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募兵
刘封看着一群沉默不语的叔父，他都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这哪里是选择，只不过是刘备给众人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就算是刘封自己不提王芬日后干的那点破事儿，刘备也不可能选择安安稳稳的等待升迁。
这位，可是要造福百姓的....
果不其然，田畴最先轻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刘备的面前，“田畴愿听主公之命。”
这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了解刘备的人。
在之后，简雍，关羽，张飞，乃至赵云刘琰，也都走到了刘备的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此时的刘封只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这个家伙总是能够不知不觉的改变很多人，和他一起走上不归路。”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刘封自己也没有想要反对的意思。
他这次不反对不是因为凉州会有战功，不是因为王芬会是个坑，他是单纯的不想反对。
做出选择之后，刘备便各自安排下去，他首先回信恩师卢植，这里面需要卢植从中斡旋，同时他也再次拜访皇甫嵩。
虽然他们选择的道路不同，但是日后要做的事情毕竟还是相同的，比如振兴大汉，再造盛世什么的。
而且不管卢植为刘备争取到什么位置，他都要归属皇甫嵩的统领，这个时候都到这个地步，向来皇甫嵩也是知情的。
还傻乎乎的等着皇甫嵩找自己，那刘备可就真是傻子了。
至于众人的任命，这一次也是很快就被传了下来。
曹孟德不出意外的济南相，直接奔赴青州了，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是要翻天的模样。
董卓的河东太守和并州刺史肯定是没希望了，不过却是得了一个护羌中郎将，接替战死的夏育成为皇甫嵩的副将。
陶谦被任命为扬武都尉，刘备则是金城长史，接替战死的陈懿前往金城，当然前提是先将北宫伯玉等人打回去再说。
刘备忙里忙外四处奔波，刘琰与田畴也一共随行，毕竟一个负责应酬造势，一个负责探听消息却也是不可少的伙伴。
而关羽赵云两人则是被留在了渤海整顿兵马，周仓管亥负责筹措粮草，他们大军进入三辅不需要担心粮秣，那是朝廷的事情，但若是有其他安排，他们也要有备无患。
所有人都忙成一团的时候，最后张飞和刘封两个人就再次撞在了一起。
看着那咧开大嘴朝着自己大笑的张飞刘封只感觉后脊梁发寒。
此次他们的任务，是要回到幽州，进行募兵。
此时幽州刺史已经不是郭勋了，经过一场大战，他有功有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家伙都被拽到了朝中当太常。
而此时幽州刺史就是那个刚刚被任命为扬武都尉的陶谦，此次募兵皇甫嵩也是已经打过招呼，因为这位和皇甫嵩差不多时候上任的幽州刺史，就是被皇甫嵩请命征召的几个人之一。
屁股都没坐热的陶谦，刚刚偃旗息鼓准备修整的刘备，从大狱里九死一生爬了出来的董卓，这就是给皇甫嵩配备的人手。
此去幽州也是因为张飞乃是幽州本地人，加上还有公孙瓒的关系，以及当初在幽州的威望，招募些许青壮悍勇之士是其一。
其二就是此去三辅不仅仅是要防守，平叛的战场最终还是会在雍凉之地，那里是骑兵的主战场。
就刘备手底下这些人，说实话是扛不住的，所以从幽州招募些许青壮，然后再战场上慢慢成型最后在雍凉之地也方便转为骑军。
否则想要有所成就，当真是胡扯了。
这一去张飞兴致勃勃，不过刘封却是感觉此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刚刚当上一州刺史，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弄到战场上，陶谦那家伙可不是他那位便宜老爹，这可不是什么好人。
恐怕现在陶谦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而张飞看着兴致缺缺的刘封，一张大手直接就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你这娃娃，出门在外莫要哭丧着脸！”
被一巴掌拍的后辈发麻的刘封此时只想离这个家伙远点，看着张飞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模样不由的提醒了一句。
“此次募兵毕竟是要从幽州招募人手，那位新上任的刺史大人....”
刘封着重在那个“新”字加了个重音，希望张飞能够明白，不过他好像想偏了。
“哈哈，你且放心，皇甫嵩那厮....将军已经传信陶谦，让他配合我等就是！”
.....我谢谢他八辈儿祖宗。
刘封觉得皇甫嵩什么都不干才是最好的。
不过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了，如今也是已经进入了幽州的地界，此行不管是因为什么，第一件事都是要拜访陶谦的。
幽州刺史府门外，张飞和刘封并没有等待太久，让人通禀之后，陶谦很快就带人赢了出来，将张飞领了进去。
至于刘封，虽然对于这么一个孩子出现在这里很是疑惑，不过陶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进入内堂之后，陶谦想要寒暄一番，但是张飞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再次拿出来了那皇甫嵩的信帛，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如今战况紧急，我等不能在此地多留，三天的时间，我等必须招募到两千青壮，而且还需要刺史大人帮忙准备些许粮秣辎重才是。”
张飞的开门见山让陶谦脸色僵了一瞬，便是看向那张飞递过来的布帛之时，都是扯动了一下自己的面皮。
不过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最后含笑将信帛接了过来，然后便安排了下去。
“两位且在这里稍等些许日子，这募兵也需要诸多准备，而且这各个郡县之中也是需要配合，总归还是需要时....”
陶谦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刺史府的士卒就再次前来通禀，这一次，是公孙瓒来了！
此时公孙瓒也不轻松，黄巾之乱结束之后，其他人都慢慢轻松了下来，但是丘力居那个该死的家伙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他闹出来的声势比之前更大。
而且之前逃到了乌桓地界儿的张纯也拉拢了不少势力，此时已经有些危险了。
护乌桓中郎将宗员在黄巾之乱之后便被调往了洛阳，这让幽州的兵马再次陷入了缩水，公孙瓒一直在边疆苦苦支撑。
此时出现在这里，倒是让陶谦有些惊讶。
“公孙将军来了？”陶谦顾不得张飞与刘封，立刻就站了起来要去迎接。
相比较这两个，公孙瓒这个幽州实权人物才是他要注意的，毕竟他走了，这幽州公孙瓒便有隐隐称雄的意思了。
所以面对公孙瓒，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是当他外出迎接，见到公孙瓒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家大侄儿何在，我家封儿何在？”
公孙瓒甚至都没有顾上和陶谦寒暄，直接大声嚷嚷的朝着里面走去。
紧跟着陶谦就亲眼看到那公孙瓒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冲到了张飞面前，然后一把将他身后的刘封给抱了起来。
“哈哈哈，听你益德叔父说你想叔父了，甚好甚好啊，正好此次募兵，你就跟着叔父。”
刘封看着那突然就变得如此亲密的公孙瓒，满脸的不明所以，不过他刚刚听得很清楚，这些事情似乎和一旁那个毫无心机的益德叔父有关系....
这几个当叔叔的，咋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陶谦看着这般熟络的公孙瓒和刘封，心中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次分析了一番，然后立刻让笑容爬满了脸庞。
“未曾想到伯圭竟然和益德等人这般的熟悉？”
“那是当然，这小子算起来，那也是我半个假子，只不过玄德那厮不放手，否则某家定要认了他这个儿子不成。”
公孙瓒此时一副豪爽的模样，然后扭头看向了张飞。
“你不是要募兵么，封儿在某家这里即可，你速速前去，莫要误了事情。”
公孙瓒说完之后还看向了陶谦，一副索要粮草的意思，虽然未曾说出口，却也是表达的十分明显了起来。
这年头，募兵可不是靠的嘴皮子。
“本想让益德好生休息一番，既然伯圭如此急迫，那也莫要怪老夫未尽地主之谊了，诸多粮秣和钱帛已经准备妥当，就在府外。”
这个时候，刘封他们要做的事情，算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三天的时间，公孙瓒就带着刘封浏览着蓟县风土，而张飞因时间问题，也未曾走远，直接前往渔阳而去。
渔阳与右北平接壤塞外，两地多有互通，百姓也是民风彪悍，而公孙瓒也早就已经让人多去布置妥当。
三日的时间已过，张飞带着募得两千余名青壮赶了回来，而就在公孙瓒将刘封交还的时候，他的身边也多了一名壮汉。
“这人叫做眭固，乃是蓟县本地人，当初父亲救的人中便有他一个，如今想要投效父亲，所以便跟在了某家的身边。”
刘封面无表情的指着身后的这个白兔....眭固给张飞解释了起来。
同时看向张飞的眼神也和之前大为不同，耳中仿佛还有张飞再出发之前和他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幽州，那不是回娘家了嘛，多么简单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入三辅
张飞带着兵马回到渤海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半个月的忙碌终于没有误了时辰。
皇甫嵩已经正式下达了任命，刘备会先一步作为大军先锋赶往三辅之地抵挡那北宫伯玉大军。
与此同时，刘备与田畴也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
凉州與图，雍州與图，三辅布防以及凉州这数年时间所有的战报和消息。
这些东西十分复杂，刘备已经全部交给了田畴，让他在大军到达战场之前融会贯通，最后讲解给他们听。
恩，这个风格很刘备，据卢植说当年求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和公孙瓒说的。
大军开拔，不过这里面多了许多特殊的家伙。
周仓裴元绍跑到关羽身边打下手去了，管亥也是成为了刘备的护卫。
张飞在侧，赵云在后面边走边练兵。
而最中央除了刘备之外还有几个特殊的家伙。
刘封不出意外再次披甲，军中不许出现女眷所以甘氏和胡氏留在了渤海，而关平则是跟在了刘封的身边。
他们也已经有了护卫，就是那个一心想要报答刘备的蓟县人眭固眭白兔。
刘备收下了他，同时也看他有几分勇力所以放在了刘封的身边当护卫，毕竟这次大战也很危险。
而刘封虽然没有拜师却已经多了一名伴读，渔阳人田豫。
当初张飞募兵的时候这家伙谎报年纪混了进来，结果刘备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年纪不对。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将人哄回去，干脆就留在了刘封身边当个伴读，也好监督刘封用功读书。
就这么一支对于一路开山搭桥的来到了三辅之地。
三辅之地其实就是当年的三秦故地，京兆之地，还有左冯翊与右扶风合称三辅。
而这一次朝廷之所以动静这么大说白了也是因为三辅之地的特殊之处。
他们不仅仅是京兆重地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形成。
三辅当年并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和富饶，这是当年高祖时期开始布下的一个局。
从高祖的长陵开始，大汉就有一个在陵墓旁修建陵城的习惯。
而这里面入住的都是那些迁入的富户。
其目的是扩大都城人口还有规模，打击六国旧贵族的势力，削弱诸侯王的势力。
后来哪怕过了很多年，已经没有什么六国余孽了，可是这个习惯仍然在保持，这也就意味着大汉的诸多皇陵全都在三辅之地。
而北宫伯玉现在的行为说的难听点，清君侧诛宦官这种事儿先放在一边去。
他们的马蹄子都要踩到大汉的祖坟上了。
这不是胡闹么！
所以朝廷才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和动作，就是为了保住自家祖宗的脸面。
刘备等人来到京兆的时候并没有能够如愿以偿进入洛阳看看，他们直接接手了洛阳的军粮之后立刻朝着扶风而去，他们要在那里截住北宫伯玉的大军。
而这个时候，田畴也终于从那一堆书简里抬起头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代表着该知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现在的脸色比看这些东西之前还要难看。
“这一次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田畴的第一句话就让刘备等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而接下来田畴将自己看到的分析到的东西告诉了刘备等人。
首先早说最大的敌人，也就是这一次叛乱的首领北宫伯玉！
他有两个身份，其一就是凉州羌族首领，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所以才能够联合另外的一个首领李文侯与凉州豪强宋杨等人。
而他另外的一个身份才是让田畴头痛的。
他是湟中义从的统领！
湟中义从，这并不是传统上的羌人，在雍凉大地上，曾经羌氐胡人日日夜夜的犯上作乱让朝廷头痛不已。
那个时候，前来带兵平叛的朝廷将领突然发现这地方有一个十分奇特的部族，月氏人！
按照那诸多战报中记载，小月氏胡分居塞内，胜兵者二三千骑，缘勇健富强，每与羌战，常以少制多。
这是他们的骁勇，在羌氐为王的雍凉大地上，有这么一个部落，靠着两三千骑将羌族打退，如果不是人少，这里谁是老大还得商量商量。
只不过在骁勇之余，这群月氏人也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首鼠两端。
直到迷吾之子迷唐出现，带着兵马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时候，才正式将他们压制，让他们臣服，这就是他们的来历。
而之所以叫做义从，就是不将他们分开，让他们仍然是以同一个部落的身份加入朝廷大军。
在当年段颎的时代，湟中义从是他最为重要的臂膀。
同时随着段颎的兴起，湟中义从在凉州的威望也是更加厉害，可以说湟中义从在凉州三明平定雍凉时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一次湟中义从竟然再次发生叛乱。
而且还将北宫伯玉这个羌族的首领推了出来，这件事情代表的含义可不是那么友好。
湟中义从和羌氐胡人的联手，那么汉室朝廷就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外人。
而这一场动乱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凉州刺史府和羌人之间的问题。
这三年的时间凉州换了三个刺史，第一任刺史乃是那鸿都门生梁鹄，和郭闳一样本就有些好大喜功不切实际，当年郭闳连段颎都敢坑的家伙，在没有人制衡之后，变得更加的猖狂。
而梁鹄继任之后丝毫没有对羌氐之人安抚，反倒是对他们漠视不理。
所以便让羌族出现了小范围的动乱，而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黄巾之乱，所以朝廷便将他罢官免职之后，想要换上左昌上位。
结果换上来的这个比梁鹄也好不到哪儿去。
新任此时左昌趁着征兵时截取军费数千万钱中饱私囊，这种事情也是人能干出来的？
而且因为盖勋的劝谏，还将盖勋扔到了羌氐胡人的前线汉阳郡阿阳县中，想要直接借刀杀人，让羌氐胡人弄死他了账。
谁知道盖勋那么能打，愣是将叛变的羌氐胡人给打了回去。
这北宫伯玉当时势力不大，湟中义从虽然造反却未实际参战，本来只是小范围的造反，让左昌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之后。
北宫伯玉突然发现雍凉交界之地空了，然后这家伙直接突袭金城，斩了太守陈懿，顺带打通了前往三辅的道路。
而在他们突袭金城的时候，盖勋请命左昌前去支援金城，结果左昌觉得金城那地方和他们现在没有关系，或者他不认为对方能够打下金城。
所以他坚持驻守汉阳郡冀县，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事，不过这家伙也没有落下好，北宫伯玉胁迫了边允和韩约之后。
这两个家伙转手突袭了冀县，差点屠了左昌，最后还是盖勋支援才将他救了出来。
左昌现在已经被问罪了，新上任的刺史叫做宋枭，已经前去赴任了，这个家伙倒是没有贪赃枉法也没有好大喜功，他提出来了一套解决这场大乱的计划。
宋枭觉得，凉州之所以这么不安稳，那完全是因为很少学习儒学经典，所以总是发动叛乱，如今他想让凉州人每家每户都来抄写《孝经》，或许这样可以让大家懂得道义之理。
当众人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真的想给宋枭拍案叫绝。
刘封就特别想问一句，凉州这些年是得罪了哪路邪神么，怎么净派点这些玩意去凉州祸害，给他们添乱。
果不其然，宋枭的奏折刚刚递上去，那位皇帝陛下差点没亲自去凉州活劈了他。
自家祖坟都快要让人家给刨了，他这里还想大兴教化，这是疯了不成么？
宋枭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凉州史上正常免职情况下在位最短的刺史，一封奏疏亲自将他送了下来。
新上任的凉州刺史叫做杨雍，这位....最起码到现在来看，他还是个正常人。
只不过纵然杨雍正常，却也已经难挽救这颓然的局面，之前的护羌校尉泠徵直接战死，而继任的那是当年跟随过段颎老将军的老将夏育。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在右扶风交战之中，夏育老将军也不幸阵亡，盖勋救援途中就被打崩，自己重伤被羌人送了回去。
这还是因为盖勋在雍凉的威望太高，他们不忍心杀他，否则换一个人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现在的局面已经十分明了了。
凉州经过了三任刺史的祸害，所剩力量寥寥无几，而现在基本上活着的实力分成了三份。
一是宋杨，在河首枹罕一代聚集，算得上是顽固小疾。
二是北宫伯玉，势力强大，麾下李文侯是盟友，韩约边允是胁从，主力是句就种羌，首领叫做滇吾素。
其中韩约边允已经在凉州打翻天了，李文侯与北宫伯玉堵在了三辅外面。
兵分两路，仍然实力雄厚。
三就是凉州刺史天团...添乱军团了，左昌，宋枭，杨雍这三个凉州刺史不去武威郡坚持，一个两个的全在天水安定一带蹲着。
其麾下能打的只剩下一个重伤的盖勋，剩下的诸如陈懿泠徵夏育等大将已然战死，辛曾、孔常这种地方兵将拿不出手，
至于凉州本来能够坐镇的是武威郡守黄儁，不过因为黄巾之乱他直接被征召走了，导致现在整个凉州境内其实都是失守的。
雍州一带只有汉阳一代有人坚守。
在之后就是三辅的右扶风，夏育虽死，不过刘备已经赶了过来。
现在他的面前，就是那要命的北宫伯玉了。
第五十五章 首战溃败
凉州的局势已经被田畴解释的很是清楚了，不管众人对于凉州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怎么想，他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在扶风立足。
