为难的脸色，易长乐脸上的喜色又迅速淡去，严肃道：“开天，你记起了什么？”
开天叹了口气，面色沉重地看向易长乐，问道：“易长乐，我的记忆全都回来之后，我才明白鸿蒙紫气远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难对付，对上她，我们赢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你是异世之魂，若是此时及时抽身，就算三界毁灭，神誉也会保住你的命，让你去其他小世界继续生活，即便是这样，易长乐，你也要坚持对付鸿蒙紫气吗？”
“当然坚持。”易长乐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可我想要对付的不止鸿蒙紫气，还有我们头顶的那个自称掌管一切的人。”
第218章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开天神色一变，震惊道：“易长乐，你口中的那个自称掌管一切的人，可是神……”
“没错，是神誉。”易长乐接上开天的话，眼神中透出一股坚韧。
易长乐的视线转向小溪，沉声道：“开天，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灵从出生开始，结局就应该被注定，三界中的生灵是这样，大千三千世界中的生灵也是这样。”
听到易长乐的话，开天勾起嘴角，笑道：“易长乐，你的想法倒是和灭世一模一样。”
“灭世？”易长乐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开天会这么说。
“别那么惊讶，灭世既然是我的剑身，是我的一部分，他曾经的想法，我自然知道。”开天解释道。
“那开天，你的想法也和灭世的想法一样吗？”易长乐问道。
开天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易长乐一眼，道：“易长乐，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知道灭世的意识还在不在？”
“那灭世的意识如今还在吗？”易长乐没再避讳，直直地对上了开天探究的眼神。
“易长乐，灭世是我的一部分，他就是我。”开天顿了顿，接着道：“可我却不是他，我只是我，我叫开天。”
“所以，你的问题很好回答，既然我已在三界中重新出世，那灭世自然是不存在了，现在三界中只有我了。”
听到开天的回答，易长乐眼中的光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开天显然没有察觉易长乐的变化，自顾自地开口道：“至于你上一个问题，也很好回答，灭世是我，我却不是灭世，我的想法和灭世自然不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不愿和我一道对付神誉了？”易长乐的脸色沉了下来。
开天闻言，对着易长乐埋怨道：“易长乐，你性子别那么急，我还没说完呢。”
在易长乐疑惑的眼神中，开天接着开口道：“我的想法虽和灭世不一样，不过在神誉这件事上，我和灭世的想法倒是不约而同，这世上不应该有任何生灵的结局，是从出生就被注定的。”
开天难得的认真起来，“易长乐，我和你一样，就算明知道对上鸿蒙紫气和神誉，我们赢的几率微乎其微，我也想试一试，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
易长乐眼中闪过欣喜，“开天，我果然没看错你。”
“易长乐，你别高兴的太早。”开天提醒道：“先是让我重新出世，后又为了找回我的记忆，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上次你和鸿蒙紫气在雪地一别，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时日，还不知道她又趁机想了多少阴招对付我们。”
“就算她有再多的阴谋，我们如今除了见招拆招，也没其他的法子，走一步算一步吧。”易长乐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开天，眼下，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开天疑惑道。
易长乐的脸色更严肃了几分，问道：“鸿蒙紫气和开司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鸿蒙紫气做的这些事，开司又知道多少？”
“鸿蒙紫气和开司是亲情，开司一直当鸿蒙紫气是他的亲哥哥。”开天说着，面上多了几分歉意。
易长乐见状，严肃道：“开天，我希望我们两个之间可以坦诚相待，绝不要有什么隐瞒对方的地方，毕竟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只有对彼此绝对的坦诚与相信，我们才有可能战胜鸿蒙紫气和神誉。”
开天听完易长乐的话后，踌躇着开口道：“易长乐，我没什么想瞒着你的，只不过是过去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罢了。”
开天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鸿蒙紫气做的这些事，开司不多不少，应该全知道。”