上一个被他们击溃的乃是夏育老将军，虽然老将军晚节不保，但是当年他和田晏两人可是被称之为段颎将军左右手，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此时刘备他们虽然也可以说打了不少的胜仗了，但是真的要和这种老将军相比，他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啊。
所以田畴建议，与其等到和他们碰面之后大战，不如退让一步，找到有力地势直接开始坚守。
等待大军到来之后，再行决一生死，当然这样做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担上一个怯战的罪名。
如果这次指挥只是皇甫嵩这倒不用担心，但是这次指挥除了皇甫嵩，还有朝廷的衮衮诸公，看看他们在凉州刺史这个位置上的骚操作，这个罪名的可能性很大。
用刘封的话来说，就这几个人选，他们但凡选差了一个，恐怕局势也不会糜烂到这个地步。
不过刘备对于这种疑虑却是没有任何的担心，直接拿出扶风之地的舆图，开始了挑选地方。
刘备是因为朝中有人无所畏惧？
他单纯的是觉得有罪自己抗，不这么做麾下的士卒会死伤惨重。
右扶风，也就是后世的雍州扶风郡，当年扶风这个名字是取自扶助风化的意思，最开始他的治所乃是长安，不过世祖觉得这个治所有些过了，所以将治所改在了槐里。
也算是消除了右扶风的地位，毕竟长安当年是个什么地方，谁不知道。
扶风郡很大，从秦岭以北，包括鄠县，咸阳，以及旬邑以西，这一块都是扶风的地盘。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来雍州基本是可以分为三个大部分。
第一个就是后世所说的陇右五郡，而现在则是曾经有凉州第一大郡之称的汉阳郡，当然这是当年雍凉不分家的时候。
还有一个犄角旮旯里面的广魏郡，这是雍凉分界线的第一道防线。
也是守护两都的第一道防线，如今已经是四面漏风乱成一团了。
而第二道防线，就是右扶风了，还有他北面的北地郡，不过他具体要说起来，是归属于左冯翊管线的地方，和扶风没啥关系。
北地郡是当年义渠的地方，民风彪悍，如今的郡守也是公孙瓒的同窗好友傅燮，这个后方可以让众人放心。
而他们最终选定的地方就是右扶风的治所槐里。
其实最好的防守地应该是长安，但是就凭他们恐怕叫不开长安的大门，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以槐里驻扎，然后以槐里，茂陵加上秦岭余脉构建防线，利用地利将羌胡拦在外面。
此时他们手中并无骑兵，赵云关羽就算是有通天之能，这练兵之事也不可能一撮而就，更何况是耗资巨大的骑兵，而且他们还没有战马。
所以在这场明显就是持久战的大战之中，前期他们唯有谨慎防守，方可有一线生机。
陶谦已经征调兵马完毕，正在从幽州赶往这里，皇甫嵩调拨粮秣辎重，也已经到了洛阳朝见陛下之后就会前来。
至于董卓，据说就在他们后面。
不过因为当年的广宗之战，刘备也没有搭理这个大军副帅的意思，做好自己先锋的职责也就罢足够了。
大军向前，一路几乎算是几无停歇的赶路之下终于在羌胡到来之前，他们先一步进入槐里城中。
严明身份接管城防，然后便开始就地抽调徭役民夫在槐里乃至茂陵一代构建一道道的拒马鹿角和简陋的烽火台。
之后与秦岭余脉的两山之间建造军营，想要一步步为营的办法，直接卡主来袭的北宫伯玉。
而北宫伯玉在他们到来的第三天就已经出现了，但是在刘备等人的紧张注视之下，他们似乎并没有着急对他们发动进攻，反倒是就这么看了起来，仿佛刘备他们在做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
这件事情让刘备的眉头紧皱，不过却是也没有真的在意，他不想管这群家伙是如何故弄玄虚，他只想快速的构建自己的攻势。
因为北宫伯玉的驻足，也让刘备他们找到了这群人的方向，有了着重布防之地，那营地和拒马鹿角也在快速的堆积起来。
直到又一个三天，刘备终于将那防线建好，而此时北宫伯玉麾下的羌人似乎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他们慢慢的聚集了起来。
刘备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给自己这个机会，让自己担惊受怕了三天，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此时，有了面前的这些拒马鹿角，还有自己身后已经严阵以待的士卒，刘备没有任何的惧怕之意，他们可以大胜黄巾的...
刘备还没有给自己打完气，还没有开始鼓舞士气，就看到了那羌人开始聚集。
四面八方，那些之前一直四散游离的羌人快速的聚集在了一起，就在刘备的眼前，就这么快速的聚集成了一支大军。
数百人，数千人，上万人.....
刘备见过不少阵仗了，十几二十万人的大战他也见识了，但是这一次，他觉得之前的那些大战都不叫事儿。
万马奔腾，之前在刘备的心里这是一个简单的词语，但是当这一幕展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羌人都是一人双骑，前方万人策马奔腾，后方还有数不清的战马在跟随，那大地都因为他们的行动而感觉到了震颤。
之前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刘备真的没有发现这种阵仗，此时看着那万马奔腾而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劳心劳力弄出来的防线，就是一个笑话。
刘备想对了，他们的弓箭都没有来得及射出三轮，那些拒马鹿角就已经被冲垮了。
没有挑飞，没有抬走，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冲垮了。
拒马，鹿角在这万马奔腾之下直接化成了废墟，而当他们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刘备第一次感觉到持剑的双手在颤抖。
“撤！”后方的田畴是见过乌桓劫掠的，但是在他眼里，和现在的局面相比，乌桓劫掠那千八百人是个什么玩意。
他也懵了，但是他知道此时绝对不能硬抗，否则这一次冲锋，他们没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
一声大吼，也终于让刘备清醒了过来，他们秦岭余脉，本来是做着以防万一的想法，谁知道万一这么快将刘到来了。
“撤到山上去，快，快！”
“粮车上前，推到前面去！”
“舍弃所有粮草，快点，将粮草都丢掉！”
“粮车呢，别愣着，快将粮车推上去！”
也亏得刘备和他麾下的诸多将校大多数都是北方边境出身，虽然不知道骑兵怎么打，但是知道骑兵来了怎么逃。
数不清的粮车被推到了他们的前面，构建了一道临时的防御，粮草散落，辎重丢弃，所有人疯了一样的往身后的矮山上面狂奔。
刘备带着亲信老卒站在最后，他努力的为其他士卒争取时间，但是即便他们动作很快，仍然是被北宫伯玉咬到了尾巴。
最后关羽赵云两个人玩了命的冲杀过来才将刘备保了出去，而刘备旁边的管亥直接被十余名羌胡重伤，若不是关羽来得快，他就已经没了。
这一站刘封本来是想要开开见识，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右臂挨了一刀，脖子也差点被一名羌胡给砍了下来，还是关平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拽了下来，加上田豫一杆长矛将那厮的战马绊倒。
最后眭固一刀剁了那羌胡的脑袋。
但即便侥幸活命，最后关平手背挨了一下，田豫左臂明显折了，而眭固好些，就是在护送他们上山的时候被人在两臂和肋下劈了三五刀，幸亏这家伙穿了皮甲，加上躲闪及时才没有大事。
等到他门全部都聚集到了矮山之上的时候，那刚刚弄好的防线完全成为了废墟，大营直接被拆了个七零八落。
而他们这些人也是被打的没有一丁点的脾气。
田畴轻伤，关羽轻伤，张飞轻伤，管亥重伤，刘备和刘封父子连心，手臂也受伤。
至于士卒，互相践踏而死的都有上百人之多，一片哀嚎。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们此时被那群羌胡堵在了山上。
战马不利于攀爬，但是他们也没有粮秣辎重，突围这种事情他们也不用想了。
此时的刘备，终于明白北宫伯玉之前为何不发动进攻了，他就是要等自己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将自己所有的信心彻底打垮。
让自己的士气彻底没有，甚至跑都跑不了。
这是刘备等人进入凉州的第一战，无论是刘关张等人，还是刘封这个“旁观者”，都算是被这羌胡给好好的开了开眼界。
“如此气势，何人能胜！”此时的刘备，明显是被打击的十分彻底。
而刘封看着这局面，他也只能说没辙，至于田畴，他在幽州也没有见过这架势，和黄巾贼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要绝望的时候，突然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似乎也赶了过来。
随着他们的推进，一杆“徐”字大旗，迎风招展。
第五十六章 震撼
随着那支大军的靠近，本来已经将刘备彻底包围的北宫伯玉却是突然将大军收了回去，就在这山脚之下，再次列阵。
这一次，他们要比对待刘备要郑重的多的多。
这几乎是肉眼就能够看出来感受到的。
刘备等人也发现了，如果说之前北宫伯玉对待他们就像是玩耍一般，此时的北宫伯玉似乎都已经有些紧张了起来。
“徐....你们可知道那是谁的兵马？”
刘备口中喃喃自语，此时他似乎对这支突然出现的兵马非常的好奇，能够让这么强大的羌胡骑兵这般的郑重乃至紧张，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
只不过刘备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到，刘封应该是唯一猜到对方是谁的，不过却也没有办法说出这个答案。
大军慢慢的靠近，就在矮山的另一个方向，和那些羌胡相距不远，直接就地列阵，就在他们停下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变阵。
刀盾手上前半蹲，长矛后撤，弓弩居中蓄势待发，两侧的骑兵也已经列阵完毕，后面还有手持长戈与长矛的士卒静立。
就刚刚的这么一下，就让人们看到了这支大军的实力。
而刘备麾下感触最深的就是关羽，此时他那仿佛一直不会睁开的眼睛瞪得颇大，死死的盯着那支大军的一举一动。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欠缺的地方了。
这才是为将，这才是统兵大将，他之前，那就是一莽夫，比益德勇猛，那也是莽夫。
而让关羽震惊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这个时候，羌胡已经同样列阵完毕，一声大吼之下万马奔腾的场景再次重现。
这一次他们是站在矮山上面由上而下的观看，他们看的更加的清楚，感受的更加的清晰。
那种厚重如山的压力，纵然是没有直接压在他们的身上此时也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是纵然面对这些冲杀过来的羌胡大军，那赶来的士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妄动，仿佛他们冲锋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
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快速的缩短着，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就已经快要撞上了。
三百步，当初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刘备下令放箭，结果几乎毫无建树。
此时同样的距离，这一次汉军屹然不动。
两百步，之前刘备在这个距离的时候已经开始溃败了，因为拒马鹿角毫无用处，他麾下的士卒已经开始慌了。
此时那些汉军仍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百五十步，这是田畴大喊撤退，大军溃逃的距离，而这个距离那些汉军终于动了。
“准备！”一名中年大将策马走出，手中长矛高高举起，所有弓弩手都将自己手中的弓箭斜举。
一百二十步，此时羌胡仿佛都可以看到那些汉军面无表情的脸。
此时的他们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嘴里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喊叫。
而就是这个时候，那中年将领大吼一声，长枪挥舞而下。
“连射！”
一声大吼，最前方的弓弩手顿时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矢，然后立刻下蹲抽出第二根箭矢做好了再次射击的准备。
而就在他们准备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弓弩手已经完成了第二轮与第三轮的射击。
紧跟着最先射出手中箭矢的士卒再次张弓搭箭射出一箭。
彼此循环往复，形成了一片片的箭雨，落在了羌胡的身上。
刚刚还疯狂冲杀的羌胡骑兵此时在这箭雨之下却是不断的摔落下马。
不管生死在这种战场上落马就等于死亡，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在冲锋的时候选择躲闪。
箭雨一次次的落下，但是羌胡和汉军的距离确是越来越近。
百步…七十步…五十步…
直到双方仅剩不足三十步距离的时候，那中年将领的命令才再次传了出来。
“弓弩后撤，长矛，上前！”
“竖盾！”
“长矛！”
三条命令，分别代表了后撤，前进还有据守。
而那些士卒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事情做完！
半人高的木盾被重重的砸在地上，所有刀盾兵此时都用半蹲了下来，用自己的肩膀死死的顶住那盾牌，等待着冲击的到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名名蓄势待发，手持长矛的汉军士卒。
长矛架在了盾牌的上面，矛头长长的伸出，而柄端则是被固在了地上，被士卒双手扶住。
羌胡在没有了箭雨的威胁，也顿时冲了过去，和那些严阵以待的汉军顿时撞在了一起。
激烈的碰撞，汉军并没有像刘备等人想象的那样直接被撞的飞了起来，他们的阵营甚至都没有混乱半分。
剧烈的撞击直接让前排的刀盾兵口鼻溢血，而他们身后那些手持长矛的士卒也没有落得好处。
每穿透一名羌胡，他们都要让自己的双手感觉到一次剧烈的撞击之感。
而他们纵然双手鲜血淋淋，却也不能妄动半分。
后队的士卒上前抵住了前面士卒的后背，让他们不会被撞飞，却也直接导致了他们的非死即残。
可是这么做的好处也是十分的明显，羌胡停下来了！
靠着前排数百名的刀盾兵和后面的数百名士卒，生生的将羌胡的速度打了下来，这就是大胜。
当羌胡进攻受阻的时候，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回撤，当然他们不是要撤退。
回阵反冲，最简单的小手段之一，在前方受阻的情况下快速兜转方向再次将速度提升上来，寻找薄弱之处继续冲杀。
骑兵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失去了速度的骑兵那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调转方向要冲杀出去的时候，那汉军将领的命令再次传了出来。
“传经李傕郭汜，进攻！”
随着这一道命令，一直在大军两侧的骑兵也顿时冲了出去，两边各有一名为首的大将带头冲锋。
他们的出击直接将大军的两侧就暴露了出来，此时若是有一支羌胡骑兵从侧翼杀了进去，那就真是一场屠杀了。
只可惜没有，就在李傕郭汜冲锋的那一刻，久经训练配合默契的两人就已经第一时间截断了那羌胡骑兵的中路。
将那些刚刚兜转方向还没有提起自己速度的羌胡骑兵拦腰斩断。
一次最简单的交叉攻击，让羌胡骑兵彻底被分割开来。
这一下别说反冲了，此时那汉军大将再次挥舞手中长矛，这一次是大军集体扑了上去，就趁着李傕郭汜将羌胡分割的那一瞬间，汉军填充而上，直接将他们分割包围。
就在汉军即将完成逆转战局的关键时刻，一阵呜咽之声响起，紧跟着所有羌胡骑兵想都没想的就这么逃走了。
而战胜的汉军并没有追杀他们这么溃逃的羌胡骑兵，反倒是安静的打扫战场。
就在刘备等人的注视之下，刚刚那些将自己打的抱头鼠窜和三孙子一样的羌胡骑兵就这么让另一个人打退了。
这种感觉让他们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得滋味。
其实说到底，刘备和他麾下的这些将校都有着不小的问题。
关羽张飞虽然骁勇却都是野路子出身，赵云勉强算是地方豪强。
田畴出身世家，只可惜他年纪太小经验不足，尤其是出了幽州之后他没有了地势优势，他就有些应付不来了。
至于管亥周仓裴元绍，那是纯粹的山贼土匪出身，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他们之前转战千里击溃了不少黄巾贼寇，这让刘备等人都有了一种浓浓的自信。
而进入凉州战场，北宫伯玉用一阵冲锋直接打碎了他们所有的美梦。
此时那刚刚指挥了一场大胜的将军则是朝着他们走来。
“玄德还不下去！”一道声音从刘备得耳边响起，那是毫发无伤的简雍。
听到了简雍的提醒，刘备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带着将校走了下去。
“不知将军姓名，刘备也好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某乃大汉中郎将董卓麾下校尉徐荣，见过刘府君”
就在刘备与徐荣相互寒暄的时候，关羽突然插了进来，颇为无礼的朝着徐荣躬身行礼。
“请将军教某家如何指挥，如何上阵杀敌！”
关羽说出这一句话，顿时脸红似血，可是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第五十七章 严酷的教导
这是关羽第一次这般的无礼，他是一个有些孤高也有些骄傲的人，或许是早年经历过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让他对待所有人几乎都是一个模样。
但是这一次，是关羽最为冲动的时候，看着那直接冲出来，这般无礼的关羽，莫要说徐荣便是刘备都有些哑然。
刘备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心中其实是有着不小的心思的，当然这个心思不是要另投他人，而是觉得自己不会比任何差。
这也是他的一种骄傲。
只不过他这些年只能依仗自己的勇武行事，在战场上他的勇武所能发挥的作用却是越来越小了起来，这也让他十分的着急。
刘备能够理解关羽的心情，他和爆裂的张飞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张飞看似大大咧咧，十分莽撞，可是他却是一个看得开的人，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而关羽看似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心思敏感，他是一个从来不会落于人后的人。
所以刘备看着徐荣的呆愣和关羽那潮红的脸色之后，也是直接含笑站了出来。
“我家这个二弟一直仰慕那些古之名将，如今见到徐荣将军指挥若定，当真有那古之名将的风范气度，遂一时心痒，还望徐荣将军成全！“
刘备是金城长史，在金城郡守陈懿没了的情况下，他可以说是代郡守事，而董卓虽然是大军的副将，但是徐荣不过就是一校尉罢了。
此时刘备以上对下，这般的将姿态放低，足以说明他的真诚。
徐荣看着这群身上还有这狰狞伤口，那鲜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的家伙，也是第一次有些震惊。
他当初被董卓任命为先锋的一大原因就是前来救援这群人。
董卓或许不是什么名将，但是常年征伐，他太清楚这群羌氐胡人的实力了，就刘备他们这群义军出身，就打过黄巾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当然，董卓同样也清楚自己劝他们没用，因为自己连黄巾都没有打过....
其实说实话，要不是担心刘备他们太蠢让战局再次糜烂，董卓也懒得当这个好人，所以他告诉徐荣不用太快，保证战局不出问题就行了。
可是他和徐荣谁也没有想到，刘备等人完全不去询问自己为何来的这般凑巧，还非要找自己求教军伍之事。
这一下子，徐荣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最后看着关羽那双眼睛，他还是叹息了一声，当初自己求教他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种眼神，只不过自己当时没有一个愿意为自己站出来的上官，也碰不到一个愿意教导自己的良师。
“诸位还是先包扎一番，整备兵马，若是诸位不嫌弃，稍后我等合兵一处便是。”
徐荣本就是董卓选定的先锋，只要刘备等人不担心皇甫嵩多想，他们合兵一处倒也没有问题。
而刘备等人自然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了起来，刚刚徐荣的手段他们可是看的十分清楚。
而徐荣愿意与他们合兵一处，就是愿意教他们一二，一群野路子出身的将领，这应该是第一次朝着真正统兵之将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不是那么痛快了。
“今日时候不早，我等需要安营扎寨，这前营随时要面对羌胡偷袭，所以乃是重中之重，前营的布置就麻烦诸位了！”
徐荣看着走下山来的刘备等人，不但将羌胡再次丢弃的粮秣辎重还给了他们，还将布置前营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看着这日头尚且在头顶高悬，还有不远处就是槐里，刘备等人并未发表什么疑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去安营扎寨。
砍树削木，捆绑掩埋，一群人快速的建立起一座营寨，当刘备等人布置好的时候，徐荣麾下的士卒才完成了不到三成。
只不过当他们交令的时候徐荣只看了一眼就告诉他们。
“拆了，重来！”
与此同时，那负责带着骑兵巡视四方的李傕也看到了他们设立的营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的嘲讽，便是刘封都听的分明。
本来兴致勃勃的张飞听到这些笑容的时候顿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当他要发怒的时候却是被关羽和刘备直接摁了下来。
“我等这就前去。”一声招呼之后，刚刚弄好的大营就这么被他门给拆了干净，看徐荣没有反应他们那是拆的一个稀碎。
等到他们要再去准备的时候，却是被徐荣再次叫住，而这一次徐荣的从那一堆废墟之中找打了几块木桩。
“所有木桩全部按照这几根的模样制作，你们之前弄得参差不齐，这种东西别说羌胡了，就算是一群野牛野马，都能将你们的大营冲垮。”
听到了徐荣的话之后，再看看他手中的那几根木桩，关羽的老脸一红。
“之前我等对战黄巾之时，就是这等营地！“
“黄巾贼寇，那也叫兵，哈哈哈....”李傕的嘲笑之声再次传到了张飞的耳中，让他变得更加的暴躁了起来。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只能愤愤的转身而去，一把拎起斧子，大吼一声带着麾下的士卒前去伐木了。
关羽仍然是沉默不语，只是将一根掉在地上的木桩捡了起来，然后同样带人离开。
只有刘备对着他们轻笑一声，寒暄了两句。
第二次他们因为有了模板，速度反倒是慢了许多，可是他们仍然和徐荣等人同时建好营地。
此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可是当徐荣到来的时候，仍然是最简单的一句话。
“拆了！”
听到徐荣的话之后，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在关羽的带领下，他们仍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将自己辛辛苦苦弄好的营寨再拆一次。
这一次拆除之后，徐荣则是又将他们叫了过来。
“安营扎寨，依山傍水这种事情某家就不需要多说了，今日告诉你们这营寨应该怎么扎。
木桩不是一模一样的，所有木桩分成两种，一长一短为一组，架上篝火，将所有木桩的底部全部烧干烧焦。
之后将他们埋入土中，正常入土至少要有三成之多，但是这里是雍凉，羌胡的冲击力你们也看到了，入土至少一半，否则一冲击溃。
之后长排在外，短排在内，并且要在中间架上两层木板，捆绑结实。
上层是要让你们的士卒巡逻二用，大营如此高大，你们站在地上能看到什么，就算是敌人来了你们都看不到人家在哪儿，糊涂。
下层存放盾牌刀枪，以及替换巡逻士卒休憩所用。
替换巡逻之时，最是容易发生混乱，若是你营中有人通敌，这也是最容易行事的时候，所以所有替换巡逻之人全部不许入帐，就在外休憩。
这还只是外营，尔等先去吧。”
徐荣说完之后，这一次张飞没有嚷嚷，不过却是吞了一口口水，最后嘴里“轻声”嘟囔了起来。
“扎营怎的这么麻烦，那我等之前那是在干什么！”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他们再次将木桩修改，然后搭建木板，一丛丛的篝火就地点燃，按照徐荣的要求将每一步都做好之后，重新搭建营盘。
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比之前还要慢上几分。
等到这一次营盘弄好之后，都已经是入夜了，不过幸好的是，这一次徐荣没有让他们拆掉。
只不过等他们开始搭建帐篷的时候，噩梦再次开始了。
“尔等这是在干什么，将帐篷都拆了！”
“营帐两两相对，或者一校为分割，你们乱七八糟这是扎了个什么东西，敌人若是突袭，你们是先找路还是先找死，拆了！”
“让你们分开不是让你们相隔这么远，张益德你占多大地方，你干脆自己立一个营盘算了，你没看你旁边的赵子龙都要没地方呆了么，拆了！”
“你们都不挖排水沟么，雍凉之地就算是没有所谓的雨季，那也是会下雨的，你们打算下场雨就喂王八么，拆了！”
“哪个让你们随地脱裤子的，这是军营不是你家，将你拉出来的玩意给我弄出去埋了，还有你等没有挖出如厕之地么，拆了！”
“四座大营你挖一个如厕之地，那要是你们拉肚子，你们是打算拉到裤子还是打算吃回去，让你们分开是为了干什么的，拆了！”
“刚刚说的你们听不懂是么，各营之间不许乱窜，不是不让你们去我等这里，连你们自己的营地也不许乱转，这是谁的麾下，拎出去打十杖！”
“你们一座大营放多少篝火，张益德，你是要点了这座大营么，你再弄多点，你干脆把自己点着了算了！”
“关云长，我说他多了，我没让你都灭了，敌袭的时候，你是能黑夜辨物是么？”
从晌午到第二天的清晨，刘备大军几乎就没有任何的休息，而徐荣也慢慢的进入了状态，尤其是张飞这个暴脾气都不在吭声的时候。
他说话那是更加的不客气了起来，一座大营他们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
他们只知道，当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们顶着黑眼圈走出营寨，最先看到的就是从远处赶过来的李傕郭汜，他们手中拎着还在滴血的人头，那是昨夜想要袭营的羌胡骑兵的人头。
而徐荣这个时候再次告诉了他们一句话。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骑兵，你就是在找死。”
第五十八章 进军与谗言
徐荣并没有在这里耽误多久，若非是他看到了那一地的狼藉，知道这群义军出身的家伙连军营都没有搞明白的话，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对他们说这么多废话的。
半天的时间已经是他所能争取到极致么。
半天之后，不管他们的状态如何，他们都要继续进兵了，他们此时已经在右扶风的槐里了，说明羌氐胡人的主力也已经打通小半的距离了。
这右扶风四通八达的，纵然他们可以据险而守，可是谁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分散开来。
真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跑到了长安或者长安边上的陵寝转了一圈，他们这群人的脑袋都别想留着了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他们现在还在聚集，先将他们打回汉阳郡再说。
汉阳郡被打废了那也是凉州刺史的事情，怎么在汉阳郡解决他们是杨雍的事情，可是不将他们赶出右扶风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所以徐荣的目的很简单，先将羌胡送回去，对不起杨雍比对不起他们自己要好的多。
而后军的董卓和皇甫嵩也知道羌胡的威力，他们两个人也快速的赶了过来，就在右扶风进行了汇合，此时就算是陶谦还未到，却也无伤大局了。
皇甫嵩并没有责怪刘备和徐荣并在了一起，甚至主动将他们之前想要据守槐里的事情也一力担了下来。
此时凉州需要的不是责罚，是鼓舞士气，是抵挡羌胡，这件事情他分的清楚。
有人曾经说过，想要对付凉州人，只能用凉州人。
说出这句话的人已经坟头草三丈高了，但是这句话一直流传了下来。
这些年的凉州隔三差五的叛乱，最后平定叛乱的，无论是凉州三明的张奂皇甫规还是护羌校尉段颎全部都是凉州人。
这也是因为凉州那些羌胡的打法，只有他们这些凉州人最为熟悉。
当年的凉州三明已经相继过世了，可是现在凉州大将也不是没有，如今战乱一旦超出了他们所能够掌控的范围。
朝廷立刻启用了皇甫规的侄子皇甫嵩和也算是出身凉州的董卓两人。
而他们两个也的确是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董卓麾下的徐荣先是小胜一场，紧跟着皇甫嵩一到，直接大军扑上。
他没有那么多的计谋，他知道想要将凉州羌胡打退，最先打垮的就是他们的士气。
先将他们的士气打垮，才能说将他们打退，这就是凉州的打法。
皇甫嵩和董卓此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不愉快，一南一北的同时攻入了羌胡大军的阵营之中。
一场厮杀从白天杀到了晚上，这一战汉军损失惨重。
董卓麾下将校不少都挂了彩，而刘备等人本就是有伤在身，这一次更是一个个的伤口崩裂，麾下士卒死伤已经超过了三成之多。
而这个数字也是皇甫嵩麾下士卒折损的数量。
若非是皇甫嵩一直在后督战，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不过这个代价是有意义的，一场大战羌胡退兵了，他们扛不住了，他们怕了，在汉军这种疯狂之下再次想到了什么叫做一汉当五胡。
羌胡的撤退，代表着皇甫嵩终于完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此战不算胜，但是此战绝对至关重要。
之后皇甫嵩步步为营，不断的压缩羌胡在右扶风的活动范围，将他们一点点的驱赶出去。
而董卓则是直接联系到了右扶风都尉鲍鸿，两方合力开始在右扶风进行了不断的清扫，避免有小股羌胡出现，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可是当这封战报传到了洛阳的时候，事情却是直接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朝中老将不少，无论是卢植还是朱儁，都能够知道，这是开始反击了，可是同样还有一些人将眉头默默的皱了起来。
“皇甫嵩似乎是要胜了，对此赵中常如何看?”此时洛阳的一处密室之中，中常侍赵忠的面前站着一名有些沧桑的老人，满脸含笑的和面前的十常侍之一。
而这些话让赵忠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便是，如此说话是想嘲讽赵某不成么？”
“赵中常说笑了，老夫只是听说陛下有意请赵中常出任大长秋一职，只不过因为某些事情而耽搁了下去，为赵中常感觉到有些不值罢了。”
“砰!”一声巨响，那赵忠直接拍案而起，然后怒骂一声，“老贼，你欲何为！”
“老夫只是觉得，左车骑将军，冀州牧若是此次大胜而还，我等该如何封赏于他，当然这是陛下要考虑的事情，但是我等为臣子的，不就应该多为陛下考虑考虑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赵忠的眉头立刻就皱的更加严重了，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变成了冷笑。
“你这老东西，果然和我等都是一路人啊！”
“赵中常说笑了，当年老夫也是多亏了曹大长秋的举荐才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的，老夫一直都未能忘记这份儿恩情的。“
那老人轻笑一声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而赵忠在他走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天，赵忠联合张让两个人就直接连夜进宫，朝见陛下去了。
而他们进宫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给皇甫嵩下点绊子去。
这两个人，张让是想要让皇甫嵩表现表现，结果他派去的人被皇甫嵩直接辱骂回去，这鲜明的态度让张让知道这不是自己人。
而赵忠和他的仇恨就严重的多了。
皇甫嵩总归当了没有几个月的冀州牧，他就在冀州干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他上疏请求免除冀州一年赋税，然后大力恢复冀州民生。
其二，他当初征讨张角的时候路过了邺城，然后发现赵忠宅子有些大的过分了，然后一封奏疏给他捅到陛下哪里去了
这件事情让赵忠久久不能忘怀，这老东西打仗就打仗，盯着自己宅子干什么，黄巾贼都没有动他的宅子，他皇甫嵩闲的没事儿干捅上来干什么。
让皇甫嵩这么一搅和，赵忠和张让对皇甫嵩的感觉都十分的差。
所以此时皇甫嵩大胜在望，其他人都有可能感觉到高兴，但是张让和赵忠可不会。
他们的连夜进宫，也是让当今的陛下刘宏感觉到有些惊讶，不过当张让和赵忠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之后，刘宏心动了。
之前平定黄巾的功劳太大了，卢植让他找理由功过相抵了，朱儁还到不了那个地位，但是皇甫嵩的位置....