“全知道？”易长乐瞪大了眼睛，被开天说的话，震惊得身子都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开天连忙伸手扶住了易长乐，关心道：“易长乐，你没事吧？”
“没事。”易长乐摆了摆手，“我只是对开司竟然知道鸿蒙紫气的全部所作所为一事有些震惊。”
易长乐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以为的开司，永远将三界众生摆在第一位，为了三界众生，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与情感，可突然听你说开司对鸿蒙紫气所做之事全都知道，我有些不明白开司了。”
“开天，你也知道，我与开司在这云海秘境中见过一次。”易长乐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当时，他明知道九尾狐族覆灭一事是鸿蒙紫气在背后推波助澜，却对我只字未提，还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
“他倒不是装的，他是真圣人。”开天轻声反驳道，“易长乐，我明白你对开司知道鸿蒙紫气全部所作所为的震惊与不解，可你之前对他的认识并没错，开司他，确实将三界众生摆在了第一位。”
易长乐冷哼一声，“鸿蒙紫气是让三界陷入险境的罪魁祸首，开司既然将三界摆在第一位，为何不将一切告诉我？”
“因为，他心中排第一位的，除了三界众生，还有一个鸿蒙紫气。”开天深深地叹了口气，“易长乐，你看过鸿蒙紫气的回忆，你也知道，开司是鸿蒙紫气扶养长大的，在创世之前的虚空之中，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了许多岁月，对于开司来说，无论是他当成挚友的月空还是爱恋的蓝浔，都比不上鸿蒙紫气这个哥哥。”
“也是因为这样，开司才没有将鸿蒙紫气的事情对你如实相告，只因无论是鸿蒙紫气还是三界，他都想保护。”
“可鸿蒙紫气和三界本就是对立面，鸿蒙紫气一直想毁了三界，就冲这个，开司就没法同时保护鸿蒙紫气和三界。”易长乐沉声道。
开天苦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可对于开司来说，这两方，无论哪一方他都不能割舍，所以他才死了两次，永远都消失了。”
开天说着，眼眶中突然掉出了什么东西，顺着脸颊落在了云海秘境的泥土之上，一瞬间消失不见。
第219章 开天的故事
看到开天滴落的泪珠，易长乐心里也不是滋味，出言安慰道：“开天，这是开司自己选的路，更是他自己选的结局。”
“我知道。”开天没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伸手将眼泪擦干。
“开天，关于鸿蒙紫气和开司，我还有个不明白的地方。”见开天又恢复以往的模样，易长乐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道：“据我所知，鸿蒙紫气是个女子，可你方才说，开司一直将鸿蒙紫气当做自己的亲哥哥，这样说来，鸿蒙紫气究竟是男是女？”
“鸿蒙紫气确实是个女子，至于开司为什么叫她哥哥……”开天顿了顿，接着问道：“易长乐，你还记得当初在云海秘境时，开司给你看的那些话本子吗？”
听到开天的话，易长乐回想起了，自己当初见到天空中漂浮着数以万计话本子的壮观场景，“记得。”
“那开司一定也同你说过，那些话本子上所记载的，便是在三千大千世界中每个生灵的一生。”开天道。
“说过。”易长乐补充道：“开司还说过，那些话本子上所记载的结局，不一定是那个人真正的结局，话本子只是话本子，现实是现实，话本子上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开天听出了易长乐话里求证的意味，道：“开司没有骗你，那些话本子上所撰写的结局确实可以改变，只不过，能改变结局的生灵，少之又少，大多数的生灵还是按着话本子上的内容过一生。”
“除了这些话本子外，开司还有其他的话本子没给你看过。”开天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开司给你看的话本子是白纸黑字，可这三千大千世界中，还有的话本子是黑纸金字，黑纸金字的话本子所撰写的结局，无法被改变。”
“生活在虚空中的鸿蒙紫气的结局，便是用黑纸金字所撰写的，她的结局，只有被劈开。”
易长乐低头沉默了许久，才抬眼望向开天，问道：“那开司的话本子是什么样的？”
“开司的话本子？”开天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诧异，“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开司的话本子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猜应该是无法改变的黑纸金字，否则，他又为何会消失两次。”
“那黑纸金字的话本子，多吗？”易长乐又问道。
开天闻言，笑了笑，道：“易长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就应该知道黑纸金字的话本子多不多，也会清楚开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在易长乐探究的目光下，开天叹息道：“这一切的开始，只是因为算计与利用，开司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对他从来都没有丝毫的真心……”