张让和赵忠说的很明白，不说皇甫家的那位已故的皇甫规，就说这一次，他先是解除了党禁，本就是声望滔天，又几乎是一手平定了张角之祸，那更是已经算是半个位极人臣了。
再往上也就是太尉了，可是他皇甫嵩现在的年纪.....
霍骠骑当年年轻，那时候骠骑将军也还是杂号将军，这上面的路还有不少，皇甫嵩上面的路可是不多了，再走就是太尉万户侯。
可是现在这天下，谁也不敢说一定会永远安静，总不能期盼着哪天地龙翻身，将他翻下去吧。
刘宏心中不断的沉思，他不是明君，但是他也不是蠢货，作为非正统继承的皇帝，又经历了九月之变和熹平年间的内外动荡，他太清楚这群士子大臣的德行了。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重用宦官和支持党锢。
皇甫嵩，地位太高了。
“陛下，此时皇甫嵩大战之后未能胜利，我等若是动手，还需尽快！”
张让这句话已经是不加任何的隐瞒了，而这大汉境内，也就只有他才敢，才可以和刘宏这么直白的说这些事情。
“可如今这凉州糜烂，若是没有了皇甫嵩，何人可领兵平乱？”
“陛下莫非忘了，我等要拿下的仅仅是皇甫嵩一人罢了，其他众多将校均在凉州啊。”
“可若是无人统领，恐怕大军容易生乱。”
“陛下难不成忘了那凉州之战中有一盖勋功勋卓越，乃是难得的良将！”
“他此时也不过是汉阳太守罢了，焉能当此重任。”
“盖勋自然是不能，但是举荐他的人，却是可以。”
“嗯....阿父若是不说，朕都还忘了，当年还是司空举荐的盖勋为京兆尹，如此，甚好。”
张让和赵忠打动了刘宏。
次日早朝，大汉皇帝刘宏勃然大怒，斥责皇甫嵩进攻不利，未能取胜，还让大军损失惨重，白白浪费无数抢粮，其罪当诛，让人将他押入洛阳，等待惩处！
刘宏的命令一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卢植等人立刻跪地求情，希望刘宏收回成命。
但是这位陛下的性子那可不是他们所能抗拒的，甚至他们越反抗，刘宏越来劲。
此时见到朝臣又要来这里上演这种逼宫大戏，他顿时怒了，一怒之下更是让人立刻前往右扶风将皇甫嵩拿下，带回来受审。
这一下子，卢植等人是真没办法了，苦求无用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
“若是将皇甫嵩召回，那何人可领其军？”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卢植，但是刘宏却是完全没有看到一般。
“封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假节，令执金吾袁滂为副将.....”
第五十九章 临阵换帅
刘宏亲自下令，召皇甫嵩回朝听用，大军该由当朝三公之一的张温接手！
同时这一次还给张温配齐了诸多兵马。
首先就是皇甫嵩麾下诸多将校保持不变，刘备，董卓还有即将赶到的陶谦三人继续出征。
只不过董卓不在担任副将，但是因为其颇有功勋，所以将他的官职从破虏中郎将变成了破虏将军。
从此，他正式成为了大汉的杂号将军。
此时大汉还是分家管，董卓他之前就算是并州刺史，可是在领兵方面他就是张奂老将军麾下校尉。
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这都是地方职务，和军职无关。
只有现在他才是大汉的正统将军，至于刘备当初那骑都尉，和皇甫嵩的中郎将一样都是临时的。
董卓提拔为破虏将军乃是安抚大军，而还没到位的陶谦直接被改成了参赞军事，成为了张温的私人幕僚，这就是拆分大军了。
除此之外，张温还将别部司马孙坚征战进入大军。
与此同时，还有朝廷指派的荡寇将军周慎等将校一同前往，这一次包括凉州刺史杨雍以及麾下汉阳太守盖勋，右扶风鲍鸿等人均受其管辖。
同时还许他自行抽调各地兵马将校官吏。
这一次可谓是群英荟萃，便是卢植等人看到了这副阵容之后，也只能点头默认。
因为刘宏很聪明，这个阵容加在一起，不是说比不比得上皇甫嵩一个，而是他们再说下去，皇甫嵩不死也难了。
张温，当年被大长秋曹腾举荐赏识，一路扶摇直上的成为了朝中大司农，之后在前两年朝廷大换血的时候，他一跃而成为三公之一的司空。
只不过大司农管天下钱粮，司空掌管朝中礼仪祭祀，这俩哪个和带兵打仗也没关系。
这或许是众多朝中臣子们最为担心的一件事情了，只希望张温的性格能够保持，至少他谨慎有余不至于溃败才是。
中途还发生了些许意外，比如张温先一步前往幽州征召乌桓精骑，意图用乌桓精骑对抗羌人胡骑叛军。
那已经叛变大汉的前任中山太守张纯请求加入，并且愿意自带势力，只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回到大汉朝听的怀抱。
面对这种事情，公孙瓒一言不发，因为经过张温的二次征召之后，幽州的兵马回进一步的减少。
陶谦甚至表示了赞同，作为幽州刺史，他其实还是希望幽州能够安稳的，现在让幽州不稳定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那张纯和丘力居。
此时张纯愿意投降，那当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然后张温告诉公孙瓒....
“弄死他们，贼寇死不足惜！”
这一下子陶谦都惊了，张温那厮是真不知道他调走了幽州三千精骑之后代表着什么吗，有种的他将宗员先调回来啊。
朝廷....张温在幽州薅羊毛呢，一波接着一波的使劲儿薅。
幽州刺史陶谦看着张温，那已经不是脸色不善了，若非是因为上下有别，大战在即，他现在一闷棍敲死他的心也是有的。
而等到张温即将汇合的时候，刘备却是准备脱离大军跑了。
当然，刘备是不敢也不会溃逃的，只是他和董仲颖在商讨之后，决定将徐荣借走，先行前往金城郡赴任去了。
刘备已经是半吊子了，但是就以刘备的眼光，都能够看出来张温这家伙是在胡闹。
大家谁也不是傻子，皇甫嵩带着他们玩了命的和羌胡叛军厮杀，最后张温一个司空带着大军前来接手，这不叫抢功劳，这叫领赏。
只不过他若是单纯的领赏也就罢了，他们两个是和皇甫嵩经历过生死决战的。
他们清楚羌胡的实力，也知道那一战只不过就是开始罢了，而且他们只不过是打败了羌胡之中的北宫伯玉与李文侯。
凉州可是还有边允与韩约呢.....嗯，他们现在为了不被朝廷通缉叫做边章与韩遂。
此时张温只想着自己带着将将十万大军而来秋风扫落叶，哪里知道边章与韩遂两个人也已经带着兵马从凉州和他们汇合了。
如今他们已然汇合，此时对方的兵马同样不下数万之多，而且其他羌胡部落也在蠢蠢欲动。
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就不会直接插手，可以说这最关键的时候，将皇甫嵩换掉，换成这么一个玩意过来，董卓不认为他能行，同样刘备也不认可。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人走了出来，给了董卓和刘备一个别样的选择。
大军进发凉州，其他人挂的全部都是军职，无论是董卓还是陶谦，亦或者是现在的荡寇将军周慎与别部司马孙坚。
唯独刘备不同，那个时候卢植为刘备找到了的位置是金城长史。
他是地方官、
朝廷的潜含义是让大军平定了羌胡之乱后，刘备前往金城郡赴任，至于是接替陈懿，还是日后再行打算那就是朝廷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却是有了另一个选择。
董卓在张温到来之前，皇甫嵩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还是大军副将，暂时统帅大军。
所以他有资格让刘备先行一步，先去金城郡赴任，之后在金城驻扎。
这么做最大的问题就是刘备变成了一支孤军，从此卡在了雍凉的边界，往西北打那就是凉州广袤的天地，但是他的身后并不是朝廷大军，而是数万，以后还有可能更多的羌胡叛军。
可是这么做也有好处。
那就是边章韩遂的到来，意味着北宫伯玉几乎所有的大军，就是边章这个明面上的统领都已经来到了右扶风。
凉州大地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叛军了，所以此时金城郡此时并非完全是龙潭虎穴。
而最终要的还有一件事情，若是刘备能够在金城郡重新站稳脚跟，那么他就能够直接截断那叛军的归途，让他们只能在这里与自己决战。
这对于朝廷大军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据守金城郡单单凭借刘备或许不够，但是董卓若是愿意帮助他的话，调徐荣等人进入刘备军中帮扶，这样大军偷入金城郡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至于兵马，刘备和董卓之前都损失不少，所以只能就近先行征召，槐里勇士颇多，民风也是十分彪悍。
就地征兵之下，倒也有不少人选择加入，董卓拿出来了大量的钱帛，快速的为刘备补充势力。
为此刘备已经不能说感激了，这已经是恩情了。
而就在他们募兵的最后一日，一支羌人杂骑朝着他们所在之地冲了过来，顿时让所有人的眉头紧皱，一名名的士卒快速的上前，甚至已经准备关闭城门，担心是不是羌人来袭。
不过当他们快要赶到城池的时候，那数百名的羌胡杂骑则是停了下来，其领头的一人独自走出来到了他们募兵之地。
“此处可是朝廷募兵之处？”那人面色有些蜡黄，口鼻颇大，看上去有几分凶狠的模样。
此时负责募兵的乃是重伤未愈的管亥，之前看到那羌骑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前去寻找刘备，如今看到这人似乎并无恶意，也是不由的轻出一口气。
“此处正是募兵之所，壮士何人，可是要加入大军？”
“某家成宜，曾因战乱流离失所，聚集一帮兄弟四处讨生活，不知阁下可否收录？”
那成宜说完之后，嘴角不由的露出来一个笑容，似乎在等着什么好戏一般。
而负责募兵的管亥此时脸色再次郑重了起来。看向成宜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
流离失所，四处讨生活，这话说得好听了些，说白了不过就是一流寇罢了。
当然，管亥自己也知道自己之前是个什么玩意，他没有看不起成宜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他当真做不了主。
就在管亥为难的时候，刘备终于带人走了出来，并且直接来到了成宜面前。
“凉州之地多战乱，众多英豪也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备虽非圣贤，却也不是那庸碌之辈，阁下弃暗投明而来，备深感荣幸。
只是备有言在先，入我大军，便要明我军纪，日后所行之事，皆为朝廷脸面，不可再和之前一般散漫，若有违抗军令之事，备也不会心慈手软。”
刘备说完之后直接一把拉过了成宜的手臂，然后将他带到了管亥的面前。
“将壮士的姓名写上，日后我等就是自家兄弟！”
看着刘备已经同意了此事，管亥顿时放下心来，同时哈哈一笑，看向成宜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
“兄弟莫要担心，这军中不少兄弟出身都不好，某家当年那也曾叱咤青州，黄...”