从开天的口中，易长乐得知了创世前，在虚空中所发生的一切，原来，当初鸿蒙紫气和开司的初次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别有用心的设计。
拥有黑纸金字的生灵，从出生开始便知道自己的结局，在创世前的那片虚空中，鸿蒙紫气从有意识起，便一直等着被劈开。
鸿蒙紫气心有不甘，不愿就这样原地等死，想要反抗，便一直在虚空中奔走，想要寻找自救的法子，也就是因为这样，她遇见了倒生树。
倒生树和鸿蒙紫气一样，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结局，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在虚空中奔走，只为改变自己的结局。
可虽明是一样的结局，要被一样的人劈开，一个要成为三界的天，一个要成为三界的地，鸿蒙紫气和倒生树却有些不同，鸿蒙紫气的法力比倒生树要高上不少。
这个不同，鸿蒙紫气和倒生树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倒生树有一次现出了原形。
鸿蒙紫气看到了一颗枝叶茂盛的绿色大树，树干上刻满了金色的字。
鸿蒙紫气看完倒生树上刻着的金色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法力为什么会比倒生树高上不少。
倒生树上刻着的金色，解释了一切，鸿蒙紫气和倒生树只会是开司的跳板，开司会通过倒生树学到法力，最终打败鸿蒙紫气，成为三界开天辟地的大英雄。
而最让鸿蒙紫气绝望的是，倒生树上写着她的命运无法被改变，无论怎样，鸿蒙紫气最终还是会被劈开。
倒生树看不到自己身上刻着的金字，鸿蒙紫气将一切告诉了倒生树之后，便准备离开，既然结局改变不了，那自己再努力也便没有了意义。
倒生树拦住鸿蒙紫气，“鸿蒙紫气，我们再试一试。”
“再试也是白费，结局都已经注定了，再试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尽早回去等死，你树上刻着的金字，还提到我们被劈开后可以去到一片汪洋，那片汪洋可以满足我们的所有愿望，倒生树，你还不如趁早想一想，自己有什么愿望。”鸿蒙紫气拒绝道。
“愿望？”倒生树嗤笑一声，拦住了鸿蒙紫气，“我的愿望，便是不被劈开，你说的那片汪洋可以满足我吗？”
面对倒生树的问题，鸿蒙紫气沉默了。
见状，倒生树又接着道：“凭什么我们就注定要为开司创出三界让路，凭什么我们就注定要牺牲，鸿蒙紫气，就算我们注定要死，也绝不能让这些踩在我们尸体上得到一切的人好过。”
倒生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鸿蒙紫气没再说离开，留在了倒生树身边。
不久之后，倒生树想出了一个法子，既然开司要通过自己身上刻着的金字，才能学到法术，那便将这些金字毁掉，让开司无法学到这些法术。
鸿蒙紫气一开始没有同意倒生树的想法，鸿蒙紫气觉得与其毁掉这些金字，不如倒生树直接不出现在开司面前，可即便是鸿蒙紫气没有同意，倒生树还是用火烧了自己。
倒生树的火烧掉了自己茂密的树叶，将自己的树干全部烧得漆黑，却唯独没有烧掉自己身上的金字。
漆黑的大树之上刻着的金色，甚至更显眼了些。
第220章 创世之器
如果说鸿蒙紫气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就算在倒生树上写明了，可自己的结局仍有一丝希望可能改变的话，看到倒生树就算被烧得漆黑，可树干上的金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的瞬间，鸿蒙紫气的侥幸与希望全都一瞬间消失不见。
鸿蒙紫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彻底明白了，无论自己做什么，终将只有一个结局：被开司劈开，成为三界的天。
耳边不断地传来一个声音，问道：“鸿蒙紫气，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鸿蒙紫气对着虚空怒喊道。
“不甘心吗？”倒生树轻笑了一声，“鸿蒙紫气，我还有个法子，既然我们被劈开的结局无法改变，那不如就让劈开我们的人，永远陷入无尽的内疚之中。”
“无尽的内疚之中？倒生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鸿蒙紫气疑惑道。
“若是我们先找到开司，教授他法术，陪着他成长，引导他一步步完成自己的使命，到时候，开司发现自己创世必须劈开的，竟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人。”倒生树顿了顿，声音中充满了恶趣味，“想必开司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
说到这儿，开天的面上隐隐多了些怒意，对着易长乐道：“后来，便有了你在鸿蒙紫气记忆中所看到的一切，鸿蒙紫气设计在开司一出世时，便截住了他，后来更是像鸿蒙紫气和倒生树计谋中的那样，开司劈开了鸿蒙紫气之后，一直活在内疚之中。”