“让你记上名字，你话怎的那么多！”一旁的田畴看管亥又要张口就来，不由的赶紧打断了他。
黄巾余孽这可不是什么好身份。
管亥也知道自己不小心又犯了老毛病，不由的嘿嘿一笑，然后伸手拿过一块小巧的木排。
然后一把拿起刻刀，那一刻他神情庄重，只不过他蓄势良久，最后瞪着大眼睛朝着成宜问道。
“兄弟你这名字怎么写？”
“俺也不会！”
.......“玄德公，要不换个人募兵吧！”
第六十章 前往金城
关于这募兵的事情，最后还是田畴亲自操刀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下来。
毕竟成宜不单单是自己来的，还有数百名带来的“好友”，这个工程实在不是他管亥能够完成的了。
成宜应该是刘备这次募兵最大的收获了，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最起码，刘备手中终于有了属于自己骑马的士卒了。
徐荣被带走了，但是他麾下的士卒，乃至李傕郭汜可是被留下了，此处才是交战的主战场，走一个徐荣好解释，走一群那董卓虽然不怕张温，也不好说这件事情了。
收拾妥当之后，刘备并没有再多停留，直接告辞了鲍鸿与董卓两人，然后踏上了属于他的路。
从右扶风进入金城郡，需要跨过整个汉阳郡，不过和他们的问题一样。
汉阳郡同样地大物博，道路四通八达，加上还有秦岭余脉，他们能够防得住羌胡，羌胡可是防不住他们。
刘备带着重新组建的五千兵马沿着秦岭余脉，绕路走陇右地，然后进入金城郡。
等待他们这里开战之后，他就要快速的将金城郡拿下，到了那个时候，刘备就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了。
只不过刘备所不知道的是，当他带人离开之后，那槐里的城墙上，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的董仲颖身边也出现了一名青年文士。
面容和善，白白净净的，颇有几分名士风采，同时一身文士衫衬托着那身子也颇为挺拔。
若是单单看这面向，这家伙绝对是一风度翩翩少年郎，美不美的先不说，反正让人一看就很有好感的那种。
而他就是给刘备出此计策之人，也是董卓的大女婿。
“文优，你说某家是否有些心狠了些，玄德此人性格和善忠厚，心怀仁义，我等如此做，是否有些....“
此时的董卓脸上哪里还有那一副送行的壮烈，此时的董卓脸上已经出现了纠结。
只不过他的这个纠结，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罢了，若是玄德日后要怪，那就让他去怪罪这个可悲的天下，可笑的世道。”
说完之后，董仲颖直接转身离去，进入了城池之中。
一旁的大女婿李文优仍然是保持着那一脸和善的笑容，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等到董卓离开之后，李傕郭汜还有后赶来的樊稠等人走上城楼，来到了李儒的身边，躬身行礼。
“这段时间辛苦两位将军了，作为前部先锋，功勋卓绝。”李儒先是看了最前面的李傕郭汜一眼然后说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李傕郭汜两人额头见汗。
“先生见谅。”
“徐荣是一个直人，他对主公忠心，可是很多事情不能当着他的面儿做，如今徐荣已经不在了，你们该做什么，想来是知道的。”
“末将明白，这次定然不会让先生失望！”
李傕郭汜说完之后立刻再次躬身一拜，然后离开。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李文优再次看向了一旁的樊稠，“这一次我等也算是回到故乡了，牛辅等人在后面还未赶到。
此时大军还需要樊稠将军多加协助。
某家还是那句话，在张温赶来之前，此处的大军，全部都要尽数听从主公命令。
还有，宁杀错，不放过！”
听到了李儒的话语之后，樊稠直接打了一个激灵，作为董卓的心腹之一，樊稠太知道这个成天笑眯眯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人了。
他们的主公董卓当初差点就一无所有了，就是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加入了他们，然后一手带着他们从绝望之中走出来。
而此时，他将会带着自己再次走向另一个巅峰。
这么多年李儒已经让他们习惯了听从，也习惯了畏惧。
看着再次空旷下来的城墙，李儒再次翻身看向了那城外的苍茫大地，然后使劲儿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还是凉州的风，让人感觉更舒适啊。”
秦岭余脉，此时刘备等人昼伏夜出的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哪里了，只知道这一路他们前行的分外艰难。
徐荣趁着这个机会不断的整合训练他们，从基础开始一点点的教他们，而他们也真的就如同一个个初学者一样。
这一路上，赵云学会了怎么带领骑兵，也跟着成宜担任斥候。
关羽学会了如何安营扎寨，学会了怎么行军布阵，学会了怎么训练士卒。
而张飞.....他学会了闭嘴。
总之，他们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而去，同时他们也知道了此时张温的大军应该已经来了。
因为斥候回复的消息是，大量的羌胡骑兵，还有越来越多的部落也开始出兵，一共开始了叛乱并且朝着美阳县聚集而去。
美阳县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不算宽阔，可也不算是什么据险而守的地方。
说的难听点，这种地方不适合大战，更不适合驻扎，但是现在羌胡叛军却是大量的朝着那个方向聚集而去，只能说明汉军到那里了。
“美阳县，真是蠢货！”此时徐荣看着舆图不由的骂了起来。
“那张温定然是觉得羌胡已经不足为虑，想要快速的建功，让朝廷知道他的本事，所以大量的兵马只顾前行，结果在美阳县和对方撞上了。
张温此人不通军略，怎么他麾下的将校也是如此！”
此时徐荣已经不是愤怒不愤怒的问题了，他是是想不明白了。
张温虽然很蠢，但是这一次他带了两个参军，陶谦和孙坚，都是朝中挂了名的将领。
其他的诸多将校，那也都是战场老将了，怎么就能找了这么一个如同犯浑一样的开局。
刘备等人看着这些消息汇总，因为不知其中关窍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让徐荣莫要纠集，相信朝廷定然不会胡来。
一行人再次上路，当他们再次找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陇右之地。
在这里不是他们必须走出大山，是因为他们快到地方了，同样，也是因为过了这里就是金城郡的地盘了，当然，在此之前他们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来到了陇右，他们要面临的危险也就多多了。
此时汉阳郡太守虽然还是盖勋，凉州刺史杨雍此时也在汉阳冀县，不过他们能够掌控的地方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而这陇右之地，很明显是不在的。
“从此去天水，若是顺利的话，我等应该可以直接进入金城郡，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要攻克城池隐藏起来了。
当然，前提是我等在这一段路上不会被人围住。”
徐荣将舆图再次拿出来，和众人说着接下来的计划，同时也告诉了众人这里的危险。
“陇右之地羌胡纵横，这里是白马羌和先零羌的地盘，同时还有黑水羌时不时的出来搅局，所以我等定然要小心谨慎。
这一路并没有太好的隐藏之地，所以斥候的压力是非常大的，一旦我们被人盯上了，那么就算是冲到了金城郡，我等也难以为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徐荣看向了成宜和赵云，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骑兵也就是他们手中的那点人手了。
所以他们此时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这些充当斥候的家伙了，他们需要先一步看到敌人，要么引开对方，要么提前告知这里，让他们布下埋伏。
若是此时在这里的是李傕郭汜带领的骑兵大部，徐荣一丁点都不会担心。
但是此时的成宜，还有那个刚刚开始统兵的赵云，说实话，徐荣有些不放心。
不过相比较于眉头紧锁的赵云，成宜却是一丁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玄德公莫要担忧，某家虽然不善统兵，但是却知道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通过！”
“嗯？”
成宜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便是徐荣和田畴两个人也都有些惊讶，不知道成宜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成宜兄弟既然有这等才能，何不早说？”最为淡然的还是刘备，不过他这句话里，也是有着些许疑问在身的。
“早说无用，这一路上某家一直未能有丝毫功劳，心中惭愧，不过这里可是陇右地，当年我等兄弟就是在这里讨生活的。
对这里的情况分外熟悉，若是玄德公相信某家，可遂某家前去一个地方。
在这里只要有那人的相助，我等便可畅通无阻，无人敢阻拦我等分毫！”
听了成宜的话语之后，刘备麾下的诸多将校便更加的不信了，甚至张飞都已经站到刘备身旁准备动手了。
他们担心成宜是不是死性不改，想要重操旧业一类的。
不过刘备在看到一旁徐荣那突然轻松下来的表情之后，心中便有了算计。
“既然成宜兄弟有这等本事，那玄德自然不退缩，便跟随兄弟一去又能如何。”
说完之后了，刘备就直接走到了成宜的面前，浑身轻松，仿佛没有一丁点的紧张与怀疑。
成宜见到这副模样的刘备，也是有些感动的，毕竟他乃是流寇马匪出身，信任这个东西，在雍凉之地都很稀少，更何况在他的身上。
就在成宜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徐荣突然一把将看戏的刘封拎了出来。
“既然要去那里，那你就带上这个家伙，有用！”
.....刘封此时有些懵，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十一章 结拜兄弟
刘封呆滞的看着将自己拎出来的徐荣，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这位了。
自从徐荣出现之后，他就算不是勤奋好学，那也是老老实实，怎么就被这个家伙看中了。
而且看徐荣这模样，他想不出来成宜说的是谁，同样他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作用。
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小子能力不足，莫要坏了大事....”
“你不用多想，只不过求人办事，需要压点东西，当个保证罢了。”
徐荣一句话，差点没让刘封噎过去了。
刘备此时虽然还不知他们这到底是说的谁，不过他知道成宜所说的，确实是真的了。
这陇右之地，定然有这么一位威望颇重之人，能够帮助他们。
这一次兵分两路，徐荣找好隐蔽之地就地扎营，然后成宜带着刘备和刘封前往了天水，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赵云这次也跟随而去。
关羽需要坐镇军中，张飞太过莽撞，只有赵云能够跟随一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有赵云在刘备身旁，众人也能轻松一些。
而直到来到了天水附近成宜才告诉刘备等人，他们的目的是谁。
“这天水城中有一马家，原来也是茂陵人士，据传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只不过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依然是不行了。
他父亲马平曾经出镇这天水兰干尉，也算是这一代有些名望的人了。
只不过后来因为得罪了天水大族姜家，加上本身的家族不管他们，所以直接丢掉了官职，也回不去家乡，最后只能流落陇右之地。
马平郁郁不平之下，靠着之前和羌人之间有些关系，最后直接娶了一个羌女回家，一度成为这天水一代的笑柄。
而马平最后留下两个儿子，次子前两年刚刚去世，而其长子马腾却是省的雄壮异常，虎背熊腰八尺有余。
一副面容似汉似羌，开始以砍柴为业，养活家眷。
但是在这雍凉之地，干什么能够绕得过那些羌胡之人。
可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在羌胡的手中闯出来了不小的名头，老实忠厚的马腾颇有一身勇武，不断的厮杀之中，还真就让他混出来了一些名堂。
借助这些名声，他游走羌胡与汉人之间，一方面帮助乡邻解决麻烦，庇护一方百姓平安，另一方面结交不少羌胡朋友。
很多羌人部落之间的矛盾都会找他作为调节，当然，也有不长眼的家伙想要用他立威。
不过最后都被他剿灭了，此时他虽然还经常说自己就是砍柴为生，不过他的哪一个村庄都是他马腾的心腹。
可谓是一方豪强。”
成宜说完之后刘备和赵云两人都是有些惊讶，一个汉人和羌女的混种，这个在他们那里一般被叫做杂种。
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为了一方豪强，听成宜的意思，这家伙和天水衙门关系不睦，不过却是在地方上颇有名声。
不过这样一来，刘备也知道成宜为何会和这种人认识了。
做流寇马匪的，过路拜山神这种事情刘备也是知道的，若是不方方面面打点好了，若是不知道那些人不能惹，恐怕成宜也早就被人剿灭了。
至于他之前不说，作为一个流寇，看一个砍柴的脸色行事，换个人他也不好意思张嘴。
而一旁的刘封则是眨巴着他那小眼睛，马腾的这个名字他当然不陌生，可是他现在脑子里的想法是，现在马超那个坑爹的货，应该已经出生了。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成宜所说的目的地。
说实话他们的运气不错，至少今日马腾并没有前去“砍柴”。
而面对成宜带来的陌生人，马腾也没有因为成宜之前的身份而看不起他们，反倒是十分亲切的将他们迎接进去。
一张憨厚的脸，那雄浑的笑声，还有那大大咧咧的性格，说实话真的很容易就让人有好感。
此时的马腾就是一方小小的豪强，身边聚集着一群仰慕信任他的兄弟朋友，然后在这陇右之地有些许的名声。
若是不出意外，三年之后耿鄙到来之后，他才会正式进入这个大世之中。
刘备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知道面对这种人他应该如何，支支吾吾的隐瞒只会让马腾对他们生出厌恶之心，而一个胜负难料的金城郡长史也实在不至于就凭着几句话让马腾冒这么大的风险。
毕竟这种事情，成了马腾有没有好处要看刘备的品性如何，若是失败了，可是收到波及的。
所以放弃那些不着调的心思，有什么说什么，将自己的请求告诉马腾。
并且告诉他，朝廷大胜之后，他在金城郡定然扫榻相迎，这算是刘备给他的保证了，毕竟求人办事就算是空着手，也不能空着嘴。
马腾看着刘备几人，最后沉思了良久，知道刘备将自己的那个儿子推了出来。
“此乃犬子刘封，听闻将军膝下也有一虎子，年岁与他相差不多，若是将军不嫌弃，便让他们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你我两家同患难，共富贵！”
嗯？
他家虎子，年岁相差不多？
那不就是马超么，和马超结拜为兄弟......
刘封感觉自己双腿有些虚，这种结拜可不是后世那种三根香一个关二爷，几个脑袋磕在地上日后关系如何看人品。
这要是拜了皇天后土，那日后双方谁出点什么事情，另一方必须全力相救，托妻献子也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这要是一方得罪人了，另一方也不能好过啊。
这就是为啥关羽斩了颜良，刘备后脖领子也感觉凉飕飕的，在外面一个恩若兄弟都会受到波及牵连之事，更不要说这个了。
刘封感觉自己的那个便宜老爹需要三思而后行，可是他还没想好怎么找机会劝一劝。
另一边的马腾就直接拍案而起。
“玄德贤弟说的正是，只是贤弟乃是朝廷官吏，某家不过就是乡野村夫，怕贤弟嫌弃某家。“
“寿城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摆上三牲祭礼，请了皇天后土，让这两个孩子沐浴更衣之后，一同结拜便是！”
“好，如此甚好！”
马腾哈哈一笑，然后和刘备直接敲定此事，有了这一层保证，他马腾也算是和官面上的人物有了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不但是一条后路，日后自己想要从军入伍，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个名堂，刘备也是一方助力。
两人商议妥当之后，刘封就直接被带走了，那哀怨的小眼神直接就被刘备忽略，一顿收拾洗洗涮涮，然后再次被送出来的时候，马腾的身边也站着一个孩子。
雍凉的风很是凄厉，这里的人皮肤都不会多么的好，不过这个小家伙却是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被照顾的好，皮肤虽然不算细腻，但是绝对算是俊朗，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不俗的身高，加上像极了他父亲马腾的体格。
但看这样子，这日后就是一个猛将。
此时刘备还在不断的夸奖自家的大侄子，也就是马超酷似乃父，日后定是一员猛将。
刘封在一旁听了脸皮不断的抽搐，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皇天后土的牌位已经被请了出来，三牲祭礼也已经摆了上去，说实话，这么短时间就能够弄得这般的齐全。
这马腾在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实力也是可见一斑。
刘封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也知道此事对刘备多么的重要，也不能多说什么废话，规规矩矩的和马超一起来到了这皇天厚土面前。
当着马腾和刘备两个人的面，直接双膝下跪三叩首，上禀黄天，下告厚土，刘封与马超从今日开始那边结为兄弟，生死与共。
等到两人结为兄弟之后，马腾更是大摆宴席，宴请刘备赵云两人，同时也让他们看一看自己的实力如何。
第二日，刘封就被留在了马腾的村庄之中，而马腾则是跟着刘备等人前往营地之中。
马腾的计策简单而又粗暴，如何不让羌胡发现，那最简单了，直接告诉几个羌胡部落。
他有几个朋友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商队要前往西域，只不过最近世道太乱这里也不安稳，需要他们帮忙护送到金城郡外。
作为代价，他们会给出些许钱帛粮秣。
正好今年凉州日头不好，本就不善产粮的凉州今年更是有些艰难，各个部落虽然不需农耕，但是放牧牛羊也会收到不小的影响。
马腾愿意当做中人，给几个小羌胡部落找到这个活计，他们感激还来不及，更不会多想。
马腾弄出一支车队，然后弄些掩人耳目的东西，然后再拿出一批粮秣，一方面用作刘备大军所吃喝，一方面堵住羌氐胡人的嘴。
毕竟五千青壮汉子组成的“商队”，谁也不是傻子，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羌胡，拿了好处就闭上自己的嘴，这也省的大家麻烦。
一切似乎都十分的和气，而刘封虽然被留下，却也不会收到任何的委屈，马超此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结拜兄弟也是十分的友好。
直到某天，马超怒火冲冲找到了刘封。
“二弟快来，随大哥杀几个人去！”
第六十二章 杀人
刘封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哥”，心中不断的发虚，这两天才说了这个家伙不像自己知道的那么暴虐，是个老实孩子。
这想法刚刚出现，马超就告诉了自己，他想多了。
“这，大哥要杀谁？”刘封虽然也不是没有沾过血的雏儿，但是这动辄嚷嚷的杀几个人的孩子他也是第一回见。
“莫要多说了，再多说那几个家伙就跑了！”马超来不及和他解释，直接一把拽着刘封就朝着门外跑去。
可怜刘封也是一圆滚滚的小胖子，可是此时在比他大一岁的马超面前都如同一个小猪崽子一样直接被提溜走了，十分的没有颜面。
“大哥，你慢点！”
“实在不行让我自己走！”
“最不济你松开我，再不松开你就先把我送走了！”
最后差点被勒死的刘封终于在最后一口气儿咽下之前来到了马厩，获得了新生。
“二弟莫要磨蹭，上马！”没有马凳更没有马镫，不过小小年纪的马超仍然是一个飞跃就跳上了战马，然后伸手就要将刘封也拉上去。
“额....好吧！”看着马超那模样，他也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干脆借力上马，两人就直接朝着村口冲了出去。
而当他们来到村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人，都是庄子里的壮汉，也是马腾留下来看家的那些人。
看着这架势，刘封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想来不是马超一人之事。
“这是作甚，莫非是马岱被欺负了？”
此时刘封能够想到的，就是马超的堂弟马岱会不会被欺负了，然后一群人来找场子。
作为马超的堂弟，小家伙马岱从小就没了父亲被马腾养在膝下和亲儿子一样。
自然也是被马家众人诸多的照顾，若是有人欺负了马超，一般会是马超自己前去找场子，但若是有人欺负了马岱。
嗯，那就是欺负了整个马家，马腾都不能放过对方。
不过马超仍然是摇了摇头，然后告诉刘封事情的原委。
他们马家的庄子里虽然不是正规的朝廷军伍，不过却也是一方的豪强，而且干的也不是打家劫舍的事情，平素保护乡邻也从不落后。
勉强也能够称之为义军。
前段时间羌胡作乱，这里也受到了不少的波及，马家大部分的男人都被马腾带了出去，将那些作乱的羌胡挡在了天水之外，省的他们打扰到了这城外的乡邻。
而这男人都出去了，庄子里面的女人也不是很安全，所以就各自送回家中，托付照料一番。
其中有一个女子田氏家种乃是略阳县中人，加入马家庄里数年了，正好很长时间没有回家看望，借着这次机会就回家看看双亲，顺带等待丈夫的消息。
丈夫在外厮杀，骁勇善战，保卫家园，可是妻子在略阳县却是出了事情。
略阳县中的几个泼皮无赖，平素里就有些欺压乡里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不做大恶，便是当地的官员对他们也是十分无奈，每次惩戒之后，他们便更加的过分了几分。
最后百姓们被弄得不厌其烦，也就不再去状告了，也省的自己麻烦不断。
只不过这却是助长了那几人的气焰，直到那日他们喝的兴起，看到了归家的田氏，然后色心便起来了。
四个人借着酒劲直接冲到了田氏家中，将两个老人推开，然后对那田氏行了不轨之事。
事后他们清醒过来觉得这次恐怕会有不妥，所以干脆拍拍屁股一跑了之，而田氏的事情被人知晓之后，略阳县的官员也的确是四下追捕，却未曾追到那几人。
而田氏的周围却是出现了各种不太好的声音，乡邻之中本就没有秘密，这种事情又颇为让人背后说道，田氏最终承受不住压力，直接一根麻绳将自己吊死了。
而那两个老人回到家中看到了上吊自尽的田氏之后，也是哀痛不已，老婆子直接背过气儿，当天都没有熬过去。
而老丈将两人尸首收敛，通报官衙，可衙门中人来此一看，众人这才知道那田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一下子不单单是一尸两命，老丈知道自家女婿回来了他无法交代，干脆也紧随其后了。
这也算是一门刚烈了。
等田氏的丈夫马六回到了家中，等来的不是妻子的微笑而是这等噩耗，当时就背过气儿去，差一点就直接没了。
清醒过来之后，马六在马腾家门口跪了足足的两天两夜，求马腾为他做主，因为他知道想要在这陇右地找到四个泼皮，略阳县的衙门办不到的事情，马家能够办道。
马六跟了马腾多年，多少次刀山火海都闯出来了，这次出现这种事情，马腾也不能不闻不问。
最后马腾亲自出面走遍了诸多和他熟悉的羌胡部落，然后将这陇右翻了个底儿朝天，发誓要将这四个混账东西给挖出来。
在马腾离开之前就已经快有消息了，如今马腾刚走不久，就有一个先零羌的小部落传来消息在略阳县不远的小村子里找到了那四个家伙。
马超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等马腾回来，二话不说就聚集人手，直接冲出去了。
当然，这种为家人报仇的事情，哪里能够不带上自己的结拜兄弟，一家子的事情，自然是要整整齐齐的一起上。
刘封听着这个故事.....事故，心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乱世之中，有些该死的人，就该早点去死。
一行人策马狂奔，直接在晌午之前就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那个小村庄之中。
只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们赶到目的地之后，却是发现那四个畜生已经走了，不但走了而且他们还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
“你说他们投案了？”
刘封实在是没有想明白这几个家伙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他想过很多可能。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被抓回庄子，让马六亲自操刀报仇。
或者提前得到了消息，然后赶紧逃窜，最后无论是追到还是继续搜查都有可能。
但是他就是没有想到这四个畜生竟然第一时间跑回了略阳县，他是不知道那略阳县的县令还对他们下着通缉令呢么。
听到他们主动投案之后，马超的心情似乎也不是特别的糟糕。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些官衙中人，但是这略阳县令却也是个好官，这些年每逢天灾，他总是想尽办法弄出粮草救济灾民保护百姓。
而且这家伙精通律法，也从不会去徇私枉法，是个正直的好官，有他在，马六的事情想来也会得到一个好结果的。”
马超难得夸赞一个人，刘封从马超的话里也能够听得出来，这个县令似乎不错。
不过也正常，毕竟就马家和陇右这片官方朝廷的关系，若是最近的那略阳县县令不是正直之人早就上报州郡，派兵把他们当流寇给浇灭了。
让你当个游侠就不错了，你还聚成一团，净干点朝廷才该干的事儿。
知道了这几个人不会逍遥法外，刘封也算是轻出一口气，虽然这件事情没有按照他想的方向发展，不过似乎这样也不错。
众人劝说安慰那红着眼睛的马六，一行人慢慢的回到了庄园之中，同时马超也让人前去打听那几个人的下场。
他们却是一入略阳就被衙门的人发现，然后直接扔到了大牢之中，紧跟着就是升堂审问。
对于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们也是没有反抗，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该圆满的结束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四个家伙谁也别想跑。
但是等最后的判决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孙大人说他们四个奸**子是实，但是却未曾真的伤人性命，他不能妄自给他们添加罪责，所以只判奸淫之事。
其中为首一人被施以宫刑，另外三人则是肉刑。
这在大汉律里，已经是奸淫的重刑了，而且还需要上禀州郡，获得准许之后，方可行刑！”
这个结果传到马家庄园的时候，别说马超的脸色沉了下来，便是刘封都怒了。
“一家三口，还有一个一尸两命，四条命，难不成还换不来一个脑袋么！”
这是刘封极少的愤怒，可是紧跟着，有人禀告，那位略阳县的孙县令来了。
他知道马腾不在，所以亲自来这里一趟，有些话他需要跟这些人说清楚，以免因为他们的冲动发生下不愉快的事情。
“你们的心情老夫理解，只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夫秉承大汉律办事，从来未有任何的徇私枉法之行。
奸淫自古乃是重罪，但是奸淫，不至死。
将他们施以宫刑，肉刑，加上拷打，这已经是老夫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这位孙老大人没有因为接待他的是马超这个孩子而轻视，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事情说的十分清楚，同时也告诉了他们。
这四个家伙之所以投案，就是因为常年在大狱里面，清楚这件事情。
他们不懂大汉律，但是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投案不会死，落在马家的手中，想死都难。
第六十三章 杀人（二）
略阳县的那位县令离开了，马超也好，庄子里面的其他人也好，谁也没有为难他。
或者说，谁也没有理由为难他。
他被人尊敬，因为他从来不徇私枉法，因为他一板一眼的按照律法办事。
如今只不过这个律法，保护了恶人罢了。
这一刻刘封心里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情，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他应该不感觉陌生。
但是当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仍然难以接受。
而让他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天，马六这个跟随了马腾多年的汉子再次来到了马超的面前，此时马家庄园之中只有这个年幼的公子做主。
马六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跪在马超的面前。
“小人跟随大人多年，不敢说什么劳苦功高，却也是从未有过不妥之举，多年时间，某家冲锋陷阵，保卫家园从无后退。
某家共计出战七场，斩杀羌胡二十五人，胸腹伤三次，左臂四次，右臂两次，可数年却从无退缩一次。
某家知道不该再多做要求，某家是因为跟了大人才能够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从而娶了那婆娘。
如今某家只想求公子一件事情，某家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求公子给某家那未出世的孩子取一个名字，莫要让他做了孤魂野鬼。”
说完之后，那马六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那沉闷的响声让一旁的刘封都感觉心头被撞了一下。
“你且先起来。”马超走到马六身边，用力将他拉扯起来，可是平素自持神力的马超这次却是怎么也没有将那马六拽了出来。
“求公子，给小人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马六还是继续哀求，同时嘴里都带着哭腔，似乎是不敢将头抬起来，生怕自己会在众人的面前哭出来一样。
最后马超无奈，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
“马安，你跟随我家姓马，便是我马家的人，平乃某家祖父之名，不可予你，不过这安字，希望你家孩子下辈子，平平安安。”
听到了马超的话之后，那马六终于克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只是不断的往地上磕着头，一声接着一声的说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马超给马六的孩子去了一个名字，而刘封则是在他们的请求之下，亲自操刀给那田氏，二老还有未曾出生的马安，刻了一个灵位。
平素里最是马虎凑活的刘封这一次也刻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刻的不够好，字写得仍然不够正。
直到最后马超摁住了刘封，从那所有里面挑出来了最好的一副送到马六手中，这件事情才算是结束了。
刘封还想要为马六做点什么，之前他说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朴实汉子的一生，没有寻求怜悯，也没有逼迫，就是平常的诉说。
不过听的刘封很是难受。
这天晚上刘封并没有睡好，似乎庄子里的人都没有睡好，马六的家里非常的安静。
偶尔出现些许动静也会立刻就停止，仿佛担心他弄出来的声音会打扰到其他人一样。
第二天一早，马六走出家门，浑身都是披麻戴孝，他说要去略阳城，因为他的妻儿和家人都在略阳城中。
没有人多想，这件事情，或许到现在为止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当晌午过后，马六并没有将家人接回来，反倒是陪他一同前往的几个人满脸阴沉的回到庄子里来了。
“马六死了！”只一句话就让刘封的心提起来了。
“进入略阳县之后，马六让我们兄弟帮忙看看棺木等物，然后自己去衙门领人。
可是谁能想到，他刚刚来到衙门之外，便将那四个灵位摆到地上，然后哭嚎叩首，最后抽出藏好的短刀，一刀就将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等我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孙大人将那马六的尸首收敛了，说要厚葬他们。”
听到这事情的经过之后，刘封的脸色难看，这段时间不长，但是这庄子里的人对他都是不错的。
便是那马六明明心中那般大的仇怨，可是面对刘封的时候也努力的露出微笑，不让这个尊客赶到任何的不舒服。
整个庄子的人，都和他们的统领马腾一样，忠厚老实。
至少现在，他们是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这个家伙就这么死在了略阳县中，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马超听到这些话之后十分的沉默，并没有刘封想象的那种暴怒，疯狂，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自己知道了而已。
看着马超，深知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软蛋的刘封感觉他有问题。
“大哥，你莫要冲动，这件事情等到伯父回来，我等再从长计议！”
“父亲回来，可能从孙大人手中将人要回来么？”
“这....”马超的话让刘封有些无奈，虽然他只见过那位孙大人一面，但是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将人给出来的，马超不行，马腾也不行。
“好了，先去休息吧。”马超说了一句之后，立刻起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一刻，刘封感觉这个十岁的家伙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这年头的娃娃，都他娘的这么早熟么？”这个时候刘封不由的再次想到了另一个女娃，一个比一个的祸害啊。
夜半三更的时候，他是被人晃醒的，睁开眼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马岱正在他的床边，差点没让他叫出来。
“你这是作甚，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么？”还没有完全醒盹的刘封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直到他刚刚嘟囔完，才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这时候他突然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娘的就知道马超那家伙不会老实。
着急忙慌的将自己的衣服穿起来，然后快速的飞奔出去，一出大门就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马超。
披甲挺枪，那甲胄一看就是自制的，那长枪比他人都高不少，不过此时却是看着颇为威武。
“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二弟是要随某一同前去？”马超看到刘封出现之后先是一阵错愕，紧跟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某家就知道二弟乃是真汉子，如此正好，你我兄弟一同前去，杀他个痛快！”
.....刘封感觉马超好像误会了什么。
紧跟着还没等他解释什么，他就被马超一把捞了起来，再次和一个小猪仔子一样被拎到了马上。
直到被马超带走，刘封只来得及看到那马府的门前，马岱怯生生的跟在一个女人的身边朝着这里望去。
一行人打马冲向略阳城，然后再早已埋伏进去的兄弟的帮扶下，打开了那本就防守不算森严的略阳城门。
然后在骚乱出现之前，他们直接冲到了城西的大牢所在。
夜晚的大牢格外的热闹，马超带人一路横冲直撞，尽可能的压制自己不出现不必要的死伤。
直到一炷香之后，他们拎着四个已经被痛打一顿的畜生走了出来。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们离开，那位孙大人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一次，孙大人的身后，跟着略阳县的诸多兵马。
“将人放下，老夫今日可以当你们没有出现过！”孙大人看着马超等人，脸色阴沉仿佛可以滴出水来，指着那四个畜生怒声说道。
“马超，莫要给你父亲惹祸！”
马超这一次却是没有在沉默，只是轻轻的打马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了起来。
“今日将他们放下了，朝廷可会将他们斩首示众？”
“朝廷自有法度，不是尔等可以肆意妄为的，放人！”
“某家只问，若是今日将他们放下，朝廷可会将他们斩首示众！”
“老夫说了，将他们放下，今日老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马超的声音慢慢变高，而孙大人也丝毫没有逊色，这个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自己良心的老人直接站在了马超的面前，寸步不让。
看着慢慢将自己彻底包围的士卒，看着那慢慢沸腾起来的城池，马超脸上仍然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出现。
“孙大人，让开吧。”突然马超的声音软了下来，“今日某家将他们带走，之后是杀是剐便由你我再来分说。”
“朝廷法度，不容尔等践踏。”
作为略阳县的县令，已经五十多岁的孙老大人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进一步了，可是他同样不打算做任何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他也觉得这几个人该杀，但是依律他们就是不该死，所以他们不能死。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马超背后的刘封只感觉今日这事儿恐怕要大，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轻声劝说自家这个大哥。
就已经听到了马超的一声大吼。
“杀！”
紧跟着，马超长枪突刺，然后鲜血喷涌而出，一捧热血就这么浇在了刚刚露头的刘封脸上。
这一瞬间，刘封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坑货，终于把事儿闹大了！”
第六十四章 放心，一切有我们
等到刘封被马超带着冲杀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今日他本以为就是劫狱罢了，将那四个畜生弄出来，然后杀了以告慰马六一家的在天之灵。
哪里想到马超这家伙莽成了这个样子，说动手就动手。
他虽然知道这年头很多人不守规矩，但是他更清楚不守规矩的人都死了。
大汉律不是闹着玩的，否则袁术也不会从天下第一诸侯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然后直接就被打成了三孙子。
那位略阳县令也是个好官，如今就这么死在了马超的手中，他知道马超的坑爹属性这是再一次的爆发了。
袭杀大汉官员，别说一个小小的县令，就算是一个小吏，那也是罪同谋反。
现在雍凉之地就算是再乱，这也是死罪，马腾这一次算是让马超给坑惨了。
不过此时马超似乎并不在意，他带着众人，领着那四个畜牲来到了马六的坟前，这还是那位孙大人让人给他安葬的地方，一家五口都在这里。
打断四肢，剖腹剜心，四个家伙的惨叫声仿佛能够响彻数里，死状十分凄惨。
这也算是马超为马六他们一家报仇了。
而等到他所有事情都做完之后，刘封这才揉着脑袋将马超叫到了一旁，他觉得此时马超应该冷静下来了。
“大哥这次莽撞了！”
“没有，从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马超似乎并不承认，这让刘封更加的挠头。
“你真的知道自己干什么了？”
“袭杀大汉县令，罪同谋反，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你....”刘封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清醒，“你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做！”
“那马六为何会死？”
“孙大人一切都是依律法办事，他又做错了什么？”
“马六保护乡邻，拼死厮杀到最后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他又做错了什么？”
“马六无错，那孙大人也不不该死！”
“那二弟你能不能告诉某家，我哪里错了？”
“你...”