易长乐闻言疑惑道：“开天，听你这样说，倒生树在这其中应该起了关键的作用，可我在鸿蒙紫气的记忆之中，看到的倒生树，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反而是有些半死不活的意味？”
“你看到的没错，倒生树确实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开天又接着说起了还未说完的故事。
原来，倒生树被火烧了之后，就受了重伤，甚至连维持人形都十分困难，眼看离着开司降世的距离越来越近，为了不拖鸿蒙紫气的后腿，倒生树将自己最后的法力全都转移到了鸿蒙紫气身上之后，便永远地陷入了沉睡。
这也是易长乐为何见到的倒生树是半死不活的原因。
“我总算知道鸿蒙紫气一意孤行的原因了。”易长乐感叹道：“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单就倒生树将希望全都压在了她身上这一条，她就必定与开司与三界不死不休。”
“可开司和三界都是无辜的。”开天叹了口气，“若不是鸿蒙紫气当初引导开司劈开倒生树，让创世的齿轮启动，开司未必会选择劈开鸿蒙紫气。”
听开天这么一说，易长乐突然想起了她在鸿蒙紫气记忆中看到的那一幕，便道：“开天，我在鸿蒙紫气的记忆中曾听你说，创世的齿轮一旦启动，便无法停止。”
“我想，开司之所以最后会选择劈开鸿蒙紫气，是因为就算开司不劈开鸿蒙紫气，她也会死，再加上，当时开司身旁还有月空和蓝浔，开司为了不连累他们两个，才选择劈开了鸿蒙紫气。”
听完易长乐的分析，开天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得到答案，易长乐神色了然，追问道：“我想知道，若是开司当时选择不劈开鸿蒙紫气，会发生什么？”
“那创世前的那片虚空便会被废弃，除了鸿蒙紫气之外，月空和蓝浔都会死，会永远消失在大千三千世界之中。”开天回答道。
开天的答案和自己猜测得差不多，只是开天的话里还有两个人没有提到，易长乐疑惑道：“那你和开司呢？你们也会死吗？”
“不会，我们会去到另一片虚空，开创三界。”开天的面色如常，声音中却隐隐有一丝绝望，“那片虚空中，也有像鸿蒙紫气那般，生来结局就被注定的存在。”
易长乐又想起鸿蒙紫气记忆中的一幕，看着开天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可这些事，连开司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只因，我是把剑。”开天解释道：“易长乐，你没发现吗？每个小世界，都有创世之人，你如今所在的三界，创世之人是开司，而你曾经待过的那个小世界，创世之人是盘古。”
“每个小世界除了创世的人之外，还有创世之人所用的神器，开司用的是我，而盘古用的则是把斧头。”
经开天这么一提醒，易长乐立马明白了每个小世界的相似之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确实是这样，可是这些创世之人或是创世之器，又有什么联系呢？”
“没什么联系。”开天自嘲道：“兵器本是冰冷的，不会有更不应该有任何的情感，那把斧头是，三千大千世界中其余的创世之器也是，可我，却与他们不同，偏偏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感。”
开天神色认真地看向易长乐，“易长乐，你方才问我，为何创世的齿轮一旦启动，便无法停下这个事，连开司都不知道，我却知道，只因我是把剑，我生来便是为了创世，所以我知晓创世的一切。”
“不止是我，其他小世界中的创世之器也全都知道，只是他们没有情感，所以他们只会完成自己创世的使命，帮着创世之人完成创世，从不插手其他事。”“原来如此。”易长乐踌躇着该不该再问下去，可想到之前自己对开天说得坦诚相待之后，还是开口问道：“那你为何会产生出了情感？”
“因为开司。”开天回答得笃定，没有丝毫犹豫，“是开天让我这把冰冷的长剑，产生了情感，有了心。”
“开司？”易长乐有些疑惑。
听到易长乐的疑惑，开天笑了笑，他明白就算自己说了这么多，可易长乐身为受害者，因着鸿蒙紫气对开司的成见，肯定还有些没有放下，“易长乐，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开司知道鸿蒙紫气所作所为的时间，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早一些。”
第221章 虚空中的故事（1）
故事来到了鸿蒙紫气“捡到”开司之后。
创世前的虚空没有天地之分，眼见之处只有一片苍茫。
鸿蒙紫气与开司二人在这片虚空之中相依为命多年，开司更是一直视将自己扶养长大，传授自己法术的鸿蒙紫气为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在得知鸿蒙紫气想要开创新生之后，开司便将这事放在心上了，直到开司在倒生树上看到七个金色的大字，明晃晃地写道：持开天者，创新生。
只是开司没想到令自己欣喜若狂的七个字，鸿蒙紫气却一个字也看不见。
倒生树上刻着的法术，开司比鸿蒙紫气要学得更快一些，而刻着的“持开天者，创新生”这七个字，在倒生树的最上方。
开司想，可能是鸿蒙紫气还在学着下方的法术，所以才看不见最上方的字。
因着鸿蒙紫气看不见，开司又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找到开天剑，深思熟虑过开司后，决定独自去找开天剑，若是找到，便是给鸿蒙紫气的惊喜，若是找不到，也不会让鸿蒙紫气失望。