“为家人报仇，某家可是错了？”
......
“朝廷给不了的公平，某家去为家人找回来，这可是错了？”
......
“某家不知道哪里错了，也不知道孙大人哪里错了，但是某家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杀人偿命，这是天地至理！
他们害我家人，我便杀了他们。
有人阻我报仇，我便也杀了他们。
我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就算是有朝一日，某家让人给杀了，某家也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听着马超的话语，刘封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给伯父找多大的麻烦么？”
“那你说父亲若是在这里，他可会漠视这四个家伙好端端的活着？”
“伯父他....”
“他也不会，既然事情无法改变，某家为何要忍气吞声，事到如今不如一搏。”
刘封看着马超这张脸，他算是有些知道这家伙后世为何那般的混了，因为就如同他说的。
他想不通的事情，他就不想。
曹操想要卸他兵权，他就干脆造反了账，打赢了将家人接回来，打输了大不了直接报仇。
曹操杀他家眷，他就杀了凉州刺史韦康全家，杨阜屠戮他的妻儿，他就干脆屠城报复。
这不是坑爹，这就是纯粹的莽。
“哎，此时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庄子是回不去了，让人前去将婶婶和马岱他们接出来，然后我等直接去金城郡！”
刘封知道陇右是不能呆了，汉阳郡那位郡守盖勋和凉州的此时杨雍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能够暂时庇护他们的就只有金城郡的刘备了，想来他们现在已经在金城郡站稳脚跟了。
一切等到了自己那便宜老爹的身边再说吧，这家伙，莽啊。
对于这个建议马超倒是没有拒绝，一群人马不停蹄的收拾起来，然后确定天水那边的兵马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接上庄子里的马家家眷，让其他人各自回家先行躲避。
然后一行人朝着金城郡而去。
一路上他们也算是风餐露宿，半点不敢停歇，终于在数天之后进入了金城郡的地界。
幸运的是，此时刘备已经进入了允吾，并且看是稳步清理其中的叛乱，算是有了初步的立足之地了。
当刘备和马腾看到了刘封和马超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震惊的模样让刘封都是头一次看到。
而当他们知道了马超的所作所为之后，那神情更是精彩。
马腾满脸的阴沉，似乎想要动手，想要责骂，可是最后却只能颓然叹息一声。
“幸好这逆子还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未将封儿的身份泄露出去，否则这件事情恐怕就真的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马腾此时只能如此说，只不过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刘备就立刻驳斥了起来。
“寿成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祸是两个人闯下来的，如何就是超儿一个人的罪过，这件事情兄长莫要多说，备自会想办法解决。”
刘备毫不犹豫的将这件事情接了过来，毕竟刘封也是当事人之一，这个时候将自己甩开，他也实在是做不到。
刘备也没有责怪他们两个家伙莽撞，只是将众人都招了回来。
此时众人知道了刘封闯下了祸事，谁还能够安心在外带兵，一个个的立刻回来，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玄德，你且写上一封信帛，某家这就绕小路前往洛阳去见卢公，就算是跪死在卢公门前，也定然要让他将这两个小家伙保下来在数。”
最先说话的是简雍，他们有限的人脉之中，能够将这件事情解决的似乎只有卢植。
而刘备也是点头，立刻写下信帛，就要让简雍动身。
而仅仅是一个简雍尚且还不保险，关羽也紧随其后。
“若是不行，某家这就带兵前去攻克榆中，打通前往汉阳道路，到时候我等联系董将军，让他从中说和，让凉州刺史杨雍大人放过他们一马也好。”
这是第二重保险，此时乃是战乱之时，一切以大局为重，只要他们在这里做的够好，再加上董卓前去说和，这件事情也有可能就此过去。
“二哥说的对，俺这就带兵，打下那劳什子榆中，让那些叛逆统统见鬼去吧！”
张飞此时已经拍案而起，直接就要带兵前去，而刘备也未曾阻止，只是让关羽跟随，同时看向徐荣希望他能帮忙联系。
而徐荣也是点头，并未拒绝。
“保险起见，子龙带兵前去看看塞外的情况，若是万不得已，将这两个家伙的身份藏下，从塞外去幽州，找公孙将军庇护也可。”
这一次说话的是田畴，若是卢植和董卓都帮不上忙，那么唯一能够护住两个小家伙的就只有远在幽州的公孙伯圭了。
刘备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默默点头，赵云见状之后立刻躬身而退，很快，成宜麾下骑兵就就被带走了。
然后田畴也直接前去筹措诸多粮草辎重，这一次可是急迫的很。
“玄德莫要担心，这凉州之地也是有着不少名士，某家这就前去一一拜访，非要给他们弄出一个义士的名头不行，真到了那个时候.....反正断然不会让两个侄儿有事的。”
这一次站起来的是刘琰，他说完之后都没等刘备说话直接就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看那架势真的是找凉州的名士去了。
刘封看着这群家伙一个接着一个站起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他突然嗓子有些干。
直到房间之中仅剩下刘备和马腾连个人的时候，刘备这才直接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封面前。
这一次，刘备伸出手轻轻的摸向了刘封的头顶。
“时间真是过的快啊，当初你刚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只会哇哇大叫的孩子，如今这转眼之间你都已经快要到为父胸口了。
为父记得，你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的一点点，他们让我抱一下你，可是为父都不敢。
那时候为父成天就会出去和一群朋友四处鬼混，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想懂，得过且过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直到你这个小家伙出生，直到我刘玄德也当爹了，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为父得做点什么，得让你日后有个好前程，不能像我一样厮混度日。
这么多年，其实挺对不起你和你娘的，一直没有管过你，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过错。
你莫要担心，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帮你顶着呢。
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刘封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八年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自己这么说话。
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一千八百年后的青年，还是这乱世之中的稚童。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这群“不靠谱”的叔父们一个接着一个跑了出去，为自己的事情开始四处奔波。
看着这个摸着自己头告诉自己，天塌了，有他们撑着的男人。
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就是刘封，大汉中山靖王之后，刘玄德的儿子，刘封。
第六十五章 离去
刘封回到了房间之后并没有真的呼呼大睡，今日的事情让他感触颇多，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觉得这群叔父们这么靠谱过。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罪过能不能解决，毕竟这是一个连皇甫嵩，张温这等大人物都能随随便便被拿下的时代，这是一个卢植和董卓都会被关押入狱的时代。
除非刘备想要真的叛变朝廷，否则他就一定要守大汉的规矩。
可是当朝廷就是不放过自己的时候，难不成他就真的能够看着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好局面就这么没有了不成。
只要他和马超在这里，这件事情就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但如果他们离开了，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父亲，这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此时凉州之战十分的重要，而他们所在的金城郡又是截断叛军道路的重镇。
刘封左思右想之后，最终还是想到了一条活路。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那位能够救自己一命，只不过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出手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比在这里眼睁睁打开看着要强，来了这么久了，也该长大点了。”
刘封突然扯开一个笑容，然后直接抬脚出门，跑到了一旁的房间之中，将里面呼呼大睡的马超直接拎了出来。
这家伙还真睡得着。
“大哥醒醒，大哥醒醒。”刘封毫不客气的将呼呼大睡的马超给弄醒，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太累了的缘故，马超这还是第一次睡得这般深沉。
“嗯？”睁开迷蒙的双眼，马超看向刘封满脸的不解，“二弟这是干什么？”
“你且先醒醒盹，咱们商量些事情！”
刘封费力的将马超从床上拎了起来，然后才继续说道。
“你我在这里只能坐视事态发展，并无其他方法，不如离去，自寻生路可好？”
刘封先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之后想好了如何劝说，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那马超直接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某家就知道二弟不是那坐以待毙之人，这话深得某家心意，甚好甚好！”
“...坐以待毙不是这么用...”
刘封话都还没有说完再次看到马超从自己的身后跑过，然后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后脖子猛地一紧呼吸再次不顺畅起来。
他娘的你个智障....
刘封好不容易才从马超的手里挣扎出来，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那么冲动干什么，你火急火燎的跑什么，你知道去哪儿么你就跑！”
“这可是雍凉，这么大的地方，我等往羌胡的部落里一钻，谁能找得到我等，若非是二弟坚持来金城郡，其实某家就是打算去游历天下的。”
“真是没想到大哥你还有个游侠的心啊。”
“那是，那是....”
“滚一边去！”刘封直接满脸阴沉的骂了一句，“你这样的早晚把你爹活活气死，去找份儿舆图来。”
马超和刘封也算是熟悉了，两个人倒也不会见怪，只不这找舆图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那个...二弟需要哪里的舆图，要不大哥给你画一个？”
刘封此时只感觉火气上涌，若非是真的打不过，他现在一棒子敲死这个家伙毁尸灭迹的心都是有的。
“你们若是需要舆图，我这里有。”就在刘封想着用哪种方式毁尸灭迹比较好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转头看去，是那一直沉默寡言的关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这里，不知道听了多久。
“幽州，并州，凉州，冀州还有青州的舆图我都有，不过你们得带我走！”
看着那关平一副要逃家的模样，刘封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家伙成天沉默不语，一副老实巴交任凭自己欺负的模样，合着在这里憋大的呢。
不过此时不说探究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什么问题，但是最重要他有了舆图就好办了。
带着马超直接来到了关平的房间，然后看着他从床底下拿出来一卷卷的舆图，这不仅仅是雍凉幽并冀，还有青徐兖豫的。
刘封满脸古怪的看着关平，这家伙是想干嘛。
不过当他看到那与舆图上的标志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所有舆图都标明了能够前往冀州渤海郡的道路，那里有他娘。
这家伙还真是闷葫芦一个。
“你想回渤海？”
“不想！”关平坚定的摇了摇头，“母亲不想看到某家这样回去，某家知道你们这一去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哎...”刘封叹息一声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然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舆图之上。
他要去的不是渤海也不是幽州，他可不想狼狈的逃窜躲藏，他若是想要让这件事情不再影响到任何人，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朝廷的人主动的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这件事情看似不可能，但是有一种关系却是可以。
那就是师徒，卢植会为了刘备张目，那是因为卢植认可了刘备这个门生，公孙瓒能够在幽州混的风生水起，那也是因为他的两个恩师都看重他。
所以一个好恩师，能够让刘封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本来刘琰想着等大战结束了，给刘封找个年纪大点的，先让他出了名再说，结果这没完没了的事情耽误下去，一直未能成行。
不过此时，刘封知道还有一个人能够就他们，若是自己能够拜入他的门下，那么凭借他的人脉可以轻松让刘封马超两人安然无事。
那人出身名门大族，家世显赫，才学渊博，品格高尚，有恩师在世，名望之重一时无两，有同辈在朝，位高权重让人惊叹。
青州北海管幼安。
这是刘封所能想到的，所有愿意收徒教导学子，并且条件足够，有本事救他们两个的人。
其他的要么辈分太高不合适，要么无心教导，一心仕途，要么地位不足，话语不重。
总之除了管幼安之外，刘封实在是想不出别人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当然就算是管幼安，自己也要好生想想办法才是。
刘封将所有的舆图摆好，一点点的开始规划前去的北海的路线。
算算时间，此时管幼安已经跟随陈太丘修行结束，应该回到家乡了。
距离他避祸辽东也还有些许时间，此时前去，当正好能够赶上，剩下的就是如何让他信任自己，帮助自己了。
最后将所有舆图卷起来收好，然后和另外两个小子打点行囊，趁着夜色降临，就要偷偷的离开。
他不是不想告诉刘备，只是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他们为了自己奔波，自己总不能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离开最起码能够保全一方。
刚刚走出府邸，刘封就迎面撞上了牵着四匹马的田豫，马背上还有不少的包裹行囊。
“走吧。”只看了一眼，没有多问刘封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做的挺好，殊不知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自己总是觉得很了解那个家伙，殊不知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
刘封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沉默的上马，然后和田豫几人就这么离开了。
城门已经洞开，刘封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绝对在城门上看着自己，就像当初在楼底村自己跑回家去的时候，云长叔父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后一样。
这些年自己耍了太多不该耍的脾气，一边依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断的幼稚下去，一遍告诉众人自己不靠家世，没有家世。
殊不知，那个真正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给自己遮挡了这么久的风雨。
从今日开始，自己就要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刘封四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城门之上，刘备立在寒风之中，雍凉的寒风分外强劲，吹得人脸上生疼。
刘备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许久，直到田畴来到他的身边。
“玄德公，真的不需要派些人跟上去么，他们毕竟还只是一群孩子。”
“当年某家外出讨生活的时候比封儿还小两岁，当初家里没粮，某家就跟着别人学了一手编草鞋的本事。
本想让封儿能够过的安稳一些，谁知道碰到了这么一个该死的乱世，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
“玄德公这么说，封公子回来了恐怕是不答应的，玄德公做的已经很好了。”
“哈哈...”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很快脸色就再次恢复了正常，“子泰刚刚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若是封儿他们回来，看到某家仍然是这个样子，恐怕是很失望的。
去传令子龙，在塞外的诸多部落之中挑选可用之人，心向汉室者收编扩军，心怀不轨者，就地格杀。
再告诉云长益德，务必要将榆中县拿下，打通通往汉阳的道路，同时联络董将军，告诉那老家伙杨雍，人是我刘玄德的儿子杀的。
那厮草菅人命，欺辱我儿，若是有什么问题，我刘玄德一个人接下来了。
他若是胆敢对封儿做些什么，某家就算逃亡塞外，也要和他不死不休！”
“诺！”
第六十六章 诡异的旅途
刘封并不知道刘备在他的身后发出了多么让人震惊的命令，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事情有些让他看不懂了。
作为四个逃家的家伙，其中三个还是孩子，唯一一个田豫也不过就是一个少年郎。
所以他们的旅途按理来说是很危险的，四匹快马，三个稚童一个青年，这个东西在刘封的眼中叫逃家，但是在雍凉之地，这玩意叫做肥羊啊。
这也是刘封离开允吾之后才发现的这个问题，就他们这个模样，谁看到了不想来一刀尝尝味道是怎么样的？
刘封在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决定了，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手，一路谨言慎行，实在不行就投靠个什么人当个掩护.....
刘封的计划都还没有想完，他就震惊的看着前行探路的马超拎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回来了。
看那模样，似乎还不是汉人的.....