倒生树上写着开天剑在北方，于是开司挑了个鸿蒙紫气专注修炼法力，无暇关注自己的空隙，留下一道字条，便朝北出发了。
开司先遇见了月空，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鹿，身上还隐隐散发着微光。
虚空之中除了自己和鸿蒙紫气，竟然还有活物，开司很是吃惊，不过月空比开司还要吃惊。
月空从出生起，就只有自己一鹿，他从未见过其他活物，所以当看到有一个人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时，月空立马将眼睛睁得比他还大，瞪了回去。
“你是谁？”月空向开司走近了几步，瞪大的眼睛将开司上下打量了一番。
“开司。”开司看着月空一直瞪着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
月空看着开司突然笑了笑，瞪大的眼中写满了疑惑，“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开司顿了顿，朝月空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月空。”月空终于将自己瞪大的眼睛收了回去，接着伸出前蹄戳了戳开司，道：“我自出生起便在这地方，没有见过任何活物，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活物。”
月空停顿了一下，歪头向开司问道：“我也是你见过的第一个活物吗？”
“不是，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活物。”开司笑着否认，“我还有个哥，他自我出生便在我身边，我之所以遇见你，也是因为我哥。”
开司和月空就这样认识了，得知开司要一路北行去寻找开天剑之后，月空就缠着开司要和他一道去，左右多只鹿也不是什么坏事，开司便带上了月空。
在北行的途中，开司和月空又遇见了蓝浔，相遇即是缘分，左右多头鲸鱼，更不是什么坏事，蓝浔便也跟着开司和月空，一道踏上了去寻找开天剑的北行。
在寻找开天剑的北行中，开司向月空和蓝浔传授了许多法术，教他们如何变为人形，在这趟北行之中，一人一鹿一鲸鱼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在月空和蓝浔的陪伴下，开司寻找开天剑的旅程，更是变得有趣了很多，本以为的孤单之旅，也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开司终于找到了开天剑。
……
月空一鹿当前，最先瞧见了前方那把绿色的长剑，彼时开司正骑在蓝浔的背上，传授蓝浔法术。
看到长剑后，月空立马转头，向后方喊道：“开司，那把绿色的剑是不是你要找的开天剑？”
“绿色的剑？”开司说着抬眼看向前方，“我倒是不知道开天剑是什么颜色……”在看到开天剑的那一瞬间，开司的话戛然而止。
通体碧绿的开天剑，将眼前的这片苍茫全都比了下去，开司的眼里只看得见这抹绿色和这抹绿色背后的勃勃生机
开司脸上多了些欣喜，笃定道：“对，这便是开天剑。”
闻言，月空和蓝浔的脸上也纷纷露出笑容，对开司催促道：“既然这便是开天剑，那你快去把。”
开司点点头，从蓝浔的鲸身上翻身而下，却在开天剑面前停了下来，看起来丝毫没有伸手握住开天剑的打算。
月空在原地绕了一圈之后，变成人形，站到开司身旁，疑惑道：“开司，这不是开天剑吗？”
“是开天，我有预感，若是有了他，定能成功创造新生。”
听完开司的回答，月空更疑惑了，“既然是开天剑，那你为何不伸手握住他？”
开司伸手将自己的衣袍撕了一半，边隔着布料用撕下的衣袍包裹住了开天剑，边解释道：“想开创新生的不是我，而是我哥，我之所以找开天剑，也是为了我哥，这开天剑，当然也要留给他来握。”
将开天剑包裹好了之后，开司变得一身轻松，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道：“这下，给我哥的惊喜总算成了。”
一人一鹿一鲸鱼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能握住开天剑的，只有你，开司。”
“谁？”蓝浔闻声，立马挡在了月空和开司身前，警惕道：“谁在说话？”
“这地方，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人？”月空疑惑道。
开司沉默了会儿，低下头向手中的开天剑问道：“刚才说话的，是你吗，开天？”
“没错，是我。”话音刚落下，开司手中的开天剑便开始不停地振鸣。
开司见状将紧握着开天剑的手松开，开天剑立马自布料中飞身而出，碧绿的长剑，又出现在了一人一鹿一鲸鱼面前。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开司对着开天剑追问道：“什么叫能握住你的，只有我？”
开天剑围着开司飞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地，解释道：“你叫开司，我叫开天，我们两个生来便是为了创造新生的，所以能握住我的，只有你。”
开天剑顿了顿，又道：“我本不该出声的，可我能看出你创世的心不是十分坚定，你甚至还觉得，创世还是不创世，并没多大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