“大哥，你这东西...”刘封伸出手指着那人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探路之时看到三个喝多的羌人在欺压一群百姓，某家实在是看不得那汉人这般窝囊，也看不得这羌胡这般嚣张，就将他们两个杀了！”
“哦，那还....等等，你不是说三个么！”
“啊，另一个跑了，某家觉得在那家伙身上浪费时间，着实没有必要，所以便没有去追。”
刘封只感觉心中有点发堵，深呼吸了两次之后，才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你就这么让那厮跑了？”
“当然不是！”马超哈哈一笑，“这雍凉之地的羌胡最是小气，某家让那些百姓快跑，同时为了不让他们报复，专门报了自己的姓名。”
“你....你怎么报的？”
“某家马超，若要寻仇，前去富平找我便是！“
富平就是他们这次要去的第一站，北地郡富平，然后通过北地郡进入那并州的朔方郡，最后从并州进入冀州然后转去青州。
只不过刘封现在对于这个计划有些后悔了。
他现在若是去了富平，天知道他要面临点什么。
“舆图呢，某家要看看其他道路怎么走。”
“别想了二弟，你大哥已经看过了，除了富平之外，所有道路都要经过战场，要么就是经过天水一带，不过去了天水咱们这几张脸还有没有人记得那就不知道了。”
刘封看着那一脸信誓旦旦的马超，他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这厮绝对是故意，这就是故意的。
“我等先走吧，万一对方搜寻的话，这里恐怕也不安全。”
田豫突然插了一句，让刘封只能啐了一口，然后瞪了马超一眼，便不再多说了。
可是从那天之后，刘封就再也没有睡踏实过了。
第二天，马超前去打水，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两匹快马，一看那就是有主的战马，只不过现在战马在此，主人却是没了。
“某家看到几个羌胡欺压百姓，一时兴起便将他们杀了，不过二弟你且放心，某家已经通报了姓名，断然不会牵连百姓。”
第四天，马超拎回来的是四只耳朵，还都是左耳，理由和之前几乎一样。
重点就是，他也通报了姓名。
第七天，马超厉害了，他带回来了七个羌人，说这是他的随从，说什么都不走，非要跟着他勇闯天下。
刘封看着那几个满脸憨厚，跟在马超身后老老实实的羌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到了最后他直接放弃了，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而就是刘封的放纵，彻底的让马超疯狂了，半个月之后，马超已经不是一个人拎着人头回来，这家伙已经开始连理由都不找了。
就是看一群过路的羌胡不顺眼，顺手将他们给杀了。
而他身后的胡人也越来越多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大部落里面的胡人，大多数都是没有固定部落流落在外的胡人，有羌人，更多的是不受待见的氐人。
马超虽然年幼，但是这性格豪爽也不知道随了谁了，自从有了这些跟随之后，他们的粮食就彻底的不够吃了。
所以马超为了养活他身后那越来越壮大的队伍，已经开始主动劫掠了，不过他劫掠的全部都是这一路上有名的部落。
不管多么强大，冲杀进去，一顿厮杀之后，抢了东西就跑，最后在大吼一声告诉他们。
“某家马超，尔等想要报仇，富平找我！”
从惊慌到习惯，最后到漠视，刘封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经历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洗礼。
若非是这地方他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若非是他们和羌氐之人语言不通必须靠着马超来领路，刘封觉得他早就一闷棍敲死这个玩意了。
两个月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富平县外百里之处，而此时他们停滞不前了。
此时他们的身后已经有了上千名羌氐胡人，这些人的身份各异，有部落被覆灭之后的游骑，有小部落出来的羌胡，有被排挤的氐人。
反正就没有一个正经儿人。
而这不是他们停下脚步的原因，他们停下脚步的原因是，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支上千人的羌胡。
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刘封都不想问这是马超哪天得罪的了，反正是要来报仇的。
“二弟休慌，这些混账东西，便交给.....”
“滚一边去，都跟我冲过去，弄死他们！”
这一次不是马超冲动，是刘封大吼一声，率先杀了出去，此时他也算是知道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弄死他们自己才有活路，管他谁是谁非，都开打了，你还和我讲什么道理。
“杀！”第二个冲出去还不是马超，而是这一路上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的关平，手中拎着一杆小号的大刀仅仅的跟在刘封的后面。
在之后才是马超和田豫，看着这两个家伙都冲杀出去，马超哪里还会犹豫。
一声嘶吼之下，带着身后的杂牌羌氐胡人就冲了出去，甚至自己还后发先至的冲到了最前面。
对面将他们拦住的羌胡看到自己的对手竟然真就这么一群孩子，不由的冷笑一声，其中统领甚至都觉得和他们交手乃是欺负了他们。
甚至看到他们这么乱糟糟的就冲了过来，直接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带人冲了过去。
在他看来，将这群娃娃斩杀，甚至都会让别人嘲笑他。
可是他的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和冲到前面的马超撞在了一起，手中从汉军那里弄来的环首刀和马超手中的长枪碰到了一起。
紧跟着，刀飞了，人没了。
那羌胡统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孩子将刀打飞，将手打断，然后将自己的脖子都被捅了。
马超不看那被自己杀了的家伙，也不管他的身份地位如何，一杆长枪已经被他当做了棍子使，小小的年纪也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那么大的力气。
但凡和他的长枪碰到的，无不是一个筋断骨折，甚至若是不幸被他打中了胸口，那定然是满口鲜血涌出，人未落马命先丧。
千余名羌胡组成的冲锋，马超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杀了一个对穿，这一路上的羌胡就没有一个还能在马上呆着。
而冲杀出去的马超毫不犹豫，直接就是翻身回马，再次冲杀过去，手中长枪直接将一名躲闪不及的羌胡挑飞。
没错，就是挑飞。
刘封亲眼看到了一个身高七尺有余，长相颇为雄壮的汉子被马超直接一枪挑飞了，飞了！
“他娘的，就这么一个怪物，是怎么让人差点弄穿脖子的！”
刘封第一次见到马超的勇武，关云长更像是一个万军丛中的刺客，他若是盯上了谁，就算他在万军之中，恐怕也会一不小心被关羽一刀两断。
而马超年纪虽然还小，但是他的勇武可是丝毫不差，他此时更是向一头发了疯的白毛熊，一路无人可挡。
千余羌胡，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他们打崩了，或者说让马超一个人给打崩了。
十岁的马超一杆长枪将他们打穿了不下三次，没有一次取巧，就是将面前所有人都打落下马的那种打穿。
直到所有的羌胡看到马超之后全部都是四散而逃，这一场大战才算是结束。
刘封和关平两个人人没杀几个，反倒是让之前的伤崩裂了不说，还新添了两处。
若非是马超太虎....勇猛了，他们两个恐怕是活不到这个时候的。
反倒是田豫稳步向前，不急不躁的杀了数人，战绩不俗，不过和马超这个家伙相比，他们所有人捆一块恐怕都不如这家伙一个人能打。
杀散了他们之后，马超并没有停留，此地距离富平县可还有百里之遥，这一路上恐怕他们不会有什么清闲的时间。
“尔等保护好我家这几个兄弟，剩下的事情，某家一人便可，尔等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他们就足够了！”
马超看着一身血污的刘封和关平，顿时眉头大皱，对着身后的一群羌氐胡人就是一顿训斥。
而这群人偏偏还就吃这一套。
很快第二场大战出现，这一次刘封关平被保护的很好，也更加直观的见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勇往直前。
“这他娘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这他娘的就是神威天将军的实力么？”
第六十七章 警告
当马带着数百名羌氐胡人停下来的时候，对面的敌人已经彻底的失去反抗之力了，他们选择了四散而逃，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他们也会害怕，尤其还是马超这种疯子一样的怪胎。
只不过这一次马超似乎不是那么的轻松了，他开始了喘息，看得出来他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
不过他仍然没有停歇，继续向前，或者说他不得不向前，因为不仅仅是前方，他们四面八方都是即将到来的敌人。
这一路上，马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这雍凉大地上早就已经传开了，这群家伙让一个小娃娃给扫了脸面。
若是不报复回来，他们日后就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笑柄，所以他们一定会来。
用马超的尸体，来挽回他们的颜面。
一炷香之后，马超再次发动冲锋，这一次他受了轻伤，身边的羌氐胡人也变得更少了，但仍然斩杀对方为首的数名统领，击溃了他们。
紧接着几乎没有任何的休息，一支羌胡从后方赶来，刘封关平不顾伤势再次冲锋，然后马超紧随其后，从侧面将他们击溃。
在之后还是前方拦路之人，两侧也慢慢的出现了羌胡的游骑，他们知道这是将他们包围了。
只不过羌胡之中的那些人并不会一拥而上，因为他们要的是夺回自己丢失的面子，而不是将他们斩杀之后换来的痛快。
“吼！”前方的马超突然仰天怒吼，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被彻底围住，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头狼，肆意的嘲讽着四面八方的敌人。
“尔等鼠辈远道而来，聚集在此，却又不战不退，是何道理！”
马超看着半晌都没有人动弹，不由的再次大喝一声，这一次，挑衅之意几乎喷在了他们的脸上。
这一次，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挑衅，一名看着就颇为勇猛的羌胡勇士直接跃马从西边朝着马超冲了出来。
手中一杆缺了口的大刀，嘴里哇哇乱叫，刘封纵然听不懂也知道那不是好话。
看着那冲杀过来的壮汉，刘封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马超已经是接连大战，气力损耗不小。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马超却是没有任何的反映，只是冷笑着看着这个冲杀过来的家伙，就在他大刀落下的那一刻，马超双腿用力一夹战马，紧跟着战马嘶鸣冲了出去。
两人交错而过，大刀劈空，但是马超的长枪却是从他的下腹直接贯穿了他的后心。
当马超攥住枪头再次将长枪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撒，那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等实力就是尔等的勇士，你们羌胡再也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了么，也难怪被鲜卑人堵在了这雍凉之地苟延残喘！”
马超再次怒骂一句，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简直就是骂娘了。
北疆现在不算那还没有彻底站起来的氐人一共是四大异族，羌胡，鲜卑，乌桓和匈奴。
其中鲜卑的檀石槐，还有匈奴的冒顿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都是带领着族人走向昌盛的家伙。
甚至压制过大汉天朝。
便是那“弱小”的乌桓也有丘力居这等人物出现，在幽州闹出不小的动静。
可是数百年的时间羌胡一直都有消停过，但是羌胡一直没有真正的胜利过，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某个能够整合整个族群的人物。
所以一直在四大异族之中，他们属于那种“特殊”的，而马超这一次干脆是连他们带他们的祖宗全给嘲讽了，那嘴上是一丁点都没有留情。
这一次，马超终于彻底的激怒了周围的那些人，十余名羌胡勇士几乎同时冲了出来。
他们不管这算不算围攻，但是他们必须要将这个小家伙的脑袋砍下来，否则他们就真的成了这片土地上的笑话了。
羌胡有羌胡的规矩，既然马超自己站了出来挑衅他们，那么他们就要用同样的方式将他彻底的留在这里，然后在一股脑的将剩下的人撕碎。
十余人一同出现，本以为马超至少会有些犹豫或者惊慌，但是没有，没有丝毫的惊慌，他直接大吼一声直接朝着冲的最快的那名羌胡反冲了过去。
两人很快就交上了手，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从侧面冲了过来。
马超对一旁冲杀过来的羌胡不管不顾，直接一枪狠狠的朝着对面那人砸了过去。
比马超手掌还粗大一些的铁枪携带者马超那巨大的力气就砸向了那羌胡，那人奋力的抬起自己手中的长矛，想要挡住，可他太小看马超的力气了。
一声巨响过后，长矛被马超砸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弯度，紧跟着那人的脑袋也被砸进了胸腔之中分外凄惨。
而就在马超斩杀这人的同时，另一人的环首刀直接看在了马超的身上。
微微躲开要害，任凭那环首刀劈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马超转手就是一枪将那侧面的羌胡直接挑飞到了半空之中。
人还未落地，便已经是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也冲到了马超的身边，还有一人马上从背后杀到。
这等局面马超没有什么高超的枪法展示，一手握住一名羌胡的矛杆，左肩硬抗一把环首刀，长枪赶在最后一名羌胡刺中自己之前将他击杀。
在之后劈手夺过长矛，矛当棍使，一棍将后方偷袭之人砸落马下，转身一枪将那双手鲜血淋淋的羌胡就地斩杀，最后马蹄抬起，一蹄将那人的脑袋踹烂。
左肩一处刀伤，再次换了三条羌胡的性命。
可是现在陆续冲到他面前的羌胡仍然还有将近十人之多，后面观战的田豫已经抽出环首刀准备冲杀过去，却是被刘封一把拽住。
他似乎知道马超到底想要干什么了，这时候就是他一个人的战斗，谁都不能插手。
“看着，他不会死！”
刘封死死的拉着随时准备出手的田豫，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那惨烈的战场。
三息之后，马超大腿受伤，但是再次击杀两人。
七息之后，马超左肋中刀，所幸躲闪及时不算重创，这一次马超再杀三人。
十二息之后，马超斩杀了最后一人，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有别人的，也同样还有他的。
此时仍然骑在战马上的马超，挺直了自己的腰身，看着那些再次安静下来的羌胡们。
“还有多少人，一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将他看成一个年仅十岁的娃娃，这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也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看着一个个静止不前，看着那已经变得安静的四周，马超大嘴咧开露出来一个微笑。
手中长枪高高的举起，这一刻所有之前跟随他的羌氐胡人全部都策马上前，然后聚集在了马超的身后。
便是刘封几人也跟在了这里，他们知道这是要最后一次动手了。
长枪斜指，那个方向是羌胡最多的方向，也是敌人最多的方向。
可就在长枪指出这个位置的那一刻，马超大吼一声，“杀！”
残存的七百余人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马超仍然是一把当先，而刘封等人也是毫不退缩的跟在后面。
这一次没有人保护他们了，而他们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就这么跟在马超的身后，奋力的朝着前面冲杀而去。
看着马超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这个方向的羌胡之人竟然有些微微的慌乱，不过很快就在一声声的大吼声中，快速的稳定下来，然后，朝着他们也冲杀了过来。
“杀！”又是一声大吼，这一次两军交锋。
刘封马超他们毫无疑问，人数处在绝对的劣势，可是他们又有马超这个最为锋利的箭头，仿佛一支疾驰的利箭，就这么劈开层层阻碍，冲杀而去。
不知道冲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身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刘封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空，然后他回过神来，这是冲杀出来了。
前面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富平城。
可是他们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马超的又一声厉喝之下，兜了一个小小的圈，直接从背后再次冲杀了回去。
这一次，他们杀得更加的顺利，羌胡大军本就是聚集而成，非常的混乱不说，人数众多也没有想到马超竟然还敢反冲。
一时间不少羌胡直接被杀得人仰马翻，这一次他们冲杀出去的速度更加的快。
可是马超冲杀过去之后并没有停留，反倒是继续大吼一声，再一次的带着人，冲进了羌胡组成的大军之中。
“杀！”一次次的喊杀之声，一条条性命从自己的眼前消散，而刘封已经完全的没有了感觉。
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劈砍劈砍再劈砍的动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又受了几处伤，他只知道马超现在当真是伤痕累累，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还能够和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厮杀下去。
直到羌胡大军，再一次的陷入了崩溃之中，直到他们的身边能够端坐战马之上的已经不足百人。
马超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看着对面那些骚动的羌胡，看着那些已经不敢继续围困自己的羌胡，马超再一次的上前。
“我乃马超，尔等若敢进犯金城一步，天涯海角，某家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